湘西鬼話 作者:衞君志(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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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LO1788304 2011-7-28 12:38: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7 36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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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節



    關于流落河是如何有了這麼個名字已經無法考究.甚至于很多人都只知道有這麼一條河和流傳下來的關于這條河的巴岩魚精的故事.但是這條河具體在什麼位置,流經那些地方,源頭又是在哪里等等,都幾乎沒有什麼人知道.

    田三佬看到那山崖和巨石想起了"流落河"這三個字,也就是因為他聽說過那個巴岩魚精的故事.對于他來說,這個故事無非就是讓他在吹牛聊天的時候,多了一點談論的材料而已. 至于這個故事是由何而來,究竟是真是假,那就不是他所要關心的問題了.

    坐在筏子上,望著那缺了道大口子的山崖,和崖下水面上突出的巨石.王濤叼著煙聽田三佬說完了這個故事.等聽完了王濤只是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二人一早出來起釣,都沒吃過什麼東西.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忙活了有個把鍾頭.有事作的時候倒不覺得什麼,只是這一閑下來,便有些覺得肚餓了. 王濤聽了那故事,也就只是在耳朵里過了一遍.本來他就是不怎麼動腦筋的人,如今又覺得餓了,自然不會去追究那個故事的旁支末節,待到田三佬一說完,馬上就提議回去吃飯.

    田三佬也沒有異意.二人收拾停當,劃著筏子又回了石灘.至于釣來的那些鯰胡子,則是照王濤所說的,拿網袋裝了就拴在筏子邊的水里.那些魚是死是活暫時就不是他們要考慮的事了.

    正在煮著早飯的陳合,見到他們二人弄了這麼些魚回來,自然也是欣喜異常,興沖沖的撿了條個頭夠大的鯰胡子洗剖乾淨,放鍋里燉了當作下飯的菜肴.鯰胡子的肉味本就鮮美,尤其是這剛從河里撈來的更是鮮嫩可口.三人胃口大開,吃得滿嘴流油自是不提.

    吃飽喝足後,三人休息了一陣.商議好傍晚由田三佬王濤再去放釣,下午無事,就是准備些釣魚的餌料.

    鯰胡子又叫塘虱,屬雜食性魚類,一般喜歡吃些小魚小蝦蚯蚓什麼的,長得大了也會去捕些青蛙一類的東西來吃.此外,鯰胡子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喜食腐肉.河里要是有些大型動物的尸體什麼的,鯰胡子也吃.

    田三佬三人准備的餌料無非也就是去草皮下找些蚯蚓,或者是捉些青蛙.沒用多少時間,也就都准備齊全了.三人又將這些餌料穿到魚鉤上,魚線繩子都收拾好,就只等去放釣了.

    因為昨天去的時候,田三佬和王濤在天黑時見了那些鯰胡子集體在水面上撲騰的情形.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但也知道今天提前一點時間過去,在天黑前就把掛了餌的魚鉤全部放到了那片崖下的水里.都弄好後回來吃過晚飯,三人便圍坐在火堆邊抽煙聊天.

    當時正是農曆六月,有句俗語是這麼說的,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 意思是六月時候的天氣變化很快.當天下午直到天黑,都是晴空萬里,三人坐在火堆邊還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誰知入夜還沒有多久,不知從那里漂來了的一片如墨一般的黑云,一下子遮住了整個河谷的天空,河谷里的風也大了起來,吹得火堆時明時暗.

    "要下大雨了."田三佬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感受著陣陣夜風帶來的寒意,皺起了眉頭."快,把這些東西全部搬到高處,遮起來. "說完,他自己跑到河邊,找了根繩子,將停在岸邊的筏子綁了,一頭牢牢的拴在了旁邊的一個大石頭上.

    王濤和陣合手忙腳亂的收拾起地上的鍋碗瓢盆,將一應雜物推到了石灘的高處,扯了張大塑料布蓋了,將四角用石頭壓實了這才放心.

    三人昨天到這石灘時,因為見著天氣不錯,所以雖然帶了些塑料布,卻沒有想到要搭個棚子.如今山雨欲來,再搭已是來不及了,沒有辦法,三人在收拾好其他東西後,只好一同扯了塊塑料布頂在頭上,擠在石灘高處,等著這大雨的降臨.

    雨還沒下,這風卻是越來越大,火堆里沒有燃盡的木枝在這風里拖著一溜火光卷向了遠處,不多時便沒了影子.火堆給風吹得散了,四周再沒有了一點亮光.耳畔盡是呼呼的風聲,沉悶的雷聲緩緩的由遠及近.最後就盤旋在這河谷上方不肯再遠去.

    三人知道這將是一場暴雨,伏低了身子擠作了一團,靠在石灘上靜靜的等待著這老天爺的發泄.

    不知過了多久,三人都沒人說話,無聲的等待中就覺得自己和旁人的體溫都在隨著狂風一點一點消失.也不知道這即將到來的大雨到底會下成什麼樣子,忐忑不安中,忽然覺得這風勢弱了.

    四周雖然還是漆黑的一片,可是剛才還在肆虐的狂風卻明顯的慢慢小了.

    "風小了.不下雨了?"王濤感覺到了這風勢的變化,活動了下嘴皮子.

    "不知道."這是陳合的聲音.王濤聽了又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了的手腕,剛才一直緊緊抓著塑料布頂在頭上.三人又蹲著身子擠作一堆,這姿勢說不出的難受.

    "要下的.要下大雨!"

    田三佬的話音剛落,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夜空,映得河谷里一片慘白.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一聲雷鳴,轉瞬即逝,卻震得三人腦子里一陣"嗡~"的長鳴.

    "媽的,這炸雷打的……"半晌,王濤才回過神來,剛出口抱怨又是一道閃電,王濤趕緊閉上了嘴巴,抓住塑料布的手也盡力掩上了耳朵.

    頓時間,轟隆的雷聲不絕于耳,一道緊接一道的閃電將整個河谷映成了白晝.

    "啪"的一聲中,王濤就覺著頭皮一痛,豆大雨點在一陣"噼啪"聲中狠狠的砸了下來.

    雨點又急又密,剛才弱了一些的風勢現在又強勁了起來,卷著雨點向著王濤撲頭蓋臉的襲了過來.

    王濤蹲的位置不好,正向著風頭.沒多久,王濤便淋了個濕透,渾身上下除了塑料布緊緊壓住的頭頂沒了一處干的地方.

    王濤又要抱怨兩句,剛一張開嘴,便給灌了一嘴的雨水.一時沒有防備,雨水嗆進了鼻腔里,王濤低著頭猛得咳嗽了起來.正咳著,忽然覺著手上力道不對,怎麼感覺好象手里抓的塑料布拉扯的力道大了許多,似乎是在隨風飄揚著一般.

    這是怎麼了?那兩人沒在抓著塑料布了嗎?王濤回頭一看,田三佬和陳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松了手,直愣愣的瞪著河邊沒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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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節



    "你們怎麼了?"王濤看著他們二人臉色不對,也順著他們的視線往著河邊看了過去.

    河面上黑麻麻的一片,如果不是時不時的有道閃電根本就看不見什麼東西.王濤借著刺眼的閃電飛快的朝著河面掃了一眼,除了雨點濺起的一片白花花的水花外沒看到有什麼東西.

    "你們在看什麼?"王濤心里奇怪,沒看見什麼特別的東西只好又問.

    "河里,河里好象有什麼東西."陳合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句. 他松開了抓著塑料布的手,塑料布沒了支撐,在風里翻卷著,陳合給淋了個一身濕.說話的聲音微微打著顫,不知道是冷得還是怎了.

    "河里能有什麼東西?你們看到什麼了?"王濤使勁拽著塑料布,盡力減少自己給雨淋的部位.

    田三佬和陳合都沒答,怔怔的望定了河面,臉上看不出是個什麼表情.似乎是有些疑惑,又有些驚訝.

    "看!那里!"又一道閃電映亮了河面. 田三佬伸出了手指著一處河面.

    "什麼?"王濤沒反應過來,聽了這話再去時,河面上已經恢複了一片黑暗.王濤睜大了眼睛也沒看出什麼.

    "什麼東西嘛!"王濤有些不耐煩了,自己什麼也沒看到,又給淋濕了大半個身子,心里頗有些埋怨這兩人干嘛不好好的抓著塑料布,一個勁的看著河里干嘛.

    "好象,是個人?"陳合哆嗦著又冒出了一句話.

    田三佬沒有作聲. 王濤倒是聽得心里一跳."人?"王濤心里很是奇怪,這三更半夜的,這河里怎麼可能有人?疑惑著又看向河面,可惜沒有閃電實在是看不見什麼東西.

    "這里怎麼可能有……"王濤看了一陣,出聲埋怨道.可是這句話沒有說完他便合不上嘴了.就在說話的這個時候,河面上猛得一亮,王濤瞧見那四散飛濺的水花里確實是有個人的腦袋在水面上時浮時沉.

    老天爺似乎是要王濤看得清楚些,特地連閃了幾道閃電. 時明時暗的河面上,那顆隱隱現現的人頭給清楚明白的映在三個人的眼睛里.

    "人…"王濤一看到這人頭,頓時驚得忘了思索,嘴里蹦出來個"人"字,滿腦子轉的便都是那漂在河面上的人頭.這人頭雖然隔得滿遠,可是卻看得清清楚楚,長長的頭發,看起來應該是個女人.尤其是那一頭長發,在閃電的映射下散發著白光,這人的一頭長發居然是白色的!

    王濤抓著塑料布的手在看見那人頭的那一刻便一個哆嗦下松開了. 那塑料布迎著風也不知道給吹到那里去了.現在三人都是一樣的給淋了個透心涼.王濤的身子在夾雜著雨點的狂風里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抖,心里也說不清這到底是冷還是怕.

    "這……"王濤嘴張張合合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句整話來.這地方,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有人?

    "好象真的是個人."田三佬在這三人里年紀最大,遇到過的事也最多,最先從驚疑里鎮定下來的便是他.

    "嗯."陳合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算是肯定.王濤張著嘴,就是沒發出聲音.

    "要不要去看看?"田三佬穩定了下情緒,試探著說出了這句話.可是沒有人應聲.誰知道那河里漂著的那人是死是活?照著常理,這河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個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再說話,也沒人敢象田三佬說的那樣去看看.

    雨勢不減,空中的閃電也沒個停息. 在閃電的光芒里,河面上漂著的那個人頭慢慢的到了石灘邊上.其間那人似乎還伸手出來在水面上撲騰了幾下.三人看著這情形越發的驚疑不定,難道這人還是個活的?

    雖然心里有了這個想法,可是三人還是沒敢上前,那人到了石灘邊時,三人還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眼睛死死盯住了水邊的那個人,沒有說話,也沒了其他動作.

    那人掙紮著爬到了石灘上,不動了. 現在三人算是真正的看清楚了,那確實是個活的女人,有胳膊有腿的,就是那一頭的白發看起來有些怪異.

    那女人趴在石灘上沒了動靜,想來是在水里漂得久了,已經沒了什力氣.現在掙紮著上了岸,再也顧不得這風風雨雨的,只能趴在那里喘氣.

    "是個活人?"三人看得清楚了,心里稍稍安定了些,雖然還是奇怪這三更半夜的,在這荒無人跡的地方,河里怎麼會漂個活人下來,而且還是一頭的白發. 但也不至于驚得連說話思考都作不出來.

    "好象是吧."陳合一開了口.王濤便接上了.只是心里對這河里漂來的女人還是有些顧忌.

    "去看看?"田三佬再次提出了這個建議.結果還是沒人答話.三人雖然看清了這似乎是個活人,心里還是沒底,主要是這個女人來的太奇怪了些.

    "走!一起去看看."田三佬壯著膽子狠下了心.三個大男人一起上前去看,又有什麼好怕的?

    一手抓住了一個,田三佬逮著王濤陣合便小心翼翼的往前摸了過去. 沒有照明的工具,只能就著閃電的光芒,腳下高一腳低一腳,心里又是畏畏縮縮,忐忑不安.這到河邊不足兩分鍾的路程,三人足足走了十來分鍾.

    三人也不敢大過靠前,畏畏縮縮的摸近了些便再也不敢動了.就這麼呆呆的看著那個女人在那里趴了一陣,似乎是恢複了些力氣,那女人慢慢坐了起來.

    "哎,你是哪個?"田三佬壯著膽子招呼了一句.那女人卻如同沒有聽到一般,沒一點反應.

    田三佬心里奇怪,這女人怎麼不回答?又喊了幾聲,那女人依舊是沒一點回應.田三佬又從腳下摸了個雞蛋大小的石頭,沖著那女人丟了過去.那石頭落在女人身邊不足一米遠的地上,又彈了幾彈,最後去勢不減的掉進了前面的河水里,濺起了一股的水花.

    這動靜不大,可是離那女人不遠,她不可能沒發現.可是那女人就象真的什麼都沒發現一樣.沒聽到田三佬的問話,也沒注意到田三佬丟到了她身邊的石頭.自個呆坐了一陣,又緩緩起了身,轉身向著田三佬三人直直的走了過來.

    那女人走得不快,可這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三人眼前,田三佬驚得一呆,還沒來得及作出什麼反應,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女人便沒了蹤影.

    王濤站在田三佬身後,看著那女人一下子到了近前,穿過了田三佬的身體,到了自己面前,腳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本能的出手去推,可什麼也沒推著,眼睜睜的看著那女人越過了自己的身體,沖著後面的山坡去了.

    王濤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回過神後,再轉身去看,那女人已經走到山坡下的樹林邊,一下了鑽了進去,便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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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節



    王濤正驚得六神無主,忽然聽得身邊"啊……"的一聲慘叫.聽這聲音依稀分辯出了是陳合,也來不及去細想他為什麼會在這時叫這麼一聲,扭頭一看,只見陳合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懼之色,大張著嘴手忙腳亂的正往後退.

    王濤以為是陳合看到了什麼東西這才有了這番反應,壯著膽子往著陳合看著的地方望去.

    陳合看著的方向正是河面,方才王濤就顧著那白頭發的人影,沒再去注意河面. 而陳合不知道是給嚇著了還是怎麼的,直愣愣的看著那人影走了過來,又穿了過去沒了什麼反應,這會那白頭發的人影不見了,陳合卻又在那河面上看到了極端詭異的一幕,這下心里的承受底線徹底崩潰,大叫一聲本能的就要往後逃去.

    田三佬站在最前面,正對著那河面,因為那白頭發的人影動作太過迅速,他還沒來得及作出什麼反應那人影已經穿過去了,心里又驚又怕,半晌沒回過神來. 這會被陳合的那聲大叫驚回了神,不巧又看到了河面上的情形,手腳一軟便向後倒坐在了地上.

    田三佬剛好擋住了王濤的視線,王濤探出頭去看,只看那河面上不知何時居然來了一只船隊,當先一艘大船逆著河水已經快到了這石灘邊上.船上漆黑一片,船頭一展烏黑的大旗迎著風在招展,看不清是個什麼圖案. 王濤依稀看到那船的邊上有些的人影在晃動,不知道是在撐船還是在干嘛.

    那船到了近前,也沒停留,順著河繞過了石灘繼續往上游駛去.王濤驚得口瞪目呆,只覺得那船滿大,摸約有六七米的長短.要知道在湘西地界除了幾條大河里可以跑大些的船外,在猛洞河,流落河這些地方就算是水量充足的雨季,跑這樣的大船也很吃力,一是水道窄而且彎道多,船長了就不好轉彎. 二是有些地方淺灘多,要跑大船得靠人力去岸上拉.所以在一般的大船都不會進到這些小河道里來.可是現在這真真切切的出現在眼前的這支船隊又是那里來的?

    王濤看著那些船一艘接著一艘慢慢的從石灘邊上繞了過去.天空中的閃電時不時的將河面映得一片通明.王濤看到那船上載得滿滿當當,不知道裝得是些什麼東西.每艘船上都還有六七個披了蓑衣的大漢,手里還提著刀劍之類的東西,看起來不象是現代的人物.

    王濤看著這般情形,那里還有空去管剛才大叫了一聲的陳合,將自己的身子努力縮到了田三佬的身後,心里說不出的一股子驚懼.耳朵里除了風聲雨聲,隱隱還聽到一陣一陣的牛角號聲.正不知所措間,耳朵里又傳來了田三佬夾雜著牙齒碰撞聲的話語聲.

    "陰……陰…兵……"田三佬的聲音含糊不清,王濤勉強聽到了"陰兵"兩個字,腦子里轟的一聲,一下子聽說過的所有鬼鬼怪怪的故事都冒了出來. 只覺著手腳發涼,渾身上下除了眼睛還在死盯著那河面上的船隊外已經沒了一絲動作.

    這時,陳合的叫聲又傳了過來,夾雜著一聲響亮的落水聲.王濤本能的扭過頭,只看石灘的一邊濺起了一股子水花,沒了陳合的身影. 陳合的那聲驚叫還在耳邊打著轉,一道驚雷閃過,河面上一亮,水面上有個人影正探舞著雙手在撲騰.

    "是陳合!"王濤見了那在水里撲騰的人一下了忘了害怕,一手抓住了田三佬指著那河面叫道.

    田三佬伸出只手緊緊抓住了王濤抓住他的那只手,生硬的轉動了下脖子,望著陳合落水的方向,嘴里吐出了一句話:"救不了了!"

    王濤看著陳合在水里死命的撲騰,一陣的心驚膽顫,放著河面上那支來曆不明的船隊不說,就這雨急風大的夜里,他也那個膽子下河去救人.

    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陳合撲騰著,被水流卷到了河面中央,又給正從那河面上經過的黑船壓到水下,一下子沒了蹤跡.

    "完了,他給陰兵收了去了."田三佬帶著哭腔的聲音又傳到了王濤的耳里. 王濤身子打著也不敢亂動.唯一能作的就是直愣愣的看住河面,看著那些船一艘接一艘的慢慢駛過.

    那一片漆黑的船隊慢慢溶入了遠處的黑夜里,即使在閃電的映照下也看不見什麼了.王濤和田三佬不知不覺的擁作了一推,緊緊靠在一起,若不是二人偶爾還會張開嘴來喘上口氣,已經看不出了一點生氣.

    雨下了一夜,王濤和田三佬便這樣擁著呆了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二人看看身邊的一切,同昨天一般無二.只是少了陳合.

    二人驚魂稍定,不敢再多作停留.暫時也沒去想陳合究竟怎樣了,收拾了東西,逃也似的回了永順城.

    這趟下河打魚出了人命,總得有人去解決.田三佬為人厚道,在這同去的三人里又是年紀最大.這事自然得他去.所幸陳合不是獨子,這次下河又是他家里人都知道的.出了事也只能自認倒黴.哭天搶地的埋怨別人也沒有辦法.田三佬出了些錢給陳合家里也就不管這事了.畢竟這事田三佬自己想想也覺著後怕.雖然陳合的死他也有些責任,但也畢竟不全是他的責任.陳家同他扯了一陣皮也是無可奈何,最後只得不了了之.後來陳家自己找了些人到流落河去尋陳合的尸體.陳合的尸體最後就卡在流落河口的那些石頭的縫隙里.尸體雙目圓睜,手腳扭曲,額頭天靈蓋上兩寸多長的一道創口,深可見骨.不知道是在那里撞的.

    陳家弄了陳合的尸首回來下葬.王濤作為陳合的朋友去幫了下忙.陳家對他也有些怨氣沒給他什麼好臉色.只是陳家有一位老人知道了王濤是跟陳合同行的人之後,和他聊了一陣.

    也許老人家經的事多了,很多事看得開些.這位老人對王濤倒還不壞,問了王濤一路下河的詳情後,歎了口氣,說:"生死有命,那流落河是條死人過路的河,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唉……"老人家說了這幾句便轉身走了,也不再搭理王濤.

    王濤去幫忙討了個沒趣,這老人家現在也不搭理他了,便也自己回去了.只是這老人這幾句話卻是記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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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節



    聽完了王濤說的這些事,我心里一陣的起疑.照王濤現在說的他上次來這流落河的經曆來看,他是知道這流落河有問題,可為什麼這次他這麼輕易的就來了,而且除了今晚之外,都還沒表現出什麼緊張的樣子.以他的性情,不可能知道這里有危險還能裝得那麼平靜.

    "你說的真的假的?你上次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問他.這不由得我不起疑,他今天的表現反差太大,而且上他喝酒時跟我說起他來流落河打魚時,只是說了他們釣了很多魚,而且他還分到了些錢. 但是剛才他說的又完全是兩回事了.出了人命不說,更別提其他的事了.

    "上次,上次我是喝多了跟你們吹牛嘛,當然不會這麼說了."王濤分辯道.

    "那也不對啊!你知道這里有這些問題,上次你們來還死了人,這次你怎麼還敢來?"我緊接著追問."而且你還什麼都沒有告訴我一聲!"後面這句話我加重了語氣.我是心里有些氣,我和他兩人一起來給這幾個福建人作向導,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王濤知道了這地方有問題至少也該告訴我一聲吧.

    "我,我,我這次是有了准備啊!"王濤支吾了兩聲,抓著手里的槍算是找到了借口."我們帶了槍的.小心些應該沒事的."他越說越小聲,估計他自己也想到了槍對于這類的事情用處不大.

    我聽了在心里一陣冷笑."沒這麼簡單吧?"

    "那個,真的,我沒有騙你. "王濤在我的注視下縮了縮身子.這讓我更加確定其中有問題.

    王濤沒有去過外地,自然不大可能去跟這幾個福建人有什麼勾結,那麼,以他以前為了掙些煙錢就能跟著別人下河打魚的情況來看,他敢冒著危險再來這流落河肯定是有著巨大的利益.

    我在心里稍微分析了下,開口說道:"說吧,他們到底答應給你多少錢?"

    說這話的時候,我偷偷看了看一直坐在旁邊的阿強. 阿強自顧自的抽著煙,似乎對我和王濤的對話沒什麼興趣.我想了想,照這兩天的情況來看,這幾個福建人里作主的也就是張老板同張燕二人,至于阿強阿華,可能也就是拿人錢財,幫人辦事的角色.關于王濤拿了多少錢與他無關,所以對于我和王濤的沖突,他沒必須插上一手.

    我又去看王濤,王濤畏畏縮縮的不想回答.我一時火起,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按到了地上. "你到底說不說?虧我們倆這麼久的交情,你不說的話,以後別說你認識我!"

    我十分討厭這種見利忘義的人,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王濤真為了錢財不顧交情,那以後就各走各路,不相往來.

    "別,我說行了吧!五千,五千塊!"王濤說了.我聽了卻是越發的生氣.

    五千塊!叫我來的時候才告訴我是一千!

    "你,……"我氣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舉起了拳頭剛想揍他,卻給旁邊的阿強拉住了.

    "現在可不是你們打架的時候."

    "關你屁事!"我掙開了阿強拉著我的手,沖他吼了一句.心里倒是有些冷靜了下來,狠狠的瞪了王濤一眼,便走到篝火的另一邊獨自坐下了.

    "君哥,你別氣,回去我分你一半的錢."王濤過來對我說. 我一個"滾"字又把他頂了回去.

    我點上了一支煙,努力使自己靜下心來.拋開了這錢的問題不去想,想想王濤說的死人河的事,再想想這幾個來曆不明的福建人和這幾天的經曆,越想越覺得不對.一個時候又想不出怎麼去弄明白這些不對的地方,心里煩躁,提著槍在石灘上四處走了起來.

    王濤看著我起身四處走動,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來.阿強看看我,說了句"天黑,小心別亂晃. "便也不說話了.

    我沒搭理他們,在石灘上來回走了一陣.看到張老板和張燕休息的帳篷,又想到了昨夜里看到張燕拿出來的那張紙樣的東西.

    我本來就有些懷疑他們來這的目的跟那東西有關,現在越想就越覺是那麼回事.心里想去看看那東西是什麼的沖動越發的強烈了,只是再看看篝火邊上呆著的阿強,找不著個機會.

    轉了一陣沒找著辦法,我又回了篝火邊,干脆望定了阿強,開口就問:"你們來這里,到底是要干什麼?"

    阿強看了看我,沒說話.

    "你們不是來這里玩的,昨天我看到你們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我不死心,又問道,還拿手比劃了下那紙一樣的東西.

    阿強的臉色變了一變,還是沒說話.

    "你們到底要干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嗎?"我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這幾天那種老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怨氣一下子爆發出來.

    "君哥,你別問了,我們明天就回去沒事了."王濤在一邊勸道.

    我聽了王濤這話心里更不舒服."你知道他們來干什麼的?"

    "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王濤又縮回了身子."我們就給他們帶下路明天回去了拿了錢就什麼事都沒了啊."

    "你不知道就一邊去!我還沒跟你算帳呢!"說完我又望向阿強,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們到底來干什麼的?"

    阿強看著我,在我的逼視下移開了視線."這個與你無關."

    "我現在跟你們在一起,這事就跟我有關!你們到底是干什麼的?"

    我的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了一聲咳嗽聲.我回頭一看,是張老板.他還是掛著笑臉.在他旁邊是一臉寒霜的張燕.

    我剛看到他們時一愣,雖然我很想搞清楚他們來這里的目的,但是當著他們的面撕破臉來逼問他們的秘密總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事,你們不知道對你們有好處."張老板笑眯眯的說著."你們知道了反而會給你們惹來麻煩."

    "我們現在還不夠麻煩嗎?"反正都已經挑明了,我也干脆敞開來問."你們究竟是來干什麼的?"

    "都說了不讓你們知道是為你們好,……"張老板剛說了一半突然給張燕拉住了.

    張燕上前幾步,正對著我,笑著說道:"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我給張燕這舉動弄得一愣,不及思索便答了一句:"當然想知道了."

    "你,是哪個民族的?"張燕忽然又說出了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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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節



    那個民族的?這句話問得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瞧著張燕剛才還是一臉的寒霜現在卻變成了微笑,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妥,稍稍退後了一步,問道:"什麼意思?"

    張燕依舊帶著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是自顧自的說道:"你們這里一般就是土家族和苗族,我猜,你一定是土家族的.我猜得對嗎?"

    張燕這神色語氣都不對,照我和她從飯店里見面到現在來了流落河這幾天的經曆來看,她一般不會這樣子同我或是王濤這麼說話. 甚至于有的時候,有什麼事都是她用福建話同張老板說了,再由張老板同我們商量.現在她這樣和顏悅色的同我說話必然有些原因.但從事情的發展來看,我是一再追問她們來這的目的,她即使不生氣也不可能這樣子同我聊些不著邊際的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的心底暗暗警惕了起來,偷偷注意了下四周. 阿強已經移到了我的側後方,阿華也過來了,站到了王濤的旁邊.

    難道他們想動手?我看到這般情景心里一緊.所幸手里還抓著那杆小口徑步槍,我將槍緩緩移到了身前.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是,又怎麼樣?"

    "呵呵……,"張燕掩著嘴輕笑了兩聲.我注意到她的另一只手移到了她的身後,于是我的手指也摸上了槍的扳機. "你不知道苗族的一些事情."張燕一點也沒注意我的舉動,接著說道:"或者說,年頭過得久了,很多東西你們已經忘記了."

    張燕說著這話沒有其他異動,我一面留神注意著她,以及在我身後的阿強,一面仔細聽著她的話.可惜越聽越不明白,她說的這些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你到底什麼意思?"借著說話的機會,我將槍口指向了張燕.

    "我不是苗族的.但是我認識一個苗族的人."張燕突然不笑了,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張小姐,……"我正在腦子里想著這苗族的人又怎了的時候,阿強突然叫了一聲,叫完他便向著我的身前靠了過來.

    我不清楚阿強這麼作的動機是什麼,見他靠近了,抬手一調槍口,張嘴就想說:"你別動!"

    我的話還沒說出口,我眼睛的余光瞄見張燕動了,她移到身後的那只手飛快的抽了出來,然後在她身前揚了一揚.

    她這是干嘛?篝火在夜風的吹拂下時明時暗,我就瞄到她揚了下手.在這個時候她揚手肯定不是個普通的動作,我心里一急還來不及作出什麼反應,鼻子里就聞到了一股異樣的甜香.

    毒!我的腦海里猛的閃出了這個字眼,顧不得身邊阿強,抬起一只胳膊就想用衣袖掩住口鼻,另一手拿著槍想移向張燕.

    可惜這些動作我沒能完成.那股甜香一入口鼻,我就覺得腦袋一下子重了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往著一邊倒去,眼里的視線也有些模糊起來.心里知道這氣味有毒想掩住口鼻,閉住呼吸.可是喉嚨里偏偏又仿佛是給塞了一團什麼東西一樣,麻麻癢癢的,那感覺似乎還要從喉嚨口里爬出來一般.

    我努力閉住了氣,控制不住身體的勢子歪向一邊,感覺似乎是有個人把我扶住了然後放到了地上.這時我的眼睛雖然還是睜開的,也努力的想去看清楚身邊的事物,可是視線里的東西始終在飛快的朝著一個方向移動,拉出了一片片長長的殘影,根本分不出是些什麼.

    我的身上還有手腳都使不出一點力來,手里的槍早掉在了地上. 軟軟的趴在地上,耳朵里盡是一片轟鳴聲,時近時遠的.喉嚨里的那團東西越發的麻癢了,我本能的張大了嘴想把那東西咳嗽出來或是吐出來,可惜沒有一點效果,干嘔了一陣,又大口的吸了幾口氣.終于,我眼前的事物變作了一團的黑暗.我忽然感覺承受著我身體的地面一下子消失了,我整個人不停的往下掉落了下去……

    四周一片漆黑,我的身體依舊在飛速的下落. 我想喊,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那怕是想眨一下眼睛,或者是動一下手指都作不到.我的心里說不出是驚還是怕,也不知道我這樣最終會掉到什麼地方去.我甚至快感覺不到我身體的存在,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眼里看不見了任何東西,耳朵里也聽不到了任何聲音.我仿佛已經掉離了我自己的身體一般.

    "咕嚕咕嚕……"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耳朵里傳來了一陣聲響,眼里的視線也忽明忽暗起來.我一下子感覺不到了那種飛速下墜的感覺,仿佛突然之間自已又回到了我的身體里面."呼…"我本能的大口的吸氣,一股冰涼的液體順著我的嘴巴和鼻孔浸進了我的肺里.

    "咳…"我掉水里了!我一下子反應過來.顧不得咳嗽,也顧不得去想什麼東西.閉住氣,展開手腳劃著水就往水面游去.水面上泛著一層碧綠的光,水面上有兩個黑黑的東西浮著看不清楚是什麼.我劃著水,想著先到了水面緩口氣再說.誰知就要快到水面時,我忽然發現水里還有著幾個正在掙紮的人影.

    我腦子里還清晰的記得剛才我是給張燕弄出來的那股甜香弄成這樣的,至于怎麼到了水里就不太清楚.而且這水里又到底是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這時猛的看見了這幾個人影,心里除了一驚之外,就打算先看明白這里的情形再說.

    我一開始看到的人影只有一個,後來看了下四周,又發現了一個,接著又聽到水面上一聲響,又下來了一個人.

    難道這是有人落水了?我沒太弄明白這情形,可是嘴里這口氣卻憋不下去了,無奈之下,我只好向著水面浮去.看了下那兩個在水里掙紮的人影,也在拼命的上浮,那就暫時不管他們了.

    等我浮上了水面,吐出了肚子里的水,又喘了幾口氣四處一望看看清楚的時候,就發現我是掉在了一條河道里,張老板和阿華就坐著筏子漂在旁邊的水面上.旁邊一陣水響,接著就看到阿強,張燕,王濤依次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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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節



    再看到張燕,我的心里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不知道她是對我作了什麼,讓我現在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這水里.這里又是哪里?

    "你沒事吧?"我還沒來得及去看清楚這是哪里,王濤游了過來,問道.

    我看著王濤皺了皺眉頭,都是這家伙害的.我實在是不想搭理他,但是想想,在這個情況下,我唯一知根知底的,勉強靠得住的人只有他.

    "我沒事.這里是哪里?"我一邊警惕的看著張燕那幾人,一邊說道.

    "你沒事就好了."王濤說完了這句話沒有回道我的問題就要離開,我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身邊,又低聲問道:"這里是哪里,還有……那晚上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這天色應該是中午的時候,從我中了張燕的算計到現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要問的是王濤我在那晚上怎麼聞到那股甜香後就一下子倒了,莫名其妙的就掉到這水里了.說話的空當我又瞄了瞄四周,這里不是流落河,也不是我們去流落河時走過的河道.

    "這里是猛洞河."王濤回答說,看我臉上起疑趕緊又解釋道:"猛洞河下流,到王村的那段."

    他這麼一解釋我就有些明白了.我們現在應該是出了流落河河口之後又順流而下.只是我們怎麼到了這里又要去干嘛我還是不清楚.

    "我們到這里干什麼?還有張燕到底對我作了什麼?"我又緊接著問.現在我看那幾個福建人幾乎是處處都藏著陰謀,所以不得不小心對待,能多了解些情況總是好的. 還有張燕對付我用手段我根本一點都不了解,心里想著總是有些畏懼.

    "我們要回去了.回去了我會分錢給你的."王濤說."張燕只是讓你睡了一覺,說回去了就沒事了."

    "你怎麼知道我回去了一定還能醒得過來?"聽他說到這里我趕緊打斷了他.這家伙也不用腦子想想,這就只是睡一覺那麼簡單的事嗎?"要是萬一我醒不來了怎麼辦?"

    我心里回憶了下我聞了那股甜香之後的感覺,也不知道張燕用的到底是什麼古怪手段,那感覺絕對不是簡單的睡一覺.

    "那個……"王濤給我回的一愣,差點就說不出話來."你現在不是醒了,而且還沒事嗎?"

    我聽了哭笑不得,鬼知道張燕用的那手段會不會有後遺症什麼的,現在沒事就代表以後也沒事嗎?

    我正要找個理由來反駁,一邊的張老板看著我們大聲的說話了. "阿志,你沒事就上筏子來劃船吧.我們這就去王村.以前的事大家都不要再提了,那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看著張老板沒說話.他這意思是要我不要再追問已經過去了的事,包括他們來這的目的和我被張燕弄得睡了一覺的事.

    "我們就回去吧,送他們到王村拿了錢我們就自己回永順."王濤在旁邊說道.他念念不忘的還是那些錢.

    我沒理他,自己心里估摸了下,現在這情形我實在是沒有跟他們翻臉的本錢. 就算是有槍在手上也未必斗得過張燕的手段.想到這里,我望著張老板點了點頭.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現在已經到了回程上,他們的那些事我也沒必要再參合了.

    我這麼想著,就對張老板說了句:"好!到了王村我就不管你們的事的了."

    張老板笑笑,沒說話.這時張燕他們幾個已經從水里爬到了筏子上.我看了下,張燕坐的那個筏子翻了個個,想來是他們自己不知怎麼的把那筏子弄翻了. 我暗暗發笑,心里也慶幸他們把筏子弄翻了,我掉到了水里這才又"醒"了過來.

    "你去那個筏子."我指著張燕那個翻了的筏子對王濤說.出于對張燕的顧忌,我總想和她保持些距離.

    王濤倒是二話沒說就游了過去.我爬到張老板在的筏子上,看著王濤他們把翻了的筏子又翻了過來,都爬上去坐好了.我拿起了劃水的竹杆就准備走.

    "等一下再走!"張燕坐在筏子上翻著被水打濕的東西.

    "靠過去."張老板看看張燕,對我說.我極不情願的將筏子劃了過去,然後就聽張老板同張燕又用福建話嘀咕了起來.

    "掉東西了?"我看著張燕一臉著急的翻著那些行李,心里有些幸災樂禍,不由的開口說了句.

    "嗯,掉了樣東西,就在筏子翻了的時候."我隨意的一句,沒想到張老板居然接了話."要下水去找找. "

    "哦?要幫忙嗎?"看張老板和張燕的皺著眉頭的著急樣,我不由的有些好奇他們到底是掉了什麼東西,一個個這麼緊張的模樣.

    "阿強,阿華,你們下水去找!"張老板看看我,最後對著阿強阿華分咐了一句.

    不要幫忙?還是不能讓外人幫忙?我心里想著.張老板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也沒必要去管,坐在一旁看熱鬧就行了.

    阿強阿華聽了張老板的話,沒一點遲疑又翻進了水里,深吸了口氣後各自潛入水中去尋找他們掉的東西了.

    我呆在筏子上沒有事作,從張老板那要了支煙抽著,看著阿強阿華在水里上上下下的搜尋,心里琢磨著他們掉的到底會是個什麼東西.

    能讓他們這麼緊張,又不能讓我和王濤經手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流落河石灘上過夜時,不小心看見他們拿出來的那張紙一樣的東西.真的是那東西麼?我心里想著不敢肯定.也有著一絲好奇,希望他們從水里把那東西撈上來時能讓我偷偷看上兩眼.

    這段河道的水流比較平緩,我實在想不出他們是怎麼把筏子弄翻的.不過要在這水里找東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張老板他們有耐心,阿強阿華也有毅力,花了將近半個鍾的時間,阿華終于從水里摸了個東西上來.

    阿華手里那東西是個一尺來長短的紙筒.是不是紙質的就不太清楚,反正看起來象.張燕見阿華把紙筒找上來了,馬上一把搶了在手里,擰開了一頭的蓋,倒了半筒子水出來後,又抖下來了一張卷成一團的皮料.然後展開了小心的用手帕擦擬著.

    我在一旁偷偷瞄著,只看清楚了那應該是張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皮,展開來也就一尺見方,上面歪歪扭扭的畫著好些曲線,象是張地圖之類的東西.可惜看不清畫的到底是什麼.在靠近我的這邊,張燕剛剛小心擦擬完的地方,有一個方形的印章樣圖案.四個字,我仔細辯認了一下,只認出了一個應該是繁體的"軍"字,還要兩個筆劃太多一時辯認不出來,剩下一個不太複雜的記住了它的形體,是什麼字還是不清楚.

    我正仔細看著,張燕已經擦完了那張畫了圖案的皮料.回頭見我正盯著她手里的皮料看,哼了一聲,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我趕緊移開了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東西找到了,我們該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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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節



    王村,又名芙蓉鎮.是奏漢時期酉陽城的舊址,又曾是土王的故都.五代十國時名溪州,又稱下溪州,彭氏土司王朝建于此,故名王村.

    公元939年,楚王馬希范加重賦稅,掠奪民財.楚國所屬的溪州,也毫不例外.溪州百姓深受其害.當時,溪州刺史彭士愁,世傳郡印,兵力強盛.加之又兼20個州的都誓主(即盟主),便于當年8月,聯合獎州(今芷江等地),錦州(今麻陽等地)諸姓頭人,聚集1萬余人,起兵抗楚暴政.

    彭士愁率兵攻克辰,澧二州.楚王馬希范急從衡山調兵,由左靜江指揮使劉勃,決勝指揮使廖匡齊共同率兵前往鎮壓.

    劉勃領楚軍直奔彭士愁的大本營,溪州.彭士愁無奈,只得放棄辰,澧二州,回溪州保寨.混戰中,楚軍指揮官廖匡齊刺死,楚兵損失慘重.劉勃見戰事不利,在溪水中投放毒藥,彭士愁部時有兵馬中毒身亡.雙方攻,守戰相持四個多月,各有傷亡.公元940正月,時逢南風突起,劉勃令楚兵以火箭射人山寨,山寨竹木房屋頓時成了一片火海,彭士愁兵將死傷甚多.

    彭士愁大本營被毀,率剩余兵馬轉入深山.此時,彭士愁所部已無力繼續與楚軍抗衡.彭士愁回天無力,無法之下派其子彭師臬與楚兵求和,締結盟約.雙方于溪州會溪坪鑄5000斤銅柱為證,將戰爭的經過和議和的條款,鐫刻于銅柱之上.

    這鋼柱名字就叫"溪州鋼柱",現存于王村鎮的溪州民俗風光館內. 根據銅柱上的雙方協議,以彭士愁為首的溪州,以及錦州,獎州歸順楚國,而楚國則取消其一切苛捐雜稅,不掠土地人口,不強買強賣,不干涉溪州內政等條款.這些條款的訂立,為湘西八百年的土司王朝奠定了基石.

    而王村"芙蓉鎮"之名的由來,則是來源于1986年著名電影導演把這里選作了電影《芙蓉鎮》的外景拍攝地.芙蓉鎮中風光風情獨特.五里青石板長街,兩傍板門店鋪,土家吊角樓順坡而建,淳樸的土家民族風情十分迷人. 此外,這里還有高約60米,寬70米的王村瀑布,人可在瀑布簾後行走,如置身于水晶宮.

    我同王濤一行人到了王村時,自然是沒什麼心情去看瀑布的.匆匆在王村鎮的碼頭上了岸,已是傍晚時分.我惟恐夜長夢多,又追著張老板要了作這趟向導的酬金,便說好了一拍兩散,以後各走各路,兩不相干.

    張老板或許真的是錢多,十分爽快的就給了我們五千塊. 接著又拿了一千出來,看著我說道:"這趟大家都辛苦了,也發生了些不怎麼愉快的事.這一千塊算是給你們的獎金,以前的事,你們就全忘了吧."

    我左右張望著假裝沒聽見.王濤接了錢,客套了兩句,便同我一道提著我們自己的東西跟張老板們分了手.

    王村這地方我以前也來過幾次,只是每次都是匆匆而過,知道這是個旅游觀光的好地方卻是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四處看看.這回從王濤那里拿了分的錢,也算是賺了一票. 再加上離開了張燕他們,那段莫名其妙的經曆也算是就此遠去了.心情不由的大爽,看著這天色,回永順已是太晚,干脆就在王村碼頭附近的一家旅館開了間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回永順.

    放好了行李,填飽了肚子,左右無事,我便拉著王濤來到王村鎮里四處閑逛,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王村鎮的石板長街就在上了碼頭後的一條巷子里.巷子的兩邊皆是木屋店面,層層疊疊的呆腳樓依著山勢而建. 這些在外地人看來或許是道景觀,但是在我們這些湘西的本地人來看,不過就是一個地方的木房子堆得多了一些而已,實在是沒什麼看頭.加上我們剛到王村便已是傍晚,現在吃飽了出來天都黑了,也看不到什麼.只是巷子兩邊的店鋪里賣的東西頗有些引人注意.

    這巷子里的店鋪大多脫不了民俗民風的關系,賣得盡是些本地少數民族的特產.如苗族的銀質首飾,土家族的織錦等等. 還有一些店面賣的是些玉器,銅器之類的玩意,初看起來象是些有些年頭的古物,但實際上一般都是些仿制品.

    我對于那些古物的仿制品以及那些銀飾都沒有什麼興趣,唯獨那些色彩豔麗的土家織錦吸引了我的注意.

    土家族的織錦用土家話叫作"希蘭卡普",意思其實就是花被面.以前這些東西都是用作床上被墊被蓋的,如今卻成了工藝品.圖案越來越豔麗,花色越來越複雜,可惜我對美術沒什麼研究,這希蘭卡普能吸引我主要是因為賣這個織錦的店里,一般都還有台織錦機和一個正在織錦機上工作的年輕土家妹子.

    漂亮的女孩總是有人喜歡看的.我看不懂織錦,看美女也算是個消遣吧.

    我步入了一家店中,正打算找個借口去同那正在織錦的女孩搭訕的時候,卻被王濤打斷了,他在後面拉我.見我回頭了又指著巷子前面不遠處的一家店面對我說:"你看,那里!"

    "什麼?"我有氣惱他打斷我的事情,但還是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王濤指的是一家賣那些仿制品的店面.店門口站著兩個我熟悉的人,是阿華和阿強.再仔細一看,張老板同張燕也在那店里,張燕手里拿著一個長長的銅制筒狀的東西不知道在和那店的老板在爭論些什麼.

    "有什麼好看的?"我看到張燕心里就是一陣的不舒服.

    "他們好象想買那東西."王濤看著那些人說道.

    "這關你什麼事呢?"我嘴上這麼說著.心里的好奇卻被激了一絲起來.這幾個福建人在這里又會看上什麼東西?這麼想著又多看了幾眼.

    張燕拿著左瞧瞧,右看看,店老板不時的圍在她身邊說話,不知是在推銷還是干嘛.張燕拿著那東西瞧了一陣,伸手遞給了那店老板,搖搖頭,便出了店門,一行人遠遠的去了.

    "他們走了,不買了."王濤看著他們走了,似乎是在替那個店老板惋惜.

    "走,去看看."我忽然心念一動,提腳便向著那家店面走去.

    進了那家店,隨便一望,便在一邊的貨架上找著了剛才張燕看過的那東西.那東西橫放在一張紅色絨布上.有將近一尺來長,象個極瘦的花瓶.一端有個一指多粗細的洞,另一端稍粗一些,中間鼓起了一塊,上面還有個蓋子樣的東西.滿是鏽蝕後又擦乾淨的痕跡.

    這是個什麼玩意?我認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拿到手里看了下,上面似乎還刻了些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這刻的是些什麼東西?"我看了一陣看不清楚,不由的低聲說了一句.

    "這上面刻的是'嘉靖二年造'."我一回頭,是店老板到了我身邊.他指著我拿的那東西說道:"下面還有排字,是'天字陸佰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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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節



    "天字六百號?"我聽清楚了卻不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這是個什麼東西?"

    "火槍."店老板想來是從我的話里知道了我對這玩意一竅不通,再加上我又年輕,實在不象個有錢人.臉上便多了些不耐煩的神色,隨口兩個字就想把我打發了.

    一般象他們這樣的店里,賣的雖然都是些仿制品,可叫價卻也不低.尤其是些年頭久遠的,或者曆史意義深厚的玩意價格更是高的離譜. 雖是仿制品,有錢的人也可以買去收藏.畢竟真品只有一個,對于那些喜好古玩的人來說,弄個仿制的回去擺著過過癮也是好的.

    因此這些店老板一般都喜歡些懂行的人來,只有知道這東西是什麼,那個年代出來的,又跟誰誰誰那個曆史名人有過關系才明白這東西確實值些錢.店老板叫價高了,來人也舍得買.但象我這樣的,對這東西一竅不通,基本上就是來看個新鮮. 什麼東西都拿來看看就是,卻不會真的去買.所以店老板不會怎麼歡迎我這樣的人.

    "火槍?"我沒怎麼注意店老板的神色變化,瞧著手里這東西怎麼也不象是他說的"火槍"."這是火槍?怎麼連個拿的把都沒有?"

    我又仔細去研究手里的那把"火槍",除去中間鼓起的那截,這就是一個一端開口的圓筒.我看到鼓起的那截上面還有個活動的小蓋,隨手翻了開,下面只有一個不大的小孔.

    "你小心點,這東西壞了你賠不起!"店老板看我隨意擺弄著他的東西,呵斥了一聲,伸過手就想把這"火槍"搶回去.

    "搶什麼搶,搶壞了算你的!"店老板這語氣讓我有些生氣,擋開了他的手,背對著他我繼續研究.

    "這東西貴,不是你們買得起的."店老板見我口氣有些火了,也怕我跟他胡來,換了個語氣對我說道.

    "貴?能貴到那里去?不就是個仿制品嗎?"我嘴里這麼說著,手里繼續擺弄那"火槍",仔細看了個遍,最後在心里覺得這東西如果沒有了中間鼓起的那一截勉強能算是根火槍的槍管.

    "這可不是一般的仿制品,這是當年明朝皇帝賜給土司王的護身手銃!"店老板死命拔拉著我,"你把它給我. "

    "明朝皇帝?手銃?"那還真能算是把"火槍".到了這會我看也看夠了,轉身把那手銃還給了店老板."管他誰的還不都是假的."

    "你們這些人知道個屁!"店老板接過手銃,寶貝似的護在了懷里."這東西在當年就沒有幾把,現在就更少了.我這雖然是仿制的,這世界上也沒有幾把."

    "都沒幾把,你又是從哪里仿制的?"我對店老板的說法是一點也不相信,象他們這樣的人為了把東西賣出個好價往往能吹上天去.

    "哼,說你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店老板聽出了語氣里的不屑之意,小心翼翼的把那手銃放到了絨布上,回身反駁道:"當年土司王得的這把手銃,傳了下來,現在真品就在吉首的那個什麼往,什麼,哦,是俱往矣齋."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搖搖頭,邁步走出店外. "真品不管在哪里,你這的都還是個假的!"

    說完我拉著王濤頭也不回的走了,反正我也只是過來看看張燕她在這家店里看的什麼東西,如今看完了自然是抬腳就走.不過和店老板的這幾句話又讓我心里多了些疑惑.張燕怎麼會對這土司王的手銃有興趣呢?

    "王濤,你知不知道土司王有把手銃?"在街上逛著,心里揣著那些疑問,反正沒事我就隨口問了句王濤.

    "手銃,什麼手銃?我不知道."王濤回答.當然我也沒指望他能給我回答出什麼東西來.一般象我們這些人除了就知道些土司王的故事外,對其他方面的關于土司王的事是什麼也不知道.

    "不過我知道土司王的寶藏."王濤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永順十八坳,坳坳金滿覺(gao念三聲),……"

    "覺覺十八塊,塊塊十八斤!"沒等王濤念完我就接上了. 這幾句我們那里的人大多數都知道,說的是土司王當年留了很多財寶下來,找了地方藏了,給後人們留下這四句口訣,便是尋找那寶藏的線索.只不過這四句話經著人們一代代的相傳不知有多少年,我至今沒聽說過有哪個人找到一點半點的土司王遺寶來的.

    "這個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鬼知道是真是假!"這不由得我不懷疑這寶藏的真假. 因為這麼多年了,這幾句話又流傳的這麼廣泛,難保沒些有心人去尋找.永順也沒多大個地方,這些年搞發展,附近山頭的樹都快砍光了,什麼地方都給人走遍了,也沒見著有人尋到點值錢的東西.當然也有可能土司王藏得太好了,不想給人找著,可是既然不想讓人找到,又留那四句話干嘛呢?

    "是真的最好,也許那天我一走運一不小心就找著了,那就發財了!"王濤兀自幻想著.

    "你就想吧!這麼多年了,可能那些財寶早就讓人找到了,什麼都沒留下來了!"我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美夢."也可能那寶藏的事本來就是編出來專門騙你這樣的人的!"

    "這怎麼可能!誰沒事編這些騙人干嘛?土司王當年是很有錢,留了很多寶貝下來,只不過沒有人找得到!"王濤瞪了我一眼,反駁道.

    "你也沒知道沒人找得到啊?那你也不可能有那個運氣找到了!"我沒管他的眼神,寶藏這些東西也許就是為了給後人留著幻想的吧.

    "嘿嘿,你知道這個寶藏,但是還有個關于土司王留下來的寶貝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王濤拉了拉我,笑得一臉的神秘,"而且,那個寶貝已經給人找出來了!"

    "不是你自己編的吧?"我不信,土司王那來的那麼多寶藏?

    "騙你干嘛,又沒好處!你可以去問,那地方很多老人都知道的!"王濤一臉正經,看起來不象騙人.

    "真的?在哪里?說來聽聽."看著王濤的模樣,我不由的起了一絲好奇.

    "也是幾句話,是這麼說的,'上七里,下七里,金銀盡在七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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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節



    *我衛君志又回來了!掌聲響起來,鮮花送上來!*

    故事大多都是編的,說得有名有姓也都只是為了騙別人相信.關于土司王寶藏留下的傳言很多,是真是假讓人難以分辯,而王濤說的這個,卻是真正發生在湘西地面上的.

    說起來那是清朝未年,先李自成領義軍欲爭霸天下,後又有外國洋人寇我中華.華夏大地狼煙四起,各路人馬人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可真正受苦受難的卻是我華夏兒女.

    一句古話,甯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可是老天爺把你弄到了那個朝代你也沒有辦法,雖說早死早投胎,但也還有一句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所以當時有許多平民百姓為了性命,舉家逃亡.

    當時有個教書的先生,年紀是不小了,可是家境貧寒一直沒找到老婆.一家人也就只有他和他的老母親.這教書先生熟讀聖賢書,極是孝順.因為外面兵慌馬亂的便帶了他的老母親想去找個平靜點的地方安生立命.

    也不知怎麼的,這教書先生同他母親來到了湘西境內.湘西地廣人稀,教書先生扶著他母親趕了一天的路也沒看到處可以借宿的人家,眼看著這日頭西斜,不由的心急如焚.正焦急間,催促著母親翻過個山頭,卻看見了一座破破爛爛的山神廟.

    教書先生看著日頭沉了下去,這四處又沒個人煙,心想這沒辦法只能在這廟里將就一夜了.自己年輕力壯的倒無所謂,只可憐自己的老母親如此風餐露宿也知受不受得了.

    二人進了山神廟,教書先生扶著自己母親找了個背風的角落坐了,自己四下里轉了一圈,只覺得這山神廟破破爛爛的似乎早就絕了人跡.教書先生看到這般情形心里一陣緊張,這里看起來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自己同母親是人生地不熟,只知順著路走,到了這荒無人跡的地方只盼著別出了什麼意外就好.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心里掛著自己的母親,教書先生也不敢亂跑,就在這山神廟里尋了些掉在地上的木板什麼的,想拿去生堆火好夜里去寒.

    地上的木板什麼的大多就是以前山神廟的供桌牌匾什麼的,教書先生到了這步也沒去多想,盡數搬到一堆放了.又從附近找了些松技什麼的,先生了堆火,服侍著母親靠著火堆坐了,分著吃了些干糧.

    教書先生的母親年紀大了,又走了一天的路,確實是累了,吃了東西,便躺下了. 教書先生脫了自己的外衣給母親披上,還是怕母親著涼,尋思了一下,便動手想把那幾塊從山神廟里尋來的木板也拆來燒了.

    那些木板也不知是那年那代留下來的東西,表面上盡是厚厚的一層灰塵,看起來雖然還算完整,其實早已腐朽,稍一用力便都碎掉了.

    教書先生弄碎了塊牌匾樣的木板,往那火堆里填了幾塊,手里又抓了一塊正要往那火堆里去丟時,忽然發現這木板上似乎還刻了些字.

    教書先生本來就是同字打交道的,發現這木板上有字,自然是想看看清楚.拿過來拂去了灰塵,借著火光一看,這一看卻看得這教書先生心頭一跳!

    教書先生手里抓的那木板是他弄碎了的那一整塊的中間部分,上面刻四個金漆大字,"金銀盡在".

    教書先生一看這字覺著不對,好奇之下又從一邊尋了這木板的下一截來看.下一截上只三個字"七七里",再看那木板,應該是到頭了.

    這連起來一看,是"金銀盡在七七里".這什麼意思?教書先生一時想不明白,瞧著手里的木板忽得想起自己剛才往火堆里丟了幾塊,慌不迭的從火里扯了出來,撲滅了火焰再看,只可惜已經燒焦了一部分,仔細辯認之下,只從兩塊上分別認出了幾個字,一個是"七里",一個是"下七".

    又費了番腦筋,排了下順序,最後確定這些字應該是"……七里,下七……,金銀盡在七七里. "

    "七里,下七,金銀盡在七七里?"教書先生嘴里念了幾遍,心里隱隱覺著這些字里隱含著什麼意思,可思來想去卻沒理出個頭緒.

    教書先生想了一陣沒想到什麼也只能強按下心中的疑惑,看著那火堆的火焰小了,又加 了幾塊木板.反正這些字能看到的已經看到了,留著也沒用.轉念之間又仔細查看了自己尋來的其他木板,卻是再沒找出什麼字跡來.

    夜已深,教書先生看著母親已經熟睡,自己雖然好奇那木板上的字跡,但是也確實有些困了,火堆熱乎乎的照在身上又是十分的舒服,不知不覺中,這教書先生兩個眼皮一打架,便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教書先生忽然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陣兒啼之聲.睜開眼睛來正想查看這聲音的來處時,忽然覺察出這聲音不對的地方,心頭一緊,趕緊往那火堆邊一看,瞧見自己的老母親還安安穩穩的睡在那火堆,心下稍安. 又聽那兒啼之聲時遠時近,飄忽不定,頭皮沒來由的一陣發麻.想著這荒效野外的,除了這山神廟四處沒有半點人煙,這三更半夜的又那來的小兒啼哭之聲?

    教書先生也不敢驚了自己的老母親,聽著這聲音心驚膽顫的卻不知如何是好.額頭上冷汗連成了一線,望著山神廟外一片漆黑,也不知那黑暗里的啼哭究竟是從何而來.又看看自己尚在熟睡中的母親,終于一咬牙,哆嗦著手臂從火堆里抽了根一頭還在燃燒的木板,就想去廟外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里膽怯,教書先生一手拿了當作照明的木板,又從旁邊尋了塊趁手的舉在手里防身,畏畏縮縮的走向山神廟那敞開的門邊.

    手里照明的木板在夜風里時明時暗,能照到的地方不過是幾步的距離.教書先生到了門邊,舉著火把探出頭去望向外面,四周一片甯靜,仔細些還可以聽到些蟲鳴.只是漆黑的夜里,什麼也看不見.而在這時候,剛才那忽遠忽近的啼哭聲也消失不見.

    教書先生探頭探腦的望了一陣,沒發現什麼異常.再沒聽到那小兒啼哭,反而聽到了些蟲鳴之聲.心里剛剛松了口氣打算轉身回去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兒啼,驚得教書先生差點就癱在了地上.

    那兒啼之聲就在身後不遠,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就這麼傳進了教書先生的耳里.

    教書先生一動也不敢動,在夜風的吹拂下,只覺得渾身發冷,全身上下沒了半點力氣,連眨下眼動下手指都作不到了.

    身後的兒啼聲響了一次,便沒了動靜.教書先生僵在那門口呆了一陣,實在是沒覺察出什麼動靜,加上又掛念自己還睡在火堆邊的母親,硬著頭皮緩緩轉過了身子,瞪大了眼睛望向剛才那聲音傳來的地方.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8 13:34
第四十九節



    廟里的火堆較剛才又小了一些,教書先生又是站在門邊,依稀只看到了自己的老母親仍披著自己的外衣躺在了火堆邊.

    看起來似乎是一切正常,可剛才那聲兒啼又是哪里來的呢?教書先生又疑又怕,不敢妄動,又仔細看了一看,還是沒看出什麼不對,這才小心翼的邁開了腳步想回到那火堆邊去.

    人對于黑暗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夜里,人們都希望身邊能有些光亮能替自己驅除黑暗. 教書先生看了那廟外漆黑的一片,心里覺得還是回那火堆邊比較好,只是給那不知是什麼東西發出的兒啼聲嚇得夠嗆,輕手躡腳的又回到了火堆邊,挨著自己的母親坐下了,望著火堆豎起了耳朵,卻是不敢再睡覺了.

    四周再沒了聲響,除了呼呼的風聲和木材在火焰里燃燒偶爾發出的"噼啪"聲響之外.教書先生再沒聽到別的聲音,心里疑惑又看了看身邊的老母親. 母親裹著外衣睡得甚是安穩,那樣子根本就沒受到過什麼影響.

    自己的母親雖說年紀大了,眼神體力都有些不好,可耳朵沒有什麼毛病,一般的輕聲細語都能聽得清楚.可是剛才自己在睡夢中給那兒啼聲驚醒,自己的母親怎麼似乎是沒聽到?是母親確實走得累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教書先生望著仍在熟睡中的母親如此想了一陣,其間也沒聽到什麼動靜. 心里逐漸的放松了下來,加上昨天一天的趕路也確實是累人,剛才雖然給那聲音驚得一身汗,可現在沒了動靜這兩只眼皮不由得又沉重了起來.

    正強自驅趕著睡意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卻瞄見自己躺在旁邊的母親似乎在動.教書先生沒聽見母親發出什麼聲音,只道是自己母親睡夢中翻身什麼的也沒怎麼在意,隨便看了眼,便又回過了頭,打算再坐一會沒什麼事的話,自己也睡覺算了.

    可一回過頭,教書先生心里又覺得有些什麼不大勁,剛才看的那一眼里,自己的母親頭沒有動,蜷在自己外衣底下的身子似乎也沒動,只是在母親背後蓋著的外衣底下有什麼東西在動!

    教書先生忙又轉了頭去看,只見母親面朝著火堆蜷成一團縮在外衣底下,看那神情是睡得正香.可在她背後,一直蓋到地上的外衣隆起了一團,慢慢的正朝著自己母親的肩膀移動.

    教書先生看到這般情形心里一驚,馬上想到是有什麼東西鑽進了自己蓋在母親身上的外衣里去,情急之下也來不及細想,伸出手去一把掀開了那件蓋在自己母親身上外衣.

    那外衣剛剛一掀開,教書先生還沒看清楚那鑽到這外衣底下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耳朵里就聽見了聲淒厲的尖叫,"哇~嗚~".

    那聲音象極了小孩子的啼哭,正是剛才吵醒教書先生的兒啼聲,教書先生又聽到這聲音,心里一抖,手一松,那件外衣又掉在了地上,一頭還蓋到了旁邊的火堆上,竄起的火苗馬上順著那件外衣燃了起來.

    這時教書先生也看見了發出那淒厲兒啼聲的東西,只是蒼促間沒看怎麼清楚,就瞧見了兩只綠瑩瑩的眼睛只一張張大了的大嘴,在火光的映照下,還看到了那張張開的嘴里正閃著寒光的細牙.

    教書先生去掀那衣服時,那東西已經爬到了老母親的肩膀附近,如今那對綠眼還有那滿嘴的細牙就在教書先生母親的脖子附近,教書先生看見那細牙離自己母親的脖子就只兩三指的距離,當下又驚又怕,"啊"的一聲大叫,也不知是那來的勇氣,撲上前去也不管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伸手就抓!

    那東西反應也甚是靈敏,教書先生手一伸過去,那東西嘶叫著一個後躍躲了開去,兀自兩只綠眼望定了教書先生,張大嘴嘶鳴不已.

    教書先生見那東西跳開了,自己的母親脫了險境,也不敢再去追逼,于是盯著那東西不敢再動.

    教書先生的母親這時也給吵醒了,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睜開眼來首剛叫了一聲"兒啊……"就看到了已經著了火的那件外衣,那還顧得詢問,手忙腳亂的蹬開那件著了火的外衣,嘴里直叫:"火,火,著火了!"

    教書先生盯著那東西,旁邊母親又醒了,也不敢放松了警惕,伸手拉過自己的母親護在了懷里,眼睛仍是死死盯住了那雙綠眼.

    老母親蹬開了身邊著火的衣服,又給自己的孩子護在了懷里,也不知道自己身後還瞪著一雙詭異的綠眼,抬頭看見自己的孩兒一臉的驚懼和汗水,出聲問道:"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又瞧見自己孩兒的神情似乎根本就沒去注意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死死望著自己身後,心下疑惑,也回頭去看,嘴里還在詢問:"你,這是在看什麼?"

    老母親這一回頭,望見了那雙在黑暗里尤其醒目的綠眼和白森森的細牙,當下張大了嘴,一聲驚叫還沒出得喉嚨,便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教書先生只顧著盯著那雙綠眼,忘了母親年事已高受不得驚嚇,也沒來得及去阻止自己母親回頭去看,反應過來時,就覺得自己懷里的老母親先是身子一僵,馬上又是一軟,便閉上眼睛沒了聲息.忙低頭一看,見得自己母親張著嘴,緊閉著雙眼不知是死是活,當下一聲慘叫"娘~!",摟著母親搖了兩下,不見母親醒轉,當真是六神無主,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哇~嗚~"旁邊又傳一聲厲叫.教書先生一眼又望見了那讓自己母親人事不醒的罪魁禍首,這時自己母親出了事,心里也忘了害怕,只想著自己母親都是這東西害的,心里的那股怨氣化作了狠勁,丟開了自己母親,隨手從邊上的火堆里抽了根尚在燃燒的木板抓在身里,一聲大吼便要去同那害了自己母親的東西拼命.

    那東西似乎對火有些畏懼,見得教書先生抓著塊燃燒的木板撲了上來,厲叫一聲便往著黑暗里逃了過去.教書先生抓著木板緊跟在後面死追不舍.

    這山神廟不大,左右也就是十多步的空間,大門就正對著供桌後的山神象.教書先生選了進門靠一邊牆角的地方休息,距那大門也就幾步的距離.可那東西可能是慌不擇路,沒有奔那大門往外去逃,而是跑了一個弧線,一躍便跳到正對著大門的山神象前的供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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