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史詩] 征戰天下 作者: 雨過天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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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8 22:27: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2 115142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7
第六章 戰後餘生

 「大哥,你吃點東西吧!」
  蒙璿擔憂的望著獨立在山坡上的風雨,勸說道。
  「放心吧,我沒事!」風雨淡然一笑,接過了蒙璿遞過來的燒烤,只是眉宇間沒有了往昔的開朗。
  逃出居薩羅城之後,風雨就一直悶悶不樂。殘餘的軍隊陸續的聚集到前幾日設伏的山坳,不同的是,當初的勝利之師變成了如今的殘兵散勇,一夜之前浩浩蕩蕩的十多萬大軍,轉眼就煙消雲散。
  「風侯,目前聚攏的軍隊共七千八百六十三人,耶律留鉑和拓跋成都受了重傷,褚頻、李逸如和拓跋蔚失蹤了,奴兵的將領只有哥裏一個人在這裏,其餘的都失散了。另外根據逃出來的士兵報告,迦葉王子為了狙擊敵軍,已經英勇陣亡了。不過南天門先生和金岑先生都安然無恙。」
  這個時候,歐仁策馬跑了過來,向風雨稟告目前軍隊的情況。
  風雨嘆了一口氣,這是他有生以來打的第一次敗仗。
  在昨天的夜戰中,高唐僧兵作為監督奴兵守城的主力,首當其沖的面對阿育王朝的攻擊,可以說是全軍覆沒,為他們的宗教而獻身了;人數占絕大多數的奴兵,他們的忠誠心根本靠不住,形勢危急時刻,不是被阿育王朝的軍隊沖擊的潰散了,就是混入逃難的人群中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如今跟隨在風雨身邊的就只剩下哥裏率領的千餘人而已;只有風雨軍將士和尼國的騎兵,由於都是騎兵編制,風雨沒有安排他們守城,所以當時都聚集在軍營之中,出事之後也就緊隨著風雨突圍,雖然損失慘重,但畢竟大批精銳的勇士保全了下來,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只是放眼望去,整個山坳裏到處都是傷兵在地上呻吟,兵器被雜亂的棄置在一旁,軍旗早就殘破不全,戰馬疲憊的打著鼾聲,戰士的目光中滿是麻木、疲倦,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鬥志,將領也完全沒有了以往積極進取的精神,哪里還有一點往日風雨軍所向披靡、信心百倍的樣子。
  看到這些,風雨不由心中一痛。
  想想自己昨天還在壯懷激烈的宣稱著要揮師十萬直取印月城,捉拿阿育王和他的寵妃金姬。
  沒想到現如今卻只剩下不到萬餘兵馬,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真的是世事難料,老天的幽默感也的確非同尋常。
  最讓風雨心痛的是,由於昨夜戰鬥的慘烈,使得大批親信的將領陣亡和受傷,還有李逸如等人也失去了蹤影--在這塊人地生疏、充滿敵意的土地上,這實在是兇多吉少,讓人擔心。
  尤其是迦葉王子的陣亡,更是意味著風雨軍失去了一個在尼國非常可靠的親聖龍的人物,這對於統合尼國的軍隊、扶植尼國的親聖龍勢力都造成了不小的障礙。
  不過,風雨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逃避如此心碎的現實,他清楚風雨軍的嚴峻局面依舊沒有擺脫,阿育王朝的大軍隨時都會追擊過來,一路行經的城池、村莊,都將是敵人的耳朵和眼睛,有時候甚至還會發動致命的攻擊。
  所以,風雨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拋開心頭的郁悶,振作起來。
  他策馬跑到了隊伍之中,小心的察看傷員的傷勢,親切的叫著那些百夫長、千夫長,甚至是一些士兵的名字,表現出驚人的魄力,帶來了樂觀的情緒。
  他推心置腹的把戰敗的責任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並且贊揚這些戰士的英勇頑強,宣稱自己為他們而驕傲!
  他回憶他們曾經的英勇,表揚他們以前的戰績,斥責他們現在的頹廢,鼓舞他們重振現在有些消沉的鬥志。
  他告訴他們既然近一個月前,只有三萬多人的風雨軍都可以深入敵人的腹地,創造如此的輝煌,那麼現在數十萬大軍已經昂然進入了印月半島,這一點點挫折又算得了什麼?身為光榮的風雨軍的戰士,又怎麼可以被眼前的困難所嚇倒,怎麼可以自動的屈服於敵人卑鄙的陰謀詭計之下呢?
  他用一如既往的熱情,向戰士們描繪著美好的未來,提醒他們孔宓和洛信的軍隊正在東面所向無敵,已經控制了阿育王朝至少兩個省邦,只要大家振作精神,向東挺進,和風雨軍的主力會師,那麼一切都會好轉。
  用不了多時,高貴英勇的風雨軍戰士一定能夠憑借手中的弓箭和刀槍,向敵人討還今天的血債,用敵人的鮮血,洗刷今天的恥辱!
  軍隊終於再一次復活了。
  面對如此親切的統帥,戰士們紛紛被感動了!他們忘記了曾經的恐懼和悲傷,反而因為自己被敵人用如此卑鄙的伎倆大敗而感到憤怒,發誓要追隨風雨用刀劍和鮮血來洗刷今天的恥辱。
  當軍隊休整完畢、開始出發的時候,山坳裏走出來的又是那支無所畏懼、充滿信心和鬥志的百戰雄師了。
  風雨最後一個離開山坳,雖然蒙璿和歐仁請求他再多逗留一些時候,但是他拒絕了。盡管他非常難過,盡管他也非常希望再多留一會,可以等到其餘失散的戰士,還有他一向喜愛的將領。
  但是身為統帥的職責使他不得不優先考慮全軍的安危,沒多停留一分鐘,戰士們就多增添了一分危險,他無權拿全軍戰士的生命作賭注。
  就在風雨軍踏上艱難旅途的同時,阿育王的軍隊威風凜凜的開進了居薩羅城。這是風雨軍的第一次失敗,同時也是阿育王朝對付聖龍人的第一場勝利。
  不過面對著如同修羅場的城池,阿育王看到的只是沿途堆積的屍體,殘破的房屋和居民們劫後餘生陰沈的目光。
  這座曾經繁華的古城重鎮,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只留下來一片廢墟,在沉默中無聲的控訴著戰爭的慘烈。
  回想起風雨軍在日河畔對印月降卒的屠殺,怒火中燒的阿育王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同樣的屠殺令。
  那些投降的奴兵和被俘的風雨軍戰士,被殘忍的印月人砍下頭顱,懸掛在道路兩旁,總計有四萬多人。
  這件事情是由波拉斯王公負責進行的,因為獲勝而心情大好的阿育王原諒了他的罪行,將他官復原職。
  而這位老將軍顯然也非常樂意為自己死去的部下報仇,表現得非常積極,和阿育王之間的不快早就事過境遷,因為戰敗而產生的胸中鬱悶也不翼而飛,倒是應了一句老話:人逢喜事精神爽。
  所以當他看見原居薩羅城城主巴巴拉的時候,不由高興的打招呼道:「巴巴拉大人,這一仗您可是位居首功啊!要不是您有先見之明,在離開居薩羅城的時候,就預先設好了伏兵,還保留了兩條通往城外的地道,我軍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拿下了居薩羅城!」
  「王公過獎了!」
  巴巴拉微微一笑,絲毫沒有居功自傲的表情。
  早在奉旨離開居薩羅城之前,他就秘密派自己的女兒塔絲率領親信的部下潛伏在城內,原本是作為一招伏子的。
  風雨軍雖然占領了城池,一則沒有打算久留,二則人地生疏,再加上時間短暫,也沒有精力進行大規模的清理,所以這件事情部署的非常順利。
  本來這一步棋只是預防萬一而已,也沒有想到真的會有用,誰料後來阿育王禦駕親征,雙方陰差陽錯之間,竟然真的在居薩羅城展開決戰了。於是阿育王聽從了巴巴拉的建議,在白天的攻城中故意麻痹了對手,夜晚則裏應外合偷襲城池,這才有了昨晚火燒居薩羅城,大敗風雨軍的事情發生。
  只是巴巴拉沒有想到風雨臨走前放火燒城,使得原本處身火海的城池更加雪上加霜,而眾多的居民也由於兵荒馬亂,死在了風雨軍和阿育王朝大軍的手裏。
  看著這自己曾經統治過的繁華都市,如今變成了一片廢墟,遍地屍骨,巴巴拉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只覺得自己對阿育王朝雖然建下了大功,但是對居薩羅城的居民,卻是犯下了大罪。
  一旁興高采烈的波拉斯卻沒有注意到巴巴拉的神色,自顧自的說道:「只是你不該連老夫也瞞著,害得當初老夫空自著急,勸阻陛下用兵,以至於白白受了這麼多天的牢獄之災!」
  「王公恕罪,當時下官只是給陛下做了一個建議,也不知道陛下是否真的采納,再加上事關重大,自然不敢亂說了!」
  巴巴拉想起當初波拉斯王公不知道這個計畫,結果直言犯上,被阿育王囚禁了起來,急忙謝罪說道。
  不過波拉斯王公顯然並不在意,笑著道:「沒關系,老夫豈是這麼小氣的人?對了,聽說這一次,塔絲這孩子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我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她了,記得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黃毛小丫頭呢,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還是咱們居薩羅城的第一美人,你也不讓她見見我這個長輩?呵呵!」
  巴巴拉神色一黯,在昨夜的激戰中,女兒塔絲失蹤了,讓他非常擔心。
  不過他不想表露出來,轉移話題道:「目前那些賊寇雖然四處逃散,但是風雨乃是天下聞名的將領,用兵如神,我擔心貿然追擊會中了伏兵之計,王公是否願意和下官一起進諫陛下?」
  「我看你是杞人憂天了!」波拉斯王公不以為然的說道:「風雨不過是敗軍之將罷了,這些遊兵散勇更是驚弓之鳥,何足道哉?怎能讓陛下勞神?
  陛下已經有決定了,明日啟程回京。至於這些殘兵敗將,交給你我收拾就足夠了!對了,這一次陛下任命你為討逆總督,有權調集各邦兵馬,到時候大軍東進,還怕那些聖龍人不成?」
  巴巴拉欲言又止。
  在他看來目前還遠遠沒有到高枕無憂的時候,東部聖龍人的勢力越來越強大,王朝的軍隊正應該乘勝追擊、驅逐強敵才對,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
  波拉斯王公太過于耿直,根本不清楚阿育王表面上是認為那些聖龍人不足為慮了,自己應該回去坐鎮,處理王朝的其他事務,其實還不是因為金姬受不了軍營的辛苦,吵著要回去的緣故。
  然而,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兒戲?
  想到這裏,巴巴拉望著東方,唯有嘆了一口氣。
  「混蛋,你們聖龍人難道一點禮貌都不講嗎?」被惡狠狠的摔在地上的印月少女不滿的叫道。
  「少廢話!」褚頻一邊沒好氣地說著,一邊指揮部下紮營。
  一個月前居薩羅城被突襲的時候,他正在指揮軍隊在城中救火,眼前的這個印月少女率領一隊武士欲圖偷襲他,結果反而被抓住了。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在突圍的時候帶上這個女人,也許是覺得像印月這樣重男輕女的國度,一個可以充當武士首領的女人一定不簡單,也許是驚訝于這個女孩被俘後還如此從容鎮定,也許是被這個女孩的容貌所打動,以至於產生了憐香惜玉之心,總之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使他沒有多想,就把這個俘虜帶在了身邊。
  當他擺脫追兵趕到山坳的時候,風雨已經出發了,只留下遍地的狼藉,無聲的提醒著戰敗後的淒涼。
  褚頻只好帶領著跟隨在自己身邊的七十多名戰士,開始艱難的跋涉。為了躲避阿育王朝軍隊的追擊,他們在群山峻嶺中披荊斬棘,唯一的目標就是向東行進,支撐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和風雨軍的主力會師。
  這段時間以來,這個印月的女人始終不肯表露自己的身分,一口咬定自己不過是居薩羅城中普通的居民,根本不是什麼大人物,希望褚頻放了她。
  而且她表現得非常耐苦,和俘擄自己的人一起不聲不響的吃著樹皮草根,半點都不像富貴名門的千金小姐,以至於讓褚頻差點懷疑起自己最初的判斷,也許這個女人真的沒有擔負什麼重要任務。
  出於武者的榮譽,褚頻當然沒有興趣處死或者俘擄一名普通女人。
  然而在這樣的荒郊野外,顯然也不可能讓這樣一個女人獨自留下,所以只好帶著她繼續行進。
  雙方相處下來,倒也開始有些熟悉起來,雖然還保持著彼此間的敵意,但比之前改善了很多。
  不過一路上,褚頻發現這個女人非常熟悉當地的植被,幸虧有她在,使得團隊在尋找食物上方便了很多。
  路途中陸續倒下了四、五名戰士,不過倖存者們依然保持著堅定的團結。
  這些戰士都是風雨軍的正規士兵,經歷過無數次戰鬥的考驗,也曾經追隨風雨翻越過人跡全無的大山,方才來到這裏,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身在印月這樣一塊充滿敵意的土地上,非常清楚一旦被俘意味著什麼,所以沒有一個人產生過動搖。
  只是饑餓和悲觀的情緒籠罩著整個團隊,再加上失去了和風雨這位傑出統帥的聯系,使得全軍顯得有些消沉。
  「大人,再不去搞一些食物,弟兄們都受不了了!」
  宿營的時候,負責伙食的車三向褚頻示警道。
  「這個?車大叔,您看怎麼辦?」褚頻猶豫的詢問道。
  他也很清楚,雖然有草皮樹根可以充饑,偶爾也可以打一些野味來,但是由於目前阿育王朝各地守備部隊紛紛出動,清剿風雨軍的殘餘兵馬,不時的清野掃蕩,所以糧食的問題始終困擾著團隊。
  更重要的是眼看著就要離開山地的掩護,走向平原,雖然這樣將離風雨軍的主力越來越近了,但是自己被敵人發現的危險性也同樣越來越大了,確實有必要多儲蓄一些食物,以備不時之需。
  不同於耶律留鉑、李逸如、拓跋成這些人由於家庭背景很自然的得到了風雨的重用,褚頻能夠成為風雨軍年輕的將領,一方面是靠自己的努力終於進入了軒轅軍校學習,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歐仁和李逸如的大力推薦,再加上褚頻為人也很穩重踏實,所以他在軍中一向很謙遜,總是彬彬有禮,經常很謙虛的向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請教,可以說是在風雨軍年輕將領中人緣最好的一個。
  這一次也不例外,褚頻並沒有立刻做出自己的決定,而是首先很誠懇的征詢車三這位老兵的意見。
  在他看來,指揮軍隊是一件非常復雜、而且責任重大的事情,自己出身貧寒,經驗也不足,之所以能夠被風侯看重,成為軍隊的中層將領,完全是機緣巧合所致,只有向那些戰場上的前輩多請教,方才不至於犯錯誤,連累了部下的生命。
  「喂,你沒有腦子嗎?身為將領還要問自己的部下?」被摔在一旁的那個印月女郎不屑的說道。
  在她看來,身為將領就應該有自己獨立的意見,哪有這樣的軍官,事事都先征詢部下的意見。
  這一路上,她每次看見這樣的情形,總是忍不住出言嘲諷,而褚頻經過這兩年軍校和戰爭的磨礪,早就沒有了以前的火氣,再加上一個月來也習慣了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反應,所以根本就沒有理她,自顧自的看著車三。
  車三年約四十二、三歲,已經有二十多年的軍齡了,不過是地道的老兵油子,屬於那種打仗並不勇敢,但是保命本領卻第一的傢伙。
  原先是聖龍軍團的士兵,因為戰敗而被呼蘭人俘擄,關押在涼州做苦役,結果在風雨軍收復涼州的時候順帶救了下來,然後就成為了風雨軍的一員,歷經風雨軍剿匪戰、進軍高唐和高唐伏擊戰等多次戰役。
  不過這傢伙不像風雨軍的大部分士兵,滿心想著殺敵立功,他一直躲在伙房做事,故而雖然沒有升官發財,但也一直穩穩當當,無驚無險。
  世事就是如此諷刺。
  由於這一次風雨軍全軍大敗,形勢危急,生死存亡的關頭,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樣明哲保身了,再加上長官褚頻又是一個很親近的人,所以反而把這個老兵油子的潛力發揮了出來,一路上也多虧了他的出謀畫策,才使得這支小部隊屢屢化險為夷,躲過了印月軍隊的清掃,支撐到現在。
  「大人,我剛才去前面不遠處察看過了,那裏有一處村莊,大概也只有二、三百人而已,只要我們在其他方向各派幾名士兵佯加聲勢,必然可以把村民們逼往我們設伏的方向,然後我們就殺他個雞犬不留。」說著,車三冷酷的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多年兵痞的習性在這裏展露無遺。
  「你們有沒有人性?那些印月的百姓哪里妨礙你們了?你們去搶他們的糧食也就算了,幹什麼還要殺人?」
  一旁的那個印月少女聽到之後,不由激動得叫了起來。這些日子,褚頻怕憤怒的士兵傷害這個縱火燒城、害得自己這幫人落難的印月少女,就一直把她捆在了自己的坐騎上,休息的時候也就扔在自己的身邊,所以自己處理團隊的所有大事都讓這個少女旁觀的一清二楚。
  褚頻這時被少女的話說得猶豫了起來,他之所以參加西征印月的大軍,一方面是出於對風雨的崇拜,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和歐仁、李逸如的友誼--這兩個傢伙一心想建功立業,身為好朋友的褚頻自然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但是他自己對於這樣的征伐,其實並不是很熱中,也很不忍心看見這樣的殺戮。
  看見了褚頻的猶豫,車三不由急了起來。要知道這裏是充滿敵意的土地,如果不能夠把這個村莊的人全部殺光的話,一旦消息洩漏,一定會有大批的印月軍隊追殺過來,到時候自己這幫人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如果是平時,這個老兵油子才不會管這些閑事,長官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到時候只要保住自己的老命就可以了。可是現如今整個團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誰也逃不了,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拼出全身解數來說服褚頻。
  看見褚頻有些動搖,那個印月少女急忙再次插嘴說道:「我可以幫你們說服那些百姓自願的交出你們所要的一切!」
  「然後讓他們在我們走後,向印月人通風報訊,追殺我們?」車三冷冷的說道,額前一道在戰爭中留下的疤痕此時顯得格外的猙獰。「他媽的印月婊子!」他不由在心裏狠狠的罵道。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麼考慮的,指揮官現在居然會去考慮這個敵人的意見,真是鬼迷心竅了!
  「聽著,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事到如今,少女咬了咬牙,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身分:「我是居薩羅城主巴巴拉大人的女兒塔絲郡主,這一次居薩羅城被燒也是在我指揮下進行的。只要你們拿我做人質,就算被阿育王的軍隊發現了,也不會有危險的。」
  「什麼!」褚頻和車三同時跳了起來,車三懷疑的說道:「怎麼證明你的話?」
  「在我的懷裏有一枚權杖,可以證明我的身分!而且有了這個權杖還可以幫助你們順利通過許多關卡,不必像這樣躲躲閃閃了。」表明了身分之後,少女傲然的回答道。
  褚頻沒有多想其他什麼事情,立刻將信將疑的伸出手,向少女的懷中摸去。雖然俘擄了她這麼多天,但是一直以來,褚頻的內心都暗自希望這個讓他感覺不一般的女孩是一個普通人,刻意忽略她表現出來的一些不同尋常人的舉動,再加上忙著行軍,倒也沒有想過要搜身。
  只是如今當褚頻的手剛剛伸了進去,首先觸摸到的卻是兩團海綿一般暖暖的、軟軟的東西,不由一驚,如同觸電一般的迅速縮了回去。
  「流氓!還不把我放了!」
  少女也滿臉通紅的罵了一聲,臉蛋是這一個月來頭一次如此的通紅,胸脯在衣服裏一上一下劇烈的起伏。
  褚頻傻傻的「哦」一聲,在少女的命令中急忙用劍幫女孩把身上的繩索砍斷,不知情的人還真搞不懂誰是俘虜。而老兵油子車三早就很識趣的把眼睛移向了別處,整個人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當少女遞上權杖之後,褚頻拿到光亮處反復辨認。
  這段時間,褚頻抽空學了一些印月文,倒是認出了少女的這枚權杖的確是居薩羅城主的令符,想起自己崇拜的風雨也很贊賞這位城主,不由又看了看這位城主的千金。
  只見少女臉色非常平淡,仿佛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於是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在現在透露自己一直不肯說出來的身分?」
  「我只希望閣下不要傷害我的族人!」
  少女的目光如此坦然,毫不回避的回視褚頻,卻讓褚頻有些自慚形穢。
  少女寧願自我犧牲也要保全自己的族人的行為,讓褚頻非常感動,事實上風雨軍之所以能夠建軍,能夠戰無不勝,不也正是全軍上下有著這種報效國家、保衛家人的情懷嗎?而如果自己這樣傷害無辜,又和那些侵入神州家園的呼蘭強盜有什麼分別?
  「好,我答應你,不傷害那些村民!」想到這裏,年輕的軍官下定了決心。
  「大人!」車三急忙阻止道。在他看來,即使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真是那個什麼城主的女兒,這樣做也太冒險了。
  「不用說了,這是命令!」褚頻以毫無商量的口吻命令道。
  「是!」車三呆了一呆,不僅是風雨軍,所有聖龍軍團的軍紀都十分嚴明,剛才是褚頻征詢自己的意見,所以自己才能夠如此放肆,但是一旦命令下達了,那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必須執行,這是聖龍軍隊的一貫傳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8
第七章 階下之囚

    褚頻倚著營帳旁的樹干,抬頭仰望著星空,默默的想著白天的事情。
  在那個塔絲郡主的說服下,那些印月的老百姓都乖乖的繳納了自己的存糧,褚頻也很守諾言的沒有傷害那些百姓,但是這件事情卻讓車三感到很不安,褚頻自己也沒有把握到底做得對不對,他突然發現身為一個團隊的首領,無論這個團隊是大是小,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因為總是會有很多必須要干但是內心又不愿意去干的事情在等著你。
  「印月人殺來了!」
  凄厲的警報聲突然打破了夜色的沉寂,一名士兵在臨死前履行了自己最后的職責。
  放眼四顧,濃濃的夜幕中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大批印月的士兵,發射著弓箭,手持著刀槍,向營地蜂擁而來。
  「準備戰斗!」
  褚頻在第一時間跳上了起來,一邊大聲喊叫著提醒自己的士兵,一邊拼命的往營帳里沖去。
  他清楚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那個郡主,然后拿這個女人作為人質,這樣還有可能保全風雨軍戰士的性命。
  可惜為時已晚,在營帳周圍早就出現了幾十個印月士兵,簇擁著那位郡主。
  褚頻狠狠的砍倒了兩名士兵,但是更多的士兵圍了上來,根本沒有讓他沖殺過去的機會。
  而與此同時,四周也響起了短暫而又劇烈的打斗聲。
  風雨軍將士雖然個個英勇,但是這些天疲憊不堪,再加上寡不敵眾,很快就被人數眾多的印月人壓制了。
  「快突圍吧!」
  在不遠處向褚頻喊叫的正是車三,富有作戰經驗的他一發現事情不對,就立刻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跑去找到了戰馬。
  此時他正騎在馬上,掄著一把大砍刀,殺了好幾名印月的士兵,后面則是匆匆聚集起來的十幾名幸存風雨軍戰士,藉助著戰馬的速度和沖擊力,發揮了騎兵的優勢,倒是所向披靡,游刃有余。
  褚頻在一名士兵的幫助下,也騎上了戰馬,朝敵人的空隙處突圍。他麻木的揮動著兵器,任憑戰馬奔馳,自責充塞了心頭。
  事情很明顯,是自己的一念之仁,使得部隊行蹤終究泄漏了出來,為自己的部下帶來了滅頂之災。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為什么軒轅軍校的教官非常強調那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最大殘忍。」
  這的確是每一個軍官都必須明白和牢記的;而這一次,身為這個團隊的首領,他的確是非常失職。
  這個時候,印月人開始改變了戰術,一隊隊的士兵半跪在地上,開始輪番射箭。在一陣陣破空的箭弦聲中,密集的箭矢穿越夜空,飛速的射了過來。
  跑在后面幾名戰士的身上還有他們的坐騎,瞬時間如同刺猬一般。
  其他風雨軍戰士們的戰馬,也紛紛被前方顯然早就預備好的絆馬索給絆倒,褚頻等人不得不落到了地上,一邊揮舞著兵器抵擋弓箭,一邊緩緩的后退,而印月的士兵則已經開始從兩翼包圍了過來,顯然是要全殲自己的團隊。
  「大人小心!」
  突然間,一名戰士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射向褚頻的箭,自己卻陣亡了。
  「不!」看著戰士臨死前瞪圓的雙眼,褚頻大喊著一把抱住了那名戰士的身體,撲倒在地上,卻已經無力回天。
  「啊,他奶奶的!」
  正在這個時候,卻見車三肩膀上也中了一箭,手中揮舞的大砍刀不由得緩了下來,就在他罵罵咧咧的時候,弓箭從他防范的漏洞中鉆了進來,先是射中了他的胸膛,然后又是眼睛、頭顱,再是手臂、大腿,還有身軀,就一會兒的工夫,整個人就仿佛成了箭垛一般,而褚頻原本想喊的「趴下」都還沒來得及出口。
  「不要放箭,捉活的!」
  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中格外的響亮,雖然背對著天、頭埋在地面上,褚頻依然聽出了正是那個印月女人的聲音。
  隨著這個喊聲,印月人停止了射箭,開始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數著腳步聲,等到印月人臨近的時候,褚頻猛地從趴倒的草叢中跳了出來,大喝一聲:「殺你個王八蛋!」就朝那些印月人殺去。
  幾乎與此同時,還有三名幸存的風雨軍士兵,都是由于及時趴下而沒有中箭,如今也和褚頻一樣,奮勇的殺了過去。
  「老子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這句話是以前老兵教給褚頻的,如今則成了褚頻意識模糊之前唯一的念頭。
  「你醒了!」
  當褚頻強忍著渾身上下的疼痛,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穿著淡黃色絲綢的印月女郎,長長的發絲隨意的披在背后,彎月般的眉毛顯得有些俏皮,流動的眼波猶如一泓秋水,高挺而又小巧的鼻子和櫻桃小嘴令人遐想連篇,額前動人的那一點紅,更是有著無法掙脫的誘人,如同畫龍點睛般的平添幾許風采。
  「這次襲擊是你這個妖女做的手腳吧?」
  褚頻立刻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確定,但還是想從對方那里得到確切的答案。
  「不錯?是我乘你們不注意,悄悄吩咐了那些村民,也是我一路上故意留下了線索,幫助這些士兵找到我!」印月的少女猶豫了一下,馬上恢復了坦然,正視著褚頻的眼睛說道:「那又怎樣?雖然這有些對不起你,但你們是侵略者,我有權力運用各種手段來保衛自己的國家!」
  「侵略者?你敢說阿育王朝的軍隊就沒有侵略?你敢說阿育王朝的軍隊不是在準備入侵圣龍?你敢說如果我們不反擊的話,現在阿育王朝的軍隊不會進入圣龍?」褚頻冷笑道。
  他的心在滴血,整個人充滿了對敵人的憤怒和對自己的悔恨。如果不是自己的無能,就不會有這么多戰士無謂的犧牲了,那些英勇的戰士臨死的身影,將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少女聽了褚頻的話,則楞了一楞。巴巴拉膝下無子,一直把她當作男孩來培養,所以她在父親的身邊聽聞了許多朝中大事。
  其實阿育王朝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入侵圣龍的準備,對付尼、錫、丹三國,潛入高唐這些行動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奪取圣龍的富饒土地,這一次派兵遠征,表面上是為了討伐三國,實際上真正的終點站還是在神州。
  只是王朝運氣不佳,碰到了風雨這個圣龍難得一見的怪才,將計就計,不僅粉碎了阿育王多年的圖謀,還給予了王朝狠狠的重擊;否則的話,很難說兩人的位置是否要換一換,而如今保家衛國的印月軍隊,也很難說是不是變成了在神州開疆拓土的入侵者。
  所以國家之間的恩恩怨怨,確實很難說得清、道得明,絕對是一筆糊涂帳。
  但是,少女馬上省悟自己不能在俘虜的面前示弱,立刻反擊道:「不管怎么說,如今是你們在我們的家園中肆意劫掠吧?我看你還有人性,如果肯幡然悔悟的話,我可以保全你的性命!」
  「哈哈哈!」褚頻仰天大笑起來,不屑的道:「風雨軍戰士只有站著死,從來沒有跪著生的,少作你的千秋大夢了!要殺要剮就趁早吧!阿育王朝倒行逆施,對外侵害鄰國,對內奴役人民,風侯這次遠征,乃是上順天意,下應民心,遲早會打到印月城為我報仇的!」
  「哼,不可理喻!來人,給我拖下去!」
  少女臉色一變,沒想到褚頻已經成為階下囚了,還如此頑抗,辜負自己的一片好意,不由有些惱羞成怒。但是看到褚頻虛弱的背影,不由心里驀的一軟,又悄悄吩咐手下的士兵好好治療他。
  當整個營帳空無一人的時候,少女感到自己的心情從來都沒有過的煩躁,腦海中滿是那個倔強少年的影子。
  這一路上,那個該死的圣龍人雖然很粗魯,但是很善良,他阻止了其他圣龍人想侵犯自己的企圖;在自己生病發燒的時候,用真氣幫自己抵御寒冷;甚至聽從了自己的哀求,沒有傷害那些無辜的村民。
  從某種意義上,自己好像有些卑鄙,利用了這個少年的善良。
  不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在保衛自己的國家!這些人都是侵入國家的強盜!
  少女雙手捂住了發燙的小臉,心中立刻為自己辯解起來,但少年剛才那種笑對生死、威武不屈的身影卻總是揮之不去。
  雖然是敵對者,少女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勇者和武人的風范,也確實很符合女孩子們夢中英雄的形象。
  只可惜,注定了他們是敵人!
  少女心亂如麻,她借口要審訊這個少年,所以特地在這個營地多待了一個晚上,但明天無論如何都要開拔了。
  估計晚上就可以到達華勝城,然后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達正在東線指揮作戰的父親的軍帳--她剛剛從士兵那里得知了父親被任命為討逆總督,負責討伐東部的風雨軍。
  雖然她非常懷念和父親的團圓,但是如何處置這個少年卻讓她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真希望這路程永遠都走不完!
  黃昏的余暉映射在華勝城的瓦墻上,顯得有些落寞和孤寂。這座北印月的著名古城,經歷了滄海桑田的變遷,早已經失去昔日的繁華和戰略的重要,淪落為阿育王朝東北邊陲的一座普通城鎮了。
  只是由于最近阿育王朝和風雨軍的開戰,使這座城池離戰場很近,方才重新讓人有了一些注意。
  「開門,巴巴拉總督的千金塔絲郡主駕到!」從遠處走來了一隊兵馬,一名軍官大大咧咧的向城上的士兵喊道。
  巴巴拉原本就是阿育王的表兄弟,有著皇親國戚的身分;又坐鎮印月城的門戶居薩羅城,猶如神州掌管京畿地區的節度使一般;如今更是受到阿育王的重用,被封為討逆總督,可以說成為了整個王朝炙手可熱的人物。
  所以這些跟著塔絲的士兵們,很自然的抬出巴巴拉的名頭來耀武揚威,一邊還做著不久將因為自己這次救了這位郡主而受賞的美夢。
  城門在「吱呀」聲中被打開了,只有兩個猥瑣的士兵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門口,卻不見其他人出來迎接,城內也是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來,在黃昏中更顯得有些蒼涼。
  「這群偷懶的混蛋,真是沒有禮貌!」領頭的軍官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暗自決定進去后狠狠教訓一頓守城的軍頭。雖然他也清楚這些守城的家伙都是當地的民夫所組成,平時就很懈怠,但是如今自己保著的可是總督大人的千金,堂堂的郡主千歲,還這么怠慢,真是不想活了!
  塔絲也是皺了一皺眉,總覺得這里好像有些不對勁,這種感覺在她進入了城門之后,更是非常的強烈。
  突然間,她靈光一閃,終于發覺哪里不對勁了--以現在的時辰是根本不應該關閉城門的,城里面也不該這么冷清。
  「這里一定有問題!」
  這個可怕的念頭從心底里涌起,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還沒等她來得及開口,只聽見一陣箭弦聲,周圍的士兵紛紛中箭倒地,城門也與此同時迅速的落了下來,大批奴兵打扮的戰士從四處涌了出來,用刀槍對著自己,接著在后面的人群中緩緩踱出了一男一女兩名圣龍人。
  塔絲郡主的心情真的是說不出的糟糕,原以為自己終于擺脫了俘虜的身分,馬上就可以回到父親的身邊,沒想到才脫虎穴又入狼窩,一天的工夫不到,就自投羅網,再次成了圣龍人的階下之囚。
  褚頻則有些無法相信眼前的所見,原以為這一次必死無疑,哪知道睜眼一看,卻發現了李逸如、拓跋蔚,而且還是大模大樣的控制了這座城池,周圍也全都是風雨軍的將士和隸屬于風雨軍的奴兵。
  只是一想起這一個月來跟隨自己的那些士兵,因為自己的錯誤決定而無辜喪生,褚頻的心中就不由得一痛。
  「你還真是好命,碰到了大姐我,否則說不定就要被那些野蠻的印月人給煮了吃了!」拓跋蔚咋咋呼呼的說道,她一向有做大姐的愛好,只是在軒轅軍校由于年紀幼小,沒有人理睬她,如今碰巧救下了褚頻,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過過大姐大的癮,毫不客氣的把這個功勞攬到了自己身上。
  李逸如當然不會和她斤斤計較。
  這些時日隨著年紀的增長,再加上風雨有意給他機會統領軍隊,使得這個瘦弱的少年為了避免人們因為他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而對他的命令漫不經心,已經習慣了在人前擺出冷冰冰的模樣,來增強自己的威勢。
  所以這次意外救下了好朋友,雖然心中非常激動,表面上卻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輕輕的拍了拍褚頻的肩膀,沒有說什么話。
  「大人,這個女人怎么處置?」這時,一旁的奴兵軍官上前請示道。
  雖然風雨軍的將領們基本上都潔身自好,但是在不影響軍隊紀律和作戰力的情況下,對于那些部下都沒有太嚴厲的約束,這些家伙看見塔絲長得不錯,早就垂涎三尺了,就等著長官的默許。
  「逸如,她是居薩羅城主巴巴拉的女兒?」褚頻急忙插嘴說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緊張。
  「我知道了。來人,把這個女人押下去,好生看著,不許有半點傷害!」
  李逸如奇怪的看了褚頻一眼,也沒有多問,隨口向部下吩咐道。
  其實他已經知道了巴巴拉目前是對抗風雨軍的統帥,而剛才城門口那個印月軍官的話,也已經表露出這個少女是巴巴拉的女兒,就算沒有褚頻開口,他也不準備輕易傷害這個少女,如今倒是有些奇怪褚頻怎么會如此著急。
  回到住處,褚頻放才從李逸如和拓跋蔚那里,得知了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
  阿育王在居薩羅大捷之后,令人費解的沒有一鼓作氣的親征東部,而是選擇了返回王都印月城。這一舉動被后人諷刺為「鼠目寸光的鴕鳥政策」,其后果是災難性的。
  由于精銳的禁軍跟隨阿育王回去了,再加上從居薩羅城到印月東北部的各地守軍,也更熱中于掃滅在居薩羅大戰中逃散的小隊風雨軍戰士和奴兵,而不是積極的集合在巴巴拉的旗幟下實行東征--在他們看來,這樣做遠遠比同精銳的風雨軍主力作戰更加安全,而且也更能夠立功。
  這一觀點在幾支冒進的軍隊被風雨巧妙的擊潰之后,更是進一步在印月的將領中達成了共識,沒有誰再愿意作這樣的傻瓜了。
  所以當巴巴拉好不容易集合起足夠的軍隊東征時,風雨已經返回了東線,而且也組織起了大量的軍隊,使得戰爭的主導權重新回到了風雨軍的手里,印月軍隊最有利的時機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不過李逸如和拓跋蔚并沒有返回東線。在居薩羅城突圍的時候,兩人正好在一起,由于夜色朦朧,追兵尾隨,再加上對地形的不熟悉,他們錯誤的朝西面跑去,結果也就錯過了和風雨的會合。
  等到李逸如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很遠,進入了毗鄰的旁遮普邦,身邊則只有幾百名風雨軍戰士。由于前段時間李逸如和在風雨軍中作客的錫克教的辛格有一些交往,知道這里是錫克教的老巢,也知道這個教會的一些基本的聯系方法,所以他一邊乘虛襲擊著城池村莊,一邊向當地人發出了請求聯系錫克教的信息。
  不同于辛格等人古板的認為圣龍人是強盜而心存敵意,錫克教的最高領袖古魯是一個很有遠見的人。他清醒的意識到風雨軍的這一次西征,實際上已經徹底動搖了阿育王朝的根基。
  雖然阿育王在居薩羅城獲得了大捷,但是這幾個月的戰爭,阿育王朝的二十萬遠征軍、十萬東部追擊軍團和波拉斯王公統率的二十萬大軍都相繼被擊潰,不僅削弱了王朝對地方的權威,其軍事實力也嚴重衰弱。
  另一方面,風雨軍的主力并沒有大的損失,已經穩穩的占據了東北部的省邦。
  印月半島列國并立、戰亂紛呈的年代太久了,阿育王朝雖然是百多年來最強大的帝國,幾乎統一了整個半島,但是主要是依賴強大的軍事力量,其深層次的影響力卻還沒有普及到地方。被滅國的那些遺老遺少的心中,還存在著強烈的復國思想;許多亡國的百姓也并不是很認同阿育王的統治。
  所以在目前王朝軍事力量受到嚴重挫敗,外來的風雨軍日趨強大的情況下,原本就見風使舵的各地王公紛紛選擇了擁兵自保;性急的甚至乘王朝忙于作戰、地方空虛的機會自立為王;靠近風雨軍的那些王公則干脆投靠了圣龍人。
  一時間這個迅速崛起的王朝已經是千瘡百孔、風雨飄搖了。不管風雨軍是否能夠統治印月半島,其作為半島舉足輕重的政治軍事勢力的地位,已經確立無疑了。
  所以務實的長老古魯立刻做出了同風雨軍保持友好關系的決定,不想和這支能征善戰的軍隊結下冤仇。他親自前來和李逸如會面,半點都沒有因為對方是殘兵敗將而心存怠慢,這一點也讓李逸如由衷感佩,而這一高瞻遠矚的行動,也為錫克教未來的百年興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雙方立刻達成了協議:錫克教將全力幫助風雨軍,而風雨軍也承認錫克教在旁遮普邦的勢力,并且絕不侵擾旁遮普邦的百姓和教徒,允許錫克教徒在風雨軍的轄區內自由傳教--這一點雖然李逸如無權答應,但由于風雨早就通過辛格向古魯傳達了這一意見,所以雙方并沒有在這里費太多的口舌。
  在錫克教的幫助下,李逸如和武裝的錫克教徒緊密合作,很快就乘虛控制了整個旁遮普邦,并且也迅速聚合了大批失散的戰友,其中包括了奴兵將領吉牙思、艾們克等人。
  由于當初阿育王的軍隊是夜襲居薩羅城,而不是包圍全殲,所以十三萬風雨軍除了一萬多人戰死,四萬多人被阿育王處死之外,只有數千人隨著風雨返回了東線,剩下還有七、八萬人都失散在各地,有許多都乘亂逃到了阿育王朝相對虛弱的旁遮普邦。
  阿育王的格殺令和在居薩羅城的那四萬降卒的下場,使得即使是那些印月籍的奴兵,也不敢落到阿育王朝官兵的手里,更別說妄圖投降了,隨著李逸如舉起旗幟,也就紛紛投到了李逸如的旗下,很快就形成了一支三萬多人的軍隊。
  就這一點來說,當初風雨在日河下令屠殺了三萬印月人,在如今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重組軍隊的李逸如,通過錫克教的消息渠道,得知了風雨正率領大軍,和巴巴拉在宋河與月河交會地帶對峙的消息之后,李逸如當機立斷兵出旁遮普邦。這次出兵終于使他有了發揮其出色軍事才華的空間。
  一路上,他驚異的發現阿育王朝的軍事力量已經非常空虛,主力都調集到前線去了,留守的都是一些民團和貴族的私家武裝,實在是不堪一擊。
  所以他一邊在錫克教徒的幫助下,采取「避敵鋒芒、誘敵深入,集中優勢兵力殲滅敵軍」的策略,擇機消滅或回避巴巴拉派出來的精銳增援部隊;一邊運用飄忽不定的閃擊戰術,在運動中作戰,對付那些雜牌部隊,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境,在屢戰屢勝之中贏得了軍隊的尊重,也展露出一代名將的風范。
  身處前線的巴巴拉在派出的幾支部隊無功而返之后,迫于正面戰場所承受的壓力,也是有些無可奈何、進退兩難。
  說來也巧,今天上午李逸如突襲了這座華勝城,原本是想牽制巴巴拉的,沒想到誤打誤撞的碰到了塔絲郡主押著褚頻前來,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那我們明天就可以和風侯會師了嗎?」一聽說風雨軍的主力離這里不過一天的行程,褚頻不由一陣激動,這一個月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主力的身邊。
  「哼,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我們的李大將軍不同意!」拓跋蔚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說道。
  褚頻迷惑的看了拓跋蔚一眼,這位大小姐一向我行我素,要是在平時如果有誰違背了她的意愿,早就大跳了起來,今天卻沒有對李逸如發脾氣,雖然說著反對的話,但是神情語氣都顯得很聽話,倒也算是一大奇跡。
  「是這樣的,我軍和風侯之間隔著阿育王朝的三十萬大軍,雖然可以通過突襲打通一條道路,但是會有很大的損傷,對整個戰局也沒有太大的意義。與其這樣,還不如我軍留在這些印月人的身后搗亂,讓他們睡覺也不安心,牽制著他們。更何況--」
  李逸如說到這里,冷冷的一笑,說道:「如今那位塔絲郡主落在了我們手里,不能不說是奇貨可居,我還指望著用她來奪取居薩羅城呢!怎么樣,褚頻,我們一起干吧!」說著,李逸如伸出了雙手,眼神中透著自信和激情。
  「好啊!」不知道為什么,褚頻對于李逸如想利用塔絲感到有些不舒服,不過他還是雙手握住了李逸如。
  但接著一向謹慎的他還是提出了一個問題:「可是我們只有三萬人,是不是太危險了?」
  「放心吧!有小李子在,就沒有打不贏的仗!」拓跋蔚風風火火的也伸出了雙手,拍在了兩人的掌上,一邊還不忘寬慰褚頻的擔憂。
  只是她不經意流露出對李逸如的那種崇拜和信任,還有那火辣辣的眼神,讓褚頻突然為遠處的另一位朋友歐仁擔憂起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9
第八章 歐靜到來

    李逸如等人不知道的是,在東線實際指揮作戰的并不是風雨,而是孔宓--風雨病倒了,無法上戰場,只能遙控指揮。
  圣龍歷七五五年七月三日上午,一架馬車經尼國秘密的隨著一支后續部隊,來到了風雨軍在印月半島東北部的統治中心巴雷利,馬車直接進入了風雨軍指揮部的駐扎地。
  當馬車上的女郎一出來,就立刻讓周圍的戰士都不由眼睛一亮。
  鵝黃色的長衫在微風中輕輕舞擺,三千青絲分外迷人,高挽的宮髻和淡雅的儀容,都凸顯出一個古典的圣龍美女。
  戰士們都有點蠢蠢欲動,要知道別說這里是印月,根本見不到家鄉的女孩,就算是在神州也難得一見這樣的美女。
  但是這個時候,從那原本是印月王公的宮殿中,迎面奔來了一個身披戰甲的少女,一把挽住那個女郎的手臂,就朝里面走去。
  這讓原本想上前搭訕的士兵只好駐足,因為誰都知道這位女將軍的鼎鼎大名--風雨軍最高統帥的義妹,曾經在呼蘭大軍中如入無人之境的「銀槍鐵面玉羅剎」蒙璇蒙大小姐。
  風雨軍的將士人人都見過蒙大小姐在戰場上的英姿,沒有誰吃飽了撐著,想挨這位赫赫威名的女戰神一槍。
  「歐姐姐,你來得太好了!大哥這一個月來一直病得很重,還不聽人家勸說,整天忙著工作,急死人家了!」
  蒙璇一邊帶著歐靜進入了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一邊心急火燎的說道。
  「小璇,你先別急,慢慢說這是怎么回事?」歐靜低聲安慰著蒙璇,同時有些奇怪,以風雨的修為,怎么會輕易的病?
  蒙璇哽咽的說道:「大哥自從在居薩羅城敗北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在撤退的路上就已經開始發燒了。但是他堅持不讓那些跟隨他征戰的老戰士抬自己,為了振奮士氣,硬是騎在馬上挺著,還要親自指揮作戰。后來到了這里,又忙著處理各方面的事務,整天忙得昏天黑地,更是病上加病。這幾天都是抱病硬撐著,每天在私下里都要吐好多的血,我勸也勸不住!總算這兩天好些了,可是他根本不聽從醫生臥床休養的叮囑,整天只睡幾個時辰,歐姐姐你一定要勸勸大哥啊!」
  「他真是太不小心了,孔軍師他們就不能為風侯分憂嗎?」歐靜皺了皺眉,責問道。
  「還說呢!」蒙璇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憤憤的說道:「孔軍師,洛將軍和桑菊大師一見面就吵個不休,大哥忙著調停還來不及,有一大半的事情就是被這些家伙給搞出來的。」
  歐靜一楞,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不由加快腳步想快點見到風雨。
  印月王公的宮殿,論起建筑的精巧和規模,遠遠比不上神州,但如同所有的富豪一般,這里面極盡奢侈與豪華,以彰顯自身的權勢與高貴。到處都是珠光寶氣,到處都是象牙飾品,奇怪的圓柱長廊里有藝術小品、繪畫、奇花異草。
  穿過這個長廊,風雨猶如帝王一般的高高在上;在風雨的兩旁,是兩名印月的美麗女仆,手持著大蒲扇伺立著;一些臣服的印月王公和麾下的將領、高唐的喇嘛,以及尼、錫、丹三國的代表正畢恭畢敬的站立在下方。
  歐靜遠遠望去,只見風雨正在全神貫注的傾聽著各方面的會報,偶爾插嘴詢問幾句,或者下達某些命令。他的雙眼依然放射著智慧的火花,命令干凈俐落,魄力不遜從前。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話語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微弱,不時的咳嗽兩下,都表明了這位偉大的統帥病得不輕。
  但這并不影響人們對風雨的敬畏。幾天前盤踞于尼、丹、錫三國的阿育王朝殘余部隊已經宣告投降,三國徹底走上了風雨軍的戰車;盡管迦葉王子陣亡了,但是三國的軍隊、商人和后勤人員依然源源不斷的進入印月半島,既是為了自己擴展勢力,分一杯殘羹,也是為了討好這位新崛起的強者。
  同時風雨軍已經牢牢控制了利比恒方河邦、比哈爾邦,東面風雨軍尚未波及的賽義德布爾與阿薩姆邦的部分精明的王公,也紛紛站到了風雨軍的陣營中。
  為什么不呢?
  現在阿育王朝只剩下三支可以征戰的軍隊了。
  一支二十萬的大軍駐守在杰曼前線,那里是阿育王朝武力征服的領土,是伊斯蘭教泛濫的地方,西面毗鄰的大食帝國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奪回這塊土地,隨著旁遮普邦被錫克教控制,使得這支軍隊實際上已經和王朝切斷了聯系--除非奪回旁遮普邦或者穿越印月大沙漠。
  另一支軍隊就是阿育王麾下忠心耿耿的禁軍,這支百戰雄師在取得了居薩羅大捷之后,就跟隨帝王回到了首都印月城,對帝國領土的災難視而不見,僅僅是充當年老君王寵愛美人的保鏢。
  剩下的第三支軍隊,就是正在月河河畔與風雨軍主力對峙的巴巴拉的軍隊,這支軍隊受到越來越強大的風雨軍的威脅,還有背后李逸如的襲擾,任憑巴巴拉如何殫精竭慮,也僅僅是自保而已。
  而阿育王朝面臨的敵人,不僅是咄咄逼人的風雨軍,還有西面的大食帝國、北面受到呼蘭帝國影響的大陸公國聯盟,連原本茍延殘喘的南印月王朝聯盟也開始了出兵吞并。
  在這種情況下,王朝事實上已經分崩離析了。
  一向擅長依附強者王公們,自然紛紛尋找生存的方式,靠近風雨軍勢力范圍內的,更是不遺余力的討好這位未來的主人。
  這就是當前印月半島的現狀。
  不過身處權力中心的風雨,日子并不好過,一方面他要震懾那些墻頭草般的王公,指揮風雨軍的戰斗,另一方面還要處理好風雨軍、高唐僧兵和三國軍隊之間對于分贓的糾紛。
  過度的勞累使他無法得到很好的休養,不分晝夜的工作更是加重了身上的病情,以至于在歐靜看來,幾個月不見的風雨,真是非常的虛弱。
  風雨這時也看見了歐靜,他微微一楞,揮手示意人們退下,然后支撐著站了起來,面帶著微笑歡迎她。
  「風侯,您應該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歐靜開門見山的話讓風雨從心里感到一股暖流,他微微一笑表示感謝。
  不過他更關心歐靜所帶來的關于圣龍的消息,所以客套之后立刻轉移話題道:「神州有什么變化嗎?」
  歐靜猶豫了一下,雖然她此次前來主要任務就是把圣龍的情況告訴風雨,但看見風雨如此憔悴的樣子,不由有些遲疑。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風雨見到歐靜遲疑,卻著急起來。他很清楚如果圣龍沒什么大變故的話,是絕不可能讓歐靜千里迢迢趕過來的。
  「你別急,事情是這樣的!」歐靜看見風雨誤會了自己的表情,急忙說道:「涼州和風雨軍倒是沒有什么大的問題,一切都在中慧妹妹的控制之下。
  倒是整個神州出現了大變故,我出發的時候,龐勛的部隊連戰連捷,擊敗了高戰元帥的主力,已經渡過圣龍江,直逼圣京了,皇室岌岌可危;而各路諸侯則擁兵自保,各有各的打算。中慧妹妹和我都認為神州的勢力分布在近期內會有大的改變,所以希望風侯您能夠立刻返回神州,抓住這次機會率兵勤王。」
  「出兵勤王?這是你們兩人一致的意見嗎?」風雨揚了揚眉,他終于知道歐靜為什么會來了。
  原本,「不卷入神州的內戰」一直是風雨既定的策略,如果是其他人對他說什么現在要放棄對印月的征伐返回神州,他一定不會加以考慮,也只有如今歐靜親自前來,并且表示這是她和李中慧共同的意見,才會讓風雨重新慎重思考--畢竟她們兩人是風雨最尊敬的女性,對于政略的把握一直都很杰出。
  「這件事情我要仔細想一想,不如晚上召集了各路將領,我們一邊進餐,一邊詳談吧!」風雨想了一想,對歐靜說道。
  突然要作出如此重大的戰略改變,即使是風雨也無法輕易下定決心,尤其是在如今征伐印月非常關鍵的情況下,所以他決定仔細聽取歐靜關于神州的介紹,再作打算。
  在巴雷利的宮殿內,和風雨一起晚餐的除了歐靜和蒙璇之外,還有高唐的紅衣喇嘛桑菊大師,尼國迦葉王子的弟弟迦嵐王子,錫國的普桑親王,丹國的宰相賈斯瓦,以及一名奴兵將領齊吉爾--此人是孔宓所提拔的,目前負責后方奴兵的培訓。
  此外,孔宓和洛信也從前線被召了回來,至于哥里、趙亮和痊愈后的耶律留鉑、拓跋成則留在了前線。歐仁因為正好率兵去平定東南面一個負隅頑抗的王公,得明天才能回來。
  在席上,歐靜侃侃而談自己的主張:「之前,我軍所以制定了不參與神州內戰的策略,是因為天下雖然戰亂頻仍,但總的來說不過是關起門來的內斗,朝廷依然控制著大局,也沒有外寇入侵的危險,龐勛的叛亂僅僅是地方上的暴動,動搖不了社稷的根本,所以我軍正好坐山觀虎斗,從中漁利。
  「但是目前不同,龐勛在最近兩個月來,連續擊敗了令狐、皇甫家族的軍隊,又戰勝了高戰老元帥,一路上所向披靡,轉眼就可以攻破圣京。一旦圣京被攻破,朝廷的權威將蕩然無存,整個圣龍也勢必分崩離析。
  「更可怕的是各大家族擁兵自重,都垂涎著中原山河,甚至像燕字世家還勾結了呼蘭等強國,欲圖在外族的幫助下奪取江山;另一方面原本支持龐勛的麥堅、安宇等國也有些等不急了,開始直接出兵介入了神州的戰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所以我和中慧妹妹的看法是,風侯應該乘此機會,立刻回國,樹起尊皇攘夷的大旗,進京勤王。如此,一方面可以保全神州的血脈,另一方面則獲得了大義的名分,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還請風侯三思。」
  風雨聽了之后,不由皺了皺眉,龐勛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取得如此重大勝利,讓他十分意外,所以問道:「龐勛怎么會突然如此厲害?」
  歐靜苦笑著道:「最近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組織幫助龐勛暗地里刺殺朝廷的將帥,并且還帶動了許多武林幫派加入龐勛的軍隊,高戰元帥就是因為遇刺重傷,軍隊群龍無首方才大敗的。」
  「是什么組織?可有眉目?」風雨急忙問道。
  歐靜回答道:「這個組織很詭異,具體情況魏先生正在打探,只知道其首領自稱『西門』。」
  「西門!」
  風雨一驚,突然想起了婚禮上的那張留柬,難道西門柔柔的后人參與其中,那么和呼蘭,和張仲堅有沒有關系呢?
  「風侯知道這個組織嗎?」歐靜很奇怪風雨的反應,于是問道。
  「啊,沒什么!」風雨省覺自己的失態,立刻恢復正常。
  婚禮留柬的事情只有自己和李中慧知道,顯然李中慧沒有告訴歐靜;而西門柔柔的來歷則是袁紫煙告訴他的,連李中慧也不知道,他不想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所以一晃而過,轉移話題道:「對了,天池劍宗有什么反應?」
  「這是最怪的事情了,天池劍宗仿佛一夜間消失了一般,在江湖和官場上都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對圣龍的存亡也不聞不問!」歐靜有些困惑的說道,天池劍宗有扶助圣龍皇室的義務,是天下人盡皆知的事情,現在的情況確實很反常。
  「也許有什么隱情吧!」風雨聳了聳肩,今天在座的有許多是其他國家的人,所以他不想對這方面多談下去,于是環顧了四周的官員,問道:「好了,大家有什么看法呢?」
  他不想先表達自己的觀點。風雨對于保持圣龍的正統江山,絕對沒有出身士林的歐靜來得熱中,相比起回國奪權也遠沒有在異域創業那么熱心,但是歐靜提到了國內面臨外族窺視的局面卻引起了他的重視,而「尊皇攘夷」、「挾天子以令諸侯」,也的確是令人心動的建議。
  不過事關重大,風雨想先聽一聽其他人的意見。
  「有什么好想的!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大哥打回去也好,不過也沒必要白白弄一個皇帝來管咱們,索性別看那狗皇帝臉色了,大哥你自己做皇帝,大伙兒作將軍、元帥,夫人和歐姑娘就是娘娘,大塊的吃肉,大碗的喝酒,豈不是快哉?」
  洛信大大咧咧的叫道,以他的直線條根本沒有耐心去理解政治上的曲曲折折,只覺得怎樣痛快就怎樣做。
  他這番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唯有歐靜滿臉通紅,有些生氣的樣子,不過風雨發現這樣的歐靜比平時更多了一份吸引人的地方,不由得心里一跳,望得有些癡了,卻正好和歐靜兩目相望,一驚之下急忙轉頭,不免有些狼狽。
  幸好這個時候,桑菊開口了,他的圣龍語顯然很有造詣,說起來很流利:「卑職反對,印月地域遼闊、人口眾多,如今托風侯鴻福,連戰連捷,正應該再接再厲,一鼓作氣以定乾坤。如果就這樣半途而廢的話,恐怕一旦讓阿育王朝緩過氣來,我軍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尼國迦嵐王子,錫國的普桑親王,丹國的宰相賈斯瓦,以及奴兵將領齊吉爾等人的一致贊同。
  這些人在圣龍并沒有什么利益關系,印月反倒是他們建功立業、拓展事業的好所在,自然是有志一同。
  風雨覺得洛信的意見雖然痛快,也有些誘人,可是不符合實際,政治上的事情有時候就得既要作婊子又得立牌坊,聽過也就算了;倒是桑菊的理由和當初孔宓有些不謀而合,只是奇怪孔宓怎么到現在也沒有表態。
  仿佛感覺到風雨的示意,孔宓慢悠悠的呷了一口酒,不慌不忙的說道:「在下倒是認為風侯應該回去。桑菊大師的話雖然有道理,但是圣龍才是我軍的根基,是千百萬風雨軍將士的故國家園,一旦根基失去,又如何縱橫天下?所以風雨軍擔負圣龍的安危是責無旁貸。
  「不過也不必忙于一時,介入神州內戰的時機需要仔細考慮,不必操之過急。最好是等圣京被占、外寇入侵之后,這樣雖然會讓百姓受一些戰亂之苦,但是卻更突顯了風侯為國為民的高風亮節,也才能夠師出有名,從而一呼百應,號令天下。然而絕不能像洛將軍所說的那樣取而代之,現在明顯時機不夠成熟,倉促行事有可能招來四面楚歌的窘境。
  「另外,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印月半島已經不是阿育王朝一家稱雄的時代了,反而有些像這幾年的圣龍。西面的大食,北面的呼蘭和大陸公國聯盟,還有南方那些聯合王朝,都眼巴巴的盯著這塊已經想自保都力不從心的肥肉。
  我軍何必在這個時候充當出頭鳥,和阿育王朝的軍隊硬拼,而讓那些勢力不勞而獲?」
  「你的意思是??」
  風雨眼睛一亮,孔宓的建議雖然未免有些狠毒,但是卻非常獨到,也切合實際,讓風雨突然產生了靈感。
  這一邊,孔宓則立刻繼續回答道:「屬下建議可以考慮和阿育王談判停戰,停戰協議簽署之后,風侯再走也不遲。一則風侯在此可以威懾敵人、振奮士氣,對于停戰的談判有利;二則也可以有充足的時間著手進行返回圣龍的準備;并且帶著赫赫的戰果返回神州,也有利于提高風侯的聲望,令天下歸服,順利打開神州的局面。
  「至于桑菊大師擔憂的事情,則此一時彼一時,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的阿育王朝已經千瘡百孔,即使停戰之后,阿育王朝也必定忙于對付各路虎視眈眈的勢力,鎮壓國內野心勃勃的王公,短時期內也無暇休整生息,反而有利于風雨軍乘機坐大,鞏固目前的勢力范圍,拉攏周邊的實力派人物。」
  「屬下反對!」桑菊立刻跳出來反對,他正興致勃勃的著手于把整個印月半島變為喇嘛教的天下,當然不希望風雨把注意力轉移回神州,只聽他振振有詞的說道:「自古有云:能戰方能和,能攻方能守!當前阿育王朝重兵壓境,我們憑什么和談,阿育王又怎么會同意和談?恐怕是自取其辱吧!與其這樣,不如在風侯的統率之下,以堂堂之師殺過去,控制整個印月半島。」
  「此言差矣!」孔宓對這個提議不屑的反駁道:「印月半島如此遼闊,絕非風雨軍在短期內可以控制得了的,如果像大師所說,先別談那阿育王的嫡系兵馬非同一般,很難對付;就算打敗了這些軍隊,我軍也是精疲力竭,又如何同好整以暇的其他勢力爭奪?到時候恐怕就會把我數十萬大軍困于此地,錯失爭雄天下的良機,充其量也不過是據府稱王的一路諸侯罷了,百年之后一切煙消云散!
  「更何況如今不是我們急著要同阿育王談判,恐怕是阿育王急著要同我們談判。如果再這樣對峙下去,阿育王的江山眼看就要土崩瓦解了。孔宓敢斷言,十日之內,必有阿育王朝的使者前來和談。
  「事實上,風侯若是要做天下的雄主,就必須掌控神州,坐擁圣龍千年文明、雄厚國力,駕馭神州勁卒健兒、龍虎奇才,方可有資本同呼蘭、麥堅這樣的強國爭一日之長短!怎能短視眼前蠅頭小利,放棄那千秋霸業!」
  「說得好!」風雨被孔宓的這一番話終于說動了,他發覺這家伙一定可以做一個很出色的說客。
  風雨看過許多史書,這使他對歷史有著自己的領悟,感覺到人生一世不過是彈指匆匆,只有作一番前無古人的事業方才有意義。正因為如此,使他無意參與神州的內戰,認為就算打贏了也不過是第二個圣太祖罷了。
  但是孔宓的這番話卻讓他驚醒到如果自己僅僅滿足于征伐印月,其實和作一路諸侯沒什么兩樣,實在是鼠目寸光。年輕的名將被孔宓的那一句「做天下雄主」的話真正打動,那才是真正的前無古人啊!
  見到風雨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桑菊等人不由非常失望,他們的利益在于印月半島,對于神州可沒有什么牽掛,所以臉上不免顯出怏怏的神色。
  風雨也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畢竟這里的事業還需要這些家伙幫忙,所以他淡然笑著安慰道:「當然,印月的問題必須要等簽訂停戰合約才行。到時候,本侯一定信守對于三國的諾言,合理的劃分彼此的轄地,至于領地的管理還需桑菊大師從旁協助,奴兵也應該成為控制印月的主要軍事力量。」
  「一切聽從風侯安排!」桑菊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急忙恭身為禮道。
  正在此時,卻見一名軍官走來,在風雨身旁耳語了兩句,風雨聽了之后,望了望孔宓,神情有些怪異的說道:「歐將軍遇到了麥堅的使者,明日將和他一起回來。這位使者自稱將帶來關于印月半島和平的建議。」
  附:印月周邊地形文字示意圖(仿效現代世界地圖)
  印月半島在高唐的南面,由西向東分別與高唐和尼、錫、丹三國接壤的是喜馬凱爾邦、利比恒方河邦、比哈爾邦、孟迦邦、阿薩姆邦。
  風雨就是越過群山從喜馬凱爾邦開始西征的。在喜馬凱爾邦的南面就是旁遮普邦,在旁遮普邦的東南面,是包括居薩羅城和阿育王朝的京城所在地印月城在內的中央邦,在旁遮普邦西南面是印月大沙漠。
  在喜馬凱爾邦、旁遮普邦和印月大沙漠的西面是哥魯邦;哥魯邦的西面是大食帝國,北面是大陸公路聯盟。哥魯邦是西面的大食帝國同信奉佛教的印月人主要爭奪的地方,在兩者之間著名的杰曼防線上,始終駐扎著阿育王朝二十萬的精銳大軍。
  在阿薩姆邦的西面,則是和皇甫家族控制下的緬國接壤。
  在印月半島最南面突起的部分,則是南印月王朝聯盟。
  呼蘭雖然和印月沒有接壤,但是卻通過大陸公國聯盟進行著勢力滲透;麥堅則憑借著強大的海上力量,在南印月有著十分巨大的商業利益。(由于印月半島是模仿現實的世界地圖,所以哥魯邦的位置相當于巴基斯坦,緬國相當于緬甸的位置,孟迦邦相當于孟加拉國的位置。)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49
第九章 和平建議

「你?你身體不要緊吧?」
  夜深人靜的時候,可能由於地域不同的關系,歐靜在睡榻上輾轉難眠,就披上了外衣走到外面吹吹冷風,卻意外的發現風雨的房屋還亮著燈光,走入一看,只見風雨依然注視著作戰地圖,偶爾傳來陣陣的咳嗽聲,不由上前嗔怪道。
  「放心吧,沒事的!」風雨聳了聳肩,感嘆道:「將帥無能,累死三軍!
  我既然身為風雨軍的統帥,就必須為全軍上下數十萬將士的生命前程著想。現在只要一想起由於我的大意致使風雨軍兵敗居薩羅城,眾多英勇的將士埋骨異鄉,就心中有愧啊!」
  「勝敗乃兵家常事,風侯何必介懷?說起來,凡成大事者未必事必躬親,風侯還應該注意保重身體才是!」歐靜柔聲寬慰道。
  風雨呆了一呆,沒有說話。應該說這是兩人在風雨和李中慧成親之後第一次單獨相處,彼此間無意中都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有一絲絲的甜蜜,一絲絲的惆悵,一絲絲的懷舊,一絲絲的淡然。
  風雨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從小到大很少有人會這樣關心他,和秋裏、洛信在一起是兄弟之間的豪放;和李中慧在一起,是志同道合者的共鳴;和蒙璿在一起,是兄長對妹妹的關懷和妹妹對兄長的依賴;和其他將領在一起,是主公對下屬的明察秋毫和下屬對主公的衷心擁戴;唯有和歐靜在一起,卻有著一種很溫馨的氣氛,好像面對著家人一般。
  可能是感覺到自己剛才說得語氣有些不恰當,歐靜見風雨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輕輕低下了頭,隨手翻閱起風雨案幾上的幾冊書卷。
  自從一年多前,她勸說了風雨處理馬家反叛時不要誅連太廣之後,就一直深居簡出,不太過問風雨軍的大事了。
  雖然在得知李中慧和風雨成親之後心中有些莫名的酸痛,但總的來說還是古井不波;這一次也只是李中慧親自前來,以「神州安危」為大名義懇求她到印月說服風雨返回聖龍,所以才過來。
  可是真正和風雨面對面的時候,歐靜卻發現自己真的很懷念以前和風雨認識的時光,雖然那些經歷很平淡,也很匆匆,但是在自己的心裏卻很難忘懷。
  最後還是風雨打破了沉默,笑著說道:「明天小仁就要回來了,這小傢伙又長高了不少!」
  「是嗎?」聽到了弟弟的消息,歐靜不由展顏一笑,說道:「也不知道他搞什麼鬼?突然帶來了一個自稱要帶來印月半島和平的麥堅使者,麥堅人倒是管得很寬!」
  「這也很正常!」風雨嘆了口氣,解釋道:「麥堅是當代海洋強國,擁有著最發達的航海能力,可以說是整個大海的霸主,通過對海洋的控制大力發展商業,包括我們聖龍的江南在內,他們都有著很廣泛的商業活動。南印月王朝聯盟地靠大海,自然是更有著很深的利益關系,所以這位使者的到來,明顯是想藉這次機會擴展他們在印月的勢力。
  「不過讓我擔心的是,麥堅如果沒有什麼資本的話,是不可能憑空來做說客的。他完全可以通過方便的海路,聯合到大食帝國、大陸公國聯盟,甚至是呼蘭帝國,所以今天麥堅使者的到來意味著印月未來的局面,很有可能會牽扯到整個地區的各個國家,無論是風雨軍還是阿育王朝恐怕都很難再一手控制局面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歐靜皺了皺眉問道,本來她還有些責怪李中慧讓自己來找風雨,有些小題大作;但是如今看來,眼前的形勢確實是錯綜復雜。
  風雨軍在印月面臨的,很有可能不僅僅是阿育王朝這樣一個勢力,一旦把地區性的強國乃至呼蘭和麥堅這兩個世界性強國都牽扯進來的話,風雨軍如何鞏固自己的勝利果實,就困難得多了。
  而這又反過來影響到風雨在印月的去留,乃至神州的未來。
  所以,如果只是派出一般的使者,確實無法讓風雨對整個天下形勢有足夠的瞭解,從而做出正確的選擇。
  「盡人事,聽天命吧!」風雨聳了聳肩,他拿起一件披風輕輕的披在了歐靜的身上,溫柔的說道:「天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你也快點睡吧!」歐靜下意識的抓緊風雨替自己披在身上的披風,嫣然一笑之後離去了。
  目送著佳人款款離去,唯有一縷幽香留在了空氣中,風雨發現今天晚上的星空很明亮。
  果然不出風雨所料。
  歐仁在南面出兵鎮壓一個印月王公的反抗時,遇到了麥堅的使者,而這個使者帶來的正是各國對印月半島勢力重新確認的建議。為此風雨特地召開了一個盛大的宴會來招待這位使者。
  跟隨著歐仁進來見風雨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麥堅人。
  他穿著在東方人看來十分奇怪的服飾,衣服的後面居然有著分岔,而前面則是非常緊窄,褲子高高的束在了腰間;他走到風雨的面前,也僅僅是一手放在胸前,深深的鞠躬為禮。
  這讓風雨麾下那些習慣於穿著寬敞的長袍和叩首禮的官員們感到非常的新奇。
  事實上無論是風雨軍的將領,還是印月的王公貴族,或者是尼、錫、丹三國的要人,對于西方都是非常的陌生,幸好風雨在聖龍的國宴上見過雲濟的表現,歐靜也非常見多識廣,所以沒有出現太多禮節上的紕漏。
  只聽那名使者說道:「尊敬的聖龍帝國定涼侯風雨殿下,在下貝利謹代表麥堅共和國執政議會,向殿下作出印月半島實現和平的以下呼籲:為了避免印月的人民遭遇戰爭的塗炭,希望殿下和阿育王陛下能夠迅速停戰,為半島帶來和平。」
  風雨當然半點都沒有相信那個麥堅代表所說的為了人民與和平云云,不過表面上則是非常爽朗的微笑著回答道:「風雨非常欽佩貝利先生和麥堅執政議會的高風亮節。不過請貝利先生必須注意的事情是,這場戰爭是阿育王朝先行挑動的,這個罪惡的王朝垂涎聖龍帝國的土地,妄圖通過戰爭來實現他們可惡的目的。
  「本侯完全是為了神州的安寧和聖龍的百姓,方才率領勇敢的聖龍健兒,會同尼、錫、丹三國不甘受到侵略的勇士,一起為了國家的尊嚴和父老的家園而奮戰。
  「因此,本侯絕對同意為了百姓不受到戰爭的塗炭,應該盡早的實現和平,但是戰爭的始作俑者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聖龍帝國必須為自己和朋友爭取應該擁有的權利!」
  「說得好!」
  風雨語音未落,立刻引起了座下那些盟友和將領的喝采。
  但是麥堅的使者恍若未聞,僅僅是眨了眨眼睛,很從容自若的說道:「對于侯爺的立場,本人完全可以理解,並且贊同。
  「事實表明阿育王朝的確是一個會位鄰居們帶來不便的麻煩國家,所以必須對它加以限制,為此執政議會已經委託在下帶來了一個建議:「南哥魯邦和西哥魯邦應該劃歸大食帝國;北哥魯邦和喜馬凱爾邦應該劃歸大陸公國聯盟;東哥魯邦應該由當地的王公獨立建國,作為同阿育王朝的緩沖地帶;聖龍帝國和它的盟友可以得到利比恒方河邦和比哈爾邦,以及目前對孟迦邦所擁有的領土;阿育王朝南面的三個邦則劃歸到南印月王朝聯盟的版圖中。不知道定涼侯殿下以為如何?」
  風雨摸了摸下巴,並沒有急於表達自己的意見,而是反問道:「閣下的這個建議牽扯到了各個國家,恐怕不是本侯一個人就可以說了算的!」
  「這個請風侯放心!」麥堅的使者不慌不忙的說道:「在下來此之前,已經同南印月王朝聯盟以及大食帝國達成了共識,阿育王陛下也沒有太大的反對,如果風侯也同意的話,那麼我們就可以實現和平了!」
  「阿育王也同意?」
  風雨微微一楞,但立刻明白了過來。
  這個方案雖然讓阿育王朝失去了大片土地,但實際上南印月聯盟得到的不過是南方經濟並不十分發達的領地;哥魯邦的瓦解也不過是從自己侵吞的土地上撤退;割讓給風雨軍的更是那些已經失去、暫時很難奪回的領土罷了。
  收獲卻是一方面可以和南印月王朝聯盟達成和解,擺脫兩面作戰的不利局面。
  另一方面則與西面的大食帝國、大陸公國聯盟脫離了接壤的疆界,因而從彼此間傳統的爭鬥中脫出身來;駐紮在哥魯邦的二十萬精銳大軍也可以迅速的返回,充實阿育王朝的軍事力量。
  這樣一來,阿育王朝就得到了休養生息的機會,贏得了重新調整的時間,到時候就算戰端再起,已經得到充足好處的麥堅,也可以優哉遊哉的看著風雨軍和阿育王火拼。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阿育王固然失去了稱霸印月半島的機會,風雨軍也將因此而深陷其中,無論誰勝誰負,都對麥堅最有利。
  果然是一個狠毒的計畫!這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聯合了其他各大勢力,來向風雨軍施加壓力嗎?
  要不是歐靜帶來了神州的壞消息,風雨一定會立刻加以拒絕,但是此刻的風雨,卻不得不在冒著各國加入的可能和陷入戰爭泥沼的風險繼續作戰,以達到更為合理的局面,還是接受這個建議,從而抽出身返回神州之間進行著艱難的抉擇。
  「其實定涼侯殿下應該清楚,如今神州正面臨著戰火頻繁的局面,作為風雲世家的老朋友,在下建議風侯還是趕緊回去為好!」
  在宴請這位使者的席上,麥堅的使者笑咪咪的向風雨悄悄說道。
  風雨微微一驚。
  從這句話不難推斷出,麥堅對於神州顯然已經傾注了大量資本,對聖龍的局勢也有著足夠的掌握。
  不過風雨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哈哈,貝利先生說笑了。風雨不過是適逢其會的幸運兒罷了,又哪里有什麼力挽狂瀾的本領?其實神州的泱泱文明傳承千年,上至廟堂,下到草莽,藏龍臥虎之士不計其數,每逢國家危難,自有仁人志士挺身而出,千秋基業又豈是旦夕之間可以毀滅的?先生未免把風雨看得太厲害,卻又太看輕神州的俊傑了!」
  「風侯高見,風侯高見!」麥堅使者皮笑肉不笑的應道:「只是風雲世家和麥堅共和國之間有著深厚的友誼,早在十年前執政議會的元老們,就一致同意授予風雲世家為麥堅永遠的朋友和榮譽的公民,現在風雲世家許多優秀人才都在共和國擔任重要的職位。共和國是非常重視友誼和情感的,所以如果定涼侯在聖龍的內亂中遇到什麼麻煩的話,共和國將十分願意伸出友好的援助之手!就怕到時候定涼侯會拒人於千里之外!」
  哼,要老子當你們的代理人可沒門!風雨聽了,在心中暗暗冷笑一聲,表面上卻顯出非常榮幸和喜悅的樣子,舉著酒杯站起來大聲笑著說道:「哪里哪里,要真是這樣就太好了!請代風雨向貴國執政議會的元老和貴國的人們致以本人最崇高的敬意!祝願聖龍和麥堅的友誼天長地久!」
  「乾杯!」
  看到風雨舉起酒杯,下方那些風雨軍的官員、將領和盟友們雖然都沒有搞清楚怎麼一回事,但也有樣學樣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宴會呈現出了高潮。
  「請風侯放心,麥堅是一個大國,他一定會對他的朋友負責的!」
  由於談判順利,風雨的表現也非常熱情和友好。
  麥堅的使者在高興之餘,不知不覺中仿佛推心置腹的說道:「您可以看到,在這一次調停中,共和國就非常為他的忠實朋友南印月王朝聯盟著想,一下子就為聯盟爭取了三個邦的領土。同樣的,只要定涼侯願意成為麥堅的朋友,那麼共和國願意盡一切努力來幫助侯爺爭取到在聖龍的最大權益!」
  「哈哈,那風雨就多謝了!」
  風雨聽了暗暗心驚,一時間也分辨不出這個傢伙是故意在吹牛,還是麥堅確實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滲透到了聖龍。
  當下他嘿嘿乾笑了兩聲,轉移話題道:「說起來麥堅和聖龍都是大國,身為大國就不能夠只著眼於自身的利益。正如同麥堅在印月半島上必須照顧到南印月王朝聯盟的利益一樣,聖龍帝國也必須照顧到自己朋友的利益,所以先生的建議恐怕還要有所改動!」
  「定涼侯的意思是??」麥堅的使者沒想到風雨突然間作如此的宏論,不由有些迷惑的問道。
  「就像南印月王朝聯盟是麥堅的朋友一樣,旁遮普邦的錫克教也同樣是聖龍帝國和風雨軍的忠實朋友,所以風雨軍簽署的關于印月半島的和約,就必須把錫克教包括在內,旁遮普邦必須獨立,日河以北包括居薩羅城在內的中央邦領地必須在風雨軍的監控之下,以便風雨軍能夠隨時支援和幫助自己的朋友。」
  風雨雙目直視著對方,抑揚頓挫的說道。
  這個條件一方面是為了回報錫克教對自己的支持,提高自己在半島的威信;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盡最大可能擴展風雨軍的勢力,使得風雨軍的軍事力量部署在最有利的位置,以面對日後阿育王朝的卷土重來。
  因而在風雨而言,也算是勢在必得。
  而且這樣的提案,等於是把是否實現和平的責任推回給了對方,而自己則拿起了和平的橄欖枝,從而掌握了政治上的主動權。
  「這個??」麥堅使者低頭沉吟起來,風雨的態度顯然十分堅決,應該是作為談判的底線。
  於是在他的腦海中迅速計算起其中的利害關系來:旁遮普邦現在已經是錫克教事實上的天下了,阿育王朝並沒有太大的發言權;而且錫克教和大食帝國在宗教信仰上有許多相似之處,也可以得到大食帝國的支持。
  之所以在他的計畫中沒有把旁遮普邦列入其中,主要是因為怕大食帝國乘機在印月半島擴大得太厲害,把錫克教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在麥堅的建議中把東哥魯邦獨立出來的目的也正是為此。
  如今有風雨軍參與其中,兩股勢力彼此消長,這方面的顧慮也就不存在了,因而對於麥堅來說,也同樣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麻煩的是,風雨提出要把日河以北包括居薩羅城在內的中央邦領地劃入勢力範圍之內,由於這關系到顏面的問題,勢必會引起阿育王朝的堅決反對,從而給自己籌畫的這次和談帶來許多不確定的因素。
  畢竟,阿育王朝還擁有著數十萬大軍,依然是整個印月半島最強大的勢力之一,也是能否實現半島和平的關鍵所在。
  如果真的把阿育王朝逼急的話,整個半島的局勢將憑添更多不確定的因素。但是如果不同意的話,那麼和平的建議立刻破滅,萬一風雨索性放棄了返回神州而一心一意要在印月開拓的話,以風雨軍的戰鬥力,一定會將整個半島搞得天翻地覆,所有的勢力平衡都將被打破。
  這絕對不符合麥堅的利益。
  「先生何必如此為難呢?」一旁的孔宓見狀,微笑著說道:「風雨軍也不是貪得無厭,如今只是想為朋友爭取正當的利益而已,還請先生能夠理解。先生何不等幾日再去和印月磋商?相信以麥堅的實力和先生的才華,那阿育王一定會從善如流,聽從先生斡旋的!」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麥堅的使者幹幹的說道。
  風雨見狀,哈哈大笑道:「先生難得來此,何不多休息幾天,讓風雨也一盡地主之誼。麥堅是大國,聖龍也是大國,作為大國就必須承擔起各自的責任和義務,所以和約之事,你我雖然有一定的分歧,但是想必不會影響兩家的情誼,而且風雨相信事情最終一定會在對大家有利的前提下得到解決的!」
  麥堅的使者眼珠轉了一圈。
  他也是聰明人,此時聞弦琴而知雅意,立刻聽出了雖然風雨最終還是傾向於在戰場上獲取更多的東西,但是卻也保證了不會損及麥堅的利益,並且基本同意在印月半島各大勢力的劃分。
  因此盡管沒有完全達成和約,但至少得到了風雨一個明確的答復以及願意同麥堅合作、避免彼此沖突的意向,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至於風雨軍和阿育王朝之間的爭鬥,就必須通過最殘酷的力量原則來決定了。
  這是他無法管,現在也不需要去管的事情;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以犧牲弱者來遷就強者罷了。
  如果風雨軍和阿育王都抱著這樣的想法,並有自信獲得最後的勝利,那麼麥堅也就只需要耐心等待最後的結果,與最後的勝利者結盟確保自身利益就可以了。
  當下他突然站起來向風雨舉杯說道:「定涼侯說得不錯,在下建議為了我們的大國利益而乾杯!」
  「說得好!為了大國利益!」
  風雨也大笑著舉杯一飲而盡。
  他很清楚,這就是權力遊戲的真諦--沒有永恆的敵友,唯有永恆的利益。
  在宴會散去,送這位使者休息之後,一旁的歐靜忍不住問道:「風侯,你還是準備同阿育王作戰?」
  「不錯!」風雨和孔宓對視一眼之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在風雨的示意之下,孔宓向歐靜解釋道:「要是根據麥堅使者的建議,雖然可以贏得目前的和平,但是一旦哥魯邦的二十萬大軍返回,阿育王就可以傾全國之力來攻擊我們,到時候的局面只會更加糟糕,這個建議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陷阱。」
  「孔軍師說得對!」風雨接著說道:「自古以來,能打方能和,能攻方能守。和平永遠是打出來的!如今開戰我軍對付的不過是三十萬軍隊,等以後開戰的話,阿育王就可以把駐守在西線的二十萬大軍也增調過來,整個戰局就更加艱難了。與其為了一個對我們不利的和約而讓我們在未來陷入更加的被動之中,不如發動一場決戰,在戰場上獲得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不過麥堅的使者至少有一個作用,那就是我們從他那裏知道了各大勢力對印月半島的態度!所以只要風雨軍同意這個勢力劃分的框架,就不可能無限制的陷入整個半島中去。所以在確認和平之前,大幅度的打擊阿育王的勢力,才是真正確保風雨軍能夠鞏固在印月半島的勝利成果,不至於陷入泥沼的關鍵。
  「事實上,只要我們獲勝之後同意各國的勢力劃分範圍,那麼麥堅和其他各國就一定會聯合起來反過來向阿育王施壓,這就是大國遊戲,勝利的天平永遠傾向於強者。」
  說到這裏,風雨冷冷的一笑以示嘲諷,然後轉過頭詢問孔宓道:「現在前方的形勢如何了?」
  「經過這幾天的死守,我軍已經鞏固了防線。前方共有三萬風雨軍將士,五萬高唐僧兵,八萬尼、錫、丹三國的聯軍和十萬印月奴兵,巴巴拉現在要想一舉消滅風雨軍就沒那麼容易了。」
  孔宓有些自豪的說道,前兩天為了對付巴巴拉的猛攻,他還真有點焦頭爛額。
  「我軍有這麼多?」
  一旁的歐靜聽了微微一楞,不由有些奇怪。
  從人數上計算,風雨軍比起阿育王的軍隊並不算少,怎麼聽孔宓的口氣,居然還處於守勢?在她的印象裏,風雨即使在兵力遠遠少於對手的情況下也喜歡做主動的進攻,從來都沒有如此保守過。
  孔宓和風雨對望苦笑,孔宓解釋道:「我軍人數上雖然占據上風,但是除了風雨軍的將士個個以一擋十之外,其他各支軍隊的素質都是參差不齊:那十萬印月奴兵如果單獨作戰,恐怕還不如對手的五萬軍隊;三國聯軍的大部分部隊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尼國的騎兵很有戰鬥力。
  「狂熱的僧兵在戰鬥開始或者戰爭處於順利的情況下還很有戰鬥力,但是戰鬥持續下去尤其是不順利的時候,往往就會產生可怕的潰散;而與之相比,巴巴拉的軍隊都是阿育王朝的正規部隊,所以我軍總體的戰鬥力反而遜于阿育王的軍隊。
  「幸好眼下我們總算是喘過氣來了,不但在前線有足夠的兵力防守,後方還正在訓練著大批軍隊作為預備役;要是前幾天那才叫狼狽,也就是靠著那幾萬風雨軍將士東擋西補的做救火隊,藉助著有利地形死守!」
  孔宓說著,想起了前段時日的辛苦,不由有些感慨。
  當時他根本沒想到風雨會在西線敗得這麼狼狽,所以東線的風雨軍和三國的聯軍正在印月平原上大肆掠奪,軍1營裏都集合不起半成的人馬。
  幸好阿育王愚蠢的返回印月城,使得反撲過來的印月軍隊當時也同樣沒有完全集合起來,進攻的兵力嚴重不足,否則現在風雨軍恐怕早就被趕回聖龍了。
  最後還是風雨想了一個辦法,派人偷偷的把那些大兵搶來的財寶一把火燒了,然後又連哄帶騙,這才讓這幫哭哭啼啼、為了自己搶來的寶貝而心痛的傢伙化悲痛為力量,重新走上戰場。
  不過不能不承認這個法子真得很有效,這些士兵們一心惦記著彌補曾經的損失,並且把仇恨都發泄到了這些要趕走他們、不讓他們發財的印月人身上,戰鬥力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這才打退了巴巴拉的猛攻。
  想到這裏,孔宓偷偷望了風雨一眼。
  這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陰險,看來有必要得提防自己不要也被他給耍了--風雨軍的軍師突然有些為自己珍藏起來的財寶感到擔心。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開戰,萬一戰事不利的話,豈不是要妨礙到了返回神州嗎?」
  歐靜皺眉問道,她對於風雨在印月半島的霸業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反而更關注神州的發展,所以對風雨遲遲不離開印月很不以為然,尤其是現在知道了風雨軍開戰並沒有勝利的把握之後。
  「這個??」風雨想了一想。
  自從知道神州的局勢之後,他也非常想立刻回去,但是如果不把印月半島的事情解決好的話,很有可能會把這些時日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付諸東流,這反過來又會影響到自己在神州發展的資本。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急也不急在一時。雖然神州形勢有些危急,但是各方勢力互相牽制,聖龍更是有著近千年的基業,絕不可能在一天兩天之內土崩瓦解的。反而使印月半島正處於關鍵時刻,如果不能夠確保我軍的成果,那麼這裏就有可能徹底變成牽制我軍力量、消耗我軍勢力的泥潭,整個印月半島將成為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說到這裏,風雨看見歐靜一臉的擔憂,只好寬慰道:「放心吧,局勢並沒有太糟糕,逸如的軍隊目前正在敵人的後方活動,還和旁遮普邦的錫克教結成了同盟,這對於我軍的作戰很有幫助!
  「再說我也不能空手返回神州,這一次我就是要帶著赫赫戰功和豐富的戰果回去,這樣更有利於增長風雨軍的聲威!」
  歐靜見風雨這麼說,也就不再出聲了。
  聖龍歷七五五年七月五日的傍晚,風雨抱病來到了前線。
  由於身體虛弱,所以他一改往常騎馬的習慣,乘坐在一輛簡易的馬車上,巡視著沿途的軍隊。
  雖然他在馬車上沒有露面,但是沿途的將士們見到了馬車之後,依然紛紛停下腳步,向自己敬愛的統帥致以敬禮,歡呼聲此起彼伏,無一不是在證明著傳奇的英雄為軍隊帶來了勝利的信心和戰鬥的勇氣。
  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軍隊中來,重新嗅到了戰爭的氣味,這讓風雨突然變得精神起來,暫時擺脫了病魔的折騰,臉上泛出了一陣潮紅,甚至不顧孔宓等人的勸說,親自走到了月河河畔,觀察隔岸的敵軍,絲毫不在意對岸射來的冷箭。
  這一切,讓前線的將士們頓時士氣大振。
  在這些戰士們的眼中,風雨依然是無往而不勝的戰神。
  人們更願意把居薩羅城的失利看作是敵人卑鄙無恥的陰謀與暗算,而不是這位不敗名將的責任;所有的人都期望著這位統帥將給他們帶來一場更加輝煌的勝利。
  前方的戰線是對陣雙方沿著河岸構成了對峙。
  風雨的部隊人數眾多,但是能征善戰者少,多數都是被拉來充數的,總體戰鬥力弱于印月軍隊,許多軍隊的忠誠心也有問題。
  而巴巴拉一方總體戰鬥力較強,中線依據著一塊高地易守難攻,但是整個軍隊處於進攻的狀態,所以陣地也就比較擴展--這雖然有利於進攻時讓對手不容易摸清自己的意圖,便於迂回包抄;但另一方面則使得前線顯得有些薄弱,很容易被沖破。
  更重要的是,如果把阿育王朝在阿薩姆邦、孟迦邦那些忠於阿育王的地方部隊和反抗的王公也算進去的話,巴巴拉的軍隊處於一個弧形的狀態,戰線非常長;而風雨則處于以色雷利為圓心的內線,軍隊的調度和運轉就非常的方便,更容易出奇制勝。
  風雨無疑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很有信心。
  「看著吧,這裏的戰爭將成為第二個涼州戰役,而且是取得更大輝煌戰果的涼州戰役!相信後世將會評價這場戰役是決定整個印月半島前途的關鍵一戰,風雨軍將因為這場戰役而成為半島的主宰者!」
  風雨指點著對面的敵營,頗有些意氣風發的對歐靜得意的說道,一個宏偉的作戰方案在他的腦海中逐步形成。
  「那好啊!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保養好自己的身體吧,我可不希望看到戰場上的勝利者最後被病魔打敗!」
  歐靜不以為然的說道,對於誰勝誰負她一點都不關心,萬事淡然是她一貫的人生原則,所以行事一貫低調,對於風雨還沒開戰這麼自信,也有些不以為然。
  心情很好的風雨聳了聳肩,反正早就瞭解歐靜的為人了,雖然覺得有些掃興,但也不以為忤。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51
第九集 西線風雲
第一章 激烈炮戰

「大家看見沒有,巴巴拉的南線為了同在東部孟迦邦阿育王的擁護者保持聯系,因而拉得很長,這對我們很有利。所以我來之前就已經命令南線的歐仁率領一千騎兵、一萬僧兵、兩萬三國聯軍和兩萬印月奴兵作出猛攻的態勢來吸引敵人。如果巴巴拉不管的話,我們就從側翼威脅巴巴拉的中線,甚至可以考慮切斷阿育王朝同孟迦邦、阿薩姆邦這些東部領土的聯系,把整個印月半島的東北部納入我們的控制之下;
  如果巴巴拉要想援救的話,就會削弱中路和北線的兵力。」
  夜晚,在中軍的營帳裏,風雨開始向將領們透露自己的作戰意圖。
  雖然由於路途的勞累,使得身體再次發起高燒來,讓他不得不在七月的夏天披上厚厚的毯子以抵禦陣陣的陰寒,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運籌帷幄時的那種自信。
  風雨指了指地圖,繼續說道:「明天的戰鬥中,洛信擔任主攻中線的任務,我給你一萬名風雨軍騎兵、三萬高唐僧兵、四萬三國聯軍和四萬五千名印月奴兵。洛信,你的任務是全力突破中央陣地,拖住敵人。這裏的河流非常淺,河道也很狹窄,正好適合強渡,不過正如同我軍前段時間在這裏狠狠打擊了進攻的印月人一樣,你也同樣會面臨防守方的拼力抵擋,所以渡河的時候軍隊一定要展開,一旦踏上了河岸就一定要拼死守住,為後續部隊爭取時間!桑菊大師和齊吉爾將軍會很快率領後續部隊前來增援的。
  「蒙璿負責指揮北線的作戰,麾下有七千風雨軍戰士、一萬僧兵、兩萬三國聯軍和三萬五千印月奴兵。蒙璿,你的任務是突破北線,至於到底是迂回側擊阿育王的中路還是同李逸如會師,進而威脅阿育王,則由你到時候根據戰場的具體情況來自由決定!我已經讓孔軍師在北線秘密集結好了渡河的船隻,不過由於我軍沒有水師,所以你要小心阿育王水師的攔截。
  「剩餘一萬風雨軍則作為預備隊,在趙亮的率領下隨時候命。」
  說到這裏,風雨有些擔憂:洛信的正面進攻註定是要承受重大傷亡的;後方的部隊前段時間忙於鞏固占領地,既沒有經過有效的訓練,也沒有做好充足的集結準備;
  而決定勝負的蒙璿這一翼卻面臨著很多不確定的因素,不僅可能遭遇阿育王朝水師的狙擊,還要機動判斷渡河之後的進攻方向,這對蒙璿的要求確實很高。
  更讓風雨不安的是,這個綿延千里的戰線太長了,而且湖泊星羅棋布,使得自己對軍隊的調派僅僅限於紙面的命令,軍隊的運轉也只能從將領們送來的飛報中得知,自己無法對戰局作出及時的調整,各路軍隊對自己命令的執行,也必須完全依靠各自將領的指揮能力和戰略洞察力。
  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因為洛信只是一員勇將,缺乏必要的柔性;歐仁的年紀也太輕了,缺少單獨統軍的經驗;蒙璿雖然有軍事上的天賦,但是從來沒指揮過如此大規模的軍隊;而且由於地域遼闊,即使對這三位軍團的指揮官而言,軍隊也是很分散的,很多具體的戰鬥將會發生在將領們視線之外。
  這種被湖泊、山丘的地形所限制,戰鬥更多是在中下層軍官統率的數千人部隊之間進行,可以說是與風雨軍歷次大軍團作戰的情形完全不同,更依賴於具體指揮官的戰術能力和戰略理解能力。
  不過這種內心的忐忑僅僅是一閃而過,相對於風雨以前的歷次作戰,這一次的條件對風雨來說是非常有利的。不僅在前線的兵力上與對手不遑多讓,而且在後方還有大批軍隊整裝待訓,可以投入戰場,絕對沒有以往兵力上捉襟見肘的尷尬。
  所以他非常有信心,微笑著鼓舞士氣,一口氣下達了十多個命令,連夜對軍隊進行了緊張的調度,準備著明天的戰鬥。
  聖龍歷七五六年七月六日的清晨,風雨軍開始結束這近一個月來的守勢,轉為進攻。
  戰鬥就這樣展開。
  中線在開始的一段時間內,兩軍隔河對峙,一動不動,鴉雀無聲,都不敢猛然挑起大戰。中線的這一段河段非常狹窄,足夠洛信率領軍隊強渡,所以印月方面是在等待,巴巴拉的意圖是如果聖龍人企圖強渡、在河面上一露頭,就向他們沖殺。
  過不多時,只見洛信一躍上馬,召喚部下跟上,鼓舞著他們表現自己的忠勇。第一線由哥裏指揮的一個萬人隊的印月奴兵、和迦嵐王子統率的尼國部隊組成,迅速向前推進,直撲河中;洛信則親自指揮部隊在稍稍偏後的右翼;再後面則是由大批步兵組成的第二、第三梯隊。
  戰場上號手們吹起號角,戰士們向戰神高呼響徹雲霄的戰鬥口號,奮勇沖入河中。
  根據風雨的命令,部隊與水流方向成斜角前進,使印月人不能在拉長了的戰線上一齊向風雨的部隊沖擊;而風雨的部隊卻可以用盡可能密集的隊形攻擊印月人。
  在先鋒哥裏指揮登陸的地方,印月軍從高高的對岸往下射排箭,有的在稍靠後一些的高地上往下投標槍,有些在較低的地方,有些甚至沖到水邊來了。於是河岸上展開了一場步、騎兵大混戰。
  風雨軍拚命要登上彼岸,阿育王的軍隊則千方百計阻攔。印月人發射的弓箭猶如滂沱大雨,鋪天蓋地;風雨軍的長矛似萬道金蛇,左刺右紮。
  但是無論是哥裏的身先士卒,還是稍後趕來的迦嵐王子的驍勇無畏,都無法彌補寡不敵眾的事實。印月人的陣地堅強,居高臨下;風雨的部隊則地勢不利,位於低處;此外,巴巴拉把大批的兵力都部署在這個強渡地點上,由波拉斯王公坐鎮指揮。
  在波拉斯王公部署的督戰隊監督下,印月人個個奮勇善戰。印月的騎兵叫囂著,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疾風一般的殺了過來。
  雖然迦嵐王子很英勇,毫不畏懼的迎戰,但是正被印月人陣地的弓箭壓得抬不起頭來的風雨軍,根本無法作出有效的反擊。
  在一輪沖鋒之後,強渡的部隊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那些軍隊開始亂哄哄的向後退去。哥裏的右腿受了重傷,幸虧迦嵐王子的騎兵趕到,把他救了回去。
  就在這時,洛信已率領右翼部隊逼來,乘勢沖擊印月軍。
  就在雙方騎兵絞作一團的地方,洛信身先士卒,頭一個殺入敵陣。於是在他周圍立即展開了猛烈的廝殺。這時,風雨軍的部隊一隊接一隊冒著頭頂上如蝗的箭雨陸續過河,拼命占據陣地。
  在一天之前,這個強渡點還是風雨軍阻止印月人進攻的第一線,如今攻守易位,同樣成為了風雨軍的絞肉場。騎兵和步兵紛紛雜合在一起,鞍上人鬥人,腳絆拳擊;
  鞍下馬戰馬,沖撞奔騰,酣戰如狂,難解難分。
  風雨軍要一股勁把波斯人從河岸推開,趕到平地;印月人則千方百計阻擋他們登陸,拚命把他們趕回河裏。
  鮮血染紅了河流,屍體堆遍了河岸。在震耳的廝殺聲中,太陽剛剛露出了臉面,就急忙羞澀的退了回去;雲彩逐漸的遮蓋了天空,夾雜著戰馬和大軍掀起的風塵,使得天地都變得有些混濁不清了。
  在混戰中,洛信刺死了一個印月騎兵之後,鐵槍卻被卡在了騎兵的鐵甲裏,急切間拔不出來。正在附近的幾名印月騎兵發現天賜良機,急忙上前圍攻。在不遠處戰鬥的耶律留鉑見狀不妙,立刻將手中的長矛拋了過去。
  洛信一把接過長矛,大吼一聲,來了一個「橫掃千軍」,頓時把四個印月騎兵掃落馬下。一轉眼卻發現一名阿育王朝的千夫長騎在馬上,帶著呈楔形的一些騎兵沖了過來,已遠遠離開了他們的戰線,他自己沖在最前頭。
  洛信策馬上前,直挺長矛一下子就紮到他臉上,把他甩在地上。這時另一名軍官拍馬朝洛信沖來,舉起大刀劈在他頭上,把他的盔砍掉一塊,但這頂盔總算擋住了這一刀。洛信隨即把他也甩到地上,用長矛刺透他的胸甲,紮入心窩。
  與此同時,第三名印月人已經舉起他的短彎刀向洛信劈來。說時遲那時快,旁邊的耶律留鉑忽然乘機閃入,大刀起處,那個印月人的肩膀早已被削掉。
  盡管風雨軍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奮戰,終於在河岸上立足了腳跟,但是整個戰場並不容樂觀。
  印月人顯然下定了決心要死守這塊陣地,波拉斯王公果然是老當益壯,他聲嘶力竭的呼喝著,驅策著他的部隊進攻,一些膽怯的指揮官則被督戰隊毫不留情的砍下了腦袋。印月人在長官的驅使下,不得不列出整齊的陣形堅守著陣地。
  雖然聖龍人作戰勇猛,幾次殺入了敵方的陣地,但是其他部隊卻顯得後勁不足,指揮也有些混亂,沒有及時的跟上鞏固戰果,以至於白白的錯失良機。
  就這樣,當晌午時分,風雨軍的中路付出了三萬多人的慘重代價之後,也僅僅是占領了河對岸的陣地,卻沒有動搖敵人的防線,還得面臨著對手居高臨下的攻擊。
  與此同時,兩翼的戰況也不是很有利。
  歐仁的南線是昨天晚上投入戰鬥的,原本是想迷惑巴巴拉的判斷,分散中線的印月軍隊。可惜巴巴拉看出了風雨南線佯攻的企圖,雖然歐仁指揮的南線軍團有效的威脅到了阿育王朝主力和忠於王朝的東部地方王公力量的聯系,但是王朝的主力依舊集結在西北面宋河與月河的交界處。
  更要命的是,歐仁顯然缺乏獨立指揮大規模作戰的能力,而風雨也顯然給予了他太多的戰場自主權。按照風雨的本意,即使巴巴拉看穿了風雨的意圖,歐仁的軍隊本來也是應該立刻向中路靠攏,達到側翼迂回的戰略效應。
  但是直到中午風雨方才從信使那裏得知,英勇的歐仁將軍更沉迷於攻城掠地的快感,在夜晚偷渡過河之後,自作主張的向孟迦邦進軍,雖然攻下了不少領地,但卻離風雨軍的主戰場越來越遠,不僅沒有達到分散敵軍的企圖,反而還導致了自己軍隊的分散。
  「白癡!榮譽只有在充滿危險的地方才能取得,攻取那些毫無防備的地方又有何榮譽可言?」
  氣急敗壞的風雨喃喃的痛罵著,他立刻下達了措辭嚴厲的命令,要求歐仁立刻向中線靠攏。同時又命令正在苦戰中的洛信無論如何也要頂住,因為一旦後撤,剛才拼死渡過的河流很有可能成為大軍潰散的元兇。
  但是風雨已經無暇顧及洛信了,因為北線蒙璿傳來了更為糟糕的消息:巴巴拉親自率領大軍渡過河來,同蒙璿的軍隊不期而遇,雙方展開了激戰;而且由於麥堅人派出艦船參戰,動用了威力不下於風雨軍火炮的魔法炮,使得戰局非常不順利,急切請求增援。
  風雨立刻意識到巴巴拉的戰略意圖和自己不謀而合,對手顯然也不願意進行消極的防禦,而是想通過側翼的迂回來實現戰略上的大突破;至於狡猾的麥堅人則是一群可惡的奸商,一方面派出使者來談和,暗地裏卻站到了阿育王的那一邊,顯然是從阿育王那裏得到了更大的好處,同時也意味著印月半島的勢力格局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
  帶著這樣的擔心,風雨立刻決定親自率領戰略預備隊投入北線的戰鬥,而讓齊吉爾率領後方的軍隊趕來增援洛信--雖然這些軍隊還沒有多少戰鬥力,畢竟聊勝於無。
  形勢對風雨軍很不利,由於兩翼都沒有完成預定的戰略意圖,使得中路孤零零的突出,一旦北線被巴巴拉攻破的話,風雨軍將面臨包圍切割的危險,甚至可能全軍覆沒。
  更讓風雨擔心的是,大食帝國會不會也和阿育王達成了類似的協議,阿育王朝西線的軍隊投入戰場的時間,會不會比自己預計得更早。
  當風雨率領著軍隊急速趕去增援的時候,蒙璿指揮的北線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蒙璿原本是奉命渡過月河迂回側擊印月軍中路的。風雨非常重視這一路的攻擊,並將之作為大戰勝負的關鍵,因此特意讓自己一直非常欣賞的愛將蒙璿來指揮。
  事實上,蒙璿雖然年紀很輕,又是一個女孩,但是她在軍事方面的天賦讓風雨也為之嘆服,絕對可以同風雨麾下最傑出的將軍媲美。只是風雨沒想到這支軍隊居然在河邊上,迎面遇到了正在渡河來的巴巴拉--在這一點上,風雨和巴巴拉倒是英雄所見略同,雙方都想從這條戰線進行迂回側擊。
  於是,雙方的軍隊立刻展開了遭遇戰,不同於中線戰場的是雙方的角色發生了對調,印月人想奪取河岸的控制權,而風雨軍則千方百計的阻撓。
  更意外的是原本停泊在河上的麥堅艦隊突然也參與了進來。
  早在風雨軍進入印月半島之前,阿育王為了爭取麥堅共和國支持自己統一印月半島,所以特意開放了國內的河道,使得麥堅的艦隊擁有了自由航行的特權,卻沒想到今天發揮了作用。
  雖然麥堅的艦隊只有十幾艘艦船,但每艘船都配備了四、五門威力強大的魔法炮。這些魔法炮是麥堅最新研製出來的,以魔法水晶為原動力,在魔法師的催動下,進行發射,可以說是麥堅賴以縱橫大海的神兵利器。
  在數十門魔法炮的發射下,首先遭殃的是風雨軍中的印月奴兵。在耀眼的光芒和震耳的轟鳴之後,瞬間就倒下了數百具屍體。
  巴巴拉見狀不失時機的發動了追擊戰,首當其沖的是一隊奴兵。這群奴兵堅守陣地,好像生了根似的。不過,與其說他們真有防守決心,倒不如說他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大禍嚇呆了。
  巴巴拉率領方陣向他們沖擊,還命令騎兵從四面八方撲去,很快就把他們包圍起來,砍殺乾凈,沒有一個逃掉--也許有個別從死屍堆裏溜走,生俘約兩千。這立刻引起了其他奴兵們的恐慌,這種恐慌很快就影響到了高唐僧兵和三國聯軍。
  尤其是錫國的統帥桑切斯親王,他是國王的弟弟,之所以參加遠征,是看到風雨軍所向無敵,想在風雨軍後面發點財,卻沒想到頭一次上陣就碰到如此恐怖的局面,嚇得他立刻兩腿發抖,褲襠濕漉了一大片,趕緊掉轉馬頭逃跑。
  錫國的部隊一見桑切斯逃跑,很自然的就跟著立刻掉轉屁股走人,這樣的行動得到了印月奴兵的效仿;緊接著其他兩國的軍隊一見也有樣學樣;隨後狂熱的高唐僧兵發現,單靠自己已經不可能在這場戰鬥中將我佛發揚光大了,也立刻明哲保身起來。
  於是整個戰鬥演變成了一場大災難。
  印月人的騎兵不斷從河岸飛馳而來,步兵也擺出嚴密的陣形填了上去。現在,風雨的軍隊四面八方都在受折磨了。人臉馬面都吃上了長矛,還得提防從空中傾瀉下來的魔法炮的攻擊。由於恐懼那可怕的魔法炮威力,他們的撤退很快變成了潰退,步兵走在騎兵前面,輕裝部隊礙手礙腳,騎兵又跟輕裝部隊糾纏一起,搞得全軍亂作一團。
  幸好孔宓的遠見卓識,在此時發揮了重大的作用。
  由於前一段時間風雨生病,所以孔宓具體指揮著風雨軍前線的防守。他雖然沒有預測到麥堅會突然參戰,但是卻意識到北線的河流寬闊湍急,巴巴拉很有可能會有效的利用手中的水師(風雨軍沒有水師)。
  這無論是對於風雨軍當前的防守,還是日後可能的反擊都構成了重大威脅,所以他把全軍八成以上的大炮都集中在了北線的堡壘中--對於這一點,風雨並不贊同,他更希望把這些大炮用在中線的作戰中,對於孔宓的自作主張非常不滿,只是時間的緊迫只好作罷。
  因此後世的史學家總是饒有興趣的爭論這樣一個假設:如果按照風雨的部署,戰爭的結果會怎樣--到底是風雨擊潰了印月的中線而包抄獲取北線大捷的巴巴拉;還是擊潰了蒙璿的巴巴拉進一步突襲了色雷利,從而收復所有的失地,使風雨這位偉大征服者的第一次遠征以失敗而告終?
  然而不去理會那些遐想的學者,真實發生的事情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東西方炮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這些一代奇才南天門設計製造的大炮由於在涼城顯示出可怕的威力,所以被風雨命令大批建造,並投入到了印月的戰場,如今在北線就集結了八十多門;在看到戰場上己方非常危險之後,守衛堡壘的軍官立刻下令讓這些大炮一起發射。
  一時間,雙方的大炮同時轟鳴,目標都是戰場上的敵軍。
  在轟響和硝煙中,敵我雙方大批大批的戰士倒了下去。天空被灰霧籠罩,大地在顫抖,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匯聚成河,雙方的軍隊都被這種前所未有的戰爭嚇呆了。
  機警的蒙璿當機立斷,立刻率領一隊騎兵冒著炮火發動了反沖鋒,印月軍隊猝不及防,損失慘重,巴巴拉見狀只好中止了繼續追擊的打算,選擇向後脫離,在射程之外與風雨軍堡壘呈斜線的河岸邊重新部署陣形。
  炮火過後,原本雙方拼鬥的地方轉眼成為了修羅場,兵器和軍旗被七零八落的棄置了一地,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軀體,倒楣的傷員只好躺在地上呻吟著等死--在這種情況下是絕對不會有人來救助的,無主的戰馬在空曠的原野上驚慌的奔跑。
  這一輪炮轟的結果是:巴巴拉失去了一次乘勝追擊、徹底擊敗敵軍的良機,但畢竟把他的軍隊全部渡過了河來;風雨軍則痛失了藉助有利地形把敵人趕下河去的機會,也無法完成原先風雨部署的迂回側擊任務,但運氣的是蒙璿藉這樣的喘息之機重整了軍隊。
  在危急時刻,蒙璿的處置是十分得當和果斷的,這證明瞭風雨任命她為指揮官的英明。
  她一槍挑死了領頭逃跑的桑切斯,處斬了其他百餘名逃兵,把驚魂未定的士兵部署在堡壘後面。諷刺的是,拜這一輪大炮轟擊所展現的威力,這道命令得到了士兵們忠實的擁護,誰都希望在這樣殘酷的戰鬥中更靠近己方如此威力強大的兵器,這也使得命令能夠很快在潰敗的風雨軍中得到迅速執行。
  由於雙方的將領迅速把自己的軍隊撤退了下去,所以接下來的戰鬥就成了失去轟炸對象的大炮與大炮之間的對射。
  這可以說是西方魔法結晶和東方文明成果之間的大比拼。
  雖然風雨軍和麥堅人都已經小規模的使用過這些剛開發出來的兵器,但是如此大規模的投入戰爭,而且是雙方同時勢均力敵的使用,卻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無論是聖龍人的火yao,還是麥堅人的魔法水晶,都有著伯仲之間的威力,魔法炮發出的魔法炮彈把風雨軍的堡壘震得地動山搖,風雨軍的大炮回擊也把河流激蕩得風起浪湧。
  由於都是剛剛研製出來的新兵器,又是第一次對抗,所以雙方射擊的準確度都很低,使用者也沒有什麼經驗,雖然聲勢驚人,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效果,麥堅的堅船和聖龍的堡壘都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僅僅是彈藥的消耗而已,對戰雙方的對射,很快就演變成了比拼到底是聖龍人的火yao堅持的時間更長,還是麥堅人的魔法水晶效用更持久。
  但是這並不影響對參與這場戰爭的士兵所產生的恐怖效應。
  習慣於用刀槍和弓箭射殺對手的士兵們,無論如何都搞不懂人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居然可以隔著這麼遠發射出如此巨大的破壞力,迅速的就結束了原本何其英勇的戰友的生命。
  這種武器射程遠遠超過弓箭,威力無與倫比,每當硝煙過後,平整的大地上就會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土坑,成群成群的戰士就會永遠的倒下,即使再堅固的鎧甲也無可奈何,讓人不由的聯想起傳說中惡魔的兵器。
  於是原本應該在戰場上唱主角的巴巴拉和蒙璿的部隊,此時則膽顫心驚、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場破天荒頭一遭的大炮對抗。
  印月人、高唐人、三國的軍人,都紛紛將手按在了胸口,喃喃自語的念叨著各自的神靈,對於這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戰爭方式,他們的心中充滿著恐懼,以為是天神對人間的懲罰,抑或是惡魔偷偷下了凡塵。
  雙方的將領也鑒於剛才血的教訓,現在誰都沒有興趣把軍隊投入到兩軍炮火陣地之間的戰場上來充作炮灰。
  這,就是風雨到來之前的戰場。
  傍晚時分,風雨終於趕到了戰場。
  緊隨在他身後的是近衛軍的戰士,這些戰士無疑是全軍的中堅,風雨走到哪里,他們就跟到哪里。稍後趕來的是其他風雨軍的將士,然後則是其他部隊,更重要的是風雨又帶來了十門大炮。
  但是戰場的狼藉讓風雨也大吃一驚,加上蒙璿所部的狼狽樣,一度讓他打消了原本當天結束戰鬥的計畫。正當風雨猶豫不決的時候,戰場上的將領們卻一致要求作戰。
  「大哥,兩軍相遇勇者勝!」
  蒙璿的話激勵了風雨,風雨一咬牙關,同意了她的請戰。
  那十門新帶來的大炮立刻投入到對射之中,這大大增強了風雨軍的火力,也振奮了軍隊的士氣。軍隊也立刻奉令調整,準備展開進攻。
  與此同時,天空突然響起了雷鳴聲,與兩軍的炮火聲遙相呼應,彷佛不甘心獨守寂寞,也要插手人間的熱鬧。
  只見陣陣雷聲震撼大地,閃閃電光劃破硝煙彌漫的雲霄,黑暗慢慢的籠罩了戰場,黃豆般的暴雨隨即傾盆而下,沖刷著血跡斑斑的土地。
  天地頓時霧濛濛的一片,即使近在咫尺也很難看清楚,對陣的雙方一時間都無法觀察到對方的舉動。
  風雨不顧身體的虛弱和身邊侍衛的勸阻,親自站立在大雨之中關注著軍隊的調動。
  在他看來,這場大雨真是上天的神助,也是使自己獲勝的吉兆,如果早下片刻,自己就無法及時趕到;而如今卻正好掩護了自己的反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51
第二章 冒雨追擊

   風雨站立在大雨之中,關注著眼前的戰事。
  在他的前方,是巴巴拉統帥的大約十萬人的部隊,這支部隊已經占領了河岸,並且旁邊有麥堅艦隊的火力支援。
  而風雨手中有自己帶來的一萬援軍,還有蒙璿率領的六萬多人--在剛才的混戰中,損失了三千多人,跑了五、六千人。
  盡管人數上風雨軍處於下風,但是風雨的到來使得全軍士氣為之一振,全軍上下無論是哪一方的將領們,都渴求在統帥的注視下打贏這一仗,洗刷剛才驚惶失措的恥辱,那新帶來的大炮更大大增強了堡壘的火力。
  同時,戰士們也已經習慣了這數十門大炮互相對射的場面,沒有了先前那般的害怕。
  反觀對手卻恰恰相反。
  首先是麥堅的艦隊開始後退了。經過半天多的激戰,艦隊所儲存的魔法水晶已經所剩無幾了,而眼看著對手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加強了火力,這些完全以商人的意識來考慮問題的傢伙,立刻發現自己在這場炮火對射中不但占不到便宜,還有可能吃虧,於是馬上選擇了開溜,完全不顧友軍聲嘶力竭的召喚和怒火萬丈的咒罵。
  這樣的舉動對岸上的印月軍隊來說,實在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早在風雨剛剛到達的時候,印月人因為從對方陣地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中推測出風雨親自到來,士氣就大打折扣。緊接著,原先在戰場上大發神威的麥堅艦隊居然逃跑了,更引發了全軍進一步的恐慌,使得這些戰士紛紛禱告起來,喪失了繼續作戰的勇氣和信心。
  而軍隊的統帥巴巴拉也沒有作戰的堅定決心。他和風雨一開始的想法一樣,認為今天已經無法決出勝負了,正在猶豫著何去何從--對他而言,如果能夠擺脫風雨的糾纏,返回中線打擊洛信的部隊,顯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且不同於風雨,他麾下的將領也沒有一個人主動請纓,加上麥堅人的撤退,更讓他無心戀戰。
  於是,印月人甚至還沒有等到風雨軍的追擊,就開始了撤退。巴巴拉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指揮著他的軍隊藉著滂沱大雨的掩護,在對手的眼皮底下沿著河岸向南面靠攏,意圖先風雨一步到達中線,對正在中線苦戰的風雨軍施加重擊。
  在他看來,這場大雨正好遮擋了風雨軍的視線,而筋疲力盡的風雨軍也應該沒有理由在這樣的大雨中開展進攻,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而這個行動一旦成功,風雨軍的中路必將全軍覆沒,到時候再好整以暇的對付匆匆趕來的風雨,遠遠比在這裏繼續勉強作戰來得強。
  事實上,如果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意志並不堅定、決定也不果斷的對手,如果麥堅的艦隊能夠繼續停留在河岸上給予火力支援,如果印月軍隊能夠有充足的時間部署狙擊,如≡碌木硬皇悄趨嶧耪牛綣纈瓴喚兇坊韉幕啊?當這些假設都成立的時候,也許巴巴拉會成為戰爭的勝利者,創造又一個戰爭史上的奇跡,歷史也可能因此而改寫。
  可惜,他面對的恰恰是一個意志堅定、決定也果斷的對手;麥堅的艦隊在關鍵的時刻可恥的逃跑了;印月的軍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部署斷後狙擊,更沒有那份從容和鎮定;而風雨軍也恰恰尾隨在後面。
  對於風雨來說,命運的女神再次對他青睞有加,運氣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首先,由於大雨使得他的大炮其實已經失去了作用,如果麥堅艦隊的指揮官更勇敢一點,能夠多堅持一會的話,這場炮戰的勝利原本應該屬於他;幸好由於魔法水晶的成本和生產週期遠遠大於火yao,再加上麥堅人一貫的趨利避禍習性,使得對手最終不願意冒著巨大損失的風險在異國他鄉為異國的君王賣命。
  其次,如果巴巴拉能夠下定決心在雨中決戰的話,擁有人數和戰鬥力優勢的印月人未必會敗給風雨軍--這也是風雨一開始不準備戰鬥的原因。
  再次,如果不是那場大雨使得天地霧濛濛的,讓雙方都看不清對手的行動,巴巴拉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風雨軍正在展開進攻;而如果殿後部隊能夠開展有效的狙擊,戰爭的結果恐怕還是一個未定之數。
  可見,生活就是這樣惡毒,他對於好運者是如此的溺愛,對於倒楣者又是如此的殘酷。
  幾乎在巴巴拉撤退的同時,風雨軍也開始了進攻。
  沖殺在前的都是風雨從聖龍帶來的真正勇士,風雨原以為巴巴拉會嚴陣以待,所以把勝敗的希望寄託在首輪的突擊上,而這些戰士也早就因為之前的窩囊搞得一肚子
  的火氣,正需要好好的發泄,用敵人的鮮血在敬愛的統帥面前驗證自己的勇敢。
  於是,冒著傾盆大雨,聖龍人揮舞著大刀沖了上來,迅速的擊潰了無心作戰的阿育王朝的殿後部隊。
  這裏簡直就是展開了一場大屠殺,聖龍人毫不費力的騎在馬上,掄著大刀在半空中做著迴旋,然後落了下來,就把敵人的腦袋輕輕松松的割了下來,就如同切割西瓜一般的簡單。
  快如閃電的騎士們不斷的把武器招呼在這些士兵的身上,然後又像狂風一樣刮到另一群倒楣的士兵面前,幹著雷同的屠宰工作。
  蒙璿一面沉著的指揮著隊伍陣形的變化,一邊揮舞著早就天下聞名的銀槍,在沙場上大顯神威。風雨軍的騎兵們布成一隊隊小沖鋒陣形,拔弦射箭、槍挑刀砍,毀滅著後撤中的敵人,使得一批又一批的印月士兵倒在了血泊裏。
  原本就無心作戰的印月人,如今更是一觸即潰。後軍的崩潰立刻影響了前軍,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就根本沒有看到敵人,但是群體的驚慌影響到了個人的判斷,尤其是一支正處於行軍狀態,士氣也不是很高昂的軍隊。
  近十萬的大軍就這樣被數千人的騎兵追趕,輜重兵器丟得滿地都是,對未知的恐懼蓋過了理智的沉著,驚慌的軍隊開始了自相的殘殺。
  英勇的風雨軍騎兵一路追趕,後面是高唐僧兵、三國聯軍和奴兵部隊緊隨其後,前面是亂作一團的阿育王部下--只是這樣的軍隊已經很難讓人聯想起曾經縱橫整個半島的雄風了。
  雷雨過後,烏雲散開,落日的餘暉照亮戰場,巴巴拉這才發現自己所犯的錯誤是多麼的嚴重,整個大軍已經混亂不堪,風雨的軍隊把他們切割成了好幾塊,自己無論是想繼續向南運動還是就地抵抗,都已經沒有勝算了。
  幸好阿育王朝自己的水師趕到了。
  這支部隊在早一點的時候,被巴巴拉派到更北面一點的流域,去提防李逸如虛張聲勢的渡河了,這個命令無疑是錯誤的,但現在卻因此讓印月人等來了救星。
  盡管身處逆境,巴巴拉依然非常沉著的指揮著他的殘兵敗將有條不紊的渡河。
  這個時候,展現出了這位將領精湛的軍事素質。
  阿育王的水師盡管裝備簡陋,但還是給予了岸上同胞密集的弓箭援助。同時,原本如同一盤散沙的印月人,也在他們統帥的指揮下變得秩序井然起來:一部分人就地組成了防禦圈,拼死的抵抗;剩下的人則分批的登上了船隻,駛離這該死的地方。
  讓風雨惱火的是,那些三國的聯軍,在關鍵時刻表現得太糟糕,竟然只顧著拾撿巴巴拉故意扔在地上的錢財,不但不上前廝殺,還阻擋了其他戰士的進攻,更因此影響了部分高唐僧兵和印月奴兵。
  盡管蒙璿、拓跋成這些將領當機立斷的斬殺了部分害群之馬,但是時機已經錯過。巴巴拉終於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由於自己沒有水師,又擔心麥堅的艦隊去而復還,風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巴巴拉把大批的部隊撤了出去,唯有下令屠宰那些遠離河岸的倒楣蛋來泄憤。
  這一戰可以說是人類歷史上首次進行激烈的炮戰,因此被記入史冊,但是就其戰略意義和戰術運用,卻乏善可陳。
  戰略上,雙方統帥一開始不約而同制定的迂回側擊在不期而遇之後,就已經宣告失敗;戰勝方的風雨雖然讓阿育王損失了大約三萬人的兵力,但是卻也沒有因此達到重創敵軍主力的目的。
  而且由於歐仁的自作主張和蒙璿的北線受阻,使得巴巴拉藉助水師撤退之後,風雨的中線依然處於突出無援、兵力薄弱的不利地位,最後不得不撤出辛辛苦苦攻下來的陣地,恢復到原先的戰略位置,整個戰役的目的完全落空。
  在戰術上,由於是第一次如此密集的炮戰,所以無論是巴巴拉還是蒙璿,表現得都非常糟糕,沒有正確的指揮部隊,甚至出現了近二十萬大軍觀看雙方百餘門大炮對轟的局面,可以說是戰爭史上獨一無二的。
  如果說蒙璿被這場炮戰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制定牽制策略來監視巴巴拉,是因為她的部隊在剛剛的接觸戰中打了敗仗而心存顧慮的話;巴巴拉既沒有及時向中線靠攏,也沒有想辦法擊潰眼前的敵人,而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大炮的對射,白白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這對於一名統帥來說絕對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如果說還有可稱頌之點的話,也就是風雨下定決心追擊的果斷與堅定,還有巴巴拉麵對困境指揮撤退的從容與鎮定。
  所以,風雨面對著算是自己勝利的戰場,一點都沒有感到欣慰。大雨的淋浴,使他的病情更加沉重,臉色灰白,雙眼深陷,讓蒙璿從戰場上回來見了之後,非常的擔心。
  由於身體不適,風雨此時的微笑其實顯得很難看,但是這並不影響他注視著河面,所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對未來的重要:
  「遲早有一天,風雨軍要建立一支強大的艦隊,不僅是為了控制江河,更要向海洋挑戰!」
  「我要參見風侯!」
  「不行,大哥現在睡著了!」
  在色雷利的宮殿內,想求見風雨的桑菊和守衛在門口的蒙璿大眼瞪小眼的相持不讓,氣氛異常的緊張。
  「蒙小姐,耽誤了軍情你我恐怕都承擔不起吧?」
  桑菊有些惱火,不過蒙璿是風雨寵愛的義妹,他也不敢太過得罪。
  「那要你們這些文臣武將幹什麼?大哥病得這麼重,剛剛回來睡了還不到半個時辰,你們就又來煩他了,這不是存心想累死他嗎?」蒙璿氣惱的眼睛都紅了。
  月河會戰之後,雙方重新回到了原先的戰線,又恢復了原先勢均力敵的僵持局面。而風雨由於病情加重,只好命令孔宓和洛信繼續指揮軍隊作戰,自己則返回了色雷利。
  一回到城內,筋疲力竭的風雨就昏昏沉沉的睡下,沒想到才半個時辰的工夫,這個討厭的喇嘛就來了,讓蒙璿恨不得殺人。
  「你們在吵什麼?」正在此時,聞聲從裏面出來的歐靜皺眉問道。
  「歐谷主,桑菊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稟報!」看到歐靜出來,反而讓桑菊松了一口氣。
  蒙璿是個小女孩的脾性,任性起來根本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怕,遇到她真是有理講不清;而歐靜則是風雨軍中有名的女神,向來冷靜賢淑,至少自己有了講理的對象。
  「可是風侯已經睡著了,他現在病得很重,如果不是什麼十分危急的事情,大師還是明天再來說吧!」歐靜有些為難的說道,盡管軍情刻不容緩,但是風雨現在的身體,最需要的就是靜養,實在不適宜處理政務。
  「有領內的印月人暴動,情況十分危急,必須讓風侯知曉,還望穀主通融!」盡管很著急,桑菊還是非常恭敬地對歐靜說道。
  加入風雨軍這麼多日子,桑菊很清楚歐靜在風雨軍的地位,他可以和蒙璿爭吵,因為風雨雖然寵愛蒙璿,但只不過把蒙璿當作自己的小妹妹而已;但是他絕對不敢對歐靜不敬,因為這個女人即使風雨也敬重三分。
  「這樣……那就請大師稍等片刻,容歐靜喚醒風侯!」
  「什麼,歐姐姐……」一旁的蒙璿聽了之後不由叫了起來。
  歐靜做了個手勢讓蒙大小姐稍安毋躁,她很清楚風雨的個性,如果真的有什麼急迫軍情的話,風雨一定會第一時間處理的,所以盡管猶豫再三,歐靜還是決定讓風雨醒來。
  「啟稟風侯,比哈爾邦的東部奧赫爾城突然發生了大規模居民暴動,殺死了我軍駐守的一千多名戰士。眼下這群暴徒封死了城門負嵎頑抗,請風侯指示!」進入臥室,桑菊恭恭敬敬的稟報道。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披衣坐起的風雨皺了皺眉,探了探身子詢問道:
  「怎麼會發生的?」
  「那座城池的居民信奉邪惡的濕婆教,和我們傳揚佛教的戰士起了沖突,再加上有部分三國的聯軍不遵守紀律,肆意掠奪,這才……」桑菊如實稟報道。
  風雨愣了一愣,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前方還沒有決出勝負,卻又碰到了後院起火。
  濕婆教是印月最古老的宗教,雖然釋迦牟尼的佛教後來居上,但是濕婆教仍然有著根深蒂固的影響力,桑菊的宗教推廣如果執行的過火,很有可能會引起一場信仰的戰爭,這可比領土的爭奪更加復雜和難對付。
  另一方面,那些打仗不行、搶劫一流的三國聯軍的肆意妄為,只會讓那些反抗的人戴上「反抗侵略、保衛家園」的光環--風雨軍當初也正是這樣崛起的。
  所以考慮到奧赫爾城是比哈爾邦的重鎮,這件事情必須處理好,否則將有可能引起一場災難,猶如星星之火在整個占領地蔓延。
  「命令齊吉爾的部隊立刻前去鎮壓,明天日落之前,奧赫爾城必須收復,城中所有的居民都必須處死!」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風雨,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命令,政治永遠是殘酷的,關鍵時刻絕不允許婆婆媽媽、心慈手軟。
  「是!」桑菊躬身為禮,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只是事關重大,再加上正如他輕視那些只懂打仗的風雨軍將領,繼承著聖龍「敬鬼神而遠之」傳統的風雨軍將領,顯然也不喜歡他這個佛門子弟,所以如果沒有風雨的首肯,軍隊未必會執行。
  「你給我聽著,印月有一句話說得沒錯:即使是一隻老鼠也有可能殺死一頭大象,所以我希望你的宗教改革必須保持在限度以內,至於三國聯軍的事情我也會妥善處理的。我決定鎮壓奧赫爾城並不代表我認同你們的這些愚蠢做法,我可以給你們領土和財富,也同樣可以讓你們一無所有的滾回去!」
  就在桑菊轉身要回去的時候,突然聽到風雨冷冷的說道,這讓他身體一顫,但是多年政治鬥爭的經驗讓他神色如常,又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不聲不響的退了下去。
  「風侯,尼國的迦嵐王子,錫國的普桑親王和丹國的賈斯瓦大人在外面求見。」
  就在桑菊退下的同時,金岑匆匆的進來,說到一半他看了看風雨的臉色,小心的說道:「普桑親王似乎對蒙小姐陣前斬殺了桑切斯親王非常不滿!」
  「哼,有種讓這個老傢伙來找我!大哥這件事情由我而起,就由我來解決吧!」
  蒙璿在一旁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冷冷的說道。
  「小璿,別鬧了!金岑,你讓他們進來!」
  感到有些疲憊,風雨微微閉起了眼睛,但是話語依舊是平穩中蘊涵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即使一向任性的蒙璿在他的面前也不敢放肆。
  「風侯,舍弟為了您的大業,死戰沙場,如今卻被人冠以『逃兵』的汙名,令我三國的戰士都感到了心寒!風侯,偉大而英明的統帥,您可要為我們作主啊!」普桑親王一走了進來,就哭哭啼啼的撲倒在地上,向風雨哀求道。
  風雨暗地裏冷笑了一聲,這個貪婪而愚蠢的傢伙,哪里是為了自己親人而哭泣,分明是想藉此機會向風雨軍多勒索一些好處,相信其他兩國也是抱著這樣的目的,而讓這個愚蠢的親王來打頭陣的。只是既然沒有實力,又如何有資本來索取呢?
  明白這個白癡是不可能理解這些道理的,所以風雨絲毫不理會親王的哭鬧,只是淡淡的說道:「三國的勇士為了驅逐邪惡的阿育王,保衛自己的家園,履行對朋友聖龍帝國的義務,紛紛血染沙場,建下了無數可歌可泣的功勛,風雨永遠不能忘懷!尤其是尼國的迦葉王子,英勇的獻身在沙場,尼國的騎兵更是無愧為他們祖國的驕傲,在昨天的戰鬥中,迦嵐王子也表現出了一個高貴王族的風範。為了獎勵尼國的付出,我決定把利比方恒河邦東北部的七座城池贈予尼國,迦嵐王子你對我的安排可滿意?」
  「多謝風侯!尼國將士願意像效忠國王一樣效忠於您!」迦嵐王子激動的躬身說道。
  風雨微微點了點頭,轉而同賈斯瓦說道:「閣下對阿薩姆邦的滲透進行的怎樣了?」
  賈斯瓦心中一驚,他早就垂涎印月的阿薩姆邦,所以一直就在暗中活動,卻沒有想到風雨居然有所察覺,不過老謀深算的他立刻恢復了鎮定,平靜的回答道:「丹國永遠是聖龍帝國和定涼侯殿下忠實的朋友,阿薩姆邦的事情自然是唯風侯馬首是瞻,全憑風侯吩咐!」
  「哈哈,賈斯瓦大人多慮了!」風雨不動聲色的說道:「聖龍帝國是禮儀之邦,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賈斯瓦大人當初獻上印月的風土人情地形圖,風雨銘記在心。風雨軍對阿薩姆邦興趣不大,丹國但取無妨,只是我聽說接壤的緬王也對那裏很感興趣,緬王是聖龍皇甫家族的朋友,只要賈斯瓦大人不要讓風雨太難做人,就可以了!」
  「賈斯瓦明白,丹國一定不會讓風侯為難!」
  賈斯瓦聞之大喜,如今印月半島最東部的阿薩姆邦同阿育王朝的聯系,已經完全被風雨軍分割開來,可以說是任人魚肉了,他一直最擔心的就是風雨會阻撓。沒想到現在風雨竟然如此表明自己不會干涉,無異於把這塊比丹國本土還要大的領地送給了丹國,怎不讓他欣喜若狂呢?
  眼下最尷尬的無疑是普桑親王了。原本他鼓動了尼國和丹國一起前來,就是想藉錫國的桑切斯親王被蒙璿陣前斬首的事情,從風雨面前多撈些好處;沒想到風雨一點都不理睬他,三言兩語之間把尼國、丹國哄得服服帖帖,頓時讓錫國變的孤立起來,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時只聽風雨淡淡的說道:「根據風雨軍的慣例,作戰勇敢者獎賞,作戰不利者懲罰,臨陣脫逃者連坐!雖然三國的軍隊是朋友,但是如果作戰不利,嚴懲不貸也是軍法所需,絕不允許任何人在旁邊說三道四。
  「另外,各位可知曉了奧赫爾城的事件?風雨不想也絕不會阻撓離家遠征的勇士們獲取應得的財富和榮譽,但是如果個別人因為個人的貪婪而危害到全軍的利益,那麼也不要怪風雨手下絕情!
  「我剛才就和桑菊大師說過:我可以給你們領土和財富,也同樣可以讓你們一無所有的滾回去!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其他的朋友,希望各位不要讓風雨為難!」
  「是!」
  三國的代表感覺到了風雨平淡的言談之下隱藏的殺機,急忙躬身應道,然後就匆匆離去,再也不敢討價還價了。
  風雨在這些人離開之後,無力的躺在床上好一會,方才對金岑說道:「你安排麥堅的使者後天早上來見我!」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52
第三章 外交談判

 「麥堅的貝利拜見尊敬的聖龍帝國定涼侯殿下!」
  看著麥堅使者在刀光劍影下還能夠如此鎮定自若,仿佛麥堅根本沒有與風雨軍作戰過一般,風雨也不由有些佩服這傢伙的大膽和厚臉皮。
  「貝利先生難道不知曉前日貴國的艦隊向我軍開戰一事嗎?」一旁的桑菊在風雨的示意下,疾言厲色的喝問道。
  「風侯誤會了!」貝利面不改色的說道:「敝國的艦隊只要走出本土,就自動得到共和國執政議會的授權,肩負著護衛本國僑胞生命與財產安全的責任,所以如果有交火事件發生,絕非敝國授權開戰,一定是艦隊指揮官在判斷貴軍的行為方面發生了誤會!」
  「放你媽的狗屁!」此言一出,一些參戰的將領頓時怒不可遏,不由摸出了腰間的佩刀,大有將這個信口開河的傢伙碎屍萬段的架式。
  不過這個麥堅的使者不知道是嚇呆了,還是鎮定的出奇,居然兩眼一閉,雙手交叉於身前,一副聽之任之的無賴樣,卻讓風雨哭笑不得。
  無奈之下,風雨揮手讓眾人冷靜下來,他本無意殺這個傢伙,只是想藉此嚇一嚇他,眼見如今威嚇不成,風雨也就不想浪費時間了,當下開門見山的說道:「使者閣下對於前幾日風雨的那幾點意見考慮得如何了?」
  麥堅的使者聞之立刻睜開了雙眼,和風雨對視了片刻,風雨也毫不示弱的迎之。過了好些時候,麥堅的使者方才收回了目光,眨了眨眼睛,笑咪咪的說道:「麥堅的人民從來都是崇仰自由與和平的,甘願為天下的和平而奔走,所以當然十分支持定涼侯殿下希望和平的心願。不過,作為一個風雨軍的老朋友,貝利在此想提出自己的意見,那就是要阿育王朝放棄中央邦的北部,尤其是要把歷史古城居薩羅割讓出來,恐怕阿育王不會接受!」
  誰和你是老朋友?
  風雨冷笑了一聲,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懶懶的說道:「沒關系,如果使者閣下無法說服阿育王的話,那麼讓阿育王願意派出代表和風雨軍的代表直接會談也可以,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辦到的話,那就只能說明阿育王根本就不想和平,那麼戰爭的責任就應該由他來完全背負,風雨軍將採取一切措施來維護自己的權利,任何妄圖阻擋的勢力和個人都將承擔一切後果,就如同奧赫爾城的那些暴民一樣。」
  說著說著,風雨的聲音中露出了沉沉的殺機,在他的手勢下,衛兵搬進來十幾個大麻袋,打開後放在貝利的面前。
  貝利好奇的往裏面一看,卻頓時臉色蒼白,捂住嘴巴,差點吐了出來。
  原來麻袋裏裝的不是其他東西,正是一隻只血淋淋的耳朵——這是風雨軍鎮壓奧赫爾居民暴動的成果,如今順便用來嚇唬一下這個使者。
  經驗豐富的貝利自然很清楚風雨這些言語和行動的用意:風雨已經不耐煩了,對於麥堅或者其他勢力的中立性也產生了根本的懷疑,如果麥堅不能夠勝任中間人的職責,那麼風雨軍將自行尋求勢力平衡,也就是說將不承認之前麥堅或者其他勢力同阿育王達成的協議、獲得的利益。
  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件,將嚴重損害麥堅的利益,並且有可能把麥堅推到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中去。同時這很有可能成為現實,因為他很清楚,不同于阿育王朝四面楚歌的窘境,風雨軍雖然在異地作戰,但已經成功的得到了一部分當地人的支援,而且這支軍隊背靠著牢固的基地,擁有著大陸強者的一切必備要素,並不十分畏懼麥堅甚至是大食的介入,所以對麥堅而言一味的強硬並不是有效的方法。
  一切的一切都源於前日的會戰。
  前日的會戰雖然沒有打出一個勝負來,但是那場激烈的炮戰,卻非常有效的證明瞭風雨軍的作戰力絕不弱於麥堅人,也有相當的辦法來對付麥堅的大炮艦船,至少東方的火炮足夠同麥堅的魔法炮一決高下,這一點意義十分重大,讓風雨有了對抗麥堅的信心——畢竟麥堅來自遙遠的彼岸,如果沒有了兵器上的倚重,那是絕不可能同大陸上的強大軍團來爭奪陸地的。
  想到這裏,貝利就不由有些想痛罵艦隊指揮官的沖動和愚蠢。
  事實上這次貿然開戰是麥堅鷹派的主張,期望用戰爭的勝利來迫使風雨讓步。問題是如果打贏了也就罷了,但這群笨蛋偏偏還打得如此狼狽,反而讓麥堅在這場交易中處於了被動。
  風雨好整以暇的盯著對面使者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知道這只老狐貍正在琢磨彼此的利害關系和應對策略。
  這是雙方利害關系和實力對比的較量,風雨也是兵行險招。
  雖然他很有信心打敗在印月半島的一切對手,但是對神州的牽掛,以及印月人的頑抗,使他已經失去了繼續作戰的興趣,眼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虛張聲勢,就是在賭對方是否比自己更沒興趣打這一仗,陷入戰爭的泥潭。
  果然,貝利終於開口了。
  在他而言,避免麥堅對印月半島影響力的消退是首要任務。麥堅已經得到了自己的東西,戰爭並不符合麥堅的利益,僅僅是沒有必要的冒險,確認和鞏固現在的勢力框架才是麥堅所需要的,這就決定了必須得到現今印月半島的另一大勢力——風雨軍的支持。
  但是他也不願意就這樣輕易的從原本的陣地上撤退,因為他早在見風雨之前,就已經領教過阿育王的固執和堅定,如果得不到支撐現在印月勢力平衡的另一根支柱阿育王朝的支持,同樣也對麥堅不利。
  因而他在猶豫了半天之後,唯有斟字酌句的說道:「在下很遺憾前日貴我雙方所發生的誤會,也願意為此做出一些事情來彌補雙方之間受到損害的友誼和信任,希望定涼侯殿下不要因此而把和平的大門就此關閉。在下可以立刻把定涼侯殿下的意見轉達給阿育王陛下,但是也懇請定涼侯殿下能夠修改關于處理阿育王朝中央邦的內容,否則無論是對聖龍帝國,還是對阿育王朝來說,都有可能因為雙方的分歧而造成不必要的遺憾。」
  風雨微微一笑,知道對方已經有所松動了,不過風雨也並不想欺人太甚,因為他現在也同樣厭倦了在印月的戰爭,更想脫身出去回到聖龍,所以他也放緩了口氣,說道:「風雨軍對于阿育王朝中央邦的處置,完全是出於對在旁遮普邦的朋友錫克教的維護。聖龍帝國是一個泱泱大國,他絕不會棄朋友于不顧的,當然,帝國也不會讓其他朋友為難,如果風雨軍能夠確認阿育王朝不會對旁遮普邦有威脅,那麼風雨也可以考慮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以免麥堅的朋友為難。」
  貝利眨了眨眼睛,微笑著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在下不認為還有什麼理由不能夠達成雙方的和解。貝利隨時都願意為定涼侯殿下服務!」
  「那好,這位是我的助手金岑先生,我任命他來全權負責同阿育王朝的和談!」風雨也笑著把金岑介紹給貝利,同時說道:「希望聖龍帝國和麥堅共和國能夠永遠像現在這樣友好合作,不再存在誤會!」
  「那是當然,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有合作!」
  貝利也一語雙關的回答道,雙方頓時大笑了起來,彼此都明白,不同於前幾天麥堅更傾向于支持阿育王朝,今天的麥堅使者將反過來逼迫阿育王做出讓步來實現和平,以「利益」為第一原則的大國政治依據著固有的規律運轉著。
  其後的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在聖龍、麥堅兩大強國的聯手下,阿育王終於做出了讓步。
  七天之後阿育王的使者韋朗達同風雨的代表金岑達成了如下協議:聖龍帝國和它的盟友可以得到利比恒方河邦和比哈爾邦,以及目前對孟迦邦所擁有的領土;旁遮普邦獨立,由錫克教自治,風雨軍不得駐紮;中央邦在日河以北包括居薩羅城在內的區域,列入無軍事化地區,阿育王朝的軍隊不得駐紮其中。
  同時,阿育王朝其他的領土則在同其他各國的協議中被瓜分:南哥魯邦和西哥魯邦劃歸大食帝國;北哥魯邦和喜馬凱爾邦劃歸大陸公國聯盟;
  東哥魯邦由當地的王公獨立建國,作為同阿育王朝的緩沖地帶;阿育王朝南面的三個邦則劃歸到南印月王朝聯盟的版圖中。
  雖然有人提出異議,認為風雨同阿育王的協議條件太寬松了,因為所謂的領土割讓,其實都是風雨軍實際占領的土地;對于阿育王可能利用從哥魯邦解脫出來的軍隊,重新發動戰爭的威脅也沒有充分的預防;對于旁遮普邦的支援也因為協議而束手束腳。
  總的來說,這場協議只是對風雨軍勝利成果的確認,但是由於大食帝國、大陸公國和麥堅所得到的好處,讓人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仿佛風雨軍是在為這些傢伙打仗一般。
  不過,風雨並不以為然。事實上,他在和麥堅的使者談完之後,就沒有怎麼過問這個協議的事情,一切都交給了金岑。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到底帶什麼,帶多少戰利品返回聖龍。
  印月的戰爭已經讓他感到厭煩了,既然暫時沒辦法獲得決定性的突破,那麼這裏的事情現在必須告一段落,因為神州的烽火正在召喚他回去。
  他更感興趣的是帶著豐富的戰利品以開疆拓土的英雄身分,返回聖龍,喚醒民眾的民族榮譽感,重新建設那個昔日的泱泱大國。
  「稟報風侯,卑職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這裏共計三十車黃金,二十車珍品,還有十五車其他財物,請風侯過目!」桑菊恭敬的向風雨會報道。
  風雨滿意的點了點頭,隨著對印月的擴張,風雨軍自然收斂了大批的財物,雖然這些天一直都絡繹不絕的運往涼州,但是風雨還是決定自己動身的時候也帶上一大批,這既是為了風雨軍的擴建,也是為了同神州各大勢力的官員結交,更是為了向聖龍的百姓證明風雨軍這一年的豐功偉績,喚醒這個沉睡民族尚武的精神,激發民族的榮譽感和上進心。
  千百年來,聖龍民族被所謂的仁義道德束縛得太沉重了,雖然不至於像有些佛教徒那樣別人在你右臉打一巴掌,你就把左臉湊過去,但是也是故步自封,極盡忍讓,以至於出了不少政客把戰士們辛苦獲得的勝利成果拱手送人、「勝者不算勝,敗者不算敗」的千古奇聞。
  風雨西征的一大目的就是想用勝利來刺激國人,把這個現實世界「強者為尊」的道理,讓那些迂腐的人們真正的瞭解到。
  正說話間,只見一名探馬匆匆的奔了進來,遞上一封戰報。
  風雨微微一楞,由於協議已經達成,他正準備返回神州,阿育王的軍隊暫時也沒有力量重新發動戰爭,按道理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戰情發生才對。
  懷著疑惑的心情,風雨打開了戰報,卻不由「哇」的一聲跳了起來,一把將那封戰報扔到了地上,怒不可遏的向身邊的將領和官員大叫道:「混蛋,你們是怎麼收集情報的?真是犯罪,嚴重的瀆職!」
  旁邊的孔宓和桑菊都嚇了一跳,他們從來都沒有看到風雨如此惱怒,戰戰兢兢的拾起那封戰報,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這封戰報是從風雨已經忽略不計的西線傳來的:早在七天前李逸如不僅重新占領了居薩羅城,而且還擊敗了從哥魯邦趕回來的印月援軍,可以說一舉打破了風雨軍戰略上的僵局,難怪阿育王會如此爽快的簽訂協議。
  如果早兩天收到這封戰報的話,風雨斷斷不會接受這樣的和談,而是實現一年前就已經制定的策略——「戰爭從高唐開始,到印月城結束」。數十萬風雨軍將全線挺進,威逼印月城,迫使阿育王接受更加嚴苛的城下之盟。
  而如今簽訂的協議卻將七天前西線的輝煌戰果完全付諸東流,甚至還要被迫讓出已經占領的土地城池,讓自身處於不利的戰略位置,因此讓風雨格外惱怒。
  不過,在東線的風雨軍高級將領在萬分懊悔的同時,也十分奇怪李逸如怎麼可能率領西線的殘餘兵馬,創造了如此偉大的戰爭奇跡。
  卻不知道正是這場戰爭,使得風雨軍第二代名將李逸如因此登上了歷史舞臺,從此鋒芒畢露,在刀光劍影的戰場上書寫了一個又一個偉大的傳奇。
  當日,李逸如拿下了華勝城之後,一方面派出疑兵佯裝東進,結果誘使巴巴拉派出一部分軍隊和印月水師向北攔截;而李逸如則率領大隊兵馬堂而皇之的向居薩羅城進發,憑借著手中俘擄的塔絲郡主騙開了居薩羅的城門。
  由於當時阿育王朝的大軍都集中在東線和風雨軍的主力對峙,所以只有一些民團和少數軍隊留守在後方,作夢也沒有想到李逸如居然敢進攻,幾乎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使得阿育王朝的重鎮居薩羅城在短短一個月之後,再次落在了風雨軍的手中。
  不過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因為李逸如剛剛進城才半天,卻碰見錫克教的使者阿克拉匆匆的趕來了。
  「李將軍,我教的古魯長老要在下告訴您,阿育王朝和大食帝國達成了協議,阿育王朝把哥魯邦割讓給大食帝國,而大食帝國則保證阿育王朝在哥魯邦駐紮的二十萬大軍安全離去。目前,阿育王朝的那支大軍已經開拔了,根據我教同大食帝國的協議,風雨軍不能進入旁遮普邦,所以長老希望將軍能夠諒解,並且祝願將軍一切順利!」
  阿克拉見到李逸如之後,來不及客套就把最新的情況如實的告訴給李逸如。他雖然不喜歡這些聖龍人,但是出於對長老的虔誠,所以依舊不折不扣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什麼!你們這不是在和阿育王聯手打壓我們嗎?這就是你們錫克教的友誼?」還沒等李逸如說話,拓跋蔚先跳了起來。
  「這個..在下只知道聽命於長老的決定,至於長老怎麼想,阿克拉就不得而知了!」
  阿克拉是一個很樸實的人,雖然他知道長老這麼做也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為自己的教眾著想,不過他也覺得對友軍(盡管他不喜歡)如此袖手旁觀好像有些不對,所以口氣就有些軟了。
  「好了,小蔚!我想古魯長老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請閣下轉達逸如對長老的感激,同時也希望錫克教和風雨軍能夠永遠的成為朋友!」
  相對而言,李逸如則成熟得多了。在風雨的言傳身教之下,他非常清楚政治鬥爭的遊戲規則,就是「盡最大的可能利用別人來保存並壯大自己」,從這一點來說,錫克教的選擇也無可厚非,所以他阻止了拓跋大小姐的發飆,非常心平氣和的對阿克拉說道。
  阿克拉在李逸如目光下,心虛的低下了頭,倉促的應酬了幾句之後,就匆匆的離開居薩羅城,返回旁遮普邦了。
  「逸如,我們怎麼辦?」在軍事會議上,褚頻向李逸如詢問道。
  在阿克拉走後,西線軍的高級將領立刻召開了會議,說是高級將領會議,其實成員不是像吉牙思這樣的奴兵軍官,就是像褚頻、拓跋蔚這樣初出茅廬的小將,因而在驟然聽聞這樣的消息之後,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別無選擇,必須堅守居薩羅城!」李逸如的回答非常堅定和不容置疑。
  「你瘋了!從哥魯邦回來的有二十萬阿育王的大軍,而且都是身經百戰,長年累月同大食人戰鬥的精銳之師。
  更何況在我們的南面是全印月半島最強大的阿育王十萬禁軍,東面是同風侯僵持不下的巴巴拉三十萬大軍,這種形勢即使是風侯恐怕也不可能獲勝,更何況是我們這樣一支只有三萬人的雜牌軍?」吉牙思驚恐的大叫起來,覺得李逸如實在是腦子出了問題。
  「放屁!風侯大人是沒有什麼戰爭打不贏的!」
  褚頻大怒的叫道,雖然他也不同意李逸如留守居薩羅城的主張,但是風雨在他的心目中猶如戰神一般,沒有辦不到的事情,所以聽到吉牙思說風雨也沒有把握打贏這一場戰爭,不由急得跳了起來。
  「那麼一個月前的居薩羅城怎麼說?」這個時候,吉牙思手下的一個奴兵將領嘟囔著道。
  「你有膽再說一遍!」褚頻等風雨軍的軍官立刻火冒三丈,紛紛抽出了佩刀,奴兵這一邊也不甘示弱的刀槍相向,眼看著還沒同印月人開戰,風雨軍內部就要先大火拼一場了。
  「都給我坐下!」在一聲重重的拍案之後,只聽到李逸如冷冷的說道。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每一個在場的軍官都聽到,而且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在莫名的畏懼之下收起了自己的武器,乖乖的坐到了座位上。
  「不錯,我軍的形勢正如同吉牙思將軍所說的,非常嚴峻,四面八方都是我們的敵人,城鎮村莊都是仇恨我們的百姓,唯一友好的地方旁遮普邦也不容許我們進入。所以我要請問吉牙思將軍,如果不依託如此堅固的居薩羅城,我軍應該何去何從?是把自己送到阿育王的面前,聽憑宰割?
  還是在這塊到處充滿敵意、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打遊擊?或者向東挺進,一頭鉆到巴巴拉早就部署好的羅網之中?」在震懾住這些傢伙之後,李逸如盯著吉牙思質問道。
  李逸如清楚,吉牙思是奴兵的首領,在奴兵中有著很高的威望,只有讓他聽從自己,才能夠有效的控制住本來就不穩定奴兵部隊。
  說起來,李逸如現在最佩服的還是風雨的先見之明。
  他原本一直對於風雨當初下令讓吉牙思率領奴兵來屠殺印月的降卒有些不以為然,但是如今卻證明瞭風雨的高瞻遠矚,正是這道命令,以及後來因此引發的阿育王的報復,使得吉牙思等人已經不可能同阿育王朝有任何妥協的可能,因而在當前局勢下也就少了一條可能是最容易保命,但對李逸如來說最危險的道路——向阿育王投降。
  吉牙思在李逸如的質問下沉默了。的確,南面是阿育王朝的國都和最精銳的禁軍;西面是關上了大門的旁遮普邦;東面雖然接近風雨軍的主力,但是中間卻隔著巴巴拉的三十萬大軍;北面是群山環繞,別說現在的軍隊缺乏足夠的裝備,再次像風雨那樣翻越大山返回高唐,即便有這個可能也絕不是吉牙思所願意的。
  想了很久,吉牙思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留在居薩羅城那真的是連退路都沒有了,你有什麼把握守住這座城池,保全我們這三萬弟兄?
  」
  「我當然有把握!不但要守住居薩羅城,還要打敗這些印月的軍隊!
  」李逸如的口氣不容置疑,他信心十足的說道:「其實早在一個月前,風侯就已經定下了打敗阿育王的妙計,可惜由於印月人的卑鄙計謀,使得我軍中了暗算,沒有來得及使用罷了。否則,現在我們早就殺到印月城,活捉阿育王了!」
  「啊!」
  此話一出,頓時讓那些將領眼睛一亮。這些軍官都親身經歷了風雨在印月半島的數次戰役,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風雨崇拜備至,即使居薩羅城的敗仗,在大多數人心裏也只是中了印月人的無恥暗算罷了。所以如今一聽到李逸如說風雨留下守住居薩羅城的妙計,立刻信心百倍,精神一振。
  「好了,只要各位聽我的部署,我們一定能夠運用風侯的計謀,打敗這些混蛋的!勝利屬於風雨軍!」李逸如見狀,立刻振奮起士氣,向手下的軍官們部署作戰的方案來。
  看著這些將領雖然還有些將信將疑,但個個都比之前有了信心,李逸如不得不承認名將的效應果然厲害。
  只是,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夠做到如此呢?
  李逸如心中一動,不過立刻驅散了這個想法。他全神貫注的回憶起一個月前風雨在遇襲之前,向自己講述的那套準備第二天付諸實施的戰略方案,同時在根據目前的情況加以修改。他清楚,不久之後即將迎來的大戰,將是決定自己一生命運的轉折點。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52
第四章 堅守孤城

   很快的工夫,居薩羅城就變得死氣沉沉。為了防止一個月前被印月人從內部破壞的覆轍重現,所以李逸如命令驅趕走了所有的居民,同時貯備了一切可以找到的糧食,封死了原本的所有地道。
  李逸如還命令將士們把車輪的車轅拆下來,埋在城墻上加固,又命人搶修了因為一個月前大戰而受損的地方,並且在城墻之外修了一道阻攔羊馬等牲口的矮墻,在這道羊馬垣上挖了一些用稻草和雜物覆蓋好的洞,既方便風雨軍將士藉此向外突擊,又使得對手一時間無法找到。
  一天之後,阿育王朝的大軍果然到來了。
  但是出乎李逸如意料的是,這支軍隊並不是出現在居薩羅城的北部,而是從日河渡過來,出現在居薩羅城的南部。
  原來,這支軍隊的統帥達羅毗荼,一開始從逃難的居民那裏聽說風雨軍占領了居薩羅城之後,不知道對手有多少軍隊,由於害怕風雨軍威脅到印月城,所以特意從旁遮普邦的南面過來,順帶護衛印月城。
  李逸如見狀當機立斷,立刻把軍隊調集到了南城的羊馬垣後邊,布下了戰陣。
  不過此時,達羅毗荼已經得到確切的情報,知道對手不過是一支偏軍,所以頓時產生了輕敵之心,也不等後續的大軍和攻城的器械全部開到,就下令攻城。
  雖然阿育王朝的大軍沒有完全趕到,但是城下也聚集了七、八萬人,這些軍隊一直衛戍邊疆,能征善戰,在統帥的一聲令下,立刻組成嚴密的陣形,緩緩的向風雨軍壓來。腳步整齊劃一,氣勢震天動地。
  曾經在對大食作戰中充作主力的大象照例布在了前方。這些龐然大物揮動著長長鼻子,每一步的移動都是地動山搖,氣勢咄咄逼人。
  在戰象群的空隙間,是阿育王朝的步兵。他們持著盾牌,在大象厚重軀體的掩護下,穩步的前進;大約有五千人的騎兵遊擊在兩側,作為全軍的機動力量;弓箭手則跟隨在後面,只等著長官的一聲令下,向城墻上的敵軍發射。
  李逸如冷靜的站立在城墻上,注視著敵軍的動向。
  在距離城墻大約三百米處,印月人開始了沖鋒。
  隨著淒厲的號角聲憑空響起,象群在象倌的驅動下,開始焦躁不安的仰天長嘶,然後奔跑起來,作著最後的沖刺。四周的士兵也如影相隨,借著象群的掩護靠近城池。
  與此同時,密集的弓箭紛紛向城樓射去。
  可惜這些弓箭都在垣墻上方散開,有的釘在了城墻之上,有的釘在了垣墻中間,幾乎沒有傷害到風雨軍的戰士。而風雨軍則居高臨下,用破敵弓加上神臂強弩的輔助,從城樓上和羊馬垣的洞口發射,百發百中,箭無虛發。
  緊接著,更讓印月人士氣大挫的是,戰象群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
  只見這些龐然大物眼看就要沖過來,撞到阻擋在前面的那些看上去不堪一擊的羊馬垣的時候,突然紛紛哀鳴倒地,原來李逸如早在陣前布下了大批尖釘,如今刺在了大象的腳下,頓時擋住了戰象沖鋒的勢頭。
  這個時候,前面的大象或者吃不住疼痛倒在了地上,或者憤怒的停住了腳步,而後面的象群則依然收不住陣腳的沖了上來,雙方發生了可怕的碰撞,原本井然有序的戰象隊立刻亂作了一團。
  這種混亂也影響到了藉助大象掩護的步兵隊和騎兵隊,沖在前面的印月人頓時成了城樓上風雨軍的箭靶,狼狽不堪。
  李逸如不失時機的命令吉牙思率領一萬奴兵分成十隊,分批從兩側殺出,發動反擊;同時城樓上的弓箭更加無情的射向失去了戰象掩護的敵軍步兵。
  印月人不由軍心大亂,開始了後退。
  吉牙思手持著長矛,身先士卒的沖出殺去,緊緊咬在了隊形大亂的敵軍後面,乘勢掩殺。刀槍的撞擊聲,戰象的嘶鳴聲,號角聲,戰鼓聲,頓時響作了一團;戰場上黃土飛揚,喊殺沖天。
  風雨軍的突擊隊並不戀戰,他們一忽兒從東面,一忽兒從西面,總是在城樓上弓箭射程範圍內作戰,根據李逸如軍旗的指揮和城樓上的號角聲,進退有序,追殺了幾步就立刻收隊;如果印月人的騎兵奔馳過來交戰的話,則多半受到城樓上風雨軍弓箭的招呼。
  半個時辰下來,戰場上印月人疲於奔命,卻一無所獲,枉自有人數上的優勢,卻無用武之地,更由於事前沒有做好充足的進攻準備,現在有些調度不順了。
  最終輕敵的印月人不得不丟下了上千具屍體之後,狼狽的後撤來重新整頓軍隊。
  「逸如,你為什麼不發動騎兵攻擊?」
  城樓上,一身戎裝的拓跋蔚一直站在李逸如身旁,她現在對李逸如已經是崇拜備至,不過對于李逸如遲遲不肯出動風雨軍真正的王牌——騎兵,從而使得自己無法跑到戰場上好好爽一把,卻有些耿耿於懷。
  「還不到時候!」李逸如全神貫注的盯著戰場,只是淡淡的應付了一句。眼見印月人向後撤退紮營,立刻下令鳴金收兵。
  拓跋蔚見李逸如不理她,臉色一變,跺了跺腳,不過終究沒有把以往的小姐脾氣發了出來,只是一臉惱怒的走下了城樓。
  「幹什麼不打了?」拓跋蔚剛走下去不久,從戰場上奉令撤回來的吉牙思,也氣沖沖立刻跑上來找到李逸如質問道。他這一仗打得正過癮,自然很不滿意李逸如的命令。
  李逸如也不理吉牙思,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平靜的說了一句:「看來天要下雨了!」
  說著,就留下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的吉牙思,一臉迷茫的抬頭看著確實已經陰沉沉的天空,自己則踱下了城樓。
  這個時候,全軍都因為這場勝仗,對於這位年輕的將軍產生了由衷的敬意,一路行來,士兵和軍官們紛紛向李逸如致以敬禮,吉牙思雖然有些惱火李逸如語焉不詳,卻也不敢造次,心中莫名的產生了一股如同面對風雨的敬畏。
  七月的天空說變就變,果然是說變就變,頃刻間下起了瓢盆大雨。天空中烏雲密佈,緊接著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瀉,將整個戰場雨霧濛濛的籠罩起來,陰沉沉、黑壓壓的仿佛進入了黑夜。
  這一天,正好是風雨指揮大軍在南線擊敗巴巴拉的那一天。
  「什麼,你要夜襲敵營?」
  在居薩羅城內,風雨軍的將領聽到李逸如準備募集八百壯士夜襲敵營的計畫,頓時紛紛大吃一驚。
  「逸如,真要進攻嗎?」
  褚頻望著李逸如,一向穩重的他對于李逸如居然要帶著八百勇士去突襲一支七、八萬人的敵營,心中實在有些忐忑。
  李逸如拍了拍褚頻的肩膀,環顧了周圍的將士,心中苦笑,知道自己終究沒有風雨那麼巨大的威信,所以雖然今天小勝一場,但還做不到讓戰士們毫無疑問的執行自己的命令。當下只好耐心的解釋道:「今天顯然是暴雨天氣,晚上必定月黑風高,我軍正好乘機劫營,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勝負之數就在其中。」
  「可是敵人勢眾,我軍力寡,就算傾全軍之力也沒有勝算,只有八百人前去未免太冒險了吧?」吉牙思喃喃的說道。雖然他一直以勇猛自誇,但是像李逸如這般兵行險招,卻也是自愧弗如,禁不住猶豫起來。
  「正因為全軍出動也無濟於事,所以才派八百人出戰,贏了固然可喜,輸了也無損大局,絲毫不會影響我軍的防守。各位難道會以為憑借正規的用兵可以打贏這一仗嗎?」李逸如平淡的回答,卻讓眾人為之心頭一寒,但一時間也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可是..風侯曾經否定過夜襲,認為得不償失啊!」褚頻依然猶豫道。
  「此一時,彼一時!當日風侯之所以否定夜襲,完全是從政治戰略的角度來考慮,因為當時只要一舉擊敗阿育王,就可以懾服整個阿育王朝,所以既然有辦法以堂堂光明之陣戰勝敵人,又何必授人以柄呢?
  「而如今則不同,我軍勢孤力寡,本來就是險中求生。即使得勝也是戰術層次上的勝利,我軍敗了固然不會影響到風雨軍在印月半島的勢力,勝了也無法左右整個戰局,因此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用盡一切方法擊敗對手,求得生存!為此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麼堂堂之陣的束縛了。」
  「那好,這一仗由我來領軍,你是主帥,容不得半點差錯!」褚頻咬咬牙說道。
  「哈哈,放心吧,我這條命一向很硬的。更何況如果我身為主帥都不能夠身先士卒,又如何要求麾下將士們出生入死呢?」李逸如傲然一笑,全身煥發出懾人的霸氣。
  大雨滂沱的夜晚,雲層厚厚的遮蓋住了月亮的皎潔,淅瀝嘩啦的雨聲響徹在空曠的天地間,時不時劃過的閃電,還有隨之而來的雷鳴,為死寂的原野增添了幾分生氣。
  阿育王朝的大軍在距離城池十裏處安營紮寨,不同于居薩羅城肅然無聲、雞犬不聞,軍營之中卻是吵吵鬧鬧,鼓聲震山谷,整夜有聲響。
  雖然今天受了挫折,但是統帥達羅毗荼並不以為意,在他看來這只是一時的輕敵所致,只要明天會合了後來的大軍,以二十萬雄師勁旅,就算壓也可以把面前的這支三萬孤軍給活活壓死。
  只是他萬萬沒有料想到,借著風聲雨聲,李逸如親自率領著八百死士,穿著敵人的軍服,悄悄的潛進了軍營。
  由於是大雨天氣,再加上印月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風雨軍居然有膽子來襲營,所以防備非常疏漏,大多數哨兵都躲在了營帳之內避雨,李逸如八百死士分作八個百人隊,分批潛入,卻是非常的順利。
  隨著一聲號角,分散的風雨軍戰士立刻行動開來,他們每人都背著一張硬弓,手裏使用的則是用竹子做成的武器。這種武器做得像市鎮上兒童玩的那樣,每人手持一根作為標記,徑自殺向印月人的營帳。
  大批印月人還在睡夢中就被風雨軍戰士給超渡了,剩下的人驚惶失措的跑了出來,大聲的呼喊著,亂作一團。
  這個時候,風雨軍的勇士根據各自百人隊隊長的號聲,雷電一閃就奮勇殺敵,雷電止息就隱藏起來不動,神出鬼沒,混雜在印月人的軍中。
  印月人只覺得到處都是敵人,明明剛才身邊的還是自己的戰友,但是雷電一閃,卻發覺對方已經舉起了兵器刺向自己,許多人真的是到死都沒明白,自己怎麼會死在同樣是穿著阿育王朝軍隊的同胞手裏。這種情況更進一步的導致了全軍的混亂,以至於所有的人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混蛋,給我殺敵!」
  睡得迷迷糊糊的阿育王朝的統帥達羅毗荼,爬起來之後就被風雨軍的襲擊搞得頭昏腦脹,想也不想的命令軍隊就地格殺一切敵人。
  沒想到這道命令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由於根本分不清敵我,所以在人人自危之下,原本就是個個如臨大敵,這時又得到了統帥的許可,更是稍有不對就刀槍相向,以求自己的平安。
  一時間,各營的印月人在慌亂中紛紛自相殘殺起來。
  這個時候,有一名老軍官看見事情不對,立刻大聲喊道:「大家不要亂,襲營的聖龍人不會很多,這裏是很安全的!」
  可是,事實立刻讓他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來證明給所有的士兵這裏是多麼安全。一支冷箭循著這名軍官的聲音射了過來,正中咽喉,那傢伙頓時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兩眼瞪得大大的,充滿了不甘和疑問。
  得到了教訓的印月人,再也不敢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出聲暴露自己了,個個抿住了嘴巴,只要感覺到有人靠近就亂打一通,也不管對方是誰。
  於是,伴隨著風聲、雨聲、電閃雷鳴聲,阿育王朝軍營裏所有的戰士們都默不作聲的混戰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時分,看見了遍地的屍體,印月人這才赫然發現原來是和自己的軍隊爭鬥了一晚上,而那些可惡的聖龍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筋疲力盡的印月人還沒有來得及整頓好軍隊,只聽見四面邊聲連角起,戰鼓陣陣,殺聲沖天,好整以待的風雨軍在李逸如的統率下,從城中殺了出來。
  「媽呀,快逃!」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又累又慌的印月人仿佛被瘟疫傳染了一般,再也無心戀戰,只好且戰且退。
  在李逸如的部署下,風雨軍的騎兵從兩側包抄,他們效法呼蘭人的作戰方式,口中呼嘯著各種怪聲,手裏揮舞著戰刀,一旦靠近敵軍,只需要輕輕的一個迴旋,就會有敵人的腦袋被輕松的割了下來。
  正面排成整齊方陣的奴兵則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壓了過來,手中的刀槍犀利無情,漫天的箭雨綿綿不絕,整齊的腳步聲令人心驚膽顫,密集的陣形讓人產生難以抗衡的怯意,勢如破竹般的把敵人向後逼去。
  戰場上,戰刀閃爍著陰寒的白光,鮮血在半空展示淒麗的弧線,羅列成槍海刀山的兵刃仿佛索命的惡符,擂鼓號角猶如攝魂的魔音。
  這一切都更進一步的打擊了印月人的士氣,恐懼的情緒傳遍了全軍,後退變成了不可抑制的潰退。
  「給老子讓開!」
  「去死吧!」
  被逼到了日河河畔的印月人,早就已經沒有膽量拿起武器向逼近的聖龍人沖殺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揮舞兵器斬殺自己的同胞以奪取逃生的機會。
  為了防止敵人作困獸之鬥,風雨軍在李逸如的指揮下,放緩了進攻的步伐,改以密集的弓箭招呼落在後面的印月人,其餘人馬則布成了方陣,緩緩的推進,既給那些河邊的印月人以逃生的希望,又讓他們感到壓力和緊張,而驚惶失措。
  於是,戰爭中醜惡的一幕就此上演,爭相恐後逃跑的印月人不用風雨軍殺過來,就已經為了活命而自相殘殺起來。
  前面的戰士拼命的搶上小船渡過河去,後面的士兵則毫不客氣的砍死擋住自己道路的同伴,搶奪船上的位置,更有許多人在驚慌之下,跳進了河水之中,妄圖遊過去。
  然而昨天的大雨如今對這些逃命的士兵來說無疑成為了災難,日河的水位因此變得比往常高了很多,原本可以泅水甚至可以徒步涉過的地方,如今變得非常危險,水深流急,以至於許多士兵都淹死在了河水之中。
  遭受到如此沉重的損失之後,達羅毗荼終於學會了謹慎,他把殘餘的部隊駐紮在月河的南岸,一直等到了後續部隊趕到,這才重新渡過河來,發動攻擊。
  而這個時候,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酷暑下的戰場,昨天的雨水早就被今天的烈日蒸發的無影無蹤,土地都乾涸的冒了煙,盔甲在日光的照射下用不了多久,就燙的無法沾手,可憐的印月人卻不得不在長官的驅趕下,冒著城樓上如蝗的箭雨沖鋒。
  由於害怕重蹈前次的覆轍,所以達羅毗荼把戰象隊留在了後面,卻也使得自己軍隊的進攻失去了掩護。
  李逸如面對著城下十多萬的大軍,一點都不慌張。
  他聚集了五千人的軍隊,分成五隊,一千人一隊,在城中待命。又讓人把一副盔甲曬在太陽下,特地派人用手摸,等到盔甲熱得像火不能沾手的時候,他就調一隊士兵過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解暑藥和酒肉,給他們吃飯喝酒,服下解暑藥,然後讓他們從側門殺出去戰鬥。再過一會,又調遣一隊人馬從另一個側門殺出去。幾隊人馬就這樣分門輪流進出,不斷的襲擾敵軍。
  這些士兵個個拿著李逸如特別準備好的斧子,一出了城門也不說話,策動戰馬,掄起斧子就朝人多的地方沖去,揮舞開來勢不可擋。而且這些戰士也不戀戰,一聽到城內響起號角聲,就立刻在城樓上的弓箭手的掩護下撤退。由於印月人的騎兵不多,所以只有疲於奔命,卻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吉牙思則奉命率領軍隊死守城池,一邊策應著殺出城門的士兵,一邊藉助著堅固的城墻和攻城的敵人廝殺的不相上下。
  印月人的前鋒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冒著頭頂上如蝗的箭雨,終於把攻城梯架到了城墻上,卻發現沒有遭遇到頭頂上意想中的狂猛轟擊。欣喜若狂的士兵以為敵人終於被自己強大的陣勢給壓倒了,出於對財富、軍功、榮譽的追求,幾千名印月勇士更加肆無忌憚地,簡直可以說是歡快地向上攀去..吉牙思冷靜地看著下麵漸漸爬上來的印月人,一想到就是這幫傢伙殺了自己的父親,使自己和弟弟淪為奴隸,他的內心充滿著殺戮的沖動。
  距離是那麼的近,幾乎他們倡狂的獰笑著的臉上的皮膚顫動都能看清,五米..四米..三米..二米..「攻擊!」
  吉牙思大喝一聲,早已憋著火氣忍受敵人囂張氣焰的戰士們立即槍刺刀砍,把一個個剛剛冒出墻垛的印月戰士的人頭刺穿切斷,成批成批剛才還活生生的勇士變成了一顆顆血淋淋、滾圓圓的人頭和一具具沒有腦袋的僵屍,砸在了下面依然茫然無知處於興奮中的戰友身上。
  在這些可憐的人們被這種突如其來的死亡威嚇,搞得幾乎神經崩潰的時候,更大的重擊降臨到了他們身上。
  風雨軍點燃了早就塗抹在城墻上的藤蔓,頓時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原本密密麻麻附在城墻上的士兵紛紛變成了一團團的火球,發出淒厲的哭喊聲,從雲梯上跳了下來,在城下的空地上徒勞的打著滾,做著垂死的掙紮。
  就這樣不過眨眼工夫,幾千具印月士兵屍體厚厚地堆在了城墻下麵,流出的鮮血已經流淌在城下的空地上匯聚成河,後面緊跟的士兵踩在這令人頭皮發麻的血河上,看著眼前支離破碎、斷刀折槍的慘烈景況,還有那燒焦發臭的屍體,只感覺全身發抖,握著兵器的手似乎再也沒有力氣支撐..於是由於心生怯意,浩浩蕩蕩的士兵沖鋒上去之後,卻是剛到城墻腳下,就紛紛尋找處所掩體,支起盾牌,裝模做樣地揮舞著長矛,其實也就只能殺殺空氣了。而繼續傻瓜一樣爬城的少數人在守軍密如絲網的箭矢下,下場可想而知。
  當這樣的戰鬥持續到下午的時候,印月人終於吃不消了。連續作戰的疲勞和酷暑的折磨,使得這些士兵汗流浹背,有氣無力,再也沒有剛開始作戰時的勇猛了,後陣的許多士兵甚至開始坐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印月人突然發現讓自己傷亡累累卻一直無可奈何的居薩羅城的城門洞開了。正當他們驚疑不定之際,只聽得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殺豬般的慘叫,從城中奔跑出來一大群火球。
  大吃一驚的印月人定睛一看,這些奔跑的火球卻原來是一大群全身著火的豬。
  「該死的聖龍魔鬼!」
  無疑是愛豬同盟會忠實成員的印月人立刻憤怒的咒罵了起來,但是卻猶豫著不敢向這些宗教的聖物射箭。
  也就在這一猶豫之間,那些原本可愛的豬逼近了阿育王朝的大軍,擁有「懼火」天性的大象和戰馬頓時躁動起來。
  戰馬也就罷了,那些龐然大物可就不同一般了,暴怒的大傢伙無情掙脫了象倌的束縛,橫沖直撞起來,反應慢一些的士兵立刻被這些傢伙踩在了腳下,還沒怎麼發出哀號,就已經成了一團肉醬。
  看到同伴如此悲慘的命運,印月人當然不是傻瓜,紛紛自發的躲避,於是造成了整個軍隊無可救藥的混亂。
  而李逸如當然也很忠實的扮演起合作者的角色,立刻發動了反攻,昨天的那一幕再次在今天重演,不過無論是追擊者還是逃命者,似乎動作都更加嫻熟了,印月軍隊再次乖乖的退到了日河的南岸,而且丟失了所有的攻城器械。
  其後的幾天時間裏,對於達羅毗荼來說,簡直是在地獄中煎熬一般。
  明明自己擁有著壓倒性的兵力優勢,但是偏偏卻一籌莫展,顯然是遇到了一個可怕的東方魔鬼,而在這個東方魔鬼層出不窮的陰謀下,自己連連碰壁。
  尤其是有一天,這個可惡的魔鬼居然在河水中放下了瀉藥,結果因為戰鬥而口渴的士兵,喝了這些水之後,個個肚痛如絞,無心再戰。
  偏偏這個魔鬼得勢不讓人,照樣發動了反擊,而且這個魔鬼真的是一點禮儀也不講,根本就不遵循戰爭的國際公約,我佛和濕婆神可以作證,偉大阿育王麾下英勇的戰士絕不是怯懦和畏懼,然而出於衛生和教養的考慮,他們不得捂著肚子、提著褲子,無畏無懼的在這些野蠻的聖龍人面前進行著偉大的戰術性後退,大公無私的把臭氣熏天留給了自己的軍營而不是雙方的戰場。
  總之,戰爭持續了五天,在這五天之內,二十萬大軍在居薩羅城下丟棄了五、六萬具屍體,令戰場上惡氣熏天、屍積如山,卻依然拿這座城池一點辦法也沒有。
  幸好這個時候,風雨軍和阿育王和談成功的消息傳來了,在得到印月人關於「行軍安全」的保證之後,李逸如給了達羅毗荼一封通知信,接著就大搖大擺的率領軍隊走出居薩羅城,朝東線會師去了。
  而據傳這些天與之對陣的印月人的軍營中,一聽到不用和這些魔鬼作戰後,頓時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許多人甚至是喜極而泣。從此之後,印月人如果想要自己的孩子不再啼哭,最常用的辦法就是嚇唬這個孩子「大魔鬼李逸如來了」。
  事實上,李逸如確實可以為自己而驕傲,這支軍隊面對著數倍於己的敵人,在酷暑下苦戰,忍受著屍體的腐臭和孤立的壓力,竟然守住了這座城池,損失也非常微小,不能不算是一大奇跡。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53
第五章 尼國遇刺

 當李逸如在居薩羅一戰成名,然後瀟灑歸去的時候,風雨已經踏上了返回神州的道路了。
  在孔宓等人的勸說下,風雨最終放棄了追回使者、重新開戰的沖動,畢竟現在他不想陷在印月半島上,同時也不想給世人留下不守信譽的惡名,只好懷著惱怒匆匆離開了。
  這次他把洛信留下來出任印月總督,讓孔宓輔助;歐靜、金岑、趙亮和桑菊則都和他一起返回。
  此外同行的當然少不了蒙璿,順帶風雨還把在月河戰役中表現一團糟的歐仁也一起給帶了回去。反而是拓跋成、耶律留鉑因為作戰英勇,則被留了下來。
  這次返回自然用不著像來時那樣翻越群山雪原了。風雨決定經尼國入高唐,然後直奔涼城。
  由於都是自己的勢力範圍,所以一路上的官員紛紛前呼後擁,殷勤備+至,唯恐巴結不周;走的也是通關大道,又帶著這麼多車財寶,倒是真有點衣錦還鄉的感覺。
  只是風雨的身體顯然不太好,原本就病得不輕,如今路途的勞累更使他一直不停的發燒,根本無法騎馬,只能躺在馬車上,幸好歐靜在身邊無微不至的照料著。
  五天之後,一行人便來到了尼國的都城曼加拉城,尼國自從三百年前沙阿王朝征服了谷地三族之後,便統一了尼國全境,三百年時代相傳,到如今已經經歷了二十多位皇帝,在百姓中很有威望。
  這一代皇帝雖然不算英明,又夾在大國之間求生存,顯得有些怯懦,但是執政以來也是風調雨順,百姓安泰。
  此時卻見尼國的國王率領著滿朝的文官武將和後宮嬪妃出城三十裏相迎,雖然風雨沒有露面,但還是恭敬有加的跟隨著風雨的車轅入城,一直陪同來到風雨下榻宮殿的客廳,靜靜的等候著風雨的召見,沒有露出半點怨言,唯恐得罪了這位新崛起的強者。
  「不行,風侯病得如此沉重,怎麼可以出去?」
  面對此情此景,是否讓風雨出來接見尼國的國君,桑菊和歐靜在風雨的房前產生了重大的爭執。
  桑菊毫不妥協的說道:「尼國如今是我們的重要盟邦,尼國的迦葉王子更是獻身沙場,如今尼國國君離城相迎,正是表明了對風侯的恭敬和臣服,風侯自然也應該投桃報李,以禮相待,好生安撫!否則不但會令尼國上下心寒,更會讓天下人齒冷。」
  「不用跟我說這些大道理,桑菊大師不是不知道風侯病重,調養還來不及,怎麼可以再受風寒?」歐靜也是一步不讓的說道。
  桑菊頭疼的發覺歐靜這個平時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固執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執拗,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堅持,當下針鋒相對的說道:「此事關系重大,見與不見應該由風侯自己來決定,恐怕就算是風夫人在這裏,都無權自作主張吧!」
  「你說什麼!」蒙璿雖然從來都不太在意官場上的兜圈子,如今卻也聽出了桑菊的話中有話,惱怒的按住腰間的佩劍,狠狠的說道。
  「小璿!」歐靜趕緊攔住了正準備大發雌威的蒙璿,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住心頭的不快,用非常平靜的口吻說:「歐靜既然接受了中慧妹妹的委託,就必須盡心竭力的照顧好風侯的身體,如果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歐靜願意一力承擔!」
  「有些事情可不是隨便可以承擔的!」桑菊陰陰的說道。
  「桑菊大師,歐穀主是風雨軍的功臣元宿,沒有歐穀主的鼎力相助,就沒有風雨軍今天的發展,我希望你對待歐穀主,就像對待風雨一般的尊敬。」
  就在此時,只見風雨突然從房屋裏走出來,雖然說話有些虛弱,但是語氣卻異常威嚴,不容反抗。
  「大哥!」
  「風侯!」
  歐靜和蒙璿同時上前扶住有些搖晃的風雨。
  「沒事的!我自己走!」
  風雨微笑著拍了拍歐靜和蒙璿的手,吸了一口氣,向外面恭候的尼國君臣們走去。
  「小王代表尼國全體臣民前來恭迎風侯殿下,祝風侯殿下萬事如意,一帆風順!」為首的尼國國君見風雨過來,急忙誠惶誠恐的躬身施禮。
  身為小國君王,無論是自己還是國家的命運,往往維系在大國權雄的喜怒之間,這一點對於已經即位三十多載的尼國國君來說,早就有了體悟,所以表現得非常小心翼翼,生怕有什麼地方讓風雨這位如今絕對掌握著尼國命運的人物感到不滿。
  風雨則表現得非常親切,趕緊上前一步扶起國王。
  他心裏倒是對這個老人有些同情,坐在國君的寶座上,卻既沒有君王的能力也沒有強者的實力,這無疑是很尷尬的,扮演這樣的角色,對於這位看來有些好好先生性格的老人來說,未必是一件開開心心的事情。
  當下風雨扶住尼國國君的手臂,準備將他請到座位上。不想就在此時,下方尼國的臣子中突然暴起一名武將,大喝著:「奸賊納命」,就舉著匕首殺了上來。
  風雨一驚,下意識的來了一個金袍脫身,身軀微側,翻腕食指一彈,「叮」的一聲輕響,正好彈在匕首的側面上,將匕首一下子蕩開。可惜由於病重體虛,腳步不由有些踉蹌,風雨的身體一下子朝旁邊倒去。
  那名刺客見機不可失,一個急轉身,一手抓住風雨的袖子,一手則再次揮舞匕首刺向他的喉嚨,殺氣犀利,招式狠毒,凝聚著強大的氣勢。
  由於兩人面對著面,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所以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刺客對自己的行動成功有著充分信心!
  卻不料就在這危急關頭,風雨急中生智,突然用力掙脫了袖子,使了個鐵板橋,整個身子從膝蓋處彎了下去,兇險無比地躲過了這一關,然後立刻就地打了一個滾,朝蒙璿那邊靠去,雖然姿勢難看,卻總算和敵人拉開了距離。
  這邊的蒙璿和周圍的衛士也早就拔出了刀劍,殺了上去。
  剛才由於事發突然,再加上離風雨有段距離,所以沒有來不及援救,如今自然不會再客氣。
  只見蒙璿她騰身而起,從半空中直撲而下,猶如神鷹天降,右手探出擒拿對方的左肩。人沒到,懾人的氣勢已經把那個刺客鎖住,由於惱恨刺客竟然敢行刺風雨,所以出手毫不留情,帶著強烈的氣旋,殺了過來。
  那刺客倒也不是低手,他突然向前跨了一大步,然後回身刺向蒙璿的落足之處,不但正好躲過了蒙璿的臨空一擊,更是立刻反撲,直指蒙璿人在半空的唯一弱點——雙腳,針鋒相對,一點都不讓對手zhan有先機。無論是臨場機變的敏捷,還是迅速判斷的準確,都絕非尋常人可比。
  可惜他很倒楣,偏偏遇上了後世有「女戰神」之稱的蒙璿。
  蒙璿身法絲毫不亂,右腳尖前探,點向對方的匕首,然後借力反彈,身體冉冉升起,雙腿微微擺動,如遊龍般在天空任意巡弋。
  蒙璿在空中倒翻了一個跟頭,揮劍向下刺去,這一劍輝煌而迅急,那名刺客根本還來不及抵擋,就已經在手腕、腳腕和身軀紛紛中著。蒙璿出手毫不留情,轉眼間就把那名刺客的武功全部廢了,並且點上了十多道重穴。
  四周的武士立刻蜂擁上前將那名刺客拿下,同時封鎖了所有的出口。
  一時間刀槍林立,殺氣沖天,惱怒的風雨軍戰士對著尼國的君臣虎視眈眈,嚇得廳內的達官貴人們紛紛瑟瑟作抖,不知所措。
  「小璿不要莽撞!」從地上站起來的風雨好像臉色非常蒼白,但是神情卻很鎮定,他制止了蒙璿的沖動,上前將渾身發抖的尼國國君扶起,溫言說道:「陛下不必擔心,風雨相信這件事情和陛下絕對沒有關系!」
  尼國的國君頓時淚流滿面。他生來都是一個好好先生,只是命運捉弄陰差陽錯的方才登上了王位,這些年先是應付印月人,如今又是聖龍人,求的只是一個平平安安,卻沒想到今天偏偏還是出了這麼大的一個讓他有嘴說不清的紕漏,真是令他萬分委屈。所以聽到了風雨的安慰,立刻產生了知音之感,雙膝一軟,差點向風雨跪下,哽咽的說道:「風侯殿下明鑒,此事確實與小王無關啊!」
  風雨苦笑著暗暗搖頭,雖然早聽說這個國王很沒用,但未免也太差勁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有一個精明強幹的國君,對自己倒未必是好事。
  當下風雨又安慰了尼國國君幾句,吩咐桑菊負責審查此事,便感覺到有些累,示意眾人退下。
  卻沒有想到,風雨一回到裏屋,突然感到天昏地眩,搖晃了兩下,返身又一把沒抓住身邊的歐靜,不由身體一軟,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當風雨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躺在床上,蒙璿正撐著小腦袋,在自己的床邊打瞌睡,見到風雨睜開了眼睛,不由高興的跳了起來,叫道:「大哥你醒了!」
  「我怎麼了?」
  風雨皺了皺眉,迷惑的問道,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空蕩蕩的,不過身體倒是好了很多,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是一片清涼,沒有之前那麼滾燙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睡了三天,真是嚇死我了!」蒙璿眼見風雨沒有事情,非常得開心,嘰嘰喳喳的說道:「那天那個刺客的匕首上有毒,還擦著了你的胳膊,結果大哥你一回到屋內,就毒發了。幸虧歐姐姐當機立斷,為你吸毒,然後尼國的大神醫妥善治療,所以才沒有事情。那位大神醫真是厲害,不但把毒給解了,還把你之前的病給調養好了。
  」
  「歐靜?」風雨楞了一楞,正待說話,卻見屋外進來了一位年過半百、禦醫打扮的老者。
  那位禦醫恭敬的向風雨行了一禮,連連說道:「蒙將軍真是過獎了,那刺客匕首上的毒非常歹毒,若不是那位歐穀主不顧危險的為風侯及時吸取殘毒,老夫也將無能為力。風侯如今大病初愈,還望注意調養。這一次風侯本是因為心情鬱悶,再加上染了風寒,又不注意調養,方才愈加沉重;如今雖然已經治癒,但是畢竟留下了後患,日後尤其當心不要過度操勞,以免舊疾復發才是。」
  「歐靜她怎麼了?」風雨根本無心聽那醫生後面的囉嗦,一聽到歐靜不顧危險為自己吸毒,不由十分緊張的追問道。
  偏偏那名醫生還是個慢性子,慢條斯理的說道:「那位歐穀主並無大礙,雖然由於為風侯吸毒,受了一點影響,不過那毒性已經轉淡,再加上救護及時,在服下了老夫開的藥方之後已經沒事了。只是這幾日日夜守候在風侯您的身邊,有些勞累而已..」
  「小璿,歐靜她現在在哪里?」風雨發覺聽這個老頭說話太累,轉而問蒙璿道。
  蒙璿急忙說道:「大哥你放心吧,歐姐姐沒事的。只是這幾天她一直守在大哥身邊,沒有好好休息,所以剛剛被我勸去偏廳睡一會。」
  「那好,我去看看她!」風雨聽了,便要起床。
  正在此時,風雨蘇醒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桑菊和尼國的君臣立刻趕來,等候在外面。風雨見此情景,只好打消了原本的念頭,披衣而出接見那些傢伙。
  首先進來的是尼國的國君,他一進來就連忙請罪:「小王無能,累及風侯殿下遇刺,還望殿下恕罪!」
  雖然風雨之前曾經表示過不會追究尼國的責任,但是之後風雨昏迷過去,形勢就大不一樣,尼國的國君對此事可以說是日夜不安。尤其是這兩天由於風雨昏迷不醒,風雨軍的將士虎視眈眈,早就屏著一股勁拿尼國出氣,嚇得他天天求菩薩保佑,希望風雨早日康復,否則他絕不懷疑風雨的部下會掃平整個尼國。如今聽說風雨醒了過來,這位國君趕忙跑過來向風雨道歉。
  「陛下何必如此!」風雨趕忙微笑著扶起這位國君,無論是出於對死去的迦葉王子的尊敬,還是出於對整個政治形勢的考慮,風雨都想好好拉攏這個高山之國,作為自己在聖龍和高唐的中轉站。
  所以他絕口不提刺客的事情,反而好言安慰,還命令桑菊到時候要在尼國樹立一塊大碑,以紀念迦葉王子和戰死在印月沙場的尼國勇士。
  好不容易把尼國君臣打發回去之後,風雨方才沉下臉問道:「這幾日可有什麼大的變故?」
  桑菊上前回答道:「請風侯放心,屬下已經下令封鎖全城,並且堵住了所有的關卡要道,所以這件事情只限於這裏,絕對沒有外傳!現在無論是印月還是神州,局勢都很穩定,並沒有因此而引起任何驚慌。」
  風雨「嗯」了一聲點點頭,隨後又問道:「那個刺客怎麼樣了,可曾問出什麼來?」
  「啟稟風侯,那名刺客被捕之後,就立刻服毒自殺了,並沒有問出任何口供。據查,他原本是尼國的工部侍郎,為官已經十多年了,既不是親印月派,也不是親聖龍派,一直以來都不過問朝中的外交方針,悶頭處理自己的工作,顯得與世無爭,人緣也頗好,所有的人都很驚訝此人居然會武功,還竟然會行刺風侯!不過屬下已經下令將他的家人全部扣押起來,還請風侯發落!」桑菊恭敬的回答道。
  「竟有此事!」風雨吃了一驚,皺眉說道:「那就仔細審查,不過如果查明和他們無關,就交給尼國國君處置吧!」
  說著,風雨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如桑菊所言,這件事情就太不簡單了。這個刺客顯然隱藏得非常深,不但隱藏了自己的政治觀點,還隱藏了自己的武功,而且還是數十年如一日。
  這在情報系統來說應該是屬於「死間」,絕對忠誠,絕對可靠,打入進去之後,就永遠埋伏起來,一生只為了一道命令,一次行動。
  如果機會不到的話,甚至終其一生,都將在敵人的陣營中度過,娶妻生子,養兒育女,無法同自己人聯系,永遠的埋藏起過去的一切,包括過去的親朋好友。
  他的主子是阿育王嗎?
  風雨有些吃不準,因為雖然阿育王有殺自己的充足理由,但是印月早就將尼、丹、錫三國視作自己的禁臠,甚至一度已經控制了大部分的國家,似乎沒有道理花這麼大的力氣派出這樣一個「死間」到尼國來,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但是其他勢力或者因為自身勢力範圍的關系,不太可能會滲透到尼國這樣的小國,或者沒有什麼道理要犧牲這麼大來刺殺自己。
  想了半天,風雨感到一頭霧水,實在無法理出一個子丑寅卯來,當下就心煩意亂的把這件事情放到了一邊,讓人帶路去看看歐靜。
  來到歐靜的屋子,只見她正在熟睡,風雨擺手阻止了想要喚醒她的丫鬟,示意眾人不要打擾,自己則坐在桌邊,遠遠的看著歐靜。
  歐靜睡得很熟,身軀側臥,臉面正對著風雨,幾絲劉海散亂的拂在臉面上,蛾眉淡掃,勾如彎月。她吐氣若蘭,嘴角邊泛起淺淺的笑意,仿佛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一隻小巧的玉手正枕著腦袋,衣裳被卷了上去,露出藕般的上臂,雪白的肌膚吹之欲破。正是好一幅海棠春睡圖。
  風雨癡癡的看著,有些呆了,如煙的往事湧上心頭。
  從無憂穀首次相逢,到倫玉關各抒己見,那個穿著一套淡黃色的便服,外面披著一身白色的輕紗,在微風浮動之下猶如仙女冉冉降落人世,被晨風吹起的發絲在空中隨意舞動的少女形象,早就在風雨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以至於風雨竟然為了不讓歐靜對自己反感,放棄了堅固的城池不守,冒著殺身之禍力抗數十萬呼蘭大軍,掩護城外居民回城。
  這件事情讓風雨至今想來,都覺得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歐靜和自己都太過於執著,如果不是中慧的出現,也許..風雨不由苦笑起來,想起了歐靜幾次想抽身而退,想起了那一晚歐靜冒著大雨懇請自己寬恕叛黨。
  真傻啊!你難道不知道如果沒有足夠的權力,又如何實現理想?你難道不知道在通往權力的道路上註定就是血雨腥風、刀光劍影的嗎?
  「啊,風侯!」
  突然,歐靜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發現風雨竟然就在屋內,急忙坐起。
  雖然由於七月的天氣十分炎熱,所以睡眠時並不需要寬衣,但是歐靜依然感到了一陣嬌羞,臉上現出了一輪紅暈,分外誘人。
  「妳..」
  「你..」
  兩人在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突然同時開口,一楞之下不由同時笑了起來,卻將氣氛活躍了不少。
  「風雨在此特地謝過歐穀主救命之恩!」風雨笑著向歐靜拜了一拜,接著說道:「不過希望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否則我到哪里去找一位美若天仙、胸懷錦繡的女諸葛來幫我處理那麼多的煩心事!」
  「什麼!」歐靜聞言,一改以往端莊賢淑的模樣,撅著嘴不依道:「原來在風侯心裏,敢情歐靜只不過是一個免費的管家婆!」
  風雨難得看見歐靜如此小女兒的嬌樣,不由一呆,楞了一楞方才脫口說道:「若穀主願意,就算將風雨也交給穀主,又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風雨頓時感到自己唐突,後悔了起來,歐靜也仿佛有些生氣的轉過了身子,一時間兩人陷入比剛才還要尷尬的沉默之中。
  過了不知多少時候,歐靜方才幽幽的一嘆:「風侯真會開玩笑,既然..既然已經有了中慧妹妹這樣的女中豪傑,又何必拿歐靜一介弱女子來捉弄?」
  「我..我不是..」風雨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了。
  從剛才的那句話中,就算風雨再遲鈍,也感覺到了歐靜對自己的濃濃情意、淡淡哀愁和幾分酸楚,讓他不由心頭狂跳。偏偏這個時候李中慧的影子異常活躍的映入腦海,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以至於風雨猶豫再三,雖然明知道只要自己現在走上前去把話挑明,就一定可以美人在抱,可是雙腳卻如同鉛重,怎麼也邁不上去,嘴角則挪動了幾下,也終究無法開口,最後唯有選擇悄悄離開。
  聽見背後的腳步聲逐漸遠離,歐靜松了一口氣之後,卻感到無限的惆悵和失落,兩行情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8:54
第六章 神州遽變

 在神州涼城的夏夜,顯得如此熱鬧,到處都是張燈結彩,人山人海,正在召開一年一度的大集會。雖然這段時間,中原打得不可開交,但是風雨軍控制的涼州卻成了太太平平的人間樂土。
  千百萬中原的難民湧入涼州,為地廣人稀的西北注入了活力。在李中慧父女的主持下,風雨軍一系列內政措施不僅有效的解決了人口湧入的副面問題,還利用這樣的大好機會,大力的發展了涼州的經濟。
  高鳳陽也忙得不亦樂乎,他不僅要想辦法從過來躲避戰亂的中原富商那裏,把他們視若命根子的、隨身所攜帶的身家財產,變成流動增值的資本,達到皆大歡喜的結果;還要絞盡腦子的想方設法把風雨軍從印月半島源源不斷運來的財富,進行最大限度的投資。當然,對于視金錢為第一生命的高鳳陽來說,自然是喜滋滋的,樂在其中。
  魏廖的血衣衛也是發展迅速,乘機在難民中發展了許多人手,然後又滲透回全國各地,不僅在青樓中影響巨大,在其他行業中也有了很大的收獲,已經成為數一數二的情報組織,耳目遍佈天下。
  軍隊方面也同樣得到了壯大。由於秋裏被調去高唐,所以秋風軍歸李中慧親自統轄,同時還節制各路將領。在白起、耶律明雄和朱大壽的輔助下,全軍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不僅軍隊的素質進一步提高了,還擴充了預備役,更重新組建了碧蛇軍,不過由於風雨不在,所以李中慧一手提拔起軍中的後起之秀蘇倫暫時統轄,這也從另一方面增加了李中慧對軍隊的控制。
  不同於城內的熱鬧,全城乃至風雨軍的心臟所在風侯府卻是一片寂靜。
  深深的夜色籠罩在風侯府裏裏外外,完全沒有外面的喧嘩。雖然看上去好像一個人影都沒有,但是風雨軍的高層將領都清楚,這裏面無論白天黑夜,都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戒備森嚴,就算是一隻麻雀也飛不進來。
  和風雨在小事情方面的馬虎和寬容相比,出身豪門的李中慧卻非常注重禮儀級別。在她的親手佈置之下,風侯府完全變了一個樣子,無異於一個固若金湯的要塞;同時,那些身經百戰、目空一切的將領和趾高氣揚、自命清高的文官們,也在風雨離開的這段時間裏,被手腕強硬的風侯夫人調教的服服帖帖,規規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以至於有人開玩笑的聲稱現在的風雨軍越來越象一個五臟俱全的小朝廷了。
  “魏先生,天池劍宗最近還沒有行動嗎?”
  在風侯府的書房內,李中慧右手支著頭,左手拿著一冊公文,意態疏懶的斜靠在書桌上,隨意的問道。
  “啟稟夫人,最近天池劍宗依然沒有什麼明顯的活動,但是據報天池劍宗的袁紫煙三日前出現在鄂州,和輔政王秘密會談之後就不知所蹤了,接著輔政王卻放出消息說要在十天之後召開英雄大會,聚集天下武林好漢,共商救國大計!同時還派人跟我們洽談,分給了我們二十五個貴賓的名額,希望我們參加。”
  魏廖恭恭敬敬的說道。不管內心如何想法,但是在這段時日領教過了這位夫人的厲害之後,聰明如魏廖者,也早就選擇了暫時作識時務的俊傑。
  “哦?”
  李中慧身體一動,想了一想,說道:
  “繼續打探,嚴密監視。另外那個‘西門’的人可有什麼消息了?”
  “沒有,自從龐勛占領了聖京之後,‘西門’就徹底沒了蹤跡!”
  說到這裏,魏廖的內心十分復雜。這個神秘的組織在最近可以說風頭大出,先是買通宦官調走輔政王,並且行刺聖龍帝國大元帥高戰,致使龐勛打敗聖龍軍團;然後又說服了中原七十二寨綠林好漢投靠龐勛,使得龐勛所部得以一帆風順的北伐中原;最後還串通聖京城內的軍官造反,令聖京這座千百年來無論是內戰諸侯,還是草原梟雄都無法陷落的城池就這樣兵不血刃的落在了龐勛這個暴發戶的手裏。偏偏自己竟然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都無法查尋到這個組織的來龍去脈,不能不說是一件奇恥大辱。
  “這件事情不能放鬆,一定要搞清楚這個‘西門’到底是何方神聖!”
  李中慧有些疲憊的打了一個哈欠,示意魏廖退下。魏廖面無表情的離開,只是李中慧並不知道,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在血衣衛的統領眼中,一閃而過的是道憤恨的目光。
  “中慧!”
  就在魏廖離開沒有多久,一駕馬車把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夫人帶入了風侯府。
  “姑祖母!”
  李中慧抬頭見到了老婦人之後,立刻放下手中的文卷,開心的站起來叫道。如果是外人聽到的話,一定會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有“鐵血女王”之稱的李中慧,居然會在言語中充滿著這樣的儒慕之情。事實上,也只有李氏家族的人方才知道,真正在支撐著李氏家族這偌大產業、運籌帷幄應對那天下大事的,不是李氏家族名義上的族長李淳,也不是嫁給了風雨而有力影響著風雨軍的李中慧,恰恰就是這個名不見經傳,外人難以一窺其中廬山真面目的李老夫人。
  “傻孩子!你現在所做得我都很滿意,李氏家族將因為你而重新興旺!但是你知不知道有一件事情,你是大錯特錯了!”
  老夫人憐愛的撫mo著女孩美麗的烏發,嘆了口氣說道。
  “我錯了?請姑祖母示下!”
  李中慧的語氣中有些迷惑,更有些不服。生性好強的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會犯錯誤,也幸好這是她最崇拜的姑祖母說的,如果是換了別人說這句話,她不翻臉才怪。
  “我問你,你是不是讓歐靜去見風雨?”
  老夫人見李中慧不服氣,皺眉問道。
  “是啊!那是因為……”
  李中慧愣了一愣,回答道。
  派歐靜去見風雨是她考慮再三的決定。當時神州的局勢瞬息萬變,急需風雨回來決斷,這種事情絕對不是派一個使者或者寫一封信可以說明白的,而歐靜無疑卻是最佳的人選。深知風雨對在異國建功立業有極大興趣的李中慧,很清楚只有讓一個和風雨很熟悉、風雨也很尊敬,同時對天下大勢也有高深見解的人前去,才能真正讓風雨意識到返回神州的重要性,從而結束李中慧心中並不以為然的在印月半島的戰爭。
  “不要做任何辯解,我只問你,你真的對風雨有這麼大的信心,認為歐靜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威脅嗎?孩子,你還是太年輕人!男人?哼!”
  老夫人卻立刻打斷了李中慧的話,冷冷的說道。
  老夫人的話引發了李中慧的沉思。出於女人天生的直覺,歐靜不是不曾讓她感到危險,但是這段時日和風雨的甜蜜時光,使她逐漸消失了以前的提防,再加上當時李中慧認為歐靜最適合擔當這一任務,所以就讓歐靜前去了。
  看見李中慧皺眉思索,老夫人又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李中慧的肩膀,說道:
  “但願是姑祖母杞人憂天,但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了!人心太容易變,所有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語,都不過是美麗的謊話。姑祖母是過來人,不能不提醒你,風雨可能最終依然會選擇你,因為你可以幫助他奪取天下;但是如果你們之間真的只剩下那些的話,孩子,你的人生就未免太苦了!不錯,姑祖母一心想著如何擴大我們李家,但是姑祖母不希望你什麼都學姑祖母,有時候個人的幸福同樣也很重要!”
  說著,老夫人款款離去,只留下了李中慧一個人獨對著空蕩的房間。盡管這裏是風雨軍的最高權力所在地,盡管這裏發出的每一道命令都足以影響天下萬民,盡管這裏讓無數人眼紅、讓無數人膽顫,但是今天,掌握著這一切的李中慧,卻沒有半點喜悅,她只是非常認真的思索著姑祖母臨去前的話。
  真的會這樣嗎?風雨,你真的會負我嗎?
  李中慧的眼前浮現出了以往的一幕又一幕。
  是那個驕傲的少年,揭開了自己的面紗,卻也一頭鉆進了自己布下的、註定也會作繭自縛的羅網;是那個冷酷的霸主,在一聲“保重”中忍心看著自己獨闖虎穴,卻也留下了“永世相守”的諾言;是那個野心的統帥,不顧春xiao帳暖,依然奔赴戰場,卻也在那一瞬間將兒女情長的那一面暴露無遺。
  不會的!風雨決不會負我的!
  李中慧堅決的告訴自己。她是李中慧,她愛的是風雨,風雨和李中慧都應該是獨一無二的;決不可能,也決不應象那些世俗的夫妻,在柴米油鹽中度過殘生。他們建立的是比愛情還長久,比婚姻還牢固的權利同盟,這樣的同盟是絕不容許背叛,也永遠無法拆分的!一方的離開只能意味著雙方的毀滅!
  但是姑祖母的話語卻在耳畔響起,如同毒蛇一般的吞噬著她的心,她絕對無法忍受風雨會背叛的可能,更無法忍受自己會象那些庸姿俗粉那般和其他女人共同擁有風雨,甚至為了風雨而爭風吃醋。所以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不由雙手捂住了臉面,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了書桌上。
  良久,良久……
  當李中慧放下雙手,站起來,抬頭望著窗外夜空的時候,以往的冷靜和堅強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無論如何,風雨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誰也不能奪走!
  望著天空,李中慧狠狠的發誓。
  “大哥,前面就是高唐了!”
  蒙璿高興的叫道。
  風雨看見自己這個妹妹如此活潑的樣子,也不由微微一笑。
  正說話間,只見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名騎兵,奔馳而來蒙璿右手一揚,近衛隊立刻挺槍躍馬,紛紛戒備。一時間隊列整齊森嚴,刀山槍海在日光的映照下,頗為肅穆威猛。
  令風雨意外的是,這名騎兵竟然是血衣衛的人馬,只見他已經背部中箭,艱難的將懷中密涵交了出來之後,卻立刻頭一歪,含笑而去。
  風雨拆開密涵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留個字:
  小心高唐有變!
  “大哥……”
  蒙璿在馬上擔心的叫了一聲。她正好在風雨的身後,所以看見了這道密涵的內容,不由叫了起來,畢竟這次隨風雨回來的只有三千近衛軍,如果真的有人圖謀不軌的,事情就會很麻煩了。
  卻見風雨不動聲色的阻止了蒙璿要說的話,他輕輕的把那道密涵揉作了一團,用功之下化為一團灰燼,然後淡淡的說道:
  “繼續前進!”
  蒙璿一揮手,隊伍繼續向前行進,不過蒙璿自己卻放心不下,策馬跟在風雨的身邊,小聲地說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哥你……”
  “放心吧,沒事的!”
  風雨笑著寬慰道。他知道蒙璿在擔心什麼,自從他把秋裏調到高唐任總督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秋裏失寵,這兩個多年的好友已經鬧翻了。事實卻並非如此,雖然風雨削了秋裏的兵權,有對秋裏不肯西征印月的惱怒,以及為了李中慧留守涼城的考慮,但是更多的還是為了確保高唐的這個重要的戰略基地。畢竟大軍西征之初,高唐乃是整個遠征軍的退路和補給要津,需要北擋呼蘭,南方印月,同樣至關重要,所以任命秋裏擔當高唐總督一職,絕非對秋裏的猜忌,恰恰是對他的信任。
  風雨並不相信秋裏會反叛,事實上就算要反叛,現在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時候。如今秋風軍在李中慧的手中,而隨著三國被風雨軍所控制,高唐的大批人馬也紛紛被抽調到印月戰場,剩下的軍隊還要提防北方呼蘭的窺視,而且高唐的行政更多的還是依賴宗喀活佛的威望,風雨相信秋裏還不至於愚蠢到現在發動兵變。
  所以魏廖在密涵中所提到的“小心高唐有變”絕對不是指秋裏,肯定是指高唐的當地頭人或者武林人士的突襲,只是為了保密,按照規定重要的事情將由信使口訴,偏偏那信使半路遇到危險,見到風雨之後就一命嗚呼了,終究沒有把事情說出來。雖然事情有些麻煩,不過風雨卻一點都不見擔憂的神色。
  風雨進入薩迦時受到了非常熱烈的歡迎,各地的頭人和城內的百姓紛紛聚合在一起,夾道迎接。這些百姓中有當地的居民,也有為了融合與高唐的關系而特意從涼州遷居來得聖龍人。雖然戰爭促使了大批戰士的陣亡,平添了無數家庭的哀愁,但是由於對印月作戰的勝利,一方面極大的鼓舞了士氣民心,另一方面從印月那裏得來的戰利品,這些時日也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不少男兒立功疆場,獲得了令人羨慕的榮譽、地位和財富,連帶著家人也能夠揚眉吐氣,這一切實實在在的利益,都使得高唐乃至涼州的百姓們心中的歡悅壓過了那些失去親人的孤兒寡母的哀傷。
  “屬下高唐總督秋裏參見風侯!”
  “宗喀恭賀風侯掃蕩群魔,功高蓋世!”
  在歡迎的人群中,當先的兩人分別是秋裏和宗喀,其後分別是秋裏的助手費全和三名紅衣喇嘛,在後面則依次是喇嘛教地位稍低的喇嘛和地方的土司頭人,再後面則是熱情的民眾。對印月的征戰,使得風雨在軍中和民間的聲望達到了一個高點。風雨雖然預見到了征戰印月會獲得巨大成功,但是能夠得到如此的輝煌,卻也是他所料未及的。
  一方面是對神州越演越烈的內戰的厭倦、不滿和恐懼,另一方面則是風雨從印月源源不斷運回的各種藝術品、奇珍異寶和巨大財富給民眾所帶來的強烈震撼感,極大的挑起了民眾對遠征萬裏建功立業的渴望和國家自強興盛的覺悟以及民族的榮譽感,從而使得百姓對風雨的返回表現出了一種瘋狂的熱情。
  --在這方面,風雨倒並不想為自己掠奪什麼,他所追逐的是權力以及前所未有的功績,而不是什麼財富,財富可以用作達到掌握大權的一種手段,也僅僅是在這個意義上,他才對財富予以了一定程度的重視。但是他非常慷慨的讓自己的部下發了財,這種縱容和放任的態度雖然不主動但是卻很明顯;他也不忘把戰爭的戰利品讓聖龍朝廷的大員和藩鎮們分享,以建立好的人緣;同時這些財富更用來建設風雨軍統轄範圍內的民政,以確保那些支持他的民眾們獲得利益。
  總之,越是朝東走,沿途自發起來歡呼的百姓就越多,只有在聖太宗時期方才出現過的那種“從來幽並客,皆向沙場老”的戰爭熱情再次在風雨統治下的土地上展現開來,而這種朝氣勃勃的尚武精神註定將洗滌去舊日帝國的陳腐。即使是象宗喀這樣的宗教領袖,原本完全可以在城內迎接風雨的,如今也親自出現在城外的人群中。
  雖然風雨一上來對於這樣的過度熱情有些不安,對於秋裏這樣的老朋友居然也稱呼自己為“風侯”感到有些不習慣,但是很快就被民眾和將士們的狂熱所感染,面帶微笑著向將士和民眾揮手,乘機進一步鞏固自己的權勢。
  “秋裏,你說說看現在的局勢吧!”
  風雨下榻之後,立刻召見了秋裏單獨會談。
  秋裏早有準備,當下點了點頭說道:
  “啟稟風侯,這些時日神州的局勢變化非常大。首先是龐勛的亂軍擊敗了朝廷高戰大元帥的軍隊,並且乘勢占領了聖京,目前此人在聖京稱帝,國號為‘大武’……”
  “聖京被龐勛占領?”
  風雨吃了一驚,由於這兩天他急忙趕路,並沒有獲取涼城的情報,所以對這件事情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由非常震動,立刻意識到神州的局勢比自己想像的嚴重。
  秋裏非常理解風雨的感受,聖京這座名城歷時數百年,沒有在外寇的鐵騎下淪陷,沒有在藩鎮和叛將的陰謀下淪陷,如今卻被一群衣衫襤褸的流寇給攻了下來,秋裏在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同樣感到難以置信。於是趕緊解釋道:
  “最近武林中出現了一個首領化名為‘西門’的組織,非常詭異,先是買通宦官成功的調開了輔政王,行刺了高戰元帥,致使朝廷的大軍在中原會戰中幾乎全軍覆沒,並丟失了重鎮韓陵;後來又聯合中原的草莽人物,幫助龐勛順利進軍聖京;最後還成功策反聖京的守城官,攻陷了聖京城。高戰老元帥壯烈殉國,卓不凡將軍也身負重傷!”
  “什麼,那靜雯怎樣了?”
  風雨皺眉問道。說起來好笑,算來卓靜雯還是風雨軍的創始元老,更是近衛軍的第一任統帥,在聖京的時候也幫了風雨不小的忙,所以風雨很不希望聽到這個老朋友有什麼意外的消息。
  “她……嘿嘿!”
  秋裏神色有些古怪的說道:
  “她和卓將軍都被士兵們護送到了錦州,只是……只是近來聽聞好像要和目前正在鄂州指揮作戰的輔政王成婚了!”
  風雨也是微微一愣。這倒也不難理解,目前兵荒馬亂的,誰手裏擁有軍隊誰就是天下老子第一。縱觀目前的戰局,蕭劍秋最大的兩個支持者公孫家族和令狐家族在這場內戰中都損失慘重;而相對保存了實力的皇甫嵩和燕南天一個是國丈,一個是皇帝的師傅,雖然在如今危難關頭,尚不至於和他為敵,但是要化干戈為玉帛,卻也很難;風雨又帶兵遠征印月去了,再說就算想聯姻也沒有女眷啊;那麼和擁有兵權的中央派聯姻,無疑是鞏固他自身權力的最好途徑了。
  平心而論,蕭劍秋文武全才,又出身高貴,連風雨也非常佩服此人,只是一想到那個根本坐不住、活象一個野小子的卓大小姐,以後就要成為原本應該端莊嫻熟、雍容華貴的王妃,風雨實在無法把這兩者聯系起來,看見秋裏也是一臉的古怪,自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兩人都同時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過了好久,風雨這才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拍著秋裏的肩膀,要他言歸正傳。不過這一來,倒也讓兩人原本存在的隔閡消去了不少。
  只聽秋裏繼續說道:
  “現在皇甫嵩這個老狐貍,已經把皇上迎到了巴蜀;輔政王則留在鄂州,在傅中舒的輔助下,和在江南的令狐潮、西面的皇甫嵩遙相呼應,勉強穩住戰局;卓不凡退到錦州之後,由於傷勢惡化,目前那邊的部隊都由林仁山在統一指揮;至於公孫家族和燕南天動向曖mei。”
  風雨點了點頭,看來那個沒用的皇帝又象上次呼蘭人入侵那樣,自個兒溜之大吉了;蕭劍秋也是老路子,留在了他的根本重地鄂州,簡直就是歷史的重演。只是,這一次聖龍帝國還能夠象上次那樣幸運嗎?想到這裏,風雨皺眉問道:
  “那麼呼蘭等國的反應和龐勛的動向呢?”
  “呼蘭陳兵關外,但是卻按兵不動,不知道想幹什麼!麥堅忙著擴展商業實力,雖然有艦隊出現在沿海的城市,但是令狐潮根本不敢來硬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倒也沒有太大的沖突,只是讓麥堅人在沿海城市占了一些便宜而已。只有安宇人最可恨,乘我朝混亂之際,沿著海岸到處燒殺搶掠,據說還一度差點殺到了建業,令狐潮這個老混蛋根本不敢阻擋,只苦了東南的百姓,許多家園被毀,許多女子慘遭蹂躪!”
  “哼!”
  風雨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安宇人有史以來就是聖龍的死敵,這個蠻夷之邦在一開始恭恭敬敬的來聖龍學習,聖龍作為一個泱泱大邦,自然是表現得非常寬厚。沒想到這幫雜種學到聖龍先進的知識之後,就處心積慮的窺視中原富饒的土地,每過一段時日只要聖龍一有衰弱的跡象,就會來侵犯聖龍的海疆,雖然每次都被聖龍的軍民打退,卻賊性不改,猶如那嗡嗡叫的蚊子,實在討厭。偏偏聖龍還就是那麼一幫軟骨頭的走狗,老是高唱著兩國是一衣帶水的鄰邦,應該世代友好,真是厚顏無恥,奴相十足。
  不過風雨立刻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畢竟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只是暗下決心,終有一天要為聖龍百姓討回這筆血債!當下卻不動聲色的問道:
  “那麼龐勛他在做什麼?”
  秋裏回答道:
  “龐勛在聖京稱帝之後,立刻派出三路大軍,一路大軍鎮守韓陵,一路大軍威逼鄂州,還有一路大軍則殺向錦州,在他大軍的威嚇之下,許多藩鎮都表示臣服,象我們涼州,還有燕字世家、公孫世家,甚至是皇甫世家和令狐世家,據說也都紛紛派人前去聯絡談判。與此同時,他在京城內大肆抓捕豪門貴族,查抄了幾乎所有的富商店號,將許多貴族豪強斬首示眾,倒也是大快人心!”
  “什麼?哈,哈哈,哈哈哈!”
  風雨一愣之後,突然大笑了起來,連眼淚也掉了出來。
  “怎麼了?”
  秋裏一愣,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風雨冷笑著道:
  “原本還以為那個龐勛是一代英雄,哪知道卻不過是一個鼠目寸光的蠢才罷了。他即已經奪取了聖京,就應該借助目前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聲勢,鞏固自己的權力,並且以寬仁來籠絡人心,善待那些聖京豪強貴族,懾服地方豪強。要知道,根據聖龍的祖制,地方藩鎮都要派出家眷留在聖京,以作節制,所以這些留在聖京的豪強貴族正好可以被用來拉攏和牽制地方豪強,最好還應該立個皇室傀儡,自己幕後操縱,而保留聖龍的國號,也好絕了那些豪強反對他的大義名分。哪里能象他這樣,只圖這一時的痛快,卻等於是把天下豪強推到了勢不兩立的對面去。
  還有,用兵向來應該集中,要麼就集中一路攻打鄂州,然後以強大的軍威壓住膽小如鼠的令狐潮,則江南可定,聖京也就沒有了糧草之患;要麼就大軍雲集錦州,乘我不在威逼風雨軍至少保持中立,打開通往巴蜀的道路,逼迫皇甫嵩做出是否交出皇帝的選擇,交出則聖龍帝國將群龍無首,復國艱難;不交則師出有名,直搗黃龍,消滅皇甫家族,殺雞儆猴!無論那一條,都可以至少迫使四大家族中的一家屈服,從而達到懾服天下人的效應,則天下平定指日可待了。
  而現在呢,他四面出擊,卻兵力分散,終究四面無功,聖京再堅固也不過是一座孤城,一旦天下豪強終於從龐勛這段時日戰無不勝的強大軍威的陰影中恢復過來,四面合圍之下,猶如甕中捉鱉,龐勛死期到矣!”
  風雨的這番話,聽得秋裏呆了半響,方才點頭懾服,雖然他也想過這些問題,但遠遠沒有風雨看得如此深遠,不能不令人佩服。於是試探著問道:
  “那麼我們……”
  風雨淡然一笑道:
  “原本我還想看一看的,不過龐勛既然自找死路,就不能怪我推波助瀾了!”
  說著風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說道:
  “血衣衛向我稟告,小心高唐有變,你怎麼看?”
  秋裏嚇了一跳,急忙道:
  “這幾天,我得到費全的稟告,查明確實有一些地方的土司頭人欲圖不軌,我已經派人嚴密監視起來了,若風侯同意隨時都可以動手。”
  風雨聽到費全這個名字,不由回想起昔日涼、夏會戰時,正是他提出了奪馬之計,如今看來又被秋裏重要,倒也有些能耐,改天應該見一見。一邊想著,一邊卻對秋裏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這件事情,既然他們想鬧,就幫他們鬧鬧大吧!不談這些了,怎麼樣,高唐總督大人,願不願意離開這高唐,和我一起去逐鹿神州?”
  說著,向秋裏伸出了雙手。秋裏被風雨的跳躍式思維給搞混頭了,呆了一呆,這才迅即伸出手來,笑著道:
  “如此熱鬧的事情,怎麼可以少得了我?天下美女可正等著我呢!”
  說罷,兩人放聲大笑,仿佛回到了少年時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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