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史詩] 征戰天下 作者: 雨過天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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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8 22:27: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2 115145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9:49
第六章 出兵夏州(上)

 「啟稟將軍,皇甫華已經過了夏州,星夜奔赴入川,此外據說賊軍已經拿下了蜀州。」
  在秋裏的帥帳之中,秋裏高居主坐,洛信和耶律明雄分列兩旁,聽著探馬稟報的皇甫家族的兵力調動情況。
  「皇甫小兒這麼著急,可見巴蜀已經危在旦夕了,秋裏,我看咱們快點出兵吧!」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仗打的洛信早就有些急不可耐了。
  「可是梅文俊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不知道到底在幹什麼,末將以為還是再等等吧!」耶律明雄遲疑的說道,他對於風雨的用兵始終都佩服得五體投地,由於風雨在臨行前一再囑咐三人要小心梅文俊,使得他特別的關注梅文俊的動向。
  「無妨,皇甫嵩這次東征不僅是想控制鄂州,甚至還企圖滲入江南,所以將大批兵馬調出,當然也包括了梅文俊部,這才造成了巴蜀空虛為人所乘的局面。如今梅文俊就算沒有奔赴巴蜀平亂,也必將主力調去劍閣,夏州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兵力。」側立在秋裏身後的費全則力主出兵。
  「這只是你的推測之詞,皇甫嵩老奸巨滑,怎麼會料不到我軍乘火打劫?
  梅文俊是連風侯都贊嘆不絕的名將,又豈會毫無準備?」耶律明雄對於這個長相猥瑣的傢夥始終沒有好感,當下冷冷的駁斥道。
  「就因為一個梅文俊就讓我們這些身經百戰的將軍和勇士舉步不前嗎?」
  費全諷刺地說道。
  「夠了!」秋裏有些惱怒的打斷了兩人的爭吵,雖然他很欣賞費全的智謀,不過可並不希望他恃寵而驕,和其他將領產生沖突,同時費全的話從某種程度上也有諷刺自己的意思,眾人對于梅文俊的顧忌讓他有一種受辱的感覺,當下冷冷地說道:「不用再多說了,風侯調動了三個軍過來,不是只為了在這兒作毫無意義的爭論的,立刻傳令下去,黑狼軍為前鋒,進逼夏州!」
  「是!」
  眾人紛紛躬身遵令,風雨軍軍紀嚴明,令出必行,即使是對出兵有疑義的耶律明雄也不再表達反對意見了,而且洛信和秋裏都是風雨的親信,兩人都主張出兵,耶律明雄當然不好再多說。
  「風侯與皇甫嵩大人乃是同殿稱臣,如今賊兵肆虐,風雨軍不思精忠報國,卻來攻打我夏州,這究竟是何道理?」
  在夏城的城頭上,梅文俊一身戎裝,義正詞嚴的揚聲質問秋裏,城頭旌旗展簇,遠處望去不少戰士在城墻上來回走動,顯得軍容鼎盛。
  秋裏大吃一驚,發覺梅文俊早有準備,又發現自己兩翼外的山坡後隱隱有塵土飛揚,而且驚鳥飛天、旌旗浮現,分明是有大批伏兵,自己乘虛攻城的計畫顯然是行不通了。
  雖然他不服氣風雨對梅文俊的推崇,不過從小一起長大的秋裏很瞭解風雨,自然明白能夠得到風雨如此重視的對手絕非泛泛之輩,而且這次出征只是想乘機撿一些便宜,原本就沒有打算在巴蜀局勢明朗之前和皇甫家族徹底鬧翻,所以只好幹幹的一笑道:「梅將軍真是多心了,風侯聽聞巴蜀有變,所以命末將前來相助,絕無歹意,我看這真的是一場誤會,一場誤會!」
  「既然是一場誤會,我看秋將軍還是速速退兵吧,免得事態擴大,有損兩家情誼。皇甫家族紮根巴蜀何止百年,區區動亂又豈能動搖根本?風侯美意,文俊代表老大人心領了,不過出兵相助之舉,就大可不必。如今中原狼煙蜂起,風雨軍真的行有餘力的話,還是盡早出兵中原,為國靖難吧!」梅文俊也不為己甚地說道。
  「哈哈,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此告辭!」秋裏裝做無可奈何的說道,揮手命令兵馬回撤。
  「秋裏,你不會真的被姓梅的那小子嚇退吧?」看見秋裏真的後退,洛信不解的問道,他對於這樣一仗未打就灰溜溜的回去,可真的是有些不甘心,對於秋裏如此膽小更是大為不滿。
  秋裏冷哼了一聲,命令道:「全軍前行至五裏外的山丘紮營,立刻派探馬潛伏夏城,給我打探一下皇甫軍的動靜,尤其是埋伏在城外的那些伏兵究竟有多少人馬?」
  「啟稟將軍,我軍走後,那埋伏城外的皇甫軍陸續回城,估計應在一萬人左右。同時從劍閣方面有近千名士卒挑了大批糧食前來夏城,聽說賊軍占領了蜀州之後大舉圍攻成都,只派了少數兵馬進攻劍閣,所以皇甫軍輕易擊退了賊兵,如今皇甫華已經過了劍閣,準備和皇甫嵩南北夾擊賊兵。」
  「什麼,這個消息為什麼不早點稟報!」秋裏勃然大怒,如果早知道皇甫家族輕易擊退了進犯劍閣的賊兵,自己也就不會出兵夏城了,不過盛怒之下還是不乏疑慮,劍閣地處險要,是進入巴蜀的咽喉,那些賊兵怎麼會如此愚蠢,不派主力攻打?當下冷冷的問道:「這個消息準確嗎?」
  「準確!」
  代為回答的卻是從外面進來的費全,他帶來了涼城的消息,王波占領了蜀州之後,確實令人不解的重兵圍攻成都,反而只派了三千兵馬進逼劍閣。
  「這幫白癡!」秋裏憤憤地說道,不僅僅是罵王波的白癡部署,更因為今天的挫折讓他感覺到了奇恥大辱,不由對於情報系統的遲滯大為憤怒。
  「將軍,梅文俊將軍派人送來了十頭肥牛,說是犒賞我軍,以作酬謝。」
  這時中軍又來稟報道。
  「什麼!」秋裏一驚,明白梅文俊已經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掌握住了。
  而這個時候耶律明雄也帶來了不好的消息:「秋將軍,我軍營地周圍出現了可疑的遊騎,同時夏州方面兵力調動頻繁。」
  「哼,看來梅大將軍不看到我軍出境,他心裏就是不舒服啊!」秋裏狠狠地說道,他當然明白梅文俊此舉其中的含意,送牛是說明梅文俊胸有成竹,掌控著整個戰局,根本沒把來犯的風雨軍放在眼裏,而遊騎出現在自己紮營的周圍,則是一種軍事上的威脅,暗示如果風雨軍繼續滯留的話,後果自負。
  「豈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了!」洛信首先跳了起來,急吼吼的說道:「打吧!咱們風雨軍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秋裏卻搖了搖頭,風雨的戰略意圖他很清楚,這次出兵巴蜀只不過是抱著撿便宜的打算,如果將大軍陷在這裏的話,可不是風雨所希望的,對於整個風雨軍也得不償失,正是由於如此,風雨才放心得讓一向領會他戰略意圖的自己來指揮大軍,便宜行事,所以當下他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說道:「撤兵!」
  秋裏認為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很正確的,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不過秋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風雨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卻是「你中計了!」
  風雨見面的第一句話,讓秋裏大大的不服氣,反駁道:「為什麼?劍閣方面的消息是假的嗎?不過就算是假的,梅文俊埋伏在城外的一萬精兵總不是假的吧?」
  風雨苦笑道:「劍閣的消息一點都不假,梅文俊埋伏在城外的精兵也不假,可是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梅文俊在城中應該幾乎沒有一兵一卒,你想不到吧?」
  「這怎麼可能,旌旗可以虛設,但是我親眼看見城中有大批兵馬在走動,絕不會有錯,我還不至於被這樣簡單的計謀給騙了。而且這小子未免膽子也太大了,如果我強攻的話,豈不是立刻就拿下來了嗎?」秋裏不解的道。
  「這些士兵難道就不可以讓老百姓穿上軍服假扮嗎?梅文俊當然清楚以他手中的兵馬不可能守住夏城,所以就兵行險招,事實上你不正是被他所騙,不敢攻城了嗎?」風雨皺眉道。
  秋裏一楞,這本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過由於風雨一再強調梅文俊是一個難得的將才,讓大家都對他不知不覺中心存顧忌,總是把事情朝復雜的方面去預測,對此風雨也只好哭笑不得。
  「這不過是你的推測,你有什麼證據說明梅文俊在虛張聲勢?」秋裏還是有些不服氣,雖然他一直很佩服風雨的智謀,但還是很驚訝風雨怎麼可能不在現場,卻比自己更加把握住事情的真相,說得如此肯定。
  「因為前天你得到劍閣的消息時,我根本就不知道,直到昨天我才收到這方面的情報,所以根本不可能派兵通知你,這就充分說明瞭,當梅文俊發覺你對于夏州還沒有死心的時候,他其實也很心虛。」風雨咳嗽了一聲,幹幹的說道,身邊埋伏有敵人的奸細,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你是說……」秋裏皺眉道,這件事情很嚴重,皇甫家族居然如此深入風雨軍的內部,竟可以代替風雨送來情報,那麼如果有一天,假冒風雨的命令的話,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我已經讓魏廖去查了。」風雨苦苦的說道,風雨當然也想到了秋裏的擔心,自然心頭也有些沉重,但是既然對手如此精於情報工作,這件事情多半是不了了之,所以兩人一時間無話可說,空氣十分沉重。
  「還是不對!」秋裏沉思了一會,搖頭說道:「既然劍閣的事情是真的,那麼梅文俊在夏州的兵力絕對充足,他為什麼要行此下策?」
  「因為夏州的兵力確實空虛了。我也沒有想到,皇甫華竟然和梅文俊有著重大的不和,而且如此不顧大局,這次他持著皇甫嵩的令符硬是把梅文俊本來不多的兵馬調去了,只是為了要和梅文俊反其道而行之。所以梅文俊才會害怕那城外的一萬精兵不足以嚇退你,索性幫我把這個情報提前通知給你。」
  風雨再次苦笑,事實上他除了苦笑實在不知該有什麼表情了。
  「末將辦事不力,請風侯懲罰!」秋裏突然跪下來,澀澀的說道,這次挫折大大打擊了他的自尊心。
  「秋裏,你我勝似手足,你怎麼說這番話?」風雨急忙將他扶起,知道他大受打擊,如果不能夠擺脫這次的陰影的話,就會使自身的水準大打折扣,所以寬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要怪罪的話,風雨首當其沖才是。再說了,這次主要是因為我們內部的問題,被梅文俊有機可乘,再加上我此次出兵的決定又確實有些莽撞了,非你帶兵之罪。
  「而且這次中計其實還是一件好事情,一方面我們得知了皇甫華和梅文俊之間有著深刻的矛盾,日後我一定會利用這一點,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的;另一方面,恐怕你還不知道,今天我剛剛得知,皇甫嵩昨晚已經攻克江洲、回師巴蜀了。所以如果你不中計的話,雖然我們可以獲得夏城,但是卻會和已經擺脫困境的皇甫世家結下深仇大恨,到時候兵力被牽制在夏城,那才是得不償失的事情呢!」風雨笑著拍了拍秋裏的肩膀。
  「江洲被克?不是說王波在南岸的荊門山與北岸的虎牙山之間以浮橋連結起來,在荒亂的激流中立起數千支的165木樁以防敵船入侵,同時又在兩岸的斷崖之上築樓,列上箭弩,以數萬松明照亮夜空,不讓一名敵兵有可趁之機嗎?如此嚴密的防範,如何會被攻破?」
  秋裏對于江洲被克非常的震驚,這樣的固若金湯,居然會被皇甫嵩在短短十多天就拿了下來,實在是一個奇跡。
  「又是那位梅大將軍的傑作!」風雨苦笑道:「當初梅文俊就力勸皇甫嵩像我們這樣坐山觀虎鬥,可是皇甫嵩不聽,堅持出兵鄂州。梅文俊只好在皇甫嵩東征前,留下了一封書信,交給了皇甫嵩的侍衛長,讓他在皇甫嵩危難時刻拆開。
  「後來王波造反,皇甫嵩被堵在了江洲外,那個侍衛長便將書信拆開交給了皇甫嵩,於是皇甫嵩就採用了梅文俊的計畫,在一個強勁東風吹襲的日子,數千隻皇甫軍軍船的船帆滿載著鼓鼓的風帆,溯著急流迫近王波軍要塞。
  水裏的木樁阻住軍船的進路,加上左右兩岸如雨般的箭矢,在一進一退的攻防之中,皇甫軍的先鋒部隊終於立上了浮橋,放出了準備好的火箭。火勢在強風之下一發不可收拾,籠罩了浮橋以至於城樓。在猛火之中,皇甫嵩發動了突進,一舉拿下江洲,順利入川。」
  「梅文俊!」秋裏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大有一決高下的味道,主動請纓道:「不管怎麼說,如今皇甫世家依然忙於攻打王波,夏州兵力畢竟空虛,請風侯再給我一次機會,不拿下夏州,秋裏願提頭來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如今梅文俊一定已經加強戒備,皇甫家族也很快就會恢復過來,所以沒必要冒險。對付皇甫家族我原本就有一個長遠的計畫,一步步來一定能夠成功,這次行動只是有些貪圖便宜的沖動,心懷僥幸,幸好沒誤了大事。
  「如今巴蜀大局已定,王波必敗無疑,真沒想到這個白癡這麼沒用!眼下我們沒必要為了區區一座夏城,而把影響深遠的發展大計給耽誤了,你回來的正好,其實在得知了劍閣和江洲的消息後,我就準備讓你回來,放棄對巴蜀的圖謀。因為,如今我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風雨有些懊悔的說道,實在想不到王波這麼不禁打,原先估計要亂一兩年的巴蜀,看來僅僅需要一、兩個月就可以平定下來了,這讓他有些後悔當初沒把皇甫華的軍隊給截住,可是當初確實沒人會想到那個王波會犯如此低級的軍事錯誤,居然仗著江洲的險要和皇甫軍得經過風雨的領地才能回返巴蜀,既沒有派重兵把守江洲,也沒有調主力攻打劍閣,以至於如今自陷絕境。
  「更加重要的事情?」秋裏沉思了一會,吃驚的說道:「你不會是想打高唐的主意吧?」
  「是啊!」風雨點了點頭,說道:「你也知道,西北土地貧瘠,雖然我們實行屯田,同時利用神州戰亂而大大的發財,但畢竟不是長遠之計。而放眼四周:巴蜀易守難攻,皇甫家族紮根深厚,梅文俊能征善戰,不是容易拿下的,雖然我和軍師已經開始實行一個計畫,但這需要時間。
  「呼蘭兵強馬壯,不是輕易能夠動搖的,而且那裏本身也不是經濟之地,沒有什麼大油水可撈,攻打呼蘭可謂得不償失。
  「神州如今戰亂蜂起,我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大發橫財,沒有理由深陷其中,自討苦吃,而且畢竟你我都出身貧寒,應該知道那些百姓造反也是迫不得已,我們固然不能反抗朝廷失去了大義之名,但是屠戮百姓也有損風雨軍的形象。
  「那麼最好的所在就是印月了,印月有著廣闊的平原、富饒的土地,而且如今正由幾個國家割據,不復當年孔雀王朝的強盛,而波斯人、呼蘭人都先後在那裏培植了親善實力,更使得印月大陸戰亂頻頻,正好方便我們的用兵。
  「從印月的位置看,它猶如一個半島,不利於外人的入侵,所以一旦把它拿下,就如同一個更加龐大的巴蜀,成為天然的糧倉和後方基地;同時它又地畔大海,正好有利於我們發展海上商貿。
  「而要想攻打印月,既然不可能通過呼蘭走大陸公路,那麼就只有翻越高唐,奇兵出擊,以精銳之兵橫掃印月平原了。」
  風雨的話中透露著對全天下的謀畫,這番打算在他的心中早已醞釀已久,這個計畫在別人眼裏簡直是匪夷所思,風險巨大,但是正因為如此,風雨才更加著迷。
  在風雨看來爭霸中原不過是重復著前人的腳步,實在無聊,只有為人所不能為,方能顯英雄之真本領。只是事關重大,在沒有策畫成熟之前,風雨並沒有和任何人提起。
  如今為了安慰秋裏,同時風雨也有意讓一向情同手足的秋裏來擔任西征軍統帥,這才向秋裏透露了出來,然而說著說著,不自覺中卻沉迷於自己這籌畫已久的宏圖霸業之中,一時間顯得雄心勃勃,豪氣萬丈。
  不料秋裏卻搖了搖頭,說道:「這可不行,高唐地勢陡峭、生活艱苦,以呼蘭人之侵略成性也對這塊土地沒有半點興趣,我軍前去士兵多半會水土不服。而且那裏有喇嘛教控制,不見得會輕易臣服我們,更遑論翻越高唐去攻打更加人地兩疏的印月了。此外攻打印月還要涉及到呼蘭、波斯這些強國的反應,豈不是比拿下巴蜀困難百倍嗎?」
  風雨一楞,沒想到秋裏會如此直截了當的反對自己,使他原本想任命秋裏為西征軍統帥的打算開始動搖,心中有些不悅,想了一想,厭倦的說道:「這些當然是困難,不過並非不可克服。算了,這件事反正還要從長計議,也不急在一時,到時候再說吧。」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0:01
第六章 出兵夏州(中)

  「皇甫嵩親自率兵僅僅用了三天時間就收復了蜀州,與此同時皇甫華則化解了成都之圍,如今王波所部大勢已去,覆滅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皇甫嵩懸賞白銀十萬要那匪首王波的腦袋,同時還懸賞八萬白銀緝拿王波手下的龍虎雙將。」
  在風雨的書房中,魏廖不帶一絲感情的將這短短十天時間在巴蜀發生的事情向風雨稟報著,皇甫嵩的平叛只能用「神速」兩字來形容,由於事關根本,所以皇甫嵩這一次可以說是拼了老命、拿出老底來打仗,很快就奪回了對巴蜀的控制,而另一方面原本處于相對有利局面的王波,卻把時間和兵力浪費在了攻打成都上,既沒有拿下劍閣,又沒有守住江洲,以至於皇甫軍源源不斷回師援救,變成了一邊倒的局面,如此沒用,這讓原本想隔岸觀火的風雨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風雨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突然「砰」的一聲把風雨和魏廖都嚇了一跳,向外望去,卻發覺皇甫卿卿正面色蒼白的呆立在門口,地面上卻是一隻打碎了的碗,盛在碗中的湯流滿了一地。
  「對不起!」皇甫卿卿垂首低聲而言。
  「沒關系!說起來真是恭喜小姐了,皇甫老大人已經順利平叛,過兩天風雨將親自護送小姐返回故里。」風雨急忙說道。
  為了顯示自己待部屬和黎民如一家的風范,風侯府的大門始終敞開,府內也不設關卡,任何人都可以自由進出,雖然魏廖、孔宓等人屢次勸阻,平時風雨不但不以為然,反而還十分得意自己的創舉,然而今天卻有些後悔,心中不禁責怪李中慧,怎麼讓她跑到書房來了,就算是皇甫大小姐自己願意,不過如此端茶送水的事情傳出去的話可大大的不妥,更何況還有可能會洩漏風雨軍的機密。
  「風侯,您是用兵的專家,你看家父是否能捉住王波和他的部下?」
  這時,皇甫卿卿突然抬頭望著風雨問道,眼中的那份期盼讓風雨感到有些好笑,這位大小姐未免對自己的父親太沒有信心了,當下寬慰道:「皇甫老大人乃是朝廷的宿將,才是真正的用兵如神。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率兵入川成功平叛,真是令風雨佩服!」
  風雨說著,突然發覺話語中無意間流露出自己的真實心意,急忙乾咳了一下,繼續說道:「天已晚了,小姐還是早些休息吧!這等粗活風雨豈敢勞動小姐大駕?」
  「風侯還沒回答是否能夠捉住王波和他的部下?」皇甫卿卿卻仿佛有著一種特別的堅持。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皇甫老大人在巴蜀根基深厚,鄉梓父老在如今大局明朗的情況下,一定會全力以赴相助老大人的吧!」風雨有些奇怪,只好耐心的把話說明,皇甫世家在巴蜀的統治可不是一天兩天,如今既然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巴蜀當地的各方勢力一定會痛打落水狗,向皇甫家族邀功的,想必這些匪患也是在劫難逃了,真不知這個千金大小姐在擔心著什麼?
  於是好奇的望了一下皇甫卿卿古井無波的面容,突然間產生了一個古怪的念頭,這位大小姐的面目表情還真有點像魏廖,不知道會不會未老先衰——風雨暗地裏壞壞的想著。
  似乎發現了風雨對自己的注視,皇甫卿卿急忙又把頭低了下去,說道:「皇甫卿卿不打擾風侯了!」說著緩緩的退了下去。
  「我看這個女人有些不對勁!」魏廖在皇甫卿卿走後,突然冷冰冰的說道。
  風雨白了魏廖一眼,心想你才不對勁呢,正要說話間,卻看見孔宓和前幾天出使呼蘭的耶律楚昭從門外走了進來。
  「耶律先生辛苦了,呼蘭的態度如何?」
  風雨急忙熱情地招呼,既然打不成皇甫家族的主意了,風雨的注意力立刻轉到了高唐,目前他最為關心的莫過于呼蘭對于自己涉足高唐的態度,事關風雨軍長遠發展的大局,如果呼蘭人態度強硬的話,自己這方面就麻煩了。
  「呼蘭對敦煌用兵三月,卻久攻不下,正忙得焦頭爛額,根本就沒有工夫去管其他的事情,不但否認了與滅門慘案有關聯,對於我們出兵高唐的暗示也無動於衷,屬下認為雖然喇嘛教為呼蘭國教,但一直以來都是和呼蘭皇室關系密切,如今張仲堅掌權,呼蘭的那些貴族中有許多都心中不服,自然也牽扯到喇嘛教,而高唐是喇嘛教的淵源所在,所以張仲堅對於我們出兵高唐應該是求之不得。」
  耶律楚昭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風雨對于呼蘭竟然用了三個月的時間都沒有攻下敦煌有些意外,難道是呼蘭大可汗死後,呼蘭人因為內爭而削弱了戰鬥力?
  想到這裏不由得對呼蘭軍對西北前線所產生壓力的擔憂減輕了不少,心情愉暢的笑著問孔宓道:「軍師你以為如何?」
  孔宓考慮了一下,慎重的說道:「對于張仲堅來說,風雨軍出兵高唐,實在是利多弊少。一方面可以藉我們的手打擊反對他的喇嘛教,另一方面如果風雨軍深陷其中的話,又可以讓呼蘭有機可乘奪回涼州。」
  「軍師是在勸我不要進兵高唐吧?」風雨想了一下孔宓的話中用意,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揚威鏢局的血案無意中成為了他出兵高唐的藉口,而呼蘭曖mei的態度也為他提供了方便,終於可以將西征印月的計畫開始逐步實施起來了,卻沒想到先是遭到了秋裏的反對,如今連孔宓也不贊同。
  「在下的話雖然讓風侯不樂意,但卻是千真萬確的實情,風侯難道否認有這樣的事實嗎?」孔宓卻寸步不讓的說道。
  「當初軍師為風雨定奪天下大計的時候,不也曾指出可以拿下印月,解決西北土地貧瘠的弱項,藉此來爭奪天下嗎?如今本侯拿下高唐,也正是為奪取印月作準備。」
  風雨皺眉反駁道。
  「不錯,可那是指解決了皇甫家族之後,屆時我軍只需要憑借險要關卡擋住呼蘭人就可以了,而且拿下了巴蜀之後,我軍進出印月就有了安全的補給線。而如今出兵高唐,再借道西征印月的話,我們將面臨呼蘭和皇甫家族因涼州空虛而可能出現的南北夾擊,同時高唐地形陡峭,不利運輸,也使得我軍的前後方聯系十分艱難,如果喇嘛教鬧事的話,更會讓西征軍陷入孤立無援的窘境。」孔宓針鋒相對的說道。
  「謀取巴蜀是一件長時間的事情,而如今天下大亂,環顧風雨軍的四周,朝廷忙於鎮壓匪患,呼蘭也正致力於國內的權力整肅和西線戰事,皇甫世家受到匪患東面的威脅,並且巴蜀自身也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一時間無力北顧,不乘著如此大好時機擴張我們的實力,更待何時?
  「而且出兵印月和奪取巴蜀應該是同步進行的事情,兩者相輔相成,事實上我想把皇甫嵩拉過來一起西征印月。如今朝廷在鄂州已經有了戒備,北面風雨軍也是嚴陣以待,而皇甫嵩又絕對不是那種不思進取的人,所以只要給足條件,不怕這只老狐貍不上當。這樣一來,既免除了我們南面的隱患,還有利於日後進軍巴蜀。」風雨也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好,就算拋開日後西征印月暫時不提,我軍大舉進攻高唐,萬一呼蘭軍乘機攻來,則如何是好?」孔宓轉移話題道。
  「我只準備派出五萬兵馬來控制高唐,應該不會讓涼州兵力空虛吧?」
  風雨胸有成竹的說道。
  「五萬兵馬?」不但孔宓和耶律楚昭,連一向遇事不驚的魏廖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看見部下大驚失色,風雨很滿意自己製造的效果,他明白身為上位者就必須時常在部下面前保持一種出人意料的效果,只有這樣才有利於讓部下戰戰兢兢,不敢懈怠。
  於是,風雨微微一笑道:「征戰以征心為上、掠地次之,否則別說是印月土地廣袤、人口眾多,即便是一個高唐就有數十萬人口,就算是將整個風雨軍填進去也不夠啊!
  「好了,這件事情山人自有妙計。這一次正好乘著皇甫世家剛剛經歷大亂,無暇北顧的時機,我們打著捉拿揚威鏢局滅門慘案之真兇的旗號,不但要一舉拿下高唐作為西征的跳板,而且還要再次大敗呼蘭,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再也不敢輕易進犯涼州!」風雨自信滿滿的說道。
  「風侯英明!」明白風雨出征高唐的決心已定,三人只好拱手為禮道。
  只是孔宓和耶律楚昭暗中對望了一眼,覺得有些冒險。
  「啟稟風侯,捉住了一個刺客。」趙亮虎步生威的進入風雨的行軍大轅稟報道。
  「把他帶上來!」
  風雨有些生氣,這次他表面上是護送皇甫卿卿到夏城,其實是準備和皇甫嵩秘密會晤,爭取他對自己出兵高唐的支持,同時也打算會晤後直接從夏城出其不意的進入青海灣,把這個產馬盛地拿下,造成軍事進攻上的突然性,卻沒有想到才出發了一天,就在宿營的時候遇上了刺客,真是非常晦氣。
  說話間,趙亮揮手示意,幾個五大三粗的士兵將一個五花大綁的黑衣人抬了進來。
  風雨望了一眼,不由微微皺眉,只見那個刺客只有二十來歲,長得眉清目秀,一身的書卷氣,實在無法和陰冷嗜血的殺手相提並論。
  「你為什麼刺殺本侯?」風雨坐在大帳上,冷冷的發問,心裏卻對這個年輕人有些好感,準備如果他有一個好理由的話,就釋放了他。
  「風侯,在下並無行刺之意,只是省親途中誤入軍營,被軍士們誤以為是刺客罷了,如果在下是刺客的話,必定會有詳細的圖謀,深入千軍萬馬之中,直指主帥營帳,又怎麼會在軍營中游走,以至於被發現呢?」那年輕人顯得十分鎮定,一問一答之間也是非常彬彬有禮。
  「哼,還敢狡辯!風侯,此人武藝高強,傷了我們好幾個弟兄,後來還是鐘進護衛和方白塵護衛出手方才拿下的。」趙亮急忙上前一步說道。
  風雨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一旁的「斷刀」鐘進和「無戟」方白塵,這兩人都是他重金聘請的高手,即使是一般的名門子弟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個年輕人居然需要方白塵和鐘進同時出手方才拿下,這不能不讓風雨感到吃驚。
  「大人明鑒,小人的武功乃是家傳,可是並不能說會武功就是殺手啊!」
  那個年輕人急忙分辯道。
  「他是高手,不是殺手。」這個時候,鐘進突然開口了,他的話和他一貫為人一樣,很簡單。
  「這位兄弟的武功不弱,雖然在下不能保證他是不是業餘的殺手,但如果要做職業殺手卻還不夠資格。」方白塵微笑著幫鐘進補充起來。
  「刀槍劍戟」四衛士是風雨帳下的頂級高手,經過在風雨特意安排下的這段日子相處,已經能夠互相彌補,配合默契了。
  「斷刀」鐘進沉默寡言,平日裏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但是一刀在手,自有一股雖千萬人吾獨往矣的氣勢,令人膽寒;「無戟」方白塵則如同濁世的翩翩公子,為人處事自有一番風度,一襲白袍、溫文爾雅,令無數少女心醉,然而如果誰被他的外表欺騙的話,恐怕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這時,風雨輕輕的點了點頭,方白塵和鐘進以前都是萬裏挑一的殺手,如果眼前這個年輕人真的是一個職業殺手的話,應該瞞不過兩人的眼光,再加上風雨對這個年輕人也有些好感,當下用和緩的語氣說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進入軍營?」
  「在下孫禮,家住黎縣,家父是武當弟子,從小就隨父習武,後來又被家父送至峨嵋山學藝,前幾天方才學成下山,由於歸家心切,深夜趕路,這才誤入了大人的軍營,絕無行刺之意,還望大人明鑒!」那年輕人急忙說道。
  「嗯,你的武功不錯,男兒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不如就到我軍中來吧!」風雨微笑著道。
  雖然這番話有著很大的破綻,不過風雨也並不是很在乎這傢夥是敵是友,當初五原會盟時所說的「任天下之智力,依情理而使用之」,絕不僅僅是對張仲堅的反擊,更是風雨一直希望建立的政治,如今他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心裏起了收攬人才的意念。
  「多謝大人抬舉,只是在下離家日久,從軍之事,還得等到回家稟明雙親之後方能成行,請大人海量。」
  「這是當然,忠孝節義是軍人的本色,本侯就等你一個月,來人,給這位壯士松綁。」風雨大笑著說道。
  正說話間,突然有中軍稟告道:「皇甫建柯達人求見!」
  「快快有請!」風雨立刻站起身來,朝門口走了幾步,迎上急步進來的皇甫建柯,笑著道:「皇甫將軍連日來回奔波,真是辛苦了!」
  「不敢,不敢!老大人得知了末將轉達的風侯親自護送小姐前來的消息之後,非常高興,特意命末將連夜趕來,代表老大人迎接風侯!」
  皇甫建柯急忙還禮說道,這段時日他成了風雨軍和皇甫世家之間聯系的傳聲筒,倒也確實有些辛苦。
  「勞累皇甫將軍星月奔波,真是讓風雨過意不去,快快請坐!」風雨執著皇甫建柯的手,顯得十分親熱。
  「多謝風侯!」皇甫建柯有些受寵若驚,正準備入座之際,突然瞥見一旁的年輕人,不由大吃一驚,脫口叫道:「孫守禮!」
  那年輕人顯然早有準備,聽聞皇甫建柯的叫喚,立刻奪下身邊士兵的佩刀,勁力迅猛的扔向皇甫建柯,自己則飛身出帳。
  這個時候風雨剛剛為那個年輕人松綁,又正好起身迎接皇甫建柯;所以大家都猝不及防,眼看著那個年輕人就要逃出帳外,而那把佩刀則夾著「嗖嗖」的淩厲聲響,直逼皇甫建柯的面門。
  說時遲那時快,一邊的方白塵身形一晃,擋在了皇甫建柯的面前,迅速出戟擊落了那把佩刀;而這個時候,鐘進也恰到好處的擋在了門口,和年輕人交換了一掌,一聲巨響後,將其再次逼退到帳內。
  緊接著,鐘進和方白塵一前一後同時出手,三、五個照面之後,就把這個孫守禮拿了下來。
  倒不是這兩人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個年輕人,只是身為殺手的職業習慣,使他們始終處於高度警惕之中,這一次的行動更是顯示了兩人最近練成的默契配合。
  「風侯,此人叫孫守禮,這廝原本是老大人手下的貼身護衛,虧得老大人如此厚待他,沒想到這個忘恩負義的傢夥,竟然背叛老大人,勾結王波造反,成為匪首王波帳下的龍虎雙將之一的玉龍將軍。」皇甫建柯顯然和這個孫守禮有仇,說話間有點咬牙切齒的。
  「哼,皇甫嵩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無惡不作,他用卑鄙的手段逼死我爹爹,奪走了我家的一切,姦汙了我母親和姐姐,皇甫狗兒,你說我要不要反?」
  孫守禮被擒之後,倒是顯得臨危不懼,還破口大罵,兜出皇甫嵩不光彩的一面,讓那皇甫建柯的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顯得非常尷尬。
  「給我把他的嘴堵上!」風雨冷冷的喝道,皇甫嵩是好人還是壞人,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現在倒是樂得看好戲,不過考慮到目前要和皇甫家族交好,以便自己出兵高唐的大計,所以還是下令堵上了這傢夥的嘴巴,向皇甫家族做一個順水人情。
  果然,皇甫建柯感激地望了風雨一眼,說道:「老大人曾經有令,抓住這個畜生之後就地正法,還請風侯成全!」
  「不要!」還沒等風雨開口,皇甫卿卿突然從大帳的門外沖了進來,只見她臉色蒼白,水汪汪的雙眼楚楚可憐的望著風雨,跪下乞求道:「請風侯開恩,放過他吧!」
  一時間整個大帳內氣氛尷尬到了極點,傻子都可以看出求情者和被求情者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0:01
第六章 出兵夏州(下)

  皇甫建柯身為皇甫世家的代表,當然對於皇甫世家的千金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一個皇甫世家的敵人求情而非常難堪;另一方面對風雨而言,雖然並不很願意和皇甫世家聯姻,對這個皇甫卿卿也別無感覺,但畢竟名義上皇甫卿卿是他的未婚妻,如今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為另一個年輕男子求情,而且兩者之間明顯態度曖昧,風雨再怎樣超然豁達,也還是由於感到了一種對他自尊和權威的挑釁而十分的惱怒。
  要知道,皇甫卿卿的事情如果是在平民百姓之家,都因為涉及通姦大罪而事態嚴重;現在發生在皇甫嵩、風雨這樣統帥一方的大豪身上,由於關系到他們的威信和權威,影響到他們對部下的統帥和對天下的號召力,於是就變得更加充滿了危險和火yao味。有時候僅僅是為了這樣的一口意氣,甚至可以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先押下去再說,皇甫小姐,如今天色已晚,請先回去歇息吧!」很快清醒過來的風雨,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的說道。
  精明的他馬上意識到這件事情對于他十分有利,不管世家大族如何腐爛無恥,但是表面上他們卻比誰都遵守禮教,愛惜面子,所以這件事情既可以成為他風雨進攻皇甫世家的理由,也可以成為向皇甫嵩施壓的一個有利籌碼。
  想到了這一點他不待皇甫建柯反應過來,一說完之後,便裝作十分震怒的樣子,立刻揮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去,根本不給張口欲言的皇甫建柯半點解釋的機會。
  皇甫建柯雖然有意辯解,但是一來不知從何說起,二來心中也確實理虧,見到風雨看上去竟是從來沒有的怒火萬丈,心驚膽戰之下也就乖乖的三緘其口,退了下去。
  「老大,不如就藉這個機會攻打皇甫世家吧!」洛信摩拳擦掌的說道,風雨在把皇甫建柯、皇甫卿卿趕出去之後,對于到底向皇甫世家宣戰還是繼續進行西征計畫,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所以立刻召集身邊的將領和幕僚,商討該如何應付,而洛信無疑是最堅決的主戰派。
  「末將願做先鋒,三日內拿不下夏城的話,甘受軍法懲處。」秋裏也堅定的請戰道,他將自己前幾天在夏城未動一兵一卒就被梅文俊嚇退的事情視為一生的奇恥大辱,無時無刻都想著如何雪恥。
  風雨被這兩個人說得有些心動。
  這幾天為了迷惑高唐和呼蘭,所以自己原先調往夏州方面的赤獅、秋風、黑狼三軍始終都滯留在附近,如今合理的出師名義,強大的軍隊雲集,再加上巴蜀剛剛經歷了內亂,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似乎都是一次不錯的機會,既可以一舉解決南方的威脅,還可以狠狠地出一口氣。
  「不知風侯是想拿下夏州還是要奪取巴蜀?」正在這個時候,孔宓的話卻讓風雨稍稍平靜了下來。
  風雨沉思了一下,皺眉問道:「軍師的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為了拿下夏州的話,我軍十五萬大軍雲集城下,兵精將勇,皇甫世家正忙著鎮壓內亂,兵力相對空虛,所以應有九成的把握獲勝。
  「如果是為了奪取巴蜀的話,我軍則至少要面臨三個困難:難于上青天的蜀道、當代聖龍第一名將梅文俊和皇甫世家在巴蜀多年來的苦心經營。
  「而且以風侯的個人私怨而妄動刀兵,令天下黎民飽受戰亂之苦,恐怕也不是成就大事者的所為,難以得到天下的響應吧?」
  這一番話,使得一心主戰的秋裏和洛信在大為惱怒的瞪視著孔宓的同時,也不由佩服他的直言無忌,竟然一點都不給風雨面子。
  風雨也被孔宓說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不過也因此冷靜了下來,感覺到了自己的不成熟:姑且不論進攻巴蜀的難度,僅僅從為了一個人的恩怨而出兵的角度看,雖然可以得到軍中將士的認同,但是巴蜀的老百姓可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支持自己來破壞他們的家園,傳出去的話也勢必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不利於日後對整個天下的經略,從長遠來看實在是失去人心之舉,得不償失。
  想到這裏,冷汗淋漓的風雨不由立刻長身一躬,向孔宓謝過提醒之恩,孔宓也當仁不讓的受了風雨一禮,正色說道:「風侯能夠如此時刻反省,實在是我風雨軍之福。
  如今只要我軍保持冷靜,那麼家教不嚴、有辱門風的罪名勢必會讓皇甫嵩坐臥不安,天下人也會心折風侯的大度,在夏州會晤時,我軍更將佔有主動,所以當前以靜制動實在是有百利而無一弊。」
  「多謝先生提醒,好,我們明天就到夏州去向皇甫嵩討一個公道,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心結盡除的風雨大聲笑道,這個難題還是讓皇甫嵩自己去承受比較好。
  風雨這一個晚上睡得很舒服,一覺醒來卻發現趙亮站在門口神色古怪,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小子幹什麼?一大清早的站在這裏,有什麼事情嗎?」
  「啟稟風侯,那位皇甫小……皇甫卿卿昨天一夜跪在大帳之外,不肯起身,要求風侯接見,您看……」趙亮吞吞吐吐的說道。
  「不見!」風雨先是不假思索的說道,但轉念一想,好歹相處一段時間,今日之後恐怕就永無再見之期,同時心中也有些好奇,事到如今這位大小姐還有什麼好說的,所以想了一想,又改變了主意,對趙亮說道:「讓她進來,告訴她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是!」趙亮領命將皇甫卿卿帶了進來。
  「多謝風侯能夠給我一次機會!」
  進來後的皇甫卿卿顯得十分平靜,不過看她雲鬢紛亂,眼圈發黑,面色蒼白,顯然是遭遇了很大的打擊,身心俱悴。
  風雨不由嘆了一口氣,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同這個女孩有過什麼密切的交往,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為她惋惜,以她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家庭,雖然不見得能夠郎情妾意、恩愛白頭,但絕對可以錦衣玉食、養尊處優;而如今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盜匪,不但自己身敗名裂,還讓家族蒙羞,這一次回去恐怕也是兇多吉少,皇甫嵩素來以捍衛道學而聞名,出了這樣的事情,可由不得他不大義滅親了。
  想到這裏,風雨不由柔聲說道:「皇甫小姐可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是為那個盜匪求情,就大可不必了,風雨倒是無所謂,不過既然皇甫建柯將軍也在場,令尊是不可能不聞不問的。至於其他事情,只要風雨能夠辦到的,就一定會效勞。」
  「風侯,您統帥百萬甲師,稱雄西北,像家父這樣對天下各路藩鎮從來不屑一顧的人,對于風侯也贊嘆有加,如果風侯願意的話,家父他也……」
  皇甫卿卿似乎誤解了風雨的話,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皇甫小姐!」風雨皺眉打斷了皇甫卿卿的話語,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話令人誤解,同時對皇甫卿卿竟然如此愚蠢有些不耐煩,冷冷的說道:「我看您是誤會了,雖然風雨立足於西北,不畏強權,但是那是靠著無數將士和百姓對風雨的支持,而不是朝廷的恩典,所以風雨絕對不可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將涼州的將士和百姓拖入無謂的戰亂之中,如果小姐是抱著如此想法的話,就到此為止吧!」
  「對不起,是皇甫卿卿愚昧!」被熄滅了希望的火焰之後,皇甫卿卿的眼神徹底黯淡了下去,令人十分的不忍,風雨也實在不願看見這個薄命紅顏的慘樣,心中一軟,緩緩的背轉過身子。
  「其實我和守禮原先是指腹為婚的。」皇甫卿卿的話讓原本想下逐客令的風雨大吃一驚。
  只聽皇甫卿卿繼續幽幽的說道:「守禮的父親原本乃是鎮守南蠻的太守,家父和孫老大人當年是名鎮西南的兩員名將,互相策應,共同守護著朝廷的西南邊陲。那個時候,兩家相交莫逆,情同一家,家母和守禮的母親由於是差不多時候懷孕的,所以就定下了這一門娃娃親。
  「在守禮的母親病逝之後,守禮的父親考慮到南蠻條件惡劣,就將他送到皇甫府中,家父對他待若親子,我也就有機會從小和他一起長大。」
  皇甫卿卿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突然浮現出一股沉湎於往事,無限嚮往的神情,如癡如醉的說道:「那個時候真的是青衫少年忘憂時,人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再加上年歲幼小,所以兩人之間也就沒有任何的顧忌,一起玩耍嬉戲,一起學文習武。我真的好傻,那時候總是埋怨時光過得太慢,希望自己快點長大,好嫁給守禮哥哥,做一個幸福的女人。誰知道長大之後,原來會有這麼多的煩惱,摻和進這麼多名利和權勢的鬥爭,面對這麼多人世間的醜惡,經歷了這麼多的無奈,半點都不由自己。」
  聽到這裏,風雨不由想起了自己和曉蘭。
  的確,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告別了童真無邪的歲月之後,每個人都不得不為了自己或者為了自己的家族,無可救藥的陷入世俗的鬥爭中,不管自己願不願意,在拼命爭取著什麼的時候,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失去了很多很多。
  這樣想著的風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們兩家如此親密,又怎麼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哼,這就是所謂的侯門深似海吧!」
  皇甫卿卿帶著幾許嘲諷的說道:「後來守禮的父親不知怎麼在一場南蠻的動亂中被殺,又過了大概一年,守禮突然行刺家父,說是家父殺了他的父親,他要為父報仇,還說了許多可怕的事情。
  家父十分震怒,表面上顯得寬宏大量,說兩家是世交,守禮是少年氣盛,中了奸人的挑撥之計,自己不會予以計較,暗地裏卻將他關在水牢裏,準備秘密處死。
  「我得知了消息後,尋死覓活,父親才以我嫁給你為條件,答應放他一條生路。其實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時候他早就被他的朋友救出去了,父親自然樂得藉這個機會做個人情,真的是一箭雙雕。
  「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我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悔叫生在帝王家,雖然皇甫世家還算不上帝王,不過統領一方,其實和帝王也沒有什麼差別,帝王的家事就如同國事,當初將我許配給孫家,是為了得到控制南蠻的孫家的支持,如今將我嫁給你,又何嘗不是為了消除北面涼州的威脅?身為皇甫世家的女兒,生來就註定要成為家族對外謀取利益的工具。」
  風雨臉上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一絲苦笑,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雖然並不願意娶眼前這個女人,但如果沒有這檔子事情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洞房花燭夜了吧?在權力的爭奪中,個人的情感實在是太空虛渺小了!
  這真的是一條不歸路,無論是皇甫卿卿還是自己,表面上擁有風光無限,暗地裏卻不得不付出慘重代價,如果說有不同的話,那就是自己是心甘情願地走上這條道路,沒什麼好後悔的,而皇甫卿卿卻是因為自己的家世,身不由己地捲入了這個是非的漩渦,為自己的出身而不得不貢獻自己的義務。
  「這次守禮是來看我的,他加入盜匪也是為了報仇和奪回我,絕對沒有半點和風侯為敵的意思。皇甫卿卿不敢祈求風侯饒過卿卿,只求風侯放了他,皇甫卿卿世世代代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風侯的恩情!」
  皇甫卿卿的那種眼神,讓風雨不敢對視,狼狽的乾咳了一聲,說道:「孫守禮是朝廷的要犯,這件事情風雨不敢獨斷,只能答應盡力向令尊說情,時間不早了,小姐還是去準備一下,待會就要到夏城了。」
  「我知道了!」皇甫卿卿失望的低下了頭,那低落的聲音讓風雨聽著實在不舒服,逃難似的讓趙亮將皇甫卿卿帶出了營帳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2:08
第六集 惡戰彌天
第一章 秘密交易

 聖龍歷七五四年四月二十九日的夏城,正如同往日一般沐浴在北方淡淡的陽光之下,與往日不同的是,夏城內外旌旗展簇,刀槍林立,皇甫軍和風雨軍的兵馬整整齊齊的排列兩側,軍容嚴整,大旗獵響,自有一股肅殺之氣。
  “哈哈,一別半年,風侯果然是出手不凡,整治西北、剿平匪患、逼退呼蘭、清理武林,真是少年有為啊!
  像當年我與令尊同殿稱臣,都是世家名門出身,自問武功、文采、韜略、性情不差於人,如今卻真的很羨慕令尊有如此的佳兒,不像我那幾個不中用的東西,丟人現眼,難成大器!“
  皇甫嵩一身戎裝親自來迎,見了面就猶如一個長輩看見成就功業的晚生一般,十分高興和親熱的拍著風雨的肩膀說道。
  “老大人這是說哪里話?皇甫世家各位世兄身出名門,家學淵源,又有老大人這樣見多識廣、深謀遠慮的前輩處處指點,個個都是臥龍藏虎之輩,哪像風雨自幼缺少家教,粗魯無文、不知禮數。如今僥幸竊據一州之位,每逢深夜不勝惶恐,戰戰兢兢就怕行差踏錯半步,所以風雨此次前來,還有一個打算,就是想請老大人多多指點風雨。”說著風雨向皇甫嵩很真誠的行了一個禮。
  這一老一少攜手步入夏城,仿佛渾然忘卻了半年前在聖京的那場謀害,也不存在十天前風雨軍的進逼夏州。
  不知情的人們看到這真情融融的兩人,長者是如此的慈祥和藹,少年是如此的恭順有禮,根本不可能會想像到如果有機可乘的話,兩人頃刻間就會刀兵相向,殺他個血流成河、昏天黑地。
  “說起來家門不幸,出了如此忤逆的女兒,實在讓老夫慚愧。不過既然風侯已經下過了聘禮,說起來應該算是風侯的人了,這個賤人就交給風侯處置吧!”
  當兩人寒暄過後,開始談起正事的時候,風雨沒想到皇甫嵩居然會主動提及這件事情,還四兩撥千斤般的推給了自己,不由狠狠地罵了一聲老狐貍,但也暗暗佩服這老傢伙果然厲害,居然絲毫都不顧惜親生女兒的安危,片言只語間就將麻煩化解於無形。
  不過風雨早有準備,他向一旁的孔宓示意了一下,花容憔悴的皇甫卿卿被請了出來,這才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婚姻嫁娶講究的是兩情相悅,既然在下與皇甫小姐有緣無份,那也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但風雨還不至於如此沒有肚量,更絕不會因此而壞了你我兩家的情誼,如今也算是完璧歸趙。”
  “風侯說得好!”皇甫嵩點了點頭,緩步踱到皇甫卿卿的面前,突然手起掌落連續十幾下清脆響亮的耳光,將皇甫卿卿打翻在地,鮮血從口角邊流出。
  只聽皇甫嵩厲聲喝道:“來人,將這個賤人放入竹籠投河,至於那個盜匪則按照規矩點天燈。風侯,你這下可滿意了嗎?”
  “這……”風雨沒想到皇甫嵩會有如此舉動,楞了好一會,眼見皇甫卿卿已經被綁了起來,放入了竹籠,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喝道:“且慢!”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聽了皇甫卿卿的敘述之後,他對這個女孩非常的同情,根本就沒想過要置她於死地,而且如果真的按照皇甫嵩這樣做的話,不僅成全了這個老傢伙大義滅親的美名,還造成了自己藉這個機會對皇甫世家咄咄逼人,引起皇甫家族軍中上下的同仇敵愾,真的是豈有此理!
  “風侯莫非認為老夫如此處置還不夠嗎?”皇甫嵩這一句話一說出口,風雨明顯感到身邊那些皇甫家族的將領個個怒形於色,戰意昂然,仿佛是風雨要逼死皇甫家族的公主,而他們也因此一同受到了侮辱似的。
  對於眼前的形勢,風雨在心中暗暗苦笑,狠狠的問候了皇甫嵩所有的祖上,表面上卻非常誠懇地對皇甫嵩說道:“老大人真的是誤會了,其實我和皇甫小姐早就義結金蘭,怎麼會要置自己的妹妹于死地呢?”
  風雨急中生智的信口胡扯道,反正如今也沒人會拆穿自己,緊接著卻話鋒一轉,語氣嚴厲的質問道:“只是有一件事情在下十分不明白,皇甫小姐其實並沒有姦情,在下捉住的那位刺客叫孫守禮,算起來應該是老大人親自定下的親事,卻不知道為何還將皇甫小姐再許配給風雨,莫非是存心ling辱風雨不成?”
  說話間,風雨緊緊的逼視著皇甫嵩,這一招他原本並不準備用,不過如今為了擺脫被動的局面,看來只好使這一手殺招了。
  “守禮,你說抓住的那個刺客是守禮?守禮他還活著?他現在在哪里?皇甫建柯,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皇甫嵩大吃一驚的說道。
  風雨雖然知道他顯然是在裝糊塗,但是表演的唯妙唯肖,如果笨一點的話,還真的會被他騙過去。
  不過被他這麼一說,風雨也是一楞。
  在聽了皇甫卿卿的故事之後,風雨調查了孫守禮,發覺孫家世代鎮守南蠻,雖然如今家道中落,畢竟還是有一定影響的,感到奇貨可居的風雨並不準備將他交給皇甫嵩,所以也就沒有把他帶過來。
  這恐怕也是皇甫卿卿之所以跟風雨講那麼多話的企圖,畢竟如果交到皇甫嵩手中,那絕對是死路一條。
  只是風雨沒有想到皇甫嵩居然會裝傻充楞,剛才人還沒看見就煞有其事的喊著要殺了姦夫淫婦,如果自己不阻止的話,皇甫卿卿既然被投了河,當然也就沒有理由讓那姦夫活下來。
  而像現在自己把話挑明瞭,皇甫卿卿和皇甫家族的名譽當然也就有了挽回的餘地,而皇甫嵩則一口咬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以此推卸責任,讓人拿他也沒有辦法,還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當下風雨只好幹幹的說道:“那位孫先生似乎對老大人有些誤會,所以在下沒有把他帶來。”
  “風侯有所不知,守禮的父親與老夫乃是異性兄弟,當年一起為國戍邊,情同手足,然而孫老弟不幸為奸人所害之後,守禮不知從哪里聽信了謠言,以為是老夫存心謀奪南蠻,真是讓老夫百口莫辯啊!
  “在這之後,守禮就一去杳無蹤影,江湖上傳言他已經遇害,老夫信以為真,眼看著時光一點一點的流逝,小女的大好青春就此浪費,心中真的是焦慮不安。
  後來在聖京見到了風侯之後,深信老夫的眼光不差,如此人中之龍當然是任何為人父母者心中的驕婿,所以想將小女許配給風侯,以求有一個依靠,當然老夫自知小女福薄,不敢有所奢求,也不計較名位,願意和那位李家小姐平等共處,全都是一顆父母為了兒女的心啊!風侯豁達,想必不會責怪一個舐犢情深的父親吧?”
  皇甫嵩說的聲淚俱下,而且合情合理,倒是讓風雨有點雲裏霧裏,不知是真是假,總覺得有點被套住的感覺,當下只好很窩囊的反過來安慰皇甫嵩。
  接著,皇甫嵩步步緊逼的說道:“不知我那守禮賢侄如今在何處?風侯可否讓老夫見上他一見?”
  “孫守禮顯然目前仍十分的誤會老大人,如果讓他過來的話,必定會罵許多難堪的話,如此大庭廣眾之下,恐怕不利於老大人的聲譽吧?”風雨裝作推心置腹的低聲對皇甫嵩說道。
  “無妨,無妨,孫老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老夫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故人之子誤入歧途,別說是被他罵兩聲,即使斧鉞加身,老夫也在所不惜,一定要讓他懸崖勒馬,改邪歸正!否則如何對得起我那死去的老友?”
  皇甫嵩說得大義凜然,對孫守禮一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樣子,如果不是風雨已經領教過他的奸詐狡猾,又聽過了皇甫卿卿對昔日往事的種種陳述,還真的會被他感動也說不定。
  如今的風雨卻不得不深深的佩服他的功底,四大家族能夠把持地方,影響朝政,果然有他們的不同凡響之處。
  如此老奸巨猾,卻又裝得如此道貌岸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夠迄及的,至少風雨感到在這場譏諷中自己還是差了那麼一點,火候遠遠不如這只老狐貍。
  不過皇甫嵩越是這樣急不可待的要拿孫守禮的命,哪怕是被當眾大罵也在所不惜,風雨就越是感到這個年輕人奇貨可居,不想如此輕易的放手,故而裝作為難的說道:“這個孫守禮如今已經被本侯送回涼州了,早知道老大人居然對他如此的寬宏大量,風雨真的應該……”
  “沒關系,這麼多時間老夫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這幾天。”皇甫嵩強作歡顏的說道,突然執著風雨的手,向前走了幾步,慢悠悠的說道:“據老夫所知,風侯準備為揚威鏢局滅門慘案向高唐大興問罪之師,不知是否確有此事?”
  “不錯!”風雨壓住了心中的狂跳,這件事情極其隱秘,只有風雨軍的高級將領和心腹幕僚才知道,沒想到自己還沒有提出來,皇甫嵩就仿佛掌握全局似的率先提出,不能不讓風雨感到震撼。
  “那些喇嘛教居然屠戮我天朝子民,實在是欺我神州無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決定和風侯一起上書朝廷,一定要向高唐討還一個公道不可!”
  皇甫嵩接下來的這段話更是讓風雨大大的震驚,這本是風雨來這裏的目的之一,沒想到皇甫嵩居然會自己答應下來,一時間倒是有些不敢接受,只好幹幹的說道:“老大人如此急公好義,風雨多謝了!”
  “哪里哪里,不過老夫想提醒風侯一句話,這高唐地形陡峭,生活艱苦,歷來都不是用兵之地,所以應該是收攏人心為上,兵伐次之。高唐的大禪師宗喀如今正在巴蜀的北部傳教,老夫已經將他扣下,待會送至風侯處,如果風侯能夠說服這位禪師的話,則平定高唐指日可待了!”
  “多謝老大人鼎力相助!”
  這個禮物可遠遠甚於皇甫嵩答應和自己一起聯名向朝廷請戰。
  聯名上書不過是名義上的支持罷了,但是這個宗喀卻意義重大,他是繼宗巴禪師之後,高唐親聖龍派的領袖,在高唐影響深遠,風雨早就想和他見上一見了,可總是緣慳一面,沒想到會被皇甫嵩給送到自己的面前。
  不過欣喜之餘,他也不無迷惑的望著皇甫嵩,世上無免費的午餐,皇甫嵩如此前倨後恭,必定有所圖謀,這讓風雨不得不心懷戒懼。
  “風侯休要多疑,老夫如此作無非是想要加深兩家的友誼,同時也為聖龍帝國貢獻一點自己的力量而已。”皇甫嵩顯然料到了風雨的想法,故而用淡淡的話語化解了風雨心中的疑慮。
  “多謝老大人!風雨一定在近日把那孫守禮送來!”
  風雨當然心領神會,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個人情自己是不得不還的。
  只是他有些不忍望見皇甫卿卿充滿渴望的眼神,雖然自己很同情這對情侶,雖然孫守禮本身很有價值,不過比起能夠征服高唐、出兵印月以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來說,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父親大人,您為什麼如此支持這個風雨?這小子想要征服印月,莫不是識破了我們對他下的毒?”
  當風雨心滿意足的離開夏州之後,皇甫華忍不住質問自己的父親,他對於這個遠遠超越自己的風雨,總是有著說不出的不順眼。
  “糊塗!不管識破還是不識破,風雨都會進軍印月,既然他如此堅定,我為什麼不做些順水人情,讓他越陷越深?別說是印月,就算是高唐,你以為風雨會很順利嗎?”皇甫嵩冷冷的說道。
  一旁的梅文俊見皇甫華依然沒有想通,便解釋道:“義父的意思是想讓他陷在印月,如果打了敗仗,便會動搖他的聲名;如果打勝了,印月這麼大,也必定會牽制住風雨軍的大批兵力,那麼到時候我軍一方面不必擔心北面的威脅,另一方面如果有機會的話,還可以乘機拿下涼州!”
  “哼!”
  看見皇甫華依然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樣子,令恨鐵不成鋼的皇甫嵩不由暗中搖了搖頭,對這個寶貝兒子如此資質十分失望。
  當日在夏城門口拿風雨和自己子女比較的話,倒也有三分是出自真心。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2:09
第二章 宗教改革

 在風雨軍的大帳中,風雨注視著眼前的宗喀。
  宗喀大約有五十餘歲,下身穿著裹裙,外面是白色的刺繡外袍,腰間系著檀筆筒、木碗和漱口水瓶;腳上是足蹬長筒厚底靴,膚色赤銅,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嚴于修身的虔誠教徒。
  在他的身旁還有一個喇嘛,只有二十多歲,一臉精明,竟穿著紅色外袍,這不能不讓風雨對這個名叫桑菊的傢伙另眼相看。
  要知道喇嘛教的僧侶按照武功分為青、黃、紅、白四等,白衣喇嘛的武功絕不在中原八品高手之下,甚至幾十年前曾有一個白衣喇嘛和一個中原的九品高手打的不相上下;如今總共也只有七個白衣喇嘛,是各派分支的領袖。
  而紅衣喇嘛相當于中原的七品高手,平時作為白衣喇嘛的護衛和助手,所以這個叫桑菊的傢伙二十多歲就成為紅衣喇嘛,的確不簡單。
  (注:喇嘛教有紅教、花教、白教之分,不過純屬不同教義,與武功無關,這裏只是一個隨口假設而已,與現實不符。)“風侯召見我等,可有何見教?”
  宗喀緩緩地問道,他被皇甫嵩強行扣押了下來,如今又被請到當今西北最有權勢的風雨帳中,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兩位實力派人物。
  要知道如今天下大亂,擁有兵權就意味著擁有一切,如果一個不小心,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只要一揮手,就算是成千上萬人,不也照樣被投入了大河之中嗎?
  風雨恭敬的施了一禮,沉痛的說道:“一向主張擁戴朝廷的一代禪宗——宗巴大師的仙去,令風雨也同感悲痛,可是竟然有人在大師死後依然不肯善罷甘休,為了竊取大師的舍利,不惜做下滅人滿門的慘案,由此可見,高唐的喇嘛教已經距離我佛慈悲的境界越來越遠了,不知宗喀禪師以為然否?”
  風雨越說越激動,他由原先的沉痛逐漸轉為犀利,雙目炯炯有神,渾身透出了一股濃厚的殺氣。
  “萬物皆皮囊,宗巴大師恐怕早就已經轉世了,世俗間的一切恩怨情仇如同過眼雲煙,不提也罷。只是如今各寺喇嘛勾結權貴、橫行不法、戒律鬆弛、無所不為,實在是令人擔憂,故而老衲主張當今喇嘛教應該提倡性相合流、顯密相資、三士一貫,以求重新弘揚我佛。”
  “宗喀大師的意思是應該顯宗和密宗同時修行,而不是只強調一個方面;同時不應過分強調密宗的一些教義和儀式,無論下士、中士還是上士,都應該一視同仁,一切教誨都應該以菩提心為主。”一旁的桑菊見風雨聽了有些莫名其妙,連忙解釋道。
  風雨幹幹一笑,剛開始他還以為宗喀會大談什麼人生不過是臭皮囊之類的廢話,對滅門慘案不感興趣,後來聽到他說要改革喇嘛教,倒是松了一口氣。
  雖然他對于宗喀的改革意見半點都聽不懂,但是倒也佩服這老傢伙的眼光。
  如今的高唐上層僧侶掌握著地方政權,淫樂無度,僧侶們流於侈惰,甚至專持詛咒,以吞刀吞火兒炫耀而取寵,行為無異于巫師。
  其實何止高唐,即使是佛教的源地印月,這個時候不但學系傳承日趨繁歧,學風也日漸丕變,門戶之見至深,佛教內部的各派系形成對峙之局,走向了巫術、幻術的死胡同,以至於信奉伊斯蘭的大食東侵時勢如破竹,要不是正逢呼蘭西征,牽制了大食,恐怕早就完蛋了,所以才會動了東來的念頭。
  風雨因為想要西征,所以對這兩個地方的資料一向都很重視收集,內心深處也不是沒動過進行宗教改革的念頭。
  只是,自己畢竟不是教中的人,而那些老和尚一般都是極其固執的,所以也就只好壓在了心頭。
  正頭疼著在征服高唐後,如何物色合適的人選,說服他與自己的合作,整肅高唐的宗教界,控制整個喇嘛教,卻沒想到一個大活寶自動的送上了門來。
  如今宗喀能夠提出改革宗教的主張,足見此人還是有一定的眼光和魄力的,這倒是讓風雨有些刮目相看,而且也正中下懷。
  當下朗聲說道:“大師說得不錯,如今印月那些僧侶名為佛門,實際上早就妖魔化了,否則以我佛之無邊法力,怎麼會坐視那西面的異教徒侵犯我佛的聖地?
  可見這些人雖然披著佛袍、持著念珠、念著佛經,實際上卻是徹徹底底的背叛了我佛,所以我佛才會放棄了他們。
  “如今他們卻想把手伸到高唐,眼看著就要玷污了這塊佛門凈土,只有像大師這樣德高望重、遠見卓識的信徒,才能夠肩負起抵禦邪魔、保衛佛門的重任啊!
  “風雨雖然不是佛門中人,但是從小就一心向佛。
  想當年,風雨生活貧困,如果不是一位慈祥的禪師大發慈悲,接濟了風雨母子,風雨恐怕早就餓死街頭了。
  所以風雨一直以來就有一個心願,那就是有朝一日,一定要為我佛做一點事情,以報答佛門當年對風雨的恩情!
  “如今風雨憂心佛門嚴重的現狀,願意鼎力支持大師的改革,將我佛的真義傳送到千家萬戶,重新光大我佛!”
  “我佛聖明!”
  老喇嘛激動地念起了經,那一番風雨信口胡扯、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卻讓虔誠的老喇嘛深信不疑,念念叨叨著:“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當年那位禪師的善舉,才會有今日風侯的仁義,可見冥冥之中,我佛自有安排!”
  宗喀一直以來提出的宗教改革,將高唐的僧俗貴貧一視同仁,雖然得到了大批高唐百姓的擁護,但是卻始終遭到喇嘛教各派系的聯合打壓,自然深知如果沒有權貴人物的鼎力支持,自己的改革夢終究是鏡花水月。
  沒想到今天卻親耳聽到西北手握重兵、連呼蘭帝國都畏懼三分的定涼侯風雨說要全力支持自己,推廣自己的教義,那麼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就大有成為現實的可能,怎能不讓他激動萬分,難以自己呢?
  而且自己原先想進行宗教改革,只是因為覺得喇嘛教在高唐有衰弱的趨勢,看不慣許多僧侶的行為而已。
  但經過風雨的這番話之後,讓他突然發覺原來在佛門正發生著如此可怕的事情,自己提出改革恰恰是保衛佛門的正義之舉、是佛的旨意,所有阻止反對自己的人,都是反對我佛的妖魔,必須予以徹底的清除!
  一時間,老喇嘛熱血沸騰,感到自己的責任重大,而風雨更是我佛派到人間幫助自己的使者。
  激動之下,就算是叫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了。
  “風侯恐怕不僅僅是要重整高唐吧?”
  冷靜的聲音來自桑菊,這個精明的務實派自然沒有被風雨的話弄糊塗,他更著重於實際的利益。
  “不錯,罪惡的源頭是印月!這個往日佛門的聖地,已經被妖魔所玷污。由於他們的貪婪和愚昧,使得佛祖漸漸遠離,罪惡滋生心頭,如今更是想把妖魔帶到了聖潔的高唐。所以高唐的喇嘛教在改造自身、抵禦妖魔的同時,還有責任清洗印月,不但是為了避免高唐再次受到污染的危險,更重要的是要把我佛的光明再次照亮當年佛的故鄉!”
  風雨的話十分具有煽動性,連風雨自己也很得意。
  “風侯說得好!佛的光明必須由最虔誠的信徒來傳播,那些披著佛門的聖衣、內心已經被妖魔所污染的叛徒,必須予以清洗,讓佛的光明驅趕他們心頭的汙穢,讓佛的慈悲再次感化他們的無知!”
  宗喀顯然已經被風雨的話徹底煽動了起來,眼中流露出的是對宗教的狂熱。
  “那麼高唐或者是印月,應該由誰來管理?”桑菊依舊不為所動,提出了十分現實的問題。
  風雨的目光久久的注視著這個年輕的僧侶,雖然十分柔和,但還是讓桑菊感到了一陣戰栗,但他很快就重新抬起頭,堅定的對視著風雨。
  他明白事到如今這是一場賭博,要嘛風雨因為感到自己的危險而產生殺機,要嘛因為欣賞自己的能力而予以重用,無論哪一種都不是畏懼所能夠解決的。
  “佛的子民當然應該讓佛來管理!”過了好一會,風雨這才淡淡的說道。
  “風侯乃是我佛派到人間的怖畏金剛,喇嘛教當然會全力支持風侯的事業!”
  桑菊的話也有些突兀,但是兩人的對望,卻達成了彼此的妥協——風雨將掌握世俗的政權,而支持風雨的喇嘛教則掌握精神領域。
  “喇嘛教滲透至涼州,掠我財產、屠我子民,玷污佛門,是可忍,孰不可忍!
  為了捍衛涼州安寧,討還血債,整肅佛門,我決定出兵高唐。
  “第一步是攻佔青海灣。明日一早,我將親率赤獅軍侵征,秋風、黑狼兩軍明日一同開拔,但是到了青海灣和涼州的交界處,就秘密回師,隨時提防呼蘭和皇甫嵩乘機侵擾涼州!”
  和皇甫嵩達成共識,又說服了宗喀禪師的支持之後,風雨終於決定出兵,而且是立刻出兵。
  原先他是準備讓秋裏擔任主帥的,可惜幾次秘密交談下來,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對于西征始終都保持著強烈的反對態度,再加上如今有了宗喀大師的支持,風雨也想乘機在高唐給自己披上一層宗教的神話色彩,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決定自己親自出征。
  “只有統帥一個軍前去,恐怕……”老成持重的耶律明雄有些擔憂地說道。
  “耶律將軍過慮了,兵在精而不在多,想當初將軍憑借著一族之力,不也兵逼呼蘭城,殺得呼蘭大國師丟盔棄甲嗎?”
  風雨所提及的是去年在呼蘭的經歷,耶律明雄在呼蘭大可汗病重、呼蘭局勢動蕩之際,打著為張仲堅在呼蘭殺了耶律部族的長老報仇的旗號而出兵,一度兵逼呼蘭城,造成了整個呼蘭帝國的大震動。雖然最終失敗了,但依然是耶律明雄心中最得意的一件事情,所以風雨此時提起,讓他樂得笑了起來,緊接著請纓說道:“那還請風侯準許我們黑狼軍出戰!”
  “這可不行,耶律老頭,你可不能跟我搶仗打啊!”
  一旁的洛信不滿的叫了起來。
  北方人重英雄尚武力,所以直爽率直的洛信和耶律明雄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不過打仗方面,兩人可從來都是寸步不讓的。
  “好了,別爭了!這次出兵高唐其實用不著打大仗,真正的惡戰很有可能會發生在涼州,所以到底誰搶誰的仗打,可說不定啊!不過,我軍上下能夠不畏生死、勇於奮戰,就算和全天下開戰,又何懼之有?”
  風雨笑著為兩人開解,眼光卻有意無意的瞟了秋裏一眼。
  秋裏佯作不察,問道:“風侯是怕呼蘭幹預,所以才不等批準皇甫嵩和風侯的聯名奏章後再出兵?”
  “不錯!”風雨頷首道:“呼蘭如今的局勢並沒有人們所預料的那麼嚴重,張仲堅已經掌控著呼蘭的大部分軍隊和實權,所以他不會任由我們出兵高唐、擴展勢力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攻佔高唐必須是快刀斬亂麻。
  “不過我最擔心的還是張仲堅會在我軍攻佔高唐之後,打著拯救高唐的旗號,乘我軍兵力空虛之際,出兵涼州;真要這樣的話,皇甫嵩也一定會坐不住的,這也就是我只統帥一個軍前去的原因,如果真到那一步的話,涼州的安危就要依賴各位了!”
  “是!”
  聽了風雨這麼一說,眾人方才感到事態嚴重,不過也非常感激風雨對大家的信任。
  “為了區區一個高唐,而為涼州引來如此的刀兵之禍,值得嗎?”
  當眾人都離開之後,秋裏單獨留下來質問風雨。
  不同於其他將領對風雨的盲從,他始終反對出兵高唐。
  眼看如今為了這麼一塊不毛之地,呼蘭、皇甫嵩的大軍雲集,戰爭一觸即發,從戰略上看實在得不償失,而且簡直是在玩火。
  “你錯了,不是為了區區一個高唐,而是為了替整個風雨軍打開局面。時逢亂世,強者為尊,這是千古以來永不破滅的道理,風雨軍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擴展、壯大,成為最強,否則的話,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殲滅,所以困守涼州絕對是死路一條。”風雨冷冷的回答道。
  “我並沒有說要困守涼州,但是發展的道路有很多條啊!”
  “還有什麼路可走?我不是早跟你說了嗎?向北呼蘭太強大,向南巴蜀地形險要,向東朝廷有大義的名分,而且坐山觀虎鬥有利於風雨軍的財政收入,只有向西,打下高唐、征服印月,才能夠擁有一片嶄新的天空!”風雨激動地道。
  “恐怕還沒等你踏入印月,別人就已經把你連窩搗了。”秋裏諷刺地說道。
  “怎麼,當初大敗哥舒行文的秋裏大將軍害怕了?
  別忘了,現在的局勢可比五原會盟的時候好多了,至少由於龐勛的日趨強大,朝廷方面已經無力對我們用兵,而整個涼州經過這幾個月的整頓,也不可能再有一個馬家寨了!“
  風雨對秋裏的語調十分反感,不開心地說道。
  經過這幾個月的休整,風雨軍已經穩穩的立足於涼州,擁有堅實的根據地。
  實力上的發展也極為迅速,軍隊得到了全面的整頓。
  再加上目前天下大勢對風雨軍極為有利,沒有朝廷的作梗,風雨軍就不必承受失去大義之名的風險,這使得風雨決定不再像幾個月前那樣一味退讓了,而是採取適當反擊的方式,以攻代守。
  事實上,這才是這位背後被稱為不敗戰神的偉大統帥一貫的風格。
  “不錯,我是害怕,我害怕你重復犯同樣的錯誤,老天不可能永遠都對你那麼青睞,運氣可一不可再,你別總是這麼自以為是好不好?”
  秋裏的語調也不自覺地提高了。
  以前兩人情如兄弟,風雨也總是很認真的聽取他的意見,然而隨著風雨事業越來越發達,兩人之間的距離卻逐漸的走遠,秋裏對於風雨的固執己見和獨斷專行的作風,大為不滿。
  “你以為我們不出兵,呼蘭人,皇甫嵩就會大發慈悲嗎?他們就如同紅了眼的惡狼,隨時都準備在我們最虛弱的時候狠狠地咬上一口,你有把握讓我們永遠都處於高度警惕之中,讓敵人永遠都無可乘之機嗎?
  “既然不可能,那麼與其讓他們挑選最有利的時機來攻打我們,不如我們設置好圈套迎接他們,即使時機對我們不是最有利,至少也同樣不是對他們最有利。
  “這一仗遲早要打,我想在去印月之前,先狠狠地教訓這兩頭惡狼一頓,讓他們知道風雨軍可不是好惹的!”
  風雨自信滿滿的說道。
  “你早有計畫?”秋裏疑惑的問道。
  雖然可以不考慮朝廷方面的兵力,但是呼蘭畢竟是一個頂級強國,而且還有南面的老狐貍皇甫嵩在蠢蠢欲動,風雨軍之所以能夠讓他們不敢越雷池半步,雖然得益於自身的實力,但是不可否認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有虛張聲勢的成分。
  如今風雨卻主動讓這兩頭惡狼看到了有機會享受香噴噴的肉,那麼該如何作,才能既不讓自己受到嚴重傷害,又能夠狠狠的教訓這兩頭狼一頓呢?
  秋裏自問辦不到,好奇使他洗耳恭聽。
  “大哥!”正在這個時候,一身戎裝的蒙璿突然出現在風雨的大帳門口。
  “你先等一等!”風雨示意蒙璿在門口等一會,自己則俯身在秋裏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
  “你真是一隻千年老狐貍!”秋裏聽了之後,不得不發出一聲讓風雨也搞不清是褒是貶的感嘆,繼而認真而又誠懇地說道:“雖然我依然不同意西征,但是我保證只要我秋裏有一口氣在,涼州就不會丟失一寸土地,絕對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好啊,如果我西征失敗的話,就到你這兒來討一口飯吃,如果成功的話,就罰你去當印月的總督!”
  風雨半開玩笑的說道,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先前因為爭吵而引起的不愉快,瞬間就煙消雲散了,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同甘共苦、夢想未來的年代。
  “大哥,近衛軍已經整裝待發了。”在秋裏走後,進來的蒙璿稟告道。
  “嗯,這一次有沒有信心?”風雨沉吟著說道。
  “大哥的部署真是厲害,小璿當然有信心。但是小璿不明白,為什麼讓近衛軍秘密的連夜出動,不等大軍一起出擊,這樣不是更穩當嗎?”蒙璿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第一,這一仗我要速戰速決,所以兵貴神速,在呼蘭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加以援助之前,迅速占領高唐,避免我軍的兵力無謂的被牽制在那裏。
  “第二,出兵高唐的成敗,絕對不僅僅只是取決於軍事上的得失,更重要的是人心的向背和高唐的作戰意志。
  所以,在軍事上我們不但要確保勝利,而且要確保能夠完勝、大勝!
  “我要以奇詭的作戰擊敗他們,以華麗的用兵震撼他們,你以少勝多的出擊,將在高唐人的心中產生恐慌。而赤獅軍隨後的跟進,則進一步瓦解他們作戰和抵抗的意志,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在最短的期間內控制整個高唐,使我們有餘力回過頭來對付呼蘭和皇甫嵩。
  “好了,不說這些了,希望後天你能在青海灣迎接我!”風雨豪情萬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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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奇兵出擊

 青海灣是通往高唐的門戶,一旦攻佔青海灣,再突破唐古喇山脈,就可以長驅直入的進逼高唐的政令中心薩迦。
  在青海灣最令人注目的,莫過于那天下有名的馬場。
  曾經與銀屯馬場一樣,青海灣的馬場是聖龍向西北用兵的重要物資基地,為聖太宗等明君提供了許多足夠數量馳騁沙場的戰馬,並且有力的保證了聖龍帝國成為天下第一的強國。
  但是隨著聖龍在西北勢力的衰弱,這個馬場逐漸不為聖龍所用。
  游走于呼蘭、聖龍和印月等各方勢力之間,青海灣馬場反而成為高唐財政的重要來源,處于各方爭鬥的中立位置。
  如今在這崎嶇的山路上,統率著三千精銳星夜兼程、欲圖改變這持續了數十年局面的,正是蒙璿和風雨的近衛軍。
  在寧瑪峽口濃濃的夜幕下,一隊無精打采的高唐兵正在例行公事的巡邏。
  雖然這裏是進入青海灣的重要關卡,但是多年來的和平,使所有的士兵都產生了一種惰性。
  誰都知道攻佔青海灣容易,但是要長久駐紮如此艱苦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土生土長的高唐人才有能力在如此物質匱乏、呼吸艱難的地方紮根。
  之前曾經前來征服高唐的軍隊,無一不是在不費吹灰之力的勝利之後,在嚴峻的自然條件面前丟盔棄甲。
  長期以來的歷史,使高唐人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們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在正面戰場上的失敗,對於敵人的入侵抵抗往往並不是很激烈,但是他們有一種莫名的自信,認為上天在這塊土地上是永遠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任何外來人都無法抵抗上天的懲罰。
  不過這種自信的正確與否,對於眼前的這隊巡邏兵來說,已經是一點關系都沒有了,依賴老天的青睞,有時候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如今這隊巡邏兵將不得不為他們的這種依賴而付出代價。
  從山上攀援而下的風雨軍幹凈俐落的出手,很快就解決了這隊巡邏兵,打通了關隘,大隊兵馬迅速湧入,鎮守關隘的敵人幾乎沒有反抗,就在夢鄉中莫名其妙地成為了風雨軍的俘虜。
  戰鬥如此順利,使得身為統帥的蒙璿都無法置信,震驚之餘,也不得不佩服風雨對於整個戰事的預見力。
  “蒙……蒙將軍,我們只有三千人,就這樣進攻青海灣是否合適?”
  一旁的趙亮猶豫的向蒙璿詢問道。
  對于讓一個女人指揮,他還真有點不適應。不過這個女人偏偏展示了無可挑剔的能力,又使得他無話可說。
  “當然要進攻,否則我們星夜兼程過來幹什麼?”
  蒙璿皺眉說道。
  她看出了趙亮心中的擔憂,寬慰道:“放心吧,這些高唐兵根本沒有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前來,驚亂之下必敗無疑!”
  正說話間,突然一個傳令兵奔馳而來,下馬急報道:“啟稟將軍,在三裏之外有一支高唐兵正朝我們過來,大約有一萬餘人。”
  “什麼!”
  蒙璿和趙亮同時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在風雨的計畫中,原本是想依靠奇襲來進占青海灣,卻沒想到剛剛拿下峽口,就遇到這樣一支軍隊,難道高唐早有防備?
  “迎戰!”
  時間容不得蒙璿多想,兩軍相逢勇者勝,即使從面子的角度講,也讓一直心高氣傲的蒙璿沒有興趣做退後的考慮。
  事實上,她的心中大大的叫了一聲“僥幸!”
  這個峽口易守難攻,一旦失守,風雨軍要想再奪回來,勢必要付出難以預計的代價,如今自己卻先一步奪得峽口,這本身對於風雨軍而言,就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情。
  於是,一場輝煌的勝利誕生了!
  懵懵懂懂過來的高唐兵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察覺到什麼,就遭遇峽口上風雨軍一陣箭雨的洗禮。
  在震天的擂鼓和懾人的呼喊聲中,埋伏在兩旁的風雨軍以百人一隊的編制,輪番向昏頭轉向的高唐兵殺來。
  在敵人潰不成陣型的隊伍中來回馳騁、東西突擊,到處都是風雨軍士氣高昂的喊殺聲,讓高唐人驚恐的以為自己陷入了十萬大軍的重圍。
  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當初風雨用來反伏擊蒙璿的部署,如今卻被蒙璿用來對付高唐兵。
  以一小部分兵力占據地形優勢來虛張聲勢,其他兵馬則乘敵人遇襲後驚慌失措的一瞬間,分成一支支百人隊,憑借著高機動力量,進行縱橫突擊、打亂敵人的陣型、阻止敵人的重新集結、擊潰敵人戰鬥的意志。
  這在後世被尊稱為風雨戰法,名傳千秋。
  所不同的是原先的失敗者,如今卻易位成為穩操勝券的勝利者。
  站在高高的峽口上,看著這群比自己當初那班盜匪部下還要不堪的高唐兵,蒙璿的心裏禁不住苦笑。
  被當頭一棒的高唐兵,早已膽戰心驚。
  他們只覺得四面八方到處都是敵人,原本就沒有苦戰、血戰傳統的這支軍隊,在戰鬥意志喪失殆盡的情況之下,紛紛抱頭鼠竄,繳械投降,整個戰鬥竟然連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
  “將軍,查問過了,這是青海灣領主墩紮不知從哪里得到了關于風侯有可能向高唐問罪的通報,所以派兵前來寧瑪峽口加強防守,沒想到卻被我們碰上了。”
  隨軍前來充當向導和翻譯的桑菊,在詢問了這些俘虜之後,向蒙璿稟報道。
  “嗯……桑菊大師,您認為這個墩紮是什麼樣的人呢?”蒙璿沉思片刻,向桑菊問道。
  風雨的奇襲戰略真的很偉大,幸虧先一步到達,否則還真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不過,如今的形勢也使她有些尷尬。
  這麼多俘虜,如果不派兵看守,一定會鬧出事情來,如果派兵防守,則分散了兵力,影響到整個軍事進程的發展。
  “此人生性多疑,剛愎自用,遇弱則專橫無禮,遇強則畏縮怕死。”
  桑菊想了一想回答道,說完不解的看了看蒙璿,想不通眼前這個嬌滴滴的美女為什麼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不過先前如此出色的戰鬥,使他倒也不敢有半點小瞧這位少女。
  “兵法雲: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遠而示之以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所以我決定……”
  念了一大堆兵法的蒙璿,突然調皮的皺了皺可愛而雪白的小鼻子,賣了一番關子之後,慢吞吞的說道:“還給那些俘虜馬匹和兵器,放他們回去!”
  說完,一點也不理大驚失色的桑菊和趙亮,背負著雙手,故作威嚴的離去。
  “千萬不可!我軍孤軍深入,好不容易打了勝仗,怎麼可以如此放任敵人完好無損的離開,這實在是…
  …“趙亮急忙跑上前,攔住蒙璿勸阻道。
  “趙亮將軍,這裏你是長官,還是我是長官?”
  蒙璿壓低了聲音,嚴厲的質問道。
  “……屬下遵令!”趙亮憤憤地行了一個軍禮。
  雖然十分不服,但是風雨軍軍紀嚴明,建軍之初,就十分注重下級對上級的絕對服從,所以盡避擔心,趙亮還是不折不扣地前去執行命令。
  接下來的事卻讓桑菊和趙亮更為驚異。
  在俘虜們走後半個時辰,風雨軍也開始出發,直逼青海灣。
  這時候,奇跡發生了。
  當風雨軍的前鋒剛剛逼近城門,高唐守軍就開始發生了混亂,接著那個墩紮竟然棄城而逃,結果被沒多少工夫,就被蒙璿派出的追兵擒獲。
  “這是怎麼回事啊!”百思不得其解的趙亮,大為佩服的向蒙璿請教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就叫做: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遠而示之以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蒙璿得意地說道,看見趙亮還是一頭霧水,便解釋道:“我先前曾問過桑菊大師,墩紮此人生性多疑、剛愎自用,又是欺軟怕硬,本來就因為不知道我軍實力,卻又畏懼風雨軍百戰不敗的盛名而內心不安。
  “如今又看見我們在大勝之後,把那些俘虜連帶馬匹兵器一起放回來,他心中一定會感到十分驚慌和疑惑,所以當我軍輕騎叩門的時候,他就一定會想當然的以為那些俘虜是我軍的內應,貪生怕死的傢伙唯一的選擇當然是立刻棄城逃命囉!”
  “可是,如果你預料失誤怎麼辦?”桑菊皺眉問道。
  “現在不是正確了嗎?戰場上本來就沒什麼一定的事情,硬是要用百分之一百的規律來揭示戰爭,那實在是白癡至極,那些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恐怕都成為不可能了,而那些名將也就根本無法打仗了。”
  蒙璿笑著道:“即使墩紮膽子大一些,能夠不逃出去,也無所謂。那些俘虜並不知道我軍實情,在晚上被我們這麼稀裏糊塗的一打,回去後,他們一定是加油添醋的描述我軍的強大,再加上高唐兵本來就沒有死戰的經驗和習慣,所以軍心想當然的一定渙散無比,對攻城也十分有利,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我在這青海灣城下等大哥囉——當然,這很沒面子!”
  可愛的撅了撅嘴,蒙璿繼續說道:“好了,剩下安撫民眾的事情,就交給桑菊大師了,我們就等待大哥過來吧!”
  “是!”桑菊躬身應道,在他心裏越發感到風雨軍的可怕。
  聖龍歷七五四年五月五日。
  風雨率領著赤獅軍翻越了寧瑪峽口,來到了青海灣,這不僅僅是進軍高唐的第一步,更是風雨策畫中首次西征的第一步。
  先一步攻克青海灣的風雨軍早已在蒙璿的指揮下肅清了殘餘敵人。
  宗喀大師那一系,顯然在高唐有著極為崇高的威望,而墩紮等當地的統治者魚肉鄉裏,早就讓人民敢怒不敢言,加上風雨軍發放糧食、籠絡人心的舉動也使得那些高唐人十分的滿意。
  所以在桑菊的整頓下,城中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當風雨和宗喀到來的時候,更是展現了夾道歡迎的熱情。
  “風侯,您來的真是湊巧,明天是一年一度的采花節,同時為了歡迎風侯您的到來,我已經命人安排了插箭儀式。”桑菊當先上前恭迎風雨和宗喀大師,同時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風雨一楞。
  按照他原先的部署,是準備馬不停蹄的直取斑唐,不過轉念一想,乘這個機會和當地百姓拉近感情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當下贊許的看了桑菊一眼,思索了一下,下達命令道:“近衛軍這次作戰辛苦了,就和我一起參加采花節,後天再出發。
  “赤獅軍原地休息三個時辰,然後以團為單位,向唐古喇山脈進發,分進合擊。宗喀大師,你替我選出一千僧侶,每團配備一百人,由大師親自帶隊,向高唐的子民宣揚我軍此行的宗旨和意義,避免無謂的傷亡和流血。
  “洛將軍,你給我記住,這次行軍能不作戰就不作戰,即使作戰也盡可能避免傷亡,全軍上下更不準侵擾高唐百姓一事一物,違者殺無赦!”
  “是!”洛信高聲應道。
  雖然這道命令讓他很不爽,不過出於對風雨的敬畏,使他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再說,他可沒有半點興趣去參加什麼節日,在他看來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哪有打仗來得過癮?
  第二天,風雨一大清早就被桑菊請了出來。
  幸好在他做聖龍圖書館管理員的時候,就已經養成了早起早睡的習慣,倒也沒什麼不習慣。
  不過,蒙璿就不同了。
  雖然她在戰場上用兵如神,但畢竟還處在少年貪睡的年紀,為了把這個丫頭給叫醒,讓風雨費了好大的周折,好不容易起來了,還是撅著一張小嘴,睡眼蒙矓,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不過很快她就被節日的那種熱鬧氣氛給吸引住了。
  只見天霧濛濛的一片,太陽還羞答答的躲在雲外,城市裏的居民卻都已經出動,紛紛奔往附近的山澗泉水旁搶泉水。
  他們有的雙手捧水痛飲,有的背水回家洗發洗身,彼此你來我往的,看起來一副好不熱鬧的景象。
  “傳說這一天日出之前的山泉喝了可以消災去病,此外,這一天也是一般人家一年中洗浴的日子,可以帶來吉祥。”一旁的桑菊解釋道。
  “什麼!一年才洗一次澡,那有多臟啊!”
  剛才還半睡不醒、牽著風雨的衣服搖搖晃晃走路的蒙璿突然有了精神,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毫無顧忌的嚷道。
  風雨聽了,不由皺起眉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桑菊也是不禁苦笑,蒙大小姐的話還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高唐地處嚴寒,一直都是缺水的狀況,因此高唐人一向都很珍惜水源,平日裏很少會用到水,更談不上浪費。
  她蒙大小姐昨日洗澡、喝湯用的水,足夠一般高唐人半年的用量了,只有像這樣的節日才盡情的享受大自然賦予的山水,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樣的節日才會被高唐人視作一等一的大事。
  為了避免這位蒙大小姐又說出一些奇怪的怪話,當下桑菊連忙岔開話題,請兩人前去用早餐。
  吃完飯之後,就是桑菊安排的插箭儀式。
  高唐人除了對動物圖騰頂禮膜拜之外,還崇拜祖先中那些最強悍的英雄,將他們視為“贊神”、“敵神”(戰神)、“陽神”(男神)。
  這種儀式也就是祭祀、祈求“保護神”,並且在這種儀式上,將進行射箭的比賽,顯示部族的勇武和強大,代表著部族的自尊和信心。
  所以,桑菊安排這種儀式,實際上也是提供一次機會,展現風雨軍精湛的箭術,摧毀那些還存反抗心理的傢伙的自信,進一步加強風雨軍隊在青海灣的絕對統治。
  只見每家每戶都派出了自己青壯的男丁,騎馬聚集到山頭的箭垛前,風雨和桑菊也加入了進去。
  人們圍繞著箭垛自左向右轉三圈,高呼“保護神”
  的名字,將從家裏帶來的香柏枝、牛奶、幹鮮果、茶葉等添入了火堆之中,藉冉冉升騰的煙霧將各戶對保護神虔誠的敬意,傳達了出去……每當螺聲響起,人們便向保護神行叩拜禮,並將印有戰馬的紙符拋向天空,頓時間,山野上紙符漫天飄舞,形成了鋪天蓋地的壯觀景象。
  緊接著,插箭節的儀式正式開始。
  威武的男子騎著駿馬,手中高舉著各家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彩箭,自左向右繞箭垛轉三周。
  箭羽是用柏枝削尖,綁以羽翅、羊毛結,並以水彩繪以雲景等圖案,箭上掛彩色綾緞,所有的箭都是各家各戶所自製的。
  風雨的箭則由桑菊所準備,高大氣派,繪制的十分講究。
  人們開始後退百步,紛紛抽箭射擊,如果中了箭垛的靶心,則引起一陣歡呼,如果有所偏離,則引起人們的一陣喝倒采聲。
  也許是對風雨軍入侵的不滿,這一次參加插箭儀式的青年們竟然都比往年更具水準,顯示出高超的箭術。
  不過,風雨早有準備。
  當最後輪到他上場的時候,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容,絲毫不理那無數雙屏氣凝神盯著他的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在眾人的訝異中,竟然向後驅馬跑了一百步,突然回身,手上已經同時拈了三枝箭,如流星般的同時射出,枝枝都正中靶心。
  而與此同時,風雨又是一手拈三枝箭,幾乎同時發出。
  這一次,卻是箭頭連箭尾,一直線的釘在了正中,使得先前的三枝箭如同眾星捧月般,均勻的圍在了周圍。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人人都被風雨高超的箭技所懾服。
  風雨也是吐了一口氣,這是他將風雲世家的五行絕技——流水穿雲,運用到箭術上來,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會成功,不過看到如此的結果,確實有些得意。
  “好一個一箭三星!”
  最先反應過來的桑菊,隨口給風雨的箭技起了一個名字,然後熱烈的鼓起掌來,打破場上由於過度驚訝而產生的沉寂。
  “萬歲,萬歲!”
  風雨軍的將士們紛紛驚醒過來,熱烈的向自己的統帥喝采。
  而那些高唐人已開始有些垂頭喪氣,不過質樸的民風,使得他們也馬上發出了心服口服的贊譽。
  “高唐的子民們!”
  風雨當然不會浪費眼前苦心造就的良機,在人們熱烈的歡呼尚未完全平息之時,他運足功力大聲地說道:“也許你們的心中會很憤怒為什麼風雨軍要翻山越嶺,來打破你們平靜的生活,但是你們知道風雨軍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知不知道?在一個多月前,在涼州的一戶人家,和你們一樣辛勤工作、守法度日的人家,被人滅了滿門,有八十多歲的老人,也有牙牙學語的孩子,還有像你們的姐妹和妻女一樣的婦女,更是被兇手殘酷的ling辱,原因只是為了要搶奪並銷毀尊敬的宗巴大師的舍利,兇手就是那些受到尊敬、被視為佛的子弟的喇嘛。
  “英勇的戰士,強壯的男兒,我想讓你們拍著胸口問自己一句,如果你們的父母,你們的兒女,你們的姐妹和妻子遭到如此的殺戮,你們要不要報仇?”
  說到這裏,風雨停了一停,場上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過純樸的高唐人,終於還是在風雨威嚴的目光逼視下,憑著良心說道:“如果真有此事,哪怕是到了天涯海角,我們也要報仇!”
  “不錯,風雨軍當然也要向敵人們報仇了。不過,並不是向你們這些純樸的老百姓報仇,也不是在向佛門宣戰!事實上,風雨軍不僅要為自己的子民報仇,而且還要為你們討回公道。
  “你們自己好好想一想,為什麼你們的生活會如此的貧困,為什麼你們一年到頭拼死拼活,卻要把大批的財物和女兒敬獻給頭人和喇嘛?為什麼那些口口聲聲說你們要清心寡欲的喇嘛,自己卻是奢侈豪華、揮霍無數,毫無羞恥的享受著你們的供奉,甚至還玩弄你們的女兒?
  “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佛門子弟,他們早就被妖魔侵蝕了心靈,他們早就遠離了神聖的佛,他們早就成為了佛的叛徒!
  “偉大的宗喀大師接受了佛的指引,祈求我幫助他,消滅這些佛的敗類。對高唐來說,風雨軍只是過客,日後將由尊敬的宗喀大師來治理,你們將不必再繳納如此繁重的捐稅,你們將不必再把自己的女兒送給那些頭人和喇嘛玩弄!你們將過上幸福的日子,你們將擁有財富與和平!
  “所有的一切,唯一的前提就是幫助偉大的宗喀大師,消滅那些背離了佛、無恥欺壓你們的喇嘛和頭人,將高唐建設成為一個佛的凈土,並建立起一個真正皈依我佛的喇嘛教!”
  “耶卡!耶卡!”高唐人發出了歡呼。
  他們也許並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對佛的虔誠,使他們感受到了,加入一直廣受他們尊敬的宗喀大師那一邊,扛起鏟除佛門叛徒的神聖使命,而風雨承諾的物質生活上的改善,更使他們有了戰鬥的動力。
  在歡天喜地之中,高唐人開始了采花節。
  高唐的少女們頭頂迭成數層的青色新頭帕,並用彩色飾帶裹著。寬袖子的花裙層層相套,層層露出,有達七層之多。
  胸前穿著由紅珊瑚串成的胸衣,配以湯盆大的瑪瑙銀盤。耳戴銀耳墜,頭發梳成數十條細辮。
  穿紅綢褲,小腿纏以潔白的“纏子”,雙腳則蹬著繡花鞋。
  “花神在召喚,我們上花山,采回鮮花獻親人…
  …“
  成群結隊的姑娘們一邊唱著古老的歌曲,一邊向山上走去,美麗的歌聲繚繞在雲霄之間,甚是好聽。
  在山上等候多時的小夥子,開始心急火燎的等待心愛的姑娘跑過來,然後結著伴,邊唱著歌,邊向漫山遍野的花叢中走去。
  他們採集那些潔白的枇杷花、火紅的杜鵑花、粉紅的馬蘭花,還有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花……直到這些美麗的鮮花插滿姑娘的發辮,精緻的花環套在了小夥子的頭上……然而風雨並沒有參加這些年輕人的活動,雖然其實他比那些花叢中快樂的人們的大多數都年輕,但是由於身份和地位的限制,使得他只能在遠處的高臺上,含笑的望著這些歡樂的人群。
  “大哥,送給你!”
  玩的昏天黑地的蒙璿倒是還記掛著風雨,她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一邊遞給風雨一個花環,一邊咯咯的嬌笑著道:“趙亮那個傢伙真有艷福,居然有兩個美女邀請他,呵呵呵!”
  只見蒙大小姐玩的香汗淋漓,額前滲出細微的汗滴。
  不知是因為玩的太瘋了,還是馬奶酒喝的太多的緣故,雪白的臉上泛出誘人的紅暈,腳步也有些踉蹌。
  看著如此可愛的樣子,一旁的桑菊忍不住開玩笑道:“蒙姑娘,花環可不能亂給啊!按照我們的習俗,這種花環只能送給自己的心上人!”
  “胡說八道!討厭啦!”蒙璿的小臉更加通紅,狠狠地白了桑菊一眼,慌慌張張的跑開了。
  “真是個孩子!”風雨忍不住好笑的搖了搖頭。
  正在此時,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送達的卻是洛信軍團已經順利通過唐古喇山口,向高唐的中心——薩迦進發的消息。
  風雨淡淡的一笑,所有的一切都不出他所料。
  看著遠處那些歡樂的男女生起了篝火,圍著火堆載歌載舞的祥和場景,不僅一股豪氣從胸中湧出。
  安寧的生活就留給快樂的人們吧!
  而我風雨,將在刀光劍影中創造整個時代!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2:09
第四章 迎接欽差

 “天辭兄,多日不見,想煞小弟也!”
  在高唐的官道上,風雨軍將士軍容嚴整的排列著,迎接朝廷的欽差楚天辭,風雨更是在看見楚天辭之後,當先熱情的迎了上去。
  這次進軍高唐的歷程是非常的順利,風雨軍無戰不勝的神話和宗喀大師在高唐人心中的崇高威望,以及宗教改革的強大號召力,使得洛信軍團的行進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抵抗,很快就占領了高唐的政令中心——薩迦。
  同時,由於洛信軍團兵分十路包抄並進,所以喇嘛教的各種宗派領袖,也幾乎全部被彬彬有禮的留在了薩迦,以至於即使有人想在地方上圖謀反抗,也找不到一個有威望的領袖。
  不過出乎風雨意料的是,朝廷對於這件事情表現出高度的興趣和一流的行政效率——這當然得益於主政的蕭劍秋。
  無論這位輔政王是出於擴展聖龍帝國國威的考慮,還是出於讓風雨軍陷入高唐窮山惡水之間的思量,總之他對於這件事情十分積極。
  不僅大力支持風雨軍進占高唐,還派出了楚天辭為欽差,前來主持冊封宗喀大師為活佛的儀式。
  當然派出楚天辭之舉,本身也是用行動來向天下表明風雨同去年十月的行刺皇帝案無關,緩解朝廷與風雨軍隱隱存在著的對立。
  “風侯經營西北不過是一載不到,卻已經讓整個西北大為改變,民眾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和神州各地的烽火連天,實在是大相徑庭。如今又出兵高唐,重振我聖龍帝國的神威,真令愚兄我五體投地!”
  楚天辭也笑著和風雨打招呼,兩人本來就是素識,楚天辭的父親楚雨墨對風雨更是有著大恩。
  雖然在去年的“十日混亂”中,因為楚雨墨被刺而影響了彼此的關系,但是如今時過境遷,李中慧的辯白和局勢的發展,使得今日兩人的相見,至少表面上毫無關系受損的痕跡,反而有著濃濃的敘舊感懷之誼。
  對楚天辭的話,風雨卻有些禁不住苦笑,雖然西北這段日子相對平靜,但事實上昨天開始就已經重燃戰火了。
  呼蘭帝國果然以救援喇嘛教為名,想乘風雨軍滯留高唐期間,出兵吞滅涼州,昨夜先頭部隊已經在延城同白起的青龍兵團展開了激戰。
  朝廷派遣欽差的行動打亂了他原有的計畫,使得他改變了原先停留三天即刻返回涼州的安排。
  為了等這位欽差大人,風雨整整滯留了十多天,這也導致了風雨軍的軍事行動陷入被動之中。
  現在只能看秋裏、白起這些將領,能否在自己不在的期間,配合默契,頂住敵人的攻擊了。
  不過在表面上,他卻不願意顯露出來,而是輕松的笑道:“楚兄過獎了!小弟已經為楚兄安排了好所在,一定不會讓楚兄失望的!”
  風雨一語雙關的話語,使兩人同時想起了在倫玉關的情景,不由彼此心領神會的大笑起來。
  如此的曖mei,倒是讓隨行的那些將領和僧侶有些摸不著頭腦。
  來到薩迦的人,都會被那裏的佛法恢弘而發出由衷地感嘆。
  這座雄偉的城池,以它強烈的光線、纖塵不染的天空、優美的傳說和林立輝煌的廟宇,構築著它獨一無二的位置,建立起高唐信徒們心中永不磨滅的聖地形象。
  進入薩迦之前,必然得去大昭寺參拜覺阿像。
  這尊佛像是聖龍帝國的高僧前往印月求來的釋迦牟尼十二歲等身像,後來作為著名的大昭公主陪嫁品。
  進入了高唐,被供奉在特意為此建造的大昭寺中,大昭寺因此成為薩迦城的“核體”,覺阿像也因此成為薩迦城的“核心”。
  而這一寺一佛也象徵著中原王朝同高唐的密切聯系。
  至於大昭公主更是因為其一生的傳奇經歷,而被文人墨客廣為吟誦。
  “昭妃初嫁與胡兒,氈車百輛皆胡姬。含情欲語獨無處,傳與琵琶心自知。
  黃金桿撥春風手,彈看飛鴻勸胡酒。漢宮侍女暗垂淚,沙上行人卻回首。漢恩自淺胡恩深,人生樂在相知心,可憐青塚已蕪沒,尚有哀弦留至今。”
  這首流傳千古的名詩更是道破了其中的苦辣與酸甜,既有遠離家鄉的無奈和愁思,又有著與高唐一代雄主之間的情深意重。
  所以以文人自詡的楚天辭來到這裏,自然免不了一番悼念和感觸,緬懷這位犧牲了自己青春換取兩地安寧與康樂的傳奇女性。
  (注:這裏的大昭公主是明妃王昭君和文成公主的混合體,神州的強盛和輝煌的歷史中,絕不能忘記這些擔負了重大使命的弱質女子。)然後經過了靈墩道,就看見了著名的高唐宮。
  平地一峰,高聳雲端,與一塵不染的天雲遙遙相對——這就是著名的高唐宮,給人的一般印象。
  整座宮殿緣山而築,建築面積十三萬平方米,裊裊十三層,盤旋而上,所有的宮殿建築都採用了高唐傳統的銅樓式樣,基礎嵌入山巖中,好似從山巖中生長出來的,與整個山脈渾然一體,顯得巍峨壯觀。
  “真是太壯觀了!”楚天辭不由大為感嘆,文人敏感的神經使他詩興大發,思緒萬千。
  “是啊,這裏真的是一片神奇的土壤!”風雨也感嘆道。
  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也深深地被這塊土地所吸引。
  也許這裏是貧瘠的,但是這裏也同樣是富裕的,造物主為高唐人安排了他們特殊的生存空間和生存環境。
  面對著明凈遼闊、風姿綽約的湖泊之國;面對著莽莽蒼蒼、肅穆寂靜的雪山;面對著鋪展天際、年復一年綠而黃、黃而綠,在夕照中閃著粼粼波光的草灘;面對著曾是波光浩渺而今卻徹底乾涸的古海;面對著透著鐵銹紅的死亡火山;面對著驟然而起的風暴,和風暴過後草原出現的奇異安詳和美麗……嚴峻的環境和變幻無窮的時空,不僅賦予了雪域居民適應環境所必備超乎尋常的體魄和剛強倔強的性格,還令雪域的主人具備了高超的形象思維能力和夢幻意識,擁有著廣闊的精神空間和思維特質。
  “對了,聽說那位活佛準備冊封你為”怖畏金剛“轉世,這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間,楚天辭想到了來到高唐後聽到的傳說,好奇地問道。
  和所有神州的文人一樣,楚天辭對于這種玄學,也始終保持著一種“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
  他只是將同喇嘛教的合作,視為政治上的需求,因此,言語間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尊敬和虔誠的成份了。
  這讓一心想扮演佛門除魔衛道者的風雨多少有一些不開心,不過他還是耐心的解釋道:“那個”怖畏金剛“是佛教中文殊的化身,是有著九頭、二十七隻眼睛、三十四臂、十六腿的藍身神像。
  “相傳當年釋迦牟尼在須彌山修行時,南方有一個極其兇暴的閻王,佛也就顯現出兇惡的金剛形象去戰勝閻王。
  “九頭代表著九類佛法,頭上的三睛代表著洞察三時的智慧;頭發向上代表著向著佛地;三十四臂代表菩薩成佛除了身、口、意念之外,還有三十條修持法;十六腿代表鎮壓閻王的十六面鐵城,象徵十六種空性;腳下十六種動物則是代表十六種超凡功能,腳踏八大天王,標示著超出了世俗的法則;身佩五十顆頭顱、遍體披人骨珠串、佩帶人骨骷髏,象徵著世事無常和肩負戰勝惡魔和死亡的使命。
  “總之我很喜歡這個形象,它也對我很有用,這個身份可以讓我名正言順的代表佛去討伐一切敵人,而與我作對的敵人都是惡魔。”
  風雨自負的說道,這個身份實在太有用了。
  擁有了這個身份,不僅是對付高唐的喇嘛教,而且還可以在對付印月、呼蘭的所有佛門子弟的時候,擁有著佛門至高無上的大義之名,從而在最大限度上讓自己處於正義的一方。
  “那麼這個冊封儀式也是在後天的萬佛大會上舉行?”楚天辭可沒有這方面的興趣,打了個哈欠,岔開話題道。
  “是啊,在你代表朝廷冊封宗喀大師為活佛後就舉行!”
  風雨有些苦笑,按理兩個儀式最好分開來進行,可是如今的時間實在太緊了,他始終有些擔憂涼州方面的戰事,只好將就著進行。
  蕭劍秋讓楚天辭前來主持冊封宗喀為活佛的儀式,從長遠來說,十分有利於聖龍在高唐的影響和控制。
  同時風雨為此即將安排舉行的萬佛會,不僅將確認宗喀在喇嘛教的崇高地位,風雨本人也將被尊為活佛後的宗喀冊封為“怖畏金剛”轉世,有利於風雨利用喇嘛教擴張自己的勢力,對以後攻取印月意義重大。
  但是從短期看,這一來卻把自己滯留在了高唐,打亂了原先的日程,無法親臨第一線,實施原先制定的戰略,卻實在是大大的不利。
  無論歷代的史學家、兵法家和政略家,對於風雨的出兵高唐和西征印月,有著多麼激烈和互相對立的看法與爭論,但是有一點卻是所有人都認同與無法否認的。
  風雨扶植宗喀大師成為高唐新一任活佛的舉措,絕對標明著風雨最終完成了對西北的絕對控制和逐步向西發展、征服印月的開端。
  而與此同時,宗喀活佛投桃報李的冊封風雨為“怖畏金剛”轉世,則使得風雨獲得了清理佛門的尚方寶劍和大義之名,對整個歷史有著難以估量的影響。
  聖龍歷七五四年五月二十七日。
  風雨很滿意地看著自己精心策畫的萬佛大會如期召開。
  各派佛教的領袖,在風雨軍威逼利誘之下,或者趨炎附勢、或者被逼無奈,總之都乖乖的就範了。
  而高唐人對佛門的虔誠和宗喀大師在高唐人心目中崇高威望,則使得數以萬計的高唐人跋山涉水、不遠千里的前來參加,人數之多、規模之盛,即使是風雨也始料未及。
  以至於這一次的萬佛大會,竟然成為了高唐有史以來最具規模的一次盛會。
  如果說還有什麼讓風雨感到遺憾的事情,那就是早知道宗喀對于高唐有著如此崇高的威望,以至於足以控制整個局面,這個萬佛大會真應該等自己擊敗了呼蘭人之後,再來舉行。
  這樣的話,將會使一大批人徹底絕望,而不是像現在還有不少人採取蛇鼠兩端的做法,心中還存在著某些期望。
  不過風雨並沒有將時間浪費在這種已經不容更改的事情上。
  如同所有的實幹家一樣,在組織萬佛大會的過程中,他展現出了實幹家的精明與勤奮,事無大小都親自過問。
  同時為了防止親呼蘭和親印月的勢力搗亂,風雨將魏廖的血衣衛全部調了過來,將偌大的薩迦城嚴密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上午九時許,萬佛大會正式舉行。
  在清晨溫柔的陽光照射下,薩迦的大小寺院和各所民房都清掃得幹幹凈凈,民眾的屋頂上紛紛插起了傘扒、旌幡和五彩旗幟,家家預備了供祈願用的香料柏枝,僧俗大眾一律穿戴一新,簇擁在寺院門前的路旁。
  遠處,悠悠的鼓聲、鈸聲、號角聲……所有的聲響都相繼傳來,慢慢的合成了一片。
  宗喀大師身穿黃色熏了香的法衣,乘坐著黃色大轎,從城外臨時的宿營地緩緩的向薩迦前進。
  一路上,儀杖隊、鼓樂隊、攝政、三大寺法臺、各呼圖克圖和噶倫,一應護衛追隨在宗喀大師轎子的左右,行列長達數裏。
  在行進的路程當中,沿道的僧侶和百姓不時遠遠的下馬脫帽,恭立于大路的兩旁,所表現出來的虔誠和恭敬,讓風雨、楚天辭這些心中向來就無佛的傢伙,感到絕對的不可思議。
  在到達大昭寺之後,宗喀大師首先向釋迦牟尼像敬獻了哈達,接著向高唐古代著名的大贊布、大昭公主、蓮花生祖師和白朗木女神的塑像敬獻哈達,最後盤膝而坐,開始念起了《成就四業經》。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在隨行的僧侶中暴出了三道黃色身影,向宗喀大師襲來。
  隨行在宗喀大師身邊的四名紅衣喇嘛見狀,急忙挺身護衛。
  但是很快這四名紅衣喇嘛發現,這三名刺客雖然身著黃衣,但是功力絕對不在自己之下,一時之間互相對戰的棋逢對手,難分高下。
  “桀!桀!桀!”
  就在這一邊惡鬥之際,隨著一聲刺耳的怪笑,一道白影自殿頂而下,雙爪探入了宗喀大師的腦門。
  一擊得中之後,迅速離去,只留下正在誦經的宗喀大師倒在了血泊之中。
  當風雨率領血衣衛高手趕到大殿拿下那三名黃衣刺客時,真正動手的兇手早就不知所蹤,而抓住的那三個傢伙也立刻服毒自殺,顯然原先就沒有活下來的打算。
  看到眼前的情形,風雨不由悶哼了一聲,兇手竟然敢在佛殿中動手,是他始料未及的。而由於身份和習俗的關系,自己和調來的血衣衛只能在四周警戒,不能進入大殿保護,所以真有點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看來是印月那一邊動的手。”查看了那三個傢伙的屍體之後,桑菊走到風雨的身前,低聲說道。
  “這筆賬以後再跟他們算,先護送宗喀大師去高唐宮,血衣衛全部喬裝成僧人隨行,你現在速去派人對高唐宮迎接大師的人員進行嚴格的審核,高唐宮內的賓客不得攜帶任何兵器,寧可錯抓,不可漏過!”
  風雨迅速的下達指令道。
  幸好自己早有防備,今天一早藉口說佛祖托夢會有人行刺,半勸誘、半脅迫的讓人假冒宗喀大師活動。
  而真的宗喀大師則扮成了隨行的黃衣喇嘛混在人群中。
  為了說服那個固執的老傢伙,自己還真的沒有少費口水,當時還差一點做出妥協,不過現在看來,這一招李代桃僵還真是發揮了巨大作用。
  護送這宗喀大師的一行人,也不等那真的宗喀大師頌完《成就四業經》,就抬著他直赴高唐宮。
  在高唐宮的日光殿上,各高唐頭人和各派系的宗教領袖早已濟濟一堂。
  不管是出於自願還是出於無奈,面對著風雨軍明晃晃的刀子和在高唐已經形成的現實,使得這些被洛信迅速進軍而俘虜的高唐僧俗兩界的首腦們,不得不紛紛做一個識時務的俊傑。
  所以當宗喀到達的時候,人們紛紛脫帽、何長、彎腰、托袖跪拜,接著以右手自額上外指誦六字真言三度,然後手捧哈達,將雙迭楞邊對著宗喀大師,彎腰低頭至九十度,雙手捧哈達過頭頂,獻於座前。
  不過作為印月和呼蘭代表,前來觀禮的那些宗派領袖可就不一樣了。
  根據高唐的習俗,活佛在正式登基之前,必須接受任何人在佛法上的挑戰,所以這些傢伙擺明瞭是準備搞亂這場盛會,阻止宗喀的登基。
  當先就有印月的一個乾枯僧人出言向宗喀發難道:“聽說大師在登基為活佛之後,要宣佈冊封這位風侯為”怖畏金剛“,難道不知道這”怖畏金剛“是佛祖的化身,又豈是大師所能夠冊封的?”
  “佛是什麼?何處為佛?何處不為佛?佛之化身萬千,佛之法力無弗界,你,我,他誰不是佛的化身?
  你我潛心向佛的修行者,可以通過與佛的對話而得到轉世的恩賜,佛為了拯救世人,又何嘗不可以轉世人間?師兄未免太過於執著皮相,恐怕不是修行佛理的道理吧?“
  一番話說的那個僧人呆了半晌,這才躬身施了一禮,一言不發的掉頭離去。
  緊接著又有不少人,提出了各種佛門的問題。
  風雨自然是聽得如入雲裏霧中,幸好那個宗喀大師本身的修為十分高深,倒是來了一個舌戰群僧,毫不遜色。
  在如此無聊的過程中,終於熬過了宗喀成為活佛的儀式,接下來便是宗喀冊封風雨為“怖畏金剛”的程式。
  目睹著儀式中必須面對的“吉祥女神”——這個塑像面目極其恐怖,上身穿黑褐色衣服,下身穿虎皮裙,披著人骨珠飾、屍杖,以毒蛇做腰帶、以日為頭飾、以月為腹飾,口銜活人,再加上周圍陰森的宗教法舞,讓一向膽大妄為的風雨也不由得心驚肉跳、毛骨悚然。
  真應該讓那些老傢伙都來看看這個見鬼的東西,活活嚇死他們最好!端坐在中央不準動彈的風雨,暗地裏壞壞的想道。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歷代確實有許多活佛和僧侶因為心理承受不了而死於非命,在事後方才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風雨真有點懷疑那個叫宗喀的老傢伙,心裏是不是存著那麼一點想嚇死自己的想法。
  也許是實在不耐煩了,在最終宗喀活佛向風雨進行灌頂大法之後,因為一動不動坐的時間太長而不耐煩的風雨,可以說是一把搶過了老頭子手中的冠冕,自行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這個舉動自然引起了老宗師的不滿,也成為了日後許多僧侶進行攻擊的藉口。
  但是風雨的崇拜者們卻對此贊賞不已。
  佛也好,魔也罷,將自己的一生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神阻殺神,天擋叛天,這才是風雨讓萬世為之著迷的魅力所在。
  不過令百密一疏的風雨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冊封“怖畏金剛”的典禮,也成為了宗喀進行的一次巨大宗教改革。
  從此之後,所有的活佛都是老活佛的轉世,只有轉世靈童才能夠繼位,為活佛的制度在高唐根深蒂固的推廣開,並因此而最終擺脫了風雨的控制。
  這一切當日後風雨反應過來時,也只能夠搖頭苦笑,肚子裏問候這個老傢伙十八代祖宗了。
  當然,如果真有轉世的話,恐怕也就無所謂十八代祖宗了。
  不管怎樣,聖龍歷七五四年五月二十七日的萬佛會,在皆大歡喜中落幕。整個薩迦燈火通明,在載歌載舞中慶賀德高望重的宗喀,成為高唐的又一代活佛。
  而風雨也在心滿意足中,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的離開了高唐,奔赴硝煙滾滾的涼州前線。
  如果說,在高唐參加這些繁瑣和無聊的佛教儀式,僅僅是出於對戰略的考慮而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性情所作出的犧牲和妥協,那麼在刀光劍影、屍山血海中與敬愛自己的戰士同生死、共進退,則是風雨一生真正永遠無悔的選擇。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2:10
第五章 兩軍對峙(上)

 聖龍歷七五四年五月。
  主政的呼蘭大國師張仲堅任命大將魯固為帥,統領十萬大軍掠邊,原本是想乘風雨忙著攻佔高唐之際,在涼州撿一個便宜,可事實上呼蘭大軍很快發現,今日的涼州已經和一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原來,風雨在推行屯田制的同時,也采納了孔宓的意見,在涼州與呼蘭的交界沿線,選擇地形險要的地方,設置了橫陽、神堂、銀城七寨,同時修繕建築了東勝堡、白勝堡、安定堡、建寧堡、金城堡等十三堡,還挖掘了大規模的壕塹,總計長達三百八十公里,深與寬都在一丈五尺,纏繞了鐵絲,埋設了尖樁,並且築堤儲水,引導聖龍河的河流。其中“有深處舟馬不可渡”,還種植大量草木以阻塞道路,極大限制了騎兵的南下。
  這些壕塹同那七寨十三堡大部分都是在原有的基礎因勢利導地加以修建,彼此相輔相成,雖然耗費的人工並不是非常巨大,但是卻產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實用功能。
  它們平時分別用於疏導水流、灌溉農田、儲蓄穀物、訓練士兵;戰時則綿延千里,互相呼應,憑借參差不齊的地形和險要的關卡,有效地滯緩了號稱天下無敵的呼蘭騎兵。
  再加上延城、麓城、慶城、府城這四座處於西北軍事第一線的城池遙相呼應,形成了一個十分縱深的防禦體系。
  在朱大壽的白虎軍、白起的青龍軍殊死抵抗下,竟然將呼蘭人死死的阻止在第一線之外,連涼城的影子都摸不著,更不用提進入涼州經濟發達的中心地帶,予以大肆掠奪了。
  而與此同時,秋裏的秋風軍、耶律明雄的黑狼軍和拓跋家族的私家軍互相配合,一方面威懾住了南面蠢蠢欲動的皇甫家族,一方面在人力、物力上源源不斷的支援著第一線,還不時地發動小辨模的反攻,逐步的消耗著呼蘭軍的實力。
  以上就是張仲堅和風雨,這雙方的最高統帥相繼趕赴前線時的局面:整個戰事正處在傾向於風雨軍的相對僵持局面。
  所不同的是,風雨匆忙趕回涼州時,僅僅帶了忠心耿耿的三千近衛軍,五萬赤獅軍被留在了高唐;而張仲堅則是統率著剛剛拿下敦煌的四十萬百戰雄師而來。
  “啟稟國師,探子來報:昨夜我軍高唐方面軍團在唐古拉西側峽口,遭遇了赤獅軍的伏擊,損失四個團的兵力,剩餘兵馬被滯緩在峽口之外,請求增援!”
  在呼蘭大軍的營帳內,韓讓面無表情的將剛剛接獲的消息稟告給張仲堅。
  張仲堅緊閉著雙眼,左手按在太師椅的扶柄上,右手則緩慢的挪動著兩個大鋼球,讓人無法揣測這位權傾一時的傳奇人物,此時此刻正在想著什麼。
  事實上,他內心的震驚是無以言表的,這個風雨每一次都讓他感到不可思議,風雨軍的真實作戰實力和風雨的戰略調度能力,遠遠超出了他的估計。
  當初陳兵敦煌,故意沒有拿下,除了需要示威於那些西面的國王和酋長之外,更是想故意留出破綻引誘國內的反對者自動跳出來,沒想到卻等到了風雨進軍高唐的消息。
  得知這個消息後,感到機會難得的張仲堅迅速命令魯固統帥十萬大軍為先鋒,自己則立刻拿下敦煌,親自壓後趕來,可以說做出了非常正確和迅速的反應,同時也給予了風雨足夠的重視,在戰略上並沒有什麼大的差錯。
  在他的計畫中,魯固的十萬大軍應該可以給予防守空虛的風雨軍以重創,使得風雨軍在涼州岌岌可危。
  而自己隨後挾著在敦煌攻守戰中獲勝餘威而趕來的呼蘭軍主力,將一舉擊潰因為後院起火而慌忙從高唐趕回來的風雨軍,甚至是可能出現的皇甫家族的軍隊,從而徹底的收復涼州;同時從敦煌進發的另一支軍團將乘機進入高唐,掃除風雨軍最後的庇護所。
  應該說整個戰略思想無懈可擊,可惜偏偏就是碰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
  風雨只調用一個軍的兵力迅速而有效的進占了高唐,再加上他在涼州事先實施的一系列防禦措施,使得魯固的先鋒大軍無法攻陷一城一池。
  面對著堅城和縱深的堡寨、塹壕一籌莫展,連帶著自己隨後而來的四十萬大軍也沒有用武之地,正面戰場的僵持,不僅消耗了呼蘭大軍的實力,更消耗了大軍的士氣和物資。
  而另一方面,風雨面對著正面五十萬大軍逼近的壓力,竟然還是留下赤獅軍鎮守唐古拉峽口,一舉粉碎了張仲堅奇兵收復高唐的圖謀。
  “好大的膽子,竟然無視呼蘭的五十萬大軍,我倒要看看你風雨究竟是不是三頭六臂?”
  沉思了良久,張仲堅終於睜開了雙眼,放射出的是令人膽寒的目光。
  在這種目光下,那些身經百戰的呼蘭王公大臣們紛紛冷汗淋漓,那稱雄一方的國王酋長們個個卑躬屈膝。
  如今,東方的那個年輕人徹底的激怒了這位北方的霸主,他決心用那一向縱橫無敵勁旅來粉碎對手的桀驁不馴,為帝國的輝煌和威嚴,再塑新的篇章。
  “大草原的將士們,你們用刀劍證明著你們的勇猛,用熱血織就了你們的無畏,然而現在,敵人仗著幾座城池,擋住了你們前進的步伐,玷污了你們英雄的名譽。
  “就在那幾座城池的後面,是廣闊的田野,是無盡的財富,是嬌柔的美女,是醇烈的佳釀,那麼如今,你們是要在敵人的面前做一個懦夫退縮,回去承受子孫的辱罵;還是踏破這些該死的土墻,獲得勇士的桂冠,享受財富、美人與佳釀?”
  在呼蘭大軍決戰前夕的誓師大會上,張仲堅用最直接的物質和榮譽刺激,赤裸裸的蠱惑著五十萬大軍求戰的意志和奮鬥的信念。
  他決心拋棄先前過於華麗的戰法,完全依靠兵力的優勢來粉碎風雨軍這條弧形的防線,然後不再理會四周小部隊的騷擾,長驅直入進逼涼城,運用呼蘭人慣有的機動作戰方式,縱橫馳騁,呼嘯來去,洗劫整個大西北。
  “戰!”
  受到了張仲堅的煽動,草原的騎士們發出了最原始的吼聲,洗去了這些天戰事不順的不安和煩躁,決心用刀劍奪取榮譽和財富,用鮮血點綴戰袍與兵刃。
  在這樣力求一戰的激動氣氛中,主張謹慎的人們更是被張仲堅去涼州就地解決補給的話給擋了回去。
  呼蘭龐大的軍隊開始緩慢而不可阻擋的行動起來,整個戰術雖然有著蠻幹的嫌疑,但是由於占據著絕對的軍事優勢,卻也讓人無法小視。
  “風侯回師了!”
  在涼州的人們則紛紛彈冠相慶,將不敗戰神風雨回來的消息爭相傳頌,人們所關注的不是風雨帶了多少兵馬回援,而是他所給予人們的強大信心和無盡慰藉。
  “這些日子,在白將軍和朱將軍的指揮下,我軍以延城、麓城、慶城、府城為點,輔以七寨十三堡和綿延千里的塹壕,成功的阻擊了呼蘭大軍於第一線,保障了涼州的經濟發展,同時也有力的消耗了呼蘭大軍的實力,以在下看,呼蘭主力的到來,只是進一步加重了補給的負擔,如今進退維穀,應該會不日退兵。”
  在涼城的作戰會議上,孔宓的話明顯帶著樂觀。
  他很得意於自己在涼州實行的防禦措施。
  四城七寨十三堡,再加上那些壕塹,使得風雨軍的北面防線猶如一張精心編制的網,既能夠堅強的擋風遮雨,又不失彈性和韌性,使得無堅不摧、無城不克的呼蘭大軍也一籌莫展,狼狽不堪。
  有了這道網的遮罩,整個涼州就成為了一個大城池,涼城反而變成了這座大城池的內城,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名列史冊。
  “秋裏,你的意見呢?”風雨對孔宓的想法不置可否,而是轉首向秋裏提問道。
  “依末將之見,張仲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畢竟擁有五十萬精銳大軍的呼蘭,相對於雖然人數上並不相差太多,但是可靠戰鬥力卻只有二十萬精銳兵馬的我軍而言,在兵力上具備了壓倒性的優勢,接下來的關鍵是尋找出呼蘭軍即將發動總攻的位置,只有全力頂住這一輪的進攻,我軍才可能真正守住涼州。”
  秋裏可沒有孔宓那麼樂觀,和呼蘭軍多次血戰的經驗,使他很瞭解對手的特性,他們崇尚軍功和武力,絕不會這麼窩囊的撤退的。
  當然從另一方面講,如果四十萬大軍就這樣無功而返的話,張仲堅在國內的權威勢必會產生大大的動搖。
  因而頂住了這一次的進攻,也勢必會讓風雨軍徹底解決北方在短期內的危險,從而贏得西征的有利局面。
  事實上,這也正是風雨不顧呼蘭潛在的威脅出兵高唐的理由之一。
  而在涼州的外圍同張仲堅面對面地進行一場控制住損失的防守反擊戰,更是風雨早就決定下來的戰略部署。
  作為風雨最信任的戰略執行者的秋裏,在風雨不在的期間,頂住了各級將領的壓力,沒有和呼蘭那支先鋒大軍決戰,也正是為了等候張仲堅的親自到來,貫徹風雨的大會戰意圖。
  但是真的會事事如意嗎?
  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還會像以前那樣緊緊把握住整個時代的脈搏嗎?秋裏有些擔心。
  風雨的心裏其實也有著同樣的擔心,原以為敦煌的作戰和西線牽制,以及呼蘭國內的隱憂,會影響到呼蘭發動會戰的規模,如今看來這個想法是大錯特錯了。
  如同自己把張仲堅視為大敵一樣,這個對手顯然對自己也很重視;更諷刺的是如同對手低估了自己進占高唐的能力一樣,自己也低估了對手攻打敦煌的能力。
  張仲堅一聽到這邊有機會,就馬上拿下三個月都沒有攻克的敦煌,然後大軍壓境,可見他對付敦煌是存心放著慢慢打的,就算最初的暗算對象不在自己,不過現在卻讓自己主動上了套。
  認識到這一點的風雨,真的不知道是應該感到高興還是痛苦。
  就目前而言,自己在戰略上的部署十分正確,有力的打壓了張仲堅,但是五十萬大軍數量上的壓倒優勢,卻始終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各方面的因素也在奇妙的發揮著彼此間互動的影響。
  接下來的關鍵是,如何尋找出呼蘭軍的主攻方向,頂住這一輪的攻擊。
  如果頂不住的話,防線後面幾乎不設防的土地勢必成為呼蘭軍奔放的獵場,即使保住了涼城,也勢必發展成一場失敗了徹底完蛋、勝利了也是元氣大傷的殘局,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此外,抱著即使戰敗也要將聖龍的土地留給聖龍人的想法,他已經把所有的兵力都調動過來了,以全力對付呼蘭。
  老奸巨猾的拓跋山名最終會不會臨陣倒戈?
  楚天辭會不會說服皇甫家族不落井下石?
  這一切對於風雨來說,都是未知。
  但是無論如何,這一戰都勢不可免,風雨軍如今生存在各路勢力的夾縫中,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想打開局面的話,就只有依靠戰爭。
  自古以來,大至國家、小至某個勢力集團,要想崛起的話,都只有在屍山血海中求生存、得發展,打破原先強者建立的舊秩序,而建立自己主導的新秩序。
  所以風雨並不後悔自己挑動了呼蘭人的南侵,只是對於目前的局勢,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加速了戰爭的步伐,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白兄,這裏是三百萬兩銀票,不成敬意,還望白兄笑納!”
  寂靜的深夜如同巨大的黑洞,無情的吞噬著天地一切。在延城的議事廳,白起冷冷的看著面前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個曾經身為倫玉關副將、與自己是同袍的戰友,在當初倫玉關攻陷之後卻迅速轉換陣營,充當起呼蘭人的馬前卒,如此人事浮沉、世事滄桑,不由得不讓白起感到一陣陣的痛心。
  “多謝年兄美意,不過如今兩軍對壘之際,年兄不會是就送這筆錢那麼簡單吧?”
  白起不動聲色的收下了這筆錢,以不變應萬變,倒是讓對方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見到白起並沒有堅拒,倒是放下了一點心,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如今放眼天下,只有呼蘭可汗能夠包羅各族,人盡其才,如今更是雄兵百萬,所向披靡。大國師身為聖龍人卻可以執掌呼蘭軍機,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嗎?只要白兄願意,在下願做引玉之磚,為白兄引薦大國師。大國師早就非常欣賞白兄為人,只要白兄今天讓出路來,這涼州總督之位,非白兄莫屬!”
  “啪!”的一聲,白起拍案而起,冷冷說道:“大丈夫生當為國而戰,死亦為國而終,念你當年也曾為國死戰沙場,今日我不殺你,留下一雙耳朵滾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除非踏過我白起的屍首,否則休想通過延城!”
  “且慢,白將軍,您真的認為當初惡鷹峽是朝廷所為嗎?”使者沒想到白起會有如此反應,頓時冷汗淋漓,急忙甩出王牌來。
  一時興起千層浪,這傢伙所說的話更是猶如巨石打入了平靜的湖面,引起了陣陣漣漪。老實說,對於惡鷹峽事件白起也始終存在著疑慮,不過此時他卻強壓住心中的震驚,淡淡地說道:“大膽!竟敢施那離間之計,找死!”
  “白兄,且容在下說上一句!”那使者急忙阻止道:“實不相瞞,在下今日此來乃是為白兄的安危擔憂,想那風雨不過是一介草民,卻僥幸得白兄之助而竊據高位,且城府深沉、多疑獨斷,對於在軍中享有盛譽的白兄早就心存疑慮,在下這裏有確實的證據說明當日惡鷹峽乃是風雨一手安排,包括兵撤倫玉關,用意都是加強其自身權力,打壓白兄的影響,白兄應該當心啊,切莫讓當年倫玉關的一幕重演!”
  “風侯保國為民,天地可鑒!綁下的話實在是挑撥離間,滾吧!”白起手起劍落,割下了那名使者的雙耳,將那使者驅逐出去。
  “你懷疑風雨嗎?”在那使者離去之後,歐靜從螢幕後走出來,幽幽的問道。
  “歐谷主你切莫誤會,雖然惡鷹峽事件有一些蹊蹺,但是白起絕不認為風侯會為了權勢而設計殘害忠心于他的百姓,事實上也絕無此必要。還請谷主莫要因為這些而與風侯產生隔閡,耽誤了谷主救濟天下的志願!”白起急忙勸道。
  “是嗎?”歐靜輕輕的嘆了一口,眼中有的卻是迷茫,讓一旁的白起看了也沒來由的一陣心痛。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2:10
第五章 兩軍對峙(下)

  “敵軍攻城了!”
  那個使者被驅逐出去沒多久,夜色籠罩下的延城很快在警報聲中打破了暫時的寧靜,睡眼蒙矓的戰士迅速拿起了武器,進入各自的崗位。
  “呼蘭人想搞疲兵戰術!”身為延城最高軍事長官的白起不由苦笑的想道。
  這些日子以來,青龍軍作為守城的主力,協同鎮守各堡寨的白虎軍,奮戰在第一線上。
  延城是風雨軍目前所擁有僅次於涼城的大城,更是處於西北軍事的第一線中心,所以白起實際上也等於是擔任了風雨軍前線總指揮。
  這些日子他不但要死守城池,而且還要兼顧到其他三城、七寨十三堡的安危,所以十分辛苦。
  幸好在歐靜和李淳的密切配合下,糧食、箭矢和兵員,都源源不斷地從後方運來,保證了前線的充足,使得敵軍無法越雷池半步。
  不過就算是這樣,畢竟雙方相差懸殊,作戰依然十分辛苦。
  戰士們早已在戰爭中變得麻木,弓箭用完了就用石頭砸,刀槍用壞了,就用拳頭掄、牙齒咬。
  短短十幾天,就已經有數千將士英勇獻身了,然而這些英魂卻保證了城池的巋然不動。
  呼蘭軍在強攻不果之後,就採取了疲勞戰術,自持兵多,分軍晝夜輪流攻擊,讓守城將士們無法得到充足的休息。
  看著這些將士因為連續作戰而疲憊不堪的樣子,白起就忍不住靶到心酸。
  “將軍,呼蘭人又要用那雲梯了!”一名副將在身邊提醒道。
  雖然經歷了這麼多血戰,但是一想起今天早上這種雲梯顯示出來的巨大威力,這名副將還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發顫。
  白起定睛一看,只見遠處緩慢的移來了呼蘭人不知從哪里搞來的超級攻城雲梯。
  這種雲梯十分高大,梯身略彎,像半個彩虹,梯上可以容納大約二百名士卒。
  當攻城時,一般的弓箭根本對它毫無辦法,運動雖然緩慢,但是卻不容阻擋,而只要把雲梯架到城墻邊,士兵們就可以直接跳上城頭,發起攻擊。
  當今天早上呼蘭人第一次使用這種雲梯時,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攻城器具的風雨軍將士頓時吃了大虧,大批呼蘭人控制了墻頭,還有源源不斷的敵軍從雲梯爬上來,整個城池頓時岌岌可危。
  幸虧在危急關頭,白起親自上陣廝殺,展開了白刃戰。
  在將領的激勵和帶動下,重振旗鼓的士兵們用鮮血和身軀擋住了敵人的猛攻,不少戰士甚至在最後關頭,不惜抱著敵人一起摔落城下。
  有些地段的戰士更是死戰不退,為自己的戰友贏得了點燃烈火狙擊敵人的時間,卻全然不顧自己也身陷火海,死路一條。
  這種奮不顧身的悍勇和無畏,使得生來就在戰場上廝混的呼蘭軍也為之膽寒,激戰了整整一天之後,不得不後退。
  但是風雨軍卻付出了遠遠超過往日的代價,因而使得將士們看到這種雲梯時,不免心有餘悸。
  “放心吧,這種伎倆可一不可再!”
  白起寬厚的笑容,從某種程度上緩解了士兵們緊張的情緒,對於守城名將的信任,暫時壓過了對這種新兵器的恐懼。
  當眼前的龐然大物快要接近城邊時,白起冷靜的一揮手,士兵們從城墻上預先鑿好的地墻洞中,捅出一根頭上安有大鐵鉤的長木來,鉤住雲梯,讓它欲退不能;同時從第二個墻洞中伸出一個大木頭,頂住了雲梯,使它欲進不得,而又一個墻洞中捅出來的木頭卻裝著鐵籠子,鐵籠裏盛著燃燒的火種。
  很快,烈火幾乎在瞬間將雲梯燒著了。
  在騰起的烈焰中,敵兵只得慌忙跳下雲梯,狼狽逃竄,而城上的風雨軍將士則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一時間士氣高昂。
  而與此同時,在麓、慶、府三城也發生著類似的戰事,呼蘭軍用盡了各種方法:地道戰、山坡戰、火攻,戰略不一,但是都無功而返。
  “啟稟風侯,昨夜和今天整個白天,敵軍突然向我四城七寨十三堡同時發動攻擊,經我軍將士力戰擊退之後,就毫無動靜了。”在黎縣的大軍帥帳內,孔宓將當前的軍情如實會報。
  這裏現在成為了風雨軍第二防線的中心,從這裏援救延、麓、慶、府四城的距離相差無幾,因而摸不清敵軍主攻方向的風雨,就只好將這裏設為兵力的集結點。
  由於風雨在涼州實行的是府兵制,所有的青壯都必須參加軍事訓練,隨時被徵召入伍,在如今大敵當前的關頭,很快就徵集了十多萬預備役。
  再加上耶律明雄的黑狼軍、秋裏的秋風軍和拓跋家族的私兵,總共二十五萬人馬全部集結於此。
  這是目前風雨所能夠調動的一切兵力了,然而僅僅是數字上的,拓跋家族的私兵和那些預備役的戰鬥力還得大打折扣。
  關鍵時刻真正能夠靠得住的,還是秋風、青龍、白虎、黑狼這四個在戰火中經歷了千錘百煉的風雨軍正規軍團。
  “軍師,你如何看當前的形勢?”風雨皺眉問道。
  兵力上的太過懸殊,使得風雨也有些力不從心,原本精心設計的戰略方案,在現實面前有些蒼白無力了。
  由於即使張仲堅進行佯攻的兵力,也可以做到足夠的強大,所以增加了對敵情判斷的難度,而如果自己一旦對敵人主攻方向判斷失誤,後果又確實是不堪設想。
  肩負著如此重壓的風雨,不僅也產生了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
  大軍不知如何調動,單純的成為了兵員補給站和救火隊,為前線填充著生命,指揮上的如此被動,在他整個軍事生涯中,可以說是極其罕見的。
  “呼蘭軍雖然兵力龐大,但是在我軍堅壁清野的戰略實施下,也存在著補給艱難的致命弱點——畢竟呼蘭軍有著因地而食的傳統,所以他們一定會速戰速決,攻破我軍防線,深入我軍的腹地,以解決補給的困難。
  “另外由於地形的限制,即使攻破了設置在崎嶇地形上的七寨十三堡某一處,也只能是緩慢的通過那些狹窄的山道,不利於大軍的迅速突入,反而會給我軍以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在下以為呼蘭軍一定會主攻延、麓、慶、府四城中的一到兩個,只有這樣才有利於敵軍迅速且大規模穿越塹壕地帶,在開闊地帶發揮大軍作戰的優勢,這一戰的關鍵也就成了是否能夠守住這四座城池了。”孔宓認真地分析道。
  戰爭的推進,使得他不再抱有原先的過分樂觀,不過依然對於最終的勝利抱有強烈的信心。
  風雨點了點頭,孔宓的信心讓他心情為之舒暢,同時孔宓一針見血的分析,也有助於他擺脫目前紊亂的思緒。
  整個戰事確實是如此,此戰的關鍵就是極力在這些縱橫交錯的塹壕和堡寨間拖住呼蘭大軍,使敵人壓倒性的兵力優勢無從發揮,最終使得敵軍因為戰事的不利,而導致內政的紊亂,無功而返。
  不過張仲堅當然不會如此聽話的按著自己的思路去走,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他,如今一定已經有所行動了。
  憑著對戰爭超乎尋常的直覺,風雨感到昨夜和今天白天呼蘭軍的進攻,絕對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
  呼蘭軍一定是藉助這一天一夜的激戰來掩飾自己的戰略調東,而如今更是在夜幕的掩護下做最後的軍事調整,恐怕一旦天空露出曙光,慘烈的總攻也將隨之而來,但是總攻的方向究竟在哪里呢?
  風雨的目光落在了軍用地圖上。
  麓、延、慶、府四城的位置分別是由西向東呈扇形,延城是四城中最大、最堅固的城市,同時由於它的背後是一馬平川的開闊地帶,距離涼城也最近,因而一旦攻破,也是最有利於呼蘭軍大軍快速移動、直逼涼城的地點。
  在延城的攻防戰是這段時間最激烈的,不過在名將白起的防守之下,呼蘭軍並沒有得到太大的好處。
  麓城在延城的西面,是四座城池中防禦最薄弱的地段,而且位置也相對孤立。
  此外呼蘭軍從敦煌趕來,大部分就集結在這裏,縮短了總攻前調整的時間。
  不過這座城池依傍著山坡而築,背後有一段狹窄而泥濘的山路,並且距離涼城也較遠,所以即使攻破此城,也不利於如此龐大的大軍迅速運動,風雨軍依然有時間調整其部署,爭取在涼城作最後的決戰。
  慶城和府城位於延城的東面,防禦雖然強於麓城,但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整個地段也比較開闊、防禦面分散,正好方便呼蘭軍大規模騎兵戰術的運用和兵力優勢的發揮,同時這個方面的經濟比較發達、物質也相對富饒,有利於呼蘭軍的因地補給。
  不過也有對風雨軍有利的方面:呼蘭軍主要集結在西面,調動過來不方便,因而這段日子這兒的戰鬥反而並不激烈;同時兩城距離很近,可以互相策應,那七寨十三堡和大量的塹壕也多半分散在這一段,也比較容易獲得朝廷兵馬支援。
  畢竟如今負責西面的最高戰官是風雨曾經以德報怨、解救了錦州之圍的林仁山,而目前擔任錦州太守的更是風雨軍出身的陳良。
  風雨沉思了良久,笑容慢慢浮現在臉上,他感到自己把握住了張仲堅進攻的策略,困擾多時的迷霧徹底從心中散去。
  “我想我明白呼蘭軍的主攻點在哪里了!”全神貫注盯著軍用地圖的風雨,突然喃喃自語道。
  眼前的戰線雖然非常廣闊,而且曲折不平、地形復雜,但實際上不過是一道弧形的防禦工事抵擋著優勢的敵軍。
  所以拋開防守工事和城池不提,實際上不過是占據了外線和擁有兵力優勢的呼蘭軍準備從中間、左翼還是右側進攻的問題,而占據了內心的風雨軍則必須依靠地理上的有利位置,盡最大的努力來消除呼蘭軍兵力上的強大。
  如今,延城無疑是整個防線的中心地帶,西線(風雨軍的左翼、呼蘭軍的右翼)以麓城為中心,東線(風雨軍的右翼、呼蘭軍的左翼)關鍵點是府城和慶城。
  風雨準備賭呼蘭軍會打東線,兩支大軍將在府城和慶城之間展開激烈的攻防戰。
  看著將領們迷惑的眼神,心情大好的風雨微笑著解釋道:“呼蘭人盡避擁有了壓倒性的優勢,但是他們同時也有著一個致命的弱點:其國內的政局及其大軍的補給能力,促使他們一定要速戰速決,而這一個弱點如今也就成為了他們暴露自己目標的關鍵。
  “我之所以認為呼蘭人會打東線,除了西線地理上的限制和中路延城的堅固、白將軍的輝煌戰績之外,還有兩點原因。
  “首先,呼蘭人是從敦煌趕來的,所以先前的兵力當然集中在西線,這才是他們為什麼會花費一天一夜的時間佯攻的主要原因,如果不是為了把兵力調動到位置較遠的東線,是絕對沒必要花這麼長時間的,浪費時間對他們可大大不利。”
  風雨說到這裏,揮手阻止了準備發言提出反對意見的孔宓,繼續說道:“當然如果只是這一點原因的話,就太牽強了,也可以說他們存心是在玩迷惑戰或者是總攻前的試探,但如果再聯系第二個原因,這一仗如何打就太清楚了。
  “各位請看,東線除了在地形上有利於呼蘭軍大軍運動和騎兵作戰,以及一旦突破將迅速兵臨涼城,迫使我軍中路和西線全線潰退之外,還有一個很關鍵的戰略要素,那就是切斷我軍與神州的聯系,將這場戰爭控制在爭奪涼州的局部範圍內,而不是擴展成呼蘭和聖龍兩大帝國的全面戰爭,而這絕對是張仲堅所優先考慮的。畢竟他如今在國內的權力還不是十分的穩固,所以對他而言,首要的目標並不是打敗我軍、拿下涼城,而是鞏固他的權勢。
  “他攻打敦煌和如今進犯涼州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建立足夠的戰績,震懾住那些尚武鬥狠的呼蘭人,此人絕對是超一流的政略家,所以絕對不可能本末倒置,將他最根本的戰略目標拋諸腦後。
  “現在我下令!”
  風雨對戰局的預測使得將軍們信心百倍,如今他們個個精神奕奕的等待著統帥戰爭部署的決定,準備在這塊神州的熱土上,再次建立名垂史冊的功勛。
  “朱大壽的白虎軍在延城集結,白起的青龍軍留下兩個團協助白虎軍鞏固中線,其餘人馬立刻調往東線,兩軍在西線留下的防禦陣地則由八個團的預備役和拓跋家族的私兵來代替,所有行動必須在天亮前完成。
  “黑狼軍除留下兩個團協助防守西線外,剩餘兵馬全部集結東線,作為東線的第二防禦梯隊;剩下的各預備役軍團也全部向東線調動,作為東線的第三防禦梯隊;秋風軍集結在中路和東線之間戰略總預備隊。”
  “是!”各位將領們紛紛遵令,在夜幕中開始了自己部隊的運動。
  而風雨卻完全背離一般正規作戰時軍事保密的原則,他下令將自己對敵情的戰略預測和己方的戰略部署傳達給每一位戰士,這篇激情洋溢的戰爭檄文因此而流傳永久:“將士們,你們面前的就是那些曾經被你們在倫玉關,在錦州,在涼、夏打得屁滾尿流、狼狽逃竄的敵人,現在他們卻忘記了當初的疼痛,再次發揮強盜的本性,跑到了你們神聖的家園門口,垂涎著你們的財富、你們的妻子、你們的田地。
  “但是放心吧,我們的陣地是堅不可摧的,如果敵人妄圖迂回我軍右翼,從東線突破的話,那麼他們恰恰將自己的屁股和側身留給了我們痛擊……”這次的勝利將結束我們的戰役,將使我們的西北前線獲得安寧,我們就可以回去建設自己的家園,我們就可以建立更多身經百戰的軍團,到時候,我們將贏得和平、贏得榮譽、贏得財富、贏得明天……“
  這種推心置腹的行為,讓士兵們感動不已,他們感覺到了統帥正與他們心連著心,統帥對於他們有著無限的信任,這使得他們個個激動萬分,發誓效命沙場。
  當風雨在夜色中視察著自己的部隊時,士兵們用異乎尋常的火光歡迎著他。
  他們一時沖動,不約而同的從周圍粗陋的茅棚中扯下麥稈,綁在長桿上點燃起來,高高舉起,一面向眼前溫文爾雅的名將跳舞致敬,一面高呼著“風雨軍萬歲!風雨萬歲!”的口號。
  偉大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軍隊崇拜英雄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天空,成千上萬人歡呼,響徹整個九天雲霄。
  這個時候,呼蘭人正在推進著他們的左翼,許多人心裏揣測著風雨軍應該還是會堅守一下他們的陣地,但也有不少人把這個火光看作是風雨軍畏懼退卻的信號而加以恥笑。
  在士兵們狂熱情緒的感化下,風雨身披著白色的風衣,在火光下進行著戰前的動員:“風雨軍的將士們,以前的戰鬥已經證實了你們是無與倫比的勇士,你們是神州永遠的驕傲。你們勇敢,你們無畏,你們讓神州的子民自豪!今天面對的敵人驕橫而貪婪,他們小看了你們勇往直前的氣魄和保衛家園的信心,他們一定會嘗到你們閃電的速度和雷霆的威力,大家說是不是?”
  “對!”
  “神州萬歲!”
  “堅決打敗敵人!”
  一時間,士兵們歡呼雷動,他們此時此刻已經將風雨當作了戰神來看待,只覺得自己的統帥絕對是不可戰勝的。
  這個時候,一名跟隨過風雨參加了倫玉關和錦州戰役的老兵,激動地走出隊列,虔誠的猶如面對著聖人般地說道:“風侯,請您坐在營帳裏等候我們勝利的消息吧!您將高興的看到,這次勝利將是我們對您恩賜於我們土地、榮譽和財富的最好回報!”
  風雨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他走到了老兵面前,替他整了整戰袍,不無感慨地說道:“知道嗎?你們是我生命的支撐,你們的每一個勝利都帶給了我極大的歡樂,帶給了神州無限的榮譽。”
  說著,他拍了拍老兵的肩膀,真誠地說道:“仔細進攻,小心保護自己,我把你們看作了我的兄弟、我的手足,無論損失到誰,我都會感到痛心!”
  風雨這一席發自肺腑的話,使無數將士們屏息凝神,胸膛在激情中起伏。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心中默默念著:能為如此偉大的統帥而奮戰,死又何憾!
  就這樣,在充滿了英雄崇拜的狂熱中,風雨軍度過了戰爭前夕的黑夜,迎來的是一場近百萬大軍會戰的壯麗畫卷。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2:48
第六章 惡戰彌天(上)

 歷史記住了這一天——聖龍歷七五四年六月七日,當黎明的曙光照亮天宇的時候,一場空前龐大的大會戰也就此拉開了序幕。
  這一天的太陽並沒有後世渲染得那麼明亮,暗淡的陽光透過了層層的濃霧照射下來,灑在了決心殊死作戰、保衛家園的風雨軍將士的臉上,也照在了正以密集隊形展開進攻的呼蘭人的身上,並在他們的前面投下了奇怪的陰影。
  首先遭遇攻擊的是府城,呼蘭人冒著如蝗的箭雨,在城門口點燃了大火,試圖用大火來燒毀城門。
  不過這個企圖很快就遭到了挫敗。
  白起下令往火堆裏添加柴草,使得大火更加旺盛,反而阻擋了呼蘭軍的道路,並且很快把大批的推車、巨石、滾木堵在了城門口,替代已經燃燒的城門。
  不過在慶城方面的情況就大大不好了。
  這兩天擔任作戰主力的青龍軍損失慘重,故而增添了不少新兵,使得戰鬥力打了折扣,而呼蘭人採用的是木驢戰法,製造了一些尖頂的木驢來攻城,城上射下來的弓箭和石塊都如同隔靴撓癢。
  面對這種情況,守城的將領由於經驗不足而手足無措,偏偏慶城的城門又已經年久失修,在呼蘭軍的幾輪攻擊下,竟轟然倒塌,大批呼蘭人呼嘯著沖殺了進去,整個城池岌岌可危。
  一開戰就遇到如此不順的事情,使得風雨臉色極不好看。
  風雨軍原本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西線和中路,東線的戰事並不緊張,對所投入的防禦資金如何運營也不是很看重,再加上李氏家族的關系,使得盡避自身很節儉的風雨對這種官商勾結撈油水的事情也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沒想到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竟出現了如此烏龍的事件,氣得風雨直咬牙,暗暗發誓這次回去後,一定要拿那些貪官和奸商開刀,好好的殺一批人,整肅一下風氣。
  幸好正如同風雨認為府城遠比慶城重要一樣,呼蘭軍也更重視府城,面對如此輕而易舉所取得的重大突破,不僅風雨軍措手不及,已經飽嘗了風雨軍城防戰苦頭的呼蘭軍也同樣始料未及,這一個方向攻城的兵馬遠遠少於府城方向。
  不過,就算這樣,占據著人數壓倒優勢的呼蘭軍,還是不可阻擋的幾乎控制了整個慶城。
  這個時候,曾經在涼城鎮壓馬家兄弟叛亂中表現突出的青龍軍校尉蘇倫,見狀不妙,立刻率領正在後方待命的所屬兵馬,前往援救。
  經歷過涼城防守戰的蘇倫,深深地受到了李中慧那種“不到最後關頭永不言敗”的精神的影響,親自赤膊上陣,高呼著“保衛家園”,鼓舞著士氣。
  將士們在指揮官英勇堅韌的行為感召下,也紛紛投入戰鬥,同呼蘭人展開了激烈的巷戰。
  呼蘭人雖然兵強馬壯,但是經過這些時日風雨軍修建後的城池,刻意將街道變得更加狹窄,路面上能夠投入作戰的不過是頭一排的五名戰士而已,雙方的大隊兵馬都不得不停滯在陣後,有力無處使。
  這對于兵力處於劣勢的風雨軍而言自然更為有利,因而硬是趕在呼蘭軍增兵擴大戰果之前,通過巷戰守住了半座城池,在其他增援部隊的協作下,阻擋住了呼蘭軍通過慶城的官道向涼城進發的腳步。
  與此同時,在兩城之間的堡寨中也發生了驚心動魄的戰鬥,在整個戰役中有幾個堡寨甚至出現了數次失守又數次收復的紀錄。
  其中的神堂寨由於處在地形上的關鍵位置,所以攻守進行得最為激烈,大批呼蘭人密密麻麻的呼嘯著攻上來,面對迎接他們的弓箭石塊,毫無畏色,大有視死如歸的氣概。
  眼看著這支呼蘭軍就要攻下寨門的時候,黑狼軍兩個營的騎兵飛馳而來,迎頭撞上。雖然風雨軍方面人數較少,但卻是以逸待勞,並且是從高處沖下,而呼蘭軍沖殺了好一陣,不免人困馬乏,地形上也是處于下方,所以很快就被風雨軍給沖散。
  負責這次沖鋒的黑狼軍指揮官大為振奮,呼嘯著力圖擴大戰果,卻碰到了呼蘭軍前來增援的數千名騎兵。
  猛烈沖擊之下,立刻把這兩個營的黑狼軍給擊潰,重新沖上了神堂寨,一舉拿下了這個據點。
  但是這些已經是精疲力盡的騎兵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腳跟,卻發現風雨軍五個營的步兵和一個營的騎兵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在神堂寨狹小的地理環境下一陣廝殺,幾乎是全軍覆沒,逃下山的寥寥無幾。
  不過隨後趕來的,卻是更多的呼蘭大軍,雙方在這個山頭上展開了拉鋸戰,前赴後湧的廝殺著。
  整個東線的局勢就這樣慘烈的進行著,當太陽終於從雲霧中完全探出腦袋的時候,雙方已經有上萬名將士永遠的躺在了大地的懷抱中。
  呼蘭人的進攻雖然受到了挫折,但是憑借著巨大的兵力優勢,依舊緩慢而不可阻擋的前進著。
  尤其是失去了城墻掩護而陷入苦戰中的慶城,如今已經被張仲堅視為最佳的突破口,源源不斷的增兵,使得那裏的守軍幾乎已經抵擋不住,已經把後方的預備役官兵也填了進去,而請求增援的急報仍然雪片似的飛來。
  慶城已經成了可怕的絞肉機。
  雖然在接戰之初狹窄的街道有利於兵力較弱的風雨軍,但是如此純粹的兵力消耗,最終輸不起的必然還是自己這一邊。
  偏偏慶城又不能丟失,否則一旦讓呼蘭軍穿過慶城踏上一馬平川的開闊地帶,後果不堪設想。
  這讓風雨實在很猶豫,是否要調動黑狼軍的步兵團,去打這一場註定是毫無意義的消耗戰。
  就在這個時候,在呼蘭軍左翼的後方,突然卷起了一股塵煙,使得呼蘭軍陣型大亂,並且有力的切斷了呼蘭軍同慶城的聯系。
  風雨雖然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但還是立刻抓住時機,當機立斷的下令黑狼軍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步兵團迅速出擊,拿下慶城。
  這些等的已經是心癢難耐的士兵們立刻邁著整齊的步伐,在震天動地的腳步聲中,向慶城進發,發誓要一舉奪回這座城池。
  大家心裏明白,絕不能丟失這樣一次大好機會,這不僅關系到風雨軍的未來,還關系到自己家園的安危。
  過了很久,當風雨看到一身征塵的林玉寒和陳良的時候,方才明白事情的原由。
  “末將鷹騎都尉林玉寒、錦州太守陳良,奉都討大將軍林仁山林將軍之命,前來增援,聽候定涼侯調遣!”
  當兩人向風雨行禮的時候,風雨清楚這是林仁山在回報當初自己救援錦州的恩惠,所以馬上大步上前,扶起兩人,微笑著道:“多謝兩位將軍的仗義援手,日後還請代為問候林老將軍!”
  “家父說了,這一仗關系到神州河山,絕非風侯一家的事情,每一個神州的子民都有義務和責任來捍衛自己的家園與故土!所以除了他老人家親自帶兵出擊牽制呼蘭之外,還特讓玉寒聽憑風侯調遣,為社稷江山盡一點自己的綿薄之力,還望風侯不要嫌棄!”
  林玉寒大聲說道。
  因為自己是施援的一方,並且終於可以還了風雨當初以德報怨救助他父親的恩情,而感到十分高興。
  風雨當然已經不像他有如此不成熟的想法了,這時的他也微笑著執著林玉寒的手,仿佛兩人之間一點都沒有過仇怨似的,朗聲說道:“說得好,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神州故國的大義面前,個人恩怨又算得了什麼?林兄如此深明大義,令風雨欽佩,就讓你我一起為神州這塊神聖的土壤奮戰吧!”
  說話間,兩人四目相對,透露著保家衛國的共鳴。
  雖然他們過去是情敵,為了女人而彼此勢不兩立;明天更可能是仇敵,因為各自的利益和政見之爭,將拼得你死我活、喋血沙場。
  但是在現在,在這一刻,兩人卻毫無疑問的是戰友,是一起為了保衛家園而奮戰的戰友!
  這個時候,遠處有馳來一匹快馬,送達的卻是漢中太守梅文俊的親筆函。
  雖然楚天辭去見皇甫嵩尚未有回音,但是梅文俊的信中卻保證了只要他擔任軍隊的指揮官,就絕不允許自己的軍隊在外敵入侵之際,禍起蕭墻,使得神州山河落入他人之手,並且派遣了自己的私兵前來助陣。
  這封信連同林仁山父子的行為,讓風雨感慨萬千,信心倍增。
  不錯,這就是聖龍民族。
  雖然在歷史的長河中,總是陷入連綿不絕的內戰,總是自己人自相殘殺,總是被外人譏諷為一盤散沙。
  但是真的到了外敵入侵、神州危難的時候,每一個聖龍熱血之士,不管彼此間有多麼深的私怨,有多麼激烈的利益之爭,卻總是能夠拋開一切,團結在一起,用自己的血肉來保衛自己的家園。
  這一仗,已經不是呼蘭人和自己爭奪涼州的戰爭了,這是整個神州為了保衛家園,避免呼蘭入侵的神聖戰爭。
  對于去年呼蘭入侵使得神州遭遇深重苦難的事實,依然記憶猶新的神州男兒們,已經放棄了彼此的成見和恩怨,聯手站在了一起,這樣的聯手,是無法攻破的,也是無法摧毀的。
  這一刻,風雨感受到了整個神州在背後的支持!
  當戰鬥持續到晌午時分,作戰雙方仿佛是有默契一般的出現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停戰——當然,沒有人會幼稚的以為這是為了吃午飯而進行的午間休息,事實上,雙方都迅速的利用這片刻的寶貴時間,緊張地進行著兵力的重新調整和集結,在新的攻防點上迎接隨之而來的更為慘烈的戰鬥。
  按照聖龍帝國的建設風格,以聖京為中心鋪設了寬敞而平坦的道路,向四面八方伸展,將聖龍帝國的政令和國威,傳布到帝國的天涯海角。
  處於這些官道交通要津的地方,則矗立起了一座座城池。
  在和平的時候,作為帝國皇帝的代理人,協助帝國的中央政府管理地方;在戰爭年代,這些城池就成為了一座座捍衛帝國的堡壘,阻擋著敵人的入侵,以身軀和生命守護著神州每一寸神聖的土壤。
  西北的土地不同于中原,在這裏地形更為開闊,當然也夾雜著更多的山丘和高原,這使得風雨不得不在山丘上建立堡寨、在平坦處挖掘塹壕和種植樹木灌叢來堵塞騎兵進攻的步伐。
  而事實證明這是絕對有效的。
  呼蘭軍空有壓倒性的優勢,卻不得不滯留在風雨軍防守嚴密的城池和堡寨之下,舍棄千里馳騁的長處,進行著他們最不願意進行的攻防戰,風雨這近一年來忍辱退讓、暗中部署的付出終於得到了收獲。
  在激戰了半天之後,呼蘭軍雖然處處壓著風雨軍打,但是卻並沒有獲得突破性的進展,即使是在開戰之初戲劇性的差點奪取的那座慶城,也由於錦州方面突然的參戰、襲擾了側翼,而被風雨軍乘機收復了陣地、穩住了陣腳。
  倫玉關方面軍隊的頻繁調動,更使得張仲堅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面臨著整個聖龍對抗呼蘭的危險局面。
  這是目前他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
  在這種情形之下,歷史上最壯闊的畫面出現了。
  成千上萬的呼蘭軍頂著高處那些城池和堡寨隨時飛來的巨石、弓箭,用木板、石塊和泥土,試圖填平東線平坦的中央地帶的那些塹壕,並且用烈火燃燒著阻擋了道路的灌叢和樹木。
  而在城池和堡寨下的戰友們則捨生忘死的沖鋒著,牽制著城池和堡寨上的風雨軍,掩護著友軍的作業。
  在廣闊的大地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呼蘭軍在忙碌著填塞塹壕,如此的情景,不由讓人聯想起“擲鞭截流”
  的典故,給予人們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面對敵人如此新一輪的攻勢,風雨軍首先迎上去的是黑狼軍的五個步兵團,黑狼軍統領耶律明雄站在軍團面向敵軍的前側,帶領著列成方陣、步伐整齊的軍隊,伴著陣陣的擂鼓聲,威武而雄壯的向敵軍進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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