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史詩] 征戰天下 作者: 雨過天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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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8 22:27: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2 115144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0
第五章 會見使者

 深夜的高唐,不同于白天的燥熱,顯得十分的寒冷。
  高唐西部最大的土司布嘎端坐在帳篷中,大口的喝著酒,和其他頭人們一樣,全神貫注觀賞著那些裸露的美人在靡靡之音中翩翩起舞,藉助著婀娜的身體和誘人的動作,上演著淫蕩的鬧劇。
  看著這些因為酒色而肥腫的寄生蟲,面對著那些女人個個口水直流、不時的在喉頭發出“咕咕”的聲音,時而爆發下流的淫笑。
  坐在布嘎一旁的印月使者韋朗達表面上神色不動,暗地裏卻有些鄙夷。
  “來,為我們高唐能夠得到印月阿育王陛下的庇護而獨立,再也不用受那個聖龍暴發戶的侮辱而乾杯!”
  身為主人的布嘎突然意識到冷落了貴賓,急忙舉杯說道,那些席中的頭人也紛紛不甘示弱的舉杯,一時間喧鬧非凡。
  獨立?雖然言行舉止保持了優雅的禮節,但是韋朗達心中卻不禁冷笑。
  他很明白這些心懷不滿的頭人其實心中半點都沒有想過什麼為獨立而戰,只是不甘心自己失去的特權罷了。
  但是印月花費這麼大的財力物力可不是為了讓這群豬狗作威作福的,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做什麼不計回報的善事。
  等著吧,我一定會把高唐變成印月東擴的跳板。
  韋朗達心裏默念道。
  “叛國者死!”就在此時,一個冷酷無情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還沒等那些頭人回過神來,可怕的殺戮已經展開,數條黑影沖了進來,帳中無論男女老少一律不留。
  看著刀光劍影,被飛濺的鮮血噴了一頭的韋朗達,不由心中一寒,身為文官的他原本就沒有武人的剛勇,在這樣的屠殺面前最自然的反應就是昏厥。
  過了半晌,當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魏廖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巡視著自己一手栽培的血衣衛的成績。
  今夜註定是血腥的一夜,所有圖謀反叛的頭人都將面臨滅族的厄運,血衣衛將用自己的殘酷與冷血來捍衛風雨的權威。
  “風侯,各國的貴賓都到齊了,請風侯前去相見。”
  打斷風雨和李中慧沉醉於詩情畫意之中的是桑菊,雖然宗喀活佛是高唐無可替代的宗教首領和精神領袖,但是真正處理具體事務的卻還是這位精明能幹的紅衣喇嘛,因而他已經成為了高唐實際上的行政長官,那三國的親聖龍派也是他親自安排與之聯系的。
  當風雨步入專門準備的房間時,三國的代表早就等候多時了。
  桑菊在一旁忙著幫風雨介紹著一群人各自的身份和姓名,聖龍是天下大國,而這三個小柄又一直以來都是聖龍的屬邦,所以彼此用聖龍語交談倒一點困難也沒有。
  前來參見風雨的一共有三個人,分別為尼國的迦葉王子、錫國的普桑親王和丹國的宰相賈斯瓦。
  那個二十多歲的迦葉王子長得非常粗壯,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普桑親王是一個滿面紅光的發福的中年人;賈斯瓦則是一個枯瘦的老頭,面色有些陰沈,顫顫巍巍的樣子,真讓人擔憂下一刻是不是會倒下。
  風雨率先爽朗的笑道:“感謝各位能夠前來,如今印月狼子野心,受到了惡魔的侵附,喪失了佛門的慧心,不僅侵佔了各位的故國,更欲圖將惡魔的手掌伸向聖龍,其用心是非常惡毒的。很明顯,惡魔正披著佛門的聖衣,卻妄圖徹底毀滅佛門的凈土,屠戮佛門虔誠的子民,最終建立惡魔的地獄。身為佛的信徒,風雨幸得宗喀活佛的點化,領受佛祖的訓誡,願意同各位一起捍衛我佛的神聖!”
  由於這三個國家都是信佛的國度,所以風雨祭起了宗教的旗幟,反正有德高望重的宗喀活佛親自宣佈了自己的前世身份——雖然宗喀只是高唐和喇嘛教的活佛,但是對于周邊佛門也同樣有著很大的影響力,由不得這些傢伙提出疑問。
  所以這一番話說得這些傢伙紛紛合掌誦經,不管信與不信,都不得不顯現出虔誠的樣子。
  風雨見狀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披上宗教的外衣,效果如何自己也不敢確信,身為“敬鬼神而遠之”的典型聖龍人,他一點都無法理解人們為什麼在宗教面前變得如此虔誠和盲目,但是身為一個傑出的政治家和戰略家,他非常清楚宗教對自己的幫助會有多大。
  “恭喜風侯大婚,值此喜宴之際,風侯依然想著天下大計,一心捍衛我佛,實在令人敬嘆!對于風侯西征一事,我們錫國的百姓雖然遠離中原,沒有受到教化,但是個個都是仗義敦厚的,只要風侯能夠讓我們錫國那些尚未得到開化的百姓,相信風侯對錫國是善意的,那麼所謂為朋友兩肋插刀,錫國民眾絕不畏懼那印月人的報復。”
  滿臉紅光的普桑親王首先發言,說出了錫國的態度。
  “哈哈,那真是多謝普桑親王了!”
  風雨表面上大笑著,暗地裏卻冷哼了一聲:仗義敦厚?至少你這個老傢伙就不見得怎麼仗義敦厚!
  印月東擴的野心十分強烈,早已經出兵將錫國暗中控制了起來,該國的王公貴族不是被監禁起來,就是像普桑親王那樣依靠以往的人脈,隱藏在民間流亡,錫國的國王也形同傀儡。
  所以這次前來不過是希望藉助風雨軍的力量,恢復他在自己國家的統治罷了。
  而風雨對於錫國也僅僅是希望利用他們來增加自己出兵的正義性而已,根本就沒有指望錫國能夠對風雨軍的西征,產生什麼實際性的幫助。
  因此,這個普桑親王雖然口頭上說得如此好聽,實際上根本都是空話,絕口不提他對於風雨軍的求助,也說不出什麼實在的行動,卻妄想同風雨討價還價,給風雨的第一印象是此人只會耍一些小聰明,而且眼高手低,難以成就大事。
  “不知道迦葉王子和賈斯瓦大人有什麼意見嗎?”
  風雨應付了一下這個親王之後,把眼光轉到了其他兩個人身上。
  那個賈斯瓦也就算了,畢竟丹國和錫國一樣都是小國,雖然比錫國好一點,不過也是名存實亡,處于印月的實際控制之下,應該不會對風雨有什麼大幫助,把他請來也只是想壯大西征的聲勢罷了。
  但是迦葉王子則不同,尼國雖然受到了印月勢力的滲透,畢竟王室還掌握著一定的權力,相對於丹國和錫國而言,尼國也比較強大,這個高山之國的騎兵也擁有著相當的戰鬥力——這也是印月遲遲沒有正式吞併的原因。不過最重要的是,通過尼國進入印月是一條很好的路徑,風雨自然不會放過。
  此話一出,伴隨而來的卻是一陣沉默,老人和少年仿佛都比拼著彼此的耐心,都是三緘其口。
  最終少年終于敵不過老人的城府,按捺不住搶先開了口:“尊敬的風侯大人,小王早在國內就聽說過大人的英名,也非常期盼風侯的雄師勁旅來幫助我們趕走那些強盜,但是目前主政的是家父,對于風雨軍進駐敝國之事頗有顧慮,朝中也有不少……”
  少年的率直和靦腆讓風雨大生好感。
  剛才那番文謅謅的話顯然是手下人出謀畫策的,不過這個年輕的王子還是表露出自己的態度和境況——雖然主張親近聖龍,但卻受到了朝中親印月派的牽制。
  當下風雨朗聲說道:“王子請放心,既然大家是朋友,那麼風雨軍又怎麼會讓朋友為難呢?在此風雨向王子保證,風雨軍西征乃是為了肅清妖魔對佛門的侵蝕,抵制印月的狼子野心,只要印月不出兵尼國,風雨軍也絕不踏足尼國半步。
  “由於在下所得到的情報是印月很有可能會在近期對貴國動手,所以風雨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萬一印月入侵貴國的時候,請王子務必放行風雨軍進駐,以便援救貴國。據在下所知,王子已經出任滿迦堡的統帥,這點要求不會過分吧。”
  迦葉王子迷惑的撓了撓頭,風雨的這個要求絕對是他的智囊意料之外的,尤其是讓他留在滿迦堡更是讓他吃驚。
  滿迦堡可以說是這個高山之國與高唐之間最主要的屏障,也是親聖龍勢力的大本營。最近他懾於朝中親印月勢力的強大,在父王的默許下表面上裝病,實際上卻秘密離開首都前去滿迦。
  這件事情絕對是機密的,萬萬沒有想到風雨仿佛已經把他的行蹤完全掌握了。
  而且聽風雨的口氣,似乎對于印月在一個月內要對尼國動手十分有把握的樣子,更是讓他對自己的國家很擔憂。
  當下他猶豫了很久,方才說道:“如果僅僅是一個月,那沒有什麼問題,如果時間很長的話,小王就不好辦了,畢竟有一些國家重要的慶典,小王無論如何都要回京參加的,到時候有些地方的將領就不敢保證了。”
  “只需要一個月。王子一定要記住,無論貴國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情,王子在這一個月內絕對不能回去!”
  風雨的話不容置疑,讓迦葉王子不由自主的與風雨伸出的手擊掌為誓。事實上這也是風雨的底線了。
  由於高唐和印月之間只有很短的一段路由陡峭的山嶺直接相隔,其他大段領土都被這三個國家所阻隔開來,其中最主要的一段就是尼國。
  風雨軍要想日後把大批軍隊和物資順利的往返印月和聖龍的話,就必須得到尼國的支持。
  雖然以風雨軍的實力出兵吞滅這個小柄不是難事,然而畢竟那裏是大批物資往返的必經路線,就算軍隊可以在印月就地解決糧草問題,但是打贏了之後獲得的財物總得運回國吧,要是激起了民變,和這個高山之國大打遊擊戰,還真不是一般的麻煩,所以風雨不想冒險,只有想方設法讓尼國的貴族自願的請自己過來。
  看到所有的事情都談妥了,一直默不出聲的賈斯瓦這才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交給風雨說道:“既然迦葉王子和普桑親王都如此表態,老朽無能,也只有唯風侯各位馬首是瞻了。這裏是老朽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望風侯笑納!”
  風雨接過一看,不由臉色一變。
  這上面正詳細的描繪著印月的地理位置、山川河流,以及各個城池的兵力分佈、各勢力首領的親疏關系和風土人情、經濟狀況。
  “多謝大人的禮物!”風雨很恭敬的對賈斯瓦行了一個禮。
  這個老頭在風雨心中的形象大為改觀,沒有什麼廢話,這個禮物本身就說明此人擁有著有效的情報系統,以至於可以收集如此詳盡的資料;其次他很有頭腦,知道風雨眼前所需要的是什麼,這份風雨預期之外的禮物加重了進獻者自身的分量;更可怕的是做了這麼多事情,此人居然沒有提出任何要求,既說明瞭他的城府,也說明瞭他的理智。
  事實上目前風雨確實不可能有任何實際的付出,任何口頭的承諾,都必須以接收者到時候的實力來決定是否能夠實現。
  但是這種預先的支出,已經在風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也為日後同風雨軍的交往留下了伏筆。
  雖然風雨還不清楚老頭的最終目的,但是他清楚如果不是老頭盲目自大的話,那麼絕對意味著他有足夠的自信在日後收回這種付出。究竟是什麼使他如此自信,這倒是讓風雨很有些期待。
  “風侯,酒宴已經準備好了!”
  這個時候,桑菊很是時候的走了進來,向風雨稟報道。
  “好,既然大家都談得差不多了,那麼就請入席吧!”
  說著引導眾人前往用餐。
  但是當三國的使者看到餐桌前居然擺著三十多個頭顱的時候,即使是最沉穩的賈斯瓦,也忍不住臉色大變。
  “風侯,這是什麼意思?”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年輕氣盛的迦葉王子,已經忍不住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沒什麼,只是這些印月豬竟敢潛伏至我境內刺探情報,還妄圖勾結高唐的一些敗類欲圖叛亂,所以本侯只好拿他們開刀了。你說是不是,韋朗達大人?”
  這個時候,眾人方才驚異的發覺席上早已坐著一個印月人。
  韋朗達乃是阿育王朝著名的官員,早在去年風雨軍尚未進入高唐之前,就奉了阿育王的命令前來游說高唐的頭人反叛。
  當時的他可以說是滿懷信心,原以為聖龍和呼蘭正在兩虎相爭、僵持不下,聖龍勢力日漸衰弱、又受到了呼蘭帝國在北面的威脅;呼蘭則是擴張得太快,許多方面出現了問題;而印月在阿育王的統治下,雖然還有許多內憂外患,但是軍隊的實力卻是歷史上相對鼎盛的時期,正好可以乘此機會將處於勢力空白地帶的高唐吃下來,作為向東擴張的基地。
  到時候聖龍和印月的戰略位置完全顛倒,印月大軍就可以居高臨下的直撲肥沃的聖龍大地,而他韋朗達也將在印月名垂史冊。
  沒想到他運氣實在太糟,還沒來得及開展活動,風雨軍就已經迅速的拿下了高唐,又擊退了強國呼蘭,隨後風雨施展出高超的政治手腕,扶植宗喀大師,利用宗教牢牢地控制了高唐。
  但韋朗達不甘心失敗,依然利用這些年印月在高唐苦心經營的地下網絡來暗中活動,說服那些心懷不滿的頭人,準備在風雨西征之後,伺機而動。
  哪里料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竟然被風雨來了一個一窩端,反而給了對手出兵的大好藉口。
  受盡了刀兵驚嚇和牢獄之災的韋朗達早就沒有了當初的神采飛揚,更何況現在又突然莫名其妙的被押解到這裏,看見這麼多自己的部下與合作者的頭顱擺在那裏,而那三個被印月視為禁臠的國家的王公貴族卻成了風雨的座上賓,使他驚疑不定,一心只在考慮自己的生死安危,哪有什麼膽量來想其他,聽見風雨的問話也只有唯唯諾諾的份了。
  三國的代表也是驚疑不定,眼看著風雨在席上談笑風生,介紹彼此的身份,自己吃得也是食不知味。
  等到風雨訓斥了那個韋朗達一頓,割了他的耳朵並趕他回國之後,並且藉由他向阿育王提交了一封措詞嚴厲、絕對是宣戰的質疑信,更糟糕的是將三國也拉了進來。
  三人的心裏全都清楚,這一次是被風雨斷絕了退路。
  原先還存有的兩頭觀望、投機強者的打算蕩然無存,雖然早就聽說風雨要西征,但是生活的慣性使得人們在內心中並沒有太當一回事,如今真的戰火來臨,三國的代表卻有些感到突然和空蕩,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迦葉更是恍然,為什麼風雨能夠如此肯定印月一個月內必然有動作了。
  照這種情形,那個出了名暴躁的阿育王不出兵才怪——只要那個印月官員回國一稟告,三人絕對是別無選擇的登上了風雨的戰車。
  這,就是小柄的命運“漂亮!一席飯就逼得三個國家別無選擇的追隨風侯,果然是厲害!”飯後,李中慧從後面走了出來,調皮的說道。
  “沒你說得那麼厲害,只不過是堅定了那些親聖龍派與我們合作的決心,免得這些蛇鼠兩端的傢伙老是以為自己還有後路。”
  風雨雖然嘴上謙虛的說道,實際上也很得意自己的傑作。
  這樣一來,等於是把三國同自己的關系公開給了印月,使得那些妄圖騎墻的傢伙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正說話間,只見桑菊、秋裏、孔宓和洛信相繼前來。
  桑菊目前是高唐實際的行政總管,同時還負責風雨軍西征的後勤問題;洛信的赤獅軍則是此次西征的主力,這個好戰的傢伙一聽到有仗打,早就樂得合不攏嘴了;孔宓被風雨任命為西征軍的軍師,許多軍事行動都由他參與策畫;秋裏是因為拒絕了擔任西征軍主帥的要求之後,被風雨貶到高唐來擔任高唐總督的。
  風雨對於秋裏的堅持始終都非常惱火,不知不覺中也對他產生了疑慮。
  這次讓他出任高唐總督,一方面是因為高唐作為西征軍的後方基地,關系重大,確實需要一個得力人手主持;另一方面也是想藉此削弱秋裏的兵權,以便於作為風雨代理人的李中慧對於風雨軍的控制。
  “好,現在我說一下我軍的行動計畫。”
  看到人都到齊之後,風雨立刻收起笑臉,嚴肅的對手下的這些親信說道:“今晚我就啟程前往巴葛,部署西征事宜,直接從高唐翻越群山出兵印月,然後南下;洛信與孔軍師負責率領大軍兵壓尼、錫、丹三國邊境,作出要出兵的態勢,一旦印月出兵則立刻進軍控制這三個國家,然後北上與我會師;桑菊大師負責糧草物資的集結;秋裏負責高唐境內的安定,以及同涼州的聯系,還有就是防範呼蘭人從背入侵,印月人經錫國北上;至於涼州就拜託中慧你了,軍事上可以找白起將軍商議,地方上可以找歐靜和令尊幫忙。
  各位還有什麼疑問嗎?“
  這番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
  早在幾個月前,孔宓制定的作戰計畫,是以主力由尼國進入印月,另派一員副將奇兵從高唐出擊牽制。
  沒想到風雨居然會臨時改變主意,準備親自統帥奇兵,而且居然會說出征就出征。
  雖然大軍早就整裝待發,倒沒有什麼太大的不便,但是風雨身為全軍主帥,卻要親自歷險,不由令人擔憂。
  “在下不同意風侯親自從巴葛出兵,雖然不經三國直接翻越山嶺出兵印月是一招奇兵,但是太過兇險,只是作為騷擾,不宜為主力,更不宜由主帥統領。”
  說話反對的是孔宓,在他制定的原計畫中雖然有分兵越過崇山峻嶺,直接從高唐出兵印月的計畫,但是只能作為牽制敵軍的奇兵,如今風雨卻準備親自出征、統帥這支奇兵,讓他十分焦慮,而且產生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風雨其實好戰!
  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屬下眼裏變得如此差的風雨,卻搖了搖頭。
  出奇兵進入印月絕不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也不是他好勇鬥狠,而是經過他深思熟慮的。
  印月乃是四守之塞,藉助如此群山遮罩了自己的腹地,如果從尼國出兵的話,雖然道路順暢,補給便利,但是也有許多不利的方面:一方面如今尼國對風雨軍頗有顧慮,生怕前門拒狼、後門引虎,強行占領的話會留下許多後患,等待印月動手之後再展開行動的話,則貽誤時機,將戰爭的主動權拱手送人,實在是兵家大忌。
  另一方面,印月的阿育王是印月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一個帝王,尚未稱王的時候就四處征戰,不僅重新統一了北印月,而且還是近三百年來唯一有希望完全統一印月大陸的人,十分擅長用兵,在印月號稱不敗的名將,麾下又擁有著上百萬的大軍。
  像這樣的名將,又有如此龐大的軍隊,一定會在尼國進入印月關隘布下重重兵馬,正面出動的話一定會步步艱難,死傷沉重,說不定還沒有到達印月就已經兵敗如山倒,徒留下千年笑料,遺羞後世。
  而如今自己在大張旗鼓、費盡周折要借道三國出兵之際,卻翻越群山突擊進入印月,首先就達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正好乘著阿育王調遣重兵守衛三國與印月邊界的時機,乘虛而入打擊他的要害,騷擾了敵軍後方,再南下與出尼國洛信大軍會師,一戰定乾坤。
  其次,從這條路進入印月,乃是從高而下,氣勢如虹,然後南下會師所到之處也是印月最為繁榮富裕的腹地,不僅可以有效的解決大軍補給問題,還可以給印月國力以沉重的打擊。
  再次,經這條道路進入印月,則相對更為接近呼蘭、大陸公國和大食,這樣也就更有利於在各方面勾心鬥角中坐收漁翁之利。
  最後,由於這股兵馬的存在,使得風雨軍從三國進入印月就更具備危險性,勢必迫使即便原先能夠沉得住氣的阿育王,如今也不得不強行出兵尼國,以免兩面受敵,卻正好給了風雨軍一個戰爭的大好藉口。
  當然正因為如此,當風雨軍突入印月的時候,阿育王也一定會看到後果的嚴重性,勢必會調集重兵來吃掉這股兵馬,所以少量的軍隊絕對無濟於事,無異於送羊入虎口,而且還要求軍隊的統帥必須具備非凡的軍事素質和超越的政治才華,而風雨軍的將領中,白起正陷身於涼州的防衛,秋裏又不願領兵出征,風雨親征也確實是出於無奈。
  好不容易用堅定的態度和充足的理由說服了風雨軍重臣支持這個計畫之後,所有的人都知趣的退走,留下了新婚燕爾卻分別在即的愛侶訴說道別。
  “放心吧,我會把整個涼州看好,等你凱旋的!”
  雖然正沉湎於如膠似漆的愛河之中,卻面臨驟然別離,但是精明幹練的李中慧並沒有一般兒女的惺惺作態,反而一臉歡笑,不願意讓愛郎出征之際還心情陰鬱。
  “辛苦你了,中慧!”
  風雨同樣強壓制住心中的千言萬語、離愁別緒,表面上也顯得十分平靜。政治路,不歸途,兩人很明白要想身為萬人之上,就必須付出比常人更大的代價,而且權術鬥爭的殘酷也使得雙方不願意輕易流露真情,免得讓自己變得脆弱。
  所以風雨也只是淡淡的交代道:“中慧你治政的能力強我十倍,我一點都不擔心,軍事上白起將軍是一等一的名將,而且近期呼蘭正因為可汗重病、人心惶惶,不太可能出兵。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考慮重新啟用秋裏。
  這次我讓他出任高唐總督,主要是想殺一下他的傲氣,免得別人有樣學樣,但他畢竟是不可多得的良將,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我擔心的倒是那個署名為“西門”的人,你在涼州要仔細提防,必要的話可以考慮和袁紫煙結盟。“
  這一次署名“西門”的人突然在風雨同三國會談之前,送來了印月潛入高唐的奸細和高唐欲圖配合叛亂的頭人名單,風雨當機立斷把這些奸細砍下來向三國和印月示威,看上去對方似乎沒有什麼惡意,但風雨心中卻始終對這個神通廣大的傢伙感到不放心。
  因為到現在為止,對方已經顯示了他的強大實力,也給了風雨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卻始終沒有透露圖謀什麼,實在是令人頭疼。
  “別擔心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這些傢伙如此鬼鬼祟祟,想必不外是玩一些花樣心機而已,你怎麼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李中慧看見風雨有些放心不下,故意嬌嗔道。
  風雨也不由啞然失笑,說起權謀機變,風雨對李中慧實在是佩服之至,有人要想玩心機的話,恐怕還真的是自討苦吃。當下也就沒把他暗中擔心這個“西門”
  可能和天元教西門柔柔有關的猜測說出來了。
  畢竟李中慧個性並不大方,風雨一直沒有把他同袁紫煙在崆峒的單獨會晤說給她聽,如今自然更不想在這個離別之際節外生枝了。
  於是,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語。
  良久,風雨輕輕的吻了李中慧一下,方才轉身離去。
  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見李中慧突然喊了一聲“風雨”,然後帶著一股女兒的幽香跑了過來,兩人頓時不可自控的熱烈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風雨突然感到肩頭一疼,卻是李中慧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
  驚怒之下正待喝問,卻見李中慧率先開口,狠狠的說道:“給我早點回來,要是讓我知道你敢在印月拈花惹草的話,有你好看的!”
  說完就一陣風般的跑出去了,只是風雨分明感到她最後話音中的哽咽。
  帶著幾許惆悵踏上征途的風雨,很久才想起了自己還是忘了問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始終就沒搞明白當初兩人第一次相見時,李中慧說必須嫁給揭了面紗的人,究竟是真是假。如果自己不揭面紗的話,這個如花似玉般的美人還會不會嫁給自己?這個問題他一直想問,不過一直不敢問。
  不過當他看到頭頂如此明亮的皎月時,突然感到自己問題的好笑,不管答案是什麼,有一件事情卻是再肯定不過的。
  看來真的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既然擁有了現在,自己又何必去自尋煩惱呢?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1
第六章 踏上印月

 面對著高聳入雲、冰雪覆蓋的群山隘口,風雨沒有一絲的退卻。
  對于印月的西征,風雨已經準備了一年多,尤其在占領高唐之後,幾乎所有的運作都是圍繞著這一天展開的,所以行動非常順利。
  事實上,他幾乎騙過了所有的人。
  就在印月和尼、錫、丹三國,甚至是風雨軍的許多重臣大將,都以為他會停留在薩迦或者是納木措,一邊品嘗著愛情的幸福,一邊等候三國的政局演變的時候,他卻突然前往高唐西面的城市巴葛,並以此作為基地,迅速集結了五萬大軍,準備進行一次前無古人的偉大進軍。
  兩萬名赤獅軍將士和三萬名高唐僧兵就這樣加入了這次遠征,成為歷史的見證。
  為了戰爭的需要,風雨把原先的軍隊進行了部分整編,跟隨他西征的赤獅軍將士個個配備的戰馬,許多都是秋風軍中調過來的,戰士們也都可以說是騎射的高手、軍中的精銳。
  盡避道路崎嶇艱險,高原氣候惡劣,但是充足和周詳的後勤準備,再加上前者對統帥近乎盲目的崇拜和後者對宗教喪失理智的狂熱,使得全軍上下充滿著士氣和鬥志。
  因而雖然歷盡千辛萬苦,但是在風雨的統帥下,將士們都保持著樂觀的情緒,除了經過有可能發生雪崩的危險路段必須保持沉默外,一路上軍樂和戰歌不停的挑撥著人們亢奮的情緒。
  隨行的南天門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辦法來運送他剛剛發明的火炮。
  他把大炮炮管裝到掏空了的松樹樹幹中,使炮耳和樹幹上大的V形切口合緊,然後在雪中運送,不管是在上山還是下山,大炮都很穩,不會撤出來。
  士兵們以百人為一組,輪班拉炮。這些大炮雖然數量不多,卻註定要在未來的戰爭中大顯神威。
  跟隨風雨前來的還有蒙璿,這個小女孩一點都不嬌氣,事實上她一路上精力充沛,和偷偷跟過來的歐仁他們忙著玩打雪仗,無形中倒也給整個軍隊帶來了不少樂趣,彌補了行軍的艱苦。
  這一次風雨把軒轅軍校一些學生加入到西征大軍中,一方面是讓這些學員在戰場上進一步得到鍛煉,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把一些大將重臣的子弟留在身邊作為一個牽制,所以像歐仁、李逸如、拓跋家族的拓跋成、拓跋蔚以及耶律明雄的兒子耶律留珀,都成為了西征軍的一員。
  風雨的原意是把他們編在洛信那邊,那裏比較安全,條件也好,不料這些鬼靈精怪的小傢伙早就對戰場躍躍欲試了,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在他們看來戰場就是建功立業的好所在,根本沒有考慮到其中的艱苦和危險——事實上像所有的少年人那樣,他們早就把危險當作自己英雄氣概的考驗,艱苦當作自己成就功業的磨練。
  所以在歐仁的領頭和蒙璿的暗中幫助下,也偷偷的加入到風雨的突擊隊中。
  當風雨發現這些小傢伙的時候,已經上路好幾天了,也無法把這些傢伙單獨留下,所以只好苦笑著把他們也帶上了。
  除了這五個小傢伙外,還有剛剛加入軒轅軍校的褚頻——他因為以前家境貧寒沒有讀過書,所以先在少兒營待了一年學習,不過本身的刻苦再加上確實立了不少功勞,今年終於也加入了軒轅軍校的少年班,成為了歐仁他們的死黨,這一次當然也跟了過來。
  再加上被尊奉為大姐的蒙璿,這七個十多歲的少年少女,很快就成了大名鼎鼎的風雨軍七煞星,鬧得天翻地覆,以至於很多年後印月人依然是聞之色變。
  不過這場精心籌畫的西征,後來卻因此被戲稱為風雨軍第二代名將實戰訓練班,卻是風雨始料未及的。
  整個行軍一共花費了一個多月。
  雖然風雨在臨行前做了許多周密的安排,但是如此艱苦的歷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禁受得起的,即使是精力充沛的七煞星也在走了十天之後,開始疲憊起來,尤其是文弱的金岑,要不是風雨向手下下了死命令,恐怕也就真的得埋骨異鄉了。
  危險的路程和艱苦的生活,使得大批戰士還未踏上征戰的土壤,就已經永久倒在了群山之中,五萬大軍最後達到目的地的只剩下三萬餘人,折損了一萬多人。
  “戰士們,你們踏過了大雪山,你們翻越了千里山嶺,事實證明你們當之無愧是當代最勇敢的將士。
  如今,在你們面前一望無垠的印月大平原,那裏有窺伺我們家園的豺狼等你們去擊敗,那裏有無盡的財富等待你們去挖掘,那裏有輝煌的功業等待你們去建立,那裏的佛門等待你們去整肅,榮譽等待你們去摘取,征服印月同時也是意味著保衛我們的家園,讓我們的妻女、我們的土地免遭蹂躪的危險,身為風雨軍的戰士,我為你們而自豪,你們更應用偉大的戰果讓萬世子孫對你們崇拜!“
  在風雨激情的動員下,將士們擺脫了長途跋涉帶來的頹廢,如狼似虎般的沖向了廣袤的平原。
  在這塊異地的土壤上,註定將用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來鑄就一個偉大的傳說,成為一個偉大帝國再次崛起的戰利品。
  而印月人也非常的配合,由於韋朗達已經趕回去稟報了一切,使得暴烈的阿育王終於下定了吞滅三國的決心,大批最精銳的軍隊調往了三國的邊界,完全沒有想到原本大造聲勢要通過三國邊界進入印月的風雨,居然會翻越一般人看來根本不可能通過的群山峻嶺,直逼阿育王朝的心臟,以至於整個印月半島毫無防備。
  風雨看著這塊土地,也是浮想連篇。
  印月其實是一個地理名詞,它甚至包括了三國和大陸諸公國的一部分,以及大食東部的一些勢力範圍。
  這塊大陸北有喜馬拉雅山,西北有興都庫什山和蘇菜曼山,這些山脈把印月與整個東西大陸的其餘部分截然隔開,猶如一塊大半島。但處於大半島西北的勃蘭山口和開伯爾山口,為後來其他文明的傳入提供了便利條件。
  這個大半島東臨孟加拉灣,西接阿拉伯侮,南為廣袤無垠的大洋。半島地處亞熱帶,以溫得亞山和納巴達河為界分為兩片區域。
  北部,西面的日河流域以及東面的月河流域構成平原地區,仿佛是一個大大的八字貫穿整個半島。
  尤其月河所經之地土質肥沃,易於農耕。
  南部,以德幹高原為整體,東西海岸則蔓延著東高止山和西高止山兩條山脈。
  半島的沿海區域則是一系列狹長的平原,比較適宜於農業的發展。
  印月地處聖龍西南,大陸公國之南,大食東南,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與各文明都有聯系,印月文明就在這種有利的條件下誕生了。
  目前風雨軍一到印月,南下就是直接進入了經濟最為發達的德幹高原。而這塊高原目前正處于阿育王朝的統治之下,而且也是阿育王朝的經濟命脈所在。
  這塊地區城市眾多,工商業興盛。
  當時鐵器已經普遍使用,農業生產水準和產量大有提高;手工業分工細密,產品技藝專精。
  佛經中所記手工匠人即有十八種之多,金銀珠寶、香料香水、精紡紗麻等印月傳統工藝品揚名國外,交易頻繁,流傳到東西兩大陸。
  在阿育王朝之前,印月內戰不斷,政治上群雄割據,學術上百家爭鳴,形成了十六國爭霸的列國時代,以至於經歷了西大陸的東征和大食的東擴,迫使印月半島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東移,日河的西北部成為了西方強國爭鬥的獵場,而東方的月河流域卻突然崛起了一位名君——阿育王。
  當時的印月實行著非常嚴密的種姓制度。這種制度一共分為四個等級,即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
  婆羅門作為第一等級,在社會上有首腦之尊;其他各等級包括國王在內的剎帝利,對婆羅門都應敬重禮讓。
  婆羅門由主管宗教祭祖的士族貴族組成,日後成為婆羅門教的祭司,也可以經管其他行業,但只動口不動手,即作為業主和管理領導人員。他們不僅壟斷宗教文化大權,也參與執政,常作國王的顧問,以占卜念咒等方術影響國王的行動,甚至隨軍出征。
  婆羅門擁有大量土地和奴隸,除這些剝削收入以外,婆羅門正式的補充收入是接受佈施,來自國王貴族的佈施,實際上是統治階級對戰爭擄獲和國家稅收的分配,往往表現為大量的饋贈。婆羅門也是最富有的階層。
  剎帝利作為第二等級是由王族和軍事行政貴族集團組成,他們被視為社會之臂膀,即統治階級執掌國家機器的人員。
  在理論上,婆羅門優於剎帝利,但作為最高統治者的國王屬剎帝利等級,這就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兩個種姓之間的爭雄。這種爭奪有時也在思想文化上表現出來。
  剎帝利同婆羅門一樣,是擁有大量土地和奴隸的統治階級,甚至更富於婆羅門,因為戰爭掠奪物和國家收入是由他們直接zhan有的。
  第三等級吠舍是整個社會的支持者和供養者,意即養活整個社會的工農勞動群眾。吠舍原由一般公社成員組成,日後用以包括從事農牧工商各行各業的平民大眾。由於小生產者分化也產生貧富的兩極,吠舍中有些少數發家致富之人,甚至從事高利貸活動。
  在婆羅門和剎帝利統治之下,吠舍已無政治權利可言,只有交稅服役,供養統治者的義務。不過比起第四等級,他們仍具有較高的社會地位。
  理論上,吠舍與剎帝利、婆羅門都屬高級種姓,死後投胎可再度為人,因而稱再生族。第四等級首陀羅則屬非再生族,因此吠舍可參加婆羅門主持的宗教祭祖和聽講教義,首陀羅則絕對不能。
  首陀羅為第四等級,指壓在社會最底層的勞苦大眾。
  他們最初是由被征服的各族組成,後來也包括由於種種原因而被降到這個最卑賤等級的自己的族人。
  他們失去了政治、法律和宗教上的一切權利,處於不受保護、冤苦無告的低賤地位。他們從事農牧漁獵,以及種種當時被人視為低賤的職業,其中有少數自食其力的工匠,但多數淪為傭工和奴僕。
  作為最低賤的等級,首陀羅的地位和奴隸相差無幾,其中也有一些人就是奴隸。
  種姓制度一旦固定下來,各個等級所從事的職業就不能任意改變。各個種姓之間原則上禁止通婚。種姓制度的本質是保護上層種姓的特權地位。它通過宗教、法律、社會習俗等種種手段為婆羅門、剎帝利兩個統治階層披上神聖、高貴的光環,讓吠舍、首陀羅供養侍奉他們。
  由於種姓制度在以後各時代有變本加厲之勢,它一直是印月民眾沉重的鎖鏈。
  首陀羅出身的阿育王,原本只是為國王飼養孔雀的僕人,因為機緣巧合而深受國王的信任,被國王任命為將軍,在戰場上建立了不少的功勛,最後大權在握的他殺了國王,娶了國王的女兒,繼承了王國。
  之後,又四處征戰,不僅將北印月統一在手裏,而且還將勢力滲透到了南印月,大有成為歷史上統一整個印月半島的第一人之勢。建立了包括五萬象兵,二十萬騎兵,七十萬步兵在內的龐大軍隊。
  但是在風雨看來,這個龐大的阿育王朝實際上存在著很多的隱患。
  如果在一個平靜的年代裏,阿育王也許真的會成為一個最偉大的君王,但很不湊巧的是,這是一個群雄並立的年代,呼蘭帝國在北面如日中天,通過對大陸公國的控制牽制著阿育王朝,大食帝國也正處于宗教的鼎盛時期,宗教勢力的東擴恰恰和秉持佛教的阿育王朝產生了激烈的碰撞。
  國內則因為嚴厲的種姓制度造成了嚴重的對抗和矛盾,雖然是首陀羅出身,阿育王半點都沒有想過要改變種姓制度,再加上被征服國的余黨依然在四處活動,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復國,臣服于阿育王的各土邦王公貴族的忠心,也顯然是以阿育王的赫赫武力為前提的。
  這一切對於決心通過擴張疆域、征服四夷來提高自己的威望和權勢,重振聖龍雄偉,再造神州盛世的風雨來說,實在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雖然有許多困難,但是有著敏銳政治嗅覺和軍事才華的風雨,感覺到這塊土壤應該成為聖龍中興的第一個戰利品。
  半島自身的各種矛盾促使這裏相對呼蘭更容易征服,而肥沃的土壤、發達的經濟和遼闊的疆域,使之一旦被征服下來,促使聖龍國力大增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將喚醒聖龍人沉睡多年的尚武精神,使得原先閉關鎖國、老子最大的井蛙心態轉變為萬裏覓封侯、喋血建功名的進取奮發,從而最大限度的凝聚民族向心力,一致對外迎來聖龍的第二次大擴展。
  “我來了,美麗的土地!”想到這裏,風雨輕輕的自語了一聲。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對于年輕氣盛的定涼侯而言,國內的手足相殘既不屑、又心痛,多少民族精英就這樣自相殘殺,無疑是親痛仇快,削弱了神州自身的力量。
  他決心以對印月的西征來拉開聖龍團結對外的序幕,以此作為神州尚武精神再次煥發的起點。
  就在風雨踏入印月半島之際,在尼、錫、丹三國也很快燃起了熊熊戰火,一時間金戈鐵馬、風雨飄搖。
  “哈哈,看來我軍在這個月底就可以到高唐會師舉行慶功宴了!”阿育王朝的遠征軍統帥巴布爾騎在戰馬上,意氣飛揚。
  短短五天工夫,阿育王朝的大軍兵分三路,由於錫國和丹國早就被印月滲透,所以沒有多費周折。
  第一路在大將阿瑪的帶領下,以三萬兵馬拿下了丹國,第二路在大將莫克斯的帶領下,以兩萬兵馬控制了錫國,將原本彼此間還遮遮掩掩的統治與被統治關系徹底挑明瞭。
  如今自己的主力組成了第三路,在尼國親印月派實力的幫助下,也進展迅速,一舉奪取了國都、監禁了國王。
  雖然尼國主戰派的領袖迦葉王子正在滿迦堡集合反抗勢力,不過憑著自己身經百戰的十五萬大軍,又豈是區區一個尼國所能夠抵抗得了的?
  想到了這裏,巴布爾的目光遠眺東北方,一旦拿下了滿迦堡就可以到達廣闊的高唐,雖然駐紮在高唐的風雨軍傳說非常能征善戰,但是風雨軍本身受到了北方呼蘭帝國的牽制,國內也有不少敵對勢力,所以在高唐的兵力並不雄厚,最多也不過幾萬人而已,巴布爾一點都沒有放在心裏。
  要知道阿育王十七歲起兵,征戰四十餘年,放眼整個印月半島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巴布爾是阿育王一手提拔的親信大將,也是有了三十多年沙場經歷的老將,這次跟隨他出征的大軍也大多都是經過了多年征戰,出生入死、經驗豐富的老兵。
  他堅信這樣的雄師勁旅,絕對不是才建軍兩年、兵力又處於劣勢的風雨軍可以抗衡的。在他看來不僅是奪取尼國,就算是拿下高唐也是指日可待。
  說起來印月和神州一樣,都是悠久的文明發源地,但是長年累月的內戰和分裂,使得印月只能關起門來自相殘殺,對於天下人而言始終是一個弱小的民族。
  但是上天垂憐,終於誕生了印月自己的英雄阿育王,在他英明的統帥下,統一了印月半島的大部分地區,只剩下南印月聯合王國偏安一隅、茍延殘喘,已經是不足為患了,所以如今的印月在阿育王朝的統治下空前強大。
  現在更是天賜良機,自己得到了英明的阿育王青睞,獲得了擔任遠征軍統帥的光榮,只要把滿迦堡的那些尼國殘兵敗將消滅了,然後就可以進入一馬平川的高原,擁有著兩萬象兵、五萬騎兵和八萬步兵的印月大軍將粉碎敢於阻擋的任何軍隊。
  到時候就可以以高唐為基地,藉助高原的地理優勢,向地勢平坦的東方神州進攻,把那些兀自在內鬥不休的聖龍豬全部掠來做奴隸,再好好享受一下傳說中的那些聖龍美女,讓天下人知道這個世界只有偉大的印月人才是真正的強者。什麼呼蘭、聖龍,都不過是因為印月這個偉大民族沒有參與其中,才能夠耀武揚威罷了。
  意識到自己將有可能因為帶領勇敢的印月人沖出國門、統治世界而受到後世的贊頌,成為當代僅次於偉大的阿育王的英雄(他還不敢和阿育王相比),巴布爾不由感到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一股烈火在燃燒。
  “將軍,前面的峽穀入口處發現尼國的軍隊,大約有三萬人!”正在此時,探路的騎兵送來了前方的敵情。
  巴布爾微微一楞,前面的峽穀是通往滿迦堡的必經之路,他早已預料到應該會有阻截,為此想好了多種對應的策略,但是都以敵軍埋伏在峽穀內為前提,根本沒有想到對手居然會放棄峽穀中伏擊的地理優勢,把軍隊擺在了峽穀口。
  雖然在峽穀口布陣,可以利用穀口的窄小地形,便於單兵作戰,一定程度上消除自己兵力方面占據優勢的影響,但是畢竟自己人多勢眾,單靠這樣一個峽穀口就想把自己擋住,未免太天真了!
  仿佛看到了勝利一般,巴布爾冷靜的命令軍隊壓了上去。
  騎兵一馬當先的在前面開路,整齊的軍陣踏的地動山搖,弓箭如同雨點般向尼國的軍隊飛射而來,給予採取守備陣形的尼國軍隊相當程度的打擊。
  尼國的軍隊在盾牌手的掩護之下,緩緩的退入穀內。
  憑借前列的盾牌手和後列的長槍兵死死的抗擊著進攻的印月人,而在後面的弓箭手則不停的發射襲擾。
  由於穀口的狹窄,使得印月人的兵力優勢無法發揮,只有最前面的士兵才可以投入戰鬥,所以雖然穩步向前推進,但是一時間也無法盡數消滅敵人。
  巴布爾倒是並不著急,多年積累起來的豐富戰鬥經驗,使他擔心眼前的敵人可能是引他入穀的誘餌,為了防止自己的軍隊被對手引入穀內一舉殲滅,所以他一方面命令前方的軍隊死死咬住比口那支尼國的部隊——尼國的軍隊本來就不多,相信對手絕對捨不得把這樣一支三萬大軍和敵人同歸於盡,另一方面則命令後隊拉開距離,以便對前方加以策應,還特地派遣了數千人從側翼攀援而上,搶占穀內的高地。
  戰鬥持續了半個時辰之後,形勢逐漸有利於阿育王朝的遠征軍。
  盡避尼國的士兵利用有利的地形奮勇善戰,但是一方面軍隊的素質原本就不如印月的軍隊,另一方面自身的兵力又處於絕對的劣勢,所以隨著時間的延長,傷亡不斷的增加,開始抵擋不住了,慢慢的向穀內後撤,並且出現了潰散的危機。
  印月人緊隨不舍,咬在了尼國軍隊的後面,雖然由於地形上的限制,無法展開包抄,但總的來說勝利的天平已經完全向印月人傾斜。
  巴布爾不由有些得意,對付這樣的軍隊真是太容易了,對方統帥自作聰明的舉動只是加速了滅亡,相信消滅了眼前這支三萬人的軍隊之後,尼國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象樣的抵抗力量阻擋自己拿下滿迦堡了,就像那些妄圖阻擋阿育王的印月小柄一樣,這個高山之國也應該可以宣告消亡了,而且相信不久之後,聖龍也會步入後塵。
  盤算著今晚將紮營在滿迦堡,如何同這次隨軍帶來的那些尼國後宮嬪妃好好瘋狂一夜,而過幾天更可以盡情把玩那些聖龍女子,巴布爾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坐不住馬鞍了。
  不過出於謹慎,他依然控制著軍隊進攻的步驟,把戰略預備隊同前方的進攻部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防止中伏——盡避他並不認為尼國還有多少兵力可以設伏。
  於是,在整個戰場上,大約五萬印月軍隊鬥志昂然、勢不可擋的向前進攻,如同潮水一般不知疲倦的沖擊著尼國已經岌岌可危的防線,而更多的軍隊則保持著整齊的隊形,觀賞著前方友軍大顯神威的殺戮,還有一部分軍隊則開始向峽穀的兩側運行,探索是否上面有伏兵。
  每一個印月的士兵都相信自己毫無疑問是勝利的一方,如同以往在偉大的阿育王麾下進行的所有戰役一樣,阿育王朝的軍隊是不可戰勝的。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峽穀外的左右側翼和後方突然卷起了大量的煙塵,大隊的高山騎兵在尼國著名的勇士迦葉王子的帶領下,呼喝著、奔馳著,揮舞著泛起白光的刀片,向印月人的後軍襲來。
  巴布爾不由大罵了一聲,這才發覺對手根本就不準備在峽穀內設伏,而是利用自己的心理偷偷把軍隊運動到峽穀外的側翼,發動攻擊。
  不過他並沒有太過慌張,因為謹慎的作戰部署和充裕的兵力使得自己遊刃有餘。雖然兩萬騎兵和三萬步兵在峽穀內作戰,無法抽身,但是剩餘的兩萬象兵、三萬騎兵和五萬步兵足夠把眼前這支萬餘人的軍隊碾碎。
  所以他很沉著的命令象兵出擊,步兵緊隨其後,三萬騎兵則作為機動力量,策援戰場的各個方向,並且實施迂回包抄,同時命令峽穀內激戰的軍隊加大攻擊力度,一舉擊潰那三萬尼國步兵。
  信心十足的巴布爾決定在這裏一舉消滅所有反抗的尼國軍隊。
  事實似乎也很順利,那突襲的尼國騎兵在最初攻擊得手之後,開始了遊鬥,躲避象兵的攻擊,再也不敢正面戰鬥。
  雖然這種避實就虛的戰術造成了印月人一定的損失,不過那位迦葉王子顯然只是一員猛將而已,在他英勇戰鬥的時候好像忽略了一個潛伏的危機,那就是他麾下勇猛的騎兵逐漸被印月的象兵驅趕到了一起,而印月的三萬騎兵則開始了迂回包圍,這樣下去的話,這支高山騎兵最終的結局無疑是全軍覆沒。
  與此同時,峽穀內的戰鬥更加朝尼國人不利的一面傾斜,大概是看見印月人沒有預想的那樣在尼國騎兵襲擊下潰退,反而是進攻的越來越猛烈,所以士氣迅速的下滑,很快就變得潰不成軍,向穀內逃散。
  由於尼國的騎兵已經出現,而且四萬人的軍隊基本上也差不多是尼國反抗軍兵力的總和,所以巴布爾認定穀內應該不會再有伏兵,命令大軍放心大膽的追擊。
  可惜往往就是事與願違。
  突然間,穀內兩邊的高地旌旗展動、殺聲如雷,大批的軍隊猶如從天而降,飛快的殺上高地,消滅了原本在兩邊山地探路的幾千名印月人,然後居高臨下的發動攻擊。
  原來遵守著風雨同迦葉王子之間的協議,當印月人出兵之後,風雨軍也迅速出動。東線是由孔宓在實際上主持著大局,這是風雨臨行前的交代,而洛信只要有仗打就開心,倒也合作愉快。
  在孔宓的安排下,五萬高唐僧兵埋伏在峽谷兩邊高山的下方。
  當印月人終于被引入穀內之後,迅速出擊將在山上毫無戒備的那幾千名印月軍趕了下去,從而占據了有利地形。
  只見那一面面“風”字大旗在山谷上迎風招展,密集如蝗蟲般的箭弩無情的射向下方的敵軍,峽穀的入口處也突如其來的滾下了數根燃著熊熊烈火的巨木,切斷了谷內印月軍隊的退路。
  一時間雙方的士氣來了一個徹底的逆轉,幾分鐘前還趾高氣昂的印月人頓時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東竄西躲,抱頭鼠竄,原本眼看就要潰敗的尼國士兵則開始重新拾起了鬥志,變得英勇頑強起來,寸步也不退——事實上是想退也不可能,因為孔宓害怕尼國士兵潰退,所以將峽穀的另一個出口也堵住了。
  峽穀外的戰鬥也出現了戲劇性的轉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在專心致志對付尼國騎兵的印月人背後,出現了二十門烏洞洞的炮口,幾乎在同一時間震天動地的發射起來。
  這些經過南天門半年時間改良的大炮(自從涼城城下發生的那起烏龍事件之後,風雨就嚴令南天門一定要改進這些大炮),立刻發揮出驚人的威力。
  炮彈在密集的印月人群中綻開了一朵朵死亡的玫瑰,大批的印月士兵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更糟糕的是受驚的大象開始失去了控制,橫沖直撞的亂竄,增添了印月軍隊驚慌的氣氛。
  在大約一炷香的炮火攻擊之後,洛信揮舞著長槍,率先沖了上去,跟在他後面的是一萬名勇敢無畏的風雨軍將士。
  印月人很快發覺兩支軍隊的巨大差距,雖然阿育王的軍隊在印月號稱無敵,但是面對著繼承了聖龍軍團優秀傳統,同時又經歷過呼蘭大軍生死考驗的風雨軍,實在是不值一提。
  身經百戰的風雨軍將士雖然不能說以一擋十、以一擋百,但是和閉起門來打內戰的印月人不同,聖龍原本是一個世界性帝國,吸收和容納了各國的長處,又長期同彪悍的遊牧民族作戰,軍隊長年積累下來的戰鬥技巧根本不是印月所能比擬的,更何況風雨軍在風雨等名將的苦心經營下,已經成為聖龍最強大的軍團之一,所以一名風雨軍的戰士往往可以抵擋三名印月人。
  再加上連環突襲的成功戰略,使得印月人的注意力被擔當第一波突襲任務的尼國騎兵所吸引,將背面全部暴露了出來,在承受了猛烈而前所未見的炮火攻擊之後,已經是變得驚惶失措、毫無鬥志。
  如今的印月士兵看見兇神惡煞般的獨眼將軍洛信,率領著如此強悍的軍隊沖殺過來,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迎擊,而是怎樣逃命。
  恐懼的情緒猶如瘟疫一般傳播開來,巴布爾拼盡全力也無力回天。
  對於他來說,現實是災難性的:大批的戰象原本是進攻尼國的騎兵,因為突然受到了炮火的驚嚇,一時間難以調轉笨拙的身軀,擺開印月人引以為豪的戰象陣迎敵;騎兵一部分被陷在了山谷內,一部分則正在進行側翼的迂回包圍,無法及時的回援;唯一可以投入的印月步兵方陣,戰鬥力本來就相對薄弱,在慘遭炮火洗禮和受驚大象的沖擊之後,面對氣勢洶洶的風雨軍,簡直就像是紙糊的一般。
  於是戰場上出現了奇怪的景象,在穀外的十萬印月軍隊雖然占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但是由於無法形成整體的戰鬥力,各兵種、各團隊之間無法有效的配合,也不清楚對手到底有多少兵力,只感覺到處都是敵人,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形勢的驚慌,使得他們竟然在洛信和迦葉王子的騎兵沖擊之下迅速崩潰、無心再戰。
  在這種情況下,戰爭很快就宣告終結。
  進入穀內的兩萬印月騎兵和三萬步兵全軍覆沒,穀外的十萬大軍也遭受了滅頂之災,大約損失了三萬多人、狂退了三十裏,方才穩住了陣形。
  這還是因為洛信手裏只有一萬風雨軍,而孔宓統率的由十萬高唐僧兵和三萬風雨軍組成的主力尚未到達,以至於沒有足夠兵力無法完成對敵全殲的緣故。
  事實上,如此巨大的勝利連聖龍人自己也沒有預料到。
  原本計畫用一個月時間進行的驅逐戰,竟然在印月人入侵的短短五天之後,就完成了一次戰略性大捷,挫敗了敵軍主力,對于整個印月戰局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影響。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1
第七章 引軍西進(上)

 “殺!”
  隨著震耳的擂鼓聲,風雨軍的將士喊殺著沖入了城池,頃刻間,城內狼煙四起。
  這已經是第四座了。
  風雨統帥著西征大軍在短短的五天工夫連克印月的四座城池,由於面對的都是一些烏合之眾,風雨軍僅僅損傷了三十多人,也算是戰績輝煌了。
  不過身為全軍的統帥,風雨卻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樣子,他只是很平靜的輕輕彈了彈身上的征塵,縱馬入城檢閱著忠心耿耿的將士所獻上的又一件戰利品。
  “逸如,你對現在的戰局有什麼看法?”
  年輕的主帥頭也不回的溜著馬,走在前面,很淡然的向身後的李逸如問道,不過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考驗。
  “目前我軍身在異鄉,既無援軍,又無百姓支持,恐怕非常麻煩。雖然連戰連捷,但是於大局無益,我擔心阿育王現在恐怕已經猜測出我軍的意圖了。”
  馬上的少年直言相告道,一年過去了,少年又增長了一歲,雖然依舊還是非常的文弱,但是雙眸中更添了一份智慧的神采。
  “說得好!”
  風雨贊許的點了點頭,在這些少年中,歐仁忠心耿耿,蒙璿智勇雙全,拓跋成老成持重,拓跋蔚古怪精靈,褚頻忠厚老實,耶律留珀驍勇善戰,但是最讓風雨歡喜的還是李逸如。
  在進入印月的這五天裏,風雨有意讓李逸如籌畫攻戰事宜,如果說最初還只是因為李中慧的關系愛屋及烏的話,這幾場仗打下來,讓風雨確信身邊的少年絕非池中之物。
  不僅僅是軍事上擁有非凡天賦,更重要的是還具備了對整個戰略大局的獨特眼光,以至於每次交談下來,不僅僅是自己在指點對方,同時自己也從對方那裏獲得不少閃光的靈感。
  雖然眼前的少年現在還顯得有些稚嫩,但是風雨敢肯定假以時日,這個少年一定會讓整個天下為之震驚的。
  “我有一點還想不通,他們如果實行焦土政策的話,我軍就寸步難行了!”
  李逸如看見風雨心情很好,趕緊抓緊時機向他崇拜的偶像發出了提問,這些日子是他最開心的時光,能夠得到天下第一名將的耳提面命,獲得了許多書本上不可能得到的經驗和知識,是多麼可遇而不可求的機遇,以至於他猶如一個剛剛來到人世的嬰兒一般,瘋狂的汲取著政略軍事的養分。
  風雨也很欣賞這個好學的弟子,當下很耐心的說道:“因為除非阿育王瘋了,否則諒他也不捨得真的實行焦土策略,別忘了這裏可是整個阿育王朝最為繁華的地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物質財富都集中在這裏。
  只要試想一想如果我們在江東實行焦土策略的話,依賴漕運解決糧食問題的聖京會怎樣,也就不難理解了。
  “更何況阿育王朝對月河流域的依賴性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這種策略實施的直接後果是阿育王朝的國力將迅速衰弱,以至於就算消滅我們,也勢必會面對一直虎視眈眈的大食、大陸公國乃至呼蘭,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他當然不會採取這種下策,來對付我們這支在他眼裏處於絕對劣勢的軍隊。”
  “哦!”
  李逸如恍然大悟,突然間明白了風雨為什麼總是向自己強調政略的重要性,高瞻遠矚、考慮到各種非戰因素的戰略、政略決策才是真正取勝的關鍵。
  而具體的戰術運用,不過是在大前提已定前提下,盡可能的多獲取一些收益和少蒙受一些損失罷了。
  一個人的軍事才華再出色,也不過是戰場上的英雄,只有像風侯這樣的人,才真正稱得上是囊括天下的王者吧!
  少年暗自定下了自己奮鬥的目標。
  風雨也很是滿意的用馬鞭返身,輕輕拍了拍若有所思的少年的肩膀。
  出奇兵攻取印月的一個目的,就是讓阿育王認為自己力量薄弱,而不至於馬上採取焦土戰略,否則還真是讓自己吃不消。
  不過阿育王真正的敗筆倒不是在這裏,而是他先前遲遲不肯出動拱衛京畿的禁軍——這些軍隊離自己很近,如果早點出動的話,自己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了。
  這裏面除了小看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原因吧。
  想到這位叱吒印月半島達四十年之久的英雄,最近的一次親征也是在七年之前,歲月的流逝,是不是已經消磨了昔日戰場強者進取的銳氣和強橫的霸道?
  那麼若干時日之後,自己會不會也步入他的後塵?
  “風侯,那個城主招供說阿育王在十天前就調集了重兵入侵尼國了!”正在此時,歐仁策馬跑來報告這個消息。
  如今對於風雨軍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想方設法知道阿育王朝的動向。
  在這個人地生疏的地方,風雨軍確實不再像以前在聖龍那樣如魚得水了,風雨感受到這裏居民的敵對意識。
  事實上看著大路兩旁那些印月人眼裏閃過的幾許漠然、幾許仇恨的眼光,風雨也已經明白自己有些一廂情願了。
  由於在聖龍龐勛起義的一呼百應,使風雨想當然的以為有著嚴苛種姓制度的印月,也一定會有人願意追隨自己揭竿而起。
  但實際情況卻讓風雨大失所望,人們在還可以勉強生存的時候,顯然更願意維持現狀,而佛門宣揚的來世無疑更加重了這一傾向。
  而且風雨固然利用了宗教熱情,促使高唐積極的參與了這場戰爭,阿育王也同樣利用了宗教情結,號召了印月佛教徒奮起保衛佛門;再加上自己屬於入侵者,更使得百姓站在對立的一面,仇視著侵入自己家園的強盜。
  正是由於如此原因,風雨軍在這塊土地上猶如聾子和瞎子一般,無法掌握實際的情況。歐仁的這一報告至少是讓風雨松了一口氣,知道了自己原先的戰略計畫正在按照預期的目標進行著。
  看來自己在政治上還是不夠成熟!
  面對如此形勢,原本以為此次西征一定可以順風順水的風雨,終於領悟到了自己的不足和稚嫩。
  不過他並沒有很沮喪,因為阿育王朝還有一個看似強項實則致命弱點的地方,被他抓住了:阿育王朝統治的印月半島,就如同聖龍統治的神州一樣,廣袤的疆域吸納了龐大的軍隊。
  如此龐大的軍隊被迫分散在如此遼闊的國土上,消耗著龐大的財產,也消耗著國家的實力,如果是平時鎮壓民眾和地方叛亂,還綽綽有餘,但是面對外來大軍的入侵,就常常會捉襟見肘。
  阿育王既然已經侵入尼國,勢必被牽制住了大批兵馬,這也使得他看似龐大的軍隊在鎮守各地之餘,實際上也拿不出多少軍隊來圍剿風雨軍了。
  當然,面對著一個龐大的國家和龐大的軍隊,僅有三萬餘人的風雨軍,實在是很弱小,猶如巨浪中的一片孤葉,隨時都有顛覆的危險。
  在認真聽完了歐仁的稟告後,風雨瞭解到至少二十萬的印月大軍按計畫被引入了尼、錫、丹三國,在那裏他們將很快同洛信統帥的四萬風雨軍和十五萬高唐僧兵相遇,這就決定了龐大的阿育王朝五分之一的兵馬——而且是精銳的兵馬,將無法及時回來保衛自己的家園。
  於是,一個大膽的決定突然在腦海中誕生:“我決定西進,你們看怎麼樣?”
  “高明!”
  “我們不去同孔先生他們會師了嗎?”
  李逸如和歐仁幾乎在同時開口,但是所說的話完全不一樣,後者根本還沒有明白風雨的意圖,前者卻已經聞弦琴而知雅意,流露出理解和崇拜的目光。
  風雨不由嘆息了一聲。
  歐仁追隨自己時間最長,又是歐靜的弟弟,說到關系的親密,比李逸如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在統帥的能力上,風雨卻不得不承認李逸如比歐仁更勝一籌。
  當下示意李逸如詳細解釋。
  文弱的少年得到了心中偶像的鼓勵,當下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談道:“如今阿育王一定以為我軍南下,向尼國方向前進,以便同進入尼國的洛信將軍會師,所以一定會在南面的道路上四處堵塞。我軍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西進直逼阿育王朝的心臟印月城,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贏得更為廣闊的戰略迴旋空間。”
  “西進面對的是阿育王朝的首都印月城,難道就沒有重兵堵塞嗎?”看見拓跋蔚在一旁,不願意在佳人面前丟面子的歐仁不服氣地說道。
  阿育王朝的勢力分佈有些類似於聖龍,南面月河流域是經濟發達的中心地帶,而政治中心卻在日河的東北流域,那裏的經濟雖然也不錯,但畢竟還是不如月河流域,不過因為首都印月城就在那裏,軍隊不會少;再往西就是日河的西北流域,那裏是印月人傳統的防線,常年以來同西面的入侵者展開激烈的爭奪戰,所以更是重兵集結之地。
  李逸如心平氣和地說道:“我軍只是西進,但隨時都可以轉向,而且也非真的攻打印月城,那些拱衛京畿的印月軍,不但不可能對我軍產生威脅,還會因為我軍做出的咄咄逼人的氣勢,而產生顧忌,很有可能把大部隊龜縮在京城,以保衛皇室的安全以及政治的穩定。
  “再加上阿育王朝雖然號稱有百萬雄師,但是真正的精銳最多不過三成而已,如今至少有二十萬大軍侵入尼國等地,而印月土地廣袤,必須要留守的軍隊,倉促之間一定不會有太多的機動部隊可供調遣。
  “所以西進勢必打亂敵軍的全盤部署,將敵軍調撥得頭頭亂轉,我軍則有機會乘隙而擊之,到時候無論是真的西進,還是南下會師,或者是北上大陸公國,甚至是威脅印月城,主動權都將握在我軍的手中。”
  “哈哈,小仁子,你又輸了!”拓跋蔚在一旁不由扮了一個鬼臉,氣得歐仁滿臉通紅。
  風雨微笑著搖頭,所謂一物降一物,平時很機靈的歐仁在這個鬼丫頭面前卻笨得一頭牛似的,讓人哭笑不得。
  只是如果在行軍作戰時也這樣意氣用事的話,可不是什麼好事情,當下寬慰歐仁道:“好了,逸如擅長戰略,歐仁強於實戰,兩位各有所長嘛!這次西進,充當先鋒就非你歐仁莫屬了!”
  歐仁從風雨軍建軍以來,就跟隨在風雨身邊,倒也經歷了不少戰爭,和其他少年不一樣,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老將了,讓他出任先鋒,風雨是十萬個放心,原本應該充當該職的蒙璿也樂得留在風雨身邊。
  “是!”
  歐仁聽到風雨這麼一說,滿是感激,頓時精神百倍,一掃剛才輸給李逸如時的頹廢,還示威性的瞪了拓跋蔚一眼,惹得小泵娘很不高興得扮了一個鬼臉,卻在風雨嚴厲的神色下不敢說什麼。
  風雨看在眼裏,不由一陣苦笑,總覺得這一次自己似乎扮演了保姆的角色。
  瞥眼看了看依然在沉思中的李逸如,不由很好奇他是否看出自己的另一個用意:西進將進入日河的西北流域,那裏長期受到了大食的侵擾,只是在近期方才被阿育王收復,導致那裏真主的信徒和佛祖的信徒之間沖突十分嚴重,風雨希望在那裏得到民眾的支持。
  當然這有可能會觸怒那些跟隨自己前來參加所謂“聖戰”的高唐僧兵,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風雨並不準備實行,當然也就不好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了。
  如果李逸如能夠把自己的這一層意圖也看穿的話,說明他已經不再僅僅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更具備了政治上的敏銳目標,他未來的成就未免太可怕了。
  風雨自己也有些說不清楚到底希望他看穿,還是沒有看穿。
  (注:這裏的大致地形與現實的印度半島地形類似,不過為了情節上的方便,在一些路程和地名上作了變動,一些不同時代的人物和歷史事件也湊在一起寫了。
  比如翻越喜馬拉雅山雖然歷史上也發生過,兩個文明古國也確實有過激烈的戰爭——最早可以推溯到西周秦國,就是那個時候出現了宏偉的“靈蛇吞石”
  的軍事戰略方案,只不過當時的主角是秦國和西戎,天竺和大食只是配角,也沒有發生過實際的戰爭,僅僅是外交上依靠商人推動的連橫合縱,但是如此大軍遠征,在冷兵器時代基本就不可能了。)“風侯,前面就是居薩羅城了,那裏是阿育王朝東北部的重鎮,也是東北部糧倉的所在地,同時又地處交通要道,我軍要是想繼續西進的話,恐怕必須拿下該城。”
  說話的是一個名叫吉牙思的大陸公國人。
  這些天風雨突然西進,大出敵人的意料,軍事上非常的順利,一連攻克了不少城池。
  先前風雨軍南下,經過的城池都是在群山側畔,屬於偏遠地區,所以城裏多是平民,對風雨軍的反抗意識也就很強烈。但是最近西進,越來越接近阿育王朝的政治中心,雖然日河東北流域不如月河流域那麼繁華,然而有很多貴族,加上不少地方是新征服的國土,因而奴隸也就特別多。
  這些奴隸大多數是被阿育王消滅的國家的子民,還有就是被掠奪、買賣來的其他地區和國家、民族的壯丁,以及種姓制度的最低層——首陀羅中實在還不起債的倒楣蛋(在這裏奴隸是不被當作人看待的,自然不在種姓的四個階層之中),國家本身就沒有承認他們“人”的身份,他們當然也就同樣沒有多少忠君愛國的堅貞了。
  風雨眼見無法鼓動那些平民站在自己的這一邊,就轉而打這些人主意,在風雨“打仗勇敢可以變成自由人,甚至可以當官發財有女人”的無恥蠱惑下,立刻拍板成交加入了風雨組成的奴兵隊伍中。
  這個吉牙思就是其中的一個,年僅二十歲,他還有一個十六歲的弟弟叫哥裏,兄弟倆相依為命。
  他們的父親原本是大陸公國的商人,在印月的列國時代帶著幼小的兩兄弟周遊了整個印月半島,後來來到一個叫奧裏薩的國家定居了。不料一個月之後阿育王興兵征戰,消滅了這個國家,是役阿育王俘虜了十五萬人,屠殺了十萬人,可以說是印月最殘酷的一場戰亂。
  在這場戰爭中,吉牙思兄弟的父親被阿育王朝的士兵殺害了,兄弟倆也被賣身為奴,所以對阿育王仇深似海。
  當風雨軍攻下了城池,鼓動城裏的奴隸跟隨他時,不同於那些目光呆滯、不知所措的奴隸,這個年輕人帶頭第一個響應,幫了風雨的大忙。
  而且風雨還發現他對于地形和周圍的風土人情十分熟悉,又通聖龍語,就把他帶在了身邊。
  風雨當然不清楚自己的這個無意之舉,日後造就了印月第一個伊斯蘭王朝的建立,也為印月的佛教徒帶來了滅頂之災,如今他所考慮的是要不要攻破居薩羅這座堅城——印月人一定會全力防守的,風雨半點都不想讓自己的軍隊屯兵於堅城之下,然後被四面八方調集過來的軍隊聚而殲之。
  奪取居薩羅城無疑是很有誘惑力的一件事情,不僅可以占據了戰略運動的主動權,而且大批的糧草也有利於風雨軍的壯大。
  但是這也同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畢竟這樣的大城,不是風雨軍前段時間攻伐的那些小城可以相提並論的——這些小城與其說是城池,其實大多數還不如聖龍的一座縣邑,再加上阿育王朝又和聖龍一樣,是以農耕為主的國家,地方上日常駐守的部隊,主要是用於鎮壓國內手無寸鐵的百姓的反抗,根本不可能同身經百戰的風雨軍抗衡,所以一路上風雨軍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有效的解決了糧食問題。
  可是居薩羅城不同。
  它是印月非常關鍵的戰略要點,只要有一點軍事頭腦的人就會明白其中的重要性,當然不可能掉以輕心。
  想到這裏,風雨嘆了一口氣,他決定先把這件事情放一放,在做出正式決定之前,他準備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駐紮好軍隊再說。
  於是轉首問吉牙思道:“這附近可有什麼地方適宜駐紮軍隊,又不容易引起阿育王朝軍隊的注意?”
  “小人知道距這裏不遠處有一處山坳,人煙稀少,阿育王朝的軍隊和平民都不會去的,只是住了一些賤民。”
  吉牙思連忙恭順的回答道,父親的商業教育使他非常擅長尋找出隱蔽的商機,在他看來風雨就是一個讓他從此擺脫貧困的機會,而且對于阿育王朝的深仇大恨,也使他非常樂意看到聖龍人戰勝自己的殺父仇人。
  “那就帶路吧!”
  風雨的腦子裏還在思索著是否攻取居薩羅城,有一些心不在焉。
  很快,風雨就發覺什麼叫做賤民了。
  當風雨軍來到吉牙思所說的山坳時,大吃一驚。
  在這樣偏僻的地方竟然還生活著大約一千多人,這些人衣衫襤褸,生活的環境簡直是豬狗不如,住的是草棚,吃的是樹皮,所有的人都是骨瘦如柴、死氣沉沉。
  無論男女老幼都是衣不遮體,呆滯的目光顯得十分的灰暗陰沈,給人一種難以言語的壓抑感。
  看見風雨心中的疑惑,吉牙思急忙解釋道:“啟稟風侯,印月在四大種姓之外還有一個龐大的人群,即不可接觸者——賤民。這實際上是由從事屠、儈、釣、獵、娼等”不潔“工作的人所組成的種姓等級。
  “這些人雖然算作是自由人,但是因為其工作、出身卑微,賤民的人身和用過之物都被世人視為齷齪,故而賤民不得同其他人接觸,規定”與人別居,若入城市,則擊木以自異,人則識而避之,不相唐突“,從某種程度上比奴隸還不如。
  “正因為這裏比較偏僻,再加上又是賤民的聚集地,所以除非是收稅的日子,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現阿育王朝的官員、軍隊甚至是平民的。”
  “太可惡了!”
  蒙璿的小姐脾氣發作了,雖然聖龍也有貴族對平民的壓迫,但是除非少數,很少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更何況在印月,這種賤民是子孫相傳,永世不得翻身,被隔絕在人類社會之外,實在是生不如死。
  風雨聳了聳肩,雖然心底裏也同樣十分震驚,但是也沒有太多的感傷。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2
第七章 引軍西進(下)

印月的種姓制度和聖龍最初時期所分的“士、農、工、商”一樣,不過是社會發展對分工的一種強行規定罷了,只是聖龍日趨發展強大,這樣按照分工不同而定下族群地位的制度很快就被淡化了,印月則由於常年的戰爭,社會得不到充分發展而依舊處於半開化狀態而已。
  深悉政治鬥爭殘酷的風雨當然不會有什麼同情心泛濫,更何況這次西征印月之時處於戰略上的考慮,半點都沒有什麼要救苦救難的打算。
  事實上隨著對印月瞭解的深入,他越發感覺到這是一塊和聖龍十分相似的地方,一旦覺醒是十分可怕的,如果不能徹底消滅的話,最好還是保持現狀。
  所以連最初試圖改變印月種姓制度的熱忱都已經大幅消散,對那些賤民也就不會有太大的觸動了。
  所以,當下他僅僅是命令把這些賤民統統監禁起來,免得洩漏了自己軍隊的行蹤,也不理一旁的蒙璿大聲反對說這些人太可憐了。
  “當!當!當!”
  就在此時,隨著一聲聲清脆響亮的金屬撞擊聲傳來,風雨臉色一變,真是豈有此理,難道這些賤民還敢反抗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說不得只好把他們全殺了,免得洩漏了自己軍隊的行蹤。
  抱著這樣想法的風雨走出來一看,卻發覺自己猜錯了,眼前的三十多人個個都黑衣黑袍,而且清一色的長發長須,但是都顯得神清氣爽、鬥志昂然,明顯不是那些賤民。
  他們組成了一個圓陣,肩並肩的作戰,進退有序、武功不弱,在陣外的地上已經死傷了十幾個風雨軍的奴兵——這些日子,風雨一直驅使這些奴兵幹活作戰,從而避免作為大軍核心的風雨軍將士的傷亡。
  風雨皺了皺眉,正準備讓一旁躍躍欲試的歐仁出馬時,卻見從天而降一張大網,一下子就把這群人團團困住。
  原來李逸如看見這些人恰好在幾棵大樹下作戰,於是派人乘他們激戰的時候,偷偷的爬上了大樹,然後撒下了這張大網,兵不血刃的解決了問題。
  “這小子!”
  風雨暗自贊嘆了一聲,下令把他們捆起來,仔細審問。
  卻聽見李逸如一聲驚呼:“咦,還有一個女的!”
  風雨好奇的望去,心裏不由怦的跳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如此的特別,她穿著十分粗糙的布衣,裸露的肩膀顯出了健康和優美的體形,神態莊重而矜持,皺眉的表情使她深色的,凹進的大眼睛顯得更加深邃漂亮。
  臉型是端正的鴨蛋形,輪廓清晰優美,挺直細長的鼻樑,濃密的頭發,低低的額頭上塗了紅色,是西瓦貝特人的常見服飾。
  雖然不算是絕頂美女,但是那種堅定和果毅的氣質卻讓風雨感到十分有趣。
  不知怎麼的就會聯想到李中慧,兩人在某些無形的方面真的很像。不知道她在涼州還好嗎?
  風雨突然間發覺自己其實還是很掛念的。
  居薩羅城是阿育王朝的都城印月城東北面最大的一座城池,在這座古老城池有著一個美麗的傳說:傳說遙遠的古代居薩羅國王子羅摩與妻子悉達隱居時,魔王劫走了悉達;羅摩在神猴協助下,率猴兵打敗並殺死魔王,救出了悉達,然後攜悉達回國為王,那個神猴也就成了印月人頂禮膜拜的願望神猴,據說只要向這個願望神猴許願,就一定能夠如願以償,心想事成。
  對于居薩羅城的城主巴巴拉而言,如果真的有願望神猴存在的話,他第一個心願無疑是希望眼前年輕氣盛的芨多王爺趕快消失。
  “如今那些可惡的聖龍人正在城下耀武揚威,而城主大人您卻龜縮在這裏,難道您就不覺得慚愧嗎?
  身為偉大的阿育王麾下的戰士,豈能眼看著敵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囂張,高貴的印月人怎能坐視強盜肆虐家園?“
  二十出頭的芨多是阿育王的堂侄,也是朝中著名的鷹派,屬於剎帝利中的名門望族,雖然沒有真正打過仗,但是熟讀兵書,武功也不錯,人長得儀表堂堂,素有印月第一美男子的稱號,深受阿育王的寵愛,所以平時就目空一切、趾高氣昂,時常口出狂言,叫嚷著要不是自己晚生了十年,一定會成為阿育王麾下頭號大將,對朝中的宿將從來都是嗤之以鼻。
  這一次主動請纓,帶領了自己的五千奴兵和朝廷撥給他的三萬兵馬,前來協助防守居薩羅城,為的就是藉此機會建功立業于沙場。
  他對于居薩羅城主巴巴拉前怕虎後怕狼的做法大為不滿,居然讓城中的七萬精兵,眼睜睜的看著城下一千名聖龍騎兵的挑釁而不敢動彈,真的是人越老、膽越小。所以他忍不住嚷著要出城應戰,消滅這股可惡的敵人。
  巴巴拉愜意的坐在蒲團上,兩邊是美麗的女僕在煽動著大蒲扇,手中的杯子正盛滿了上好的佳釀。
  他很滿意現在的處境,一點都不想出城面臨那刀光劍影的危險。
  居薩羅城是阿育王朝的東北重鎮,不僅連接著四通八達的交通樞紐,而且還守衛著印月半島東北部的最大糧倉,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風雨軍一旦攻破這裏,就可以直指京畿,西進的道路上除了京城之外將再無堅固的城池可以阻擋。
  所以認識到這一點的阿育王朝不得不調動了大軍前來,而芨多的軍隊不過是援軍中的先鋒部隊罷了,真正的主力是即將趕來的波拉斯王公的二十萬大軍。
  所以芨多如此急迫的吵著出戰,從某種程度上其實僅僅是為了搶功罷了。
  不過巴巴拉一點都不想為了這位年輕王爺建立功勛,而讓自己冒哪怕一點點風險。
  姑且不說眼前的敵人曾經戰勝過無敵天下的呼蘭人,就說這半個月來風雨軍氣勢如虹、勢如破竹,雖然是由於沒碰到阿育王朝的主力的緣故,但是也顯示了這支軍隊強大的戰鬥力。
  尤其是對手巧妙的調動印月大軍入侵尼國等處,自己又突然掉頭東進,都反映出非常高明的決策能力。
  這兩天風雨軍四處奪取鄰近的城池,卻只派了一千騎兵在城下挑釁,甚至還好整以暇的下馬解甲,坐在地上謾罵,說自己不想出城教訓一下囂張的敵人,那絕對是騙人,但是多年沙場的經驗使他感到這裏面明顯有詐,說不定他們的主力就隱藏在看不見的地方,等待著自己出城呢!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等待增援的部隊前來,到時候人多勢眾,也就不怕敵人耍什麼花招了。
  多年的官場生涯,使得五十多歲的巴巴拉已經沒有了芨多那般少年氣盛的毛病,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想占據了上風。
  “聖旨到!”
  就在此時,一個看上去來自宮廷的官員急匆匆的進入了大廳,手上捧著的正是龐大帝國的統治者阿育王的聖旨:“查居薩羅城主巴巴拉臨敵膽怯、貪生怕死,竟然被小鄙敵軍牽制在城中不敢應戰,坐視賊寇肆虐,短短數天時間連克七城,喪我國威,亂我軍心,朕甚感失望,特剝奪巴巴拉城主職位,回京述職。居薩羅城主一職由芨多王侄代任,統攜前線兵馬,希望前線將士能夠奮勇殺敵,報捷於朕之案前。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巴巴拉不由一聲苦笑,看著芨多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他閉著眼睛也猜到一定是這個傢伙背地裏告的禦狀。
  說起來自己還真是太冤枉了。
  戎馬一生的阿育王自從七年前娶了金姬之後,就沉迷於宮廷的奢靡之中,再也沒有跨過戰馬。
  而性格中的剛愎自用、好大喜功卻暴露無遺,精銳的兵馬被調派到邊境,形成了國家的外強中幹,以至於面對風雨軍區區三萬軍隊,地方上的守備部隊竟然毫無還手之力,讓聖龍人在印月的土地上如入無人之地。
  更由於金姬這個禍水害怕自己的安全,蠱惑著君王否決了調動禁軍參戰的決議,白白的給了聖龍人這麼多喘息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雖然印月的宗教和大多數平民都是堅決反抗聖龍人的,但是這些聖龍人很快轉而大肆的挑撥奴隸、賤民和一些走投無路的首陀羅們起來造反,不但迅速聚攏了一大批奴兵,導致了目前敵軍到底有多少兵力無法準確搞清楚,還威脅到了王朝的根基,出現了十多起周圍地區的奴隸叛逃的現象。
  盡避人數不多,事情也不是很嚴重。
  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巴巴拉這位多年跟隨阿育王南征北戰的老臣子,不禁為王朝感到了深深的擔憂。
  阿育王真的應該一上來就調用京畿方面的禁軍前來圍剿,拖到現在才開始重視起來,未免太輕敵了。
  想到這裏,巴巴拉就有些悲哀。
  “歐仁他怎麼樣了?”
  在距離居薩羅城十裏外的山坳裏,風雨非常緊張得看著面前那個雙目緊閉的歐仁,從昨天開始,他就全身發熱,昏迷不醒,這讓風雨十分緊張。
  這個小傢伙從風雨開始舉義起就跟隨他左右,對自己忠心耿耿,又是讓自己始終有著莫名情感的歐靜的弟弟。
  無論從哪一方面講,風雨都不希望看到這個孩子有事。
  “沒關系,只不過是得了一點風寒,外加水土不服,服下藥睡一覺就好了!”
  回答他的是一個全身黑衣黑袍的女子,這個名為辛娜、自稱是錫克教徒的女人,就是在前幾天很偶然的情況下成為風雨軍階下囚的女孩。
  在被李逸如網住之後,經過一番周折才知道,原來在印月居然存在著這樣一個宗教團體——錫克教,主張“一神”,反對印月佛教繁冗瑣碎的儀式和種姓區別,認為所有的錫克教徒在神面前一律平等,只需一日三次祈禱,誦贊神明,就可以擺脫輪回。
  這些人大多都是出身下層,也有一些伊斯蘭教徒,在首領古魯的帶領下,依靠大山構築了堡寨同阿育王朝對抗,主要活動在西面的旁遮邦。
  很巧的是這個名叫辛娜的女孩,是錫克教軍事統領辛格的妹妹(這個教團的教徒分成兩類,一類是從事普通職業,一類成為專業戰士,古魯是宗教的領袖,他有兩個助手,主管軍事的辛格和主管財政的商羯羅),也是這夥人的首領,他們這次遠離自己的根據地,主要是為了解救因為叛徒出賣而被捕關押在居薩羅城準備押解回京城的辛格,由於錫克教徒大多出身微寒,所以同這些賤民關系不錯,平日裏就互相通氣,這一次原本打算在這裏歇腳的,然後混入城中,卻不料遇到了風雨。
  雖然對方把自己這些聖龍人當成了入侵者(事實也差不多)而並不友善,但是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風雨還是說服了這個女孩同自己暫時走到了一起。
  幾天下來,風雨發覺她雖然為人很冷漠,還對自己有著一些敵意,但卻有著十分高明的醫術,簡直可以稱得上妙手回春,有她這麼一說,風雨感到放心多了。
  “敵軍過來了!”
  正在此時,前面的偵騎把敵情傳了過來,也暫時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那個名叫辛娜的女孩不由全身一震。
  前兩天就是在風雨的激將法之下,沖動的她和風雨打了一個賭,說五天之內一定拿下居薩羅城。
  可這幾天就光看見風雨軍到處的襲擊周圍的城池,再不就是龜縮在這個山坳裏,根本就沒有什麼攻城掠地的樣子,沒想到就這樣也能夠輕輕松松的牽著官軍的鼻子走。
  到底是眼前這個壞蛋太厲害了,還是阿育王朝的那些官員太白癡了?
  少女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希望風雨軍拿下居薩羅城,還是拿不下。
  那天這個傢伙用言語挑逗自己,讓自己無意中陷入了圈套,居然答應如果他賭贏的話自己就嫁給他,還忘了約定如果這傢伙輸了的話該付出什麼,真的是有輸無贏,一想起來心裏就冒出一股無名火。
  雖然錫克教反抗阿育王,但是對於突然侵入的聖龍人同樣也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看著風雨居然厚顏無恥,向那些可憐的奴隸蠱惑著什麼“累計殺五個敵人賞白銀十兩,殺十個敵人可以成為自由人,殺十五個敵人可以升官,升了官可以獲得財富和女人。”之類的話,讓那些一無所有的奴隸上戰場去賣命,自己其實卻一點都不用付出,真的是要多陰險有多陰險,要多卑鄙有多卑鄙。
  但是從小相依為命的哥哥就在城裏面,自己原先的計畫成功的機率十分低,原本就是瞞著首領、抱著大不了一塊死的想法去賭一把的。
  但如果得到風雨軍的幫助,成功的機會就大大的增強了,這也是自己決定留下來的重要理由。
  可是,自己不會真的要嫁給這個混蛋吧?要是哥哥知道自己不守信諾,一定會很生氣的,但這傢伙實在是一個侵略印月的大壞蛋啊!
  想到這裏,少女偷偷的瞄了一眼身邊的青年。
  這時候的風雨正全神貫注的注意著敵情,冷靜的指揮軍隊做出相應的部署,神色間顯得鎮定而從容,言語則幹凈而俐落,無形中流露出一股令人懾服的名將風範,顯然是一名久經沙場的宿將,給人一種安全可靠的感覺。
  這個樣子的他好像也不壞啊!
  突然驚覺到自己胡思亂想的少女,頓時滿臉羞紅。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2
第八章 輕易得城

 完全沒有察覺到身邊少女復雜的心理變化,最初風雨之所以開玩笑似的和那個女孩打賭說五天內攻下居薩羅城,純粹是覺得這個女孩在某些方面很像李中慧——不是指外貌,而是純粹的性格。
  也沒有任何理由,純粹就是感覺,感覺兩人都是一樣的好勝、倔強和堅強,外加還有一點刁蠻,所以想逗一逗她。
  而且這個女孩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沒有李中慧那麼的聰明——雖然爭奪天下需要聰明的女人來幫助,但是單純從男人的心理而言,如果所愛的女人太過于精明強幹,以至於自己什麼也瞞不過她的話,那也絕不是一件很好受的事情。
  於是這個女孩讓風雨感覺到了一個完美的、溫柔型的李中慧,讓他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如果攻下了居薩羅城,這個女孩會不會因為感恩戴德而以身相許?
  面對著敵人如期的進入自己的陷阱,眼看著大功告成,風雨就忍不住這樣想起來,而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心中一動。
  不過也僅限於心中的一動。
  李中慧要是知道自己從印月帶一個女孩回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風雨只要想一想就感到膽寒,仿佛臨走前被這個刁蠻妻子咬過的肩膀又疼了起來,而妻子惡狠狠的警告又在耳邊響起。
  一絲絲的寒,一絲絲的疼,一絲絲的甜。
  整個作戰計畫進行得非常的順利,這幾天以來,風雨軍故意只派遣了少數騎兵在居薩羅城下挑釁,卻又調動了其他幾支部隊攻打鄰近的小城池,而主力則集結在這裏埋伏,可以說是一石三鳥。
  如果對手是莽撞之人,那麼上來就會被自己引出來,聚而殲之;如果對手是謹慎之人,那麼正好用疑兵之計牽制住城中的主力,自己的其他小部隊則正好攻陷附近城防薄弱的地方——印月和聖龍一樣,龐大的地方部隊只是用於鎮壓國內民眾的反叛,對於能征善戰的入侵者就根本不值一提。
  而風雨軍帶來的那七門石炮也乘機大顯神威——如此結果又反過來迫使阿育王朝不得不過問,撤換統帥前來攻打自己;當然退一萬步講,如果阿育王識破了自己的計策,就是不上當的話也不要緊,正好乘這個時機大肆掠奪一番,然後揚長而去,雖然不是上策,畢竟也沒有什麼損失。
  最終好大喜功的阿育王果然過問了,年輕氣盛的芨多取代了老謀深算的巴巴拉,率領城中的主力追了出來。
  這幾天窩在城裏窩出火來的印月人,眼見面前的對手兵力如此薄弱,自然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唯恐不能在統帥面前表現自己,被別人搶得頭功。
  風雨痛苦的發覺對付這樣的白癡統帥,自己實在是太過小心了,原本設計好的許多誘敵深入的方案——例如故意丟失一部分輜重,故意打幾場敗仗等等,都顯得有些畫蛇添足,立功心切的年輕王爺簡直比風雨麾下的將領還聽話,馬不停蹄的就把隊伍帶進了預定的伏擊圈,還將大批的步兵遠遠的拋在了屁股後面。
  “殺!”
  當敵人進來之後,頓時間等候多時的風雨軍將士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火箭從高處無情的落下,剎那間把整個峽谷變成了火海。
  原本英勇追擊的印月人立刻失去了剛才的士氣昂然,在弓箭石塊的招待下,死傷累累。剩餘的騎兵立刻遛著馬,躲過致命的箭矢,慌張的尋找著逃命的方向。
  不過風雨對此並不是很滿意。
  他原先的計畫是等敵軍的主力過來以後,來一個全殲的。
  但是埋伏在兩旁的大多都是些沒有經過真正戰爭的奴兵,看到敵人進來之後,居然沒有聽從主帥的命令,擅自發動了攻擊,使得整個伏擊圈出現了漏洞,僥幸逃過一劫的印月人爭先恐後的奪路而逃。
  “跟我殺敵!”
  風雨當機立斷的躍上戰馬,呼喝著殺入驚惶失措的敵群。看到主帥如此英雄,風雨軍的將士也不甘示弱,紛紛拿起武器沖了下去。
  雪白的刀片在光線的反射下顯得格外的犀利,鮮血在空中飛濺勾畫出淒厲的弧線,戰馬在為主人的結局而悲鳴,人們用呼喊來振奮自己的士氣。
  脫離了步兵方陣,又在遭遇伏擊之後損失慘重、驚惶失措的印月人很快就在風雨軍的打擊下一潰千里。
  這種戰鬥力的差距再次驗證了呼蘭人的強悍——呼蘭人即使在身陷絕境也會死戰到底,根本不可能這樣一觸即潰。
  曾經同無敵天下的呼蘭鐵騎打得不相上下的風雨軍,在自己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對付戰鬥力遠遠弱于呼蘭人的阿育王朝的軍隊,自然是遊刃有餘。
  隨後的戰爭簡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被前方自己人潰退而驚呆的印月步兵,原本無論是戰鬥力還是軍事素質,乃至忠誠心,都遠遠不如主要由貴族和職業戰士組成騎兵,他們大多都是農家子弟,屬于那種平時種田、戰時當兵的那一種,所以看到自己的主帥和精銳的騎兵都一潰千里,驚慌和恐懼立刻占據了頭腦的上風,緊接而來的就是丟盔棄甲、狼狽逃竄,而這個時候,他們連風雨軍的影子都還沒有看到。
  至於奴兵就更不用提了。
  戰爭的事實,再次驗證了風雨關於“軍隊是一個不斷用勝利來飼養的怪物”
  的說法。
  久經沙場的赤獅軍固然驍勇善戰,那些為了“聖戰”
  而狂熱的高唐僧兵也在此時表現得英勇頑強,甚至是那些奴兵也在腦海間猛然想起了風雨的承諾,面對如此一面倒的勝利局面,抱著有便宜不撈白不撈的想法,也是唯恐落在人後,沖殺得比赤獅軍將士還積極,力爭多多的殺敵——當然,不會有人懷疑一旦局面出現逆轉,他們是否會以同樣甚至更快的速度逃竄。
  印月人的主帥芨多面色蒼白,衣衫不整,頭盔早已不知道丟在了哪里,腰間的寶劍更是早就扔掉了。
  雖然僥幸從敵人的埋伏中撿回一條小命來,但是鬥志和勇氣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往日的自負和狂傲也隨著戰敗而消失殆盡,只有對死亡的恐懼和失敗的恥辱占據著腦海。
  戰爭的殘酷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可惡的敵人不按照自己的設想進行,為什麼原本應該是自己消滅敵人、凱旋報捷的結果,現在卻變成了敵人在後面窮追猛打,自己卻狼狽逃竄、潰不成軍?
  夢想和現實的巨大落差,使他的頭腦頓時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徹底拋棄了指揮大軍的責任,只是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跟隨著潰退的軍隊逃向居薩羅城。
  直到看見了高聳的城池,他才似乎在瞬間找回了一點理智,立刻拼命的策馬狂奔,一口氣跑到了城裏,卻下達了一個瘋狂的命令:“快關城門!”
  看見守城的士兵有些猶豫,他突然搶過一支長槍刺死了可憐的傢伙,然後繼續重復剛才的命令。
  由於生命有了保障,昔日的果斷和冷酷再次得到了恢復,至於城門外因為他的無能而陷入危機的部下,卻早已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聖龍人來了!”
  就在此時,城外卷起了一陣狂沙,伴隨著鐵蹄陣陣,兩員小將一馬當先的從兩翼殺了過來,讓正被後面的風雨軍狂追猛打而一心想逃回城中的印月人大吃一驚,開始拼命的湧入城中,。
  而來不及逃竄的士兵則在前後夾擊之下乖乖的跪在地上、放下武器、舉起雙手,停止了抵抗。
  芨多嚇得怪叫一聲。
  剛才的趾高氣昂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立刻掉轉馬頭只顧著自己逃命,連下令關城也顧不得了——事實上城門口人頭鉆動,想關也很難。
  這兩員小將正是褚頻和耶律留珀。他們原本是奉了風雨的將令,各自帶領一千兵馬在居薩羅城四周的州縣和村莊掃蕩。這段日子以來,這兩個傢伙從風雨那裏學到了多少兵法韜略姑且不論,但是對於風雨那一套蠱惑人心的宣傳,就深得其中三味,幾天下來居然也召集了兩千多名奴兵。
  這幾天眼看著周圍已經沒有多少油水了,這兩個膽大妄為的傢伙開始朝遠處打牙祭去,等聽到了居薩羅城的兵馬終於出動後,他們眼看來不及趕回伏擊的地點,當機立斷直奔居薩羅城。
  至於萬一風雨軍伏擊失敗,他們將會變成送上門的肉包子這一危險,卻半點也沒有考慮。
  使得風雨事後哭笑不得,簡直不知道是應該褒獎他們的勇敢機智,還是應該責罵他們的神經粗大。
  不管怎樣這三、四千多人的軍隊起到了重大的作用,在“降者不殺”、“殺死主帥有重賞”的號召下——這些日子風雨軍中多了不少奴兵,所以語言不通的難題已經蕩然無存——城下上萬名敗兵和城中更多的守軍被嚇得鬥志全無,逃的逃,降的降。
  頃刻間,阿育王朝東北最重要的城池居薩羅城,就在幾乎兵不血刃的情況下,失守了。
  阿育王朝對于印月半島的重鎮居薩羅城的確投入了一番心血,整個城池非常堅固:在距墻根十米外是護城壕。
  城門外的護城壕上架設轉關橋,這種橋只有一根梁,梁的兩端伸出支於壕沿的橫木,當敵人行至橋上時,拉動機關使橫木縮回,橋面便會翻轉,令敵墜入壕內。壕內注入了河水,並在水面下十釐米交錯埋插長短不一的木刺。
  在護城壕後,是寬二點五米的拒馬帶,主要用於阻礙敵軍雲梯接近。在守軍出入的地段,拒馬會淺埋成易於移動的狀態,並在城頂加以標志。
  不同於一般的城池,居薩羅城在拒馬帶之前附加了一道木籬或夯土的矮墻,這就相當于中原城池中的“烏垣”,後面部署士兵,待敵軍進入護城河或壕溝範圍,配合城上守軍,以武器殺傷或柴草熏燒之。
  最後,在距墻二點五米以內,是五行高出地面零點五米的交錯尖木樁,兼有阻礙敵人攀城和刺死墜落之敵的功能。
  接下去才是城墻,這也是攻入城池的最後屏障。
  不過這些城墻和神州的相比就未免差了一些,城墻只有十五米高,墻頂寬度大約有七至十米,守軍可在上面自如的機動和戰鬥。
  延墻兩側有厚一米、高零點六至一點四米的女墻,其中外側女墻較高,開有外寬內窄的射擊孔。
  除了城角建有永久性的角樓外,戰時還要延墻添置大量臨時樓臺。每隔六十米,建一座突出外側城墻一米的觀察樓。每隔一百八十米,建一座突出外側城墻三米、用以消滅城下死角和夾擊城下敵軍的木樓。
  同樣,每隔一百八十米,還豎有一堵三米高尖木樁連成的橫墻,平時開小門供穿行,敵軍登城後封閉作為路障。最後每隔三百六十米,再建一座突出內側女墻四點六米的木樓,以備攻擊入城之敵。
  墻根厚達二十米,甚至四十米,即使城基被挖空,也不致因失去重心而坍塌。
  每隔約兩百米,由內向外挖掘,接近外側五至六寸時停止,即形成一道暗門,留作突擊殺出之用。暗門內側還備有帶風箱的窯灶、柴草和障礙車,以備敵軍發現,從中殺入時,加以煙熏和堵塞通道。
  城樓之下,城門洞內外側都設城門,門洞中部還有轆轤升降的懸門。三道門都設有活動射孔。
  為了防禦火攻,除了在門樓中預備水罐水盆及長柄麻袋外,還用間隔十六釐米、突出二至三釐米、交錯排列的圓頭木樁在門外側釘上厚泥。
  與城外的步步設防相比,城內卻是一副暢通景象。
  城門兩側和城角的寬大登城道,連接著延墻鋪設的環城路。
  環城路與各要道相連,構成城內四通八達的網路。
  不過城內也並非長驅直入之地,必要時,環城路之後會修築一道稱為“傅堞”
  的夯土矮墻,墻前再挖一道深三點五米,寬三米的壕溝,內塞柴草。一旦敵軍入城,即引燃柴草形成火墻,並據墻與城墻友軍夾擊之於環城路上。
  可以說這是風雨征戰印月以來,所見過的防禦最嚴密的一座城池,除了一些技術上的落後外,其他方面都可以和中原相媲美。
  以至於風雨視察之後,也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慶幸多虧了阿育王竟然讓芨多這種白癡領軍,否則在自己嚴重缺乏裝備,又不能花費太多的時間加以圍城,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進入這裏的。
  看來還真是一個“白癡的敵軍統帥,勝過己方的百萬雄師”。
  “風雨軍來印月不是掠奪百姓的財物,搶占百姓的土地,而是劫富濟貧,專門殺那些欺壓百姓的達官貴人,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在居薩羅城的各個角落,風雨軍中一些能言善道的傢伙組成了一隊又一隊,專門進行宣傳。
  其實聖龍人自己也並不是很當真,只是覺得很好玩,仿佛成了替天行道的義賊了,不過該收刮的還是得收刮,難得越出國門作戰,而且還是到如此肥沃的土地上,不發財的話就太對不起自己和敬愛的統帥風雨了——風雨在對自己人的動員令中可是明著說是帶大家來為奪取財富、榮譽、功名而戰的。
  功名得慢慢積累,功名積累起來、升官了以後榮譽才對自己有價值,所以對大多數士兵而言,財富是最最重要也是最最實惠的。
  高唐的那些僧兵則得到了另一番私下的解釋,那些達官貴人、王公大員都是受到妖魔腐化的佛門叛徒,但是廣大印月百姓還是要爭取的,畢竟光大佛門還是需要有許多人來信奉才行,殺光了還怎麼光大?
  當然,沒有任何人會反對他們去清理那些妖魔化的富人——包括接受他們的財產和教化他們的妻兒。
  至於聽在辛娜的耳朵裏,卻有一種很強的諷刺感,仿佛就是披著羊皮的惡狼雙眼通紅的盯著可憐的羔羊,一邊告訴他們自己不會殺生,讓他們不要害怕不要逃跑,一邊卻大塊朵頤,一隻一隻吃得不亦樂乎,真是地道的偽君子。
  不過對於風雨來說,這樣的評價真的是很委屈。
  雖然他並沒有太過於約束自己的部隊,但還是下達了不準滋擾百姓的命令,畢竟數量龐大的財富都在王公貴族的手裏,犯不著為了一點點零頭而硬逼著百姓跟自己拼命——印月人相信佛教的因果循環和轉世輪回,所以雖然百姓把自己當作了侵略者,但是反抗卻並不激烈。
  即使有一些軍隊中的害群之馬還是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但總的來說風雨軍的軍紀還是非常好的,起碼沒有像大食人到處燒殺掠奪、無惡不作。
  在印月的這些日子,風雨感受到雖然印月在某些方面同聖龍相似,農耕的社會培育了濃厚的鄉土情懷,而佛教的來世情結更增長了百姓的忍受力,以至於在國家民族受到威脅的時刻,百姓顯然站在了入侵者的對立面——甚至可以容忍統治者曾經的壓迫;但不同於聖龍的是長年的戰爭與各國割據,使得人們的愛國心多少受到了削弱,眾多破產的首陀羅和處境更為悲慘的奴隸完全喪失了人的待遇、也沒有自己的財產,他們對故國家園的效忠,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同那些為了自己土地拼命的農民相提並論的。
  另外,聖龍以儒教為精神支柱,講究的是忠義節烈,主張武將死戰、文臣死節,百姓中也深受“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風骨典範的影響,再加上深厚的鄉土情結和家族血脈,使得他們對於任何入侵自己家園、掠奪自己土地的人,都表現出強烈的反抗儀式——不管入侵的是異族還是同胞,在關鍵時刻,地方上的豪強甚至比中央政府還愛國。
  印月則不同,土地不是在那些部落首領轉化成的王公手中,就是在國王冊封的、每三年必須轉換一次封地的貴族手裏,前者往往優先考慮保存自己的利益,在亂世中做一個墻頭草,依附於強者;後者由於沒有世代固定的封地,所以對於土地並沒有如此強烈的歸屬意識,危難時刻也是席捲財富、保命為上。
  所以風雨並不準備把那些百姓逼得太急,甚至是那些貴族,風雨也相信只要自己表現出足夠的強大,就一定會得到許多人的投誠——當然這得等到洛信率領的主力殺過來才行,否則就是空談。
  基於以上的理由,風雨的第一次西征印月,可以說是非常節制的,相對於後來他的第二次西征印月,以及麾下大將李逸如、吉牙思兄弟和弟弟風雪對于印月的統治,歷史上甚至有了“溫柔的戰爭”這一特殊名詞。
  占領居薩羅城的最大收獲是一下子召集了三萬名奴兵,使得風雨軍形成了一萬七千赤獅軍為主力,一萬五千高唐僧兵和七萬奴兵為輔的十萬大軍,氣勢奪人。
  在印月的諸兵種中,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兵種就是奴兵,都是由軍事貴族——紮吉達爾和王公貴族——柴明達爾的奴隸、走投無路的首陀羅(奴兵在非戰時的待遇比其他奴隸好),以及一些異族的俘虜組成,這些奴兵屬于易耗品,在戰爭時放到了最前線,消耗敵人的銳氣和兵力,從而減少了自己軍隊主力的傷亡。
  風雨來到印月不久,就活學活用,也組織起了奴兵,不過不同于印月貴族一味的把奴兵當作消耗品對待,他對于奴兵立功後的獎賞是非常慷慨的——反正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打仗,慷他人之慨嘛!
  不過之前由於沒有打過硬仗,所以募集了這麼多時間,也就積累了三、四萬奴兵,這一次居薩羅城是印月重點防守的對象,所以像芨多這樣的貴族都帶來了為數眾多的奴兵,而且由於芨多貪功心切,看見對手實力弱小,就率領主力騎兵當先沖殺過去,因此奴兵反而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
  戰後,吉牙思等在戰爭中立下功勛升了官的奴兵將領馬上以自身為例,向那些奴兵大做宣傳,那些奴兵本來就沒有什麼忠誠心,一聽到原來這裏當奴兵待遇好,加上自己現在又是人家的俘虜,當然沒什麼好說的了,風雨也就意外的大賺了一筆。
  不過很快風雨就被接下來的事情打消了好心情,李逸如奉命接管糧倉,卻發覺原城主巴巴拉早就讓百姓自己前來把糧食取走了,這讓風雨大大的吃驚。
  “看來印月還是不乏能人的!”
  在居薩羅城的城主府,坐在原本巴巴拉的位置上的風雨喃喃自語道,這是他進入印月以來第一次碰到有能力的人。
  這一招實在是太漂亮了,一方面避免了城破之後資敵的危險,另一方面則避免了焦土政策對國家的影響,使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更可以促使百姓感恩戴德、效力死戰,想到這裏,風雨不由暗自慶幸,幸虧關鍵時刻阿育王出面幹預,調換了統帥,而那個芨多又實在白癡,否則自己恐怕就要打賭賭輸了。
  想到這裏,風雨忍不住看了辛娜一眼,卻惹得少女撇了撇嘴,白眼相還。
  “風侯大人,波拉斯王公的大軍馬上就要到了,您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少女身旁的哥哥辛格卻以為風雨在看自己,他是被風雨從牢裏面救出來的,長得非常魁梧,赤銅色的肌膚,長長的胡須,雙眼炯炯有神。由於他一直領導著錫克教徒在印月西面的省份作戰,所以很清楚印月名將波拉斯的厲害,更何況敵我力量懸殊,很是擔心。
  他雖然把風雨當作了印月的入侵者,不過自己畢竟是被風雨軍所救,質樸的本性使他不願意看見恩人受到損傷。
  在他身邊的阿克拉卻有些不以為然,他是辛格身邊的親信,也是辛娜的暗戀者,這一次同辛格一起被捕,又一起被風雨所救,作為一個高傲的印月人,他非常討厭侵入自己家園的聖龍人,又隱約感受到辛娜的變化——愛情中的青年往往是敏感的,所以對辛格提醒風雨很不以為然。
  風雨倒並不擔心這一點,什麼印月名將,再厲害也厲害不過呼蘭的那些將領吧,當下只是順著辛格的話,微笑著說道:“這位波拉斯很厲害嗎?”
  “是啊!”辛格擔憂的說道:“他跟隨阿育王打了幾十年的仗,可以說是朝中有名的宿將了,而且這一次聽說還帶來了象兵,這可是非常厲害的兵種,別說是步兵,就算是騎兵也無法與之為敵。”
  這一點風雨倒是相信,他雖然沒有見過象兵作戰的威力,但也見識過了大象是什麼樣子的,這麼大的體積,確實不是騎兵所能正面對抗的。
  不過眼下他也是進退兩難,有了這麼多軍隊之後,信心十足的風雨原本是準備渡過日河,直接進逼印月城,可是因為巴巴拉把糧食全送出去了,自己也不想真的從百姓手裏掠奪,如果阿育王朝的都如此效仿的話,自己很有可能將會遇到補給上的危機,這讓他有些害怕。
  而另一方面,波拉斯的軍隊已經很快就到了,一旦渡過了日河的上游,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很容易和南面北上的軍隊兩面夾擊,自己的處境就危險了。
  正在猶豫之際,卻聽見辛娜嘀咕道:“裝什麼面子,打不過趁早快逃吧,印月可不是你們聖龍人想來就來的地方!”
  風雨一皺眉,傲氣從心中油然而起,當下大笑道:“區區象兵有什麼可怕的?
  來人,立刻傳令下去,收集船舶、木板,準備渡河直搗印月城,看一看那個印月第一美人金姬究竟長什麼樣!”
  辛娜一聽,不由大怒,狠狠的罵了一聲:“色狼!”
  不料風雨卻已經率先走下了主座,向外走去,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卻以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促狹的說道:“美人,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一時間,少女被嚇了一跳,一絲暈紅爬上了臉龐。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3
第八集 決戰日河
第一章 對峙日河

 “大哥,你說那個圣龍人真的會打敗阿育王的軍隊嗎?”
  在日河河畔,辛娜一邊看著風雨軍將士忙碌個不停,一邊向辛格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他們兄妹應該是最輕松的兩個人,在他們的立場上,阿育王那一邊固然是他們一直反抗的對象,而這些圣龍人也只能算是入侵自己家園的強盜,只是不知怎么的,辛娜總是忍不住關心起那個可惡的圣龍人。
  ——大概是他救了哥哥的緣故吧!
  少女在心中為自己辯解道。
  “這不是很明白嗎?那些圣龍強盜兵力上處于絕對劣勢,而且前有阻截、后有追兵,遲早得完蛋!”插嘴的是阿克拉,他對于少女過分的關心風雨,不由產生了一些怒意。
  “閉嘴!我又不是在和你說話!”少女惱怒的嚷道,眼神卻緊張的盯著兄長。
  “我也說不好!”辛格遲疑的說道。
  當風雨軍在日河岸邊忙著準備渡河之際,波拉斯王公的二十萬大軍也同時趕到了對岸,由于夜色隨之來臨,誰也不愿意被對方乘自己渡河之際襲擊,所以就隔著河流對峙起來,就算要打的話,也得等到明天了。
  不過從整個戰局看來,時間的推移顯然對人地生疏的風雨軍不利,如果不能打破僵局的話,敵人的大批軍隊必將從各個方向對風雨軍圍攏聚殲,但是強行渡河無疑是犯了兵家大忌,更何況對方的象兵恰好是克騎兵的,所以一定會損傷慘重。
  相對而言,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阿育王朝軍隊就輕松得多了,只要不讓風雨軍渡過河或者自己被突然甩掉(沒有了日河這道天然屏障,在廣闊的平原上要想擺脫在自己家園中作戰的印月人,可能性幾乎為零),那么只需要幾天的工夫,王朝龐大的軍隊就會從四面八方殺過來,到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風雨軍了。
  所以從理論上講,風雨軍絕對是陷入了絕地。
  但是辛格總感到風雨臉上的輕松不像是裝出來的——雖然身為將帥的一個重要素質就是喜怒不形于色,讓人無從猜測。而且風雨軍將領和圣龍人都仿佛對自己的主帥有著絕對的信心,這種樂觀的情緒甚至影響到了有些害怕的奴兵——至少使得這些奴兵在戰爭出現不利局面之前還不至于立刻倒戈。
  這一點讓辛格非常佩服,多年的軍事生涯使他認識到這種對主帥的信心,與主帥的地位、身分半點關系也沒有,如果不是在長年累月的戰爭中英明而無差錯的指揮,是根本不可能形成的,而一旦形成,也就說明了這是一支由名將統帥的百戰雄師,一支士兵們可以毫無保留的將生命交付給自己統帥的鋼鐵軍隊,這樣的軍隊是不容輕視的,即使戰敗也勢必會讓敵人付出昂貴的代價。
  再加上風雨巧妙的奪取居薩羅城,證明了眼前這個有些文弱、有些滿不在乎的圣龍人絕對是一個擅長運籌帷幄的戰爭高手,那么這一次他又會有什么妙計呢?
  辛格有些期待。
  “芨多,你貪功冒進,以至于中了敵人埋伏,然后又貪生怕死,辜負皇上的厚望,丟失了重鎮居薩羅城,實在是罪該萬死,還有什么話好說?”在印月人的帥帳內,統帥波拉斯王公義正詞嚴的說道。
  老將軍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是阿育王朝的名將,從十多歲起開始了戎馬生涯,一生東征西討,一晃五十多年過去了,昔日虎氣的少年如今已經兩鬢蒼白,只是當年那股好勇斗狠的兇悍卻是老而彌堅。
  “大人饒命啊!這次居薩羅城失守完全是因為巴巴拉大人坐失戰機,又擅自開倉放糧,影響了軍心所致,末將愿意戴罪立功,請大人給末將一次機會!”
  跪在地上的敗軍之將芨多冷汗淋漓,波拉斯王公非同尋常,早在阿育王尚未得志的時候,就已經是阿育王最堅定的伙伴和年長的資助者,對王朝更是忠心耿耿,為王朝守疆戍邊,阿育王見了他也是禮遇有加,所以如果他要拿自己開刀的話,沒人救得了自己。
  “閉嘴!本帥只知道是你把這么重要的城池丟失的,現在還敢諉過于他人?來人,給我拖出去斬了!”波拉斯王公一聽這番話,不由怒不可抑。
  “饒命啊!請大人看在阿育王和我死去的父親份上,饒末將一命啊!”
  芨多大汗淋漓,絕望的叫道。
  “且慢!”波拉斯嘆了一口氣,想起了當年芨多的父親就是為救自己而喪命的,如今被芨多一提起來,讓他心中一軟,倒也下不了手了,唯有冷冷的說道:“好,本帥先打你一百軍棍,收押大牢之內,等候阿育王的發落!”
  聽到了此話,芨多頓時松了一口氣,只要回到京城,姑且不論皇上對自己一向鐘愛,那個金姬也一直受到自己的巴結,想必不會見死不救的,看來小命是保住了。當下連忙叩頭謝恩,只是一絲狠毒的眼神乘著他俯地叩首的時候,在波拉斯王公眼中不經意間悄悄的流露了出來。
  “您就這樣放過芨多嗎?”
  當這場鬧劇結束后,從幕后走出來的正是居薩羅城的前任城主巴巴拉,他對于波拉斯的心慈手軟感到有些不妥,他深知朝中的情況,像芨多這樣的人留在世上只會誤國誤民,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卻放虎歸山,只會給自己留下隱患。
  “放心吧!等打完這一仗,本帥親自為城主向皇上解釋,畢竟居薩羅城可是在城主被調走后方才失守的!”
  波拉斯王公誤以為巴巴拉害怕芨多在阿育王面前把失守城池推托給自己,所以大手一揮滿不在乎的說道。
  在朝中,他是開國元勛,為了開創江山立下汗馬功勞;論私情,他是阿育王的兄長,救助過少年的阿育王,更數十年如一日鼎力的支持著這頭印月的雄獅,自認為很了解阿育王;再加上這些年他坐鎮西北邊關,不太了解朝中的變化,所以根本沒有把芨多還有那個金姬放在眼里。
  巴巴拉嘆息了一聲,事已至此他也就不多說什么了,反正憑借他這么多年為官的經驗,倒也不怕芨多反咬一口,對于在官場上的自保能力還是很有自信的。讓他憂心的仍是當前的戰局,風雨此人的確會用兵,今天晚上派兵在河岸上來回奔跑,大聲呼號、擂鼓,做出強渡日河的樣子,使得印月軍隨著聲響在對岸平行奔走,把那些馬匹和大象累得夠嗆,雖然很快明白了對方用的是疲兵,所以來了一個以不變應萬變,但是風雨真的會計僅止于此嗎?
  他有些擔心自負的老將軍會掉以輕心,當下說道:“圣龍人向來狡詐,老大人還是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本帥麾下將士兩倍于敵,個個都是能征善戰,那些區區圣龍人豈是我們的對手,本帥這一次一定要讓那些圣龍人知道我們印月可不是什么想來就來的地方!”波拉斯王公豪爽的說道。
  老將軍也確實有自己自豪的地方,他統帥的大軍中有三萬騎兵、八千象兵,和從西北邊關調來久經沙場的五萬正規步兵,再加上數量眾多的奴兵和各個郡縣抽調的部隊,總計二十萬之多,遠遠超過風雨軍。
  的確,風雨突然翻越群山而入印月,緊接著又取道西進而非南下會師,大出阿育王的意料,甩開了阿育王匆匆在南面集結準備決戰的軍隊,一下子就打亂了整個王朝的軍事部署。
  又由于阿育王朝傳統的防線是在日河的西北流域以防范西面敵人的入侵,兵力集中在西北,加上最近又被風雨設計調走了二十萬大軍入侵尼國等地,這一帶本來就很難調集多少兵力了,以至于風雨軍進入印月半個月來所向披靡。
  但事實上這些圣龍人主要是沒有碰上印月的主力所致,他就不相信追隨阿育王征戰這么多年的印月大軍,會消滅不了這么一點兵力的圣龍人。
  不說別的,單單是自己麾下的那些大象,形體龐大,吼聲嚇人,如果圣龍人上岸,只要象兵那么的一沖鋒,就足以把他們重新趕到河里面去。
  事實上圣龍軍的戰馬別說是上岸了,恐怕在渡河的過程中,只要遠遠的看見大象,就會嚇得跳進水里。
  更何況只要自己粘住這股軍隊,也無需花費什么大力氣,等到各路大軍云集,就是吐口唾沫也足夠把這些圣龍人淹死了。
  想到這里,波拉斯王公忍不住想笑。
  他倒是有些佩服對手的膽大,居然認為憑借這一點點部隊就可以征服偉大的印月,如今更是敢以這樣一支人數少于自己一半的烏合之眾與自己正面對抗,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怎么長的。
  被老將懷疑為白癡的家伙,卻也和對手一樣的信心十足。
  在這個人地生疏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實行游擊戰的,風雨早就準備好被阿育王朝的大軍堵住大戰一場,事實上他對于過了這么久,印月人才抽調了大軍前來狙擊,實在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當然這對于自己而言,確實是十分幸運的。
  如果說前段時間由于軍隊疲憊、實力不足,自己還很擔心和力圖回避這種決戰的話,現在卻是非常渴望這樣的決戰。
  因為如今一方面自己氣勢如虹,軍隊也擴展到了一定規模——雖然大多數都是一些忠誠心和戰斗力都極其靠不住的奴兵;另一方面從糧草供應上說,這個規模在目前印月人人心背離的情況下已經差不多是供應的極限了,而且規模再擴大的話,就有可能迫使阿育王考慮實行焦土政策了,所以也該是自己狠狠打一仗來提高士氣、凝聚軍心的時候了。
  畢竟,新入伍的士兵也需要一場大捷來提高他們的士氣和忠誠,那些觀望中的奴隸和首陀羅也需要自己展示充分的強大——生活在如此艱苦環境中的人們,不管再怎么麻木,貪婪的人性還是會驅使他們選擇依附強者來試圖改變自己落魄的生活的。
  所以風雨相信一旦證明自己是勝利的強者,那么跟隨自己就可以成為自由人、獲取權力財富女人的誘惑,勢必會讓他們超越對國家的忠誠,拋棄往日的恭順與麻木,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風雨需要這一戰,而且是一場大捷。
  就這樣,在雙方統帥斗滿懷信心的情況下,奉命東進狙擊的印月軍同一路向西的風雨軍不期而遇,由于雙方都有著十分強烈的求戰意志,所以很快三十多萬大軍在遼闊的平原上隔著著名的日河擺開了陣形。
  微風輕輕的吹拂著軍旗,戰馬在原地不安的踱步,如果從氣勢和規模上講倒也不遜色于風雨軍同呼蘭人的那幾場大會戰,然而不同的是,雙方的隊列中都存在著那些七拼八湊的雜牌部隊。
  歪歪斜斜的隊伍、五花八門的服飾,這樣糟糕的情形不僅僅出現在風雨軍的奴兵中,同樣也適用于印月的那些湊起來的部隊。
  在這里,廉價而且幾乎取之不盡的奴兵,顯然成為了戰爭的主要兵源,雖然他們的作戰力和紀律性實在很差,但是成本卻也同樣很低,也無所謂其中的傷亡,即使死了也不必支付撫恤金——尤其對風雨而言,還不必像印月統帥那樣擔心受到借出奴兵的貴族的責罵和支付賠償的壓力。
  盡管求戰的意識強烈,但是作為一員名將,風雨對于自身所處的窘境也有著充分的自覺。所以他大造渡河的聲勢,派出一批騎兵舉著火把在河岸上來回奔馳,人聲鼎沸,一片喧囂,仿佛大軍馬上就要強渡一般,弄得印月人疲于應付,當最終明白是疲兵之計的時候,已經把馬匹和大象都驅趕的非常勞累。而風雨和大部分軍隊都在營房中安然大睡,僅僅是派遣了偵察哨部署在沿河的各處。
  不過這僅僅是風雨的第一部計畫,在察覺到對手從這種對付夜間行動的緊張狀態中松弛下來之后,他才開始了真正的軍隊調度。
  在風雨軍同印月人對峙的日河河段,河岸邊有一處像半島似的岬角,河道在那里繞了一個大彎。在這個岬角上生長著各種樹木,非常的茂密。對面的河中還有一個小島,也是林木森森,從無人跡。而且這個岬角和對岸的小島距離自己的大營大約有二十多里,不遠也不近。
  這種地形給予了風雨作戰的靈感,他意識到這個岬角和對面的那個小島都是繁密的樹木,足以隱藏自己的渡河行動,絕對是天賜的好地段,于是斷然決定將這里作為自己渡河的突破口。
  這時,早些時候的部署無疑起了掩護作用:原先被派遣的偵察哨之間都部署在可以看見的距離,不論是從哪一個地點口傳命令都容易聽到,而且他們根據命令一直在原地點起篝火、喧鬧不止,掩護了大軍行動的聲響。而此時對岸的敵人卻自以為已經識破了對手的疲兵之計,沒有在一開始引起足夠的重視。
  “聽著,逸如!我委任你統帥五萬奴兵和七千赤獅軍留在大本營。如果印月人離開營地攻擊我時,或者我已經大獲全勝、印月人試圖奪路逃跑時,你就渡河追擊;如果印月人只是分調一部分人前去攻擊我,而留下一部分人守衛營地,并且還留下大象的時候,你就留在原地不動;如果印月人調集了全部大象向我攻擊,只有一部分軍隊駐守的時候,你可以視情況全速渡河,牽制或者消滅對面的敵軍!”
  風雨大膽的把軍隊副帥的職位交給了李逸如,雖然論資歷和經驗,蒙璇等將領更為合適,而李逸如則根本沒有指揮過大部隊作戰,還僅僅是初出茅廬。但是風雨依然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深信真正的雄鷹必須在困境中成長,對于李逸如能力的看好,使他決定好好利用殘酷的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戰場來鍛煉這個戰爭的天才,促使其早日成熟。
  當然為了謹慎起見,風雨還是作了最可能詳盡的指示,而李逸如也明白這是自己的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同樣非常虛心而又認真的聆聽著心中敬慕的統帥的安排,然后不折不扣的執行。
  接下來必需的戰前準備是在營地里公開進行的,風雨召集了所有的將領,部署了任務。
  他平靜的對他們談了自己的戰略部署,沒有以往那么激動人心的動員和鼓勵,僅僅是號召他們去鼓勵自己的部隊:伍長鼓勵自己的伍;十夫長鼓勵自己的中隊;百夫長鼓勵自己的衛;千夫長鼓勵自己的營;校尉鼓勵自己的團;都尉鼓勵自己的師;統領鼓勵自己的軍。
  “將士們,我不想用什么激昂的言詞來激勵大家。大家在過去的戰爭中都已經英勇的創造出許多光輝的戰績,這,就是最好的鼓勵。
  “我們的作戰不是爭奪土地,也不是占領國家,而是為了保衛神州免遭侵略,是為了圣龍的再次崛起和創造一個嶄新的國度。為了佛門的純潔,為了圣龍的強大,為了男兒們在有生之年能夠頂天立地而不是受人奴役,面對著后有追兵、前有攔截的危機,我們別無選擇,唯有一戰!
  “所以我想用不著再去發表什么長篇的演說,來激勵大家做出崇高的戰績,這種英雄本色應該是大家所固有的。我寧愿對大家說:”每個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要想到紀律;進軍中需要安靜時要做到鴉雀無聲;需要歡呼時要喊得響亮;必要時更要發出驚天動地的殺聲。每一個人都要機敏的服從命令;還要機敏的向部下傳達。
  “每個人都要牢記、全軍也同樣要牢記,個人的疏忽會造成全軍的危險,個人的努力也有助于全軍的成功!”
  這段話成為了千古的經典,沒有太多的華麗,但是卻兼顧了熱血的圣龍人、為了佛門而狂熱的高唐僧兵,以及尋求擺脫自身受人奴役、做一個光榮的自由人而奮戰的印月奴兵,因而得到了全軍的響應。
  各級將領小聲的向自己的部隊傳達了統帥的命令,每個人都感到了熱血的涌動。統帥平易近人的話語實實在在的點出了每一個人的利益所在,同時又切切實實的指導著士兵們如何進行戰斗、軍官如何指揮部隊,這樣的戰前動員是以往從來沒有一個將領曾去做過的,但是在風雨的口中說出來,又是如此的自然。
  看見風雨這樣滿懷著信心去打敗敵人,仿佛勝券已經握在了手中,忠心耿耿的赤獅軍當然毫無保留的信任著曾經帶領自己屢屢創造戰爭奇跡的統帥,為了宗教而狂熱的高唐僧兵和那些還有些見風使舵的印月奴兵,也暫時放下了對不利戰局的顧慮,心中充滿了必勝的信念。
  作為戰爭的旁觀者,辛格意識到他正處在一支難以戰勝的軍隊中,主帥的足智多謀還在其次,更為重要的是他擅長最大限度的調動戰士們的士氣和英勇,讓將士們心甘情愿的效忠和賣命,這才是可怕的!
  錫克教最好不要成為這個人的敵人!
  這是辛格得出的結論。
  至于辛娜則早已躍躍欲試的準備加入戰斗,雖然她不喜歡這些侵入印月的圣龍人,不過對于壓迫錫克教的阿育王朝更加厭惡,最重要的是她情不自禁的希望自己能夠伴隨在那個可惡的圣龍人身邊——盡管自己并不承認。
  “我是要親眼看著那個圣龍強盜和阿育王朝的壞蛋同歸于盡!”
  少女口中正式的理由是很冠冕堂皇的。以護花使者自詡的阿克拉自然別無選擇的只好跟隨其后。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3
第二章 決戰日河

 當黎明艱難的從漆黑的夜幕中擠出一絲曙光的時候,風雨統帥著一萬名赤獅軍將士、一萬五千名高唐僧兵和兩萬名奴兵,朝那個岬角運動。
  直到大軍渡過了日河之后,大營中的印月人方才醒悟到不對,匆匆的從四面調集好騎兵和象兵,在側翼與風雨軍所率的軍隊展開平行移動,以防其突如其來的沖擊或者被繞到自己的側后翼,掩護后面從大營中跑步趕過來的步兵整頓好隊形準備決戰。
  但是印月人剛剛調動開,李逸如也率所部依令行事,開始全速搶渡日河。
  印月人看到這種情形,被迫將騎兵改為雙重隊形,以數量較大、戰斗力最強的那一部分面對風雨,另一部分則協助后面的步兵對付李逸如的部隊。這無疑把原先的陣勢和盤算全部打亂了,印月人中出現了一點混亂。
  “將士們,跟我沖啊!”
  風雨看到這個時機,恰恰抓住敵軍騎兵向后轉的時機,發動了向正面敵軍的攻擊。排成方陣的高唐僧兵和印月的奴兵,開始在天方露白的時分伴隨著震天的吼聲沖了上去,后面督陣的則是身經百戰的赤獅軍。
  一時間措手不及的印月人下意識的慌忙向自己的大象靠攏,好像是要尋找到一堵友好的避風墻似的。這卻更加助長了風雨軍進攻的聲勢。
  波拉斯見勢不妙,立刻下令讓象倌驅趕著大象前去狙擊,這些戰象在阿育王朝的擴張之旅中立下過汗馬功勞,乃是印月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的依靠,阿育王就是帶領著這支軍隊縱橫整個印月半島,建立了曠世偉業。
  這次波拉斯帶來了八千象兵,按照印月的編制,每只戰象配備兩名射手、一名駕馭、兩名護衛,所以戰象一共有一千六百頭之多。當這一千六百頭戰象邁動著它們笨重的身軀,在地動山搖的聲響中前進時,讓整個印月軍都穩定了下來。
  他們開始為自己被兵力處于劣勢的敵人嚇倒而羞愧,更對象兵的戰無不勝而信念堅定,原先動搖的戰線重新穩定了下來,士兵們開始了戰斗。
  風雨軍的將士也不甘示弱,奮勇向前、迎擊大象。他們向大象身邊聚攏,紛紛槍挑箭射,還燃放濃煙,阻止大象的沖擊,放緩大象的腳步,于是戰爭就以這種過去任何戰役都沒有見過的形式進行著。
  就在此時,李逸如的軍隊乘著印月軍主力殺向風雨的時候,拼力強渡過了日河,在對岸排開了陣形。
  在他面前的主要是印月的奴兵,以及一些匆忙趕過來的騎兵,戰斗力并不是很強。
  但是這時候情況突然出現了變化,面對著敵軍人數上的巨大優勢,風雨軍中的那些奴兵開始慌亂起來,這些家伙多數是剛剛俘擄過來的,眼見得自己這一邊處于絕對劣勢,立刻見風使舵,成群的向印月人的陣營跑去。
  “耶律留鉑,你率領一營騎兵跟在這些逃兵后面,向敵軍射箭,同時斬殺后退者!”
  雖然第一次單獨擔任統帥,但李逸如一點都沒有顯露出慌張,他沉著的命令其他的部隊也跟著挺進,讓吉牙思、哥里等忠誠的奴兵將領統率著部隊沖殺在最前面——這些將領因為從風雨那里得到了自由和富貴,而一旦戰敗印月人最多也不過是饒他們一命,卻又得重新去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所以戰斗起來勇敢程度一點都不遜于正規的風雨軍。他們的以身作則,進一步激勵了尚未叛逃的奴兵,使他們暫時留在了風雨軍的陣營,跟隨著各自部隊的將領前進。
  與此同時,從河對岸拉來的那幾門大炮也開始噴發出憤怒的火焰,傾瀉在印月人密集的人群中。
  那些叛逃的奴兵得到的則是印月人槍林箭海的攻擊。
  印月人看到風雨軍騎兵和其他奴兵的攻擊,誤以為這些家伙是風雨軍進攻的先頭部隊,所以毫不留情的展開廝殺,而那些奴兵的后面則是耶律留鉑統率的騎兵,他們一邊向遠處的敵軍射箭,一邊無情的斬殺試圖后退的奴兵,使得倒楣的變節者深陷絕境,不得不拿起武器向前沖殺,力圖在刀光劍影中尋找自己的活路。
  盡管如此,那些奴兵畢竟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勁旅,面對著擁有絕對優勢的敵人,很快就顯示出了敗退的痕跡,大批大批的奴兵在對方的刀山槍林中倒下,鮮血在陣營中飛濺。無論是吉牙思等勇士聲嘶力竭的激勵,還是身后督戰隊的大刀,仿佛都無法扭轉敗局。印月人的步兵開始了步步進逼,好像不可阻擋。
  幸好對方也大多都是些奴兵,剩余那些招募來的步兵,也是匆忙間結合起來的,在印月關起門來打仗也就罷了,同當今天下真正的軍隊比起來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所以一時間也無法完全擊潰風雨軍。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印月人騎兵不足的弱點顯露了出來。
  印月軍隊本來就不是以騎兵為主,這一次只調來了兩萬騎兵,波拉斯王公為了先行解決風雨那一邊,所以把主要的騎兵和所有的象兵都調集到了那一頭,印月人部署在李逸如這一邊的只有五千騎兵。而風雨軍這次西征,帶來了清一色最精銳的騎兵部隊,說是赤獅軍,其實有許多都是秋風軍中最優秀的戰士。如今風雨特意留給了李逸如七千赤獅軍,使得風雨軍的騎兵原本戰力就在印月人之上,再加上占據了兵力上的優勢,所以在騎兵的對抗中很快就占盡了上風,將印月騎兵殺得落花流水。
  呼嘯來去的馬上健兒,掌控了對側翼的主導權,有力的支援著奴兵和僧兵的作戰,在戰場上縱橫馳騁。這個時候,天色已經轉亮,更顯出騎兵奔騰的氣勢,不斷沖擊著印月人步兵方陣,造成對手士氣的潰散和陣形的混亂,從而彌補了自身兵力的不足,而另一方面,對陣的印月人大多都是各郡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和用于消耗的奴兵,缺乏默契的配合,雖然依仗人多支撐著戰局,但是反而顯得有些不利。
  當然,決定勝負的依然是風雨那一邊。這里是雙方主力的決戰,波拉斯把手中的王牌:八千象兵、一萬五千騎兵和五萬久經沙場的戍邊部隊都投入到了這一邊,因而使得風雨所承受的壓力非常大。
  印月人把象兵放在了前面,雖然縱橫無敵、所向披靡,一上來就給予風雨軍重大的殺傷,但由于是匆忙上陣,所以無法發揮象兵驚人的沖擊力,使得風雨軍的步兵雖然被沖得有些混亂,但是卻還沒有到全軍潰敗的程度。
  事實上配合著機動的騎兵,風雨軍的步兵方陣采取了“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戰術,不斷的誘殺沖得太急、孤軍陷入陣中的大象,對于其他大象則以濃煙和弓箭來阻撓,迫使印月人不得不放緩象兵進攻的步伐,以避免這些珍貴的戰象在這場他們看來贏定了的戰爭中受到太大的傷亡。畢竟一頭戰象從誕生到訓練,所花費的費用將是一匹戰馬的五到七倍。
  由于象兵無法采取奔跑沖擊的方式,促使了后面跟上來數量龐大的印月步兵,很快就只好在大象的附近與風雨軍的步兵開始混戰起來,無法形成全軍有序的進攻,從而導致了印月人雖然占據了絕對的優勢,逐步把風雨軍向后迫退,卻始終無法取得戰場上壓倒性的勝利,戰場也變成了兩軍步兵的對陣。
  就在正面戰斗持續部下的情況下,風雨卻始終保持著鎮靜,早在決戰之前,他就以敏銳的軍事眼光,看到了這場戰爭真正決定性的關鍵還是在于騎兵的對決,相對而言他更為關注的是側翼的騎兵對決。
  因為此時,那些印月騎兵眼見得正面的戰場已經成為了步兵的對抗,一時間無法結束,而自己也插不上手,于是就繞到了側翼,企圖沖擊風雨軍的左翼乃至后方。
  在風雨的點頭示意之下,蒙璇銀槍一挑,當先沖殺了出去。早就在神州名動天下的“銀槍鐵面玉羅剎”在軍隊中有著不可戰勝的神話,她的身先士卒更是極大激發了赤獅軍的斗志,一方面是名將風采對士氣的調動,另一方面是誰也不愿意背負“躲在女人背后的懦夫”的罵名,所以紛紛跟了上去。
  就連那生病剛剛好轉的歐仁也蠢蠢欲動,只是很倒楣的被風雨攔住了,只好哭喪著臉看著眼前的戰斗。
  雖然人數比印月少,但是在同強大的呼蘭人的對抗中成長起來的風雨軍,無論個人的戰斗力還是戰斗經驗都遠遠強于印月人,更何況領頭的還是讓呼蘭狂騎兵尚且聞之色變的蒙璇。
  只見她一馬當先的沖入了敵陣,僅僅幾個照面,就狂風掃落葉一般的打開了缺口。
  白袍在戰陣中起伏,很快就被鮮血染紅;紅纓在刀山槍海中飄舞,綻開了死亡的絢麗;陰森的面具毫無表情,仿佛惡魔一般在嗤笑著人類的脆弱;銀槍猶如蛟龍出海,幾乎沒有一個敵人是她的一合之敵。
  緊隨其后的風雨軍也不甘示弱,揮舞著刀槍無情的攻向膽顫心驚的對手。
  站在后方風雨身邊的錫克教徒不由目瞪口呆,實在無法置信眼前的所見,唯有雙手撫在胸前,口中不停的蠕動,不知道在喃喃自語著什么。
  他們也曾是戰場上英勇的戰士,也曾經面對過無數次的生死存亡,但是也從沒看見過居然有如此勇猛的將領,實在無法把這個原本嬌柔可愛的女孩,同眼前兇神惡煞的戰士聯系起來,而偏偏這樣勇猛的戰士,還如此順從的聽命于自己身邊莫測高深的圣龍年輕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從而在腦海中產生了強烈的最好不要與風雨軍對抗的念頭,這也算是風雨一個意外的收獲。
  騎兵的對抗很快就完結了,敗退的印月人自然而然的朝大象那里退去,一方面是戰象始終給予了他們根深蒂固的安全感,另一方面防御力強大的大象,也確實能夠有效的抵御騎兵的沖擊。
  波拉斯一點都沒有以眼前騎兵戰的不利為念,在他看來,兵力上的優勢,使他完全可以通過慢慢的消耗來抽干風雨軍的鮮血,而在步兵獲勝之后,龐大的象兵足以最終解決那些圣龍的騎兵。
  可惜風雨并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這個時候風雨軍的騎兵已經自發的集中在了一起——這樣的集中倒不是由于什么命令,而是戰斗過程的本身把他們逼在了一起。沒有了對方騎兵的牽制,在蒙璇的帶領下,整個戰場成了隨意馳騁的獵場。他們無論沖到哪里,都是先給予印月人大量的殺傷,然后才撤退。
  這個時候,風雨方才露出了笑容,淡淡的對歐仁說道:“月有圓缺、事無完美,印月人最引以為豪的象兵,其實也完全可以成為束縛他們自身最大障礙。”
  就在歐仁低頭若有所思、辛娜撅嘴不服的時候,戰場上發生了重大的變化:由于印月人朝大象靠攏的自然反應,使得龐大而笨拙的象兵逐漸的被擠到了一個很狹窄的范圍,而且受到濃煙的熏烤和箭矢的襲擊,變得有些狂躁和失去控制,從而朝四面亂竄,胡沖亂撞、踐踏破壞,把自己軍隊和風雨軍都沖擊得七零八落,不管是敵是友,都受害不小。
  因此被壓在了大象四周狹窄地帶的印月騎兵,開始感受到了夢魘。
  他們受到風雨軍騎兵和大象的兩面沖擊,損傷慘重。
  同時,很多大象和象倌也在混戰中被打死打傷。
  有些大象由于厭煩,又已無人駕馭,于是在這場混戰中也不再躲藏,仿佛被臨頭大禍刺激得發了狂,不停的左沖右突、不遺余力。
  在正面的戰斗中,風雨軍雖然也被沖擊的損失不小,但是由于有著足夠的回旋余地,可以是情況自行決定攻擊:大象沖來,他們就退;大象一逃,他們就追,不斷的用弓箭來射殺。
  而印月軍隊就沒有這么幸運了,當大象精疲力竭的時候,不再猛沖直撞,而是一面吼叫一面像船一般的慢慢后撤,于是他們只能夾在大象之間向后退,受到大象更大的傷害。
  風雨拔出了戰劍,親自率領騎兵把這一大幫大象、戰馬和士兵團團的圍住,同時向步兵發出信號,讓他們用盾牌連接起來盡量互相靠攏,形成極其密集的隊形,整個方陣一起前進,只留下一條很狹窄的通道,讓印月人自相殘殺著奪路而逃。
  失去斗志的印月軍隊開始了亡命之旅,許多人不是被大象踏傷踏死,就是在逃命的時候被視為障礙而遭到友軍的殘害,還有一部分人嚇得跳入了日河。
  風雨也不急,只是把軍隊緩慢的推進,以氣勢壓倒其實還是占據兵力優勢的對手,迫使大批大批的印月人舉手投降,只有少數的幸運者簇擁著自己的統帥逃了出去。
  李逸如那一邊的印月人同樣被風雨軍死死纏住,如今見勢不妙也無心再戰,紛紛后撤,李逸如雖然尾隨追擊擴大了戰果,終究由于兵力的不足,無法加以全殲,戰爭就這樣很快在日出的時候結束了。
  戰后的氛圍是凄涼的,這一戰十萬風雨軍打敗了二十萬印月人,阿育王朝的八千象兵和兩萬騎兵幾乎全軍覆沒,約六萬多奴兵和三萬印月步兵投降。
  風雨軍也損失了七千多赤獅軍將士、近萬名高唐僧兵和三萬多奴兵,尤其是赤獅軍的重大損失讓風雨感到悲哀,這些英勇的將士是他最忠誠的追隨者,也是他建立功業的強力支柱,這樣的損失是絕對無法用物質予以彌補的。
  空蕩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垂死者的呻吟,無主的戰馬不時悲哀的嘶鳴,因為精疲力竭而安靜下來的大象蜷縮在地上,任由身上的傷口流出汩汩的鮮血,象鼻偶爾的揮動兩下,或者搧一搧碩大的象耳,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信教的奴兵開始將死者聚集起來,準備傳統的火葬,他們先是將戰友的尸體用“圣河”的水洗凈雙腳,以便日河女神的接靈,然后將尸體抬到臨時搭建的簡易河壇,繞河壇三圈后把尸體安置在木柴上,接著點起了熊熊的烈火以燃燒尸體,最后將殘余的骨頭敲碎,連同骨灰灑向河水之中,讓河水沖走死者生前的一切罪孽。
  高唐僧兵和赤獅軍的戰士也有樣學樣,將自己戰友的尸體如法炮制,一來是入鄉隨俗,二來也是為了避免戰友的尸體被野獸啃咬或者被仇恨的印月人摧殘。
  風雨只是默默的佇立在河邊,看著戰士們的忙碌,一言不發。
  相對于只需要聽從命令、奮勇殺敵的將士,身為統帥的風雨無疑責任更為重大。
  當初說要直逼印月城、俘擄印月第一美女金姬,不過是一句大話以及為了鼓舞士氣,即使大獲全勝之后,風雨依然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意識到眼前的局勢十分的不利:阿育王一定會調集所有的兵力保衛自己的都城,因為這意味著王朝權力的鞏固與否,同時原先在南面堵截自己的印月軍隊,也隨時都會出現在自己的后方,這場戰爭才剛剛打響,印月越來越多的精銳部隊很快就會在這里集結起來,自己這一支軍隊處境依然險惡。
  “風侯大人,謝謝您的救命之恩,作為一名戰士,我對于您的偉大戰績感到欽佩,但是作為一名錫克教徒,故鄉在時刻召喚我,所以我們只好向您告辭,希望日后依然能夠在友好的環境中與您見面!”
  這個時候,辛格代表著那些錫克教徒前來告辭,他們將要回到自己的根據地——旁遮普邦,在此之前,風雨如同羚羊掛角、了無痕跡般的戰爭藝術和風雨軍英勇奮戰的氣概,讓這些質樸的、崇拜英雄的戰士大開眼界,從而也產生了對這位東方統帥的敬畏。因而在言語舉止間都表露出了尊敬。
  但是另一方面,他們顯然依舊把風雨當作侵略者,因此同時保持了不卑不亢的禮節,只有辛娜似乎有些不舍。
  對于這樣的態度,風雨早在意料之中,他也并沒有挽留,雖然敏銳的政治直覺,使他預感到這些錫克教徒很有可能會對他日后的擴展起到很大的幫助,但是既然目前他還沒有實力利用這股力量,那就讓這把寶劍暫時在劍鞘中安睡也未嘗不可,所以他也是很彬彬有禮的說道:“請代在下向貴教的古魯長老問候,雖然我們之間有著不同的信仰,也可能還存在一些誤會,但是相信對抗阿育王朝的暴政和解放印月百姓的責任,終有一天會使我們成為親密無間的合作伙伴,希望讓我們一起為這一天的到來而祈禱!”
  說完之后,風雨故意不去理睬眼神中透著些許幽怨的辛娜,和辛格擁抱道別,派褚頻送給他們一些糧食和武器,就把他們打發上路了。
  “準備好了嗎?”
  當辛格剛剛上路,風雨立刻收起了笑臉,眼神也轉為犀利,向身后的李逸如詢問道。
  “全憑風侯吩咐!”李逸如不動聲色的說道,面部絲毫不見一點表情。
  風雨嘆了一口,仰頭向天呆望了一會,方才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讓小璇知道!”
  “什么事情不讓我知道啊?”
  正在此時,蒙璇一身戎裝的策馬過來,嘟著小嘴不高興的問道。
  “哈哈,沒什么!本來是想晚上把這串翡翠項鏈送給你的,沒想到被你聽見了,你這個小丫頭耳朵倒是尖!”
  風雨面不改色的笑著說道,看見蒙璇頓時兩眼發亮,愛不釋手的把玩起自己從印月人那里繳獲來的戰利品,把其他事情都放在了一邊,不由搖頭苦笑:女人還真是愛好發光的動物。
  這串項鏈風雨本來是準備回去送給李中慧的,不過現在改送給可愛的小妹妹倒也不吃虧,當下拍了拍興致勃勃的蒙璇,說道:“可以出發了嗎,蒙將軍?”
  “啊,軍隊都集結好了!”蒙璇這才如夢初醒,喜孜孜的把項鏈放入了懷中回答道。
  “好,我和小璇先回居薩羅城,逸如你快點趕來!”
  風雨不動聲色的躍上戰馬,淡淡的向李逸如看了一眼,然后和蒙璇策馬而去。
  李逸如等風雨走遠了之后,也同樣長嘆了一聲,緊接著面色嚴肅的示意吉牙思執行風雨交給他的秘密任務。
  三萬解除了武裝的印月步兵被驅趕到了空地,在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隨著一聲令下,準備好了風雨軍弓箭手就開始發射出密集的箭矢,死亡的陰影開始籠罩在倒楣的俘虜頭上,四周猶如林海的長槍隊嚴陣以待,毫不留情的捅破妄圖逃跑的身軀。
  大批的印月人在箭雨中倒了下來,部分勇敢者在妄圖沖破風雨軍包圍的時候被士兵亂槍捅死,剩余的人們開始跪倒在地上祈禱他們的神靈濕婆神,但是即使這位傳說中的最高神靈也無助于阻撓死神的降臨。
  一時間,痛哭聲,慘叫聲,嚎叫聲響徹云霄,老天也仿佛不忍目睹這一人間慘劇的發生,而偷偷的扯上一片云彩,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李逸如有些于心不忍的別過頭去,卻看見吉牙思的雙眸中正閃耀著殘忍的光芒。
  這也難怪,這千百年來,印月的賤民和奴隸世代承受著非人的折磨,日積月累下來的仇恨與憤怒,一旦爆發又豈是理智所能阻擋,所以執行這次行動的,除了李逸如率領一部分圣龍將士留下來監督外,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那些奴兵來完成的。
  這對于風雨來說也是不得已的選擇:身處異地,又是孤軍深入,這些根本不可能合作的印月人留在軍營中,既妨礙了行動,又浪費寶貴的糧食,同時也不可能把他們放回去,成為敵人下次作戰的生力軍,唯一的辦法就是處死。
  而且這樣做法,還有一個很大的作用,就是斷絕了那些奴兵的退路,今天的戰斗表明,這些家伙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忠誠心是十分值得懷疑的。但是如今則不同了,稍有頭腦的人都可以想象到,經過這件事情之后,憤怒的印月人將再也不可能接納風雨軍的叛逃者,那些心存僥幸的奴兵將被迫綁在了風雨軍的戰車上,要想生存的唯一辦法就是拼死作戰。
  當然,風雨還是充分考慮到部下的感受,所以把單純的蒙璇先帶回了居薩羅城,至于留下李逸如,一方面是出于信任,一方面也是為了考驗他的忠誠和培植他作為一名統帥的決斷。
  而被委以重任的少年也十分清楚統帥的心意,事實上他也明白這是最好的方案,所以盡管心中不忍,但還是不折不扣的監督執行。
  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的監督似乎有些不必要,身為執行者的吉牙思顯然十分樂意完成這項命令,而且表現得十分積極。
  他無情的逼迫那些在今天早上的戰役中被俘擄,而剛剛加入風雨軍的奴兵進行了這場殺戮,然后用很明了的語言,向那些臉色兀自發白的奴兵,闡述了他們這一行動會引起阿育王朝什么樣的反應,以及因而會給他們自己帶來什么樣的影響。最后,他騎著戰馬,帶領著士兵逐個檢查那些死者,堅決的給那些僥幸剩下一口氣的人補上一刀。
  在他內心深處而言,他很感激風雨給了自己這樣的機會,可以如此痛快淋漓的向那些殺害自己父母、迫使自己兄弟經歷生不如死的悲慘生活的兇手,揮動復仇的利刃,因而他整個人都沉浸在復仇的痛快和亢奮之中,甚至尸體都不肯放過,直到臉色變得陰沈的李逸如強行中止了他已經有些變態的復仇,把隊伍帶回了居薩羅城。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4
第三章 兩軍會合

   當風雨回到居薩羅城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了,日河大戰的結果早就傳來,對于風雨軍來說是大捷,對于印月人則是一場大敗,因而城中的居民都非常漠然的注視著去而復返的風雨軍,雖然不敢反抗,當然也不會出來熱烈歡呼。
  所以整個城池完全的死氣沉沉,只有木然的百姓埋首干著自己的活,風雨軍的將士則進進出出,搬運戰利品、安置傷員,雙方各行其事。
  身為戰勝者的風雨雖然表面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其實卻心情沉悶,這一仗雖然大敗阿育王朝的二十萬大軍,但是自己軍中的擎天支柱——赤獅軍可以說是損失慘重,而戰斗力不高、但是還算忠誠的高唐僧兵也死傷累累,至于俘獲的那大批印月奴兵,風雨壓根就沒對他們寄予厚望,只不過是人多一點而已,但天曉得什么時候會臨陣倒戈,這種嚴峻的形勢使得風雨在獲勝之后反而有些進退兩難。
  “大哥,你是在憂心下一步怎么走吧?”
  一旁的蒙璇也感受到了風雨的苦惱,雖然在許多方面她是一個不通世事的小女孩,但是在軍事戰略上卻有著非凡的見識,即使風雨也很贊嘆不絕,所以風雨聽了之后,只好苦笑一聲,并沒有對她掩飾。
  事實上不同于日河決戰之前,如果不擊退波拉斯王公的大軍,很有可能會腹背受敵,導致了風雨軍不得不背水一戰。
  如今風雨軍卻處于進退皆可,但同時也進退兩難的窘境。
  如果西進,雖然有難得的乘目前大勝之后直搗黃龍的機會,然而也會離風雨軍的主力越來越遠,孤軍深入更是兵家大忌。
  而且在阿育王朝的首都印月城,整個王朝最精銳的禁軍早就嚴陣以待,這十萬禁軍包括了兩萬象兵、三萬騎兵和五萬步兵,戰斗力為整個王朝之最,而其他各郡縣的軍隊也很快就會紛至沓來,以風雨軍現有的實力根本無法有所作為。
  然而放棄西進,雖然可以實現同風雨軍主力會師的目的,但是在這樣人地生疏的環境中,那些傷兵勢必棄之不顧,勢必會影響到軍中士氣;還極有可能遭到阿育王朝東面追擊軍團的伏擊,風險也同樣很大;更將錯失了一次乘目前印月人大敗、王都相對空虛而直搗黃龍,從而迅速解決印月問題的良機。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與猶豫,風雨冷靜的命令拓跋成、耶律留鉑各率一隊騎兵分別向西和向東偵察,留意敵軍的情況,同時命令金岑負責清點軍隊的輜重,安頓傷兵,做好行軍轉戰的準備。
  一切交代好以后,風雨一身疲憊的回到原先居薩羅城的城主府,倒頭大睡,畢竟連續的指揮作戰消耗了很大的心智,在等李逸如回來的時間里,他準備暫時放下一切,先好好的休息一下。
  “混蛋,讓我進去!”
  “不行!”
  沒想到風雨剛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卻聽見門外響起了爭執聲,然后是兵器相交的撞擊聲,一下子打斷了自己的美夢。
  風雨原本就沉悶的心情更為惱怒,憤憤的爬起來,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罵道:“吵什么吵?這么鬧!”
  走出門口卻不由一楞,氣鼓鼓的對峙兩邊的不是別人,正是蒙璇和早上離開的辛娜。只見兩個女孩一個持劍,一個持槍,鳳目含威,氣勢洶洶。
  由于蒙璇是眾所周知風雨寵愛的妹妹和得意的大將,而辛娜則因為風雨的幾次開玩笑,以至于在別人眼中似乎兩人關系曖mei,所以周圍的衛士只好傻傻的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風雨也有些頭疼,白癡都知道當兩個女人發威的時候,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到一邊去,偏偏自己是罵罵咧咧的出來,早就暴露了目標,正在想辦法裝作沒看見而溜之大吉的時候,一邊的辛娜已經大叫了起來:“風雨,你這個惡魔,你怎么能夠把這么多投降的士兵全部處死呢?”
  說著,雙眼通紅,死死的盯著風雨,仿佛要用眼神來射殺對方似的。
  風雨暗叫了一聲倒楣,天知道這個女孩為什么又半路折返,一定是路上看見了李逸如執行自己的命令,這才多出了事端,表面卻裝得很無辜的說道:“有這樣的事情嗎?風雨并不知曉?”
  “哼,你會不知道,你的部下會有這么大的膽子?”
  辛娜看見風雨一臉坦然的樣子,有些猶豫,但馬上又想起剛才自己所看見的那一幕慘像,頓時怒氣再次從心底燃起。
  “啟稟風侯,剛才那些俘擄的印月士兵妄圖造反,末將和吉牙思將軍不得不采取行動,由于情勢緊急,未能來得及請示風侯,還望風侯見諒!”
  正在此時,李逸如和吉牙思走了進來跪下奏報。
  風雨不由暗贊一聲機靈,表面上卻佯怒道:“混帳,誰讓你把那些人全部處死?來人,把他們押下去,容后嚴懲!”
  說著,轉身嘆了口氣,對辛娜說道:“這件事情是風雨管教不嚴所致,不過事出有因,還請辛娜小姐理解!”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就可以屠殺無辜的性命嗎?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辛娜依然激動萬分。
  “夠了!”風雨也有些惱怒,沉下了臉。
  這些時日他權勢日重,一呼百應,對于現在這樣被人教訓很不習慣,何況處死那些降卒也是出于正確的戰略考慮。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做法也不是風雨的首創,就算是印月人自己的英雄阿育王,也曾經在攻取了奧里薩之后,對于自己的同胞尚且俘擄十五萬人為奴,并屠殺了十萬人,這還沒有計算那些因為戰爭而死亡的無辜百姓。
  事實上這種處死降卒的做法,目的不外是要震懾敵人、削弱敵人、保存自己、切斷退路。
  為了贏得戰爭,古往今來,無論是東大陸還是西大陸,不少被謳歌的君王都曾經如此做過,倒不是生性殘忍、或者一味嗜殺,而是完全從利益和權謀的角度考慮。
  風雨這樣的做法對印月人來說,自然是十分殘忍。
  但換一個角度,又何嘗不是在最大限度內爭取勝利、保存那些跟隨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呢?
  戰爭中是不允許對敵人仁慈的,否則恐怕就是對自己人的最大殘忍了。
  所以如果被指責為無情也就罷了,如今卻被辛娜指責自己沒有人性,風雨的內心是十分不能認同的。
  “好!那么現在風侯爺是不是也準備殺了我這個膽敢冒犯風侯虎威的印月女子?”
  辛娜沒想到風雨一點都沒有慚愧的意思,不由氣得滿臉通紅,憤怒的說道,淚珠卻不爭氣的掛在眼眶中,只是好強的個性使她強忍著沒有落下來。
  風雨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一軟,眼前麗人那種好強、執拗的樣子,像足了遠在圣龍的李中慧。
  使他原本的殺意頓時消散掉了,淡淡的說道:“風雨軍的寶劍永遠指向敵人,不管你怎么想,我始終都把你當作我的朋友,現在你可以走了!”
  楞了一楞,辛娜方才生硬的說道:“真是多謝風侯的寬大了!”說著,轉身離去。只是剛剛消失在門口之后,那動人的聲音卻再次傳來:“阿育王準備御駕親征,并且征調了四周各郡縣的軍隊勤王,你自祈多福吧!”
  風雨嘆了一口氣,看來辛娜是特意為自己送來這道消息才返回的。錫克教畢竟是地頭蛇,雖然根據地在西面的旁遮普邦,但是情報網絡遍布整個印月半島,消息自然比人地生疏的風雨軍靈通。
  另一方面從中也可以看出伊人的情意不言自喻,可惜陰差陽錯之間,卻讓兩人恐怕這一生都無法再繼續曾經的可能了。
  讓李逸如等人退下之后,返身之間卻發現蒙璇也在怔怔的出神,不由心中一急,剛剛失去一個讓自己喜歡的紅粉,風雨可不愿意再失去這樣可愛的妹妹,當下急忙抓住蒙璇的小手,真摯的說道:“小璇,你也認為我這樣做不可原諒嗎?”
  “不是,大哥!”蒙璇看見風雨惶急的樣子,連忙說道:“我知道大哥不讓我知道,是不想讓小璇卷入這么殘酷的事情中去。雖然小璇并不同意大哥的做法,如果知道的話也一定會前來阻止,但是小璇很理解大哥這樣做是出于無奈,畢竟我們的形勢太險惡了!小璇只是覺得辛娜姐姐其實很可憐,原本她把大哥當作了英雄,但是現在她卻無法理解大哥的做法,一定很傷心吧!”
  風雨心中一寬,情緒不由略略松懈一些,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沒辦法,畢竟她是印月人,我們有著各自不同的立場!不過大哥寧可失去一切,也不愿意小璇不理大哥哦!”由于心情稍稍好一些,風雨忍不住打趣道。
  從某種程度倒也是真心話。
  這段時間以來蒙璇為風雨立下了汗馬功勞,而風雨也真心的把小璇當作了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疼愛,對于這樣一個精通韜略、武藝高強,又是如此天真可愛、忠心耿耿的小姑娘,風雨是要有多疼愛就有多疼愛,而辛娜不過是被風雨當作了思念中的李中慧的替身,兩者根本無法同日而語。
  只是一向精明的風雨卻沒有發覺,蒙璇的眼神在閃過一絲喜悅的同時,秀美的嬌容卻攀上了陣陣紅暈。
  “啟稟風侯,東南方向出現阿育王朝的軍隊!”
  “什么!”
  就在風雨舉棋不定的時候,探馬傳來了阿育王朝追擊軍團的敵情,沒有料想到敵人會如此快出現的風雨,不由大吃一驚。
  匆匆登上城樓的風雨很快發覺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遠方滾滾而來的敵軍根本不像是正規的軍團,反而有點像游兵散勇。
  登高遠眺之下,只見亂哄哄一團又一團,人數倒是很多,但是根本不成隊列,如果此時派出騎兵沖擊的話,一定可以取得碩大的戰果。所以認識到這一點的風雨軍將領紛紛請戰。
  難道是誘敵之計?
  身為風雨軍的最高統帥,風雨反而變得很謹慎。
  雖然印月人的戰斗力遠遠不如正規的風雨軍,但畢竟是打了幾十年戰爭的部隊,在整個印月半島關門稱王、顯赫一時,不可能在行軍中連象樣的陣列都不擺出來,阿育王再不成器,也不可能任命這樣絲毫不懂打仗的將領統率軍隊,否則他早就亡國了。
  “會不會是洛信將軍擊敗了印月人??”李逸如說著說著,聲音突然變小了。這種可能性應該是微乎其微,畢竟洛信必須首先解決了入侵尼、錫、丹三國的阿育王朝遠征軍,然后才能踏足印月;風雨雖然不知道印月的追擊軍團有多少兵馬,但是應該不會少于十萬,洛信基本上不可能有足夠的騎兵趕上這支部隊,并且將其擊潰。
  想了好一會兒,風雨終于下令道:“拓跋成、耶律留鉑、褚頻,你們各率三千兵馬迂回側擊,記住不要戀戰,也不要孤軍深入,如果發現不對立刻撤退。哥里,你率領兩萬奴兵出城攔截,可以留一些空檔讓部分印月人過去,盡量實施掩殺,不要硬拼;李逸如、吉牙思,你們率領所部五萬兵馬立即戰斗戒備,隨時接應。其余人馬隨我守城!”
  很快,戰斗在居薩羅城下爆發了。
  拓跋成、耶律留鉑和褚頻,這些在西征的戰斗中鍛煉出來的風雨軍年輕將領們,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戰場上的經驗和火候都遜于那些久經戰陣的老將,但是勇敢無畏、積極進取的優點使他們更加具備斗志和勇氣,在風雨有意無意的放手下,成長得非常快,雖然還不至于獨當一面,但已經算是很優秀的軍官了。
  如今,這些少年猶如下山的猛虎,縱橫馳騁在沙場之上,金戈鐵馬、奔騰涌動,仿佛三支利刃狠狠的插入了敵軍的陣營。原本就松散的印月人,一時間被殺得人仰馬翻、四處潰散,鮮血在空曠的戰場上飛灑,尸體成片的倒下。驚惶失措的敵人被迫抱頭鼠竄,卻很不幸的遇到了哥里的攔截。
  吉牙思的弟弟哥里,雖然只有十多歲,卻一直受到兄長的濡染,勇敢而果斷,這些天跟隨兄長加入了風雨軍,一直活躍在戰斗的最前列,也是屢建戰功。
  這位未來哥魯王朝的締造者,現在已經是風雨軍奴兵的高級將領了,只見他非常沉著的帶領軍隊排成整齊的隊列迎擊,自己則處于軍隊的右方最前列,鼓舞著士氣。
  慌不擇路的印月人顯然無心戀戰,紛紛朝風雨軍故意留下的空隙處逃竄,甚至出現了自相殘殺的丑劇,以至于哥里非常輕松的進行掩殺,取得了輝煌的戰果,成批的尸體在方陣的四周倒下,大批的武器和輜重被雜亂的丟棄在空地之上,破殘的軍旗悲傷的躺臥在戰場之上,失去了以往的榮譽和象征,唯有任人踐踏。
  發覺對手絕對是潰退的風雨,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落水狗不打白不打,立刻放出了早就手癢的李逸如和吉牙思,五萬大軍的投入對于潰散的印月人而言無疑是催命的魔符,唯一的反應就是更加的驚惶失措和潰不成軍,爭先恐后的四處逃竄,或者自暴自棄的跪地乞降。
  “好妹子,好姐姐,拓跋姑奶奶,讓我出戰吧!”
  在風雨軍中唯一不開心的就是歐仁了,好死不死的在關鍵時刻生病,結果被風雨勒令不準出戰,還派遣了自己命中的克星拓跋蔚看守自己,以至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戰友建功立業,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大捷,讓生性好強的歐仁急得雙腳跳,眼睛早就通紅通紅,仿佛是西大陸傳說中的吸血伯爵。
  “不行!”
  毫無商量余地的話語出自身邊的拓跋蔚,拓跋大小姐奉了風雨之命,看守著滿腦子想上戰場的歐仁,可以說非常的盡忠職守。
  冷眼旁觀這一幕鬧劇的風雨心里有些好笑,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平日里很機靈的歐仁碰到了這個小丫頭,就一下子變成大苯牛了,不過看來自己的這個人事安排還真是不錯,總算擺脫了這家伙要求上戰場的死纏硬磨。
  蒙璇也是非常頑皮的吐了吐舌頭,她可不像歐仁那樣喜歡沙場,對她而言只要守護在兄長風雨身邊就已經足夠了——這既是她自己的心愿,也是所崇拜的姐姐李中慧臨行前的囑托。
  所以看見歐仁心急火燎的好玩樣子,不由童心大發,先是朝堅持原則的拓跋蔚眨了眨眼睛、豎了豎大拇指以示支持,然后又向倒楣的被監護者扮了一個可愛的鬼臉,卻把未來軒轅帝國三巨頭之一的歐仁大元帥氣得半死不活,唯有苦著臉觀看戰友們大展神威。
  這個時候,戰場上發生了變化,在后面趕來的印月人剛剛在軍官的驅使下,擺出陣形想要強行突破,突然在更遠處有揚起了風沙。
  “圣龍人追來了!”
  印月人驚慌的叫聲傳遍了整個戰場,原先想停下來決戰的印月軍隊此時也毫無斗志,這樣一支六、七萬人的大軍更加的潰散,而遠處飄來的風雨軍軍旗不禁讓風雨等人在驚愕之余,大感振奮。
  “孔先生和洛信將軍好厲害啊!”
  歐仁和蒙璇都是面面相覷,不同于其他一般將領,他們都清楚風雨的部署,按正常的情況計算,洛信根本不可能在這段時間里,擊敗入侵的印月人,然后調動足夠的騎兵追擊已經先行出發、妄圖攻擊風雨的印月東南軍團。
  這一情況,讓一向在戰場上用兵如神的風雨也出現了短暫的驚訝。
  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立即下令全軍一改先前以保存實力為主的側翼掩殺,為欲圖全殲敵軍的圍追堵截。
  聽到城中轉令的號鼓聲,風雨軍迅速改變了戰術,一隊隊的兵馬開始縱橫穿插,將印月人分割成了好幾塊,然后一邊慢慢的吞噬小塊的印月軍隊,一邊像驅趕牲口一般將印月人逼到了絕地,迫使他們投降。
  這種從呼蘭人那里偷學來的戰術,運用在印月軍隊這邊,實在是太管用了。事實證明這些關起門來打仗的無敵軍隊,同世界強國的勁旅相比較,的確是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尤其是在如今軍心動搖、毫無斗志的情況下,風雨軍幾乎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就解決了戰斗。
  是役,斬殺了一萬余人,俘擄了四萬三千名印月士兵,武器輜重俘獲無數,更有七名將軍和兩名王公成為了階下之囚。
  更令人歡欣鼓舞的是,風雨軍趙亮和尼國迦葉王子統率的一萬五千名騎兵相繼趕到,并且帶來了重創印月入侵軍和擊潰印月東南軍團的喜訊,這也就意味著風雨軍已經擺脫了最初的困境,再也不用擔心腹背受敵的威脅。
  而且,經過近一個月的奮戰,兩支勝利之旅的突然會師,在風雨的追隨者看來,無疑預告著更為輝煌的明天即將到來。
  于是,在居薩羅城上下內外,到處都是載歌載舞,斗志昂然的士兵甚至喊起了“絞死阿育王,活捉金姬獻風侯”的口號。
  來自風雨軍的老兵、尼國的戰士和印月的奴兵,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大家都是其樂融融,效忠于風雨的麾下,品嘗著美酒,交流著彼此的經歷,頌揚著偉大的統帥,憧憬著建功立業之后的美夢。
  反而是風雨,強迫自己壓下亢奮的心情,把趙亮和迦葉王子叫到了一邊,詳細詢問東線的戰況,以解開自己心中的謎團。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5
第四章 迎接決戰

   經過趙亮的會報,風雨方才知道東線的戰事出乎意料的順利。
  在洛信率領的先遣隊成功擊退了阿育王朝遠征軍的主力之後,風雨軍的大隊人馬相繼趕到,十天之內在尼國境內和阿育王朝的遠征軍連續進行了三場會戰,崎嶇的高山之國,使得阿育王朝引以為豪的戰象部隊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尼國百姓也顯然對於這些入侵了自己家園的強盜非常痛恨,積極的配合著風雨軍。
  先後經過巴塔科普爾、加德曼、巴朱拉三場大捷之後,侵入尼國的印月軍所剩無幾,印月東北的大門徹底向風雨軍敞開。
  與此同時,在高唐坐鎮指揮的秋裏早已部署好了銅墻鐵壁,牢牢地把侵入錫國和丹國的印月軍擋在了國門之外。
  而在錫、丹國內,印月軍隊則分別由錫國普桑親王和丹國賈斯瓦宰相領導的反抗力量不停的襲擾,退路又被勝利沖入印月的風雨軍控制,可以說已經成為了一支孤立無援的危軍了。
  接下來的戰鬥進程簡直就是兒戲一般。
  在軍師孔宓的指揮下,風雨軍主力迅速進入了印月的土地,損失了十五萬大軍,又有十多萬軍隊被調去追擊風雨,所以印月的東北部簡直就是毫不設防,猶如無助的羔羊面對著垂涎三尺的惡狼。
  風雨軍的軍旗輕而易舉的飄揚在了東北部的城市之上,桑菊更是興致勃勃的組織著他的高唐僧兵,毫不知疲倦的清理著對印月的宗教,在「掃蕩惡魔、純潔佛門」的大義之下,高唐僧兵顯然非常熱忱,表現出極高的效率,很快就控制了占領地,鎮壓了當地民眾的反抗。
  軍事上,孔宓把大部分騎兵部隊交給了趙亮和迦葉王子指揮作為先頭部隊,一路向西北進發,欲圖和風雨會師。
  沒想到因為當地的向導使壞,陰差陽錯的偏離了方向,卻正好在赫爾德瓦爾與一路行軍追擊風雨的阿育王朝東部兵團遭遇。
  但運氣顯然是站在了風雨軍這一邊。
  那一天正好大雨滂沱,毫不防備的印月人在風雨軍的襲擊之下,一潰千里,這才有了今天風雨軍勝利會師、掃蕩印月殘兵的局面。
  「好極了!」聽到這裏,風雨一拍桌子,大為高興的問道:「那麼孔軍師和洛信將軍的軍隊估計還有多少時候才到?」
  沒想到一聽這話,趙亮和迦葉王子不由面面相覷,呆了半天,方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然後吞吞吐吐的向風雨回答道:「啟稟風侯,在赫爾德瓦爾大敗阿育王朝的軍隊之後,我們抓了俘虜問話,方才知道風侯您改變原先的計畫揮師西進,已經被印月一個王公的二十萬大軍給盯住了,他們這支軍隊是來夾擊風侯的。
  「孔軍師不顧洛將軍的反對,改變了原先的戰略部署,只派遣我們前來策應,大軍已經兵分兩路,分別轉道南下和東返了。這是孔軍師要末將轉交給您的信,他說您看了之後一定會理解的!」
  風雨疑惑的接過信來,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孔宓獲悉風侯以孤軍疲師縱橫異域、連克敵城、所向披靡,深感欽佩,真不愧為我聖龍第一名將也!
  「當前,阿育王朝主力連遭重創,二十萬遠征軍除五萬被困於丹、錫兩國之外,幾乎全殲,十餘萬東部兵團亦被擊潰,再加上得悉印月西部兵團二十萬也已被風侯牽制,孔宓大膽推測,阿育王朝領土空前空虛,一時間勢必難以調動足夠兵馬保衛領地,各大都市城池猶如不設防,毫無還手之力。
  「可見現在實乃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我軍唯有揮師掠地、擴張領土,鞏固戰果、收攬人心,方為上策!畢竟印月是一個古老的國度,領域遼闊、人口眾多,只要一有喘息之機就可以很快恢復,如果坐失良機,將來再行奪取必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至於西線,由於阿育王朝東部兵團已經潰敗,致使風侯已無後顧之憂,若風侯能夠擊敗正面的印月西部兵團,則印月王都勢必一覽無遺、毫無屏障可言,屆時揮師直搗黃龍,吞併半島、成就霸業,指日可待!若戰事不利,也無傷大局,屆時可以退卻至東部,照樣進攻退守,盡在掌握之中!
  「因而孔宓鬥膽改變原先策略,準備調集重兵先行奪取印月之東北部比恰爾、利比恒方河諸邦,幫助桑菊大師清理佛門、整治地方;同時孔宓發現印月民眾雖然對我風雨軍多有敵視之心,很難臣服,但是此地奴隸眾多,所以孔宓準備將之招攬,許以厚祿前程,使其為我所用,壯大我軍。如此一來,方可以占據不敗之地,擁有進退基地與阿育王朝相抗衡,支援風侯西征之師。
  「為穩妥起見,孔宓特遣趙亮所部會同迦葉王子的尼國高山騎兵,一路追擊。一則是繼續擴大東線戰果,不給逃散的東部軍團以喘息之機,二則是策援風侯西線,順帶通告東線詳情,以供風侯定奪!」
  風雨仔細看了一遍之後,表面上雖然沒有怎樣,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快。
  盡管孔宓的部署從戰略上講無可爭議,也無懈可擊,但是卻在客觀上把風雨推到了一個很麻煩的境地。
  幸好最終自己擊敗了波拉斯王公的大軍,否則豈不是要自己前去投靠部屬嗎?這樣一來自己的顏面何存?實在讓人懷疑這個桀驁不馴的書生究竟有何用意?
  更何況,赫爾德瓦爾實際上距離居薩羅只有兩天的路程,孔宓的這個自作主張,導致了風雨軍東西兩線軍團的會師被延遲了,這對於風雨軍乘勢一鼓作氣拿下阿育王朝的都城印月城,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大哥,你看我們現在是進逼印月城,還是折返與孔軍師他們會師?」
  這時,蒙璿向風雨詢問道。
  「當然是直搗黃龍,我還準備和各位在阿育王朝的皇宮擺慶功宴呢!」
  風雨想都不想就豪氣萬丈的說道,這些話讓所有的將領異常興奮。
  事實上,孔宓的信激發了他的自尊心和對榮譽的追求,使他決心進一步獲取更加輝煌的勝利,而不屑於東返的謹慎策略。
  而且當前的形勢也非常有利於風雨,趙亮和迦葉王子的騎兵加入,使得風雨手中的軍事實力大大增強;而另一方面,印月的軍隊則由於連續的戰敗和軍隊調動的錯誤,使得王都印月城暫時處於非常空虛的境地。
  同時,連續多次的戰鬥表明,印月的軍隊並不重視騎兵,對於騎兵攻擊的抵禦能力也非常薄弱,只要運用成功的戰略戰術,將印月人引以為豪的戰象部隊加以架空,那麼憑借著風雨軍遠勝于印月軍的戰鬥力,和迅猛強大的騎兵沖擊,勝利並非不可能。
  「陛下,屬下以為那些聖龍人作戰勇猛,又是連戰連捷、士氣高昂,再加上那些騎兵神出鬼沒,實在不好對付。當今之計,我軍應該藉助堅固的城池削弱聖龍人的銳氣,運用焦土政策威脅聖龍人的補給,然後召集勤王大軍,等候有利的時機進行決戰,而不是貿然出擊。否則的話,一旦戰敗,則王都印月城就非常危險了!」
  風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決定揮師攻取印月城的同時,在居薩羅城的三十裏之外的阿育王朝的軍營裏,也正在展開一場激烈的辯論,跪在地下侃侃而談的正是波拉斯王公。
  自從在日河河畔被風雨打敗之後,他清楚的認識到了風雨軍騎兵的威力,同時又得知阿育王朝的東線軍團被擊潰,聖龍軍隊不僅不再有遭受腹背夾擊的危險,而且還得到了補充和加強,在這種情況下,阿育王為了意氣之爭而禦駕親征,強攻印月數一數二的堅城,實在不是什麼上上之策。
  「哼!想不到威名顯赫的波拉斯王公打了一次敗仗之後,就變成了縮頭烏龜!」
  陰森森出言反對的,正是從波拉斯王公手裏逃過一劫的芨多,他一向受到阿育王的青睞,又有寵妃金姬在一旁說情,所以雖然丟失了居薩羅城,但並沒有遭到懲處,只是非常記恨波拉斯王公當初的為難,當下乘機冷嘲熱諷。
  只聽他慷慨激昂的說道:「偉大的阿育王什麼時候打過敗仗,又怎麼會對敵人顯露怯懦?有偉大英明的陛下領導著我軍英勇無畏的將士,又怎麼會懼怕那些東方的烏合之眾?」
  「說得好!」
  高高在上的阿育王微笑著點點頭,雖然已經有六十歲了,但是硬朗的身體和威嚴的儀態,顯示著與眾不同的王者風範。
  對于阿育王而言,雖然自己的軍隊打了幾次敗仗,但是他並沒有太過于在意,近四十年沙場不敗的紀錄,使他對自己有著異常的自信。
  而且這一次他統帥著包括兩萬象兵、三萬騎兵和五萬步兵組成的禁軍,再加上附近各城征調的軍隊和原先敗退的殘軍,總共有二十三萬之多,相對於風雨軍的十多萬來說,遠遠zhan有優勢。
  王者的自尊,使他無法忍受敵人已經逼到了家門口,自己卻不予以還擊的事情發生,還要等待各地的勤王軍隊前來解救。
  所以他選擇的是主動出擊。
  波拉斯嘆了一口氣,如果王朝的軍隊不是駐紮在王城,而是早點出動的話,也就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了。
  但是事到如今,再要強行進攻,所冒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身為朝中元老的他不能不坐視不理,當下激動地說道:「陛下,千萬不要再聽信那些小人的話了!那個芨多平白的丟失了重鎮居薩羅,還有那個金姬老是糾纏著陛下,白白的坐失了乘風雨軍初到印月人困馬乏之時予以重創的良機,實在是誤國誤民!
  「陛下,您是翱翔在蒼天的雄鷹,是傲視山林的雄獅,不要再沉迷於這些婦人和小人之間了,印月的黎民需要您領導,王朝的健兒需要您統帥。」
  這個時候,一旁的前居薩羅城城主巴巴拉皺了皺眉。
  他清楚波拉斯真的是說錯話了,一開始沒有調集王城的軍隊圍剿聖龍人是阿育王自己的主意,雖然現在證明錯了,但應該說在當時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如今被波拉斯這麼一說,卻無疑是在指責阿育王自己;同時,笈多也就罷了,金姬是阿育王的寵妃,被波拉斯這麼一指責,不但得罪了這個女人,還不等於是在罵阿育王是一個重美人不重江山的好色君王,實在是捅了馬蜂窩了。
  可惜還沒等他上前岔開話題,只聽一個攝人心魂的動人聲音猶如夜鶯般的哭訴道:「陛下,您聽一聽,這是什麼話,難道我金姬真的是一個誤國的禍水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請求陛下處決金姬,來保佑陛下的江山千秋萬載,永世相傳!」
  打斷波拉斯話語的是阿育王身邊的金姬。
  這個傳說中的印月第一美人,看來不過是二八芳華,此時跪倒在阿育王的前方,抱著阿育王的膝蓋,她披著薄薄的紫色青紗,貼身的長裙極是誘人,緊緊包裹著她惹火的胴體;高挺突翹的*,在她身體顫動時一抖一抖的噴出令人窒息的美艷香火;苗條玲瓏的曲線,在她伏身的時候更顯婀娜多姿;那梨花帶雨的嬌樣顯得楚楚可憐。
  如同所有擁有年少嬌妻的丈夫一般,阿育王急忙心疼的輕聲安慰起美人來,然後氣急敗壞的責罵波拉斯道:「好了,波拉斯,朕還沒有追究你日河戰敗的罪責,你居然如此無法無天,莫非想造反?來人,拖出去斬了!」
  話語一出,波拉斯一楞,繼而大聲的狂笑起來,然而任誰都聽得出那笑聲中的辛酸,最後顫顫巍巍的問道:「陛下,難道你真的要殺了你忠實的臣僕,殺了那個跟隨你四十年來出生入死打江山的波拉斯,就為了這個女人?」
  巴巴拉急忙上前說道:「請陛下看在波拉斯王公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網開一面吧!波拉斯王公年紀太大了,恐怕腦子有些糊塗!」
  聽到這話,耿直的波拉斯大怒的反駁道:「你才腦子有問題,陛下,我?」
  「夠了!來人,把波拉斯王公押下去,等朕打敗了聖龍人再做處理!」
  阿育王不耐煩的打斷了波拉斯的話。
  波拉斯早在他少年潦倒時就無私的接濟他,因而被巴巴拉提醒之後,他也不想做得太絕。等波拉斯被拖走之後,阿育王抽出寶劍,緩緩的擦拭了一下,大聲下令道:「傳令全軍五更開飯,明天晚上朕要在居薩羅城留宿!」
  說話間,阿育王感到沉澱了多年的那股沙場豪氣重新回來了。
  七年了,整整七年時間,他阿育王在稱雄了印月之後,就被束縛在了繁瑣的皇宮之內,遠離了金戈鐵馬。
  這對於一個一生戎馬的戰士而言,實在是太長了,長到了他有些忍不住要立刻橫槍躍馬,投身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戰場。
  聖龍歷七五五年五月二十八日,印月歷史上最強大的帝王阿育王同未來的大陸霸主風雨之間,圍繞著印月半島北部重鎮居薩羅城的爭奪展開了一場決定半島命運的決戰,不過在戰爭的開始階段,人們仔細解讀的話,就會發現在戰場上,歷史給了敵對的兩個陣營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平心而論,在前城主巴巴拉的部署下,城防格局層次非常分明,陣地從城外十五裏便鋪展開來,由外向內劃分為荒蕪圈、警戒圈和城防圈。
  一旦敵情發生,距城十五裏範圍內是荒蕪圈,實行堅壁清野,能撤進城的全部運走,如果必要,還會將帶不走的付之一炬,並向水井投毒。
  離城五裏處,就進入了警戒圈。
  沿警戒圈邊緣,每隔一定間隔,在制高點上設三人偵察哨一座,形成一道警戒線。偵察哨之後,每隔一裏半設一聯絡哨,保持偵察哨與城池間的聯絡。白天的聯絡信號是,發現敵軍舉一幟,接近警戒線舉兩幟,進入舉三幟,向城市而來舉四幟,接近城郊舉五幟,晚間則以火代幟。
  此外,各要道和關卡,還要設置三人一組的機動小隊,負責偵察和反間諜。這道三位一體的警戒圈,會在敵軍進至城郊,即將圍城時撤回。城上遠射兵器射之所及便是城防圈的邊緣,在此範圍內的城外地物一律鏟平,以掃清射角和視線。
  當戰爭來臨時,守城的通常密度是正規兵每一點八四米一人,徵集的百姓每二點三米一人。徵集百姓中的成年男子擔任兵員,占百分之五十的成年女子負責工程作業和運輸戰材,剩下的老弱擔任後勤雜務。
  武器配發則按照每五十至九十米設拋石車一座,每二十米存放修補城墻工事的柴捆二十捆,每四十五米設置鍋灶、水甕及沙土,每四米存放弩、戟、連梃、斧、椎各一把,及一些石塊和蒺藜等的原則。
  人員或武器不足時舉旗為號,蒼鷹表示需要敢死隊支援,雙兔表示需要大隊人馬支援,狗表示需要補充遠射兵器,羽表示需要補充格鬥兵器,赤表示需要火戰器材,白表示需要滾石等等。
  可惜,如此完美的城防部署,在短短幾天裏連續發生的攻防戰中,都沒有用武之地。
  首先是阿育王朝的芨多王子,在接替了巴巴拉的城主之位後,貪功冒進,結果中了風雨軍的伏擊,還沒來得及發揮這些部署的威力,就潰不成軍,讓風雨兵不血刃的進入了居薩羅城,從而取得了整個戰局的戰略主動權。
  但是戰爭的寵兒風雨,顯然也沒有有效的利用和發揮這一切,並因此受到了後世的詬病。
  這一半是因為身在敵境,風雨並不信任那些城中的百姓,另一方面,是因為風雨從一開始採取的就是運動的戰術,根本不重視一城一地的得失。
  然而無論從哪一方面講,沒有派出足夠的警戒,再加上當時正好是風雨軍東西兩線會師後的狂歡,以至於讓阿育王的軍隊壓到了城門口,風雨方才得到了警報,匆匆忙忙的爬起來,走上城頭。
  事實上,一心想打到阿育王朝王都印月城去的風雨,由於當初阿育王不肯從王城調兵堵截自己所造成的先入為主的印象,再加上這些天連戰連勝之後產生的輕敵,使他完全低估了阿育王這員沙場宿將披上戰甲後求戰的決心和重新燃起的鬥志。
  然而盡管有些措手不及,風雨卻沒有太多的緊張。
  阿育王朝的精銳之師出動得太晚了,如果早十天出動的話,自己只有狼狽逃竄的份,但在目前自己擁有著堅城重兵的情況下,還要硬攻的話,卻正中風雨的下懷。
  風雨非常樂意利用這座堅固的城池,消耗掉這些阿育王朝最精銳的軍隊。
  在主帥輕松自若的感染下,風雨軍將士也紛紛鎮靜了下來,進入了各自的戰鬥崗位,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而城外阿育王朝的軍隊,顯然也排好了陣形。
  驕傲的阿育王拒絕了偷襲的建議,他無比的信任自己麾下這些身經百戰的勁旅,決心用正面的攻擊壓倒眼前可惡的敵人。
  雖然這會增加一些傷亡,但是從政治角度看,卻能夠有效的提升和恢復自己那因為戰爭不利而受損的威望,將那些有點搖擺不定的王公重新聚集在自己的戰旗下,因而這樣的進攻是必要的,這樣的損傷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過這樣一來,風雨軍卻很幸運的躲過了遭受突然襲擊的厄運--雖然這並不會對戰局有決定性的影響,但畢竟避免了戰鬥初期沒有提防而引起的慌亂和損失。
  然而在幸運的同時,風雨也被對方的狂妄激怒了,決心用刀槍箭矢給敵人一個教訓,讓他們為自己的驕傲而付出代價。
  戰爭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爆發了,阿育王朝大隊的奴兵照例充當了攻城的先鋒,試圖用他們的血肉之軀來開辟戰場的勝利契機。
  在亂哄哄沖上來的奴兵之後,則是敵人的重裝甲步兵,他們手中一人高的巨盾足可以抵擋任何利箭,讓風雨感興趣的是,這種巨盾有點類似於耶律部族的那種要塞盾,不過無論高度還是寬度都稍稍遜之。
  在這些步兵之後,是大型投石車和攻城車由馬匹拖著,緩緩的向前行進。
  敵方進攻的戰陣兩旁有小量的騎兵守護,戰馬來回飛馳傳達命令和情報。
  至於敵軍最引以為豪的戰象卻安靜的列陣於遠處,顯然阿育王對于攻城信心十足,同時也不想在一開始就無畏的損傷這支王牌部隊。
  風雨軍的戰士藏身於箭垛的後面,透過箭孔緊盯著敵人的來路,手中弓箭已是繃得極緊,只等待指揮官的一聲令下。
  「弓箭手準備!」
  當敵軍逐步進入射程之後,隨著指揮官的命令,戰士們紛紛從城垛下直起身子,弓箭向著下方瞄準。
  而與此同時,敵人的長陣內傳出三下重鼓聲,陣營立變!二十多輛投石車被快速推到陣前,而敵方弓箭手亦在同一時間由重裝甲步兵身後沖出。敵軍的戰士們轟然響起震天動地的喊殺聲,烏壓壓的向著城池沖殺過來,而巨石和勁箭也瞬即向著風雨軍飛擊而來。
  雖然敵人的弓箭只有少數能射到城上,但飛來的巨石卻使前排的一大批弓箭手受傷,也破壞了一些防禦工事。
  而沖在最前面的奴兵則已經開始接近城墻了。
  風雨一直在計算著敵我的距離,他希望能夠更加有效的射殺那些印月軍隊中的精銳,也就是重步兵,而不是作為消耗品的奴兵,所以壓制著手下將領的蠢蠢欲動,直到此時方才很鎮定的輕輕點了點頭。
  隨著號鼓聲的傳達,傳令官一聲斷喝:「放箭!」
  頓時間,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密集的雨點一般射了出去。城下阿育王朝的軍隊是如此得多,以至於戰士們根本就不必瞄準。
  「豎弓,搭箭,拉弦」,機械的發射動作,被麻木的重復進行著。
  半空中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弓箭,到處都可以聽到弓弦的聲響和破空之音,即使有重裝甲和巨大的盾牌,印月的重步兵還是受到了相當的打擊。
  這個時候,沖在最前面的奴兵已經來到了城墻下,他們開始攀援起來。
  不過很不幸的是,阿育王的過分自大,使他沒有認真聽取巴巴拉的建議,因而忽略了居薩羅城墻上大面積塗著的累答--累答就是粗麻繩編成的軟幕,塗泥漿的懸掛在墻前充當廉價的盾牌,而不塗泥漿的部分可以點燃後覆蓋剩下敵軍。
  更不幸的是風雨顯然已經注意到了這種防禦工具,而且開始有效的利用起來,熊熊的烈火迅速在城墻上點燃,那些沖在最前面的傢伙頓時陷入了火海,再加上城頭毫不留情扔下的滾木和巨石,很快就將倒楣的奴兵殺得屍橫遍野。
  阿育王鐵青著臉,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雖然奴兵對他來說,不過是消耗品罷了,但是敗得這麼狼狽,卻讓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於是揮手之間,陣內的擂鼓聲更加密集,無情的催動著前方士兵進攻的步伐。
  慢慢的,印月人的六輛大型攻城車由遠到近,被緩緩推行至城下。那些攻城車全身由粗大堅固的圓木造成,只比城池的高墻低上一米,車底下兩側設有輪子。車頂是一個大平臺,上面分散佈置了一些抵禦弓箭的木板,供敵軍步兵躲避射來的利箭。車前端有一片長長向前伸出的厚硬木板,保護著在下面拖動車子的三匹馬,而二十名士兵亦在車後奮力將車子向前推動。
  所以攻城車雖笨重,前進的速度卻也不慢。
  風雨有些訝異阿育王的軍隊竟然用上了神州的器械,卻不知道青壯年的阿育王是印月半島少有的雄才偉略之人,他一邊統兵征服各國,一邊吸收敵人的長處,這種攻城車原本就是神州的商人傳進來的,輾轉反復,後來就被阿育王所用。
  這些攻城車非常厚實,即使用投石車砸,效果也不怎麼樣,而且車內有一個平臺,可以藏有數十人,等到接近城門的時候,這些藏身的士兵將會執起手中的銅錘,狠敲城門,令人防不勝防。
  阿育王借助這種兵器,在攻伐列國的時候如虎添翼,再加上印月的城池原本就沒有聖龍的堅固,所以造就了阿育王在印月半島的所向無敵。
  可惜的是,偏偏風雨軍就是來自這種兵器的起源地,多年的戰爭使得聖龍人早就有了應對的策略,所以倒也並不慌張。
  「輕弩手出擊!」
  隨著一聲令下,等候多時的輕弩手紛紛將匣中的弓弩發射了出去,這些輕弩雖然在射程上不但遠遠遜於強弩,甚至連長弓也比不上,但是短距離的殺傷力和射擊強度,卻是無與倫比的。
  站在攻城車平臺上的士兵雖然穿著重甲,但在如此短距離之間,根本擋不住如此犀利的弓弩,僅僅一輪工夫,就全部被解決掉了。
  同時,手持著長矛的士兵從城墻的掩體後站立起來,將手中的長矛指向那些試圖再次爬上平臺的印月士兵。有一些士兵則扔下了火把,試圖將攻城車燃燒起來。
  敵軍顯然對火攻很有經驗,大量的濕沙子很快便將車子平臺上的火頭撲滅,而車下的人不斷爬上來,同風雨軍展開了對攻城車的爭奪。
  由於身後是敬愛的皇帝在觀戰,印月軍的士兵們爆發出超越以往的強大戰力,在同風雨軍的作戰中毫不退讓,所展現出來的英勇和無畏絲毫不下於風雨軍的戰士,完全不同於前幾次戰鬥的表現,因而也就給予了風雨軍和奴兵重大的傷亡,使得攻城的進展雖然緩慢,但是卻不可阻撓的繼續著。
  如果不是風雨的強大號召力,如果不是蒙璿、李逸如這些將領的沉著指揮,如果不是哥裏、吉牙思等人的身先士卒,如果不是風雨軍的將士同樣也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擁戴著自己的統帥,居薩羅城真的就很危險了。
  戰鬥就這樣延續著,在接下來三個多時辰的攻守中,居薩羅的城上城下都堆積了大量的屍體和重傷呻吟著的士兵,無數年輕的生命都在這三個多時辰內熄滅了。而攻城車也冒著濃煙燃燒起來,夾雜著人身被燒烤的惡臭。整個戰場濃煙四起,天地一片朦朧。數不盡的屍骸以各自的姿勢積伏在城池內外各處,死人面孔可怖的表情在暗紅的日影光照之下,更是令人心有餘悸。
  突然間,敵軍的陣營裏傳來了冗長、淒厲的號角聲。
  之後,伴隨著震天動地的巨響,四千大象和兩萬名象兵終於出動了,大象們邁著緩慢而又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逼近城池。仿佛大地都在顫抖,城池也在動搖。
  城上的風雨軍戰士們有些緊張,而城下的印月人則精神大振,期望著自己無敵的王牌部隊帶來勝利的碩果。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5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9-29 18:47 編輯

第五章 落荒而逃

 「放炮!」
  隨著風雨的一聲令下,被風雨從神州帶來的十門大炮立刻發出了憤怒的吼聲,無情的落在了正在行進的象群中。
  這些大象頓時吃了一驚,整個陣形開始出現了一點混亂。不過堅實厚重的皮膚保護了它們,在硝煙過後,僅僅是晃動了幾下身體,仿佛一點事情都沒有。然後象群在象倌的驅使下,立刻重新整頓好隊伍,繼續向前加速沖鋒。
  在一陣陣「咚咚咚」的戰鼓聲中,這些大象扭動著笨重的身軀,一路小跑起來,震得土地都有些抖晃,驚心動魄的聲音讓人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城上的戰士雖然英勇,但是一想到如此要和龐然大物作戰,再加上擔憂自己的城門是否能夠抵擋住這些怪物的沖擊力,也難免產生一些膽怯。
  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大炮都不能抵擋這些大傢伙,風雨不由為自己幾天前能夠戰勝印月軍隊而感到慶幸,同時立刻示意執行第二套方案。
  隨著象群的逼近,士兵們立刻將手中的火把往下扔去,弦上的火箭往下射去,早在戰鬥開始的時候,風雨就派人悄悄的從城上往下扔了不少易燃物,如今終於派上了用場,幹chai烈火一點即著,頓時在城門之下建起了一道熊熊燃燒的火墻,不僅堵住了那些龐大的戰象,而且還把沖在最前線的印月士兵給阻擋了起來。
  一時間,火墻內的印月士兵立刻軍心大亂,自感處於孤軍無援的境地,再也無心戀戰,紛紛奪路撤退,反而被守城的風雨軍將士乘機追殺,到處響起了絕望的哀號,在空曠的戰場上回響,格外淒涼。
  火墻外的大象紛紛駐足,這些龐然大物雖然防禦力、攻擊力都極強,然而畢竟是動物,有著無法克服的畏火本性,面對著熊熊烈火,任憑象倌催促,卻不敢越雷池一步。其中有一些因為收勢不及而互相對撞,或者被撞入了火墻,或者受驚而亂竄,甚至還有一些因為被象倌催得火起,晃動著笨重的身軀攻擊起自己人來。這支剛才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隊伍,頓時亂作一團、自相踐踏。
  在一旁觀戰的阿育王面無表情,雙唇緊閉。
  他對於今天的作戰十分不滿意,真沒有想到曾經跟隨自己縱橫無敵的軍隊,表現得如此糟糕。
  更讓他難堪的是,今天他是帶著寵妃金姬出陣的,原本是為了在美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英武,卻不料現在軍隊打得這樣狼狽,真是沒有面子。
  「陛下,怎麼還沒有結束啊?人家肚子餓了嘛!」
  果然,一旁的金姬開始撒起嬌來。
  由於阿育王自從娶了她之後,七年來從來都沒有親自出征過,所以她今天一大早爬起來,跟著阿育王來到戰場,就是很好奇的想看一看戰爭是怎麼進行的,以及被整個印月半島歌頌的無敵君王在戰場上瀟灑的雄姿。可是現在看了半天,都沒有看出什麼好玩的名堂來。
  雖然她不懂戰爭和軍事,畢竟也看得出阿育王的軍隊並沒有傳說中的無敵,也沒有傳說中的強大,反而在那些聖龍人面前還有些狼狽。
  於是無聊之餘,不由的興趣大減。
  和所有拜倒於石榴裙下的英雄一般,阿育王也同樣在美人面前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和冷靜,一見到金姬因為不耐煩而怏怏不樂的嬌巧模樣,當下笑著哄道:「好了,好了!朕這就陪愛卿回營!」
  說著,一邊扶著佳人從觀戰的高坡走下去,一邊回首對身邊的巴巴拉說道:「戰場就交給愛卿了,告訴將士們,朕的習慣是在戰場上宿營!」
  「陛下??臣遵旨!」
  巴巴拉原本想勸諫,但是看到阿育王有些不快的神色,清楚自己多說無益,只好暗自嘆息了一聲,躬身遵令。
  阿育王則拋下了兀自在沙場上奮戰的將士,陪著心愛的妃子向營地走去。
  為此,後世提出了非常嚴厲的批評。
  雖然阿育王是由於對自己軍隊的絕對信心,認為即使在戰鬥不順利的情況下,依然有完全的把握對付孤立無援的風雨軍,所以才離開戰場的。
  但是「朕的習慣是在戰場上宿營」這句話既不帶勁,更有唯我獨尊的嫌疑,無論如何都無法調動起部屬的士氣,再加上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而拋下了正在為他浴血奮戰的忠誠將士,如此的行為確實和他以往的英勇善戰大相徑庭,也預示著這個鐵腕君王正在走向衰老的事實。
  而戰場的另一邊,風雨立刻注意到了遠處高坡上印月軍隊的王旗向後移動的情形,當機立斷的命令將士們喊出了「阿育王逃跑了!」、「勝利屬於風雨軍!」的口號,並且親自擂打著戰鼓,振奮著士氣。
  戰場上立刻出現了旗幟鮮明的對照。
  一方面是印月年老的君王為了一個女人而可恥的離開了自己英勇的部屬,另一方面是東方年輕的統帥,無畏的站立於戰鬥的第一線,毫不在乎周圍飛來的箭矢,和最普通的戰士一起並肩作戰。
  風雨軍的將士在主帥的激勵下,個個勇氣倍增,人人奮戰,身邊的衛隊更是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保護敬愛的統帥。
  而印月軍的士兵看到自己的皇帝居然離開了戰場,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最初那股為了皇帝而戰的銳氣頓時消退了下來,開始產生了動搖,甚至是恐慌。
  唯一讓風雨感到可惜的是,那一道點燃的火墻如今讓自己作繭自縛。
  多年以後,風雨還很惋惜的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認為如果不是那道阻擋了印月軍象兵的火墻,同時也阻止了自己騎兵的突擊,在那個關鍵的時刻,哪怕只是幾千騎兵出動,恐怕也足以讓阿育王朝的軍隊遭受沉重的打擊,讓阿育王為自己的輕率和傲慢後悔終生。
  可是誰又會想到身經百戰的阿育王居然會有如此的舉動呢?這還真是典型的不愛江山愛美人!
  於是,那道原先是用來對付印月象兵的火墻,阻止了風雨軍的出動,風雨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印月軍的代理統帥巴巴拉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軍隊,重新鼓舞起士氣來。
  機會稍縱即逝,巴巴拉表現了自己令風雨也不得不開口稱贊的出色統率能力,而風雨軍也由此坐失了一次千載難逢的良機。
  不過戰鬥進行到了這一地步,印月軍隊再也不復上午的勇猛了,整個下午雙方都是在進行著純粹消耗的對決,沒有任何戰略意義的突破,僅僅是為了戰鬥而戰鬥,一直拖到了太陽悄悄的落下帷幕。
  看著印月軍撤退之後,留在城池內外堆積如山的屍骨,風雨突然感到有些諷刺:也許這個阿育王比自己更有遠見,預料到今天的戰爭註定了不會有結果,所以乘早回去偷懶了吧!
  這是否是事實,風雨當然無從考證,但是另一個嚴峻的事實卻不容風雨回避。
  自己的軍隊正處於一座滿懷著敵意的城池,周圍的土地都是敵國的領土,自己的戰士和物資得不到補充,軍隊的兵力處於劣勢。
  而另一方面,隨著日子的拖延,四面八方的敵人將越聚越多,他們有充足的兵源和物資的補給,拼消耗的話,恐怕自己必敗無疑。--這大概就是那個阿育王並不是很緊張速戰速決的原因吧!
  當風雨返回住處的時候,卻看見李逸如、歐仁和拓跋兄妹等將領在暗地裏交頭接耳,仿佛在議論著什麼,不由好奇的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
  李逸如等人猶豫的互相望著。
  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風雨覺得很好笑,於是坐了下來,饒有興趣的望著這些少年人,等待著他們的交代。
  終於還是拓跋蔚忍不住了,嘟著小嘴道:「你們不敢說,那我就說了,我們都覺得今晚應該出營偷襲!」
  風雨點了點頭,知道這些少年開始獨立思考如何作戰了,這是一件好事。
  另外,風雨也清楚面對著敵眾我寡、孤立無援的局勢,如果不能夠打破僵局的話,事情會非常麻煩。
  不過即使如此,風雨仔細想了一想,還是拒絕了李逸如等將領提出夜襲的建議:「我認為夜襲是冒險的,也沒有必要。阿育王朝軍隊今天的表現,表明他們還是有著很優秀的將領,應該會提防到這一點,而且偷襲也並不是萬能的神丹妙藥。
  「在歷次的夜戰中,總是會發生許多不可預料的事情,無論準備的一方,還是沒有準備的一方。因此,即使較強的一方也有可能因為意外而失敗。別忘了,我們目前正處於一個敵對的區域,敵人的周圍都是友好的地區,而我們則到處都是敵人,那些俘擄過來的士兵也很有可能在形勢不利的時候發生動搖。
  「最重要的是,我們當前的目的是為了讓阿育王臣服,讓印月人失去鬥志。印月半島太大了,不是一口氣就可以吃掉的,所以首先要做的是,應該讓阿育王和他的部下承認自己的失敗,並因此做出讓步。
  「如果是藉助夜幕偷襲的話,就等於給了阿育王一個藉口,讓他可以不承認自己的失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統率著壞部隊的壞統帥。這樣的話,我們今天的會戰就失去了意義,我們將繼續下一場,甚至是再下一場的戰鬥!」
  風雨最後一段話,無疑是說給李逸如和歐仁聽的,他希望風雨軍這兩位年輕將領在英勇善戰的同時,更應該具備戰略的頭腦。
  不過讓風雨意外的是,不僅是李逸如和歐仁,連一旁的吉牙思也低頭沉思,顯然領悟到了什麼。
  看著這些能幹的部下,風雨滿意的點了點頭,下令道:「今晚全城戒嚴,擅自三人以上聚首者,殺無赦!」
  在夜色中的居薩羅城,顯得格外寧靜。
  李逸如等將領走了之後,風雨依然留在原居薩羅城城主的書房裏,盯著當前兩軍布陣的沙盤,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身為軍隊的統帥,他對於千萬名追隨他的部屬,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別無選擇,必須帶領著這些英勇的戰士,披荊斬棘的開辟出一條通往勝利、生存和榮譽的道路。
  在他的身旁,是忠心耿耿的蒙璿。
  固執的拒絕了風雨讓她回去休息的建議,坐在一邊陪伴著,只是終究抵擋不住睡魔的侵襲,已經在桌邊支著腦袋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突然,風雨仿佛感應到了戰神的指點,興奮的跳了起來,對一旁陪伴的蒙璿叫道:「你有沒有發覺阿育王朝的軍隊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什麼啊?」
  睡眼朦朧的蒙璿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顯得分外的可愛,讓風雨不由對自己吵醒她感到有些歉疚,笑著道:「好了,我已經想出了明天大敗阿育王的方法了。你現在乖乖的給我睡覺去,明天我們得打一場大仗!」
  「什麼方法?大哥你快告訴我嘛!」被挑起好奇心的蒙璿,暫時忘記了睡意,向風雨撒嬌道。
  風雨被她纏不過,而且好不容易想出這樣一個方案來,也有些忍不住向別人炫耀,於是也不推託,說道:「你看,阿育王這二十多萬大軍的布陣是不是有問題?」
  蒙璿看著剛剛堆砌出來的沙盤,想了一想回答道:「不錯,雖然他的軍隊很多,但是部署得太分散了:延綿二十裏,繞城一周,擺明瞭想全殲我們。
  這樣雖然氣勢宏偉,也可以四面出擊,但是卻導致了每一個方面都比較薄弱。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這裏是開闊地帶,阿育王手裏肯定留著戰略預備隊,以便隨時策援各處。而我們這一邊,那些印月奴兵作戰力和機動力太差了,在出擊中派不上用場,只能依靠風雨軍的將士出擊,但是風雨軍將士連帶尼國的騎兵,人數也太少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對阿育王產生什麼威脅。我想這個阿育王如此部署的時候,一定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不錯,以我軍的現狀,在一般的平原或者開闊地帶的確沒有什麼作用,但是你別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現在在哪里?」
  風雨胸有成竹的說道,看著蒙璿可愛的小臉,等待她的頓悟。
  「居薩羅城?居薩羅城!我明白了,你準備利用居薩羅城作掩護,隱蔽的調動軍隊。這樣阿育王就無法察覺你的真實意圖。
  「而且阿育王的軍隊缺乏騎兵,只要有兩三次小部隊的佯攻,調亂了他的部隊,到時候我軍就可以集中優勢兵力,攻擊阿育王的主力中軍。今天的戰鬥充分表明了,印月的軍隊把阿育王當作了勝利的依賴,所以只要阿育王的中軍出現了動搖,整個軍隊就會完蛋了。」
  蒙璿立刻領悟了風雨的軍事意圖,像一個孩子一般的叫了起來,但是馬上又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不由皺眉問道:「可是,那些象兵怎麼辦?它們可是騎兵的剋星,如果不能有效解決這支部隊的話,我們很難利用騎兵進行突擊!」
  「沒關系,明天我們先守後攻。我會讓人在城門外灑下釘子,挖好沙坑,不怕他進攻,就怕他不攻,管叫這些蠢物有來無回!」
  風雨自信滿滿的說道,然後看蒙璿一副倦懶的嬌樣,便連哄帶騙的把她送回了房間。回自己寢室的路上,看著天空中皎潔的月色,風雨的心中滿是征服異族的豪情。
  「看來戰爭即將要告一段落了!」
  風雨得意的斷言。
  「著火了!」
  「阿育王攻進來了!」
  夜幕中的居薩羅城突然被熊熊的烈火映紅了天空,寧靜的街道霎時湧出了無數印月的居民,毗連的房屋在火焰中塌倒,驚惶的謠言在人群中傳播。
  「怎麼回事?」剛剛上chuang不久的風雨,聽到了外面的喧鬧,立刻披上戰甲,走出門外問道。
  「啟稟風侯,城中有奸細縱火,還有一些居民乘亂鬧事!」
  歐仁興匆匆跑來會報道:「逸如他們已經趕過去了,我擔心的是那些奴兵會?」
  「讓吉牙思他們立刻去穩住自己的部隊,小璿,集合近衛隊跟我走!」
  風雨不假思索的下令道,一馬當先,率領早就等候多時的近衛隊立刻出動。
  但是當風雨來到了城中的街道,原本並不緊張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局勢比預計的更為嚴峻,由於房屋被燒毀,使得原本在沉默和安靜中旁觀戰爭的居民開始騷動起來,奔走到了外面,堵塞了交通。
  城內的火勢在不可控制的蔓延著,缺乏人手的風雨軍顯然無法抽調更多的力量來救火,也很難有效的組織起那些懷有敵意的印月人加入其中。
  城外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不管是否有預謀,阿育王朝的軍隊都已經利用城中混亂的契機發動了攻擊。
  「風侯,北門失守了!」
  正在此時,一名軍官奔了過來稟告道。
  風雨楞了一下,他感到有些糊塗,因為阿育王的軍隊主要是在南門,怎麼會突然去攻陷了北門。
  不過他還是立刻定了定神,下令道:「風雨軍將士們,跟我上陣殺敵!」
  說著,策馬向北門跑去,沿途不斷的集合了散亂的戰士,倒也氣勢驚人。
  「尼國的勇士們,跟我沖啊!」
  在北門,前來增援的迦葉王子的尼國騎兵遭遇到了蜂擁而來的印月人,剛勇的尼國王子毫不猶豫的抽出佩刀,召喚著帳下英勇的兒郎沖了上去。
  「殺!」
  尼國的騎士們在自己王子的統率下,一往直前的殺向敵陣。這些高山騎兵個個身手矯健、樸實勇敢,他們正在用戰場的現實,向世人展現自身毫不遜於正規風雨軍將士的驍勇和善戰,表現了尼國男兒的英姿勃發。
  這些高山之國的健兒揮舞著刀槍,策馬狂奔,沖散了猝不及防的敵軍陣營。伴隨著飛濺的鮮血,神駿的戰馬忠實的執行著主人戰鬥的命令;無情的刀槍處處散發著死亡約會的請柬;激情的戰士瀟灑直面生死的抉擇。
  這,是為了向侵略自己家園的強盜的復仇;這,也是一個小國在亂世中求生存、求發展的掙紮。
  迦葉王子很清楚,夾身於聖龍和印月兩大勢力之間的尼國,相對而言太小了,他不得不依靠一方來求得生存。
  殘酷的政治遊戲決定了這樣的結局,尼國的男兒不得不在異鄉為了強者而作戰,以圖從中分得一杯羹、得到一份安全。這個強者不是聖龍就是印月。
  而無情的政治使他最終選擇了聖龍,既然做出了選擇,就無法回頭。
  尼國的千萬軍民唯一的出路是踏上風雨軍的戰車,在追隨風雨軍稱霸的同時,求得自己祖國的生存與發展。
  為了尼國!
  馬上的健兒雖然是在異國他鄉為了另一個國家的強者而戰,但是人人都知道這將關系到自己家園的安危。
  所以人人奮力,個個效死,令印月人心驚膽寒。
  「迦葉兄,其他城門也都失守了,事不可為,我們快撤吧!」
  稍後趕來的拓跋成看出了危機,雖然尼國騎兵占據了優勢,但是源源不斷湧進城來的印月人已經控制了大局,迦葉王子的軍隊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包圍。他急忙率領麾下的將士殺了過來,一把拉住殺得正歡的迦葉王子。
  從廝殺中清醒過來的迦葉王子也立刻醒悟到事情的嚴重性,點了一點頭,正準備殺回去,就聽見一陣破空的弓弦聲,如蝗的箭雨傾瀉下來,大批尼國的男兒和風雨軍的將士紛紛墜落馬下。
  「你快走,我來掩護!」
  迦葉王子被部下的傷亡怒紅了雙眼,命令衛士保護受傷的拓跋成先走,自己則率領一隊親兵不退反進的發起沖鋒,牽制著敵人。
  血在飛,人在吼,馬在嘯,一把鋼刀在火焰中閃爍,剛猛的男人怒發沖冠,兇神惡煞似的在戰場上奔逐,猶如無敵的惡魔,讓印月的士兵紛紛躲閃。
  「拿箭來!」
  遠處趕來的芨多見狀不由大為惱怒。
  他負責攻陷北門為的就是要用戰功來討好阿育王,洗刷先前戰敗的恥辱,卻沒想到如今竟被一個小國的王子給阻撓。
  憤怒的他接過手下遞上來的弓箭,身為印月第一美男子的他,在騎射上頗下苦功,對於箭術很有信心。
  只聽見「啪!啪!啪!啪!」連珠炮般地四箭連發而出,勁力之強非同一般。
  專心抗禦身邊敵人的迦葉王子,聞得破空之聲,可是卻來不及也無從躲避。四枝利箭正中他的四肢,帶著強勁內力的箭矢將他撲倒在地,釘在了地上。四周的印月人連忙乘機一窩蜂的沖上來,將手中的刀槍刺向了王子的身軀。
  完了嗎?
  王子模糊的意識仿佛回到了故國,那裏有純樸的鄉民,那裏有美麗的姑娘,那裏有白發蒼蒼的父老,那裏有活潑可愛的孩童,這個可愛的國家,能夠在大國的爭霸中保留他的安寧嗎?
  這個時候形勢已經越發不受控制了。大街上塞滿了攜家逃難的市民,使原本已不寬敞的道路更是擠擁。人潮推撞著往城門蜂湧而去,一路上撒滿了各樣雜物,地上還有幾名被路人踐踏而死的小孩屍體。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眼花撩亂,眼前晃來晃去全是湧來擠去的人頭。
  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就像一個大泥沼,驚慌和恐懼如瘟疫一般的傳染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不一會兒,正竭力指揮將士控制城池的風雨,卻看見李逸如率領著一隊兵馬撤了過來。李逸如全身上下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也看不出到底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不過李逸如的聲音卻半點都沒有外表那麼狼狽和緊張,以和往常無二的平靜語調說道:「城中有通往外面的地道,阿育王的軍隊裏應外合殺了進來,已經控制了南門、北門和東門,西門眼看著也守不住了!」
  風雨氣得差點要暈過去。
  這些年來多少戰爭都打得順風順水,卻萬萬沒想到在這裏被印月人給耍了一把,尤其是在他原本已經想好了明天如何大敗阿育王的時候。
  咬了咬牙,風雨氣急敗壞的下令道:「燒,給我燒城!」
  看見周圍將士訝異的神色,風雨警覺到自己有些沉不住氣,當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改用往常的語氣說道:「立刻在南面、北面和西面擴大火勢,阻擋敵軍的追兵,所有的兵馬都向東突圍。逸如、歐仁、小璿,我們分頭行事,盡可能的把我們的士兵集合起來。如果能夠沖出去的話,就到前幾天我們設伏的土坳會師。不過記住,在那裏只等半天時間,半天之後無論匯集了多少人馬,都不能停留,立刻前去和孔軍師會合!」
  「是!」
  身邊的每一個人的回答都有些沉甸甸的,這些日子追隨著風雨,從來都是獲取勝利,哪里經歷過如此的狼狽。
  看見將士們有些低沉,為了提升士氣,風雨用利劍狠狠砍落在身邊一個印月人的臉上,把他打得鮮血披臉滾落路邊,然後大叫道:「好了,振作起來,擋我者死!」
  一時間,風雨軍將士紛紛效法,瘋狂地抽打著阻礙戰馬前進的人群,盡力在人海中沖出一條逃生之路。
  這一方面是為了爭取時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我的發泄,以消除戰敗的恐懼。
  風雨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軍隊必須有一場己方絕對占優勢的殺戮,來重新振作和找回自信--因為軍隊永遠需要勝利來飼養。
  所以當風雨發覺自己加助火勢的命令,雖然有效的阻擋了阿育王朝軍隊進攻的步伐,但同時也導致了大批居民朝東門湧來,以至於自己被大堆人群堵住了去路之後,就毫不猶豫的下令道:「放箭!」
  「嗖!嗖!嗖!」
  率先劃破死靜的是利箭破空之聲。千百枝勁箭鋪天蓋地地向人群襲來,把死神的召喚傳送到每一個人的耳邊。
  馬上的騎士展現出精湛的騎射,只不過這一次的對象不是那些威猛的武士,而是手無寸鐵的百姓。
  緊接著光芒閃動間又是千百枝箭射出,密集至極的箭雨幾乎連空氣都割破。
  為了自己與同伴的生命,同時也是為了尋回軍隊的武勇和自信,在這個危急的時刻,風雨軍的將士忠實的執行了統帥的命令。
  這是一道血腥的命令,以至於風雨若干年後,都不得不承認自己為下達這樣的命令而痛心--盡管他認為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依然會下達同樣的命令。
  這,就是戰爭!
  為了己方的生存,就意味著必須讓對方死亡,這是一場彼此竭盡全力剝奪對方生存權的遊戲,人類的社會就是如此固執的在毀滅,然後重建的規律中,摸索著向前進,千年不變!
  這個時候,一些慘叫在人群中響起,但很快便被其餘人絕望的嘶叫聲所覆蓋。弓箭帶著尖銳的風聲從身後激射而來,無數人被射成了血刺蝟,慘叫著倒了下去。不過當中很多人不是被箭射中卻是被身旁的人推dao,倒下的人在瞬間被身後的人潮從身上踩過,只要一倒下,根本不會再有機會站起來。
  弓箭之後,是雪白的刀片。馬上的騎士揮動著致命的武器,驅趕著受驚的人群。不少人被騎兵們砍倒。
  沿途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胸口瞬間綻開了大口子,他們的背上猶如刺蝟,他們的腦袋或許還被削掉了一半,他們的鮮血像噴泉一樣從胸口,從腹腔,甚至從頭頂湧出。
  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衣服,染紅了他們生長的這座城池。
  每一個倒下的人,臉上各有各的表情的,有的憤怒,有的無奈,有的仇恨,有的驚訝,有的不甘,還有的漠然。
  被死亡威脅的居民在一瞬間如失去理智般瘋狂湧向東城門,正好和奪取了東城門的阿育王朝士兵不期而遇。
  雖然印月的將領也同樣下達了格殺令,但士兵們面對著的畢竟是自己的族人,得到命令之後免不了還是有些猶豫,然而就在這麼短暫的工夫裏,卻被這群難民沖殺了過來,他們狠命地用口咬,用手撕扯著一切擋在他們面前的人或物,人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離後面那幫狠毒的聖龍人越遠越好!
  沿途,小孩、女人、男人、老人,一堆堆倒落在路中間,被踐踏得血肉模糊的屍體從大街一直延伸至城門。土地已變成了腥紅的泥濘,不時可見斷肢殘軀散佈各處,使得這條路看上去更如一條由死屍鋪出來的人肉大道。
  看到這樣的情形,風雨突然感到一陣反胃,雖然他參加過無數次戰爭,雖然他經歷過更加慘烈的殺戮,但是今天他卻像第一次上戰場一般,有著一種嘔吐的感覺。
  在衛士們簇擁下,風雨臉色蒼白的隨著人群逃出了居薩羅城。
  年輕的聖龍名將,在聖龍歷七五五年五月二十八日晚,到聖龍歷七五五年五月二十九日淩晨的這段時間裏,體嘗到了生平第一次敗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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