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 作者:李雪夜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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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9981 2011-8-11 15:04:4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 52163
tt9981 發表於 2011-8-11 22:39
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六章 魂飛

  只是普通的石武士便已讓鬼軍大感頭痛,再加上這些山一般大的石巨人,鬼軍實在大感吃不消。司刑君見狀向青空異與桑月君道:「二位大神,我鬼族為助你們攻下五魂神陣,已付出如此代價,二位是否……」青空異微微一笑,看了看桑月君,低聲道:「鬼王放心,我與桑月兄早已商議好了——虎族野心巨大,將來早晚要反叛聯盟,所以……我們會借此戰將其力量削弱,許給他的好處,將來也全是鬼王的……」

  司刑君心中冷笑一聲,表面卻道:「這就好,不過以眼下看來,憑我們的力量,想攻破這石山陣,似乎並無可能吧?」桑月君微微皺了皺眉,道:「實話實說,我也未料到這護陣武士竟有如此之強,但事到如今,卻也退縮不得。」看了看司刑君和青空異,道:「咱們也上吧!」

  青空異點了點頭,將黑袍一把扯下,露出裡面一身黑色的戰甲,自腰間拔出一根短棍,道:「只要攻破此陣,五魂神陣就是我們的了!」說著,腳下生出白雲,人已凌空而起,短棍向前一揮,一道巨大的雷光自棍中轟然而出,直劈向遠處一個石巨人。

  雷光正劈在石巨人頭頂,一聲震天的巨響傳來,石巨人竟然化成無數碎石,散落一地,砸死砸傷了無數鬼軍,而這巨人周圍的飛虎軍也受了連累,齊被飛石擊落。

  嘯川見狀怒吼一聲,高聲叫道:「你想幹什麼?」青空異朗聲道:「虎王恕罪,我也未想到這法器竟有如此之力!」嘯川冷哼一聲,怒道:「下次再傷我部下,我便先殺了你!」

  青空異咬了咬牙,哼了一聲,低聲自語道:「待解決了這群石人,我先殺了你!」說著,已凌空向其它石巨人飛去。

  桑月君看著空中的青空異,微微一笑,道:「他竟將鬼國的鎮國法器拿了出來,真可謂不惜血本,看來我也不能再藏私了……」說著,腳下生出雲霧,人凌空而起,自懷中拿出一面銀鏡,直向遠處一個石巨人照去,一道銀光自鏡中閃出,照在那石巨人身上,立時向其週身擴散,不多時便將石巨人包住,那石巨人便再動不得分毫,顫了幾顫,軟軟地癱了下去,化成一地銀水。

  司刑君看著這二人法器大顯神威,不由心中大動,暗道:「若能得到這種東西,倒也不錯!」此時他已自神獸黑麒麟身上得到了飛行之力,便凌空而起,直衝向石巨人,雙掌齊揮,兩條水晶之龍呼嘯而出,將一個石巨人的雙臂撞碎。

  嘯川見這三人大展神威,當下也不再藏私,怒吼一聲,將內力注入斬空環之上,利爪揮舞,十道藍光飛射而出,眨眼間將一個石巨人斬成碎塊。隨後,他高聲吼道:「集中力量,逐個擊破!」

  一聲令下,飛虎軍立時由百餘小隊重新組成兩隊,每隊五千餘眾,分別圍住一個石巨人,同時將自身內力注入斬空環之上,集中力量圍攻一人。單個斬空環的力量雖弱,但五千個斬空環集中在一起,再配合上虎妖的真氣,力量便不容小覷,被圍攻的石巨人身上立時傷痕纍纍。飛虎軍越戰越勇,經驗也愈加豐富,他們專攻向石巨人四肢與身體相連處,既省力,又容易見效,不多時,便將兩個石巨人變成了無腿無臂的廢物。

  斷了腿的石巨人摔倒地上,卻又砸死了無數鬼軍,司刑君看在眼裡不由大為不悅,冷冷盯緊虎王,暗道:「莫要讓我找到機會,不然……我定要將你吃了!」

  飛虎軍初嘗此種戰法的甜頭,不由一時忘乎所以,爭先恐後地衝向其它石巨人,卻忘了敵人那強大的力量與數以千計的數量,一衝入石巨人之陣,他們那微弱的優勢便立時減弱,不少飛虎軍被石巨人擊落,嘯川急喝道:「不要衝入敵陣,去攻擊離群的敵人!」飛虎軍聞言急向外撤,撤退的過程中去又損失了上千兵力。

  這一戰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海,屍骨積滿黃泉外的曠野,無數隱約可見的磷光自每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屍體上緩緩飄起,飛疾向黃泉之內飛去。守在黃泉內的人界大軍只見空中磷光湧動,一時間不由看得呆了。

  紅嬰訝道:「天啊,這麼多的魂魄同時被吸入神陣,能生出多大的法力來啊!」又望望遠方,只見雷光隱約閃動,道:「嘿嘿,鬼之國的皇子果然親自來了,我這就告訴爺爺去!」說著紅光一閃,人已消失不見。

  君自傲與龍紫紋對視一眼,均感覺到了這一戰的慘烈,龍紫紋低聲道:「就算他們真攻破了石山,到達此處時,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君自傲輕歎一聲,道:「這是何苦,為了權力二字,卻要犧牲這麼多無辜的生命,真得到了,又有什麼意義?」

  當大地完全被屍體所鋪滿,當鬼界的太陽緩緩降下,又再將緩緩升起時,擋在黃泉之西的那一片石山,終於完全粉碎。

  活下來的人望著滿地的屍骸,不由一陣陣的心悸,忽然間對戰爭生出了無盡的懼意,而整個軍隊的首領,卻根本不理死難的兵士,他們眼中只發出陣陣近乎瘋狂的光芒,充滿了喜悅地遙望東方。

  不論是司刑君、青空異,還是桑月君和嘯川,此時眼中都閃爍著慾望的光,燃燒著權力的火。這一戰他們將石武士盡數殲滅,但己方的損失亦是慘重無比,數量達到千萬之眾的鬼軍倖存者不過四萬餘人,有斬空環助力的飛虎軍也只剩下了三、五百人,青空異和桑月君那強大的法器力量幾乎完全用盡,司刑君與嘯川也累得氣喘吁吁。

  但這一切全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唯一阻隔住黃泉通路的阻礙沒有了,他們如今可以直達五魂神陣。一想到立刻便能將神陣掌握在自己手中,四人心中均生出了一種無法向外人道的喜悅,他們歡呼著、狂笑著,越過遍地的屍骸,越過碎裂成亂石的石人,直向遙遠東方的黃泉衝去。

  而疲憊的鬼軍與飛虎軍,也只得拚命跟上自己大王的步子,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奔向遠處的五魂神陣。

  然而當他們充滿喜悅地踏過黃泉,卻同時怔住了。人界軍的大營赫然便在眼前,將能向五魂神陣的路完全隔斷,青空異和桑月君不由同時愕然,嘯川更是瞪大了眼,驚呼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在此處?」

  司刑君咬了咬牙,忽道:「撤!立刻撤離此地!」青空異與桑月君同時吼道:「你瘋了麼?」司刑君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怒道:「難道你們以為如今的我們,打得過以逸待勞的人界大軍麼?若是不想讓全部努力化為泡影,就跟我一起撤!」說著,猛然轉身,高呼道:「鬼界大軍,隨我撤回東域!」說著,人已飛速向後逃去。

  嘯川看了看僅剩數百人的飛虎軍,一咬牙,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轉頭看了看桑月君,道:「如今看來,若想攻下五魂神陣,你們神界必須要出兵了!」說著,揮手率領飛虎軍追隨司刑君而去。

  望著遠方逃逸而去敵軍,李狼不由微微一皺眉,自語道:「放虎歸山,再擒難矣!」話音未落,人已凌空而起,直向飛虎軍追去,雪禪素見他飛走,當即自營中飛奔而出,在地上追了出去。烏易與紫嘯攔之不及,對視一眼,紫嘯道:「此時虎妖力量衰弱,正是一舉殲滅的良機,咱們上吧!」烏易點了點頭,向妖軍高呼道:「跟隨狼王,殲滅虎妖!」眾妖軍發出震天的吼聲,潮水般衝出大營。

  君自傲看著失控的妖軍,不由一皺眉,看看龍紫紋,道:「咱們也追出去麼?」龍紫紋又看了看人界軍眾將軍,姬夢龍道:「戰爭本來就不似比武,公平心絕要不得。如今鬼軍和妖軍皆是疲憊之軍,根本不是我軍對手,正是下手良機。」龍紫紋與君自傲聞言卻仍心存猶豫,不知是否應發兵追擊。

  遠處的青空異與桑月君見李狼及眾妖軍自人界軍大營中殺出,對視一眼,皆大感惱火。青空異咬牙道:「好不容易打到此處,卻又遇上他們……難道真的必須動用軍隊麼?」桑月君面色陰沉地點了點頭,道:「事已至此,若不調集軍隊助戰,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之前鬼天君失蹤,我就懷疑是佛國那老兒動的手腳,如今人界大軍能直達此處,必是動用了他那法器『紅嬰』之力,咱們若再畏首畏尾,只怕就將功虧一簣。」青空異眉頭深鎖,緩緩點了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了,咱們這就速調軍隊來此!」

  白光一閃,二人同時消失不見。

  嘯川率眾飛出不遠,便感覺到身後妖氣凜冽,他急忙回轉身形,只見李狼凌空追來,無數妖軍緊隨其後,越追越近,他不由怒氣上湧,狂吼一聲,叫道:「飛虎軍聽令,給我殺光這群妖族叛逆!」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朧星急道:「父王,不可!我軍如今損傷慘重,根本無法對抗狼王,還是撤吧!」嘯川怒吼一聲,道:「你懂什麼?我虎族何時被人打退過?我寧可戰死,也不願日後被人指著脊樑說——我堂堂虎王曾被狼王嚇得掉頭就逃!」轉過頭,向著僅存的五百多名飛虎軍喊道:「虎族的勇士們,我們寧可戰死,也絕不被別人輕視!」眾虎妖被虎王的這般氣勢激勵,齊聲怒吼,振翅迎向李狼與妖軍。

  他們為對付石巨人,已幾乎用盡了內力,但他們腕上的斬空環,卻足可彌補這些內力的損失,雖然它們的氣刃對石巨人並無多大作用,但用來對付普通妖軍,卻是威力巨大。剩下的這些飛虎軍,可說是大浪淘沙後存留下來的精銳,他們明白以自己的力量絕難以對付李狼,若與其正面衝突,只能徒增傷亡,於是避開李狼,飛向地上妖軍,運用斬空環之力大開殺戒。

  嘯川直飛向李狼,怒吼道:「狼王,今日就讓你我在此分個勝負,誰勝了,誰就是妖界之王!」李狼冷笑一聲,道:「你以為勝得了我麼?」口中說著,雙眼已化成妖瞳,目光直罩住虎王,其身形變化已瞭然於胸,當即身向右方一側,右手化爪,向上揚起。

  嘯川本已打定主意,以斬空環發出氣刃斬向李狼左肩,而自己卻向相反方向移動,以利爪攻擊向右側閃躲的李狼,不想李狼竟能在瞬間看穿自己的意圖,斬空環的氣刃立時擊空,而自己的移動不但不能起到奇襲的作用,反而成了主動撞向李狼爪風的送死行為,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將身子一蜷,硬擋下李狼這一爪。

  李狼所使用的,乃是狼王歷代相傳的奇術——狼王夜目,這奇術一旦運行起來,便可看穿對手的功力強弱、招式變化,甚至是心中所想,但卻也分外耗費真氣。早在真龍比武大會之時,他的狼王夜目就已經略有小成,至太虛境賜力後,他的狼王夜目便已徹底修成,但一直以來,他也未遇上夠格讓他使用此技的對手,直至今日,眼見虎王已經真氣大損,才放心地使用出來,立時收到奇效。

  司刑君見虎王與李狼戰在一處,不由在地上暗笑,卻並沒有停下來幫忙的意思。

  便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戰鬥中、逃跑中和觀望中的所有人,均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遙望向東方數里外斷崖上的那座黑塔。

  一般強大而浩蕩的氣息自塔內傳來,君自傲與龍紫紋不由齊是一震,前者失聲道:「這不是溟氣麼?怎麼會……」後者則臉色蒼白,顫聲道:「這是……我爹!」
tt9981 發表於 2011-8-11 22:40
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七章 聖者

  隨著一般如海濤一般的溟氣襲來,一條黑龍自東方的五魂神陣中飛騰而起,直向人界軍營飛來,龍紫紋失聲道:「是我爹,沒錯!是我爹!」君自傲愕然道:「你……你說什麼?這竟然是伯父?」

  旁邊聞聲的眾人也都大感驚訝,不知這一直失蹤的龍烈,為何會化成黑龍,自五魂神陣中飛出,正當大家都驚訝不已時,黑龍已飛至大營上方,在營上盤旋一圈後,忽然電般俯衝而下,向人界大軍攻來,霎時間,千多名士兵被黑龍撞到,口中狂噴鮮血,倒地身亡。

  遠處的司刑君目睹如此驚人的變化,急揮手令大軍停止撤退,駐足靜觀其變。而李狼和嘯川在怔了片刻後,又交起手來。

  龍紫紋身子一震,愕然道:「這……這是怎麼了?」眼見黑龍在營中肆虐,他一咬牙,喚出金龍戰刀,化成金龍戰甲,沖天而起,攔在那黑龍面前,悲呼道:「爹,您這是怎麼了?」

  黑龍停住衝勢,雙目凝視龍紫紋,半晌後輕歎一聲,道:「紫紋,沒想到你我父子竟真有相遇戰場的這一天……你若是爹的好孩子,就助爹殺光這些凡人吧!」

  龍紫紋身子一震,失聲道:「爹,您說什麼?」

  黑龍緩緩道:「紫紋,爹原來一直遵循著龍家祖訓,努力守衛著人間一方的平安,直到龍吟叛亂,將爹打傷,爹才有幸聆聽仙佛教誨,才知這一切都錯了。紫紋,為了區區一個人界的安寧而奮鬥,那只是小愛、小義,卻不是博愛和大義啊!這世上充滿了不公,只有通過一場血雨的洗禮,才能讓七界歸一,讓世上從此再沒有神、仙、佛、魔、妖、鬼、人的分別,讓天下蒼生能得到真正的『公平』!」

  龍紫紋只覺自己如在夢中一般,完全不知龍烈在說些什麼,他茫然望向這讓他既感到熟悉,又倍感陌生的父親,搖著頭,喃喃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君自傲及眾人聽到黑龍這一番話,不由大感驚愕,君自傲急施展鬼羽飛到龍紫紋身旁,怒視黑龍,向龍紫紋道:「休聽他胡言,什麼『公平』、大義,難道殺戮就是他所謂的公平與大義麼?」說著,右掌虛空一握,鬼印戰槍已然在手,怒喝一聲,道:「我不信紫紋的爹會說這樣的一番話,你定是假的!」說著,鬼印戰槍已電般向黑龍刺去。

  就在這剎那間,一道藍光在鬼印戰槍和黑龍之間一閃,一個潔白的身影出現在黑龍之前。

  君自傲不由一怔,鬼印戰槍硬生生地停在空中,望著那人,失聲道:「師父?」

  潔白的衣袖在空中飛舞,髮絲輕輕飄蕩中,那一張廿多歲的面孔散發出聖潔的光輝,嘴角掛著的那絲微笑,彷彿刺破烏雲的陽光一般,讓人倍感親切。君自傲永不會忘記這張臉——岳岸崖的臉。

  岳岸崖的目光中充滿了令人感覺到溫暖的緩和光芒,不論是誰,被他那雙眼睛注視著,都會有種回到了童年時光母親懷抱中的錯覺。與那目光相比,世上最清澈的水也不過是混濁的泥漿;世上最美麗的風景也不過是荒草滿佈的黃土地;世上最天真的孩子,也彷彿是最邪惡的妖魔。

  這是那目光,便足以讓人忘卻一切,將自己完全交給這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此刻,他靜靜地注視著君自傲,君自傲恭敬地垂著立在空中,不敢再發一語。

  遠方,妖軍與鬼軍皆停在原位,怔怔地遙望著這全身散發出聖潔光芒的白衣人,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忘記了自己為何在此,忘記了自己為何而戰,甚至,忘記了自己是什麼。嘯川與李狼也停手不戰,出神地望向岳岸崖。

  嘯川喃喃自語道:「他來了?他是來幫我的,還是……來責怪我妄想攻打黃泉?」說著,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岳岸崖微微笑了笑,地上的人竟然有種嚴冬中得遇艷陽的感覺,他看著君自傲,輕聲道:「師父?我曾經是你的師父麼?」

  君自傲怔了怔,激動地道:「師父,難道您忘了小傲嗎?您忘了我們一同度過的那些年嗎?」不知不覺間,他的眼中已是淚光閃爍。

  岳岸崖雙目微閉,半晌後緩緩睜開,緩緩道:「我知道了,你的師父是『岳岸崖』吧?是的,那是我的一個名字,只是我卻並不記得你了。」

  君自傲聞言徹底懵住了,他不知師父究竟怎麼了,怎麼會不認得自己了呢?

  岳岸崖又笑了,每個見到他笑容的人,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放鬆了身子,默默地感受著自那笑容中溢出的溫暖。他緩緩道:「不要奇怪,我有很多個名字,時間長了,我就容易將它們忘卻……讓我想想——在人間時,我曾叫『岳岸崖』;在鬼界時,我曾叫『邪天無極』;在仙界時,我曾叫『無憂仙尊』,在神界時,我曾叫『天宏大神』;而在妖界時,我卻只是一隻四腳的野獸,被他們稱做『天神獸』……」笑了笑,又道:「現在的我,卻已經沒有了名字,若非要自取一個的話,我覺得叫『釋天』比較好聽。」

  他話音方落,龍紫紋身上的金龍戰袍忽然發出耀眼的黃光,而龍紫紋則突然消失不見,君自傲聽到「釋天」這個名字已經是身子一震,見龍紫紋憑空消失,不由一驚,岳岸崖卻輕笑一聲,道:「不用擔心,他是被龍神喚去了,我為擴展天柱而動用了全力,他定已察覺到了。」

  君自傲使勁咬了咬嘴唇,將下唇咬得鮮血直流,人卻也從岳岸崖帶來的迷濛中清醒過來,凝視著岳岸崖,冷冷道:「你不是我師父?你到底是誰,為何化成我師父的模樣來騙我?」說著,鬼印戰槍已指向岳岸崖。

  岳岸崖淡淡笑了笑,道:「騙?我從不騙人。不要對我舉槍,沒有用的,因為你眼前的我,只是一個影子罷了,我來此為的並不是你,而是他。」說著,他緩緩轉過身,目視黑龍,道:「我看錯你了麼?」

  黑龍搖了搖頭,虔誠而恭敬地道:「我永遠都會忠心地追隨您的理想,絕不會令您失望。」岳岸崖緩緩點頭,道:「可為何要執著於凡人的情感呢?難道一己私情,真的比真理還要重要麼?」

  黑龍身子一顫,顫聲道:「我只是想能多一個助手,才會勸紫紋……」岳岸崖又緩緩搖了搖頭,道:「只是借口,你還是不能放下私心。我不強求你,一切全憑你自願,如果你選擇私情,我也不會怪你的。」黑龍怔了怔,隨即道:「您放心,龍烈豈是為私情而忘大義之輩?」說著,身子在空中疾速一轉,長嘯著衝向人界大軍,鱗光閃動中,立時又有百多名士兵魂歸五魂神陣之中。

  君自傲腦中嗡地一響,狂吼一聲:「住手!」挺槍就要殺向黑龍,岳岸崖卻突然轉過身來,一笑道:「既然你曾是我的徒弟,就該聽話才是。好吧,我讓岳岸崖親自與你說話……」說著,週身忽然如波紋般一蕩,一股令君自傲倍感親切的氣息湧動而出,口唇輕啟中,岳岸崖慈祥地一笑,道:「小傲,這麼長時間沒見,你已成長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了,為師真的很高興。」

  君自傲的身子一顫,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岳岸崖,愕然道:「你……你真是師父?可剛才……」說著,鬼印戰槍已在不自覺間收回體內。

  岳岸崖淡淡道:「看來我傳你的陰無拳,你早就已經不練了,如今的你一身純陰之氣,只怕已與鬼天君合二為一了吧?這樣也好,從前的凡人歷練中,我有許多事都想錯了,卻險些害了你。你現在可有心愛之人?若能有人真心對你,為師的心裡還能好過一些,唉,若非為師當年傳你那些無用之術,你娘不一定會死,你與雲姑娘也不一定非要分離啊……」

  君自傲越聽越肯定眼前這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恩師,當即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直撲向岳岸崖,想投入到恩師的懷中,卻撲了個空,愕然回首時,岳岸崖轉過身來笑道:「師父不是說了麼,你眼前的我只是一個影子,為師的真身並不在此處。」

  君自傲愕然半晌,忽低頭看了看在營中肆虐的黑龍,顫聲道:「師父,這一切……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岳岸崖淡淡笑道:「犧牲是必要的,這是為了達成真理而必須付出的代價,小傲,不要為眼前的得失而掛懷了。」君自傲愕然道:「您說什麼?是什麼樣的真理,要以這樣慘烈的殺戮來換得?難道您瘋了麼?」

  岳岸崖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怪你,因為你只是一個懵懂的孩子而已,就讓為師為你上好這最後一課吧……」說著,身上閃起聖潔的白光,將自己與君自傲籠罩其中,眨眼間同時消失不見。一直在地上怔怔看著二人對話的天涯,不由驚呼一聲,卻來不及、也無力阻止什麼。

  遠處的嘯川瞪大了雙眼,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自語道:「他走了?他……他不是來懲罰我的?」隨即狂笑一聲,電般撲向李狼,吼道:「狼王,拿命來吧!」

  地上的司刑君眼中邪光流動,沉默片刻後,忽然振臂高呼道:「殺!給我殺回去——將五魂神陣奪下!」疲憊的妖軍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拚命高呼著,向東方的那座黑塔奔去。

  龍紫紋只覺週身一震,人便已出現在太虛境中的天柱之前,一抬頭,便見龍神懸停在天柱上方,怔怔地向上觀望,他不由愕然道:「先祖,您這是……」

  龍神低頭望向龍紫紋,道:「孩子,時候到了!」龍紫紋愕然道:「您說什麼?」

  龍神盤旋而下,目視龍紫紋,道:「是那個人——那個帶走你爹、打開妖界之門的人,他就在天柱之中,正用絕頂強大的力量令天柱不斷擴張,若由他如此下去,再過不了多久,天柱就會鼓脹到無限之大,那時七界之門將完全大開,諸界間再無間隔,七界將完全變成一界。不能再等了,我必須將力量傳給你,你要速速將五魂神陣毀掉,不然……不然天下就要大亂了!」

  龍紫紋愕然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既然在天柱之中,您又為何要我去破壞五魂神陣呢?」

  龍神歎道:「不久之前,我忽然感覺到有強大的法力傳到天柱上方,這才感知到天柱中那可怕的人。以他所發出的強大氣息來看,我不得不承認,他就是本應死去的上古大神——釋天。如今他正利用五魂神陣,將無數死者魂魄化成法力吸入自身,用以擴張天柱,如果天柱變大,各界融合為一,違反了天道運行,必然會發生極大的災難,那可能是洪水氾濫、大地崩裂、萬民慘死的大慘禍,我無法在天柱中對付他,只能靠你去摧毀五魂神陣,讓他失去後續之力,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龍紫紋愕然道:「難道說鬼之國與妖之國合力攻打黃泉,便是由此人挑起的麼?如此說來,這場大戰的目的,只是為他積蓄足以擴張天柱的力量麼?」龍神訝道:「你說什麼?」龍紫紋急將黃泉內發生的大戰告之龍神,龍神身子一顫,道:「不能再等了!這樣數量龐大的魂魄,足以讓他得逞,快,趁五魂神陣還未能將全部魂魄轉化成法力傳來前,你快去破壞掉它!」說著,龍神週身閃起強烈的金光,身子漸漸縮小,最後凝成人眼大小的一團,倏然衝入龍紫紋丹田之內。

  龍紫紋只覺一股強大的熱力自丹田內爆發,烤得他週身奇痛無比,忍不住發出一聲龍吟。

  額頭上紫光迸射,那紫色龍紋越來越清晰,終化成一片紫芒,將龍紫紋包圍其中,龍紫紋在不斷的掙扎中,竟然化成了一條紫色的巨龍,在太虛境中不住地痛苦翻騰。
tt9981 發表於 2011-8-11 22:43
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八章 天滅

  黑龍肆虐,人界大軍拚死抵抗,但除少數高手能在保全自身的同時,反擊黑龍外,其餘兵眾根本不是黑龍的對手,一時間血流成河,無數士兵命喪黃泉。

  司刑君卻率眾繞過人界軍大營,直衝向遠處的五魂神陣,黑龍只顧殺戮人界大軍,卻不理這小股鬼軍。

  嘯川與李狼戰鬥正烈,二人打得不分勝負,天空中氣息湧動,吹得普通妖軍根本近不得二人百丈之內。

  地上,在烏易與紫嘯竺人率領下,妖軍與飛虎軍展開了殊死搏鬥,妖軍雖然死傷慘重,但勝在人數眾多,飛虎軍一時間奈何他們不得,己方的數量反倒不斷減少,雖然那速度非常緩慢,但對只有幾百人的飛虎軍來說,已是難以承受的損失。

  無數死者的魂魄化成磷光,疾速地飛向了五魂神陣,那座黑色的高塔,彷彿一個吸魂的惡魔,將所有死者的魂魄吞噬腹中。

  便在此時,一陣紅光閃動,十多萬神兵忽然平空出現,為首的兩個老者正是佛之國的皇帝武琨和魔之國的皇帝沙上音,在他們身旁,分別是神、仙、人三國的大武神,見到眼前這紛亂的景象,眾神不由眉頭大皺,沙上音罵道:「奶奶的,這是怎麼了?都打成一片了!」

  神之國的武神凝目四望,皺眉道:「佛皇陛下,此處哪有鬼、妖二國軍隊的影子?」武琨一指遠處碎裂了的石山,道:「就算這兩國沒有向黃泉出手,只憑現在的情形,咱們也必須出兵鎮壓吧?況且若無他們幫忙,這些妖軍、鬼軍又怎能到達此處?多虧我在此佈置下人界守軍,不然五魂神陣只怕早已被他們佔了去,我想他們一定是見兵力不足,難以攻下五魂神陣,所以回國調兵去了,用不了……咦?」說著說著,他突然看到在人界大營中肆虐的黑龍,不由愕然道:「這……這是什麼?」

  眾人齊望向人界大營,不由同時大驚失色,沙上音叫道:「這不是龍神為守護人間而在人界留下的後代麼?怎麼會幫助這些妖、鬼來攻打起人界大軍來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司刑君此時已衝過人界大營,眼見空中奇變突生,他急揮手令鬼軍停下,他知這些神兵必會全力保護五魂神陣,自己卻犯不著和他們較勁,一咬牙,竟讓鬼軍殺入人界大軍,避開黑龍,趁亂削弱人界軍的兵力。

  武琨皺眉道:「不論如何,都不能讓這黑龍再殘殺人界大軍了!」說著,向身旁的紅嬰道:「紅嬰,是你該大顯身手的時候了!」紅嬰點了點頭,道:「爺爺,您放心吧!」說著,身上紅光一閃,竟然化成了一隻紅色的旗子,武琨一把將旗握在手中,輕輕一搖,無數紅色的電光便自旗內發出,自四面八方擊向黑龍。

  黑龍抬頭看了一眼,卻全不將這些電光放在眼中,一挺身,迎著電光直衝向天上的神兵,那些紅電直擊在他身上,卻絲毫不起任何作用。

  武琨不由駭然,紅嬰本是神界一塊上古神石,被武琨在無意間發現,遂將它煉化成人形,製成了至強的人形法器,不但可在諸界間隨意穿行,更可化成威力巨大的武器。如今他以紅嬰所化令旗全力攻向黑龍,竟然無功而返,怎不令他大驚失色?

  眼見黑龍攻來,而武琨這威力驚人的法器竟奈何他不得,眾神不由盡皆駭然失色,齊亮出各自的法器,向黑龍身上招呼,一時間電閃雷鳴,狂風暴雨與飛沙走石、刀光劍影齊現於空中。

  然而這些以五魂神陣為力量之源的強大法器,卻無法對黑龍造成半點威脅,這些驚雷狂風,沙石劍光,均傷不了黑龍只鱗片甲,眨眼間,黑龍便已衝入神界大軍之中,一時間慘叫聲四起,無數神兵被黑龍殺死,屍體跌落地上,其魂魄閃著耀眼的光芒,直飛向五魂神陣。

  眾大神駭然閃躲,一時間亂成一團,武琨怔怔地看著手中的令旗,喃喃自語道:「連紅嬰也傷不了它……這是為什麼?」正在發愣的當口,黑龍已向他直衝而來,遠處的沙上音急得高叫道:「老不死的,你不要命了?快逃!」武琨這才清醒過來,一抬頭,只見黑龍已然近在咫尺,卻已無從閃躲。

  便在此時,一道光芒閃過,黑龍立時發出一聲長嘯,頭向上一揚,飛向一旁,在空中盤旋一圈後,瞪圓雙眼凝望過來。

  武琨一怔,隨即看清這道光芒正是運起了「佛光」的韓縷,不由暗道一聲好險,再遙望黑龍,只見其鼻上一道血痕,不由又是一怔,隨即恍然道:「原來如此!」

  韓縷見黑龍直衝向神軍,本以為被立時被擁有強大法器的眾神擊落,卻不想這黑龍竟然不畏法器,而武琨又兀自發愣而身陷險境,他不由心中大急。武琨曾悉心指導他這招佛光的變化,於他可說有傳藝之恩,他早將其當成另一個師父,見武琨遇險,卻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黑龍的對手,運起佛光直衝過來,卻不想竟能傷到黑龍,心中暗叫僥倖。此時聽武琨突然說出這「原來如此」,知其必已有對策,急回頭道:「佛皇可有對付他的辦法了?」

  武琨道:「不知為何,這黑龍竟不懼法力,但如果用普通的真氣,卻可傷他,咱們便用內力和他鬥上一鬥吧!」說著,高呼道:「所有武神聽著,法力對這黑龍無效,對付他只可用自身真氣!」說著,人已飛身衝向黑龍,一拳倏然擊出,一股巨大的螺旋氣勁隨拳而出,直捲向黑龍。

  黑龍長嘯一聲,怒吼道:「不過是一招偷襲得手,便以為對付得了我麼?」說著,身上已發出強烈的赤紅光芒,沉聲道:「且讓這招『血海游龍』送你們到神陣之中吧!」

  紅光大盛,已化成赤色的龍烈狂嘯而出,迎向武琨的蛇纏,氣勁碰撞中,蛇纏的螺旋氣勁立時碎裂,赤龍直向其身上撞來。

  緊要關頭,武琨手中的令旗倏然變回紅嬰,紅光一閃,武琨已隨著紅嬰同時消失不見,赤龍卻撞了個空。

  然而在別人看來,武琨卻是被赤龍撞得形神俱滅,眾神不由大驚失色,幾名剛剛衝到近前的武神,紛紛向後退去。

  龍烈一撞落空,先是一怔,隨即不理許多,又向其他神軍衝去,此時的他週身纏滿了「血海游龍」的強大赤紅溟氣,力量遠超方纔,霎時間,神軍的死亡數量再將暴增。

  韓縷見武琨消失,只道是被這赤龍所害,當即一咬牙,便要衝上前去,此時紅光一閃,武琨與紅嬰在不遠處出現,不由令他大喜過望,急飛過去,急切地問道:「佛皇,這傢伙力量太過強大,怎麼辦?」

  正說著,天涯忽然自地上直飛到二人身邊,韓縷一怔,不知她何時有了這種本事。天涯看了他一眼,道:「是風大俠用邪印拳將我送上來的。」轉向武琨,道:「如果用第八拳天滅,是否能擊敗他?」武琨愕然道:「你要用天滅?不行!現在你的力量雖然可以用出天滅,但若想擊敗這黑龍,必須將天滅的威力發揮到極致,可如此一來,天滅的反噬之力也會達到十成,而你的身體現在只能承受六成力的天滅反噬,如果全力用出的話……你會死!」

  天涯淡淡一笑,道:「這黑龍擺明是要殺死所有的人,如果我還活著,而大家卻都已死了,自傲回來一定會怪我的。而如果他再回不來……我也正好可以陪他……」說著,人倏然衝向龍烈。

  武琨想阻攔,卻已晚了。但他卻看到韓縷的身子一震,隨即化成一道耀眼的光芒,直追天涯而去。

  一股澎湃如天河怒濤的氣勁驟然湧起,霎時間將天空中的景象變得如波光般動盪不休,眾神與龍烈一同感受到這駭人的氣勁,不由齊望向氣勁起處。

  只見天涯裹著一身光芒,長髮隨著氣勁湧動而在空中飛舞,直奔龍烈而來。龍烈不敢小覷,轉過頭來,身上閃耀起更加強盛的紅光,直迎向天涯,空中眾神見狀急忙飛速向遠處逃開。

  輕喝一聲,天涯的右拳彷彿頂著一座巨大的山峰,艱難地向前推了出來,與此同時,一道強烈的閃光瞬間暴發開來,霎時間將大半個天空籠罩其中,空中的眾神不由大驚失色,拚命向更遠處飛逃。

  地上的鬼軍、妖軍和人軍,均被這驚天動地的一招所震撼,幾乎同時停下手來,低下頭躲避著空中那耀眼的光芒,司刑君駭然望向天空,一雙眼化成夜一般的漆黑顏色,自語道:「這就是……就是邪印尊者的力量麼?」

  連遠處的嘯川與李狼,也不由側目望向那團耀眼的強光,心中齊感駭然,嘯川愕然道:「是什麼人?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難道……是他又回來了麼?」

  便在此時,他忽覺心口一痛,不由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伸手摀住胸口,他只覺胸口中有一股並不算強大的力量在躁動不休,急忙運起全身內力,試圖平息這股陌生的力量。

  李狼背向著他,雙眼綠芒閃動,靜靜地望著遠處天空中的光芒,緩緩道:「美麗的東西總是一閃即逝,不能長存於世,你是如此,清幽也是如此,你們何其相像?只是……你們的犧牲,真的值得麼?」接著,頭也不回地道:「若不是天涯這一拳讓你出現了剎那的空隙,我要殺你,只怕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可惜……」

  嘯川強忍劇痛,愕然道:「你說什麼?你……你做了什麼?」

  李狼淡淡道:「氣屏這東西並沒有多大的力量,所以它無法突破你強大的真氣防禦,但只要有剎那的空隙,我就能讓它出現在你體內。你的心,已經被它所包圍,有什麼遺言,就快說吧。」

  嘯川狂吼一聲,拚命揮起雙爪,想攻向李狼,卻忽覺胸口一陣絞痛,隨即感到一陣地獄般的寒冷,他不由緩緩蜷起身子,想抓住一絲半點的溫暖,意識卻開始模糊。

  那對翅膀終於不再扇動,這不可一世的虎王,終於死在李狼手中,他那壯碩的身體如一塊石頭一般,自空中跌落地上,翻了幾翻,再也不動。

  一道耀眼的磷光自其身上躍起,疾速向五魂神陣飛去。

  李狼緩緩轉過頭,看了一眼怔在遠處的朧星,淡淡道:「如果想為他報仇,就來吧。」

  朧星怔怔地望著李狼,腦海中一片空白。

  光芒閃動,光團中氣刃亂飛,天涯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向自己,不由淡淡一笑,自語道:「自傲,我原是個只懂保護自己的人,是你,讓我知道了人間的溫暖與幸福,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應該保護的,什麼是可以捨棄的,只是……對不起,我再不能陪你了……」

  壓力倏然加重,天涯笑著閉起雙眼,放鬆身子,任那股巨力壓向自己。

  「你不會死。」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天涯不由一怔,急睜開雙眼,只見一片金光將自己包圍起來,將那天滅的反噬之力頂在外面,她不由驚呼道:「師兄?你怎麼……」

  韓縷的聲音再次響起:「多虧佛皇他老人家指點,我才能用這招佛光能將自己完全化成真氣,依附在你身上……你不能死,你已受了太多地苦,應該得到你應得的幸福,而我……我是一個固執的人,不懂看清事情的真相,只知去損毀別人,而讓自己得到內心的寧靜,我是錯的,該死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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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九章 浩劫

  巨大的光芒中,韓縷所發出的光是那麼微弱,如同風中的燭火般閃爍不定,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但他卻並不害怕,相反,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喜悅:「師妹,你知道麼,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崇拜著你——你是那樣堅強、那樣自信,讓我這個真正的男子自愧不如,而師父也是那樣寵愛你,那又讓我隱隱生出了一絲妒忌,所以,當我知道你殺死了師父時,我才會那樣氣憤,那不止是因為對師父的感情,更主要的,是一種不甘——我一直想得到的信任、寵愛,你卻毫不當一回事,如此殘忍地撕裂了它,這讓我無法忍受啊!

  「知道麼,直至師父臨死前,我才體會到了那種被信任、被寵愛的感覺,那感覺雖只有一瞬,但已讓我感到無比的滿足。對你,我既感激,又充滿了仇恨——是你讓我有機會得到師父的信任,卻又是你,讓我在匆匆中又失去了它。我無法原諒那曾崇拜著你、仰慕著你的自己,更無法原諒那輕易拋棄師父的信任與寵愛的你,所以我才會如此執著地要殺死你。

  「所以,就算知道了事實的真相,我也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原諒你,我固執地背叛著、躲避著、期待著、猶豫著,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沒有自認、拿不定主意的我,而你……而你卻還是從前的那個你,堅定、從容、自信……我不甘心,我不服氣,但又不得不承認,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一個偶像、一個最令我佩服的師妹……

  「直至看到你對君自傲深情,我才終於明白,原來在這種種矛盾的感情之外,我對你還一直有著另一種感情——可惜,如今的我已經沒有機會得到你的回應了……不過,至少我還來得及做一件事,那就是成全你們……

  「你不能死,你要替我體會幸福,你要為了自己而活下去……」

  光芒越來越弱,韓縷的聲音也越來越弱,最終消失,那股巨大的壓力重新降臨天涯身上,卻沒有方纔那般可怕,天涯知道,韓縷已經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和生命,為她擋下了大部分的天滅反噬,而他,卻已經死了。

  一道磷光衝破天滅之光,疾速飛向五魂神陣。世上,從此再沒有一個叫韓縷的人了。

  淚水模糊了雙眼,天涯在不自覺間泣不成聲,她從不知道,自己對於這個一直看不起的、一直想殺自己的師兄,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感情。

  巨力壓下,天涯只覺全身一陣劇痛,人已昏死過去。

  光芒消散,天涯的身子自空中直向下墜去,地上的風巽看得真切,急拚命衝上前,縱身而起,將天涯接住。

  天空漸漸恢復如常,眾神穩住心神,向那裡望去,只見龍烈已變回黑龍的模樣,靜靜地懸停在空中,他的身上佈滿了纍纍傷痕,一雙眼已沒了光彩,待天空完全恢復如常,黑龍便直墜落地面,再也不動,顯然是已經死了。眾神不由齊鬆了一口氣。

  地上的司刑君叫聲不好,他知自己這幾萬鬼軍絕難以抵擋沒了黑龍威脅的人界大軍,更不用說空中的神軍,立刻就要指揮鬼軍撤退。便在此時,一片耀眼的光芒忽然亮起,數萬神兵出現在黃泉之西,為首的正是桑月君與青空異,他們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一驚。

  武琨一方神軍漸漸集合在一處,一名武神沉聲道:「鬼、妖二國的軍隊果然來了!」沙上音高聲道:「鬼、妖二國背叛盟約,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怎麼辦?」眾大神齊聲道:「違背盟約者,必死!」

  桑月君與青空異對視一眼,青空異咬牙道:「怎麼辦?」桑月君雙目通紅,冷冷道:「事已至此,只有拼了,我看他們似乎剛經過一場大戰,法力大為衰弱,正好趁機將他們收拾了,再佔了五魂神陣,便可一統神界!」青空異點了點頭,道:「不錯!」一揮手,高呼道:「他們已耗盡了法力,不必害怕,給我衝!」

  一時間殺聲響徹天宇,妖、鬼兩國神兵衝入武琨一方軍中,雙方立時廝殺在一處。司刑君見狀大喜,繼續指揮鬼軍在人界軍中左衝右突。

  磷光湧動,又有無數魂魄直奔五魂神陣而去。

  驟然間,一道亮光自遠處的黑塔閃起,彷彿是受了這亮光的召喚一般,黑龍本已黯淡的雙眼突然閃耀起奪目的光芒,龍烈長嘯一聲,重又飛騰而起,看看四周,竟然向人界大軍殺去。

  遠處的李狼輕歎一聲,道:「如今的天下,剩下的只有殺戮麼?清幽,你一定不願見到這種景象吧?」說著,人已電般飛射向黑龍,自語道:「天涯,就讓我還你一個人情吧!」

  殺氣凜冽而至,黑龍身子在空中一轉,不理地上的人界大軍,轉頭迎向飛來的李狼。李狼雙爪齊揚,十道勁風直襲黑龍前胸,黑鱗飛散中,十道血痕赫然現於黑龍胸口。

  黑龍狂嘶一聲,前爪猛然一揮,將李狼直拍落地上,轟然巨響中,李狼的身子竟將大地撞出一個大洞。

  殺氣湧動,李狼毫髮無損地自地底飛出,雙手連動中,無數狼形氣勁自四面八方飛向黑龍,張口咬在其身上,不住撕扯,黑龍狂嘯一聲,全身血霧四散,他的身子顫了顫,發出一股黃色的溟氣,將狼形氣勁擊散後,猛然撞向李狼,將李狼直撞飛出數百丈外。

  李狼的身子在空中一轉,又電般飛來,閃過黑龍前爪,踩在黑龍巨大的身子上,不住旋轉疾走,黑龍將身子猛然一抖,便將李狼甩出,直撞在旁邊一座小山之上,竟將半座山撞碎。

  與此同時,黑龍身上被李狼踏而處,齊湧出道道血箭,黑龍狂吼一聲,自空中墜下,再飛不起來。

  遠方黑塔上光芒一閃,黑龍雙眼跟著一亮,身上傷痕立時癒合,重又飛開而起,而此時李狼也已自小山碎石堆中飛了,看著遠處的黑龍,緩緩道:「好,看看咱們誰先受不住吧!」說著人又向黑龍衝去。

  只有數萬人的鬼軍要人界大營中四處廝殺,而人界大軍又已沒有黑龍騷擾,便能全力對付鬼軍,眨眼間便佔據上網,司刑君見狀狂笑一聲,忽然不顧鬼軍,直向分散各處的人界高手們衝去。風巽方才離他甚遠,此時見其奔近,才看清其面孔,不由怒道:「竟然是他?好,你害我隱居七陰山十數年,今日正好讓我報此大仇!」說著,將天涯交給一旁的一名將軍,人已向司刑君直衝而去,雙手連續結印,數百道黑影霎時激射而出。

  司刑君邪笑一聲,道:「原來是你!正好,當年我不能收服你,今日便先收下你吧!」說著,左掌前推,數道巨大的水晶順掌而出,將數百道邪印擋在體外,人繞過邪印,眨眼便來到風巽左側,一掌擊在風巽身上。風巽只覺一股冰寒之氣湧入體內,急拚命運功相抗,卻哪裡抵得住?剎那間,他只覺雙眼一黑,再無知覺。

  司刑君邪笑一聲,向著兀自站立不倒的風巽道:「用你最大的力量,將人界的兵士殺光!」風巽竟然微微點了點頭,倏然殺向己方將士。

  邪笑聲起,司刑君轉頭望向那抱著天涯的將軍,目光集中在天涯身上,自語道:「鬼天君的女人,邪印尊者,呵呵,你又能逃出我的手心麼?」說著,縱身向那將軍衝去,那將軍大驚失色,急轉身逃開。

  氣息湧動中,三大派掌門一齊攻至,將司刑君攔住,司刑君臉一沉,道:「憑你們也敢阻我去路麼?」葉梓怒道:「我等拚死,也不能讓你傷天姑娘分毫!」說著,雙掌一圈,一道火光已捲向司刑君,與此同時,楊蟬沙與魏憐幽也同時出手。

  司刑君狂笑一聲,身子輕輕一轉,便逃出三人的包圍,狂風般圍著三人旋轉,雙掌齊出,擊在三人身上,三人同時感覺眼前一黑,立時失去了知覺。司刑君一指周圍的人界大軍,道:「給你殺!」三人一點頭,如風巽一般,直殺向自己的軍隊。

  望望四周,司刑君卻再找不到天涯的蹤影,他獰笑一聲,自語道:「便先放過你好了!」話音未落,他又撲向遠處的司馬渡陵……

  天空中的戰鬥亦是激烈無比,桑月君與青空異的軍隊雖只有數萬人,但他們的法器卻法力充足,而武琨一方因為之前與龍烈交戰之故,不但法器之力幾乎用盡,而且大多數天神已被龍烈嚇破了膽,此時雖能勉強應戰,卻仍未能從恐懼中擺脫出來,戰力下降得不成樣子,所以人數雖有十萬之眾,卻也只與敵方戰個平手,還隱有不敵跡象。

  紅嬰化成令旗,連發出幾十次強烈的電光,擊斃了敵方數千名神兵後,卻突然變回人形,喘息著對武琨說道:「爺爺,我不行了……我……我沒有力氣了……」武琨駭然道:「你的法力乃是直接自五魂神陣中吸取而來,怎麼也會耗盡?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紅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神陣中已再無多餘法力可供我使用了……」說著,身子突然一顫,驚恐地叫道:「爺爺救我,神陣……神陣在吸……」話音未落,身上突然紅光一閃,數十道磷光自其體內飛出,直飛向遠處的黑塔,而他的人竟然化成了一塊頑石,自空中摔落地上。

  武琨愕然而視,怔怔道:「這是怎麼了?」

  沙上音擊落了幾名敵方的神兵,斜眼一瞥,見武琨兀自發呆,急飛到近前,道:「老佛,你怎麼了?」武琨看了看他,眼中充滿了恐懼與疑惑,把沙上音嚇了一大跳,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武琨手遠方的黑塔,道:「它……它將造出紅嬰的那些魂魄,全吸走了!」沙上音聞言身子一震,急道:「那紅嬰呢?」武琨一指地下,道:「他已變回原形,恢復成一塊普通的石頭了……」沙上音腦中嗡地一響,一直以來,他從未將這神石煉成的小孩子當成一種法器,而只是將他當成了一個天真可愛的孫兒,如今聽到他已「身死」,不由悲從中來。

  武琨皺眉道:「五魂神陣中必然出了什麼事,老魔頭,我在這兒頂著,你快去看看!」沙上音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放心吧……」話音未落,人已悄無聲息地飛了出去。

  武琨轉過頭來,伸出右手,右小指上那潔白的指套立時閃出奪目的光彩,一道白光飛射而出,將遠處的一名鬼國武神出落。他環顧四周,只見己方不少大神已經無盡戀戰,只知一味閃避奔逃,而各路神兵得到不大將們合理的指揮,也只是在亂戰,絲毫發揮不出己方人數的優勢,不由心中大急,振臂高呼道:「敵方人數遠遜於我們,我們不必害怕,大家兵合一處,全力逐個擊破……」

  話未說完,一道電光已自遠方劈來,正中武琨頭頂,一道閃光自武琨左小指那黑色指套上射出,化成一個圓形的護罩,將武琨護住。便這道電光威力巨大,護罩雖然成功護住武琨,卻也被這電光劈裂。

  而就在此時,一道銀光已悄無聲息地照了過來,順著護罩的裂縫,悄悄地鑽進了護罩之內,隨著銀光力量的加大,護罩終於呯地一聲裂開了,銀光立時照遍武琨全身,這佛國皇帝身子一顫,化成一灘銀水,自空中灑落一地,周圍諸國大神見狀不由心膽皆裂,懼意大增。

  遠處,青空異和桑月君對視一眼,道:「終於將這老東西除掉了!」桑月君道:「先別高興,待將魔國的沙上音殺了再慶祝不遲!」言罷二人同時大笑起來。
tt9981 發表於 2011-8-11 22:46
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十章 真理

  無盡的虛空世界裡,到處是一片湛藍,遠處一片片或紅、或藍、或綠的雲團隱隱閃動著點點光芒,將其後的湛藍虛空映成了黑色,環顧四周,虛空無邊無際,不時有流星一般的光芒自遠處閃過。

  君自傲看了半晌,卻仍未能從震撼中脫離。這裡絕不同於同是一片虛空的太虛境——在太虛境中,至少還有那令人感覺到一絲真實的石島,而在這裡,除了虛空,還是虛空,彷彿頭上、腳下、身旁,全都是清靈的天幕,身處其中,便如置身於夢境之中一般。

  這裡就好像是一塊藍寶石的內部,遠方的團團雲霧,便是藍寶石外壁上點綴的美麗圖案,而那道道流星一般的光芒,就是陽光照在藍寶石之上所生出的光彩。

  閃耀著柔和光芒的,是岳岸崖。他靜靜地注視著君自傲,微微地笑著,道:「這裡便是我久居的佛界,覺得有趣嗎?」

  君自傲愕然道:「這裡就是佛界?」頓了頓,忽道:「您為何要帶我來這裡?」

  岳岸崖淡淡道:「跟我來,你便知道了。」說著,他身上的光芒忽盛,將君自傲裹在其中,君自傲只覺眼前景象飛速向後退去,遠處的一片紅雲卻越變越大,最後直變成鋪天蓋地的一塊。君自傲明白這並非紅雲變化,而是自己正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這紅雲,他不由大感驚愕,未料到自遠處看來如此不起眼的一團紅雲,近了一看竟然如此龐大。

  一近紅雲,君自傲便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自己身不由主地以更快的速度直向紅雲衝去,紅霧撲面而來,他不由閉緊眼睛。

  那吸力剎那間便即消失,君自傲睜開雙眼,只見眼前景象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虛無而瑰麗的湛藍色虛空,竟變成了一片火海,烈焰在遠處翻騰不休,而空中卻刮著陣陣寒風,凍得人不由自主地打戰。

  他忍不住回頭後望,只見身後是一片猛烈燃燒的火海,那不住舞動的巨大烈焰,不由使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自那裡衝過來的。

  岳岸崖的身上依然閃動著那柔和的光芒,緩緩道:「這裡,就是人們口中的魔界了,其實佛界與魔界,原就不分彼此,根本只是同一個世界。在之片虛空之境中,有無數這樣的奇境,有的到處燃燒著火焰,有的充滿了雷光與暴風,有的到處是迷眼的狂沙,它們裡面的東西雖然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人一旦進入其中,便再無法離開,所以上古時候,我們才會誤以為這是六界之外的另一個境界。」

  一句「上古之時」,令君自傲身子一顫,他凝目望向岳岸崖,愕然道:「你……你不是我師父?」岳岸崖微微一笑,道:「感覺真敏銳啊。老實說,我不想再用自五界歷練中得到的那些記憶,因為一想到我曾變成過那些無聊透頂的東西,就會讓我感到噁心。君自傲,你既然曾是我的徒弟,我便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要幫我實現真理,還是要固執於俗世的情感?如果你選擇後者,你就會永遠獨自留在這火海之中。」

  君自傲最受不得別人威脅,當即眉頭一皺,道:「我師父絕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天下萬千生靈死活的人,你既然不是我師父,我又為何要聽你的?」說著,鬼印戰槍已然在手,冷冷道:「你若想戕害天下蒼生,我便先殺了你!」

  岳岸崖輕歎一聲,搖了搖頭,道:「我說過了,我只是個影子,你殺不了我的……」凝視著君自傲的雙眼,道:「小傲,你說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君自傲身子一顫,因為岳岸崖身上又發出了那股令他倍感親切的氣息,他握槍的手不住顫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這人。

  岳岸崖微微一笑,道:「你在害怕什麼?難道在害怕為師麼?你為什麼要怕為師呢,難道你忘了嗎,師父從來只會保護你,不會傷害你啊……」

  君自傲再挺不住,手一鬆,鬼印戰槍立時恢復成一團黑霧,自動收回他血脈之中,君自傲的心亂成一團,如何是好,他只低垂著頭,再不敢看眼前這人,口中喃喃道:「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岳岸崖又笑了笑,君自傲雖未能見到他的笑容,卻也感覺到了一股溫暖,岳岸崖輕聲道:「你難以接受這樣的我,對不對?但這才是我——真正的我。小傲,為師的名字原本叫做釋天,是上古四位大神之一,只因為阻止西華神稱霸天下的野心,才被他打傷,流落到了這魔界之中。有意思的是,這可怕的境界之中,竟然蘊藏著無窮的力量,我正是靠著這些神秘的力量,才能苟延殘喘,活了下來。後來西華神的力量用盡,自己化成了五魂神陣,吸取天下生靈的魂魄煉成法力,才給了我脫出此界的機會,我化身成魂,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又借助了那神陣之力,才逃出魔界。

  「我又在中途逃走,利用天柱進入仙界,壓取了仙嬰的肉身,經歷了一段仙界生涯,此後,我為了將自己煉化成無需肉身的法魂,又經歷了五界歷練,最後,終於得竟全功,才能飛昇入太虛之境,安身於天柱之中。而我所做的這一切,為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尋找到世上永恆的真理,並讓它得以實現。」

  君自傲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顫聲道:「真理,那是什麼?難道就是殺戮與破壞麼?」岳岸崖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道:「你還沒有回答我——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聖潔的光輝,那溫柔的語氣,讓君自傲彷彿又回到童年時光,只覺自己還是一個懵懂的孩子,正坐在師父的懷中撒嬌,他不由忘記了岳岸崖那奇特的身份,只把他當成正在教導自己的恩師,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是自由。」

  岳岸崖淡淡笑了笑,道:「你覺得你是自由的嗎?」君自傲道:「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愛自己想愛的人,這就足夠自由了。」岳岸崖點了點頭,道:「不錯,鳥能隨意翱翔於藍天,魚能任意暢遊於四海,它們都和你一般自由無羈,可是你們真的自由嗎?

  「鳥能飛於天,卻不能如魚般潛於深海,更不能如走獸般奔行於地面;魚能游於水,卻不能像飛鳥般高飛九天,而且只要一離開水,便會慢慢死去——然而你會因此認為它們不自由嗎?若飛鳥有知,游魚有智,它們又是否會認為自己不自由呢?

  「不會,因為它們會想——鳥本來就是天空的主人,魚本來就是水中的精靈,所以它們還會認為自己是自由的,就如現在的你一般。

  「然而,若天下間除了某隻鳥外,其餘飛鳥皆可游於深海;除了某一條魚外,其它游魚皆可高飛天宇,離水不死,那只不能潛水的鳥和那條不能離水的魚若有知,它們會覺得自己自由嗎?」

  君自傲身子一震,心中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不由自主地道:「您的意思是……」

  岳岸崖靜靜地注視著君自傲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你明白了吧?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自由,而是——公平。當天下所有人均背負著種種不自由的枷鎖之時,每個人都能甘之如飴,自覺活得有趣,因為大家既然都一樣,那麼這枷鎖就是生命的規律,正如鳥不能入海,魚不能飛天一樣,都是『理當如此』之事,所以人們才能欣然接受。

  「想想過去的日子,當你在雲府時,你覺得自己是自由的嗎?為什麼當你和僕人們在一起時,能忘掉一切煩惱,能開心的笑,而與雲府的主人們在一起時,卻總愛皺著眉頭呢?那就是因為『公平』二字啊。同樣是生在凡塵裡的人,他們便可以整日驅使你們勞作,永遠高你們一等,這絕不公平,所以,你會怨、會恨、會惱、會憂……總之,你會因為這種不公平而不快樂,也會因為與他們在一起,而覺得不自由。

  「再想想龍紫紋吧,你覺得他自由嗎?與你相比,他的童年時光應該是無比的自由,可他自己真這樣認為嗎?不,他只看見凡間的孩子可以無憂無慮地玩耍、嬉鬧,而自己卻必須每日堅持練那些自己並不感興趣的武功,所以他從未曾覺得自己是自由的。可是若讓童年時的你來看,你一定不會覺得他有什麼不自由——他生長在自己的家裡,有父親疼愛、有爺爺照料、有家僕服侍,比起你來,他簡直自由得像鳥一樣。

  「為什麼他卻感覺不到呢?那還是因為『公平』二字。他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玩耍,他必須要背負起護衛天下的重任,這讓他覺得不公平,於是便感覺到不自由。這便與你看到雲紫羽整日游手好閒,而你卻要整日勞作時的感覺一樣。

  「讓我再說說天涯與韓縷吧,你知道韓縷為何這樣恨天涯嗎?那也是因為『公平』二字啊——一樣被鐵流玄收養的他們,所得到的待遇卻完全不同,天涯得到了更多的疼愛、更多的關懷、更多的青睞,所以韓縷才會不甘、會嫉妒、會羨慕、會覺得不如意。可是仔細想想,他本就是個流浪的孤兒,若無鐵流玄收養,可能早餓死街頭,或是要過著淒慘的生活,如今能一躍而為一方大俠的弟子,受無數世人敬仰、羨慕,他應當不甘嗎?應當覺得不如意嗎?公平,只是這麼兩個字,便足以讓他忘記自己的幸運,而只看到自己的不幸。

  「天涯呢?你還記得從前的那個邪印尊者吧,那時的天涯對世上的一切皆無所謂,別人的生死,她從不放在眼裡,而現在她卻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又是為什麼?還是公平二字啊!當初她為報血海深仇,擅用邪印而毀了容貌,只覺天地不公,正義不存,所以她憤世嫉俗,所以她從不關心別人的苦難,而現在,她有了你,有了幸福,那種不公平的感覺就消失了,所以她才會擁有一顆博愛之心。

  「只要公平,人們便會忘記身上負擔的一切苦難;只要公平,即便被縛住雙手而活著,人也會覺得自由無比;只要公平,女子眼見男子能三妻四妾,而自己只能專侍一夫,也不會覺得有何不對。公平,就是這世上唯一的真理,而我,就是要讓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得到一個『公平』。

  「而世上最不公平之事,莫過於老天在天地初始時,竟將世界分成了六界,這對於諸界蒼生來說,就絕不公平。要想實現天下的大公平,就先要將六界合一,讓所有生靈都能在同一塊土地上各展所長,優勝劣汰,各憑真本事活下去。」

  君自傲身子一震,初時,他只覺岳岸崖說得極有道理,但聽到最後,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道:「這就是您要擴展天柱的原因麼?如果天柱擴展,各界又會怎樣融合為一呢?難道會安安靜靜,不出一點危險麼?」

  岳岸崖笑了笑,道:「諸界合一,確會使諸界生出山崩地裂、洪水氾濫的變化,但這只是小小的犧牲而已,在這場小災難之後,便是新世界的光明景象了。」

  君自傲猛一搖頭,道:「那如今發生在鬼界之中的殺戮呢?難道也是為了什麼公平?」岳岸崖道:「我需要以五魂神陣的法力來助我擴展天柱,而為了有足夠的法力,我必須五魂神陣能一次直接吸到足夠的魂魄。他們的犧牲,為的是明天的新世界,他們應當感覺到自豪才是。」

  君自傲咬了咬嘴唇,道:「不對,這絕不對!既然您說到公平,那麼,憑什麼諸界蒼生要依照你的意願而承受這許多痛苦,甚至要犧牲性命?這難道就公平麼?」

  岳岸崖靜靜看著君自傲,緩緩道:「因為那不是我的意願,而是天地間的至理。如果說你還不能明白,就讓我帶你到諸界中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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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十一章 奇變

  白光閃耀中,君自傲只覺眼間一花,人已到了另一個奇妙的境界之中,他縱目四望,只見到處有雲霧飄蕩,天空湛藍清澈,腳下的大地上生滿了奇花異草,一道彩虹直掛在遠方的天際,景色美如仙境。

  仙境,這難道便是仙界?這樣想著,他望向岳岸崖。岳岸崖看著腳下的大地,緩緩道:「這就是仙界,你下去看看仙人們的生活吧——放心,他們絕看不到你。」

  君自傲怔了怔,終向下飛去,只見一大片的樓台亭閣越來越近,仙樂之聲自地上傳來,中間夾雜著銀鈴般的女子歡笑之聲,聽了不禁讓人有些飄飄欲醉。

  終於能清楚地看到地上的仙人們了,君自傲卻不由愕然停在半空,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仙人,只覺自己是來到了人間某個任人淫樂的所在。

  仙子?那樣的女人就是仙子麼?的確,她們的容貌是那樣的美麗,身材是那樣的婀娜,笑聲是那麼動人,可是……這些裸著酥胸、赤著身體、亂了頭髮而與男人們糾纏在一處的女人,與人間的妓女有何不同?她們甚至比人間的妓女還要放蕩!

  而那樣的男人就是仙人麼?不錯,他們的相貌堂堂,如果將那些飄逸的仙服好好穿在身上,再收起令人厭惡的淫笑,確實會予人以仙風道骨的感覺,但現在,他們或赤著身子與仙子交合,或一手摟著仙子,一手朝嘴裡倒著美酒,或是醉成一團爛泥,卻比人間的青樓酒客還要荒唐!

  眼前的這間大堂上,幾十位這樣的仙人們,不住發出淫聲浪笑,不住重複著荒唐無比、令人作嘔的淫樂行徑,君自傲不由猛將頭轉開,再不願多看一眼。這時,岳岸崖那輕柔的聲音響起:「看到了吧?這就是仙界,這就是仙人的生活。自從神與仙完全分離,他們便漸漸變成了這種只知享樂的東西,憑著仙界的法力,仙人們整日所做的事就是縱情淫樂,他們從不管諸界之事,也從不管別人之事,他們只知道不斷地滿足自己、放縱自己,這樣的世界,你覺得應該存在麼?」

  不等君自傲回答,白光又起,君自傲眼前景象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霎時間狂風怒號,無數冰雹打來,君自傲急運起內力相抗,但那冰雹卻穿過他的身體而去,岳岸崖在旁邊道:「你的真身仍在魔界之中,如今的你同我一樣,只是一個影子,卻不必理會這些冰雹。此處是妖界的冰谷,是狼王的故鄉,你四處看看吧。」

  君自傲望向腳下,只見不遠處的雪地上,一隻雪兔正扒開積雪,在雪下找到了一株綠草,張開小嘴大嚼起來。就在此時,一道黑影猛然自旁邊的雪下衝出,一把將那雪兔捉住,興奮得歡呼起來。

  那是一個十多歲的狼族男孩,眼睛閃著淡淡的綠光,尖尖的耳朵向上豎著,一排銳利的小牙在咧開的嘴中若隱若現,他叫夠了,便抱住雪兔,一溜煙地向北邊跑去,君自傲一時好奇,便跟了上去。

  轉過幾座小山,前面是一片開闊地帶,遠遠的便可望見一座座小木屋組成的村落,男孩飛奔進村,路上不時有人向他打招呼,看著他微笑,他卻不理這些人,直衝入一間小屋內。

  君自傲來隨之穿牆而入,只見屋內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床邊坐著一個十多歲的女孩,正用小嘴吹著手上勺中的稀粥,然後輕輕地在唇上碰了碰,確認溫度正好後,才送到老婦人嘴邊。男孩衝進屋,將二人都嚇了一跳,不等反應過來,男孩已將雪兔舉了起來,興奮地喊道:「捉到了!我守了一天一夜,終於捉到了!」那女孩放心粥碗,跑到跟著,高興地笑了起來,道:「好啊,終於能給奶奶補補身子了!」說著,接過雪兔,轉身跑進旁邊的廚房裡。

  床上那老婦看著男孩,眼中隱隱泛起淚光,道:「小風啊,你真是個傻孩子,若是凍壞了可怎麼辦?」男孩笑了笑,來到床邊,任由老婦撫摸著自己的頭髮,道:「奶奶,小風結實得很,將來還要像爹一樣,穿越過狂風峽谷,到外面去尋找狼王呢!」老婦的身子一顫,隨即歎了一聲,道:「你爺爺一去不回,你爹走了這麼多年,也沒有一點消息,也不知他們是生是死……」

  君自傲只道她必會要這小風打消外出的念頭,不想這老婦卻慈祥地笑了笑,道:「所以咱們家就只能指望小風了,你一定要將自己鍛煉成一個堅強有力的男子漢,將來像你爺爺和爹爹一樣,衝出冰谷,為咱們狼族找到狼王和新的居住地啊!」那男孩重重地點了點頭。

  君自傲的身子一顫,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難受——方纔所見的仙人和現在所見的狼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忽然生出了一種怒意,只覺這世上太不公平,這樣意志堅定、為了全族利益而毫不吝惜個人生命與幸福的英雄們,為何卻要被困於這苦寒之地?而那些終日無所事事,只知淫樂的東西,為何卻可享受到世上的極樂?

  正想著,那女孩已自廚房中走了出來,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隻大碗,碗中不斷冒著香氣,卻正是方纔那只雪兔。她來到床邊,將碗放在一邊的小桌上,伸出手來,用利爪將兔肉撕下一條,放在嘴邊吹了吹,送到老婦身邊,道:「奶奶,快吃吧,吃了病就能快點好了。」老婦張嘴咬了一小口,道:「小風受了一天一夜的苦,讓他多吃點,小玉你也要多吃點。」

  男孩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道:「我在山裡捉到了好幾隻小雀賊,早吃飽了,奶奶你快吃吧!」說著,忽然一躍而起,道:「我該找師父去練功了,奶奶你一定要將它吃光,不然我可不吃晚飯!」說著,一溜煙地衝跑了出去。

  老婦輕輕搖了搖頭,道:「這孩子……」轉向女孩,道:「小玉,你和奶奶一起吃,然後多給哥哥留些。」小玉搖頭道:「小玉不餓,小玉吃粥早吃飽了,奶奶您快吃吧!」說著,將手上的兔肉又送到了老婦的嘴邊。

  君自傲只覺心中難受無比,再也不忍看下去,倏然衝出屋子,岳岸崖正在屋外空中等他,見他飛了出來,緩緩道:「你都看到了麼?這就是狼族過的生活。冰谷裡的食物越來越少,他們每日只能靠吃些野草熬成的稀粥維持生命,但卻從未曾放棄努力,每個人都為了全族的利益而拚命鍛煉自己,好有力量衝過可怕的狂風峽谷,到外面為族人尋找新的居住地。他們都是英雄啊,可上天對他們公平麼?」

  君自傲不由自主地搖著頭,道:「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岳岸崖點了點頭,道:「是啊,太不公平了!他們才是最有資格居於仙界的人,而那些仙人們,卻應當被放到這種苦寒之地,你說對不對?」君自傲又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岳岸崖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要讓諸界合一,讓這不公平的上天變個樣子,讓所有人都能有機會爭取到幸福,小傲,你願意幫我麼?天柱擴展之後,我的法力也會用盡,我會死,而你——如果你能幫我的話——你卻可以繼承我的意志,引導蒼生在新世界中、在公平中活下去。」

  君自傲心頭一動,不假思索地就要點頭答應,但就在此刻,他卻忽然想到了些什麼,身子一震,凝視岳岸崖雙目,道:「那些在鬼界死難的人,其中又何嘗沒有這樣的英雄?將來諸界合一,天崩地裂之際,又會有多少像狼族一樣可敬、可愛的人會因之而亡?難道這公平麼?不!我絕不贊同你那真理,如果真要還給他們一個公平,就應真心地幫助他們,而不是去做那樣可怕的事!」

  岳岸崖第一次怔了怔,隨即輕歎一聲,道:「你還是只執著於凡人小愛之中……想想你身處的大漢國吧,它的繁榮與安定得自何方?幾百年前,它還分裂成十幾個小國,各國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征戰不休,弄得天下生靈塗炭,如今它卻為何到處是一片繁華?那只因為它曾經歷了一場大戰,一場血的洗禮讓各國統一,才有今日的繁華與安定。若是當年大漢始祖如你一般只懂目光短淺,如今的大漢百姓,只怕還活在戰火之中。長痛不如短痛,這道理你難道不懂麼?」

  君自傲搖了搖頭,道:「師父,我沒有您這樣的大智慧,也看不懂什麼是大愛,什麼是小愛,我只知道,任何人也沒有權力奪走他人的生命與幸福——哪怕那理由有多麼偉大!」

  岳岸崖的臉色終於發生了變化,那種柔和的笑容從他臉上消失,白光閃動中,君自傲忽又回到了那邊火海之中,而岳岸崖卻不見了蹤影,只留下聲音在君自傲耳邊飄蕩:「愚不可及!你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環顧四周,岳巖崖確實已經離開,而周圍一片火海,哪裡又有什麼出路?君自傲微微皺了皺眉,暗道:「難道我便被困在這裡不成?」仔細觀察四周,他發現自己仍在來時那處,身後那一片火海,應該就是紅雲的最外層,他略一沉吟,運起鬼甲猛然向那處飛去。

  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力立時自身後傳來,他還未能接近火海,便被拉了回來,一咬牙,他盤旋數圍,運足了全身功力,又猛衝向外層的火海,但卻仍未能敵得過那強大無比的吸力。

  他不由輕歎一聲,暗道:「看來師父說得沒錯,一入此界,就休想再逃得出去了!」

  驀然間,他突然想起了鬼天君,不由暗道:「他是否有辦法逃得出去呢?」急忙運起瞑界,呼喚著鬼天君。然而在一片無邊無示的黑暗之中,他卻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鬼天君彷彿突然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任他如何努力尋找,也不再出現於瞑界之中,君自傲愕然半晌,忽又想到了龍神——如果龍紫紋此時已經得到了龍神真元,或許就會擁有破界這力,於量他又急忙呼喚起龍紫紋,但瞑界中卻依然保持著死一般的寂靜,龍紫紋卻並未出現。

  他微感愕然,又用瞑界呼喚其他相識之人,卻均是無功而返,這才明白,原來這可怕的「魔界」之力,不但能吸住進入其中的人,連瞑界這種神術的力量也會被它困住,一時間,他再也無法可想。

  解開瞑界,望著四周不斷燃燒的火海,迎著狂捲而來的寒風,君自傲不由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他不甘心自己就此被困在這裡,但卻又對這強大的魔界之力毫無辦法,不由得怒火狂燒,忍不住咆哮起來。

  霎時間,他全身的氣勁均隨著這一聲怒吼湧出體外,化成一個十多丈寬的黑色半透明圓球,無數光影在球面上流動不息,隱隱發出低沉的轟鳴之聲,君自傲不由一怔,呆呆地望著這神奇的陰氣之球,卻不知它為何會出現。

  圓球上的光影流動越來越快,那轟鳴聲也越來越響,終於,在一聲幾乎震破君自傲耳膜的巨響聲中,圓球炸裂開來,化成無數箭般銳利的陰氣向四周射去,君自傲愕然而視,一時不知所措。

  這些陰氣直飛出百多丈,慢慢停了下來,在空中凝成無數小球,又開始震顫起來,每個小球都在自身光影流動中發出轟鳴之聲,加在一起,便如澎湃的海濤一般駭人。

  不動片刻功夫,小球們的震動就變得激烈無比,終於,它們再次轟然炸開,而這次,卻是消散無蹤了。

  君自傲只覺體內空空蕩蕩,不由駭然環顧四周,暗道:「難道……難道魔界之力將我的內力全部吸走了?」

  正此時想著,無數箭般銳利的氣勁忽然自四面八方射來,狠狠地刺入君自傲體內,君自傲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全身一時間奇痛無比,忍不住狂吼一聲!
tt9981 發表於 2011-8-11 22:56
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十二章 鏖戰

  雖然時間的推移,地上的屍體開始散發出更加濃重的血腥味,而天空中戰鬥,卻慢慢地停了下來,疲憊的神軍們在空中不住喘息,彷彿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再也無力戰鬥。

  桑月君手中的鏡子已經碎也兩半,他怔怔地看著毀壞了的法器,喃喃道:「這怎麼可能?為什麼它的法力會用盡,明明有這麼多魂魄被五魂神陣吸去,為什麼法力卻傳不到法器之上?

  青空異亦咬著牙,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短棍,怒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法器的法力竟然會用光?我們可就在五魂神陣旁邊啊!」

  天空中其他的神,也如這二人一般,在對著自己手中的法器發愣,就在這短短的一戰之中,他們那些法力強大的法器,竟然耗盡了法力,成了沒用的廢物,更有不少厲害的法器,竟然直接損毀,讓眾神大感驚駭,一時間,他們忘記了戰鬥,在空中彼此對望,卻不知接下來的仗怎樣打才好。

  遠處的黑塔旁,沙上音駭然失聲道:「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強大的力量,會傳不到神界、傳不到法器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與他們相反,李狼與龍烈、妖軍與飛虎軍、人界大軍與鬼軍,卻仍在激烈地戰鬥著。

  李狼力量雖強,但龍烈背後有五魂神陣支撐,縱然被李狼擊倒無數次,卻依然毫髮無傷,力量亦分毫未曾衰弱,而李狼則憑著強大的內力,運用起極耗內力的月夜不死身和狼王夜目與其周旋,與龍烈打成平手。

  飛虎軍憑藉著斬空環的力量,初時還能佔據上風,但時間一長,斬空環竟也如諸神的法器一般,漸漸失卻了法力,最終碎裂,他們只得憑著肉身之力與妖軍苦戰,然而他們的力量雖強,卻不敵數百倍於己方的妖軍,在對方的人海戰術面前,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最後只剩下七、八個首領級的虎妖,護著朧星不住向後退去。

  人界大營中卻是一片混亂,司刑君左衝右突,所向披靡,竟無人能敵,未過多久,他便以自己那邪異的「陰靈」之術,成功地控制了數十名人界高手,助他四處殺戮人界將士,一時間,人界大軍傷亡慘重,人數雖然是鬼軍的數十倍,但在混戰中卻未能佔到絲毫便宜。

  就在這場無休無止的殺戮愈演愈烈之際,一道紫色的光芒忽然劃破天際,紫色照耀下,天地間的一切均黯然失色,一條紫色的巨龍自紫光中出現,仰天長嘯一聲,直向遠處的五魂神陣飛去。

  與李狼交戰正酣的黑龍見狀,猛然長嘯一聲,再不顧李狼攻來的勁風,瘋了般向那紫龍追去,怒吼道:「紫紋,你要幹什麼?」

  紫龍頭也不回,只以極快的速度飛這五魂神陣,朝著那黑塔猛然撞去,一旁的沙上音見狀急忙拚命逃了出去。紫龍撞在黑塔之上,發出一聲震動天地的轟然巨響,黑塔猛然顫了幾顫,上面隱隱生出一道裂痕,卻並未損毀。紫龍向後退了退,又揚起頭,全力向黑塔撞去。

  便在此時,黑龍倏然而至,攔在紫龍與黑塔之間,怒吼道:「住手!你若要毀掉神陣,就先將為父殺了吧!」

  紫龍凝空中,忽發出一聲歎息,道:「爹,為什麼一定要幫助釋天了破壞七界?您難道忘了嗎,我們是責任就是守護——我們是守護和平與安寧的龍神啊!」

  黑龍凝視紫龍,道:「你說得不錯,但只知守護,不知改變,所守護的東西就會漸漸變成不值得去守護的廢物。這天地間充滿了不公,而要剷除不公,就要先將七界合一,讓眾生能在同一塊天地中自由競爭,讓真正的英雄淘汰掉無用的廢物,這才是天地至理。紫紋,為了日後公平的新世界,眼前的這點犧牲又算什麼呢?」

  紫龍搖了搖頭,道:「我不知你受了釋天怎樣的蠱惑,但我既然接受了先祖的真元,就要完成我保護世間安寧的責任,這是我的宿命、龍神後人的宿命,爹,不論是誰攔在我面前,我都要完成它!」

  黑龍長笑一聲,道:「好,那就來吧!」說著,將身子緊緊纏在黑塔之上,道:「為了你那不能改變的宿命,將你的父親殺了吧!」

  紫龍的身子一震,雙目中的光芒微微黯淡下來,低聲道:「爹,你不要逼我……」黑龍狂笑道:「逼你?是你在逼我才對!你這不孝子,還有臉談什麼守護?你連你的親生父親都不放在眼裡,還大談什麼保護!」

  紫龍咬了咬牙,忽然轉身向身後喊道:「不要打了!」這一聲如同九天驚雷,震得所有人身子發麻,不由齊停下手來,駭然望向黑塔這邊。

  紫龍騰空而起,高聲道:「這座五魂神陣可將魂魄轉化成法力,以供神、仙二界使用,但如今,此陣的法力已盡被上古大神釋天吸走,他要借此陣之力使七界合一,到那時,將生出天崩地裂的大災難,世上將有無數人因此而死,這裡面可能就有你們和你們的親人!請你們不要再打了,不要再讓五魂神陣的法力增加了!」

  眾神聞言先是恍然,後是駭然,他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卻又不得不去相信,早就沒有了戰意的他們,此刻更加不想再戰了。

  而別人卻並不似他們一般,司刑君趁眾人望向五魂神陣之機,又以陰靈控制了數名大將,鬼軍怔了片刻,見鬼王帶頭動手,便立刻又與人軍廝殺起來。而遠方的妖軍見大戰又起,也跟著向逃遠的虎妖們衝去,霎時間,戰場又恢復了喧鬧。

  黑龍仰天長笑,道:「這種東西的生死,值得你去關心麼?」

  李狼本在遠處靜靜地聆聽著,此時聞言,忽倏然飛向妖軍,高喝道:「全給我住手!」烏易等人聞言立即攔住妖軍,眾妖齊抬頭望向空中的李狼,李狼緩緩道:「虎族元氣大傷,已再掀不起風浪,我們卻也不必趕盡殺絕。但若讓那五魂神陣集夠法力,破壞了天道運行,不論是我妖族,還是人、神、仙、鬼,都將面臨難以想像的大災難,所以……」他猛然轉回頭,伸手一指遠處的黑塔,高聲道:「先助龍紫紋破了五魂神陣再說!」

  妖軍與虎族相鬥,已完全佔據上風,多年來被壓迫的噁心終於能得以盡吐,如何願意收手不戰,是故雖然停手,卻是滿心不願,如今見自己這一身旺盛的鬥志仍有發洩之處,立時喧囂起來,狂吼著殺向五魂神陣。

  李狼飛臨人界大營上空,冷冷看了司刑君一眼,道:「你是什麼人?魄獄芒呢?」司刑君看了看李狼,邪笑道:「魄獄芒?那又是誰?哦,對了,是原來的鬼王對不對?可惜……他已經被我除掉了!」說著,人已凌空而起,直衝向李狼,邪笑道:「李狼,今日便讓我將你也吃了吧!」

  李狼微一皺眉,道:「如此,我便替這曾令我敬重的鬼王報仇吧!」說著,雙爪一錯,十道勁風自空中向司刑君當頭罩下。

  司刑君邪笑一聲,十指連彈,十道冰泠劍氣順指而出,直迎上李狼的利爪勁風,同時,一片水晶悄然爬滿他的全身,將他變成了一個水晶武士,藉著沖天之勢,一掌向李狼擊去。

  李狼不閃不避,硬接下這一掌,司刑君只覺掌心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卻絕非李狼的身體,不由微微一怔,未敢全力出手,而李狼卻趁此時機將右手化成狼咬手形,牢牢地將司刑君的前臂咬住。

  但他並未能將那手臂咬斷,相反,一片水晶卻順著他的手指蔓延而上,將他整隻手臂包圍在其中,一陣寒意傳來,李狼運起內力,手臂輕輕一抖,水晶立時碎裂飛散。

  司刑君卻藉機推出另一掌,正擊在李狼胸口,一股巨力傳來,李狼竟被他擊飛起數十丈,他一招得手,立時乘勝出手,雙掌齊推出兩條水晶之龍後,身子凌空疾轉,一道紅氣狂湧而出,化成一隻巨大的火龍,緊緊纏繞在他的身上,繞著他的身子不住盤旋,直向李狼撞去。

  李狼在空中穩住身形,運起狼王夜目凝目望向司刑君,卻看不出其武功招式的變化,不由微微一怔。眼見兩條水晶龍自左右襲來,他輕喝一聲,身子在空中一翻,已躲過水晶之龍,雙手向左右一分,各咬住一條水晶龍的脖頸,氣運雙臂,猛將兩條水晶龍向撞來的司刑君擲去。

  司刑君冷冷一笑,逕直撞在兩條水晶龍上,兩龍之力完全不是其身上火龍的對手,立時被撞個粉碎,而纏練著火龍的司刑君,卻速度不減地直撞上了李狼。

  幾乎要將身體撕裂般的螺旋灼熱氣息襲來,李狼只覺單憑氣屏之術絕難以抵擋得住這火龍氣勁,急忙運起了月夜不死身,但月夜不死身雖可保他不傷,卻不能抵消這強大的氣勁撞擊之力,李狼眼前一花,竟被火龍撞得旋轉著飛向一旁。

  邪笑一聲,司刑君身子凌空一轉,方要向仍未能止住轉勢的李狼撲去,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自地面凝結成形,不由駭然向下望去,只見一個一衣白衣的少女正將雙手緊緊地合在一起,一道森寒無比的白色劍光自其雙手間越變越大,那劍氣鋒芒,正對著他。

  那正是雪禪素,她眼見李狼身處險境,再顧不得許多,拼盡全身力量發出了一道巨大的冰泠劍氣,剎那間,劍氣脫離她的雙手,直刺向空中的司刑君,司刑君急忙閃向一旁,卻仍被劍氣掃中,前胸處衣衫盡裂,胸口一陣寒意襲來,竟被凍硬了一大片。他不由暗叫聲好險,若非自己早一步發現這股危險的力量,只怕便已被劍氣刺中,雖然不至於傷及性命,去了也要受不輕的傷。

  雪禪素將全部力量用在這一擊之上,劍氣一出手,人不由一陣眩暈,旁邊的小霞急忙衝上前來將她抱起,向烏易等人處疾速飛去。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司刑君的對手,留在此地只能使李狼束手束腳,所以一救下雪禪素便立刻逃走。

  司刑君本欲追趕,但此時李狼已穩住身形,雙手猛然前推,無數銳利的氣勁自其腕上迸射而出,不斷向外擴大,最後如巨狼合口一般,自上下兩方向司刑君咬來。

  司刑君狂笑一聲,道:「我如今身具龍吟、閔禹蓮、閔禹霄、黑麒麟、虎王諸位皇子、魄獄芒和鬼界諸域高手的力量,難道還怕你這種小伎倆不成?」說著,竟然不閃不避,硬挨了這巨牙一咬。

  氣勁碰撞中,銳利的狼牙氣勁盡數消散,司刑君卻毫髮無傷,在他身體周圍,隱隱可見一層黑色的、精鋼一樣的鱗甲,正是這層隱約可見的鱗甲,為他擋住了李狼的狼牙氣勁。

  他冷笑一聲,面上的表情愈加獰厲,身子一動,直向李狼飛去。李狼微微皺了皺眉,雙掌在胸前一合,猛然向前推出,一道巨大的狼牙氣勁順雙掌之間飛射而出,直刺向司刑君。司刑君感覺到這氣勁銳利無比,卻也不敢如方才般托大硬接,急忙向旁邊一閃,卻覺得自己彷彿撞在什麼東西上一般。

  就在此時,李狼暴喝一聲,雙手猛向空中一揚,司刑君只覺身子被什麼東西鉗住,隨著李狼雙手的揚起,直向天上飛去,他急忙拚命掙扎,卻哪裡掙扎得開,不由駭然。

  李狼雙手握拳,猛然向出一揮,司刑君便如流星一般自空中直砸向地面,轟地一聲巨響中,地面竟被砸塌出一個大洞。李狼凝目注視洞口,氣運雙掌,只等司刑君一出洞,便立時出手。

  然而等了許久,卻仍不見司刑君的影子,李狼不由微有些愕然,就在此時,身後一聲巨響,司刑君竟自後方地上衝出,眨眼間來到李狼身後,雙掌自左右一圈,將李狼罩在一個金色的圓球之中,雙目邪光迸射,道:「請你嘗嘗這金龍囚車的滋味吧!」說著,雙掌猛向地上一推,那金色圓球但裹著李狼直撞向地面,將大地又撞出一個大洞。
tt9981 發表於 2011-8-11 22:58
 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十三章 毀陣

  就在李狼與司刑君激戰之時,妖軍已經衝到了黑塔之前,揮舞著兵器與利爪巨蹄,齊向黑塔攻去,但那黑塔堅硬無比,任妖軍如何擊打,始終紋絲不動。

  黑龍根本不理黑塔之下的這些妖軍,他只盯住紫龍,道:「你真的要動手麼?」後者浮於空中,正不住令真氣在全身流動,使力量不斷累加、擴展,堅定地望著黑龍,道:「爹,為了天下億萬蒼生,我只能做個不孝之子了!」說著,猛然運足力量,直向黑塔撞去。

  黑龍身子一震,他明顯感覺到,憑自己的力量絕擋不住紫龍一擊,如果自己繼續纏在塔上,只能是與黑塔一道被撞碎,他一咬牙,忽自塔上飛離,直向紫龍前胸撞去。

  龍烈將最後的希望,全寄托在父子之情上,他只盼龍紫紋能顧念親情,見自己已脫離黑塔後便不與自己力敵,如此他就可將其撞開,以保黑塔無事,但他卻想錯了。

  紫龍毫不猶豫,催動最強的功力直撞過來,絲毫沒有收手或是閃開的意思,黑龍與其撞在一處,立時被那強大無比的力量撞得神形俱滅,剎那間如飛灰一般消散無蹤。紫龍在前無阻礙的情況下,全力撞在黑塔之上。

  一聲震天轟鳴中,黑塔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原來那道裂痕又擴大了數倍,紫龍身子在空中一轉,再次運轉內力,準備下一次撞擊。

  水晶破碎,司刑君面前的巨大水晶之盾擋下了自地底衝出的李狼全力一擊,卻也在同時被擊得粉碎,但它也成功地保護住了後面的司刑君,邪笑一聲,司刑君身子倏然一轉,人已繞到李狼背後,一手屈臂自後方勒住李狼脖子,一手輕貼於李狼背後,道:「如今的我已不懼你們任何一人,待我將你吃了,便去吃那紫龍!」說著,一股氣勁自其掌中發出,在李狼體內化成一條黑龍,自李狼前胸衝出。

  李狼身子猛烈地一震,雖然有月夜不死身護體而未受重傷,卻也一時全身發麻,行動不得,司刑君邪笑一聲,雙手發出一道血色霧氣,緩緩將李狼罩在其中。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黑球忽然在天空中出現,黑球倏起倏收,凝成一個人形,司刑君不由一時駭然,卻忘了催動血噬將李狼吞下,就在這片刻的遲疑間,李狼身子已然恢復如常,猛地掙脫了司刑君,直飛出十數丈外。

  黑球變化而成的那人,緩緩睜開雙眼,迅速地掃視了周圍一圈,隨即將目光停在司刑君身上,臉上的表情也忽然大變,狠聲道:「司刑君?」

  司刑君目視那人,冷冷一笑,道:「鬼天君,君自傲,你不是被你師父帶走了麼?還特意回來送死做什麼?」

  那人正是被困於魔界之中的君自傲。

  早在他被天疏黃捉入神界,而鬼天君要他做出選擇之時,鬼天君便放棄了自我,提前將魂魄與他融成了一體,但這股力量一直隱於君自傲體內,卻並未能與其完全融合,方纔他本已被困於魔界之內不能返回,但機動使然,鬼天君魂魄之力恰在此時與他完全相融,令他的力量在驟然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同時擁有了他與鬼天君都料想不到的神奇本領,竟然自行破開諸界阻隔,自魔界中破界而出。

  沒有一絲外露的氣息,只因那些驚人的氣勁,全緊緊凝集在他身體最深處,絲毫不肯浪費在無用之處,所以以司刑君之能,卻也看不出如今君自傲那驚人的功力變化,卻敢冷冷嘲笑。

  就在君自傲雙目寒光迸射之時,司刑君才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頭——那閃自君自傲目中的寒光,竟有種奪人魂魄的力量,讓司刑君感覺到全身發冷。

  「司刑君,今日我便要為言家班報仇!」一聲怒吼傳來,只震得司刑君身子發麻,他駭然望向君自傲,不敢相信眼前這人真的就是方才離開的那個君自傲。

  一咬牙,司刑君狂吼道:「報仇?只怕你還沒有這個本事!我吃掉了那麼多高手,如今早已是天下無敵,憑你也想殺我麼?」說著,猛運起全身力量,一大片水晶立時化成晶瑩的鎧甲,將他包得嚴嚴實實,一道黑鱗隨即附著其上,讓他在瞬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武士,他雙掌連揮,無數暗藏銳利氣勁的勁風直襲向君自傲,隨即雙臂一振,澎湃的血霧氣浪洶湧而出,纏在身上,將他化成了一條赤色的血龍,張口噴出無數白色的陰寒劍氣後,猛然向君自傲衝去。

  君自傲冷冷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勁風和緊跟其後的劍氣與血龍,口中喃喃自語道:「雨瀾,雖然知道黃泉的真相,但我還是要說——若你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

  氣浪翻湧,黑色的陰氣順體而出,霎時瀰漫於空中,與遠處紫龍發出的溟氣在空中相映生輝,平分秋色,李狼浮身於二者之間,轉頭望望紫龍,又回望君自傲,自語道:「世間有他二人在,還會再起什麼動盪?清幽,你可以放心了……」

  君自傲面如不波古井,右手向前輕輕伸出,一道黑氣順掌而生,鬼印戰槍已然在手,他動也不動一下,任憑勁風伴著劍氣狂湧而至。

  鬼印戰槍輕輕顫抖著,似是興奮,又似是經受不住這樣強大的力量,不能將其完全吸食,君自傲輕聲道:「你害怕了麼?如此我就將力量借你一些吧。」說著,已自掌中發出一道黑霧,罩在鬼印戰槍之上。

  戰槍的抖動霎時間便即止住,那些狂風、劍氣,在瞬間被戰槍取入其中,凌厲無比的攻勢,立時化為烏有。

  此時血龍飛至,還未及展現它那強大的力量,身子便已不由自主地收入鬼印戰槍之中,紅光散盡,司刑君怔怔地浮在空中,駭然望向君自傲,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

  驀然間,他疾速地轉過身,驚恐地向遠方飛逃而出,口中兀自喃喃自語道:「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君自傲冷冷道:「逃?你又能逃到哪裡去?只要你身在七界之中,便沒有藏身身之地!」說著,全身湧出一團黑氣,化作一個巨大的黑球,隨即一閃而沒。

  司刑君拼盡全力向前飛逃,卻見前方不遠處一個巨大的黑球憑空出現,隨即向內一收,君自傲的身影便出現眼前,他駭然止住前衝之勢,額上頓時冒出豆大的汗珠,冷汗也已流滿了一身。

  君自傲冷冷地注視著他,緩緩道:「逃吧,繼續逃吧,但你永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我會如附骨之蛆一般,跟你到天涯海角,直至將你殺死。」

  司刑君身子不住打戰,一股懼意在心頭狂湧,終於再支撐不住,瘋了般地叫道:「我不相信!」說著,運起全部力量,猛然向前推出一片血潮,直向君自傲捲去。

  君自傲冷冷道:「我對你的恨意會讓我無所顧忌,所以……」右手輕輕抬起,鬼印戰槍直指司刑君,道:「我絕不在乎用出這一招!」

  陰氣瀰漫,黑霧狂湧而出,瞬間將司刑君和他所發出的血潮裹在其中,司刑君在霧中只覺全身奇痛無比,彷彿有千萬隻惡獸,正在不住撕咬在他每一寸皮肉,他忍不住發出一陣慘號,拚命運起全身內力抵抗。然而此時他的身體已經不再聽他的使喚,身上的內力也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湧出體內,被黑霧盡數吞噬,他除了承受著這難忍的劇痛外,再無別的選擇。

  君自傲閉起雙目,靜靜地聽著司刑君的慘叫聲,彷彿正在欣賞美妙的仙樂一般,直至那聲音由強而弱,由弱而微,最後完全消失,他才睜開雙眼,將鬼噬之氣收回體內,自語道:「雨瀾,我終於為你報了仇了!」

  司刑君一死,他種在人界眾高手身上的陰靈便立時消散,這些人齊昏倒在地,卻並無性命之憂。鬼軍此時已被人界大軍殲滅大半,餘下的見大王已死,立時無心再戰,紛紛繳械投降。

  君自傲向遠處的李狼一點頭,道:「多謝。」李狼明白他是謝自己助人界軍對付司刑君,淡淡一笑,道:「不必謝我,我為的並不是你。」君自傲道:「不論為何,我都要多謝你。」說著,身上湧出一團陰氣,化作一個巨大的黑球後,猛然收縮,消失不見。

  黑球自這邊消失,卻自黑塔旁的龍紫紋身邊出現,倏然收縮後,君自傲現身於空中,轉頭望向那龍紫紋所化的紫龍,道:「你已得到龍神之力了?」紫龍看了看他,道:「你呢?為何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君自傲一笑,道:「可能……是因為鬼天君的魂魄已與我徹底相融了吧?」

  紫龍點點頭,道:「你方才去了哪裡?先祖龍神告訴我,上古大神釋天並沒有死,他現在身在天柱之中……」不等他說完,君自傲已道:「我都知道了,因為釋天就是我的師父——岳岸崖。」紫龍一怔,方要再問,君自傲已道:「只要毀掉這五魂神陣,就可以阻止他吧?」紫龍道:「不錯,所以我才不顧營中的戰事,一心對付這黑塔。」

  君自傲點了點頭,道:「我明白……」隨即低聲道:「紫紋,世人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你……你不要太難過……」他本是聰明絕頂之人,見黑龍已然不見蹤影,便知龍紫紋必是為了天下大義,而親手殺死了父親,心中既為他感到驕傲,也替他感到難過。龍紫紋這一生可說坎坷不斷,才從失去愛人的痛苦中掙脫出來,卻又要面臨弒父的慘劇,君自傲只怕他會承受不住。

  紫龍沉默半晌,微微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已沒有時間難過了……」說著,全身氣勁猛然一蕩,一頭向黑塔撞去,轟然巨響聲傳來,黑塔上的裂痕又增加了數道。

  君自傲將鬼印戰槍一挺,道:「也算上我一個吧。」說著,已集中全身力量於戰槍之上,鬼印戰槍感受到主人強大的氣息,興奮地顫抖了起來,自身的力量不斷加大。

  就在此時,一道白光忽然照亮了整個鬼界,天地間的一切均被包容在這白光之中,再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哪是人、哪是山,但奇怪的是,這白光雖強卻並不刺眼,人們只覺這光芒柔和無比,身處其中,便如被暖陽照身一般無比的舒服。

  光芒漸收,一個週身散發著聖潔光芒的白衣人出現在空中,正是岳岸崖,或者說,是上古大神——釋天。他冷冷地看著黑塔前的君自傲與紫龍,道:「你們想要幹什麼?」紫龍在空中轉過身來,抬頭望向他,道:「釋天,有我們在,你就休想為禍天下!」

  君自傲並不抬頭,他只盯住黑塔上的裂痕,不住催動全身真氣,將它集於鬼印戰槍上,緩緩道:「師父……不,你現在並不算是我的師父,我應該叫你——釋天大神。我不敢你的想法是錯的,但也不承認那是對的,我只是一介凡人,想不通什麼天地至理,我只知道如果七界合一,會有無數無辜者死難,所以……」不等說完,鬼印戰槍突然出手,整個人與戰槍合為一體,化作一桿黑色長槍,直刺向黑塔,一時間轟鳴聲大作,黑塔劇烈地顫了顫,塔身上的裂痕不住延伸,霎時間佈滿整個黑塔。

  黑塔雖未能倒塌,卻也已瀕臨崩潰的邊緣,此時龍紫紋或君自傲再運力一擊,黑塔必會粉碎。
tt9981 發表於 2011-8-11 23:02
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十四章 死鬥

  君自傲被撞擊之力彈開,見黑塔已然是裂痕滿佈,立時就要運力再撞過去,但白光閃動中,釋天已然自空中落下,擋在黑塔之前,冷冷看著君自傲與紫龍,道:「如果你們要破壞我的大計,我就只能殺了你們。」

  君自傲微微一笑,回頭與紫龍對望一眼,轉回頭來道:「我……很懷念我的童年。雖然我不曾像別的孩子一樣,有一個慈祥的強壯的父親,但我卻有一個神奇的師父——一個像父親一樣愛著我的師父,而現在,你雖然就站在我面前,卻已不再是我的師父了。師父,就讓我再這樣叫你一聲吧——請你住手好麼?」

  釋天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溫暖,卻有一絲怒意,緩緩道:「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你——請你住手好麼?你實在是難得的人才,未來的新世界還需要由你這樣的人來帶領,不要將生命浪費在這裡。」

  君自傲淡淡一笑,道:「那麼,就不必多說了。」話音未落,鬼印戰槍已然抬起,直指向釋天。

  釋天輕輕搖了搖頭,道:「可惜,真的很可惜……」猛然一睜眼,光芒四射中,一股巨大的力量鋪天蓋地而來,將君自傲與紫龍一同撞飛出數百丈。

  在空中穩住身子後,紫龍身上紫光閃動,忽變回龍紫紋的模樣,沖一旁的君自傲道:「你這師父……絕不好對付。」君自傲一笑,道:「我已做好了死的準備,你呢?」

  龍紫紋笑了笑,道:「生命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本就沒有什麼特別值得留戀的,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說著,右手上金光閃動,金龍戰刀已然在手,人凌空疾飛,衝向釋天。君自傲微微一笑,挺槍跟了上去。

  二人的對話,均被遠處耳力超群的李狼聽得清清楚楚,他不由微微點了點頭,道:「生無可戀……是啊,如今的生命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清幽,就讓我用殘餘的生命,為你實現一生的願望吧……」說著,人已電般飛射而出,直追上君自傲與龍紫紋二人。

  二人回頭看了看他,彼此發出會心的一笑。

  釋天輕歎一聲,道:「愚不可及,何苦自毀大好前程?」說著,身上白光一閃,人已倏然出現在三人面前,右手輕輕一推,一片光芒如波濤般湧動而出,又將三人衝出數百丈外,但卻並未受半點傷。

  釋天淡淡道:「這是最後一次警告,若你們還一意孤行,我就只能下殺手了。」三人恍如未聞,又殺將過來,釋天不由微微搖了搖頭,雙目中猛然射出一道寒光,道:「休怪我無情了!」雙手輕輕向天空一抬,一片白光立時自高天之上顯現,接著,便化成無數光雨,自天空飛落而下。

  這片光雨籠罩方圓數里,連人界大營和一直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眾神也被罩在其中,一時間慘叫聲四起,功力較弱的人界兵士們紛紛被箭一般的光雨射倒,而那些高手們雖拼盡全力抵禦,也均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眾神這邊的傷亡就更慘重了,這些自身力量不高,全靠法器護身應敵的大神與神兵,本事還不及人界軍的普通士兵,在這陣光雨之中,紛紛被光雨穿身而亡,只有少數曾刻苦修煉過武技的大神和一部分護身法力仍未曾用盡的神兵、神將,能挺得住這可怕的光雨。

  光雨當頭襲來,君自傲將鬼印戰槍一舉,立時將無數雨絲吸入槍內;龍紫紋身上紫芒湧動,那包容了天下諸般真氣的溟氣,將他緊緊裹在其中,當雨射在溟氣之上,便真如雨點落在頑石上一般,順著溟氣向下滑落;而李狼則如釋天一般將雙手向上一托,一塊無形的氣屏便自其上方凝成,將光雨盡數擋住。

  側頭看了看遠處的眾神和另一邊的人界大軍,君自傲猛然暴喝道:「快逃,不要再讓五魂神陣的力量增加了!逃到五魂神陣前去,他不敢向那裡下手!」在光雨襲擊下倖存的眾神聞言才從驚駭與恐懼中回過神來,急忙用自己最後殘餘的法力,狼狽地繞了個大圈子,避開釋天,逃向黑塔那裡。人界大軍聞聲,亦在眾將的指揮下,丟棄大營,直向黑塔奔去。

  釋天並未出手阻攔,在他眼裡,這些人根本不值一提,對五魂神陣來說,根本不算是威脅。果然,當衝到黑塔前的人界大軍幫助妖軍一同攻擊黑塔後,那滿身傷痕、似乎隨時都會倒塌的黑塔,卻是紋絲不動。

  君自傲一番話說完,人便立即運足了內力,飛身向前,一槍刺向釋天,這一槍刺得決絕無比,釋天不由道:「看來你已經再不將我看作師父了……」說著,輕輕伸出左掌,緩緩向前一推,便將如閃光一般飛刺而來的鬼印戰槍擋住。

  君自傲冷冷道:「我的師父已經死了……」說著,身子凌空一轉,無數如針般細小而銳利的氣勁順體而出,化成鬼棘自四面八方刺向釋天。

  釋天左掌輕輕一揮,一片白光緩緩亮起,剎那間便令滿天鬼棘消隱不見。君自傲早知此招對他並無作用,鬼棘發一出手,人便已輕喝一聲,裹在巨大的陰氣之球中,眨眼消失不見。

  此時龍紫紋已然衝至,金龍戰刀夾帶著一股凜冽的溟氣向釋天當頭劈下,而消失了的君自傲,卻突然出現在釋天背後,將最大的力量灌注在鬼印戰槍之上,猛然一槍向釋天後心刺去。

  釋天彷彿背後生眼一般,身子微微一側,左手向上輕輕一托,擋住了龍紫紋幾有劈天之威的一刀,右手輕輕一推,又將君自傲石破天驚的一槍擋住。

  二人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各運足了內力,不斷向法器上施力,釋天雙臂大開抵禦二人,卻將整個身子暴露在李狼面前。最後衝來的李狼見君自傲與龍紫紋二人合力竟也不能傷到釋天,當下毫不客氣地運起全部力量,整個人化成一隻巨狼,直撞向釋天胸口。

  釋天雙臂猛然向外一振,白光閃動,一股大力傳來,龍紫紋與君自傲立時被擊飛出去,而這一次釋天所發出的力量,卻再不像之前一般只是推力,二人只覺被撞得胸口發悶,骨骼欲裂,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看了看直衝而來的李狼,釋天搖了搖頭,道:「連他們都不能傷我,以你這般功力,又能有何作為?不自量力!」左手隨手一揮,一道白光如巨刃般自天空中斬落,自李狼頭頂直斬到腳下,硬生生將李狼全身的氣勁斬碎。

  氣勁碎裂,本應被斬成兩半的李狼地毫髮無損,仍毫無畏懼地向釋天衝來,雙手齊揮,十道勁風倏然襲至,釋天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我倒忘了狼族歷代的相承的月夜不死身。只是用起來,似乎特別耗費內力吧?」說著,手掌輕揮間便消去了那十道勁風,手指跟著輕輕一彈,一道白光順指而出,直擊在李狼額頭之上,李狼只覺全身猛然一震,身子再不聽使喚,自空中直直的摔落地上。

  釋天看了看自遠處飛來的君自傲與龍紫紋,歎道:「普天之下除了我,便再無人是你們的對手,七界合一之後,我也會因法力耗盡而死,到時你們便是新世界中至高無上的神,完全可以憑借一己之力造福蒼生,卻為何非要死在此時?」

  龍紫紋冷冷道:「破壞與死亡絕對不可能造出美好的世界,釋天,是你想錯了!將來七界合一之後,天地間必必會大災難,到時民不聊生,各人為救活命,必然會瘋狂地掠奪他人擁有的一切,那時就會出現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還有什麼公平可言?」

  釋天點頭道:「不錯,確會出現這樣短暫的混亂時期,但百年、千年,甚至萬年之後,經過一番番的淘汰與競爭,剩下的生命必能創造出一個公平的世界,也正因些,我才希望你們不要與我作對,而是留下命來,幫助這個世界度過最混亂的歲月……」

  不等他說完,君自傲已道:「這一切都只是你以為罷了,難道只為了你一個想法,就要生靈塗炭?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說著,左掌虛空一握,鬼矛已然在手,倏然向釋天擲去,人緊跟其後,挺槍刺向釋天胸口。

  龍紫紋幾乎在同時將推出一顆纏繞著烈火的冰球,直擊向釋天,而他的人亦揮起金龍戰刀,自另一側劈向釋天。

  輕歎一聲,釋天雙目中的寒光又起,雙手輕揮中,白光與鬼矛和火球撞在一處,發出一聲爆炸般的巨響。同時,兩團白光自釋天的雙手中凝成球形,倏然向君自傲與龍紫紋射出。

  氣浪洶湧,白色光球將君自傲與龍紫紋的攻擊完全瓦解,二人急運功相抵,龍紫紋身上湧出一團溟氣,將自己裹在其中,君自傲則使出了鬼影,化成虛無之身,試圖穿過那光球。然而這一切均是徒勞的,在瞬間的光芒炸裂中,龍紫紋的溟氣破裂,自空中摔落地上,而君自傲亦感覺到鬼影被破,急忙又使出鬼甲,但卻仍抵擋不住,霎時間鬼甲碎裂,人亦摔向地面。

  釋天微微搖了搖頭,道:「以你們的力量,怎麼可能殺得了我?」

  二人掙扎著爬了起來,只覺全身奇痛無比,龍紫紋不顧自己的傷疼,向君自傲問道:「自傲,你怎麼樣?」君自傲輕輕搖了搖頭,道:「放心,死不了,他力量如此強大,看來我只能用那一招了。」沖龍紫紋笑了笑,道:「你要趁機去毀掉五魂神陣,他的力量全來自於那時,若是神陣被毀,以你的力量便足以殺死他了!」

  龍紫紋一怔,還未猜透他的意思,君自傲已凌空而起,直衝向釋天,一股陰氣狂湧而出,如蔽日烏雲一般籠罩天空,直向釋天捲去,釋天雙手輕揮,發出一片白光與其相抵,卻未能阻住黑霧,眨眼間便被裹入其中。

  龍紫紋見君自傲使出這招鬼霧,心內立時恍然。他知這招鬼霧便如他的金龍囚車一般,可勞勞困住敵人,君自傲使出此技,明顯是要獨自纏住釋天,而釋天若想破出鬼霧阻止自己破陣,就只能殺死君自傲,想到此處,他的眼中不由淚光閃動,飛身而起,電般向遠處的黑塔衝去,自語道:「自傲,你放心吧!」

  釋天的身子在鬼霧之中發出柔和的光芒,將鬼霧中照得一片明亮,他感覺到龍紫紋正飛速向五魂神陣移動,急忙轉身追去,但卻無法脫出這片黑霧,不由微怒道:「君自傲,你以為困得住我麼?」

  君自傲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困不住你,但卻可以給紫紋以破陣的時間!」說著,鬼噬之氣自體內湧出,直向釋天捲去。

  釋天目泛寒光,憑由鬼噬之氣將自己裹在其中,冷冷道:「既然你已有死的決心,我便成全你吧!」

  白光暴閃中,漫天的鬼霧立時消散無蹤,君自傲自空中摔落地上,釋天卻全身散發著駭然的氣息,直追上龍紫紋,一掌向其背後擊出,龍紫紋此時距五魂神陣還有千丈之遙,卻已來不及趕到,他以為君自傲已被釋天殺死,眼見破陣無望,不由怒吼一聲,回身一刀劈向釋天,但哪敵得過釋天的強大力量,刀還未出到一半,人便已被釋天一掌擊落。

  釋天怒氣未消,右掌一揮,一道巨大的槍般氣勁順掌而出,直刺向地上的龍紫紋。

  此時龍紫紋已再無力動一根手指,眼見氣勁襲來,不由輕歎一聲,閉上雙眼,自語道:「難道這場浩劫真的不能避免麼?」

  「休傷我主!」一聲暴喝中,金龍戰刀忽然化成了金龍武士,自地上直飛而起,撞在那白色的槍上,轟然巨響中,白槍與金龍武士同時碎裂成漫天光雨。亦在此時,一聲巨響由五魂神陣處傳來,在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中,五魂神陣終於崩塌成一地碎石。
tt9981 發表於 2011-8-11 23:02
 第十集 聖者釋天 第十五章 滅神

  天涯受八拳反噬之力而昏死過去,只覺身處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驀然間,她看到了韓縷,正在看著她微笑,她不由伸出手來,想拉住韓縷,但韓縷與她的距離卻越來越遠,最後,終於消失在黑暗的遠方。

  天涯只覺一陣悲傷,眼淚不自覺地滑落。

  此時一聲炸雷般的巨響傳來,天涯不由立時驚醒,她翻身而起,只見人界大軍與妖軍正拚命地攻擊著黑塔,不由大感愕然。身旁的將軍見她醒來,喜道:「你終於醒了!」天涯愕然道:「他們在做什麼?黑龍死了麼?」

  那將軍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卻發生了數件大事,此時卻來不及向你解釋了。總之,現在釋天大神要利用五魂神陣之力使七界合一,若被他得逞,諸界將發生天崩地裂的大災難,所以君盟主和龍盟主現在正拚命阻止釋天,但釋天法力無邊,只有毀掉此塔,兩位盟主才能戰勝他……」

  不等他說完,天涯便已感覺到了君自傲那強大的氣息在遠處湧動,她急忙回頭望向遠處,只見空中浮著一片烏雲般的黑霧,黑霧之下,龍紫紋正拚命飛向這裡,她不由愕然自語道:「那釋天呢?難道……」身子一震,她已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心中暗道:「老天啊,求你不要再讓我失去他了!」

  白光刺破黑霧,猛烈地爆發開來,君自傲如斷線風箏般自空中跌落,天涯遠遠瞧見,一顆心不由急向下沉,霎時間怔在當場。待見到龍紫紋亦被擊落,她突然猛一咬牙,怒喝一聲,衝向黑塔,口中大叫道:「大家都閃開!」

  說著,一股強大的氣息已自其體內湧出,黑塔周圍的眾人見狀急忙駭然退開。

  來到黑塔之前,天涯抬頭凝視黑塔上的裂痕,慘然一笑,道:「自傲,你若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說著,猛然一拳擊出。

  一團光芒立時順著她的拳頭飛射而出,化成一個巨大的光球,將黑塔籠罩其中,在這光球之中,無數氣刃不住四下飛射,如同一把巨大的鐵錘一般,將本已裂痕滿佈的黑塔敲得不住顫動,氣勁撞擊中,黑塔終於再承受不住,轟然倒塌。

  這正是那要命的第八拳——天滅。

  若是君自傲已死,自己活下去也再無意義,這一拳正好可以助世人解除大難,又可以讓自己隨君自傲而去;若是君自傲未死,這一拳便可讓釋天再無殺他之力,自己縱然死了,也值得!

  所以天涯才不顧一切地使出了這對敵人和自己,都可怕無比的一拳。

  她盡力壓起力量,讓天滅之力只籠罩在黑塔之上,卻未再向外擴而及他人,所以這次她人卻未在天滅之中。但即便身在天滅光球之外,那巨大的反噬之力還是一樣不斷地傳到她身上,一陣眩暈中,她只覺一雙大手緊貼在自己背上將所有的反噬之力吸了過去,天滅消散,她急忙回頭後望,只見沙上音微微一笑,道:「還是讓我這沒用的老頭兒代你死吧……」

  釋天的心隨著這陣轟鳴之聲猛地一顫,他駭然望向五魂神陣,只見那黑塔已經完全倒塌,無數磷光自其中飛散而出,如流星一般在天空中四處亂竄,他不由怒吼一聲,狂喝道:「是誰?」

  在倒塌的黑塔前面,天涯與一個老者並肩而立,雙目中淚光閃爍,高聲道:「是我!君自傲的妻子——天涯!」

  她旁邊那位老者,正是魔之國的皇帝沙上音,此時,這愛罵人的老頭兒臉上充滿了笑容,道:「好孩子,真是好樣的,別擔心,我看君自傲這小子……一定沒死……」天涯看著這老人慈祥的面容,哽咽道:「您這是何必呢?」

  沙上音笑道:「你還年輕,將來有的是幸福的日子要過,我不同,我已經是個老不死的啦!反正再過幾年,我也一樣會老死,還不如將這個機會給我,好讓我也能流芳百世,呵呵……」

  就在這未完的笑聲中,老人緩緩閉上了雙眼,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一道耀眼的磷光自其體內飛出,隨著其餘磷光一同滿天飄飛。

  釋天怔怔地看著天涯,突然發出一聲狂叫,隨即又是一陣狂笑,便似瘋了一般,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自他身上發出的那種溫暖而柔和的氣息,忽然間變得混亂無比,一陣陣寒意不由湧上眾人心頭。

  就在此時,龍紫紋卻掙扎而起,仰天笑道:「我這主人,竟還不如一把戰刀,真是可笑啊!」說著,人已凌空而起,直衝向釋天,喝道:「如今神陣已破,你還能憑什麼來擴展天柱?還是隨神陣一道去吧!」

  地上,君自傲也已掙扎著站了起來,長笑一聲,道:「不錯,釋天,你認輸吧!」說著,人凌空而起,挺起鬼印戰槍,直衝向釋天。

  釋天的眼中寒光連閃,咬牙道:「無知、愚蠢、自私……你們……你們要付出代價!我要讓你們為神陣陪葬!」狂吼聲中,他雙手齊伸,君自傲與龍紫紋同時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吸向釋天,釋天雙手一抓,便將二人脖頸抓在手中,向黑塔的廢墟處一推,兩道白光便自其掌中爆發,將二人轟飛千丈,直摔在黑塔廢墟之上。

  天涯悲呼一聲,急忙衝向廢墟,只見龍紫紋與君自傲並排倒在廢墟之上,渾身滿是血污,但卻仍在不住喘息,一時間卻無性命之憂。人界諸高手亦奔上廢墟,扶起二人,齊將體內真氣送入二人體內,拚命保住二人性命。

  釋天冷冷一笑,隨即又慘然一笑,道:「想救他們麼?你們也要死!」說著,雙手忽然向空中一托,一個團光芒在其手上不斷變大。

  君自傲與龍紫紋全身無力,完全動不得分毫,眼見釋天不住積蓄力量,意圖將眾人一舉除去,卻是無法可想。正在此時,一個瘦小的青色身影分開眾人,直奔過來,高叫道:「大王,快用鬼噬啊!這麼多魂魄的力量,應該可以對付釋天了!」

  眾人齊轉頭望向那人,只見此人皮膚發青,身材瘦小,卻正是那青鬼,此時他身上再也沒有那淡淡的藍光,再無鬼卒那種虛無之身,卻與其他人無異。

  鬼卒所以能有虛無之身,全仗安放在神界中的強大法器之力,如今神界法力全無,他們便立時恢復如常。青鬼本來一直與極道靈使等被貶鬼卒一道,在人界軍中助戰,一見自己的虛無之體消失,便立刻嚇得跳到一邊躲了起來,直至此時方才敢現身。

  天涯聞言急問道:「難道鬼噬可以吞噬魂魄麼?」青鬼點頭道:「我聽別的鬼卒說過,大王前世時便曾用這種方法來增強力量,不過那只能增加一時之力,卻不可長久,所以大王就棄之不用了,眼下為對付釋天,卻正好可以一用啊!」

  君自傲輕歎一聲,道:「可惜我現在根本無力再用出鬼噬……」正說著,手中的鬼印戰槍忽然猛地一顫,一股巨大的力量自槍上傳入君自傲體內,君自傲只覺身上的傷勢立時痊癒,真氣亦隨之生出,雖然不足平時的十分之一,卻也足以用之運起鬼噬,不由立即長身而起,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鬼印戰槍,道:「是你將力量傳給了我麼?」

  戰槍又顫了一顫,彷彿在回答主人的問話一般,隨即便發出一聲脆響,碎裂開來,散落一地。

  君自傲看著鬼印戰他的殘屑,鄭重地一垂首,道:「謝謝!」

  黑霧沖天而起,飄遊在空中的魂魄紛紛被吸入其中,君自傲只覺體力的力量不斷增強,輕嘯一聲,人已凌空而起,鬼噬之氣瀰漫而出,霎時將所有的魂魄裹住。

  釋天地遠方冷冷地注視著他,道:「想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我麼?好,就讓我看看,誰的力量更強吧!」說著,雙手猛然向前一推,頭上那已經變得碩大無比的白色光球立時飛射而出,直奔黑霧而去。

  便在此時,黑霧忽然收縮,眨眼間湧回君自傲體內,君自傲只覺體內力量鼓脹,幾乎要撐破他的身體,眼見光球飛來,他忍不住長嘯一聲,振動雙翼,運起這令身體難以承受的巨大力量,直撞向光球。

  巨響聲中,白光四散,將整個鬼界映成了一片白色,君自傲衝勢不減,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直衝向釋天,釋天愕然而視,自語道:「他的力量果真能超過我麼?不可能!」說著雙掌齊出,向君自傲迎去。

  又一聲巨響傳來,鬼界中的一切都被籠罩在光芒之中,每個人只感覺睜眼如盲,連身邊的人亦已再看不到,到處是一片白色的光芒,人們便如置身於光海中一般。

  許久之後,白光漸漸消散,人們抬頭望向天空,只見君自傲獨自浮於天宇,而釋天大神已經不見蹤影。

  許久之後,在黃泉這塊土地上,才暴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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