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鬼話 作者:衞君志(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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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LO1788304 2011-7-28 12:38: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7 36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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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節



    供桌上只有厚厚的一層灰塵,後面便是神台上山神象.那神象也不知是那一方的鬼怪,模樣奇丑無比,樣子張牙舞爪的不說,身上似乎連件遮體的衣服都沒,渾身上下只紮了些茅草樣的東西.那面孔看起來也不象是個人形,仔細去瞧反而更象是只披了茅草作衣服的猴子.這也許是因為修這山神廟的人信奉的山神與眾不同吧.

    教書先生追著那有著一雙綠眼和滿嘴細牙的東西到了神象前,也沒工夫去注意這神象的模樣. 天黑前他剛進廟時,也看到了這尊怪模怪樣的神象,雖然心里有些奇怪,但當時只想著找一個蔽風蔽雨的地方過夜也沒去多想.現在追著這綠眼睛的東西又到了這神象前,更沒去管那神象,看著那東西跳到了供桌上停了下來,沖著自己嘶牙咧嘴,手里一加勁,舉著那塊燃燒著的木板就拍了過去.

    "啪"的一聲中火星四濺,那木板給砸到供桌上裂成了幾塊,揚起一片的灰塵夾著四閃的火屑. 教書先生揮著手,驅散眼前的塵霧一看,供桌上早沒了那綠眼東西的蹤影,四處一尋,就見那東西已經跳到了那尊神象上,依舊嘶牙咧嘴的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教書先生心頭火起,舉起木板又要去打,卻發現手里的木板在剛才的那一擊中已經碎掉了,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四處又沒什麼趁手的東西. 一眼瞧見的那張供桌,也不知那來的力氣,大吼了一聲,伸手一把就掀翻了那張不知有了多少年代的供桌.那供桌倒也厚實,翻到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又揚起一陣塵霧,連那神台上的神象也給震的搖了幾搖.

    教書先生一把抓住了那供桌的一只桌腳,一使勁便扯了下來,掄起胳膊對著那神象就揮了過去.

    那神象因是站立的姿勢,弓背展臂的,重心本就有些靠前,又被那掀翻的供桌震得搖晃起來,眼看著那重心不穩就要倒了下來.那只綠眼睛的東西正呆在神象的肩膀上,瞧見教書先生掀翻了供桌也是一驚,縮回身子正想逃開,神象便搖了起來,害得它一個不穩,沒跳開去的不說,差點一頭就從那神象上載了下來.好不容易又穩住了,教書先生手里的桌腳又揮到了,狠狠的砸到了那神象的胸口上.

    那神象本來就是泥胚作成,只是在外面塗了一層彩漆.天長日久的不知在那神台上站了多少年了,外面的彩漆早脫落的不成了樣子,身上也有了不少的裂縫,外,那里還經得住教書先生這死命的一棍?只聽"轟"的一聲中,那神象從胸口處斷作了兩截,居然就這麼給打碎了.

    神象一碎,在它肩膀上的那只綠眼的東西也是一聲慘叫雜在散落的泥胚里落到了地上. 教書先生聽到聲音,手上一點也沒停頓,揮起桌腳就往那聲音響處沒頭沒腦的一頓亂砸.

    揚起的塵霧擋住了視線,看不見什麼東西.只是聽得那叫聲慢慢小了,到最後除了桌腳砸到地上的"砰,砰"便沒了其他聲音.教書先生也不知砸了多久,手里實在是舉不起那桌腳了,終于身子一軟,喘著粗氣坐到了地上.

    正喘著氣,教書先生的耳里似乎又聽見有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輕輕呼喚著自己的孩兒.

    "兒啊……兒啊……"

    教書先生聽到那聲音飄飄乎乎的似有似無,心中驚疑不定,想著這三更半夜的那來的人喚什麼"兒啊"?又想到自己剛才拼命砸死了一只會象小孩子一樣啼哭的東西,難道這聲音就是在呼喚這會發出兒啼的東西?

    想到這,額頭上剛剛擦去的汗水又冒了出來. 顧不得手腳無力,掙紮著又把那根桌腳抓到了手里.

    "兒啊……兒啊……"那聲音又響了起來,教書先生本來就凝神在聽,這一聽又突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而且這聲音雖然微弱,可聽起來距離倒也不是很遠. 慌忙轉過頭往著那呼喚聲傳來的方向一看,就看見自己的母親躺在地上,嘴唇一張一合,那一聲聲輕輕的呼喚正是從那口中發中.

    "娘,娘,你沒事了?"教書先生見得自己方才還人事不醒的母親現在能出聲了,轉驚為喜,一手丟了桌腳便跑了過去.

    "娘,你沒事了麼?"教書先生沖到近前抱了母親在懷里.老母親只是剛才受了些驚嚇,一時暈了過去. 教書先生去追打那綠眼睛的東西時,掀翻了供桌,打碎了神象,弄出那麼大的聲響.陰差陽錯之間又把自己暈迷中的母親給吵得醒了.

    教書先生現在見得母親無事,自是滿心的歡喜,告訴母親剛才嚇著了她的那東西已經給自己亂棍打死了,又小心的哄著自己母親又去睡了.教書先生自己卻不敢再睡,加大了火堆打算守在旁邊呆上一夜.

    教書先生雖有這打算,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敵得過睡意,守了一陣後慢慢的也睡了過去.待到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旁邊的火堆早只剩了灰燼,而自己的母親,則仍是睡在地上尚未醒來.

    教書先生也沒去叫醒自己的母親,想起昨夜的情形,頗有責怪自己怎麼一下子又睡著了,所幸後面沒再出什麼事情.又想到那雙綠瑩瑩的眼睛,不由得往了已經碎掉了的山神象處望了一望.

    那神象早碎作了一堆泥塊,中間還隱隱夾雜著一團黑色的東西,遠遠的望不清楚是個什麼.教書先生走近了一看,原來竟是只碩大的黑貓,渾身上下皮開肉綻的也不知挨了自己多少棍,早已經沒了半點生氣.

    教書先生看到這只是一只黑貓,想到昨晚還給這貓弄得心驚膽顫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便抬腳打算走開.

    這一腳尚未抬起卻又踢到了一個**的東西,份量似乎還頗重,碰得教書先生腳尖好一陣鑽心的疼.

    教書先生低頭一看,好象是個泥疙瘩,應該是從那破碎的神象里掉了出來的,沾滿了灰塵,只是在一個角上露出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金黃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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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節



    教書先生瞧見那泥疙瘩露出了一角不同于尋常泥土顏色的金黃色來,起了好奇之心,蹲下來將那泥疙瘩撿了起來想要看個仔細.

    那泥疙瘩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那露出的一角在光線的照視下金燦燦的耀人眼睛.教書先生看得仔細了,那應該是個什麼東西給裹在了泥胚里,想來應該是那尊打碎了的山神像中掉出來的.

    教書先生越發的奇怪,這東西怎麼給裹到了那神像的泥胚里?于是又除去了外面的泥土,再一看,居然是尊用黃金制造的山神像,摸約一尺來高,模樣就同那尊被打碎了的的山神像差不多,只是個頭小了滿多.

    教書先生握著那金像在手里,心里是又喜又疑,喜得是天降模財,得了這尊金像.疑的是這金像的模樣古怪,來曆不明.這山神像塑得奇模怪樣,讓人看著就覺著有些怪異,也不知是誰弄了這麼個金像,又藏在了那尊泥塑的山神像里.

    想來想去只想到了昨夜生火時燒掉的那幾塊木板,以及上滿的幾個字.什麼"下七""七里",還有句"金銀盡在七七里".教書先生隱隱覺著這金像跟那些木板上的字應該有些關系,只是那些字本來就殘缺不全,無法揣測,所以怎麼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教書先生想了一陣,正好這時他的母親又睡醒了過來.教書先生只好把這些問題放在了一邊,把那金像往隨身的行李里塞了,便去服侍著自己母親洗漱等等.

    金像的事教書先生一時也沒告訴他的母親,他只想著以後找到了安生的地方後,用那金像換些錢財,好讓母親以後過上好日子.于是在母親洗漱完畢,又吃了些干糧後,教書先生便催促著母親上了路,只盼著早些找到可以安生的地方.

    如此一路無話,後來教書先生伴著他的母親到了一個村子里. 先找了處借宿的地方,教書先生安頓好了母親便想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戶有錢的人家用那金像換些錢財.可惜這教書先生轉了一圈便失了望.這村子里都是些尋常人家,守著幾畝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實在找不出個有錢的人來.教書先生斷了換些錢財的念頭,垂頭喪氣的往著借宿的那戶人家走去.

    此時剛好日薄西山,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回,也有些隨了自家大人去田間地頭玩耍的小孩子這時也隨著大人們一道回來了. 小孩子們生性好動,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嘴里還念念有詞.

    "上七里,下七里,金銀盡在七七里……"

    這聲音傳到了教書先生的耳朵里,教書先生不由的一頓,又想起了那山神廟,還有那尊泥胚里的金像.停下了腳步,趁著幾個小孩從身前走過的時候抓住了一個,問道:"你念的是什麼?"

    那小孩子膽子也滿大,一點也不懼生人,被教書先生抓住了一只胳膊,掙了兩下沒有掙開,聽到問話,便又將剛才念的那句"上七里,下七里,金銀盡在七七里"重複了一遍.

    "我問的是這是什麼意思,你從那里學來的?"教書先生又問.

    "不曉得,我們這兒的人都知道這個,是找寶貝的. "那小孩雖然膽大,但也不喜歡老是給人抓著,一邊回答一邊掙紮.

    "後生仔,你抓我屋里小孩作什麼?"這時,後面過來的這小孩子的家長說話了.

    "沒什麼,我是教書的,路過這里,聽這小孩子念得滿有意思,就隨便問問."教書先生那人似乎有些生氣,趕緊放開了小孩,解釋道.

    "哦,那是以前老一輩傳下來的話,說是弄明白了可以找到寶貝. 也不曉得是真的假的."那小孩的家長隨便回了一句,便拉著自家的孩子走了.

    教書先生聽了這些話,想到那金像,心想那金象八成就是他們說的寶貝了.只是那金像的來曆和那句話的意思一時還不太清楚.看著那人帶著孩子走遠了,教書先生也沒多呆,揣著疑問回了借宿的地方.

    教書先生借宿的那戶人家甚是好客,晚飯時特地切了塊臘肉出來待客. 席間還熱情的招呼,只是教書先生揣著那金像和那句話的疑問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主人家似乎看出些名堂來了,于是出聲詢問.教書先生一想那句話連那些小孩子都知道,想來這主人家應該也知道些眉目,自己不妨從她這里打聽些東西出來,于是借口說剛才聽到那些小孩子念的那句話,覺得有些意思,心里一直再想著那句話.

    主人家一聽便笑了起來."那句話當然有意思了,我們這里的人會講話的人都知道,是以前老一輩的人傳下來的,說是有個什麼寶貝,就藏在這句話說的那個地方.就是我們這的人都笨,一直找不到是在哪里,也可能是騙人,當不得真."

    教書先生的行李里就藏著那尊金像,自然知道這寶貝的事情不是假的,聽這主人家的意思也知道這句話和那寶貝的事情,忙又仔細的打聽.

    主人家也不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一一說了出來,原來真如教書先生所想,這寶貝可能真就是指那山神廟里的那尊泥像中的黃金塑像.對于這些終日忙碌于田間地頭的村民來說,一尊金像確實可稱得上是件寶貝.而且這些村民們代代口頭相傳,也都知道這寶貝就在那山神廟附近,只是沒人想到那尊奇形怪狀的山神像.村民識字不多,頭腦也簡單,知道了那句話,抗著鋤頭把那山神廟附近方圓七里的地頭挖了個遍,最後卻是什麼也沒挖出來,慢慢的也就沒了去尋寶的興致,安份守已的過起了日子,只是這關于找這寶貝的這句話卻是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也許是這些村民們還有著一絲念想,指望自己的後輩出來個聰明點的人能靠著那句話把那寶貝找出來,從此過上好日子.只是可惜這些守著寶貝鑰匙的村民們的念想全落了空,最後卻便宜了這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知道了這些,還是沒怎麼想清楚那句話同這金像的關系,同時對那山神廟是怎麼來的,那句話又是怎麼傳出來的起了好奇心,于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再一次向主人家提出了疑問.

    主人家一聽是要問那山神廟是怎麼來的,想了一想,說道:"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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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節



    湘西地區為土家族與苗族混居的地方,而在永順,龍山等地附近,又大多以土家族為主.

    每年的冬天,土家人為了改善生活,儲備過冬的食物,都會進行一次大型的圍獵活動.土家人稱之為"趕仗".

    "趕仗"不同于打獵.打獵在土家族地區叫"食解",也就是"趕肉"的意思,那是一種"單干".有群起而攻之如打仗一般才叫"趕仗".趕仗是一種複古,是對原始人類生活的一種模仿,是土家先祖生活的一種延續.

    土家人趕仗有許多名堂.上山前要著裝.著裝的衣著極有特色.腿上裹的是一丈二尺長的裹腳,裹的形狀為人字形,從腳尖一直裹到膝蓋.裹腳打好了,又在腳上套上棕絲,然後再穿上厚厚的布襪,最後才穿上滿耳草鞋,因為上山冷,且山里的雪大,所以腳上的穿著極為重要,得保證既防滑又保暖.頭上則戴包頭巾.那種包頭巾就是土家人的"蠻頭袱子",長也是一丈二尺,顏色一般為黑,白,藍幾種. 嚴嚴實實地包在頭上就如同磨盤一般,它的作用就是保暖.這些裝束穿好了,然後再上刀具火銃,一付"趕仗"的形象就算收拾好了.

    當然,根據時代的變遷,土家人趕仗的習俗也一直在變.到了近年,人們的生活水平上來了,土家人也大多不必在天寒地凍的時候為了些肉食去山上守苦,而在以前,土司王朝時期,"趕仗"則是每年必須的一次大型活動.

    具體是哪一年就搞不清了,只說是有一年,有個土司王,在一年的冬天,領了手下兵將其青壯,一同去山里"趕仗".這土司王一出馬,手下自然是人山人海.而土家的習俗是,趕仗時見者有份.就是說你到了那土家人趕仗的地方,不管你出了多少力,或者是根本沒出力,只是路過什麼的,都能分到一些獵物.因此人多了獵物也不能少了,于是兵分幾路,圍了幾座山頭. 吩咐著手下要將那些山頭的獵物統統趕到一處山坳里,好集中捕殺.

    如此一來,那山中的野獸,只要是沒生著翅膀的都要盡數給圍到一處.只是這幾座山頭占地面積不小,分出去合圍的人手有遠有近,自然是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到達預定的那處山坳.

    土司王領了手下精壯,先到了那處山坳,等了不到半日,便有合圍的人手趕了成群的野物過來,什麼野豬兔子,麂子野鹿,不一而足. 土司王的人馬見來了這麼多獵物,只是滿心歡喜,展開各種手段大肆捕殺.

    正殺得高興,忽然旁邊的樹林的傳出一聲虎嘯,一頭巨虎竄出了山林,張開了大嘴,一口便將面前的一只半人來高的野豬咬翻在地.

    "有老虎!"眾人一驚,馬上有土司王的親兵在回過神後舍了身前的獵物,退身圍作一圈,團團護住了土司王.

    那巨虎咬住了野豬的脖頸,兩只前爪死死按住了野豬,喉嚨里還發出一陣的嘶吼,再一甩頭,那野豬四蹄在地上掙得幾下就因被那巨虎咬斷了脊椎而一命烏呼. 巨虎咬死了野豬,張嘴放開了嘴里的獵物,又轉過頭,沖著圍作一堆的人群嘶著牙威脅似的低吼了一聲.

    眾人見得這巨虎如此威猛,齊齊吸了口涼氣,前排的人如果不是有後面的人在擋著,恐怕得一齊退上幾步.

    "誰殺了這只猛虎!重重有賞!"土司王拔劍在手,劍尖直指那剛咬死了野豬的巨虎.

    那巨虎仿佛是聽明白了土司王的話,頸毛盡豎,張嘴又是一聲低吼,又往前輕撲了一步,前身低伏,後肢蓄勁,那架勢馬上就要撲將上來.

    眾人擠作一堆,齊齊退了兩步,手里的刀矛盡數對著那巨虎指著,只是沒一人敢上去同那猛虎搏殺.

    巨虎感覺到了眼前眾人的膽怯,瞪圓了雙眼,露出寸余長的利牙,低吼著又向著眾人逼近了兩步.

    "殺了它!"土司王在後面抵住了後退的人群,大喊道.前排的幾個土司王親兵一咬牙,握緊了手里的長矛,發了一聲喊,一同向著那巨虎狠狠的刺去.

    巨虎一個後躍,避開了刺過來的長矛,趁著親兵的長矛還沒來得及收回時,又是一個前撲,"咔嚓"的一聲響,親兵手里的長矛居然給那巨虎壓斷了幾只.

    親兵斷了手里的長矛,拔出配刀抓在手里,畏畏縮縮的卻是不敢逼上前去用刀去劈那巨虎,在那巨虎一步一步的前逼下,又退到了人群之中.

    這時,後面合圍的人手也從那山林里鑽了出來,這巨虎大概也就是他們趕這山上的野物時,跟著其他動物一齊跑了過來的.

    後來的人們一見這巨虎正同著土司王的親兵對峙,忙舍棄了身邊的獵物,圍了過來.

    那巨虎見到後來的人同土司王的親兵一同圍了個圈把自己圍在了圈里,也有了一些慌亂,在原地打著圈但仍是咧著大嘴低吼不已.

    眾人里有帶了硬弩的,這時上了弦瞄准了那巨虎便射,其他人圍在四周刀槍並舉的以壯聲勢.

    誰知那巨虎甚是敏捷,左撲右閃的,射過去的弩箭大多落了空,唯一幾只射中了的看起來也沒給那巨虎造成多大的傷害.

    正僵持不下間,旁邊的樹林里又傳來一聲巨吼,想來又是什麼猛獸給合圍的人群趕了過來.

    那聲巨吼傳來,不僅是正圍著那巨虎的人群驚得一呆,就連那圈中的巨虎都忘了去恐嚇四周的人群,轉過頭往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起來.

    那巨吼一聲接一聲傳來,離這山坳越來越近,眼看著那吼聲的主人便要沖出了山坳邊樹林.迎著那吼聲方向圍著巨虎的眾人不由的散到了一邊,握緊了手里的武器,盯死了那吼聲傳來的方向.

    正對著那吼聲傳來的樹林,巨虎的前身已經伏在了地上,兩只後腿伸出利爪深深抓進了地面的泥土里.

    只見得樹林的樹木一陣搖晃,一道灰影帶著一陣急風瞬間便沖進了合圍在山坳里的人群里.

    四周的人們還沒反應過來,那巨虎已經低吼了一聲往著那迎面而來的灰影撲去.接著便是那巨虎的一聲慘叫,巨虎探出的前爪剛挨著那灰影,便給那灰影一揮手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這時灰影因為有那巨虎的一阻,已經停在了那里.這時眾人才看得清楚了.將那巨虎狠狠摔到了地上的居然是一只渾身上下長滿了長毛的人形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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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節



    那人形怪物站在那里比起常人高了一截,一只伸出胳膊比人的大腿還粗,上面盡是濃密的黑毛,張開的五指指尖露出了一截漆黑的指甲,又尖又長,上面還沾著些染了血的黃毛,想來是剛才從那巨虎身上抓下來的.另一只胳膊攏在懷里,抱著一只小一些的人形怪物.那小的人形怪物緊緊的攀在了大怪物的身上,不時探出兩只驚恐的眼睛打量著四周.

    人形怪物穩住了身形,見到四周圍得緊密的人群,示威性的大吼了幾聲. 焦躁的在原地轉了個圈,沒找著逃走的路徑,又死死護住的懷里的小怪物,蹲下身子作好了搏殺的准備.

    巨虎剛才對著那怪物凌空一撲,勢子甚是威猛,只可惜給那怪物揮出一爪,便砸在了地上,肩膀上還給那怪物抓出了幾道血口,不巧又剛好落在眾人圍的圈邊.于是馬上便有兩個反應快的舉起手里的長矛往那巨虎身上刺了過去.

    那巨虎剛給砸落在地,一時無法躲閃,瞬時便給一只長矛紮到了肩上.巨虎吃痛,身子一縮,扭頭張嘴一口咬斷了那只長矛,一個翻滾逃到了一邊,剛站立起來,卻不想旁邊的那只人形怪物一下子又撲了上來.

    巨虎跟人形怪物都在人們圍成的圈子里,人形怪物護著幼崽,見到敢于靠近的都是死命的攻擊,而巨虎是吃了一矛逼于無奈,剛躲開長矛的攻擊不想又挨到了那人形怪物的警戒范圍. 人形怪物護崽心切,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一見巨虎過來,連示威性的大吼都省了,腿上一使勁,便向著巨虎撲了過去.

    人形怪物這一撲,撲得恰到好處,剛好落在了巨虎身後.巨虎正對著剛才拿著長矛刺它的那些人嘶吼,一不留神給那怪撲到了身後,還沒來得及回頭,那怪物一腳踩上了巨虎的後背,空著的一只胳膊,張開五指便向那巨虎的腦門上抓去.

    那怪物的體型同那巨虎不相上下,不同的只是那怪物是象人一般兩腳著地而已.怪物一腳踩上那巨虎的後背,壓得那巨虎身子一沉,大張著嘴的虎頭還沒轉得過來,腦門上便給那怪物一把抓了個結實.五只利爪抓出五個血洞深入皮下,怪物也不松頭,就著那一抓的勢子便將手里的虎頭死命的往地上按去.

    這巨虎本身就是山中猛獸,知道這怪物不好惹,所以才這怪物剛剛沖去山林時便搶先攻擊. 雖然那一擊未能得逞,自己身上反給抓了幾道口子,可這巨虎皮粗肉糙也只是些皮外傷.後來又給圍獵的人群刺了一矛,但也沒傷及要害,只是更加激起了這老虎的凶性而已.現在給那怪物當頭一爪正中腦門,指指到肉,當下也是凶性爆發,不顧自己給那怪物踩著後背抓著腦門,弓身一縮頭,往旁邊地上一倒,帶著怪物一起翻在地上,四條虎爪伸出了利爪,同時張開巨嘴對著壓倒在自己身上的怪物抓咬齊下.

    那怪物在懷里抱著自己的幼崽,自然不敢讓那巨虎的爪牙落到自己或懷里的幼崽身上.也不松開抓著巨虎的五爪,腳一蹬地,一個翻身騰空避開了巨虎的抓咬,就著勢力翻到了另一邊的地上,放開了抱著的幼崽,空出雙手來,死死抓住巨虎的脖子,一張嘴,沒頭沒腦的就咬了下去.

    眾人在四處圍觀,不敢上前半步,就看那怪物同那巨虎嘶咬在了一起,翻來滾去,揚起了大片的塵土.虎嘯連連,那怪物也是吼聲不斷.最終是那怪物占了上風,那巨虎皮毛翻卷,滿身的血跡,嘶吼的聲音也弱了,終于給那怪物壓在了身下,腦門上少了一大塊的皮肉,不知道是給那怪物抓去的還是咬去的.

    人形怪物一爪仍然死死按著那巨虎的腦門,另一爪抓住了巨虎的一只前爪,大嘴就死死咬在了巨虎的後頸上. 騰著熱氣的鮮血就沿著那怪物的嘴角流了下來.

    巨虎終于沒了聲息,那怪物仍不松口,喉嚨低吼不斷,兩爪按死了虎身,一抬頭,嘴里生生從那巨虎身上撕了塊仍淌著血的皮肉下來.叼著那皮肉,轉身向著圍著它的人群,嘶吼著轉了一圈.

    跟它對了面的人群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也不知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竟然能生生的咬死老虎.眾人這時只是看著這怪物的模樣極其凶悍,其實這怪物在同巨的搏斗也受了不少的傷,傷口里的血紛紛連成了線,順著那怪物的長毛滴落到了地上.

    "射死它!"不知是誰叫了一句,周圍的人群終于反應過來,拿了弓弩抬手便射,一時間,數不清的弩箭沖著那圈中的怪物急射而去.

    那怪物見得弩箭襲來,居然也不逃跑,大吼著又前沖了幾步,撲到了剛才放下的那只小的人形怪物旁邊,伸臂彎腰,便將那小怪物護在了自己的懷里.

    眾人弩箭的目標大多瞄著那大的人形怪物,那怪物雖然跑了幾步,但還是有無數的箭只射中了目標.怪物張開的手臂及後背上都插滿了弩箭,那怪物也是聲聲痛,眼看著就要斃命在弩箭的射擊下.

    怪物身上插滿了箭只,怒吼不斷,卻又不肯舍了護在身下的幼崽.如此被圍在圈中面對著箭雨無可奈何.

    眾人放了幾輪箭,見那怪物身上釘滿了箭只.持了長矛小心的靠上前去.

    那怪物一身盡是箭孔,血流不斷,早沒了搏殺巨虎時的凶悍,眾人合力用長矛將那怪物刺翻在地,見那怪物仍死死護住了幼崽,冒著血沫的嘴巴仍在喘氣,正待上前一矛結果了它的性命,卻見那小的人形怪物掙紮著從那大怪物的懷里爬了出來,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樣子畏畏縮縮的,卻是張開了雙臂,迎著眾人的長矛,護在了那大怪物的身前.

    眾人看著這兩只怪物,先前是大的拼死護住小的,現在又是小的舍命護住了大的.大的怪物見那小的擋在了眾人的矛前,伸出了一只爪子想把那小的推開,只可惜它受傷太重,沒了什麼力氣,撥拉了幾下仍是沒把那小怪物推開.

    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世間萬物皆有靈,眾人看到這般情形,握著手里的長矛卻有了一些猶豫,不知道還要不要下手.

    土司王也在人群里看著這般的情形,心里也有著一些感動.看著猶豫不決的眾人,一揮手說道:"算了,放過它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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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節



    後來,土司王搞清楚了那人形怪物就是鄉野民間所流傳的人熊婆子.因為佩服那人熊婆子力捕巨虎的勇力,又感動它們大小相依的親情,便命令眾人放了那兩只人熊婆子.

    只是那只大的人熊婆子受傷嚴重,眼看著就活不了多久了,那小人熊婆子依在那大的身邊,任由眾人驅趕,卻是始終不肯離去.最後土司王想了想,便命人將那只小的活捉了回去.派了專人喂養**.大的那只死了後就埋在了那里,土司王又命人在那人熊婆子的埋尸之地修了座山神廟,說那人熊婆子便是掌管這一地山水的山神.

    對于這些,鄉民們自然是土司王怎麼說便怎麼聽.加上當時也有不少的鄉民在場看到了那對大小人熊婆子的感人場面,添油加醋廣為散播之下這山神廟的名頭便也傳得開了.

    再後來率人圍獵的那土司王死了,自有其後人去為他操辦後事.只是那只給他活捉了回去的小人熊婆子也是從此不見了蹤跡. 至于那山神廟藏寶的傳言,則是在土司王死後,才慢慢傳了出來的.又有位世襲了土司王位的土司王兒孫,跑到那山神廟去緬懷先人,提筆親書了"上七里,下七里,金銀盡在七七里"這幾個子,命人做成了牌匾,就掛在那山神廟里.自此,那山神廟里有寶貝的說法便是遠近皆知.

    可歎鄉民們愚昧,看不穿那牌匾的奧秘,僅從字面上去理會,扛了鋤頭將那山神廟上下七里挖了個遍,硬是沒找著一點值錢的東西. 白白便宜了這後來的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在那山神廟里過夜,陰差陽錯砸了那山神像,得了這金像.又探聽到了這山神廟的來曆.費了番工夫細細一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句"上七里下七里"的偈語里,"七"並不是指一二三四的那個數字"七",而是通油漆的那個"漆"字.所謂"上漆里,下漆里,金銀盡在漆漆里",指的就是寶貝就藏在那尊漆了彩漆的山神像里.

    教書先生想通了這些關節,心頭暗喜,又怕有人知道了那金像給自己得了起歹心.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便扶了母親早早的走了.此後尋了地方落腳,用那金像換了些錢財,從此自是衣食無憂.

    我一邊走著一邊聽著王濤說完了這個不知道傳了多少年,又給別人改了多少次的藏寶故事.一邊聽著一邊在心里瞎想,關于寶藏的故事幾乎每個人都愛聽,尤其是那些說起來就發生的身邊的,還沒給人找到的寶藏. 王濤說的這個已經給人找著了,吸引力就差了些,不過當聽個故事還是可以的.聽完了也有些疑問.那教書先生得了金像遠走高飛,其他人又是怎麼知道的?當然這些東西也沒必要去細究,要仔細想的話,認真想想也能找出幾個解答來.

    漫無目的的逛了一圈,順便聽完了王濤說的故事. 又想起張老板幾個,四處一張望沒看到,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想想剛才他們在那家店里看的那杆"天字陸佰號"火銃,莫非他們來這的目的真的跟土司王扯得上些關系?

    這沒頭沒腦的瞎想想得連逛街的興致都沒了,一手拉了王濤便回旅店.心里想著好好休息下,明天好回永順.

    誰知回了旅店的房間,躺到了床上也睡不著.腦子里總是不由我控制的回憶著這次在流落河所遭遇的情形. 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總是覺得自己好象是忘記了些什麼,拼了命的去搜尋記憶卻又找不出一點線索.我這麼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的便睡著了.

    這兩天在流落河雖然不是很累,但是由于經曆過于詭異,心理上一直比較緊張.現在到了王村的旅店,整個身體都有了種放松的感覺.可是因為我一向是那種喜歡瞎動腦子的人,所以人雖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我腦海里還是在回憶著流落河的事情.

    巨大陡峭的山崖,崖下露出一角的巨石.這里是我和王濤用小口徑步槍打魚的那個地方.河面一片平靜,沒有了爭相躍起的魚群.我仿佛是浮在空中,俯視著這個地方.我這是在做夢,我知道.人在半睡半醒時就會這樣,知道自己睡著了,卻又知道自己還沒有完全睡著.

    "阿志!"有人叫我!我一愣,扭過頭一看.我忽然從半空中落到了河面上的一個筏子里,我手里拿著撐筏子用的竹竿,筏子前面坐著的是張老板和阿強.

    "順著河,往上劃!"叫我的是張老板.我聽著他的話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語氣里沒有了平日里那種滿臉堆笑的商人味道,而是用的一種近乎于命令的語氣.我看到了他的臉,他臉上也沒有笑容,一臉嚴肅的神情和緊鎖的眉頭讓我差點都沒認出他來.

    我正錯愕著不知所措,忽然我覺得河邊上的山崖動了,它在慢慢的向著我的身後移去. 我再仔細一瞧,原來是筏子在動了,明明是不知所措的我正劃著筏子按著張老板的命令向著河的上游劃去!

    停下!這情形不對!我發覺我的身體好象是脫離了我的指揮,我說不出一句話,動不了一個手指頭,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圍的情形和聽到張老板說的話.我的身體正劃著筏子前進,我的思想卻是附在我的身體上猶如一個旁觀者一般在看著這一切.

    我的心里一下子亂了起來,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拼命的想奪回我對于我身體的控制權,可是怎麼也做不到.掙紮了一陣後沒有一點效果,這時我反而冷靜了一些,一邊看著我的身體劃著筏子前進,一邊凝神去想這應該是怎麼回事.這麼一想我反而徹底冷靜下來.

    雖然控制不了我的身體,但是我的思維還算清晰.仔細一想,我現在應該是在王村的旅店里睡著了,那麼我現在就還是在作夢,只是這作夢怎麼會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這就不是一時半會想的明白的東西了.再一想既然可以確定自己是在作夢,那麼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那順著這夢境看看到底是什麼情形也沒什麼關系.

    想到這里,我對于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已經不怎麼在意,反正是個夢,就隨著它去吧.我倒要看看這夢又能夢出個什麼東西來.

    眼前的景物忽的一下全變了樣.還是在一條河里,兩岸的景物都是我沒見過的,我想了下,這應該是劃到了流落河的上游吧.這里的水流急了好多,筏子已經有些劃不動了.我看著我的身體很是吃力的劃著筏子,可那筏子再難前進一步.

    "靠邊!上岸走!"張老板頭沒回,冷冷的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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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節



    夢境里的這張老板的語氣神情都與我在現實中知道的那個張老板不同.要不是我看這其他幾人就是阿強阿華張燕和王濤的話,我可能都會懷疑這個人不是張老板.而且這夢境里到了的這個地方我也不記得曾經來過.我怎麼會作這麼一個希奇古怪的夢呢?

    我兀自百思不得其解,而我夢境里的身體卻照著張老板的吩咐,劃著筏子靠到了岸邊.河岸有一邊不是十分陡峭,勉強可以走人. 筏子一靠岸,張老板等人便爬到了岸邊的山石上,站都還沒站穩便往著河的上游使勁的張望起來,也不知是在望些什麼.

    我默默的看著,一邊努力的猜測這夢境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想不出個結果便也只能順其自然.

    眾人都上了岸,包括王濤那筏子上的三個人.張老板和張燕嘀咕了一陣,便帶著頭往前順著河岸走去.

    我和王濤跟在最後,我瞄到了王濤幾眼.王濤那神情十分古怪,不聲不響的,半睜著眼睛,好象是沒有睡醒的樣子.我看了他這樣子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走著走著就這麼睡著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按照張老板他們的吩咐背了一大包的東西,卻始終沒說過一句話.我甚至看到一滴一滴的汗珠順著他那的生硬的臉頰滾了下來,他也沒有去擦一下.他這樣子很不對勁,我估計我自己的身體可能也好不到那里去. 八成跟他差不多.雖然我看不見,也感覺不到.但是從我不能控制我自己的身體這點就證明了這一切都很不對勁.

    我現在有些懷疑我到底是不是還在作夢了.可是我的心里又是十分的肯定自己確實是睡著了.這古怪的夢境到現在除了各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外似乎還沒什麼異常.還有就是有些場景轉換特別快. 這也證實了我確實是在作夢,除了作夢和看電視電影,誰能一下子就從一個地方轉換到另一個地方的?

    我眼前的場景又轉換的幾次,有的比較清晰有的比較模糊,串起來依稀都是在延著那條河岸不停的前進.也不知是走了多久,本來那夢境是白天的,現在已經轉換到了黃昏時刻.場景卻還是河邊,只不過離河稍微遠了一些,也不再是在那怪石嶙峋的河岸邊上,而是到了緊臨著河道的一條小道上.

    眾人不知為什麼停了下來.所以我視線里的景物便固定了下來.我打量著四周,沒看出這是那個地方,只是前面路上的那個峽谷看起來總覺得有些熟悉.那峽谷就象是在一道山崖當中硬劈了一刀,現出了一道三四丈寬的裂口來,我們站立的小道就延伸進了那峽谷里.小道邊就是低陷下去的河流.

    這地方讓我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只是我一時又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到過這樣的地方.沒來得及讓我細想,眾人又開始順著那小道往著那峽谷里走去了.

    一路走著我仔細打量著四周,試圖找出一兩處可以喚醒我記憶的地方,可是直到穿過了峽谷口,進到了峽谷里面,我還是沒想起什麼來,只是那股熟悉的感覺還在我的心頭上若有若無的飄蕩.

    進了峽谷後,因為我正在追究那股熟悉的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一不留神間,眼前的景物又起了變化.

    眼前是一個山洞,位置應該是在一處山崖的山腰處.洞邊還有一條開鑿出的石道通向崖下.崖下有條地下河奔湧而出.白色的浪花卷起老高,只看得出水流很急,看不出深淺.

    洞口處有張破朽不堪的石桌,不知道是干什麼用的. 石桌上積滿了灰塵都已經長出了荒草.那洞口滿大,似乎是天然形成的,除了洞口處有個不大的平台勉強可以站上一二十人外,進去了便是垂直向下.洞里深處漆黑一片,忽忽的往外冒著冷風,也不知這洞有多深.

    我就站在那洞口處的平台上,看著張老板幾個湊到洞口那里不知道在搞些什麼東西.我看了一陣沒看出什麼名堂,便去看其他的地方.

    這山崖很是陡峭,少說也有幾十丈高,高高低低的環成了一個大圈,除了崖下那條湍急的河流流出的那個峽谷外,沒有可以出入的地方.而在這山崖中段的洞口處,要是沒了這開鑿出的石道,根本就沒個上下的路徑.石道延伸到這山崖圈成的盆地里,在底下彎彎曲曲的.遠遠望去那道路旁邊似乎還有些殘破的房屋. 再看那地勢,雖然都是荒草連天,但還是可以依稀分辯出個田地的影子來.

    這樣看來,這山崖圍在的盆地里曾經應該是有人居住過的.只是不知道現在為什麼沒了人跡.我看著這盆地的景象,想到這里曾經有人住過,記憶深外有個東西似乎閃了一閃,匆忙間我還沒抓住個頭緒.眼前的一切又變了模樣.

    夜里,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我現在應該是躺在了地上,也許我的身體這會是在睡覺吧.我這麼想是因為王濤就躺在我的身邊,身上還胡亂蓋著張毯子.旁邊的不遠處有堆燃燒著的篝火,火邊坐著一個人,看那身形不是阿華就是阿強.他這時應該是在守夜.篝火的光芒照不了很遠,我一時無法分辯這夢境又是到了哪里?腦子里正一團迷糊呢,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拉我蓋在身上的毯子.這是我進了這夢境以後第一次能感覺到東西,心里一驚,腦子里剛剛想的那峽谷,盆地的事也一下子丟到了一邊.低頭就要去看那拉我毯子的東西.

    我的身體還是不受我的控制,但是我的視線卻馬上從那篝火邊上移了過來.這里沒有了火光的照明,只能依稀看到一個影子.那影子匍匐著趴在我的腳邊,伸了一只手在輕輕拉扯我蓋在身上的毯子.

    我看不輕那影子的面孔模樣,從那身形看起來也不象是同我一路來的張老板他們中的那個人.如果是的話,他也沒必要這樣偷偷的來拉,想要我的毯子直接來拿了去不方便的多?如果不是他們中的一個,那又會是誰?

    我心里疑惑,盯住了那東西,只是還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要不我早跳起來去看那影子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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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節



    那影子模模糊糊的看起來依賴是個人形,就悄悄的趴在我的腳邊.我看著奇怪,想來想去覺得這應該不是我熟悉的某個人,心里不由得有了些緊張.

    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三更半夜的冒出來個不熟悉的人影到了自己身邊,是個人都會緊張.但是我在緊張之外,更多的卻是好奇.因為我心里清楚我這是在夢境之中,不管夢到了什麼,都不會真正對我造成什麼傷害.而且這夢境離奇古怪,似乎和現實有些關聯,又似乎完全脫離于現實之外. 在這夢里除了我從未沒到的那些場景,眼里看到的也就是仿佛變了個模樣的王濤,以及張老板等人.現在又冒出了一個人來,不管這夢境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我心里都有些渴望知道這個剛冒出來的人究竟會是誰.

    那人影伏在我腳邊拉扯了一陣我身上的毯子.因為那毯子有一部分讓我壓在了身下,他拉扯了一陣之後便拉不動了.我心里奇怪這人影究竟是誰,也奇怪他沒事半夜來拉我的毯子干嘛.他小心翼翼的伏在地上,沒弄出一點聲響,那樣子應該是怕給別人發現. 那他避開別人來拉我睡覺蓋的毯子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有事要偷偷跟我說?可是這人影似乎跟我又沒有什麼關系,他要偷偷的找我又能有什麼事情?

    我心里雜七雜八的想著,眼睛卻盯死了那個人影.因為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所以雖然感覺到了他在拉扯我的毯子,卻是不能作出一點反應來.唯一能作的就是看著他,看他要做些什麼.

    那人影拉那毯子拉不動了,又見我一直躺在地上對他的動作似乎是毫無反應,他的膽子似乎也大了些,蠕動著身體慢慢的爬上前來,最後從我的腳邊移到了我身體的側面,然後伸出手向我的身上摸索了過來.

    我見他往上爬了一截,于是努力的轉換著視角想去看清楚這人影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可以換來換去始終只能瞧見模糊的一團,看不清是個什麼模樣.

    那人影的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胸前,輕輕的觸碰了兩下後向著我的脖子移了過來.我感覺他這動作不象是想叫醒我的樣子,那他又是想干什麼?我顧不得再去看他的模樣,集中心思去注意他的動作. 現在我這樣子一點也動不了,要是這人影有個什麼歹心的話我又能怎麼辦?

    那人影的手移到了我的左肩上,因為視角的關系我怎麼也看不到那人影的模樣,同樣也看不見那手是個什麼樣子.我就感覺到那只手指似乎碰到了我的脖子,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那手指碰了一下後馬上又縮了回去.似乎是在試探.

    我覺察到那人影的這種意圖後,心里的緊張越發的強烈起來. 我十分想大叫一聲或者是動彈一下,可是不管我如何的努力,我的身體還是不能接受我的命令,依舊是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強烈的緊張和努力的掙紮後沒有絲毫的效果,我忽然又意識到了我現在還是在作夢.這種詭異的夢境難道是我被鬼壓床了?

    我是一個講求科學道理的人.鬼壓床也只是個民間的說法,這世界究竟有沒有鬼都是個未知數. 但是鬼壓床卻是真實的存在,一般人在睡覺時,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動不了了,就是遭遇鬼壓床了.說是惡鬼作祟,其實可能只是睡覺時被子蓋得太過厚實,或者被子蓋住了口鼻,使人呼吸不暢而引起.一般這時人的思維都很清晰,也想到了只要自己能從夢里醒過來就沒什麼事了,可是就是不管無如努力都醒不來.當然最後還是會醒過來,要不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我想到了可能是鬼壓床時,便也顧不得再去想其他事情,反正我知道自己是在作夢,不管是不是鬼壓床,只要我一旦從夢里醒過來,那麼便也什麼事都沒了.

    這時夢境里那人影縮了回去的那只手又伸了過來,挨著我的脖子扳住了我的肩頭,我依稀看見那人影支起了上半身,伸出腦袋往著我的脖子湊了過來.

    如此挨得近了,我終于看到了那人影的面孔.看到這面孔的瞬間,我終于"啊"的一聲大叫了出來,那張面孔除開了兩只閃著瑩光的眼睛外,我就瞧見了一頭一臉雜亂的白毛!這那象是個人的模樣?

    隨著那"啊"的一聲大叫,我坐起了身來. 我終于又能控制我的身體了.

    那張生滿白毛的臉孔不見了蹤影,四周仍是一片漆黑,連剛才在不遠處的篝火居然也看不到了.

    "沒事你鬼叫什麼!"是王濤的聲音,就在我的旁邊.

    我睜大了眼睛四處仔細一望,這里是王村的旅店.耳朵里還有公雞打鳴的聲音遠遠傳來.我沒弄錯,剛才真的只是作夢,可是我怎麼會作這麼一個古怪的夢呢?

    點了支煙,我沒理會王濤在旁邊的嘟囔,抽著煙繼續想這夢境的事.

    這段時間似乎我的經曆都特別的詭異.包括在流落河石灘上的兩個晚上,和今天夜里的夢境.似乎這一切都和那條流落河脫不了關系.而我去流落河的起因又是因為從福建過來的張老板等人說要去那里玩.當然張老板他們去流落河的目的肯定不只是玩這麼簡單,具體是干什麼現在也是弄不清楚的事了. 似乎這一切想來想去都是因為我去了流落河的緣故.可是我現在已經回到王村了,怎麼還會作有關流落河的怪夢呢?

    靠在床邊想了半天,也沒什麼收獲.無奈之下只好將這些疑惑埋了心底.天亮後同王濤一塊退了房,趕了趟早班車便回了永順.

    到了永順城的家里,本來以為這趟詭異的流落河旅程已經終結,可是一腳剛邁進家門,意想不到的事情又來了.

    我進了家門看到了我媽,這天可能是我媽碰上了不順心的事還是什麼的,見了我沒頭沒腦的就是一頓數落.

    "你還曉得回來?回來做什麼?不曉得在外面玩死了算了!一天到晚什麼事都不想,只曉得玩!有本事就別回來了算了!在外面玩到死了算了!一個多星期都不曉得回屋的,還回來搞什麼?"

    一般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心情不好時都喜歡數落人,所以我開始聽了也沒怎麼在意.可是我媽她不停的在那里說,說到我煩了我就回了她幾句.

    "吵什麼吵?我也不是才出去幾天!"我算了一下,從我同王濤去跟張老板吃飯那天算起,一共是四天,而且我出去時也同家里打了招呼,這麼件小事犯得著老是在我耳邊吵來吵去麼?

    "才幾天?"我一回嘴我媽算是來了興致了,越發大聲的數落起來."你還說才幾天,一個多星期不歸屋的,才幾天不要緊的,你是不是要一年兩年不回來才要緊?"

    "那有一個多星期?"我也來氣了,數落人也要講事實的嘛."我出去不是才四五天!"

    "四五天!你自個去看日曆,上星期二出去的,這個星期四才回來!你玩得數數都數不清了是不是?"

    "鬼講!"我見同我媽一時分辯不清,也就不打算再去爭論,扭頭一瞄掛在牆上的日曆,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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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節



    那時候用的日曆都是很厚一疊的那種,掛在牆上一天撕一張.我的眼睛瞄到了那日曆,一眼便看清楚了那上面的日期.正如我媽所說,是星期四.

    我記得我出去的日子,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我可以肯定不是星期二,就是星期三.如此照這日曆來算,我出去了一共就有九到十天的時間.可是在我的記憶里,第一天是下午去同張老板他們吃飯,完了就沒回來.第二天出發到了流落河的石灘上,還去打了魚來吃.雖然晚上我守夜時有過一段詭異的經曆,但是也能肯定那只過了一天的時間. 第二天去了打魚的那個山崖,因為阿強下水的事鬧了個不歡而散.當晚我給張燕不知道用什麼弄暈了,再睡來時就在回來的路上了.再加上在王村住旅店的一天,怎麼算也就只有四天的時間.這其中少了的那四五天哪里去了?

    我瞧著那日曆上的日期跟我算的日期對不上號,也沒空再去理會我媽的數落.粗略一想,這日曆的日期不大可能出錯. 為了肯定我又翻了昨天在王村住旅店時開的單據出來一看,那上面的日期是日曆上的前一天.那這日曆就沒錯.可我又明明只記得從出去到回家一共只過了四天,難道是我出去的這幾天里,我記錯了天數?

    我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因為到了流落河的第二天晚上我便給張燕弄暈了,我暈了多長的時間卻是無法確定.如果我暈了四五天,那這日期也就對得上了.可是想想這一暈四五天又覺得不太可能. 我暈了自然無法吃飯喝水什麼的,可我暈了四五天醒來時是掉在水里了,那感覺上好象沒多大不對.可如果不是我在暈過去後記錯天數,這又會是在那里出了問題?

    想來想去想得一團迷糊.我媽可能是看我瞄著那日曆神色不太對了,一巴掌拍到了我的身上."看清楚沒有?是不是真的數不來數了?這日曆又不是騙人的.你自己玩了好多天都不曉得!你是真的玩癲了是不是!你出去到旁邊問一下,看有那個玩變你這個樣子的!……"

    我媽還在羅羅嗦嗦的,可她的話卻給我提了個醒,我記不清天數是因為我暈過一段時間,可和我一起的還有個王濤啊!我們出去了多少天找他一問不就知道了!

    想到這里,我抬腳便又出了家門,留下我媽兀自在背後大叫:"你又到哪里去?真的不願回來了是不……"

    去王濤家我是輕車熟路,進了他家一看,王濤還在整理我們去流落河的那些東西.  

    "王濤,別弄那些了,我們去流落河從和張老板他們吃飯到現在一共是幾天?"我心里揣著疑惑,見了王濤就問.

    "嗯?"王濤給我問得一愣."你問這個作什麼?你自己不知道算啊?"

    "你別管,你說一共是幾天."

    王濤看著我,一臉的疑惑,他是不知道我為什麼沒事跑來問他這個簡單的問題. "一共,一共是四,五天吧."王濤想了一陣回答道.

    "四五天?"具體的天數我不需要王濤回答,我只要道他算的和我一樣或是不一樣就行了.四五天和九十天的差別可不是一天兩天.

    "那就是我那天暈了的第二天我們就回來了?"王濤說四五天,這麼算起來,我暈了之後的第二天就是回王村的日子了.我們兩個記的日期都差不多,那怎麼和日曆上差了那麼多天呢?

    "嗯,怎麼了?幾天時間你還能記錯啊?"王濤很奇怪我怎麼會這麼在意這個問題,看來他還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期. "你問這個是要做什麼?"

    "這個,……"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跟王濤解釋,難道告訴他說我們少過了幾天?"你知道今天星期幾?"想了想我決定先讓他搞清楚日期再說.

    "今天星期幾?我算一下啊,"王濤似乎對日期不怎麼關注,我看了下他的房間,也沒有日曆什麼的. "我們去的那天好象是星期二,過五天,今天是星期天吧."

    "不是."我搖頭:"今天是星期四."

    "騙人!星期四,我們才出去兩天啊!"王濤笑了,一臉的不信.

    "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別人嘛.我沒事騙你干嘛,我們去流落河一共去了十天!"我說.

    "鬼才信你!"王濤還是不信.

    我急了,一把抓了他就往門外推. "你去問一下!真的是星期四!"

    "好,好,好!我問去行了吧!"王濤給我推出了門外,沒辦法,只得找了個鄰居去問今天星期幾.

    我點了支煙,就站在門口等他回來.過了好一陣,王濤才回來了,臉紅耳赤的低著頭.到了我身邊一句話也沒說,摸了支煙點上.

    "幾天?"我問.

    "十天. "王濤從嘴里擠出了這兩個字.

    "還有幾天哪里去了?"我又問.

    王濤抬頭看了看我,"不知道!"

    然後我們便沒有再說話.我不知道王濤知道了我們這次去流落河少了幾天的時間後會想些什麼,我只是在腦海里把我們從那天吃飯一直到回到王村這期間的經曆細細的回憶了一遍.少的那幾天沒有找到一點印象,可是在我一次又一次的仔細回憶這些經曆後,卻發現就在我們出發去流落河的第一天就存在著幾個可疑的地方.

    當天我們是從不二門溫泉外面的河灘上紮筏子起程,接觸的人不多,先是有群小孩子來看我們紮筏子,好象有幾個小孩子說過一些奇怪的話,那意思是他們看到過我們.具體是那些話我記不起來了,不過小孩子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他們在那河灘上看到過我們下河.

    還有就是我快啟程時看到的那個在河邊上差點摔了一跤的老婆婆,我幫她撿了一件衣服,她說過一句要我小心的話.至于小心什麼就還不太清楚.後來到了流落河的經曆也確實是詭異異常,難道是那老婆婆有未卜先知之能,提前對我發出的警告?還有最後看到那老婆婆對著那河灘指了一指,又是什麼意思,是指我要在河邊的石灘上小心還是另有深意?

    這些都不是一時半會想得通的.我想了一陣想不明白,便把這些告訴了王濤.本意是想讓王濤幫忙想想,誰知王濤聽了這些後,咬著煙頭琢磨了一陣,說道:"這麼說起來是有些不對,不過叫我想是想不出什麼的,要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找那些人一問不就明白了?"

    我聽了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都過了這麼多天,你到哪里找些小孩子,還有那個老人家去?"

    王濤一笑:"哪里碰到的就到哪里找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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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節



    找一個人有很多辦法.但是如果不知道要找的那個人姓什麼叫什麼,而且還只是隨便在某個地方見過一次的話,那這個人就比較難找了.象王濤說的那樣哪里碰到的就到哪里去找,那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雖然不一定能成功找到我們要找的人,但至少也還有著一絲希望.

    我把這一絲希望放在了那個提醒我要小心的老婆婆身上.至于其他的小孩子,估計就算是找到了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而那個老婆婆除了那句要我小心的警告讓我感觸頗深外,還有她最後的那個動作也似乎是別有深意. 而我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當面跟她問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便約了王濤來到了不二門溫泉外面的河灘上.因為不知道那個老婆會在什麼時候來這河灘,甚至連她還會不會來都不清楚,所以我們能作的只有等在這河灘上守株待兔.而且上次我們出發去流落河時是上午**點的時候,因此我們現在來找那老婆婆我也選了早上七點多就到了這河灘來等.

    河邊零零散散的有著一些正在趕早來洗衣服的婦人. 間或大聲的扯著家常.我和王濤來回巡視了一遍,沒有看到那老婆婆的身影,于是隨便找了處地方坐下來等.

    我無意識的看著河邊,心里想著那老婆婆的事情出了神,視線里仿佛又出現了那老婆婆的身影,那老婆婆站在河邊,拿手指著身邊的河灘.她的嘴里似乎還在說著些什麼,可惜我只看得見她的嘴唇在動,卻怎麼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唉,那邊來了個老婆婆,你看是不是她?"我正想得出神,旁邊的王濤推了推我.

    我順著王濤的示意看去.一身青布衣褲,頭上包著青布苗帕,背上還背了個竹背籠.不是那老婆婆還能是誰?

    "對!就是她!"我趕緊拉著王濤迎了上去."老人家,……"剛打了聲招呼,我卻又不知道該要怎麼說了.

    老婆婆正背著背籠沿著河灘緩緩而行,忽然發現兩個年輕人沖到了自己身前,也是一愣,再聽到我的一聲招呼,看清楚了是我,老婆婆笑了一笑."你來了?"

    "嗯,"我稍稍整理了下思緒,馬上就問出了我的問題. "老人家,上次你在這里看到過我的,你還說要我小心,最後還指了下這河灘,你還記得不?"

    "記得,當然記得了,我都好些年沒看到那種情形了.當然記得清清楚楚."老婆婆看著我還在笑.

    "那你那天,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我問,又比劃了一下那天她指指河灘的那個動作.那天老婆婆說要我小心,然後在我回頭望時又作了這個指河灘的動作,這老婆婆同我素不相識,在我還沒到流落河時就提前示警,如果她是有意這麼做的話,那她肯定有些讓人想象不到的本事.

    "那個的意思,你不是明白了嗎?"老婆婆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我,我一聽到她這麼說便愣住了.老婆婆看出了我的疑惑,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指這里的意思是說可以在這里找到我啊.那你今天怎麼知道來這里的?"

    "我,……"我無奈的看看王濤,看來是我想偏了.總不能對她說這是瞎碰上的吧,還有她提醒過要我小心,這總得有些緣由的吧. "那個,那天你說要我小心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啊?"老婆婆湊到我面前,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才又接著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忘了些什麼東西?就是有一段時間的事情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是啊是啊!"我一聽老婆婆這意思大概就是指我們少了一部分時間的記憶,趕緊點頭."那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

    這老婆婆看來還是有些本事,難道她是從我的面相上看出來的?上次她提醒我小心前就仔細打量過我幾眼,這回說中我的疑問,也是在事先仔細打量過我. 這難道是這老婆婆精通看相之類本事?我一邊等著老婆婆的回答,一邊在心里思索.

    "你在這里見過我幾次?"老婆婆沒回答我的問題,而且問了我一個問題.

    "見過你幾次?"我雖然不明白這老婆婆的用意,但還是馬上回答了出來."兩次啊,上次一次,這次……"

    不待我說完老婆婆一擺手止住了我的話,"你知道我在這里又見過你幾次嗎?"

    "這個……"我聽到這問題馬上迷糊了. 我說我見過這老婆婆兩次,那是因為兩次我都跟這老婆婆說過話,但如果是我在這里,那老婆婆看到了我,我卻沒注意到她,那這也算她見到了我一次,但是我卻不一定會記得我見到過她.所以這問題我猶豫著不知道該要怎麼回答了.

    "三次."老婆婆那樣子也沒打算聽我的回答,頓了一下就自己說出了答案."一次是你說的上次,就是叫你小心那次,還有一次就是現在. 但是在這兩次的前幾天,我在這里還看到過你一次,而且那次你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哦."

    老婆婆看著我,笑得頗有深意.

    "這兩次的前幾天在這里還見過一次?"我疑惑了,在我的記憶里,這兩次的前幾天我根本就沒來過這里.

    "是啊,那次和我叫你小心的那次一樣,你和他,"老婆婆說著又指了指王濤,"還有幾個人一起,紮筏子下河.不過你肯定是記不起來的. "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越聽越糊塗,不過聽到老婆婆說我們紮筏子下河時我隱約想到了些什麼,可一細想又什麼都不記得,只好再問.

    "那次也是早上這個時候的樣子,你們一群人到這里,用輪胎紮筏子准備下河.有些在這里玩的小孩子問你們干什麼去,你和他都不說話,另外幾個人講你們是下河打魚去.又把那些小孩子趕到了一邊,說是別擋著你們做事.我那天也看到了.我從這里過路,走到近邊看你和他兩個人神色有些不對,就多注意了一下,看清楚了就知道你們兩個是著了別人的道了,不過我一個老人家也沒有辦法就沒去管.誰知道過了幾天又碰到你下河,你還幫我撿了件衣服,我一看你還是和那幾個人一起,又看你人還可以,就提醒了你一句.其他的就不是我管得到的了."

    老婆婆再這麼仔細一說,我大概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說我們在上次去流落河之前還下過一次河,而且那一次我和王濤是著了別人的道,出了些問題,讓這剛好碰到的老婆婆看出些不對來了,所以第二次又看見我和他們一起下河才好心提醒了我一句.

    可是這就算聽明白了,我還是有很多疑問.這老婆婆說的是真的的話,那我和王濤記憶里少了的那幾天八成就是那次下河的經曆,可為什麼我和王濤都不記得這些事,這老婆婆能從我們的神色就看出問題來應該還知道些別的東西吧.

    "你說我們那次著了別人的道,又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你知道苗族的蠱毒嗎?"

    "聽過,不太了解."聽到老婆婆說蠱毒我便是心里一驚.我們這里是苗族土家族混居的地方,對于苗族的事情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是要說這蠱毒的話,我卻是連它是真是假都搞不清楚的.

    "唉,"老婆婆歎了口氣,"年紀大了,腰腿也不行了,站久了就不舒服,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8 13:37
第五十九節



    蠱毒原是盛行于苗族地區的一種巫術.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早的時候,具體不知道是那年那月,苗族里有了一種半巫半醫的苗醫,他做的事情大多也就是驅邪除魔,治病救人一類.

    按現在的觀念來說,驅邪除魔是迷信活動,跟治病救人根本扯不上關系.可是在當時,人類的智慧有限,大多認為生病之類的事情就是邪魔作祟,所以巫醫一體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苗族的巫醫也不完全是靠裝神弄鬼的把戲糊弄族人,他們也會去研究藥草之類的東西的性質和功效. 因此能治人疾病的東西被發現了,能至人于死地的東西也被發現了.其中能治病作為苗醫的藥方傳了下來,而害人的那一部分則被當作苗人們戰斗的武器也傳了下來.再經過苗人一代代的加工總結,便形成了苗族所特有的一種毒藥體系.這便是苗族蠱毒的由來.

    苗族的蠱毒經由成百上千年的不斷改進演化,也根據其使用的目的,使用後的效果等分成了很多不同的類別.甚至有部分蠱毒制作方法流傳到了南洋一帶,又與南洋當地邪術相結合,最後演變成南洋降頭邪術.

    老婆婆自己便是苗族人,對于蠱毒雖然不怎麼精通,但知道的也比我們多,她大致的同我們講解了一下蠱毒的由來後,便轉過頭望著我說道:"那天,我仔細注意了一下你和他兩個人的神色,眼睛半睜半閉,沒有一點神采,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對別人說的話就象沒聽見一樣.但是和你們一起的那個女的,還有那個有點胖的,要你們作什麼你們就作什麼,那樣子你們兩個明顯是給他們下了蠱. "

    我聽了這段話,心髒驟跳不已,身上也直冒冷汗.對于這蠱毒雖然我是知道的不多,但從聽說的各種傳聞來看,這蠱毒的制作都是用些蜈蚣,蟾蜍等毒物,想想就覺得惡心,而且這蠱毒一經施展,除非有下蠱之人的獨門解藥,否則根本無法醫治.現在知道了自己曾經給人下過蠱毒,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毒物制成,還救不救得過來.想到這心里一陣發寒,手腳都沒了半分力氣.

    那老婆婆想來是看到了我現在的驚懼神色,又開口說道:"你也不要怕,你怕成這樣子干嘛呢?蠱毒也有很多種的,你們那次中的那種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

    "真的?"聽了這話的我心里稍稍安穩了一些.趕緊又出言請教."老婆婆,那你看我們那次中的是什麼蠱?對我們有沒有什麼傷害?"

    "你別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慢慢的跟你說."這老婆婆大概是說了這麼久的話有些渴了,這周圍附近又沒個喝水的地方,又看到我在一邊眼巴巴的等著,最後只有咽了口口水潤了潤喉嚨又接著說道:"那天你們中的,照我來看,應該是一種失心蠱. "

    "失心蠱?"還是一種?難道還有很多種?我心里雜七雜八的想著,"這東西怎麼解?"

    "看你們現在這樣子應該是已經解掉了."老婆婆又扭頭仔細看了我和王濤幾眼."嗯,是已經解掉了."

    "解掉了?"我聽得將信將疑."那是不是我們就沒事了."

    "可以說沒事了. 但也可以說還有事."

    老婆婆這話讓人越聽越迷糊.我只得又問:"那你老人家仔細給我們說說."

    "你別亂打岔,我一次給你說完你就明白了.這失心蠱就是讓一個人失去心智,中了後就象個木頭人一樣,下蠱的人要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

    聽到老人家這麼一說,我心里猛得想起了在王村的旅店時那個希奇古怪的夢境,在那夢里,我不是張老板說什麼我就作什麼,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體麼?

    老婆婆可沒管我想到了些什麼,既然我沒插話,她便自顧自的往下說.

    "下失心蠱的人一般都是要中蠱的人去做一些事情,下的蠱毒都有一些限制,就是說下一次只能管一段時間,過了就沒用了.中了蠱的人在蠱毒的藥效過去後也不會記得自己在中蠱的時間里到底做過些什麼.看你們現在的這個樣子,就在我叫你小心的那次,看到你的樣子已經恢複了心智.自然是蠱毒已經解了,或者是效力過了沒用了. 說你們有事是因為你們不可能記起來你們在中蠱的那段時間到底作過些什麼,也不知道你們作的那些事會不會給你們惹來麻煩."

    老婆婆說完了,我心里擔心這蠱毒終究是些邪術毒藥,看其藥效似乎可以對人的大腦產生一定的影響.就算這失心蠱只能管一段時間,也不管那段時間我作過什麼,誰知道這失心蠱有沒有什麼後遺症啦?

    "沒其他的了?"我想了想,還是一次問清楚的好. "那中過失心蠱對我以後有沒有什麼影響?"

    "這個,……"老婆婆想了一下,這才說道:"應該沒什麼影響,除了記不起中蠱時作過的事以外.不過……"

    "不過什麼?"老婆婆的一個不過又讓我緊張起來.

    "也沒什麼,失心蠱如果長時間下在一個人身上的話,那那個中蠱的人可能會變成傻子.你們倆不用擔心,你們中蠱的時間總共應該才幾天,應該沒什麼影響的."

    "那就好. "我舒了口氣.這失心蠱除了讓我失去一段記憶外沒別的後憒症我也就放心了.

    "我知道的都給你們說完了,我也要回去了."老婆婆站起了身."其他事情我是幫不了你們了,你們自己以後小心,離那些人遠點吧."說完老婆婆背上了背籠便走.

    "謝謝你了,老人家!"我沖著老婆婆離去的背影大聲道了聲謝.老婆婆回頭看看,搖搖頭,又自顧自的走了.

    我現在可以確定我和王濤的記憶里少了的那幾天是中了失心蠱,我不擔心那失心蠱的問題,卻是有些擔心在我中了失心蠱的那幾天里到底作了些什麼.在王村旅店的夢境隱約有些關聯,卻是無法肯定.唯一弄明白的辦法只有去找著張老板他們四個人去問.但是就算我去問他們了,他們既然用下失心蠱的手段讓我們去幫他們作事,這事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問了他們也不一定會說.更別說現在還不知道上哪里能找到他們.

    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卻又揣回來了一些疑惑.到現在我對張老板他們來這流落河的目的是越發的起疑了,只是這疑惑似乎總也找不到個解答的線索.

    仔細想想在流落河張老板他們的舉動,我忽然又想到了張老板他們在夜里偷偷拿出來過的那張皮料,後來回王村時,筏子翻了,那皮料也掉進了水里,後來撈上來後,我是看到了上面有幾個字的.其中一個應該是"軍"字,其他幾個沒認出來.可僅憑一個認出來的"軍"字,就算那皮料同張老板來流落河的目的有著莫大的關系,也是找不出什麼線索的.

    想了這麼多還是一無所獲,最後只能和王濤又各自回了家.心里安慰著自己,這趟起碼也沒白跑,至少知道自己為什麼記憶里少了幾天了.可以又想到不知道那幾天里自己到底作過些什麼,心里又有些不安.最後只能這些全部拋到了一邊,希望這些事就此結束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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