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史詩] 征戰天下 作者: 雨過天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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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8 22:27: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2 115134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8:29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9-29 09:37 編輯

第五集 五原會盟

第一章 敦煌求援(上)

 「啊!」慘呼從風雨的房間傳出來,讓門外的文官武將們憂心忡忡。
  這些將軍們個個身經百戰、指揮千軍萬馬,這些文官們人人日理萬機、操持大小事務,任何一人都是棟梁之材,理當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但是現在卻個個驚慌失措,只是為了一個人——風雨。
  風雨軍的最高統帥,也是這些猛將謀臣們選擇的主公,如今正獨自面臨著一道難關。
  由印月人用曼陀羅所配製的「神仙倒」實在是一種藥性很強的毒藥,它使人不知不覺中上了毒癮而不能自拔,風雨在一開始不知情下服了這一味毒藥,意味著如果不能夠擺脫這種毒癮的話,將一直受到皇甫世家的控制。
  一個志在天下的雄主是不可能受人控制的,一個率領大軍、身系部下厚望的統帥更不應該受人控制,所以風雨別無選擇,必須戒毒。
  風雨這些日子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毒癮對於自身的危害,這使他無法集中全部的精力,甚至影響到了對事情的判斷,所以他必須戒掉。
  而孔宓這些日子的研究雖然依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他還是決定賭一把,因為如今大權在握的風雨已經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受制於人的感覺了。
  因為他是風雨,刀山火海任我行、斧鉞加身若等閑的風雨,所以他開始了孔宓主持的戒毒療程,而且為了避免受到影響,將自己綁了起來,還特地下令不得任何人進入自己的臥室。
  「洛將軍,風侯有命,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去半步,有虎印為證,當時你也在場,請回去!」
  李中慧十分堅決的阻止著忍不住想進去的洛信,雖然兩人身形相差巨大,但是一點都不影響李中慧那種決斷、高貴、令人臣服的氣質。
  「哼,老大在裏面受苦,天知道是不是這個女人害的,居然不讓老子進去,老子今天還真是偏偏要進去!」
  洛信臉紅脖子粗的說道,他為人直率單純,對於風雨是忠心耿耿,風雨也一向寵著他,所以平時也只有風雨和秋裏的話他能夠聽得進去,其他人根本無法管束。如今他認定了風雨被李中慧所害,當下就要硬闖。
  「洛將軍,今天除非你踏著我的屍體過去,否則休想前進半步!」
  李中慧用身體擋在了門口,堅定的說道。那神色、那態度,令一向驕橫的洛信也不由有些畏縮的退後了半步。
  「洛信,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把武器收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的門口傳來了一個緩慢的、但是極其威嚴的聲音,正在城外視察軍隊的秋裏及時趕回來了。
  「秋裏,這些人要害老大,老大快受不了了!」
  洛信見到秋裏,眼睛一紅,指著李中慧他們吼道,令人哭笑不得。
  「好了,你跟我回去!」秋裏二話不說的拉住了洛信,然後回頭對李中慧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風雨無事,我一定讓洛信前來磕頭賠罪,但是如果風雨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秋裏即使是追到天之涯、海之角,也要滅你全族!」
  說完,就拉著洛信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如此冰冷的語調,使得剛才在洛信暴跳如雷中鎮定自若的李中慧,也不由自己的打了一個寒顫……
  當聖龍歷七五三年十二月十六日,風雨終於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才讓這些即將在這個時代叱吒風雲的猛將謀臣們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風雨自己也是感到十分的疲累,這趟維持了整整十天的療程,簡直就如同進了地獄一般,就算殺了他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風雨,你感覺如何?」李中慧急忙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
  風雨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笑,雖然沒有說話,然而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咳咳咳,兩位就不要這麼濃情蜜語了吧!都讓人……」一旁的蒙璿調皮的扮了一個鬼臉,和風雨熟悉了之後,她越來越像風雨的親妹妹一般,言笑無忌了。
  「你這個死丫頭!」李中慧臉上一紅,就要做廝打狀,那蒙璿早已靈巧的躲在了一邊。
  風雨微微一笑,攔住了兩個女孩,轉移話題道:「這幾天,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有兩件事,有好有壞,你要先聽哪一件事情?」李中慧停止了嬉戲,正色答道。
  「那就先聽壞消息吧!」風雨無可無不可的道。
  「呼蘭出兵敦煌郡,敦煌太守派人向我們求援,願意以歸順風雨軍為代價!」
  風雨臉色一沉,這可真的是一件壞消息,敦煌郡原是聖龍國力昌盛時,設置在西北的一個據點,通過這裏向西域用兵和監視各大部落,令百胡臣服,象徵著天朝的赫赫盛威;同時這裏也被用來作為炫耀神州富強和向西進行商貿的基地。
  但是聖龍衰弱以後,西北逐步被草原各族所蠶食,敦煌郡名存實亡,雖然天朝派置的官員世代相襲,保持著相當大的權力,並且依然遵奉著聖龍皇帝,但是山高皇帝遠,和聖龍本土的道路時斷時順,再加上世居此地,早已和當地人融合,成為了土皇帝,而且對於如今塞外的第一強國呼蘭也是恭順有加,每年都將供奉敬獻給呼蘭大可汗,而作為名義上君主的聖龍皇帝,反而始終都沒有得到任何進貢。
  這一次也算是敦煌太守倒楣,在呼蘭的內鬥中支援了失敗的一方,自然被如今掌權的張仲堅得到了攻伐的藉口。
  但是不管怎樣,名義上都是聖龍的土地,盡管敦煌太守只是懾于呼蘭的兵力這才求援,如果坐視不理的話,恐怕會被天下人恥笑,有損風雨軍一向的盛名,讓有心投奔風雨軍者寒心,而且還會被呼蘭人看出風雨軍如今實力空虛而得寸進尺。
  可如果出兵救援的話,一則是不見得有什麼大好處——風雨軍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兼顧這麼遠的地方,二則還會引來呼蘭人這個大敵,壞了全力經營西北的大計。
  還真的是一個壞消息啊!
  風雨苦笑道,接著問:「那麼好消息是什麼?」
  「耶律楚昭回來了,他帶來了呼蘭大可汗願意和我們議和以及開通商貿的意見,同時呼蘭大國師張仲堅邀請你在明年元月十八到五原會盟。」
  李中慧的話讓風雨一楞。
  雖然和呼蘭議和的事情是早在意料之中,畢竟如今的呼蘭剛剛經歷了朝中的內亂,也很需要穩定局勢,而且彼此間的通商是互利的事情,他們沒有理由拒絕,但是張仲堅提出的會盟的要求,卻讓風雨感到有些意外,不僅捉摸起他的意圖來。
  「微臣耶律楚昭參見風侯!」
  在李中慧的示意下,耶律楚昭獲準進來拜見風雨。
  「耶律兄快快請起,此次出使呼蘭,為我風雨軍解決了北部的隱患,耶律兄真是功不可沒呀!」風雨熱情的扶起了耶律楚昭,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說道。
  「風侯過譽了,耶律楚昭不過是為風侯跑跑腿,何勞風侯如此錯愛?」
  耶律楚昭因為風雨對自己顯得如此親切而激動不已。
  風雨將耶律楚昭請到座位上,繼續說道:「呼蘭是我聖龍的心頭大患,也是風雨軍的一大威脅,軍力強盛不容小窺,如果能夠暫時罷兵,就可以為風雨軍贏得壯大實力的大好機會,怎能說是小事?對了,依你看張仲堅為何要在五原與我會面?」
  耶律楚昭知道這個回答將關系到風雨對自己的評價,當下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道:「依微臣之見,張仲堅此舉和兵逼敦煌一樣,對風雨軍而言不外兩層原因:」
  「一是想刺探風雨軍的虛實,畢竟風雨軍經過了兩番苦戰,損失慘重,如果沒有恢復元氣的話,那麼呼蘭大軍很有可能會大舉來犯,乘朝廷目前對江南用兵的時機,消滅風雨軍以防後患。所以微臣以過年為藉口,擅自將會盟的日期拖到了明年的元月十八,這樣我軍就有比較充裕的準備時間。」
  「二則恐怕也是張仲堅最想做的事情——和風侯聯手。因為有風侯在,風雨軍出現漏洞的可能性極低,我想張仲堅也並不是抱很大的希望,但是希望說服風侯和他聯手的可能性就很高了,所以我想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想看一看風侯對於當前的態度,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藉助風侯作為再次入侵聖龍的跳板。」
  「我的態度?」風雨有些迷惑的問道。
  「不錯,目前風侯掌握著整個西北,而朝廷又因為對江南用兵,京畿空虛。所以張仲堅很有可能會勸說風侯和他聯手,謀取神州;如果不能的話,也可以造成一個風侯有異心的假像,離間風侯同朝廷之間的關系。
  「微臣曾經常年在呼蘭朝廷,深知呼蘭大可汗和張仲堅對於攻打聖龍一直有分歧。呼蘭大可汗對于征服聖龍始終認為應該像征服其他國度一樣,依靠強大的軍事力量進行;但是張仲堅則認為聖龍是一個存在了千年的古國,僅僅依靠外部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即使如今聖龍衰弱,然而一旦國難當頭,還是會有無數仁人志士揭竿而起、慷慨赴義的,所以只有充分的聯合聖龍本土不得志的豪傑、分化離間忠於聖龍的能人異士,乘聖龍動亂之際,內外呼應才能夠把聖龍拿下。」耶律楚昭說道。
  「那依你之見呢?」風雨問道,他不僅苦笑,看來最熟悉聖龍的、最能置聖龍於死地的還是聖龍人自己,如果按照張仲堅的方略來進行的話,聖龍恐怕就多難了。
  「風侯請看!」
  這時,耶律楚昭指著地圖侃侃而談道:「五原地處神州和大草原之間,地形開闊、一望無垠,一直是聖龍強盛則為聖龍的領地,聖龍衰弱則成為草原的獵場。所以張仲堅此次雖然提議各自只帶三千兵馬會盟,但是隱含著雙方將陳兵左右,各顯軍威的意思。因而我軍在此次會盟中絕對不能示弱,要顯得兵強馬壯,早有防範,迫使張仲堅不敢輕舉妄動。同時應該清楚的拒絕與呼蘭提出的聯手進攻神州的建議,並且將會盟的內容昭告天下,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此外,還應該注意的是不要過分激怒呼蘭,以免弄巧成拙。」
  「說得不錯!」風雨想了一會,點了點頭。
  耶律楚昭所說的都是非常有道理的,但是知易行難,談何容易啊!
  首先,為了顯示軍威,就必須調動風雨軍的主力部署在五原四周,這也就意味著在剩下的一個月時間裏,必須完成整個風雨軍的編組——由於近來各項事情千頭萬緒,風雨有準備把發展地方生產作為頭等大事來抓,所以風雨軍的編組一直沒有完成。
  其次,風雨軍的調動必然會給朝廷和皇甫家族以可乘之機,到時候要注意防備有心之人乘虛而入才對。
  再次,要拒絕張仲堅聯手的建議同時又不得罪他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如何能夠讓天下人不至於誤會自己,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最後也是最頭疼的問題,那就是關于敦煌太守的求援,雖然風雨決定給來使一點希望,讓敦煌堅持下去,但是自己卻實在沒有決定好該怎樣做。
  然而想必張仲堅在五原會盟上也會作為呼蘭的一項試探而提出來吧!如何避免激怒呼蘭使風雨軍捲入戰爭,又可以保全風雨軍的聲名,看來也只好由自己在會盟中見招拆招了。
  這個天下還真的是依靠實力啊!如果沒有實力的話,就只能像如今的自己,四面受困、步步小心了。難怪這麼多君王總是喜歡加強武力、到處擴張,對別人耀武揚威總比自己受制於人的滋味好受的多。
  風雨苦笑著想道。本來就很疲憊的風雨,失去了談興,揮手讓耶律楚昭離開。
  「很累嗎?」輕柔的聲音來自身後的李中慧,在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後,她溫柔的揉著風雨的雙肩,關切地問道。
  「是啊!皇甫嵩這頭老狐貍,還真是不一般,害得我苦頭吃足!」
  風雨苦笑著說道。
  「好了,現在你已經擺脫了藥癮的控制,只要對外繼續裝作戒毒失敗,仍然需要這些藥丸以降低皇甫嵩的戒心,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機會狠狠地讓他連本帶利的償還。」李中慧冷冷地說道。
  「不提皇甫嵩了,你對於這次的五原會盟有什麼意見?」風雨不喜歡看到李中慧狠毒的模樣破壞了現在的氣氛,再加上他對于五原會盟也一直把握不定,在呼蘭的時候,張仲堅這個以聖龍人身份卻控制了整個呼蘭帝國的大梟雄,實在給風雨留下了太深刻的影響,以至於他的內心深處有些恐懼。
  「如果你一定要我說的話,其實我也只能夠贊同耶律楚昭的意見,會盟是一定要去的,只有去了才能避免呼蘭誤認為我們心怯而妄動刀兵,也才能以實力為依託奠定和呼蘭之間的商貿。整個會盟依我看只有一個『十六字原則』可供你參考:顯示實力、堅持原則、靈活應變、適當退讓。」
  李中慧想了一想說道,她並沒有見過張仲堅,所以無法理解風雨為什麼會如此的忌憚此人,以至於把一次在她看來雖然會有一點波折,但是總的來說無害的會盟看得如此復雜。
  當下,乘著風雨沉思的機會,李中慧激將似地說道:「這還是那個大敗呼蘭、名動天下的風侯嗎?如今我風雨軍坐擁西北錦繡河山,披甲持革者可籌百萬,怎麼反而不如當初三千義士智奪倫玉關的豪氣了?」
  風雨一楞,隨之感到心中一震。不錯,無論張仲堅再厲害,他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如果以現在自己的心態去會盟,那結果早就定了,還談什麼天下江山?
  當下振奮了一下精神,一把抓住了李中慧的纖纖玉手,大笑道:「不錯,有中慧在我身邊籌畫,區區張仲堅何足懼哉?」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8:29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9-29 09:38 編輯

第一章 敦煌求援(下)

  聖龍歷七五四年的元月初一,正是新歲的第一天,告別了七五三年干戈不止的歲月,歷史的步伐又向前無聲無息的邁了一步。
  聖龍歷七五三年絕對是一個多事之秋,首先是呼蘭人的南侵,攻破了倫玉關;然後是在聖龍河大戰中聖龍皇帝蕭紀駕崩,引發了聖龍帝國的一次大危機;在這次大危機中風雨乘勢崛起,智奪倫玉關、組建風雨軍、大敗呼蘭人,不僅解決了呼蘭對於聖龍的威脅,而且還影響了聖龍的勢力格局;隨後爆發的江南動亂則在某種程度上敲響了聖龍帝國的挽鐘,這一次原本是士卒和農民的起義,在麥堅等國和風雲世家的暗中影響下,大有愈演愈烈的態勢,暴露出中央政權正處於一種軟弱無力的狀態,而這種情景又進一步加快了心懷叵測者試圖冒險的步伐。
  就在這種紛亂的局面中,統治著從呼蘭人手裏奪回之西北的風雨軍,則顯得比較太平,雖然其間圍剿了盜匪,接應了倫玉關的撤軍,並且受到了呼蘭人在北方的潛在威脅,但是在七五三年的最後三個月中,風雨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了整治內政上,整個西北也就成為了免受戰火塗炭的凈土。
  「你看啊,小璿還真像一個孩子!」在涼城校場的一塊空地上,李中慧指著正和歐仁等人玩得正歡的蒙璿,笑著對風雨說道。
  李中慧怕冷,所以穿著一身紫色棉襖,披著一件淡黃的斗篷,顯得有些臃腫,讓人更覺得她嬌小可愛,任誰初次見面,都不會想到這個我見猶憐的女人,居然會對整個天下有著如此重大的影響,以至於日後那些身經百戰的猛將在她面前也要戰戰兢兢。
  風雨微微一笑,順著李中慧雪白嬌嫩的手指看去,只見校場上正有一大批孩子在嬉鬧,有的在打雪仗,有的在炮仗。這些孩子大多都是軒轅軍校少兒班和風雨軍孤兒營的成員——在這個大年初一的日子裏,風雨定下了一個由此開始將一直沿襲下去的習慣:每逢佳節,這些被視為風雨軍下一代骨幹的孩子們都會被風雨邀請過來,像一家人般的聚在一起,以此來聯絡感情。
  在這群孩子當中,玩得最活躍的居然是蒙璿。她正風風火火的指揮著一群孩子進攻另一方的堡壘,和李中慧大不相同,她一身紅色的勁裝,顯得英姿颯爽,在場地上來回奔跑,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風雨啞然一笑,這女孩其實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無憂無慮的歲月,也難為她居然已經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了,想到這裏,風雨不禁有些猶豫,是不是把她也像歐仁一樣送到軒轅軍校去?
  可是如今風雨軍將才缺乏,軍官們都是大多出自士卒和中下層軍官,驍勇善戰者不少,但是能夠具備戰略眼光的就不多了。像這樣武藝高強,又擅長韜略的將領實在是求之不得,尤其是百里錫陣亡之後,風雨軍的確非常需要這樣的人才來擔當一軍統領的重任。
  正當風雨思索之際,突然感到一團涼冰冰的東西從背後被塞了進來,不由整個身體向前一跳,「哇」的叫了起來。
  待風雨定睛一看,卻見李中慧早已躲到了遠處,捂著嘴嘻嘻的笑著,帶著微微的酸意,調皮的說道:「風侯是不是看美女看呆了,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居然被人用雪團塞到了背後!羞也不羞!嘻嘻嘻……」
  「好啊,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風雨佯怒道,然後飛身騰起,伸手抓向李中慧。
  李中慧一來穿得比較笨重,二則正笑得花枝亂顫,根本就沒力氣逃避,故而只來得及發出「啊」一聲嬌呼,就被風雨抓個正著。風雨本來想還給她一個雪團的,但是看見她兩眼微閉、雙睫亂顫的花容月貌,不由心中一蕩,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情不自禁的俯首而下,輕柔的吻著她的臉頰、她的耳畔唇邊,然後一把將她抱住,摟在懷中,雙唇就此粘合在一起,仿佛天地融合一般……
  「啟稟風侯,西北武林的各大門派代表都已經來齊了!」一匹快馬疾馳進入校場,一名士卒下馬跪地稟報道,雖然他也覺得如此情景打擾實在有些不妥,但是風雨軍軍紀嚴明,規定所有情報都必須在第一時間裏上傳下達,以防止出現有人從中作梗、欺上瞞下的情況,所以這名士卒無論如何也不敢延誤。
  風雨和李中慧戀戀不舍的分開,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一直跟隨風雨征戰南北的金岑,曾經如此感嘆:「在風侯輝煌無敵的光芒背後,是一生的戎馬倥傯,即使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時間也難得,日理萬機、舍棄兒女私情和風花雪月,大概就是身處上位者的代價吧!」
  風雨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李中慧,說道:「多準備些好菜,這些孩子待會玩累了,可就要大鬧空城計了!」說著飛身上馬,踏雪而去。
  在風雨軍刻意佈置的大殿裏,正有數十位西北武林人物等候著風雨,這些傢夥都是當前西北地下王國中聲名顯著、數一數二的名流。
  但是當風雨環顧四周之後,卻有些不高興,因為在西北武林最具號召力的昆侖派居然只派了一個晚輩弟子前來,而許多其他門派也顯然都是派了副手參加,只有靠近涼城,在風雨軍勢力範圍中心的那些門派才有掌門參加。
  「不知風侯召集我們這些草莽山野之人,有何見教?」說話的是那個叫做宋義亭的昆侖弟子,說起來他也算是這一代昆侖派傑出的俗家弟子,仗著門派的實力,再加上昆侖派目前離風雨軍的勢力範圍較遠,並不是很買風雨軍的帳,當先發問道。
  風雨暗暗皺眉,心裏湧起了一股殺機,少年輕狂、眼高於頂,又有名門大派在背後撐腰,這種人個性倔強、不會輕易屈服,對於風雨軍滲透武林的大計,會產生很大的阻礙,絕對屬於當誅之列。
  不過風雨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笑著道:「在下召集各位,只不過是建議建立一個西北武林同盟。如今西北已經收復,在下以為像以往繼續各自為政的話,一來平添殺戮,結下了許多無謂的仇怨,所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種仇殺不僅使得武林風波頻起,而且還因此削弱了神州的實力,讓異族有了可乘之機;二則許多幫派都是經商的,各自有不少的產業,彼此競爭之下,徒然間增加了不少成本,既不利於經濟的發展,也不利於各位的收益。
  「而如果建立同盟的話,就可以有一個公正的機制來調節彼此之間的恩怨是非,讓武林多一份和諧,少一份殺戮;同時大家可以互相合作,在風雨軍優惠政策的扶植下,共同致富,對於彼此營運的成本也就相應的減少了很多。
  「由此可見,建立同盟是利多弊少,造福武林、功在千秋,各位都是武林中的中流砥柱,希望能夠支持風雨,一起為西北的建設多多出力!」
  一席話聽得大家面面相覷,每個人都是在武林中自在稱王慣了的人物,如今要成立什麼同盟,還要受其約束,實在不是大家的願望。但是風雨軍這段時日戰無不勝,軍威日盛,目前已經占據了涼州,接下來勢力擴展到整個西北也是遲早的事情,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果當面頂撞的話,就怕到時候風雨軍翻起臉來,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大家都不出聲,希望別人來帶頭,一時間大殿裏沈默已極。
  「風侯英明,同盟之舉既有利於我西北武林壯大實力,保衛家園,又有利於發展經濟,實在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在下馬智願代表馬家寨上下人等加入同盟,接受驅馳。」
  代表馬家寨前來的馬家五兄弟中老四馬智的這番話,不僅讓那些武林人士驚訝莫名,連風雨也十分吃驚。
  這次他召集武林人士前來,主要是想試探一下大家的反應,同時也想看看馬家寨的動向,如果可能的話,風雨還準備就利用離五原會盟還差半個月的工夫,乘機掃平這些自己勢力範圍中的隱憂,這樣自己就可以安心得調動大批兵力前往五原赴約,而不必擔心什麼後顧之憂了。
  沒想到率先回應自己提議的,居然是自己最最不放心的馬家寨,這讓風雨感到有點啼笑皆非。
  這個時候,那些已經受到風雨軍影響的幫派和一些原本就聽從馬家寨的幫派,見曾經和風雨軍針鋒相對的馬家寨都如此熱忱,自忖無力抗衡,紛紛應和,剩下的幫派自然也就不願意在此時成為眾矢之的了,一時間建立西北同盟的事情就成了大家的共識,如此順利連風雨都始料未及。
  「既然要有同盟,就該有盟主,風侯雖然位高權重,但是畢竟不是武林中人,不熟悉武林中的事情,在下推舉昆侖派的掌門道長玉成子前輩擔當此重任,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名滿武林,武功如趨臻境,為人宅心仁厚,最為適合!」一個顯然是追隨昆侖派的傢夥搖頭晃腦說道。
  「在下以為不妥。玉成子前輩雖然德高望重,但是早就閉關不理塵世,對於處理具體事物難免有不便之處,我看最適合的還是馬家寨大寨主。馬家乃西北名門,在武林中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平日裏大傢夥有什麼困難,只要找到了馬家昆仲,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馬寨主不當還有誰當?」另一個人提出異議道。
  「我推薦……」
  「我認為……」
  一時間大殿裏亂哄哄的,大家都各抒己見,都希望讓最有利於自己的人擔任。
  「大家聽我說一句。當初大家自立山頭,那是因為呼蘭人侵我山河,我們武林人士位卑不敢忘國憂,紛紛揭竿而起,以此來反抗呼蘭人;如今風侯率領王師平定西北,大好河山重歸故土,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盟主之位豈容私相授受?
  「風侯乃是朝廷欽命的西北大員,驅逐北虜、揚我國威,天下誰不敬重?
  風侯於國家有驅敵光復之功;于地方有靖平呵護之德,故而西北武林盟主之位,在下以為非風侯莫屬,這樣也有利於武林從此聽從朝廷教化,效命社稷,不再是以武犯禁的莽夫。」
  馬智的一番話讓那些爭吵的面紅耳赤的江湖草莽們頓時醒悟過來,這裏是人家的地盤,建議也是人家提出的,有什麼好吵的,當然是推舉風雨為盟主。於是眾人紛紛轉舵,贊揚起風雨來,仿佛是求著風雨要做這個盟主似的。
  風雨也暗暗點頭,發覺這個馬智的確不是泛泛之輩,雖然很奇怪這傢夥為什麼如此態度,但是好話人人愛聽,內心畢竟很受用,不管怎樣,雖然沒有尋找到剿滅馬家寨的藉口,但是在這傢夥的推動下,自己這一次卻出人意料的順利,西北武林被自己掌控如今是大局已定的事情了。
  如果馬家寨夠聰明,學拓跋家族那樣循規蹈矩的話,讓他們存在又有何妨,畢竟自己不是那個在江南鬧得天翻地覆的龐勛,非得和豪門大族勢不兩立不可。
  「對不起風侯,在下不過是一名昆侖派的俗家弟子,此次師長並不知道風侯有如此的大計,所以才讓在下在回家省親之餘,前來參加,聆聽風侯教誨。如今事關重大,在下實在不敢擅自決斷,告辭了!」
  在這個時候大壞氣氛的不是別人,正是昆侖派的俗家弟子宋義亭。
  大家頓時靜了下來,看著風雨如何發落這個不識時務的傢夥。
  風雨也是暗中大怒,對於昆侖派居然敢擺如此的臭架子,派一個俗家子弟在「省親之餘」前來已經是大為震怒,更何況如今宋義亭的舉動擺明不給自己面子,所以自己接下來的反應關系到風雨軍的聲威,更將會影響到其他人日後的態度。
  風雨向旁邊的魏廖微微一點頭,魏廖會意地作了一個暗號,從門旁竄出了一個武士擋住了正要走出去的宋義亭。
  「請閣下讓開!」宋義亭劍眉一揚,拱手為禮道。不過內行的人都看出來,他已經擺出了昆侖派的起手式。
  那個武士卻恍若未聞,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宋義亭等了一會,冷哼了一聲,提起縱身,拔地而起。那個武士也同時飛身上揚,欲圖截住宋義亭。
  不料那宋義亭眼看力竭將落之際,僅僅在半空中作了一個迴旋,身體再次騰飛而起,越過那個武士向門外沖去。
  識貨的武林豪傑紛紛叫好,這正是昆侖的不傳絕學「龍飛九天」,這種武學必須有了深厚的內功基礎方可以學會,在對敵時身體在半空中自由運動,令人防不勝防,必須是昆侖派掌門才有資格傳授與弟子。看來這個宋義亭在昆侖派地位也不低,而且成就很可觀。
  然而就在大家一個「好」字還未完全散去,宋義亭突然一個跟頭栽了下來,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一把沾滿了鐵銹、斷了半截的刀,握刀的主人正是剛才的那名武士。
  在場的眾人沒有幾個看懂是怎麼回事,但是都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
  那個武士在沒有拔刀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然而如今他一刀在手,卻讓大家紛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那眼神、那刀光,所散發的殺機和霸氣,使得這個武士猶如修羅煞星一般,使得人們毫不懷疑這把刀是最快的殺人利器——即使它沾滿了鐵銹,即使它斷了半截。
  「宋公子看來對風雨有很多誤會的地方,我看就多留一會,讓風雨好好解釋一下。至於各位被風雨在大年初一請到這裏來,實在是過意不去,風雨備下了一些酒菜,不成敬意,希望大家能夠享用!」風雨按捺住心中的高興,悠悠的說道。
  這些天他讓魏廖不惜重金收容了一些武林高手,其中以「刀槍劍戟」最厲害。
  這個武士就叫做「斷刀」鐘進,此外還有「銀槍」趙平、「快劍」東方玉、「無戟」方白塵,雖然他們在武林中並沒有什麼名氣,但實際上都是被評為「天」的殺手,從來都沒有失過手。
  在風雨放出風聲承諾赦免這些黑暗武士以前的罪行、賜以官爵並且收容他們免受原先組織的追殺之後,共有三百多名殺手前來投效,而這四個人卻是在生死淘汰賽中,用同行的屍骨殺出來的僅有的倖存者。
  在他們入選之後,風雨還讓他們學會了一種名為「刀槍劍戟」的合陣,更是可以發揮單人十倍以上的威力。如今看來這些武士果然沒有白費他的心血,僅僅一個鐘進,就輕而易舉的打敗了昆侖派的嫡系弟子,風雨對於自己滲透武林的信心越來越足。
  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麼好心情了,尤其是剛才叫好的人,更是忐忑不安。
  風雨的這一舉動,不僅表現了驚人的實力,而且說明瞭他的態度,這些幫派可不像昆侖派那樣根深蒂固、又遠在群山之外,面對風雨軍數十萬大軍和如此恐怖的高手,他們紛紛作出了明智的決定——乖乖的聽話。
  於是宋義亭被風雨留了下來,而其他人都乖乖地跟著風雨去吃飯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8:30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9-29 09:39 編輯

第二章 會盟前夕

 「不錯,這支軍隊將成為天下無敵的雄師!」
  風雨一邊在校場上檢閱著整編後的風雨軍,一邊回頭興奮的對軍師孔宓說道。
  經過這三個月的調養生息,風雨軍補充了新鮮血液。秋裏繼續統帥秋風軍,共十個團,五萬人馬,全部都是騎兵。
  由於奪取西北後有了以拓跋家族為首的大規模馬場的支持,所以按照風雨原先的設想,秋風軍的每一名騎兵都應該配有三匹上好戰馬,完全仿效呼蘭軍的建制,可惜現在時間緊迫,根本沒有這麼多的馬匹,只好將就一些。
  不過總的來說,依然是裝備精良、士氣高昂,所有的戰士都是經過嚴格的挑選、擅長騎射。風雨軍的將領驕傲的把這支軍隊看作是足以和呼蘭鐵騎、燕家騎兵相媲美的又一支機動力量,能夠千里奔襲、萬裏策援。
  白起統率著青龍軍,也是十個團五萬兵馬,不過都是步兵。
  白起是聖龍著名的防守戰大師,青龍軍的主要任務是防守城池,白起在大多數時間裏,也是一直默默地為風雨守護著大本營,使得風雨在縱橫南北馳騁的同時,沒有後顧之憂。因而在日後出現了「沒有白起守不住的城池」之稱,在城池的防禦戰中青龍軍所向無敵,任何敵人要想攻破青龍軍所防守的城池,都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洛信統率著赤獅軍,四個團的騎兵和六個團的步兵,由於主帥的性格,使得這支軍隊始終都是以擅長打硬仗、惡仗而著稱,事實上,風雨軍的許多猛將都出自赤獅軍,確實應了「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這句老話,是風雨軍中野戰的王牌。
  朱大壽代替前往錦州任職的陳良,出任白虎軍統領。
  十個團五萬人馬裝備了一千六百輛神龍戰車,包括了四萬名步兵和一萬名負責機動的騎兵。
  這位日後號稱「神龍戰車之父」的名將,從錦州戰役初次接觸神龍戰車之後,就對這個全新的兵種和戰術情有獨鐘,神龍戰車在涼、夏大戰中鋒芒畢露,為風雨軍擊潰呼蘭大軍立下了汗馬功勞,白虎軍也以擅長野戰中的防守著稱,被喻之為風雨征戰時的「鐵壁」。
  耶律明雄擔任新成立的黑狼軍統領,這支軍隊由以耶律部族戰士為主的一萬騎兵,和以原先碧蛇軍老兵為骨幹的四萬步兵組成。
  風雨原準備重組碧蛇軍,讓蒙璿擔任統領,但是由於五原會盟的時間緊迫,只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將在涼、夏會戰中立下赫赫戰功,然而同時也損傷慘重的碧蛇軍戰士編入了黑狼軍,這一度引起了那些老戰士的不滿,直到風雨承諾日後一定重組碧蛇軍,並且將他們調回,方才甘休。
  三千近衛軍一如既往的跟隨著風雨,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基本上都是從整個風雨軍最精銳的秋風軍中選出來的,算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
  由於近衛軍主要是在戰場上護衛風雨以及在敵人面前顯示軍威,所以風雨對於近衛軍的將領要求一直不是很高,從最初的卓靜雯卓大小姐,到後來的歐仁,在軒轅軍校成立之後,風雨又把歐仁送了進去,改而讓蒙璿擔任,風雨選將的原意主要是任命彼此熟悉和信任的將領,更多的是給予一種榮譽。
  不過不知是巧合還是必然,從近衛軍的將領中,卻相繼產生了不少在風雨帝國中舉足輕重的實力派人物。
  由於前五位近衛軍的將領除了卓大小姐外,其繼任的蒙璿、李逸如、歐仁和趙亮都相繼擔任了統帥一方的軍團首領,所以日後竟然成了帝國提拔將領擔任軍一級統帥之前的預備官職。
  「這次小璿率領近衛軍隨我和軍師參加五原會盟。青龍軍留守,白虎軍、秋風軍、赤獅軍、黑狼軍從四個方面以扇形逼近五原周圍,同時征調十五萬預備役加入三軍之中,多設旌旗、增添食灶,號稱五十萬大軍,威懾呼蘭。
  全軍明日出發!」
  風雨率領一班武將回到了帥帳之後,立刻部署起兵力來。
  「侯爺,據探馬稟報,前日高戰秘密出京,猜測是前往錦州,同時皇甫家族的兵力也調動頻繁,我軍此次前去會盟,是否在後方多留一些兵力?」
  軍師孔宓因為剛剛得到魏廖傳來的情報,對於風雨的用兵部署有些擔憂,在這種情勢下,只派一個青龍軍留守,兵力已經實在太單薄了,如今又將這麼多預備役調動出去,不但不可能增加軍隊野戰時的戰鬥力,從某種程度上還會起到有所削弱的作用,同時也進一步弱化了涼州的防守實力,造成兵力空虛的窘境。
  另外對於風雨忽視最近活動頻頻的馬家寨,他也感到有些不妥。
  「沒關系,就算他們要有異動,只要有我們白大將軍在,風雨軍的城池絕對是穩如盤石的,保證讓這些傢夥吃不了兜著走!」說著風雨和眾將都笑了起來。
  風雨考慮再三,雖然高戰前往錦州之後,陳良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原先在朝廷和風雨軍之間的緩沖區也就蕩然無存了,但是風雨仍然認為朝廷和風雨軍的矛盾不見得會馬上爆發,畢竟風雨軍如果逼急了和呼蘭人聯合,可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而張仲堅才是目前的大敵,必須首先用實力迫使他打消窺視涼州的念頭,才能夠保障西北的安定,因此決定還是按照原先的設想:以重兵為後盾進行會盟,依靠軍威聲勢,壓制呼蘭人南下的野心。
  過了一會,風雨方才繼續說道:「青龍軍作以下部署:四個團駐紮在延城,提防高戰;四個團駐紮在下關,提防皇甫家族;一個團駐紮嵐堡,監視馬家寨;一個團留守涼城為四方策援。白虎兵團的主要任務是一旦有敵情的話,死守關卡,等待我軍主力回援。白將軍,風雨軍的大本營就交給將軍了!」
  「多謝風侯信任,末將願以身家性命擔保,只要白起有一口氣,就絕不容涼州有失!」白起非常感動風雨的信任,大聲說道。
  「風侯,如此調動,涼城的兵力太過薄弱了吧!以末將之見,那些預備役還是不要調動得好,這些傢夥防守城池還勉強可以,用作野戰就一點作用都沒有了。」
  一旁的秋裏也提出了疑義,風雨實行的是「外實而內虛」的策略,雖然可以起到震懾強敵的作用,但是如果內部有變的話,就會全盤崩潰。
  風雨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白起將軍是聖龍著名的大將,有他來防守城池,即使是風雨也不敢輕言攻破。
  「至於涼城方面更不需要擔心,在會盟之前我特意召集了一次武林大會,就是要震懾這些蠢蠢欲動的傢夥。如今除了距離遙遠的昆侖派還不肯屈服外,其他人等都已經願意歸順了,就連馬家寨也唯唯諾諾,可見這些日子,我軍對地方的大力整治已經獲得了民心,再加上大軍的威力,我就不信他還敢以卵擊石。而且我特意派了一個團的兵力守候在馬家寨到涼城的必經之路上,沿途我軍又早已設置了烽火臺,何懼之有?
  「此次五原會盟,目的就是為了不打仗,我們是為了不打仗而作大打一仗的準備。預備役的作用是為了虛張聲勢、令敵人不敢輕舉妄動,如果真的要打yezhan的話,就讓這些預備役做疑兵就可以了,有如此雄師猛將,對付區區呼蘭,我對各位信心十足!」
  「多謝風侯信任!」
  「最好那些王八羔子動手,讓他們再嘗嘗咱們風雨軍的厲害!」
  在風雨的鼓動下,將士們士氣高昂,紛紛摩拳擦掌。
  只有孔宓、秋裏等少數將領感到有些擔憂。
  風雨非常滿意這些將領的反應,一支軍隊取勝的各種決定因素之中,將士的信心和士氣占據著重要的地位,風雨軍由於連敗呼蘭人,所以對這些年來所向無敵的呼蘭大軍並不存在恐懼心理,只要注意適當的控制,避免滋生輕敵情緒,那麼這支軍隊至少在精神面貌上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這樣想著的風雨結束了軍事會議,策馬回府。
  本來他是準備同李中慧再談一談關於當前的形勢——兩人在這方面始終有著驚人的默契,並且總是能夠從對方那裏找到靈感和智慧,所以在面對強敵張仲堅之前,風雨很想再聽一聽李中慧的意見。
  不過風雨走到門前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半天前兩人之間的爭吵,不禁猶豫了一下。
  這次爭吵是兩人之間難得的一次,一向和自己不謀而合的李中慧,這一次拒絕了自己帶她同行的安排,並且對於這次的兵力配署大大的反對,使得風雨很不舒服。
  調集重兵威懾呼蘭,是風雨認為自己目前最緊要的戰略選擇,其他一切都應該處於次要位置,那些將領不理解他的戰略意圖也就罷了,一向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李中慧也如此反對,使得風雨心裏有些失落。
  風雨想了一想,終於決定不進去了,既然大家都堅持著自己的意見,進去了也免不了爭吵,徒傷感情,何不讓時間來證明到底誰對誰錯。
  這樣想著的風雨,信步四處晃悠。
  這些天對於即將到來的會盟,他總是感到很大的壓力,再加上這些時日忙著軍政要務,難得清閑的散步,有著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就被一陣優雅的琴聲所吸引,不由有些好奇。
  風雨為了籠絡部下,所以高級的將領和官員都毗鄰著風雨的住處,風雨軍的官員大多都是實幹家,那些被招來的儒生們又被風雨打發去教學了,在他印象裏似乎沒有什麼人會有如此的雅興。
  走進一看,這才發覺原來彈琴的不是別人,正是歐靜。
  自從返回涼城之後,歐靜就深居簡出,基本上沒有和風雨碰面,所以風雨差點忘了她也居住在自己的近旁。
  「想不到風侯今日也有如此的閑情。」察覺到風雨在一旁聆聽之後,歐靜停止了彈奏,優雅的向風雨施了一禮。
  這些日子雖然她努力說服自己,在涼州實施各種政令,是為了幫助百姓安居樂業,是為了讓自己的治國理想得以實現,而不是單純為了風雨的霸業。
  但是不知怎麼的,她總是感覺到自己和風雨以及風雨身邊的那些謀臣猛將有著很大的差距,即使是最熟悉的白起,也和自己有著不同的想法,再加上因為自己在惡鷹峽對白起的懇求,使得五十萬軍民陷於危地、險遭不測,更讓她感覺自己不太適合入世治政,漸漸有了出世的念頭。
  「對不起,風雨無意間到此,打擾了穀主的清修!」
  風雨也已經察覺到了歐靜這些時日的疏遠,不由想藉這次的機會好好跟歐靜談一談。
  對於這位在自己創業初期提供了巨大幫助的夥伴,風雨始終都充滿了感激之情,而且歐靜如今是風雨軍中清流、王道一派領袖,雖然風雨並不是很贊同他們的主張,但是出於權力平衡以及相容並包的原則,風雨也很希望歐靜能夠一如既往的幫助自己。
  於是風雨緊接著笑道:「這些時日沒有見到穀主,不是存心在躲避風雨吧?」
  「不敢,只是歐靜覺得自己的想法和思維,根本不適合這個戰亂頻仍的世界,也許這個世界就是『逐於力氣』的世界,歐靜的那一套仁義教化根本不適合幫助風侯的王圖霸業!」
  歐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中將心中的所想說了出來。
  「穀主此言差矣!」風雨一楞,急忙說道:「爭奪天下當然需要權術計謀,必要的時候更需要不擇手段,但是得到天下之後,要想讓百姓無憂無慮的生活,需要的還是穀主的那套王道教化和仁心仁術。
  「我知道穀主反感風雨的滿手殺戮,但是這是為了生存不得不為之,然而人生一世不僅僅是要生存,還需要生活,百姓的生活需要穀主。風雨不想成為一個只知殺戮、滿手血腥、聽不得不同意見的暴君,更需要穀主這樣的人在風雨身邊時時提醒。為了百姓,為了風雨,請穀主能夠繼續留下來,像以往那樣的輔助風雨!」說著,風雨激動地抓住了歐靜的雙手。
  歐靜被風雨抓住了雙手,不由臉上熱乎乎的,同時也被風雨的這番話所深深地打動。
  「姐姐,風侯,你們在這兒啊!」
  正當歐靜嘴唇挪動,想要說話之際,隨著銀鈴般悅耳的聲音,李中慧從遠處走來,笑語盈盈的說道。
  歐靜見狀,急忙把手從風雨處抽回。
  「風侯,天氣寒冷,披上這件斗篷吧!」
  李中慧仿佛沒有注意到兩人方才的舉動似的,徑自走到風雨的面前,將手中的斗篷溫柔的披在了風雨的身上,含情脈脈的說道。
  歐靜低聲說道:「天晚了,歐靜想回去休息,兩位再見!」
  說著也不看風雨一眼就轉身離開了,只是她沒有發覺李中慧背對著風雨望向自己的時候,寒光從眼中一閃而過。
  就在風雨軍積極調動的同時,距離涼城三百里之外的馬家寨,也正處於緊鑼密鼓的緊張氣氛之中。
  「老三還沒有消息來嗎?」大廳中一個年近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坐在太師椅上沉聲問道,顯得十分威嚴。
  他的心情既激動又緊張,馬家寨位於西北已經有百多年的歷史了,馬家在西北更是有著數百年的淵源。
  身為當代馬家寨的掌舵人,馬仁是一個有野心同時更有實力的人物。即使在呼蘭人統治涼州的期間,他很英明的婉拒了同呼蘭人的合作,但同時又和呼蘭人保持著商貿上的聯系。
  這一舉動,一方面是他不至於像那些頑固不化的家族遭到呼蘭人的清洗,另一方面又為馬家贏得了聲譽,成為了反抗呼蘭的地下勢力的領袖。
  馬家能夠迅速壯大,甚至可以和名震武林的昆侖派一較高下,他馬仁實在是功不可沒。
  相對于固步自封、一心只想領袖武林,卻又遮遮掩掩放不下面子的昆侖派而言,馬仁的野心大得多、手段也狠得多。
  馬家寨不僅利用自己身為西北名門的優勢,籠絡了大批當地的豪門,形成根深蒂固的勢力,而且還同各大幫會、山寨互相策應,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
  在馬仁看來,僅僅是依靠強大軍隊來統治涼州的呼蘭人是根本不可能長久下去的,他深信有朝一日,當呼蘭敗退之後就應該由馬家寨來接管涼州。
  可惜這個願望隨著風雨軍的崛起而付諸東流。
  突然間冒出來的風雨軍在短短半年內茁壯成長,在大敗哥舒行文之後迅速接管涼州,實施了一系列政策,令百姓豐衣足食、爭相擁護,然後平定盜匪、拉攏豪門,如今更是將勢力滲透到武林中來,憑借風雨軍百戰百勝的神話和風雨在聖龍的巨大聲望,不僅是涼州,甚至是整個西北都已經成為了風雨軍的囊中之物,馬家的夢想幾乎成了一場笑話,這一切都令馬仁寢食難安。
  不過如今的形勢卻又有所不同,風雨今日的部署終於給了他一個難得的機會,更是一個令人心動的機會,他決定利用這個機會賭一把。
  「大哥,老三來信了,呼蘭大國師承諾將在五原會盟中拖住風雨,只要涼城被我們攻陷,他就率領大軍壓制風雨軍,震懾朝廷和皇甫家族,支持大哥為涼州太守。
  「此外探馬來報:朝廷聽說了風雨要同呼蘭密談的傳聞,兵馬大元帥高戰已經親自前往錦州,錦州太守陳良如今也已經被禁足在太守府內;皇甫家族則在聽聞了風雨率大軍前往五原會盟之後,立刻調動了十萬大軍匯集夏城。
  「同時,武林中的各大門派如今也紛紛表示願意聽從大哥的號令,擺脫風雨的控制,紛紛派兵來和我們會合,涼城的各大幫派更答應和我們裏應外合。
  「老大,下令吧!這一次風雨自掘墳墓,用如此的強勢壓迫武林同道,又把兵力抽調一空,真的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偏要行!」
  老二馬義大笑著走進來說道,他是一個猛將型的人物,早在「白狼軍」
  和風雨軍大戰之際,就吵嚷著要同風雨軍決戰了。
  不過他很佩服馬仁,在他看來這位大哥簡直是神的存在,總是那麼的料事如神、算無遺策,所以在馬仁的制止下,只好把一腔的戰意強行壓制下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戰鬥,當然非常興奮。
  「老五進行得怎樣了?」
  馬仁沒有理自己的二弟,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老四馬智,這個弟弟一直被馬仁視為左膀右臂,不僅武功不錯,而且足智多謀、總是在第一時間裏理解自己的意圖。
  「風雨因為前兩天的武林大會而對我們放鬆了戒心,這一次只派了一個團留守嵐堡,如今老五已派人用美人計把那個校尉哄得迷迷糊糊的,只要大哥一聲令下,我軍絕對有把握一舉奪取嵐堡。
  「此外已經遵照大哥的吩咐,在馬家寨到涼城的沿途,布滿了我們的暗樁,到時候統一行動,拿下沿途的烽火臺,恐怕我軍到了涼城外,風雨軍還茫然無知呢!
  「再說了,其實即使風雨軍發現了也沒什麼要緊,在整個涼州只有一個軍的兵力,而且還得防範朝廷和皇甫家族,要不是我們怕讓這兩方勢力漁翁得利,點燃了烽火只會讓風雨軍敗亡得更快!」
  馬智胸有成竹的說道,整個方案他仔細推演了很多遍,自信沒有什麼疏漏。
  「那些武林幫會的態度可靠嗎?」馬仁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依然冷靜的確認當前的形勢。
  「這幫傢夥不過是墻頭草,如今是見到風雨在涼城兵力空虛,再加上風雨前幾天被我引得將控制武林的野心暴露無遺,使他們恐懼被風雨所吞掉,這才踏上這條船的。不過既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由不得他們反悔了。」
  「至於昆侖派真的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貞節牌坊,不過由於風雨這次扣住了他們的弟子,而且如此的折辱昆侖派,所以雖然沒有明確表示態度,但是請大哥放心,像他們這樣要面子的白癡,吃了這麼大虧之後,絕對不會反過來站到風雨這一邊的。
  「說起來,風雨這一次的武林大會倒是幫了我們不少的忙,看來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活不得!哈哈!」
  馬智得意地笑道,卻發覺馬仁依然有些擔憂,於是試探地問道:「大哥,你是不是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倒是沒有發覺什麼地方不妥,只是總覺得風雨絕非泛泛之輩,素來用兵如神,今天怎麼會留下如此的破綻?」
  馬仁有些不放心,畢竟這是一次身家性命的賭博,如果輸了的話,不僅是自己兄弟人頭難保,恐怕整個馬家寨數萬人口都會命喪黃泉。
  「所謂夜路走得多了,終究會碰上鬼!風雨這一次的部署其實也沒什麼大錯,在目前強敵環伺之下,他實行外實內虛的策略,應該是很有成效的,以至於呼蘭人、朝廷和皇甫家族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最大的錯誤是低估了我們五兄弟,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正因為風雨太精明了,如果讓他逃過了這一劫,以風雨軍的強盛和如今在涼州所推行的政策的深入人心,恐怕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奪取涼州了。
  「到時候小弟就只有勸說大哥索性學拓跋老頭那樣,甘心情願的做一個地方名門,在大事上處處順從風雨,保得一方平安!」馬智激動地說道。
  「四弟,你說得不錯!大丈夫在世但求一個轟轟烈烈,豈能縮頭縮尾?這一把老子賭了!」
  被馬智的話激起了豪氣的馬仁激動地說道,擁有涼州是他一直的夢想,也是馬家光宗耀祖的一次契機,他不想在死後被當作一個碌碌無為的人進入馬家的祠堂,他要證明自己是馬家有史以來最傑出的領袖。
  在遠離涼城和馬家寨的銀屯,同樣有一個老人端坐在太師椅上,不過他卻優哉遊哉的閉目養神,顯得十分的輕松。
  「大哥,果然不出您所料,風侯一出兵五原,馬家五兄弟就蠢蠢欲動了!」
  老人望了一眼有些激動的弟弟拓跋山崎,臉上沒有一點的表情,仿佛是聽到了吃飯睡覺之類平凡至極的事情,淡淡地說道:「你對於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想不到風侯英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給了這幫小人可乘之機,所謂一招錯、滿盤輸,風雨這一次恐怕要敗走麥城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那真是天大的一個好機會。」拓跋山崎的眼中放射出精光。
  「混帳,愚蠢!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你和馬家那五個兄弟實在沒有什麼大的區別,同樣是敗家子!」老人冷冷的哼道。
  「大哥的意思?」拓跋山崎有些委屈的問道。
  「蛇永遠是蛇,只能夠爬行在地上,哪里可以和飛騰九天的龍相比;但是如果龍落難了,也有強龍不壓地頭蛇的範例。所以這一場龍蛇之爭決出勝負之前,我們拓跋家族的人絕對不參與、不表態,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風雨成功的鎮壓馬家兄弟也好,馬家兄弟打敗了風雨也罷,都與我們無關!
  「無論這是一次天大的機會,還是災難的陷阱,總之我們都不理會!你不要再犯上次的錯誤了,不要為了拓跋家族的一個女兒,就拉上家族全部人的性命,去為那不成材的馬家兄弟陪葬!」老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疾言厲色地說道。
  「我不懂,如今正是我們拓跋家族大肆擴張的好機會,風雨也罷、馬家五兄弟也好,他們起步的基礎哪有我們拓跋家族雄厚,為什麼他們可以大力擴張霸業,我們卻偏偏要做一個縮頭烏龜呢?」拓跋山崎顯然十分不服。
  「我們所積累的實力再雄厚,畢竟是數代人的努力,正因為如此,我們還缺少一樣東西!」老人嘆息道。
  「什麼東西?」
  「人,足以將這些積累的實力發揮最大功效的首領,足以在最短時間將拓跋家族的勢力進行最大限度擴張的英雄,足以帶領拓跋家族建立千秋功名的領袖。
  「你有風雨那運籌帷幄、談笑用兵的帥才嗎?你有馬家兄弟勾結外敵、不擇手段的狠毒嗎?你能夠擁有應付各方面強敵窺視的從容嗎?你又如何對付在馬家兄弟身上下了大注、準備奪回涼州的呼蘭?
  「如果你沒有這些能力,就給我老實一些。數代人辛苦的積累,很容易就會毀在了一個人的魯莽上。我不希望你我成為拓跋家族的千古罪人!」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武士送來了一封信,老人看過之後迅速用掌勁將其灰飛湮滅,眼中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8:31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9-29 09:44 編輯

第三章 五原會盟(上)

 原會盟「上將擁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軍行。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
  隨風雨前往五原會盟的金岑寫下了這首詩,生動地描繪了當日的情景。
  在五原附近方圓之所在,短短幾日間,就匯集了風雨軍和呼蘭鐵騎總共六、七十萬大軍,金戈鐵馬、一觸即發。
  而在五原參與會盟的呼蘭大國師張仲堅和聖龍定涼侯風雨則各自輕車簡騎,只帶領三千兵馬會面,相對於四周大軍劍拔弩張的氣氛,兩人之間反而顯得非常的輕松與平和,仿佛是兩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在敘述家常。
  「多日不見,風侯看來是更顯得少年英氣、風liu倜儻了!」
  「哪里哪里,國師才是真正的豪氣逼人、顧盼生威!」
  「哈哈!」
  兩人一見面,就在馬上熱情的寒暄起來。
  「呼蘭一別,風侯轉眼間就已經占據西北,稱雄一方,真是後生可畏呀!
  不知道風侯日後可有什麼打算?」
  張仲堅隨意的遛著馬,和風雨並肩而騎,走在雙方護衛騎兵的前面,緩緩地說道。
  「風雨不過是僥天之幸,竊據其位,但求治下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將士平平安安,也就如願以償了,哪敢有什麼妄想!倒是國師如今執掌呼蘭,權傾天下,可有什麼宏圖大業?」
  風雨也是很淡然地說道。
  「哈哈,老夫行將就木,生平唯一願望就是葉落歸根,不知風侯能否相助老夫一臂之力,也好讓老夫日後死而瞑目?」張仲堅一語雙關的說道。
  「好啊!國師乃天下大才,如果能夠重歸神州乃是天下之大福,風雨定當上表朝廷,為國師陳情,再若不然,西北雖然是一隅之地,風雨不才,亦願傾盡所有供奉國師,令國師頤養天年,不知國師以為如何?」風雨卻裝傻充楞地回答道。
  「哈哈,風侯真是會說笑!」張仲堅仰天打了一個哈哈,這才說道:「你我均起於軍旅,如今會盟怎能沒有軍伍演練?」
  說著一揮手,隨著傳令兵吹響淒厲高亢的號聲,只見從張仲堅的身後奔出兩隊騎兵,各自向前分別沿左右兩側奔馳,再前行了大約二百米之後,又調轉馬頭,各自向內側疾馳。不一會的工夫,兩隊交錯而過,然而速度絲毫不減。
  只這一個陣形交錯,就足以證明呼蘭騎士的騎術之精、隊形訓練有素,兩隊人馬交錯行完,畫個半弧回到隊側。前方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排木樁。
  這個時候又一隊騎兵奔出,在奔馳中做出側身、躲到馬一側、松蹬藏到馬下等種種高難度動作,然後弓弦響處,木樁上各插上了一支長箭。這時戰馬仍然繼續向前奔跑,行到木樁前時,騎士側身下俯,抽出長刀,將長箭連帶木樁一起砍下來,鐵騎之後只留下整整齊齊一尺高的斷樁。然後這些騎士繼續前奔二百米後帶馬迴旋,再次沖入木樁之中。
  於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那些騎士使出各種身法,沿著直線前進,使得這些木樁正好位於奔馳的馬腹之下,然後他們俯身彎腰藏於馬腹之下,在奔馳中將這些木樁盡數砍斷。
  風雨心中大震,這些呼蘭騎兵果然驍勇,無論騎術、射術都足以無敵天下,尤其是最後的動作,表面上看不過是最簡單的砍木樁,實際上難度相當高。像這樣短到一尺的木樁,砍的時候人就必須大半身子吊在了馬鞍上,不僅僅是難以發力,而且由於不能夠慢馳,所以一不小心就有掉落馬下的危險。
  自己少年成名,連番大敗呼蘭之後,不免有些心高氣傲,如今看見了如此實力,方才感到以前的獲勝實在是僥幸,身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打仗畢竟是一件牽扯到方方面面的大事,所謂「兵者,國家大事,死生之道,存亡根本,不可不察也。」之所以能夠打敗哥舒行文一方面是運氣,另一方面也是戰略和政治始終都有利於自己的緣故,在看了呼蘭人剛才的表演之後,風雨深深明白如今的風雨軍就單純的作戰而言,還遠遠不是呼蘭軍的對手。
  張仲堅看見風雨低頭沉思,大笑著乘勝追擊道:「老夫雄踞塞外,掌呼蘭朝政,東起渤海、西至大食,北吞羅薩、南逼中土,土地廣袤、物資豐富,鐵甲百萬、戰士驍勇,以風侯之見,如此資本,是否足以席捲天下、縱橫無敵了?」
  風雨面對張仲堅的咄咄逼人,反而沒有了先前的畏懼,微微一笑道:「國師天縱奇才,果然志向非凡。風雨愚鈍,既無『亳地』亦無『西岐』,只知道一個道理:任天下之智力,依情理而使用之,只要人盡其才,就可以無往而不勝了!依國師看來,不知道這點本領是否足以安頓西北,擁有一席之地?」
  「哈哈!」張仲堅再次仰天大笑,掩飾住心頭的怒火。
  這一輪的交鋒,張仲堅炫耀了武力和國力,想以咄咄逼人的氣勢來壓制風雨,但是風雨雖然有些畏懼呼蘭的雄師,言談之間卻毫不屈服。他說自己沒有「亳地和西岐」,分明是出自兩個典故,這兩處正是昔日神州著名的兩位元賢王起家的基地,但是兩代聖王、兩個王朝的建功立業,並不是起源一個地方,如今昔日的輝煌更是隨著歷史而灰飛湮滅,意思是暗示張仲堅今日的兵強馬壯,又能保持幾時?
  不過真正讓張仲堅無語的是風雨提出要「任天下之智力」,這絕對是維系千秋的良策。自古以來,如果真的有人做到了天下賢才皆能用之,即使一時間的弱小,又何足為懼?雖然此時的風雨處於劣勢,言談之間顯得謙卑恭順,掩藏了心中的霸氣,但就是這一句「任天下之智力」
  道出了心中的經緯,讓張仲堅既愛惜其才,想以為己用;又深深地感到此人的可怕,隱隱的動了殺機。
  「大哥,既然呼蘭勇士作了如此精妙的表演,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小妹願意借花獻佛,在大國師面前獻一獻醜。」
  正在兩人都無語的時候,一旁的蒙璿突然揚聲說道。
  這番話令風雨暗暗點頭,心中誇了一聲蒙璿知機,配合默契。要知道現在必須是顯示一下自己實力的時候了,否則今天的事情被傳揚出去,風雨軍的士氣將會大打折扣,真的到兩軍對壘時,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只見蒙璿策馬揚鞭,手持大旗,在軍旗招展的獵獵響聲中,向前疾馳,旗展如畫,人若畫中,這情景真的十分動人。在百步之後她將大旗斜插馬背,身體突然在全速向前奔馳的馬背上翻轉,彎弓搭箭,只聽見連續三聲弦響,三支箭如同流星追月般的射了出去,箭頭連箭尾,成一直線釘在了士卒早已在風雨和張仲堅身側舉起的靶心上。
  「好!」那些呼蘭人向來尚武,眼見得如此嫻熟的騎射,雖是敵人,也不由紛紛得叫起好來。
  這個時候,蒙璿在前方軍旗一揚,風雨軍中又突然向前竄出五個百人騎,應著戰鼓與號角,在風雨和張仲堅前方的五百米處演練起陣法來。
  這些兵馬時而聚攏,時而分散,五個百人隊交錯進行,令人看得眼花撩亂。一忽兒分進合擊,一忽兒三軍齊退,一忽兒前鋒逼近,一忽兒兩翼殺出,全軍在演練中進退有序,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訓練,絕非泛泛。
  「哈哈!」張仲堅眼見得今天已經無法在軍力和言詞上占據上風,又一次大笑道:「這些孩兒耍得果然好看,今天你我都是旅途勞頓,不如現在就各自紮寨,明日一早再和風侯好好談一下天下大事!」
  「恭敬不如從命!」風雨微微一笑,答應道。
  正當風雨和張仲堅在五原會盟的時候,在後方涼州正面臨著一場生死攸關的危機。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8:31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9-29 09:45 編輯

第三章 五原會盟(下)

    聖龍歷元月十八日夜,在負責監視馬家寨的風雨軍嵐堡的校尉府內,一個精壯的男子正跪在床前,用力的抽動著,床上的女子則嬌喘連連,發出攝人心魂的呻吟,躺在床外的兩條雪白的玉腿不時痙攣的抽搐著。
  慢慢的,那個女人的兩腿架到了男子的肩上,就在那名男子迎來高潮的時候,那女子的雙腿開始用力夾緊,只聽見一聲悶哼,男子開始緩緩的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群黑衣蒙面人悄無聲息的摸向了崗哨,這些傢夥顯然身手不凡,非常幹凈俐落的解決了值班的士兵,打開了大門,在三聲「喵喵喵」的貓叫信號聲中,埋伏在嵐堡外的大批武士迅速的殺了進來。
  過了沒有多少時間,整個嵐堡響起了零零落落的喊殺聲,大多數風雨軍戰士都被服下蒙汗藥,尚在睡夢中就走上了奈何橋,少數清醒的戰士在勢孤力單、群龍無首的困境中,獨木難支,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
  馬信志得意滿的站在城樓上,看著這個被自己輕而易舉拿下的城堡,一股豪氣充塞胸中,這是馬家奪取涼州的第一步,非常完美的第一步,不知不覺中,一絲笑容浮現在馬信有些陰冷的面容上。
  類似的事情同時間發生在馬家寨通往涼城沿途的烽火臺上,大批偽裝成商人或行旅的馬家武士迅速的奪取了這些崗哨,危險正在不知不覺中逼近涼城。
  「爺爺,快看山下,那好像不是風雨軍啊!」
  「不會吧,白將軍如今正守衛著涼州,我們的軍隊都部署在涼城四周的險要地帶,再說現在烽火臺也沒有預警,敵人根本不可能到達這裏的!
  這是昨天我在風侯府幹活時,那個小三子親口對我說的,那小子的姐夫可是青龍軍的校尉,正好負責守衛涼城,絕不會錯的。」老漢不相信地說道。
  「不,這肯定不是風雨軍,這是馬家寨的人。爺爺,快走!我們得去向風雨軍會報!」少年褚頻果斷地說道,自從那天遇見風雨之後,他就參加了風雨軍的少兒營,褚老漢則被安排在風侯府做一些清閑的工作。
  也說得上事有湊巧,正好李中慧這兩天頭疼,褚老漢為了報答風雨的恩情,就和褚頻上山來采藥,製成他們家傳的秘方,以盡一盡自己的心意,無意間卻發現了正在山下經過的馬家軍。
  「好,風侯是個大青天,我們一定要幫他!我老了走不快,你先走,別管我!」
  「可是……」
  「還楞著幹什麼,快走!」
  「嗯,爺爺,你自己小心!」說著,褚頻快步的抄小路向涼城奔去。
  「怎麼辦?」這是所有官員一致的疑問。
  直到馬家軍奔襲到三十裏外,留守在涼城的李中慧等人,方才陸續從那些由於得到了風雨軍好處而感恩戴德的百姓那裏得知這個消息。雖然大家一開始還不太願意相信,但是隨著類似的情報連續不斷的傳來之後,終於開始慌張起來了。
  風雨參加五原會盟時,除了帶走近衛軍之外,還將風雨軍的五大軍團調走了四個,只剩下一個青龍軍鎮守涼州,而且兵力部署的原則還是「外實而內虛」。
  由於風雨軍絕大多數能征善戰的將領都被調到了外圍,不是前往會盟,就是防範朝廷和皇甫家族,白起也因為今天早上夏州方向的皇甫家族有異動而前去督軍了,如今留在涼城的都是一些年輕的中低級軍官和地位雖高、然而是擅長治政、卻對軍事一竅不通的文官。
  所有的人都望向了李中慧,她以風雨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在風雨軍中,為人幹練精明、處事果斷,連風雨也為之贊嘆,隱然是風雨軍文官系統中法家派的領袖,加上大家都知道目前涼城的最高長官李淳根本不懂軍事、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還不如自謀生路,所以一時間李中慧就成了所有人的依託。
  被人寄託了超出自身實力的厚望,還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心中暗自苦笑著的李中慧,表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冷靜地詢問道:「如今城中可有什麼異動?」
  「目前城中的幾大幫派動向不明,我已經派人前去監視了。此外由於得知了馬家寨即將進攻涼城的消息,城中人心惶惶,治安紊亂。」魏廖躬身說道。
  「馬家寨的動向呢?」李中慧又問道。
  「如今馬家寨正推進到離涼城十裏遠的一處山頭,看樣子好像要紮營,令人疑惑。」魏廖繼續稟報道。
  李中慧皺起了秀眉,她雖然精於權術,但是對軍事也同樣不懂,對於馬家寨沒有一氣呵成的進攻涼城,她的心裏也和魏廖一樣充滿著迷惑。
  雖然不懂軍事,但是她也明白像這樣的奔襲,最重要的是講究一個出其不意,難道馬家寨想要等待援軍,不可能啊?
  莫非……
  李中慧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精於政治的她一向是風雨的左膀右臂,很清楚風雨軍目前面臨的全盤局勢,所以她立刻想到了馬家五兄弟如此做法對於全局的影響,不由暗中打了一個冷顫。
  「傳令下去,命令四門緊閉,不得放任何人出城,嚴禁向風雨軍各部求援,凡是將馬家寨逼近涼城的消息洩漏出去的,舉家連坐。此外城中實行戒嚴,夜間城中凡是有百姓未經許可就四人以上聚攏者,一律殺無赦。」
  李中慧不顧眾人的驚異,果斷的下了這道很難理解的命令,發覺大家都面有憂色,知道剛才的語氣難免會影響到大家的信心,所以緩了緩口吻,微笑著說道:「各位大人回去各司其職,不要驚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城中有青龍軍在,是不可能淪陷的。其實這件事情風侯早已料到了,此次之所以會帶領大軍前去會盟,目的就是要引蛇出洞,把馬家兄弟這類心懷叵測者一網打盡。
  「各位也不想一想,風侯從來都用兵如神、戰無不勝,又怎麼會讓這些宵小得逞呢?風雨軍早已在周圍布好了天羅地網、十萬雄師,就等著這些隱患一個個浮出水面,一起收拾呢!」
  眾人出於對風雨的信心,再加上李中慧輕松的語氣,都不由大笑起來,以為風雨確實另有妙算,一時間整個氣氛也為之輕松了不少,接著大家也就如釋重負的紛紛散去。
  李中慧看著大家陸續離去,方才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笑著對面無表情、唯一留下來沒走的魏廖道:「先生莫非也想到了?」
  「佩服,願聽差遣!」魏廖的話簡明扼要,如果有旁人在的話,一定會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李中慧則贊許的望了魏廖一眼,雖然兩人從來都沒合作過,但是就從魏廖剛才的答話中,使得李中慧明白難怪風雨會如此倚重這傢夥。
  夜色下的涼城由於戒嚴令而顯得有些肅殺,千家萬戶都早早得閉上了門窗,只有打更聲不時地打破城中的寧靜。
  一群黑影躡手躡腳的向風侯府靠攏,風侯府的門也「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悄悄的開口道:「馬五爺,聽說風侯早已經布下了十萬大軍,咱們……」
  「閉嘴!」馬信有些惱怒地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動搖軍心?我大哥的五萬兵馬早已兵臨城下,風雨眼下還在五原會盟,大國師那裏的呼蘭鐵騎是看著玩的嗎?
  你真當風雨是神仙,能撒豆成兵?查幫主,你信不信老子砍了你?楞著幹什麼,還不給我沖!」
  那查幫主心裏一寒,為了將功贖罪,連忙帶頭殺了進去,不過令這幫傢夥感到疑惑的是,整個風侯府靜悄悄的,轉了半天就沒找到一個人,仿佛所有的風雨軍官員和武士都平空消失了一般。
  「不好,中計了!快退!」機靈的傢夥意識到不對,連忙招呼夥伴快跑。
  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火把亮了起來,弓箭如同滿天的蝗蟲般下來,在連連慘呼聲中,大批黑衣人紛紛倒下。
  「他媽的!」馬信惱羞成怒,自從他突襲了嵐堡之後,就迅速潛伏至涼城,威逼那些幫會聽從他的調遣,襲擊風侯府,以便故計重施。原本都實施的很順利,那些幫會一來害怕被風雨吞併,而來畏懼馬家軍目前的優勢,紛紛跟隨。沒想到關鍵時候卻功虧一簣,自己鉆到了風雨軍的羅網中來。
  這個事實讓還沒從嵐堡襲擊戰成功的得意中恢復過來的馬信大為惱怒,當下鋼刀一晃,就準備沖殺出去。
  這個時候,一名一身白袍的年輕人擋在了他的面前,面帶微笑的說道:「請閣下束手就擒吧!」
  「放屁!」馬信大罵一聲,馬家五兄弟自幼被其父送去拜其好友少林掌門覺相方丈為師,所使的正是少林正宗的金剛萬象刀法,施展開來每一招用的都是內家真力,表面看來不威猛,其實每一刀都有開碑裂石之能,伏虎降龍之妙。
  當年少林高手瘋魔僧曾經在泰山之巔和一代奇俠逍遙並肩作戰,抵禦前來行刺的東瀛高手。一場激戰之後,連斃七十八名東瀛人,此役之後逍遙盛贊此刀法當在天下三甲之列,少林的金剛萬象刀法也因此而聞名海內。
  「好刀法,人差勁!」那年輕人微微一皺眉,語音尚未落地,就已經晃動身影迎了上去,突然一揮手間,手中不知從何處亮出了一把短戟,徑直殺入刀光最兇猛處,僅僅是一招的功夫,那馬信突然持刀而立,猶如泥塑,兩眼睜得圓圓的,一臉的不可置信。過了一會,才從喉間流出了一股血泉,緩緩滴落到了地上。
  那年輕人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將馬信的頭顱割了下來,走到一旁觀戰的李中慧和魏廖面前,淡淡的說道:「方白塵幸不辱命!」
  李中慧笑語盈盈的說道:「方公子辛苦了,魏先生手下真是藏龍臥虎啊!」
  「李小姐過獎了!」魏廖依然目無表情的說道:「小姐果然神算,如今這些叛逆都拿下了,您看如何處置?」
  李中慧嘆了一口氣,望著被押到面前的幾名幫會大老,悠悠的說道:「查幫主,何香主,李掌門,風侯待各位不薄,各位為什麼要造反?」
  那查幫主嘆了一口氣,低頭無語,而那何香主則哭著道:「小姐饒命啊,我們都是被那馬家五兄弟脅迫的,實在不是出自本意啊!」
  「姓何的,別給咱們武林丟臉。李小姐,說句老實話,風侯的確給涼州帶來了好處,待咱們幾個也不錯,但是爺們都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慣了的主,受不得別人的鳥氣,寧可死也不想參加什麼同盟,受人擺布!」李掌門顯然很有骨氣,大聲地說道,將生死置之度外。
  李中慧嘆了一口氣,知道風雨這一次對付武林有些操之過急了,她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中慧就成全各位。來人,將這些叛逆全部斬首,吊在城門前示眾三月!」
  「哈哈,多謝成全,老子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在那李掌門逐漸遠去的哈哈大笑聲中,風侯府再次恢復了平靜。
  就在馬信突襲風侯府的時候,在涼城外的馬仁正騎在坐騎上閉目養神,靜靜的等候著城中的信號。
  「大哥,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不一氣呵成的沖入涼城,還要費這麼大的周折幹什麼?」
  一旁的馬義不解的問道,這傢夥孔武有力,武功在五兄弟中數一數二,不過對於用計謀就興趣缺缺了。在他看來一舉攻破涼城那才是痛快。
  馬仁顯然心情很好,笑著說道:「你呀,真該多動動腦筋。風雨軍久經沙場,白起更是防守的名將,由他部署的城防豈是可以小視的?我軍兼程奔襲,雖然迅速,但是由於目前風雨軍深得民心,恐怕還是會讓風雨軍知曉而有所防範,以疲憊之師強攻,就算僥幸出其不意的奪取了涼城,也是元氣大傷,還如何應付朝廷、皇甫家族、呼蘭人這些對涼州垂涎三尺的虎狼?」
  「我看不只是這些!」馬智介面說道:「如今我們仿效嵐堡突襲,更有可能活捉風雨軍的高級官員,對於我們同風雨軍的最終較量大有好處;而且這些人都是治國的良材,如果能為我們所用,對於我們馬家統治涼州也幫助很大。」
  「不錯!」馬仁頷首微笑道,突然間他瞥見馬智面有憂色,問道:「四弟,你擔憂什麼?」
  馬智皺眉說道:「小弟還是堅持認為應該採取對涼城圍而不攻的策略。
  先前突襲烽火臺,是為了避免風雨軍及時回援加強涼城的防禦力量,使我軍的出現失去了震動效應。如今我軍已經兵臨城下,占據絕對的兵力優勢。如果圍而不攻的話,反而可以用涼城危機來動搖風雨軍的軍心。
  「現在,呼蘭人、皇甫家族和朝廷只要有一方感到有機可乘、作出行動,其他各方也必然會跟進。所以,如果風雨軍回援的兵力少的話,我軍可以以逸待勞,逐個擊破;如果回援的兵力多的話,必然會引起重兵壓境的呼蘭、朝廷和皇甫家族的連鎖反應,到時候我們採用機動遊擊的戰術,有機會就伏擊一下最好,沒有機會就進行遊擊、避免與風雨軍打消耗戰、保全自己的實力。那樣咱們就可以坐山觀虎鬥,最好他們彼此殺得兩敗俱傷,無力再與我們爭奪。
  「而如果我們占領了涼城,由於涼城是風雨軍的政令中心,他們一定會全力保全,我怕會導致風雨軍全線攻擊我們,其他方面的目光也會關注在這裏,那可就變成為他人做嫁衣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進行了,就不要再多說了!」
  馬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關於拿下涼城還是圍而不攻,在馬智和馬信之間有過很激烈的爭論。由於嵐堡的突襲成功,志得意滿的馬信極力勸說馬仁攻取涼城;而出於對全局的考慮,馬智則堅決反對。
  馬仁之所以傾向了馬信,一方面是正面擊敗風雨軍的虛榮使他心動,另一方面由於他能否獲得涼州,很大程度上需要張仲堅的支援,他也想顯示一下實力,以便在日後歸順了張仲堅之後,不至於被輕視。
  正在這個時候,前方涼城的城門突然打開了,並且發出了約定的信號。
  馬仁大喜,揮手之間,馬家軍整裝待發。
  馬智卻一把拉住了馬仁的韁繩,說道:「大哥,還是兵分兩路,一路進城,一路守住城門以作側應吧!」
  馬義大笑著道:「四弟,你也太膽小了!」
  馬仁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向足智多謀,而且剛才自己拒絕了他的戰略建議,現在采納這個意見也好緩和一下氣氛,當下點頭道:「小心點也好,二弟隨我前去,四弟你留下策應!」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8:32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9-29 09:46 編輯

第四章 激戰涼城(上)

   李中慧完全沒有料到馬家軍會作這樣的部署,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時間一點一滴的在流逝,每一秒的過去,都意味著戰機的喪失。
  感到所有的人都注視著自己,李中慧無奈的一笑,不能再猶豫了,她點了一點頭,魏廖一揮手,數支火箭破空而出,霎時間點燃了黑色的夜幕,深藍的天空很快就被紅彤彤的火焰所映紅,寂靜的涼城也在喊殺聲中驚醒。
  「中伏了!」
  這是馬仁的第一反應,不過在承受了首輪攻擊之後,占據著人數優勢的馬家軍迅速的鎮定了下來。
  「不要慌,風雨軍只有一個團的兵力,大家沖啊!拿下涼城,放假三日,城中的女人、財物都是你們的!」
  雖然四周熊熊的烈火將馬家軍分割成了數截,但是馬仁絲毫沒有下令後撤的打算。兩軍相逢勇者勝,在馬仁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面對著人數絕對劣勢的風雨軍,進入了城中的馬家軍如果還不能戰勝的話,那麼還憑什麼來爭奪西北?
  藉助著一股悍勇無畏的蠻勁,馬家軍的戰士們紛紛叫嚷著,紅了眼似的向前沖殺。占據城門的馬智則冷靜的指揮軍隊守住城門,並且派兵撲滅大火,支援前面的馬仁。
  戰爭的天平向馬仁傾斜,風雨軍在兵力絕對劣勢、缺乏名將統帥的情況下,弄巧成拙,一場伏擊戰變成了開門揖盜,眼看就要保不住涼城了。
  「完了,完了,我們快逃吧!」
  隨著李中慧觀戰的一個官員膽戰心驚的喃喃自語道,兩腿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恐懼的心情猶如瘟疫一般的傳染在所有人中間。
  這些人在治理地方上都是高手,但是面對這種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場面,卻實在沒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
  「小姐,快安排各位大人撤吧,末將誓死掩護!」風雨軍在城中的最高軍事長官、青龍軍的校尉滿身血跡的跑了過來,向李中慧說道。
  李中慧冷冷看了看這名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他屬於隨著風雨的崛起而在戰場上展露鋒芒、迅速成長起來的年輕將領,雖然忠心耿耿、英勇善戰,但是畢竟缺乏經驗和火候,如果在風雨、白起等軍事奇才的統帥下,還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戰場指揮官,然而像現在這樣獨立指揮作戰就有所不足了。
  「你叫什麼名字?」李中慧平靜沉著的話語顯得與當前危急的形勢大不相稱。
  「末將青龍軍校尉蘇倫。」楞了一楞,這名年輕的軍官懾于李中慧的威勢,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風侯和白將軍留你在城中,就是為了掩護我們撤退的嗎?你的職責到底是守城還是作保鏢?」
  突如其來的嚴厲將年輕的軍官一下子嚇楞了。
  李中慧沒有理他,回頭對一旁的魏廖說道:「迅速敲響警鐘,號召所有居民保衛涼城!」說著,她一把扯下了身上的披風,拔出佩劍揚聲高呼道:「將士們,涼城是風雨軍的根本,風侯信任的把涼城交托給你們,如今你們難道要辜負風侯的信任嗎?」緊接著,她左手舉起火把,右手擎著寶劍,大步向戰場走去。
  「保衛涼城!保護夫人!」在片刻的沉默中,年輕軍官蘇倫突然爆發起令人心驚的怒吼。他為剛才自己不成熟的舉動而羞愧,李中慧那種鎮定自若、無畏無懼的風範令他感到折服。
  這才是能夠母儀風雨軍的女人!
  奇怪的念頭在蘇倫的心中一閃而過,雖然風雨和李中慧之間的婚約已經天下皆知,但是一來尚未成婚,二來在許多人眼中這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罷了,然而在此刻蘇倫的心中,卻非常心甘情願的把李中慧當作了自己的主母。
  智慧、勇敢,臨危不亂、鎮定自若,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風侯!
  這是蘇倫的真實想法。
  「保衛涼城!」
  「保護夫人!」
  這兩句口號迅速在涼城傳開,浴血奮戰的戰士都從心底裏承認了李中慧是他們的主母,無關風雨和她之間的婚約,僅僅是因為在如此危難的時刻,她沒有退卻、沒有逃跑,而是毫無畏懼的同戰士們並肩作戰在第一線,生死與共、禍福同當,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風侯,才有資格做風雨軍戰士的主母!
  「保護夫人」的口號,一開始讓雲英未嫁的李中慧有些羞澀,但是很快她就坦然了,因為「保護夫人」的口號不僅僅是對於她的稱呼和承認,在此時此刻更代表著追隨風侯的忠誠與決心。
  「夫人」一詞在這血肉橫飛的戰場上,絕不僅僅是對于一個女人的稱謂,更多的是一種象徵,一種心中崇拜愛戴的風侯正與戰士們在一起作戰、血肉相連的象徵!
  從某種程度上講,這甚至不是代表著風雨,而是代表著風雨軍的軍魂,一種在名將輝煌戰績和熱血沸騰的愛國情操中刻意營造和建立起來的精神。
  這種從聖龍民族骨子裏激發起來的不懼強敵、忠誠不二、取義成仁、捨生忘死的精神,如今在整個戰場上沸騰,不久之後將在整個神州激揚,更將威懾全天下!
  「保衛涼城!」
  「保護夫人!」
  口號在城內由遠而近的響起,一簇簇火把、一群群人影相繼地來到了戰場。
  他們沒有統一的服裝,隊列是歪歪斜斜的,手中的兵器也是稀奇古怪:有的是拿著鋤頭,有的拿著鐵鍬,還有的拿著菜刀,甚至有人拿著掃把。
  然而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保衛這座城池,保衛他們的家園,保衛風雨軍所給予他們的土地和生活。
  他們沒有文人的那種情調,不會政客的勾心鬥角。他們很平凡,也很現實,關心的只是柴米油鹽、衣食住行,夢想的僅僅為娶一個媳婦、生一窩小子,吃飽睡暖,萬事大吉。
  但是他們卻懂得感恩圖報、「受人點滴,還以湧泉」,他們更明白家園是自己的,任何人來掠奪都必須誓死捍衛,他們也清楚土地是難得的,既然到手了就不能再被別人給奪走。
  風雨軍這些日子的政令發揮了顯著的效果,人們為了建好的家園、為了分來的土地、為了安寧日子、為了報答恩情,紛紛拿起了武器,步入了戰場。
  在他們看來,風雨驅逐了呼蘭、改善了生活、分配了土地、照顧了他們的子嗣,那麼如今就沒有道理看著風雨的城池被敵人攻佔,沒有道理看著風雨的戰士被敵人屠殺,沒有道理看著風雨的「夫人」面臨危險。
  雖然他們不會武藝,也沒有上過戰場,雖然他們看見了白光閃閃的刀片依然忍不住害怕,但是他們還是來了,在聽到了鐘聲、得知了戰況之後,毫不猶豫的來了。
  他們扔石頭、舞菜刀,揮動著鐵鍬和鋤頭,在每一個屋舍,每一個小巷,配合著風雨軍的戰士同敵人展開激烈的廝殺,每一寸土地都沾染著鮮血和英魂。
  馬仁有些疲憊了,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簡直是焦土戰,馬家軍每向前移動一步,都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總是在不可思議的方向,受到了襲擊,仿佛整個涼城的每一個人都是風雨軍的一員,好像這裏是一座大兵營。
  他突然後悔起自己的選擇,真是得不償失啊!現在的結果是就算打下了涼城,恐怕自己也是元氣大傷,是否還能夠稱霸西北太難講了。
  早知道就應該聽從四弟的建議,對涼城圍而不打、動搖風雨軍軍心,然後坐山觀虎鬥、保存實力,但是如今卻是騎虎難下,先不談五弟的仇必須要報,激戰到如今,如果撤兵的話,恐怕立刻會引起整個嘩變。
  當曙光悄悄的灑向涼城時,激戰了一夜的雙方都已經筋疲力盡,馬家軍雖然占據了三分之一的城池,但是損失慘重,根本無力再擴大戰果,而風雨軍雖然抵擋住了馬家軍的進攻,但主要是依靠百姓、夜幕和地形便利的結果,兵力上的劣勢使他們無力反攻,所以乘著這個空檔,很理智的收縮戰線、調整兵力、鞏固防禦,建立了以街巷為前沿、內城為核心的戰線,準備迎接馬家軍的下一輪攻勢。
  「立刻派精幹的心腹,將馬信的首級和我的這封親筆信給風侯送去,記住是當面交給風侯,沿途不得向任何人提及這裏的戰事,有人問起的話,就說是我怕風侯著涼,給他送去禦寒的衣物!」
  一身血跡、疲憊不堪的李中慧在休息之前,還是不忘作了如此的關照,雖然她無法預測風雨將會如何應付如今的局面,但是盡可能給他更多的選擇空間,是她目前唯一能夠做到的。
  「大哥,小璿願率軍親自救援涼城!」蒙璿看著沉思中的風雨,急切的請戰道。
  李中慧將馬信的首級和自己的親筆信送交給風雨後,風雨就一直皺著眉頭,不發一言,讓一旁的蒙璿有些不耐煩了。
  「萬萬不可!」
  這時候從門口進來的軍師孔宓在令人不易察覺中向風雨做了一個暗示,表示已經將那個信使安排好了。
  風雨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馬仁在這個時候突然犯難,確實是風雨始料未及的。
  風雨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過分的加強了周圍的兵力,而忽略了涼城的安全,最重要的是對于武林和當地豪強的反抗太輕視了。
  如今張仲堅的數十萬大軍就在眼前,所以絕對不能夠讓軍心動搖,否則讓張仲堅瞧出有可乘之機的話,是絕不會無動於衷的;而一旦開戰,朝廷和皇甫家族也絕對會放下風雨軍和呼蘭聯手的顧慮,跑來混水摸魚。所以必須保持一種成竹在胸、令人高深莫測的態勢,這也就是李中慧為什麼將馬信的首級送過來,和風雨也不得不慎重對待涼城來的消息的原因。
  但是如何利用目前掌握的籌碼,擺脫現實的困境呢?
  風雨有些猶豫。
  這兩天張仲堅始終托辭延長會盟時間、顧左右而言他的動機,已經是昭然若揭了。自己當然可以將馬信的頭顱放到張仲堅的面前,現實已經將大局掌握在手中,但是這個老奸巨滑的傢夥會輕易相信嗎?在這場權力的對壘中,自己還可以打多少張牌?如何才能夠安全的結束會盟,回師平叛,鞏固涼州的局勢?
  這些都是擺在風雨面前的難題,稍一不慎就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窘地。
  「風侯,屬下看來李小姐此舉是向風侯表明目前最關鍵的是穩定軍心、安全回援。如今馬家寨雖然奪取了三分之一的涼城,不過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屬下之見或者將馬信的頭顱示之以眾,宣稱我軍已經平叛;或者秘而不宣,封鎖消息,張仲堅在國內也不是全無後顧之憂的,接下來就是比誰有耐心了。」孔宓進言道。
  「不妥!」
  風雨搖了搖頭,張仲堅和馬仁之間必然有聯系,無論是宣稱平叛還是封鎖消息,都只會讓張仲堅感到自己這一方確實出了大問題,而且涼城遇襲的消息也不可能長時間的隱瞞下去,如果對手聰明的話,一定會將消息四處傳播的,反而會動搖軍心。
  再則,張仲堅雖然也有後顧之憂,但是若有機會以輕微代價消滅自己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這樣想著的風雨來回踱了幾步,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將馬信的頭顱和涼城的消息通告全軍,告訴將士們如今我們的家園正在被侵襲,我們的父老正在被掠奪,但是我們的軍隊正在做著頑強的反擊、涼城已經沒有危險了,所以只要我們能夠逼退前面的呼蘭軍,我們就可以返回涼城,掃平叛逆,保衛家園!
  「這件事情辦好之後,就將馬信的頭顱連同我們所處的情況通報給張仲堅,告訴他無論如何明天我都要結束這場會盟,是戰是和悉聽尊便!張仲堅一向多疑,既然如今我們說真話,他反而會疑神疑鬼,就讓他自己掂量掂量和風雨軍主力作戰的利弊吧!命令白起統帥青龍軍繼續把守好各個關隘,如果不是到危急時刻,不必回援涼城!」
  「這怎麼行呢?姐姐那邊不是很危險了嗎?」蒙璿對於風雨無視涼城的危機,十分不滿。
  「放心吧,我相信中慧!」風雨的話中透露對于李中慧的強大信心。
  直到此刻,風雨依然認為自己的「外實而內虛」的策略,在戰略大局上並沒有出錯,在面對強敵環窺的形勢下,以不惜一戰的決心迫使敵人不敢與之戰,是風雨唯一的選擇。所以現在所有的部署都不能亂,只要涼城能夠堅持到自己回援,一切都可以解決;即使涼城失守,青龍兵團擋住了皇甫家族和朝廷的入侵,自己仍然有力挽狂瀾的機會;最重要的是從李中慧僅僅是把事態告知自己,而沒有向自己求援的舉動中,風雨感覺到這個堅強的女子一定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涼城依然可以堅守。
  這樣想著的風雨,下令道:「命令全軍做好戰爭準備,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魚死網破!」
  下定了決心的風雨表現出了一股霸氣,在這個危急時刻他終於拋卻了對張仲堅的顧慮,畢竟在五原方面雲集的數十萬風雨軍絕對是身經百戰的勁旅,不惜一戰的決心和回援基地的迫切,將使得全軍置於奮力死戰的境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9:46
第四章 激戰涼城(下)

  「大國師,舍弟是為了國師、為了呼蘭而捐軀的,大國師要為我們兄弟作主啊!如今風雨軍軍心動搖,正是一舉殲滅的好機會!」在張仲堅的大帳裏,馬禮撫著兄弟的首級,痛哭流涕。
  「馬先生節哀,老夫自有分寸!」張仲堅有些厭煩的安慰著馬禮,揮手讓人將他請出大帳。然後向左右問道:「目前在五原附近的風雨軍兵力部署如何?」得到了風雨的通知,確實讓張仲堅大吃一驚,風雨的實話實說絕對是他所沒有料想到的,以至於有些不知所措,讓他不得不有些懷疑風雨如此的坦白中是否有詭計。
  「啟稟大國師,目前風雨軍至少有四個軍的兵力在五原附近,分別是秋風軍、赤獅軍、白虎軍和新成立的由耶律明雄統帥的黑狼軍。如今風雨將形勢通令全軍之後,不但沒有引起混亂,相反士氣高漲,不可小視!」
  張仲堅坐在太師椅上閉目不語,風雨傾全軍之力前來五原會盟的魄力使他不得不佩服。秋風軍、赤獅軍、白虎軍在經過這段日子的大戰,早已聞名,但是最讓呼蘭將領關注的還是曾經兵逼呼蘭城、威震大草原的耶律部族的第一勇士耶律明雄。
  如此嚴整的軍隊,如今又被風雨巧妙的利用眼前的局勢而處於欲圖回師保衛家園的迫切之中,是任何軍隊都不敢輕易阻攔的。
  張仲堅如今也有些後悔自己關於會盟的決定,再等一等就好了。馬家兄弟實在太無能,這場叛亂不但沒有動搖風雨的根本,反而激發了風雨軍的鬥志,在如今國內尚未穩定的情況下,他也並不想和風雨軍拼得兩敗俱傷,否則的話,到時候恐怕還沒等他凱旋呼蘭,國內的貴族就會急不可待的造反了吧。
  如果再等一年的話,風雨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自己真的是操之過急了,將希望寄託在敵人內部的叛亂中,實在不可取。
  「國師,在下之見是來日方長!」
  張仲堅瞥了一眼身旁的謀士,這個名叫韓讓的年輕人,誰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系,但是眾所周知三年前此人出現之後,張仲堅就一直把他當作左膀右臂,不過平心而論,無論是政治的權謀還是天下大勢的戰略目光,此人都的確有著過人之處。
  「你也這麼想?」
  「不錯,此次本來只是因為馬家與我們聯系,如果讓馬家得逞的話固然對我們有利,如果失敗其實也沒有什麼大損失。風雨軍如今歸心似箭,任何人要想阻止這樣的軍隊都會付出可怕的代價,對我們而言實在得不償失。
  「皇圖霸業的完成說到底還得依賴自身的實力,目前對大國師而言,當務之急是整頓呼蘭的秩序,穩定西線的戰局,然後才是對聖龍的逐步蠶食,何必爭一日之長短?
  「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事,乘風雨急於返回涼城的機會,迫使他在和呼蘭的關系、在西北的勢力範圍方面做出重大讓步。同時乘此機會離間風雨軍和朝廷的關系。
  「說到底,既然目前我們暫時無法分身南下,那麼無論是讓風雨還是馬仁來統治涼州,都無所謂,何不留下目前難以消滅的風雨軍,讓聖龍的內亂越演越烈?」
  「那麼你認為如何處置馬家兄弟?」張仲堅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
  「他們太無能了,既沒有拿下涼城,也沒有成功的動搖風雨軍的軍心,所以我們沒有任何照顧他們的義務和責任。如果他們有本領逃過風雨的報復,我們也無所謂多養一條狗,如果他們逃不過風雨的追殺,那麼他們就連一條狗的價值都不存在,也就沒有必要勞累國師擔憂了。」年輕人面無表情地說著,平淡而冷靜的語調中透著殘酷。
  「不錯,看來這些年你真的是越來越幹練了!」張仲堅微微點了點頭,依然閉著雙目,似乎有些疲倦的說道:「通知風雨,後日我與他作最後的會談,再幫馬家兄弟拖一天,至於他們能不能利用這最後的時間,把局勢引向有利於他們的方向,就看運氣站在誰這一邊了!」
  年輕人躬身為禮,臉上浮現出難以察覺的微笑。
  「逸如,這樣做有用嗎?」在涼城十裏之外的軒轅軍校內,歐仁撓著頭向李逸如詢問道。
  軒轅軍校由於建立在城外,再加上風雨這次把所有軍校成年的學員都帶走了,只剩下少兒班的學員和毗鄰軍校的風雨軍少兒營的孩子,因此沒有被馬仁放在心上。
  當褚頻回到涼城稟報軍情之後,就立刻來到了少兒營,他的原意是將少兒營的兄弟們召集起來一起為涼城的安危盡一點力,但是他的打算卻因為李逸如和歐仁的出現而改變了。
  李逸如和歐仁在上次的辯論之後不打不相識,成為了好朋友。作為軒轅軍校少年班的佼佼者,自然成為了把進入少年班當作是第一理想的少兒營那些孩子的偶像,喜歡調兵遣將的兩個少年,也就因此經常抽空來少兒營,過一過孩子王的癮。
  當得知了馬家寨大舉進攻的消息之後,冷靜的李逸如立刻制止了想要進入涼城的歐仁和褚頻,而是立刻召集起少年班和少兒營的所有孩子,以軒轅軍校為大本營,伺機而動。
  「相信我,如今的馬家寨表面上占據了優勢,實際上不過是孤注一擲的冒險而已。四面八方的風雨軍使他們惶恐不安,攻城的失利使他們喪失信心,所以這不過是一支孤兵、衰兵罷了。也正由於如此,涼城最需要的不是我們這些孩子去沖鋒陷陣,而是有一支疑兵打擊敵人的心理、挫傷他們的信心!」
  李逸如胸有成竹地說道。
  「可是……我看還是和你姐姐通報一聲吧!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事關重大,萬一馬家寨派兵攻過來的話,就我們這些人還真不夠填牙縫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還不如到涼城去轟轟烈烈的打一場,就算死也死得其所!」
  歐仁始終有些猶豫,這裏都是一些十來歲的孩子,而且加起來也不過是六、七百人,根本不可能獨立作戰,去涼城協助防守還可以多派上一點作用。
  李逸如皺了皺眉,歐仁雖然跟隨風雨很多時候,也經歷了不少場戰爭,但是他習慣於聽從指令,在獨立指揮方面實在很欠缺,缺乏魄力和膽略。但是由於他曾經是風雨軍的近衛軍統領,又一直跟著風雨耳提面命,所以在現在這些孩子當中有著相當的威望,如果不說服他的話,就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圖行事。
  這樣想著的李逸如,只好耐心的對歐仁說道:「馬家寨兵多將廣,馬家兄弟出身名門又是武林大豪,像這樣的人一定自視甚高,對於弱小者予以輕視。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把我們這些孩子兵放在心上,更不會派兵來攻打我們,在他看來這樣做的話,一定會引起天下人的笑話。
  所以我們在這裏的處境遠遠比涼城安全,也就有了足夠的空間和時間來行動,所能發揮的作用也就遠遠比到涼城去搬幾塊磚頭、殺幾個敵人來的重要。你一直跟隨著風侯,不會不知道圍攻城池的軍隊最害怕的就是有策援的軍隊殺過來吧!
  「如今風侯即將來援,難道各位不想建立一份輝煌的功績給風侯看嗎?
  難道各位不想得到風侯的賞識嗎?還有你們這些少兒營的兄弟,難道不想立下功勞進入軍校的少兒班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實際上也不危險,各位如果怕死的話,逸如也不敢勉強,我只怕日後傳出去,會丟了我們軍校和少兒營的臉面!」
  「誰怕死了!姑奶奶就留下來!」被刺激了的拓跋蔚小臉通紅的說道。
  「對,我們都留下來,幹一番事業給風侯看!」
  「對,留下來!」
  合情合理的分析,再加上成功的激將,使得這幫血氣方剛、立功心切的孩子們立刻沸騰了起來,群情激昂之下,歐仁雖然還有些猶豫,但是也明白自己已經無法阻止,只好嘆了一口氣,同意李逸如的方案。
  李逸如的嘴邊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由於少年的意氣和家族的利益,從一開始他就在暗中有意識的和歐仁相比,但是追隨風雨、創建軍隊的資歷,使歐仁處於無可爭議的有利地位,直到今天這個優勢方才開始有所改變。
  機會的降臨總是難以捉摸的,然而能夠捕捉機會的永遠是強者!
  李逸如的心中充滿著自信。
  馬仁果然被李逸如的襲擾戰搞得焦頭爛額。
  一會兒傳來千軍萬馬滾滾而來的馬蹄聲,一會兒又有巡邏隊遇到襲擊的報告,再不就是此起彼伏的失火和令人膽戰心驚的戰鼓聲,還有到處傳播的風雨已經回來的謠言。
  「大哥,我查過了。這幾天的騷擾很有可能是在涼城十裏外的軒轅軍校幹的!」馬智風風火火的進來稟報道。
  「什麼!不是說軒轅軍校的學員都是風雨軍的骨幹,都被風雨帶去參加會盟了嗎?難道……難道風雨回來了?」
  馬仁嚇了一跳,這幾天攻城的失利、馬信的陣亡、涼城軍民的同仇敵愾、馬禮傳來如果自己拿不下涼城呼蘭人有可能放棄自己的消息,都嚴重打擊了馬仁的信心,這位一向錦衣玉食、順風順水的豪門子弟,在一連串的挫折面前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和理智。
  馬智失望的看了看這個簡直判若兩人的大哥,心中暗暗嘆了一口,安慰道:「風雨要在明天和張仲堅洽談好雙方和平交往的事宜後,才能趕回來,我們還有兩、三天的時間。這些騷擾不過是疑兵,都是留下來的軒轅軍校少兒班和風雨軍少兒營的那些小兔崽子幹的。我們應該立刻分兵前去進剿,那麼軍心也就自然安定了。」
  「不,不!這麼出色的謀略怎麼可能是幾個小兔崽子幹的?一定是風雨回來了,對,一定是這樣的!風雨,風雨,他現在一定躲在了暗處,設好了十萬大軍的埋伏,如果我們分兵的話,正好中了他的計。
  「完了,完了,馬家完了!我們都完了!四弟,四弟,你看見沒有,五弟在向我們招手,他在向我們招手啊!五弟,大哥對不起你啊!……」
  馬智駭然的望著已經喪失了理智、雙目呆滯、不知所言的馬仁,終於忍無可忍,出手點了他的穴道。
  他的心情十分的糟糕,萬萬沒想到平日裏一向冷靜、果敢的大哥,居然是如此的承受不了挫折,在如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的情況下,自己先已經喪失了鬥志。看來也只好把他先軟禁起來,要是讓士兵們看到自己的統帥這個樣子,這仗也真的不用打了。
  垂頭喪氣的馬智走出門外,卻看見馬義正一身血跡的跑來。他的眼中不由燃起了一絲希望,大哥完蛋了,但是92一直鬥志昂然的二哥還在——盡管這個二哥一向過于魯莽,但這些天始終勇猛的進攻,振奮著士氣。
  「四弟,你看見大哥嗎?」馬義大喘著氣道。
  「有什麼事嗎?」
  馬智不太想讓人看到大哥的頹廢樣,不管是誰,如果見到了,都會從心底裏消磨戰鬥的激情的。
  「媽的,這仗沒法打了,簡直太邪門了!」馬義扯開了衣服,口無遮攔的說道。
  嘿嘿的苦笑了一聲,馬智制止了馬義的話,當眾說這些對於軍隊一點幫助也沒有,他轉移了話題說道:「我查過了,這兩天鬧得我們疑神疑鬼的傢夥,是風雨收養的那些小兔崽子幹的。二哥,不如我帶一些兵去斬了他們!」
  「不就是一幫還沒斷奶的娃娃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眼下攻打涼城才是最要緊的,還分什麼兵!」馬義不以為然地說道,在他看來派兵去打一幫小兔崽子,實在有辱他馬二俠在江湖的聲名,再加上這些日子攻打涼城的不順心,也使得他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心情。
  馬智楞了一楞,馬義說得也不錯,在風雨回來之前拿下涼城才是當前的關鍵。最重要的是受到了馬仁的影響,他自己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也許馬家真的要完了?馬智苦澀的想道,如果按照自己的計畫,對涼城圍而不攻,該有多好!
  「媽的,簡直是勒索!」
  在五原,風雨聽著張仲堅的建議,這個建議使自己不但在商貿的關稅上要吃很多虧,而且每年還得交納相當數額的錢幣,不由心裏暗罵道。
  不過形勢比人強,風雨不想在這個時候讓自己面臨北方如此強大的威脅,所以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在臉上卻始終保持著微笑,很有風度地說道:「好啊,一切都如大國師所說,希望兩家能夠一直保持如此的良好關系。」
  「好,通商的原則就這樣定下來,風侯如此爽快不愧是幹大事的人。那麼接下來我們談一談軍事上的合作吧。
  我知道如今聖龍朝廷一直對你心懷忌憚,總是想法子要壓制你。我們呼蘭帝國對于朋友的危難一向是兩肋插刀在所不惜的,不妨你我向天下發布一個公告,日後風雨軍如果遭遇攻擊,我們呼蘭帝國的百萬雄師絕不會坐視不理!比如這一次,如果風侯覺得麻煩的話,老夫願派大軍助風侯一臂之力。」張仲堅仿佛有些內疚自己在商務上占了便宜,顯得很仗義地說道。
  「多謝國師美意,不過在下自信風雨軍足以對付所有的侵犯,就不必勞動呼蘭帝國的大軍了!倒是如果呼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是風雨力所能及,絕對不敢推辭!」風雨帶著感激的表情堅決地拒絕。
  經濟上的暫時吃虧不過是權宜之計,但在軍政上他可不想做賣國賊,更不想在軍事上受制于呼蘭帝國。
  「哈哈,風侯真是太客氣了!」
  對於風雨的拒絕,張仲堅早已料到,政治的談判和做生意一樣,都是漫天起價、落地還錢,於是緊接著他開始進入了正題:「如今敦煌太守參與了我國的一起叛逆活動,奉大可汗的旨意,老夫將率大軍討伐。可是最近老夫聽聞敦煌太守向風侯求援,不知可有此事?」
  「媽的,終於來了!」風雨心裏暗罵了一聲,這件事情無疑是風雨最難以解決的,其他方面如勢力范圍、商貿的談判就算有所讓步,也不過是涼州的內政,由於涼州本來就是風雨從呼蘭人手裏奪回來的,外人也沒有什麼資格多說,但是這件事情不同,關系到聖龍帝國的臉面、主權和風雨軍的威望。
  如果一定要幫助敦煌的話,姑且不論軍事上力所不能及,而且還是吃力不討好,既得罪了呼蘭帝國,還得不到半點好處。如果不幫助的話,則人們會認為風雨軍連求助於自己的人都無法保全,不但會讓風雨軍的顏面掃地,更重要的是還無法向朝廷和天下人交代自己見死不救的行為。
  風雨腦子裏急速的運轉,表面上卻顯得很誠懇地說道:「敦煌太守果然是罪該萬死,不過事關朝政,在下也不好多說,既然朝廷沒有要求風雨軍去援,風雨當然沒有理由干涉。不過無論如何,這位太守大人也曾經寫信給風雨求援,無論在情在理,風雨鬥膽懇請大國師給風雨一個面子,城破之後將他的家小交給風雨。這對大國師不過是舉手之勞,對風雨來說則是感激莫名,還請大國師成全。」
  風雨一邊說著,一邊則考慮回去後在上表朝廷主動請戰時,來個獅子大開口,索要大批軍需物資,這樣就可以拖延很多時日,到時候敦煌淪陷,也就怪不到自己的頭上來了;而保全了敦煌太守家小,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張仲堅楞了一楞,風雨如此爽快地放棄敦煌,倒是他始料未及的。眼珠子轉了一轉,說道:「這可有一點麻煩啊,要知道大可汗對于這個敦煌太守很惱火,老夫也不敢私放欽定要犯啊!」
  風雨淡淡的一笑道:「這可就讓風雨為難了。據風雨所知,如今在呼蘭讓大可汗惱火的人還有很多。而風雨近來聽聞朝廷中有人議論,為了雪洗去年先皇駕崩的恥辱,應該對貴國採取強硬措施,因而有意調動燕家鐵騎北伐,救助如今被貴國圍攻、但卻是接受了朝廷冊封的渤海郡王;同時勒令風雨出兵北伐,為先帝復仇。當然這些都是鼠目寸光之輩的書生之見,不過如果貴國一直咄咄逼人的話,恐怕不利於呼蘭和聖龍的兩國邦交,在下的處境可就有些尷尬了。」
  「哈哈,風侯在說笑吧!」張仲堅仰天大笑道:「如今聖龍自顧不暇,還有能力他顧嗎?」
  「是啊,所以在下說這些都是書生之見,可嘆吶,自古以來,常常就有書生誤國的事情!」風雨不置可否的回答道。
  張仲堅對於風雨的這個態度倒有些拿不準了,雖然他不相信聖龍敢於在這個時候出兵討伐護欄,但是如果真的像風雨所言:燕家、風雨軍兩路出擊、倫玉關居中策應。
  這在軍事上還是非常可行的,雖然起不了什麼決定性的作用,但對于自己目前尚不穩定的權勢也有著不容忽視的沖擊。
  「老夫說過了,呼蘭始終把風侯當作自己人,老夫又怎能讓朋友為難呢?
  這裏老夫就鬥膽替大可汗答應下來了,敦煌太守的家小一定平安無事的送交風侯手中!」張仲堅表現得仿佛取義成仁似的,信誓旦旦的說道。
  在他看來,反正攻打敦煌是出於這座城池的戰略地位考慮,以便自己穩定西線局勢和打擊國內反抗勢力,對于敦煌太守並沒有什麼個人的恩怨,既然風雨如此看重這傢夥的性命,交給他也無妨,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多謝大國師的仁義,風雨在這裏代表那敦煌太守的家小向大國師多謝了!」風雨也煞有其事的說道,兩人的表演都很投入,你言我語之間,敦煌的命運就這樣給決定了下來。
  「既然大家都已經談妥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不如……」風雨一點都沒有多待下去的興趣。
  「別急,別急!」張仲堅慢悠悠的說道:「像風侯這樣的少年俊傑,真的是百年難遇。老夫已經是風燭殘年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聚,風侯難道連多留下來陪老夫一會的時間都不肯擠出來嗎?」
  「國師言重了!能夠聆聽國師這樣的前輩治國經驗,實在是風雨求之不得!」風雨只好陪著笑臉說道,暗地裏卻大罵道:老子最好你這老傢夥回去就一命嗚呼,這輩子都不用看見你這個烏龜王八蛋!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無論呼蘭還是聖龍,其實都是父母所生、天地所養的人類,可惜聖龍人蔑視呼蘭為不開化的胡人,呼蘭則視聖龍人貪圖享受、不思進取,長年來兵戈不斷、征戰不休,實在是令人心痛啊!」
  風雨聽了一楞,沒想到張仲堅突然說這番悲天憫人的話,感覺上就好像聽到了一個屠夫在為剛剛被他殺死的牛羊祈禱,有點很怪的感覺,只好幹幹一笑道:「國師宅心仁厚、思慮深遠,實在不是我輩所能及!」
  張仲堅一副當仁不讓的樣子,笑著說道:「哪里哪里,老夫只是這一生比常人多了一些波折而已。想當年老夫如你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是一樣的熱血沸騰、矢志報國,可是結果呢?結果卻是和現在風侯受朝廷排擠一樣,面對的是奸人當道,報國無門,反而是先大可汗不以種族之見,重用老夫,方能一展拳腳。
  「所以老夫常常獨自思索,發覺這國與國之間的無謂爭鬥,實在是對於整個社會之發展的最大阻礙。如今正是天下大亂、群雄奮起的大好時機,如果風侯願意的話,你我聯手,一定能夠席捲中原,然後西征北伐,將天下來一個大一統,建立一個用人唯賢的盛世!老夫一生沒有後嗣,只要風侯願意,老夫願將這天下河山交付予風侯,不知風侯意下如何?」
  風雨一楞,沒想到張仲堅會突然說這番話,看他說話的樣子,確實有些真情流露,事實上如果和他聯手,乘著眼前聖龍的窘境,大舉南下,倒也不失為一個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強忍著這個誘惑,風雨還是堅定地拒絕道:「大國師美意,風雨心領了。
  不過風雨生來愚鈍,只知道這神州乃是神州人的神州,風雨願意盡一生之心血守護這塊生長的土地,別無他求,更不敢引外族入侵,成為神州之千古罪人!」
  「是嗎?」張仲堅從風雨的雙眼中讀到了其中的執著和言外的雄心,壓制住心中的殺機,不無失望的說道:「好志氣,可惜有許多時候機會是一旦錯過就不再擁有,而聖龍的慣例也一向是今日的塞外長城,明日就成了日落黃花,希望風侯不要後悔!
  「好了,老夫在這裏耽擱了太多的時間,也要回國了!來人,擺好器皿,老夫要和風侯為今日的合作歃血為盟!」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9:47
第五章 大開殺戒(上)

 「風侯,拓跋家族派人抄了馬家寨的老窩,除了馬智和馬禮逃脫外,其他所有叛亂者及其家屬都已經擒拿下來,拓跋山名已經派人把這些傢夥全部送來了,包括他嫁給馬家的女兒!」
  在平定了叛亂後的風侯府,魏廖以一貫的那種冷漠的腔調向風雨會報道。
  風雨淡淡的一笑,從五原會盟回來的風雨軍根本沒有經歷什麼激烈的戰爭,在涼城爭奪戰中早已精疲力竭的馬家軍,在得知風雨回師的消息之後,迅速撤退。後面的戰鬥簡直就是一場追與逃的遊戲。
  而這個時候,那位居心叵測的岳父則來了一個大義滅親,先一步拿下了馬家寨,把連同他女兒在內的馬家老幼全部抓獲,交給了風雨處置。
  風雨不得不佩服這個老頭,真的是一舉數得,乘機擴大了勢力,又結交了風雨軍,還博得鐵面無私、以大局為重的美名。
  「傳令下去,明日祭奠完陣亡將領之後,把馬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等全部投入聖龍河,嗯……只留下拓跋山名的女兒交給她爹,對于那些跟從馬家的幫派,悉數鏟平,所有窩藏、阻礙風雨軍抓捕活動者,視為風雨軍之敵予以堅決鎮壓!」
  在風雨輕描淡寫的話語中,決定了上千人的生死,令一旁的文官武將們都有些不寒而顫,只有魏廖不帶任何表情地答應了,誰也不會懷疑他對於風雨的命令的執行程度。
  「風侯,萬萬不可!」
  陳善道急忙走了出來,雖然他一向不喜歡過問不相干的事情,但是馬家寨上上下下一共有數千口性命,再加上103跟從馬家兄弟的那些人及其家屬更是有數萬人之多,如此不經意間就決定了這麼多人的生死,讓他無法接受。
  「風侯驅逐呼蘭、造福涼州,功在社稷、名垂青史,應當以仁義之心對待萬民,切不可因為一時意氣,而留下暴虐之名啊!」
  隨著陳善道一起出列的,有金岑、夏長傑、範漢生等士林名流以及無憂穀的一些官員,他們都是王道派的推行者,對於他們而言,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戮,實在是一件有違自身原則、有悖天地人和、危害上位統治的罪孽,因而有義務和責任糾正上位者的錯誤,將整個統治引向正軌,所以言談間感受到一種肩負歷史使命般的激情和崇高,甚至不惜冒犯風雨,頗有一種捨身成仁的慷慨。
  「別忘了,馬家兄弟勾結呼蘭,乃是叛國,你等妄讀聖賢之書,難道不知道盛世重典的道理嗎?」風雨冷冷說道。
  「風侯,馬家兄弟賣國求榮,死有餘辜,但是那些婦孺乃是無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妄開殺戒是為不祥也!」陳善道等人不為所動,繼續引經據典的說道。
  「夠了!魏廖,傳我令下去,再有對此事議論者,一律殺無赦!」
  風雨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雖然治理國家在大多數時候應該實行仁政,但是對於那些頑固不化者加以專制,也是歷朝歷代的慣例,不過這些道理實在沒有辦法和這些書生氣十足的傢夥辯得明白。
  「風侯,多殺不義、禍及自身啊!」書生們一旦執著起來也是毫不退讓,被激怒的風雨「霍」的立起身來,手按劍柄,一股殺機從心裏湧起。
  「啟稟風侯,天池劍宗的袁仙子和昆侖玉泉子道長求見!」
  幸好這個時候,一名士卒將袁紫煙求見的消息稟報給風雨,讓風雨冷靜了下來。
  「好了,這件事情再議,各位先下去吧!魏廖、軍師,你們隨我去見袁仙子。」風雨揮了揮手,心中暗暗冷笑,袁紫煙這幫人來的也太湊巧了。
  「真是有緣啊,想不到這麼快就再見到袁仙子了!」
  風雨走進客廳,大笑著對袁紫煙說道,卻看也不看一旁的玉泉子。
  「風侯果然不同凡響,短短幾個月,就已經掃平盜匪,逼退呼蘭,清平政治,鎮壓叛逆,實在是了不起!」
  袁紫煙也笑著站起身,寥寥數語倒是把風雨這幾個月的成績全部包括起來了。
  「仙子過獎了。仙子這次前來不會是就為了贊揚風雨的吧?」風雨也無心和她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姓風的,你不要裝蒜,你把我師侄宋義亭扣了起來是何用意?」一旁的玉泉子由於出身名門大派,輩分不低,一向受人尊敬慣了,如今見風雨對他不理不睬,不由大為惱火的怒喝道。
  袁紫煙忙介紹道:「這位是昆侖派四大長老之首玉泉子道長,那位宋少俠是玉成子掌門的愛徒,聽聞前來參加風侯的一次宴會,不知發生了什麼誤會而被風侯扣押了,不知是否有其事?」
  「宋義亭啊!」風雨裝模做樣的想了一會,慢悠悠的說道:「鑒于我聖龍武林各行其事,猶如一盤散沙,這才會在呼蘭南侵時群龍無首,眼見得山河淪陷卻無所作為,所以當日我召集西北的武林同道準備建立一個西北武林同盟,以便保家衛國。沒想到這個叫宋義亭的年輕人居然口出狂言,反對建立同盟,還說什麼朝廷無權管理武林,在下愛惜人才,所以將他留在府中想慢慢開導。怎麼,他居然是昆侖弟子?這可不太好啊,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要是傳揚出去,知道的說這是昆侖的個別不肖子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昆侖派想圖謀不軌、南面稱王呢!」
  「你……哼!」
  玉泉子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應付,雖然昆侖派地處遙遠、身在武林,和朝廷沒有太多的瓜葛,但是畢竟還是有許多產業在各地,門下弟子也行走于江湖,風雨用朝廷的帽子扣下來,不由得他不慎重。
  這時袁紫煙打圓場道:「我看既然是一場誤會,還請風侯看在紫煙的面上,放了這個宋義亭,由他的師長來嚴加管束吧!」
  風雨淡淡的說道:「前幾天有馬家寨勾結呼蘭人,圖謀奪取涼州,雖然被風雨鎮壓了下來,但是牽扯到了一些武林人士,那個宋義亭的幾個朋友都涉案其中,所以在查明真相之前,還得委屈那位宋少俠幾天。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想如果昆侖派沒有參與其中的話,也沒有什麼好心虛的,應該不至於反對吧?」
  「風侯未免欺人太甚!」玉泉子忍無可忍的說道:「我昆侖派始終都是武林的名門正派,在武林中數百年來享有盛譽,豈容如此侮辱?」
  「這就算是侮辱嗎?」風雨冷冷的說道:「朝廷只不過扣押了你們昆侖派的一個弟子進行查案,就算是奇恥大辱,你們自以為是什麼人?如此的有血性,怎麼不見你們昆侖派在呼蘭人占據了涼州,同胞被辱、家園被毀之後有什麼揭竿而起、保家衛國的舉動?
  「什麼名門正派,不過是虛有其表!我看你們昆侖派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罷了,在這個武林中大可不必存在了!」
  「放肆!」玉泉子勃然大怒,抽出劍來就要向風雨攻去。
  「當」的一聲,卻被風雨身邊的兩名武士架開。
  這兩個武士原本跟隨在風雨的身後,無論是袁紫煙還是玉泉子都沒有在意,以為不過是一般的親兵而已,風雨軍雖然名動天下,不過從來沒聽說有什麼武林高手,畢竟這單人對搏和行軍打仗有著很大的區別。
  然而當兩人一個抽出寶劍,一個提起銀槍之後,立刻給人以完全不同的感覺。
  那使劍的一劍快過一劍,虛指東而實刺西,明攻前卻暗擊後,氣功貫注劍身,令精鋼之劍成繞指之柔,不論刺向何方,劍尖分東南西北中按五行從任何方位皆能隨意指敵。劍速快捷、招式陰狠詭異,令人防不勝防。
  那使槍的將那桿槍舞得變化萬端,無論是一直、一動、一剛、一正,還是一圓、一靜、一柔、一側,均在這相生相剋、相輔相成之中。
  劍走單鋒、搶近而攻險;槍挑威猛、持遠而守穩,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竟然將那昆侖派長老殺得連連後退。
  袁紫煙暗暗皺了皺眉,心怪這個玉泉子魯莽,在人家的地盤上首先動武,真的是自找麻煩,看來這些名門正派近年來一向順暢慣了,養成了妄自尊大的毛病。
  這樣想著的袁紫煙正準備上前救援,卻發覺風雨有意無意的跨前了一步,恰恰封住了自己的道路。
  就在袁紫煙略略猶豫的時候,場上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那玉泉子久戰無功,惱羞成怒之下,仰天一陣長嘯,身形突然騰起,與此同時,便已連連發出招式,或攻敵所必救,或封對方之退路,招中套招,環環相扣,正是昆侖派明文規定的不得輕易使用的「天龍十三式」。
  這「天龍十三式」威力極大,歷來只有長老一級才能修煉,屬於昆侖派的壓箱絕技,一方面是為了避免多招殺孽,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不讓外人看了之後有所提防,所以從來都是不到最危急的關頭不輕易使用。
  這一招一使出來,果然大不相同,風雨的那兩名武士連連後退。可是就在玉泉子以為勝券在握,準備大開殺戒的時候,突然從他的身後無聲無息的又冒出兩個人加入了戰團,一人使一把斷刀,一人持一柄短戟。
  不僅是玉泉子始料未及,連袁紫煙也大大的意外。要知道武功修為到了袁紫煙這個地步的人,對於四周是否有武功高強者是非常敏感的。雖然沒有刻意留心,起先那兩名武士又是光明正大的跟著風雨進來,忽略他們身懷絕技也就罷了,但是這兩個武士分明是早就藏在暗處,居然也沒有發覺,實在是很異常。
  其實袁紫煙不知道,風雨所招攬的這「刀槍劍戟」四人,本來就是出身殺手,習慣于隱藏蹤跡。在風雨的本意原是向逐步滲透西北武林的,這些武士因此原本是要暗中使用的,只是在發現西北沒有什麼厲害的幫派之後,才改變原先的策略,以顯示實力。
  只見這兩名武士的加入,使得整個局勢立刻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僅僅兩招的功夫,那玉泉子就身被十六處創傷,倒在了地上。
  「這就是武林名門嗎?」風雨不屑的說道。
  「氣煞我也!」
  玉泉子猛地吐了一口鮮血,昏了過去。雖然是敵眾我寡,但是身為昆侖派的長老,卻被四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給擊敗,不由得他不羞愧憤怒。
  「好武功!」袁紫煙緩緩的拍著雙掌,強壓住心中的震驚,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的說道:「接下來是不是要紫煙束手就擒?」
  「不敢,風雨絕對不敢對天池劍宗不敬!」
  「玉泉子道長是和紫煙一起來的,紫煙不敢獨行,請風侯給個方便!」
  「可以,說起來還有勞仙子替風雨向昆侖掌門傳一個口訊,如果昆侖願意以大局為重,風雨願為今日之事負荊請罪;如果昆侖不願意加入西北武林同盟,共同抵禦呼蘭的威脅和維護地方的秩序的話,請在一個月內將所有門人弟子撤出西北,一個月之後,只要仍在風雨的勢力範圍內,就見一個捉一個,看一雙殺一雙!」
  「風侯難道是想和天下武林為敵嗎?」袁紫煙皺眉質問道。
  「不敢,只是風雨受朝廷任命治理西北,絕不允許任何人勾結外邦、賣國求榮;也不允許任何人擾亂吏治、持武犯禁!風雨軍絕不敢和天下武林為敵,但是任何人如果妄圖包庇風雨軍的敵人,風雨軍勢必反擊!」風雨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但是言語卻是一字一句、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風侯口口聲聲說昆侖派勾結護欄、擾亂地方,可有證據?」
  「馬家寨反叛,昆侖派有人參與,已經是鐵證如山了,仙子如果需要的話,風雨願將書信呈上;風雨籌建西北武林同盟,昆侖派推三阻四,更是有目共睹。就憑這兩點,除非昆侖派洗心革面、改弦更張,否則,風雨絕對不會允許昆侖派存在於西北的。」
  袁紫煙揚了揚眉,和風雨四目相對。
  風雨不為所動,馬家寨的事情不過是一個藉口,既是給別人的,也是給自己的。如果說以前他還有所猶豫的話,馬家寨的反叛終於使他堅定了決心——決心要用馬家寨和昆侖派來樹立自己的聲望,打擊當地的豪強和武林中的桀驁不馴者,在整個西北控制建立自己的絕對統治,這個決心在如今自己基本控制了西北、鎮壓了馬家寨之後,是絕不會因為任何外界壓力而輕易改變的。
  過了良久,袁紫煙這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扶起地上的玉泉子,失望的對風雨說道:「告辭!」
  的確,她實在是感到很累了,身為天池劍宗的傳人,一直以來她都肩負著維系聖龍——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老大帝國的重責,四處奔波,聯絡各方有識之士,做著辛苦的補救工作。
  在她的眼中,皇室出身、開明幹練的蕭劍秋無疑是力挽狂瀾的最佳人選,這位有賢王之稱的輔政大臣將成為帝國的政治統帥,而一直以來表現的謙恭有禮、大局為重的風雨,將作為蕭劍秋軍事上的得力臂助,幫助蕭劍秋共同維護整個帝國。
  正因為如此,她一直以來都力排眾議,反對各方勢力除去風雨的提議,甚至親自護送風雨返回涼州。在這位傳奇的將領和深得人望的救國英雄身上,寄予了她厚重的期望,她希望風雨將成為當代的中流砥柱,中興聖龍的良將賢臣。
  但今天自己卻看到了什麼呢?
  一個固執己見,不遺餘力排斥異己的軍閥?
  一個冷酷無情,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臣?
  她真的很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她實在不敢想像一個深得民心、擁有不敗神話但是卻擁兵自重、野心勃勃的名將,對於已經病入膏肓的聖龍帝國意味著什麼?
  「風侯,你還沒睡?」
  雷雨交加的半夜,毫無睡意、正準備走到外面去的風雨,在門口正好和李中慧撞了個正著,只見她披著雨笠,身上、臉上兀自還掛著水珠。
  「你怎麼也沒睡?」風雨有些意外的問道。
  「我是給你拿這個來的!」李中慧白了風雨一眼,將手中的雨笠遞給了風雨,嬌嗔道:「今晚風大雨急,我就知道咱們風侯憐香惜玉,不忍佳人受苦的!」
  「嘿嘿!」風雨乾笑了兩聲。
  李中慧所指的是歐靜,這幫可惡的書生見說服不了自己,就連夜將正在延城處理事務的歐靜接了回來,試圖改變自己的決定。
  兩人意見相左的結果是,歐靜長跪在風侯府門前,而風雨則拂袖回房。
  如果是換了其他人,風雨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然而歐靜是他創業時期的重要夥伴,在風雨軍中擁有非常重大的影響,而且風雨內心深處對于這個文靜賢淑、有點像曉蘭的女人也有著一份很特殊的感覺,再加上今晚偏偏雷雨交加,使得夜不能寐的風雨終於決定讓步。
  只是風雨沒有想到,李中慧居然摸準了自己的心思,還冒著大雨給自己送來雨笠,不由有些感動得看著眼前的美人。
  這個外表堅強的女孩,有幾個人知道在她的內心其實也和一般的女孩那樣的脆弱和敏感?
  風雨想起了自己返回涼城的那一天,當李中慧和自己終於單獨相對的時候,她那卸下偽裝的鎧甲、撲入自己懷中梨花帶雨的嬌態,讓風雨自己也大吃一驚。
  然而在絕大多數時候,她卻保持著威嚴和冷靜,乃至於有些冷酷,在自己的背後默默的支持著自己,為自己而奔波、而涉險,有如此佳人夫復何求啊!
  如此想著的風雨,一把摟住了李中慧,在她額前輕輕的吻了一下。
  「好了,快去吧,歐姐姐身體一向單薄,要是生病了,我可饒不了你!」
  李中慧嬌羞的推開了風雨,一邊捶了風雨一拳,一邊說道。
  風雨微微一笑,披上了雨笠,大步走出房門,李中慧看著風雨的背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也返身回去了。
  越走近歐靜,風雨的心裏越是紛亂。
  在你的心裏,我真的是如此好殺的人嗎?
  風雨有些惱火的想道。
  之所以要如此嚴厲的鎮壓那些叛亂者,與其說是個人的好惡,不如說是風雨對於整個戰略局勢的通盤考慮。
  馬家代表著西北的名門,同時又是武林的大豪,如此嚴厲的打擊除了是要從根本上鏟除馬家之外,主要的還是想藉這個機會,對當地豪強和武林幫派進行一次大肅清。
  不同於聖龍帝國的其他地方,在呼蘭統治涼州時期,其實給了這兩股勢力借保家衛國的旗幟、暗中大力發展的大好機會,因而這兩股勢力在涼州也就變得更加桀驁不馴、目無王法,馬家的叛亂其實正是代表了這種現實。
  如果說幾個月前自己剛剛進入涼州,勢孤力單,還不敢有所大動作的話;如今在強大軍事和政治力量作為後盾的情況下,風雨決心藉這個機會大大削弱這兩勢力,只保留部分甘願作為附庸的幫派和豪門,已經是一種勢在必行的選擇了。
  「歐穀主這是何苦呢?」
  風雨緩緩的踱到歐靜的面前,看見她渾身被淋濕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雨笠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全然不顧自己被風吹雨淋。
  歐靜有些感動地說道:「風侯關系西北千萬民眾,怎可以為了歐靜而不顧身體?歐靜只求風侯能夠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放那些婦孺一條生路吧!」
  「起來再說吧!」風雨有些無奈地說道。
  「如果風侯不答應,歐靜願意長跪不起!」歐靜堅定地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威脅嗎?」風雨有些冒火,在原地激動地踱了幾步。
  「歐靜怎敢威脅風侯,歐靜不懂得風侯的宏圖大業,只知道多殺不義,所以不希望風侯的雙手沾滿了血腥,風侯不也曾對歐靜說,要歐靜在風侯的身旁多加勸誡,不讓風侯變成一個只知殺戮、滿手血腥、聽不得不同意見的暴君嗎?」歐靜非常冷靜地說道。
  「妳!」風雨有些惱怒的揚起了手,不過看著歐靜堅定的目光,終於還是放了下去,沉吟了片刻,方才冷冷得說道:「如果你現在回去睡覺,我答應你只追究首惡,其他人等一律放過,但是馬家滿門必須投河!如果你還想跪在這裏的話,那就維持原議!」
  此時的風雨與其說是一個手握重兵、把持著生殺予奪大權的一路諸侯,不如說是一個正在討價還價中心不甘情不願的少年。
  在一陣難堪的沉默之後,歐靜終於從地上站起,緩緩地說道:「多謝風侯!」雖然沒有完全達成心願,但是憑著她對於風雨的瞭解,知道這是最大的讓步了,無論如何畢竟還是解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如釋重負之後的歐靜,這才突然感覺頭部一陣暈眩,兩腿發軟,身體搖搖欲墜,就在雙眼發黑、即將摔倒在地的時候,卻被一旁風雨急忙抱住。
  在歐靜最後殘留的意識裏,只是感到自己正躺在風雨溫暖而結實的懷抱中,一向謹守禮教中男女大防的歐靜急忙想掙紮著站起來,終究力不從心,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9:47
第五章 大開殺戒(中)

  聖龍歷七五四年二月初三的祭奠風雨軍陣亡將領英靈的儀式,之所以被後世一直流傳下去,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方面是風雨在致詞中所說的名句「忘記歷史就意味著背叛」,流傳永久。
  從此之後,神州形成了敬奉為國捐軀者的風氣,而不是像聖龍帝國時期那樣,今日的萬裏長城成了明日的一縷英魂,那些奮戰沙場的將士,很快就成為過眼雲煙,墳墓荒蕪,為人遺忘。
  這種風氣的流行,極大的觸發了整個神州的民族自豪感和榮譽感,使得愛國者得到了應有的禮遇,對於日後神州的再次崛起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另一方面,對於那些叛逆者及其家屬,風雨採取了極其殘酷的全族投河的命令,雖然因為歐靜的勸阻,仍然有上千口人——包括了不少婦孺和老人,綁住手腳、系上巨石,被驅趕到了滾滾奔騰的聖龍河裏,成為了風雨建立皇圖霸業的歷程中血跡斑斑的一頁。
  這個舉動震驚了朝野,極大削弱了涼州當地的勢力,西北的豪門和武林幫派紛紛成為了風雨軍的附庸,順生逆死成為了風雨軍的行動宗旨,這意味著風雨軍徹底統治了西北,也預示著一個風雨割據一方、圖謀天下的開始。
  當然這種破壞武林傳統勢力的惡行,也引起了以天池劍宗為首的傳統勢力的反彈,因此風雨軍在爭霸天下的過程中,將不可避免地同這些傳統勢力發生決裂,最終也連帶引發了整個武林的大地震。
  「古人雲:清明時節雨紛紛,果然是誠不我欺!」
  聖龍歷七五四年四月的清晨,風雨一點都不顧及微風所拂動的細雨,一邊策馬前行,一邊回首笑著對李中慧說道。
  「虧你還有這麼好的興致,風侯府等著的那幾位使者,你究竟準備如何回復?」李中慧白了風雨一眼,雖然兩人並肩策馬出來踏青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但是家裏還分別有一位江南龐勛方面的使者和朝廷派遣的欽差等著答復,皇甫建柯這個時候也來湊熱鬧,催著風雨去完婚,所以兩人與其是遊山玩水,倒不如說是暫時避難。
  「慌什麼?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如今我們風侯府門庭若市、車水馬龍,不正說明風雨軍的強大嗎?這可是一件好事情!」
  風雨優哉遊哉的說道,經過這半年多的苦心經營,風雨軍已經在西北立足了腳跟,而放眼神州,龐勛的起義有越演越烈的態勢,不僅席捲了江南、兩湖和齊魯,進逼中原,就連稍遠的巴蜀和幽燕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波及,大批衣食無著的貧民如今有榜樣在前,再也不像以前那麼的逆來順受,各地的幫派和豪強中野心勃勃的人士也紛紛乘亂而起,發展自己的實力,使得整個神州到處都是危機四伏。
  反倒是風雨占據的涼州,由於風雨的一系列措施,經濟得到大力發展,百姓有田在手,自然沒有興趣鬧事;而武林幫派和地方豪強勢力又剛剛被風雨嚴厲鎮壓,也沒有力量動蕩地方,一時間變成了神州的樂土。
  「還好事情呢?好到了我陪你到這荒郊野外來!」
  一心務實的李中慧對於這種消磨時間的做法很不以為然,事實上,不同於風雨以「凡成大事者未必事必躬親」
  作為藉口的大肆偷懶,她每天都要日理萬機,風雨軍的軍政事務基本上都是她在暗中幫風雨處理,手中要做的事情是千頭萬緒,所以這次實在是禁不住風雨的軟硬兼施才被拖了出來,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不能這麼說,偷得浮生半日閑嘛!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你我並肩把遊,日後也算是一件千古美談……」
  說到這裏,風雨發現李中慧的臉色不善,急忙轉移話題道:「說正事,你怎麼看待龐勛?」
  「想不到朝廷真的已經腐朽到這種程度了,居然連一次暴動都鎮壓不下來。」
  李中慧皺眉說道,這次起義竟然發展的如此壯大,實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過她對於龐勛起義當然沒有任何好感——由於這次起義,使得李氏家族在江南的生意損失慘重,而且還有不少李氏家族的子弟死在亂軍之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聖龍帝國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大批民眾處於衣食無著、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也難怪會鋌而走險。朝廷派系林立,將不知兵,庸人當權,都是力戰不利的結果。」
  因為沒有什麼根本的利害沖突,雖然風雨認為龐勛提出的政治口號太過於激進,有可能會引起全聖龍豪強勢力的反彈,但對龐勛本人以及這次起義並不是很反感。
  事實上龐勛和他有些相似,都是乘著風雲際會的大好時機迅速崛起,都對於聖龍傳統的權威和習俗予以蔑視和123抗拒,所不同的只不過一個比較謹慎、一個更為激烈而已。
  而且作為一個優秀的兵法家和軍事統帥,風雨對龐勛這幾個月來保持高度機動、避敵鋒芒、擊其弱項的作戰方式,取得了席捲整個大江南北、兵鋒直指中原的輝煌戰果,也贊不絕口,有著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覺。
  「你不會是要支持龐勛吧?」李中慧立刻警覺的質問道,她可半點都不想幫助這個殺了她家族親人的罪魁禍首。
  「話不能這麼說,在商言商嘛!」風雨心裏清楚李氏家族對於自己財政方面的影響和自己全盤戰略的重要性,連忙陪著笑說服李中慧道:「如今龐勛崛起迅速,和龐勛的軍隊交易,一方面是為了日後結交善緣,另一方面也有利於擴大風雨軍的財政收入。最重要的是如今龐勛部人人喊打,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幫他一把的話,可以乘機提出一些條件,藉助龐勛的軍隊擴大我們在江南的影響。
  「不管怎麼說,龐勛的勢力已成氣候,不是短時間輕易能夠剿滅的。你再怎麼恨他,也不能挽回你那些親戚的性命,倒不如因勢利導,在合作中獲得好處,至少還可以彌補李氏家族的損失,如果處理好的話,更是有豐厚的回報。」
  風雨侃侃而談,在他的腦海中已經準備乘著江南的刀兵之災,大發一筆橫財了。
  「好吧!和龐勛在利益上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李中慧是一個講究實際利益的人,考慮了一會,不得不承認風雨的正確,不過她緊接著提出疑問道:「可是朝廷方面怎麼交代,你準備推諉著不出兵,已經會引起朝廷的不滿,如果再和這股盜匪大肆勾結的話,豈不是……」
  「朝廷?哼,朝廷已經自顧不暇了,我可不擔憂朝廷。我倒是有些擔憂這場動亂別鬧得太大,火雖然對人有很大的幫助,但是一旦失控可就有引火燒身的危險。」
  風雨皺眉說道,他的這番話道也不是無的放矢。
  龐勛的這次起義,充分暴露了朝廷外強中幹的真面目,勢必會誘發勢力龐大的各方諸侯的蠢蠢欲動;一直在暗中支持龐勛的風雲世家、麥堅和安宇等國也不是慈善家,遲早有一天會來收取投資的紅利;呼蘭在平定了國內之後,也不會長時間看著這個龐大的鄰國長時間處於動亂虛弱之中,而不乘火打劫的。
  所以自己固然要乘亂撈取好處,但也得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免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頭來成為別人的踏腳石。
  這也是風雨暫時不想明確答復龐勛的使者,而藉口出來散心的原因之一。
  在爭奪天下的大局中,稍有一步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別想這麼多了,如今的聖龍已經不是任何人能夠控制得了的,如果你想力挽狂瀾的話,就只有成為這亂世中的最強者,憑借實力來壓服這些各懷心計的傢夥,保全天下太平和神州安寧。所以乘亂坐大是不得不進行的事情,根本不必自尋煩惱,你總不能因為害怕明天會沒有食物而挨餓,所以就從今天起不吃東西吧?」
  想通了利害關系之後,李中慧反而比風雨更有決斷。
  在她看來爭奪天下就是實力的競爭,眼光長遠是必須的,但是如果為了明天而連今天的生命都放棄了,那麼不要說明天,就連今天也沒有了。
  「說得好!」風雨也啞然失笑,也許自己是太杞人憂天了,方方面面考慮得太多,反而從某種程度上變得有些遲疑,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說這些了,風大侯爺,你倒是如何考慮和那位侯門千金的婚事?我看風侯不如索性就去做了那皇甫家族的乘龍快婿,順便名正言順的將巴蜀拿下來。」突然間,李中慧似笑非笑歪著頭問風雨道,嘴角間隱隱有嘲弄之意。
  風雨哈哈一笑,驀然躍起,跳上了李中慧的坐騎,左手一把握住佳人的纖纖柳腰,右手則覆在了李中慧提著韁繩的玉手上,兩人緊緊地貼在了一起,風雨用力嗅了一下少女的幽香,輕聲說道:「這件事情可先得問過老婆大人!」
  李中慧對這方面一向很害羞矜持,如今被風雨抱在懷中,只感到風雨熱熱的呼吸拂在臉上,全身嬌軟,再也發不出火氣,只好嬌嗔道:「誰是你老婆了?再說你風大將軍聘禮都下了,還問什麼問?你還不下去,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別人看見了笑話。」
  風雨笑著親了她一下,說道:「這裏左右無人,有誰會看見?」心裏則松了一口氣,知道又被他蒙混過關了。
  本來風雨對于婚姻向來看得不是很重,無可也無不可,畢竟皇甫家族聯姻的提議,從戰略上講其實是一樁很有利的事情,之所以一拖再拖,擔心皇甫嵩來一個鴻門宴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擔心李中慧的態度。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風雨清楚這位大小姐雖然多謀善斷,頗有巾幗之氣,但是zhan有欲很強,在處理事務上固然往往是獨斷專行,在兒女私情上更不願有第三者染指、很有點敏感,對於皇甫家族的提議自然十分反感,言談間常常流露出些許酸意。
  偏偏風雨如今在很多方面都很倚重她,何況兩人如今心款相通、志趣相投,又正是初涉愛河、情意綿綿之際,當然是實在不願為了這樣的事情在彼此間產生心結。所以反而成了一件兩難的事情。
  「呀,下大雨了!」正當風雨和李中慧共乘一騎,情意綿綿的時候,李中慧突然發現豆大的雨滴落在了臉上,不由驚呼道。
  「到前邊的破廟中暫避一時吧!」風雨不由有些惱怒老天實在是太殺風景。於是,兩人只好狼狽不堪的策馬疾奔至五百米外的那座破廟。
  四月的天氣說變就變,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工夫,卻已經傾盆而下,密密麻麻的雨點霹靂啪拉作響,如果是在房中一邊讀書一邊側耳傾聽,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但是像現在這樣被淋得像只落湯雞一般,渾身上下淌著水,可就沒有什麼好心情了。
  這座破廟實在簡陋,房頂不時有雨水漏下來,兩旁還有寒風吹拂,風雨看見李中慧有些發抖,不由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一股陽剛的勁氣輸入體內。
  李中慧立刻感到這股暖流在身體之內周轉使得百骸舒暢,不過最開心的莫過于愛郎的心意,頓時甜甜的一笑,偎依在風雨的身旁。
  「媽的,好大的雨!」
  正在此時,一個粗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緊接著便有七、八人押著一輛鏢車走了進來,先前那個說話的漢子,看見李中慧的絕色容貌,不由眼睛一亮,差點流下口水,在喉間用力咕嚕了一聲,口無遮攔的說道:「哇,好標致的娘們!」
  「哼!」風雨冷冷的哼了一聲,惱他出言不遜,當下兩眼精光一閃,嚇得那傢夥心中沒來由的一顫,而與此同時李中慧也早已從手中射出了一粒小石子,打在這傢夥的跳環穴上,只聽這傢夥「啊」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噌」的一聲,頓時七、八柄雪亮的刀片被抽了出來,在光線中閃耀,不過風雨和李中慧都是千軍萬馬中過來的,自然不會把這種仗勢放在眼裏。
  「休得無禮,還不給我把刀放下?」這個時候,晚一步進來的老者顯然是這幫人的首領,喝退了部下,向風雨和李中慧拱手施禮道:「真是對不起,老漢等人是揚威鏢局的,這些鏢師都是山野草莽,不知禮數,得罪賢伉儷處還望多多包涵!」
  這傢夥年老成精,自然看出風雨二人身手不凡,而且他們鮮衣怒馬,如今又在涼城郊外,顯然是非富即貴的少年夫婦野外踏青,鏢行的規矩就是結交八方朋友,少惹無謂是非,自然犯不著為了這些小事而自尋煩惱。
  「雨哥,算了!」李中慧扯了扯風雨的袖子,她原本因為風雨的體貼而芳心竊喜,如今被那老漢稱自己和風雨為賢伉儷,雖有些嬌羞,但還是頗為高興,心情大好之下,也就不想再多生是非了。
  「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到此為止吧!」
  風雨見愛侶如此說,當下也不為己甚了。他見破廟狹小,於是和李中慧向裏面挪了挪,讓出地方來。
  那老者拱手說了一聲「謝謝」之後,就指揮人手放置東西、點火禦寒,剛才那個大漢雖然神色之間還有些憤憤不平,但顯然那老者在這群人中極具權威,所以只好半聲不吭的埋頭做事。
  「姐姐你過來一齊烤火暖暖身子吧!」
  正在這個時候,那群人中間突然出現一個女孩的聲音,顯然是見李中慧渾身濕透,好心的邀請她。
  風雨定睛一看,只見這個女孩身著男裝,剛才混在那堆人中間,由於身材矮小,所以若不是她突然出聲,倒也沒有注意竟是一個女兒之身。
  老者乾咳了一聲,笑道:「這是在下的孫女,這次帶她出來是為了長長江湖上的見識,如今風急雨大,公子還是一起來烤烤火吧,這濕衣服粘在身上實在不妥,兩位金枝玉葉的,可別鬧出病來。」
  風雨有些猶豫,他身為一軍統帥,平日裏前呼後擁的,李中慧也是大家千金,養尊處優慣了,所以身上都沒有帶火禾,無法生火取暖。
  這老傢夥分明是聽了那個女孩的話,這才勉強邀請自己,如果是平時以他的性子,早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可是如今眼看著大雨下個不停,雖然有功力在身,但畢竟是血肉之軀,自己倒也不怕,不過中慧究竟是豪門的千金小姐,看著她不勝嬌弱的樣子,十分心疼。
  就在此時,只聽見一陣「桀桀」的陰笑,三道黑影突然由外疾飛而來,雙掌揮舞之間,只聽「碰碰碰」數響,那幾個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大漢已經倒地氣絕了,只有那個老漢護著那個少女和那三人力戰不休、苦苦支撐。
  「幫幫那女孩吧!」李中慧在風雨耳邊輕輕的說道,本來事不關己,以李中慧的個性是根本沒興趣管這檔子事的,不過一來今天她心情特別好,二來剛才那個女孩好心讓她烤火,讓她對這個女孩心存好感,如今見她危急,便出聲央求風雨。
  風雨聽著少女的細聲軟語,耳邊還熱乎乎的,不由心中一蕩,原本緊握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李中慧會意站起,兩人同時出劍,只一個閃躍的功夫,就聽見「啊,啊」的兩聲慘叫,兩個傢夥已經重傷倒地,剩下的傢夥眼見得不妙,連同伴也顧不上了,立刻竄身逃跑。
  「快截住他!」那老漢沉聲喝道。
  風雨不由皺了皺眉,出手相救原是興致所至的隨便之作,他根本不知道雙方究竟誰是誰非,所以點到為止,本來就沒有打算傷及人命;如今見那個老頭如此不客氣地吆喝自己,再想到剛才的事情,不由冷哼了一聲,連那兩個受了重傷的傢夥也不阻止了。
  「你……」老漢突然省及自身的處境,緩了緩語氣道:「少俠今日一念之仁,恐怕日後禍患無窮啊!」
  風雨揚了揚眉,還未說什麼,只聽李中慧叫道:「雨哥,你看,這三個傢夥應該是喇嘛教的,這是大手印!」
  風雨一楞,忙走到屍首前一看,每人身上中掌的部位都留有一道紫黑的掌印,在火光中更顯得猙獰。
  這的確是如假包換的喇嘛教的大手印。
  大手印在梵語中叫「摩訶穆德拉」,意譯為「大手印」,相當於漢傳佛教所說的「佛祖心印」。印是印璽,「大印」
  專指為佛祖所印證的修持心要或心傳。大手印為高唐佛教嘎舉派密法的精髓,薩迦派、格魯派也有傳行。
  大手印法大致分為三種:一、實住大手印。通過研習佛教經綸,或得師授、明瞭「真理」之理,依所悟解而修禪調心,令與真實相應;二、空樂大手印。屬無上瑜伽部法,須經灌頂、修寶瓶氣、金剛誦、拙火或雙運道,漸達氣足心寂,生空、樂不二的禪定感覺;三、光明大手印。
  此法主要依賴上師的加持而獲得頓悟。這種大手印是大手印法的「最勝義心傳」,不須以修氣功等為基礎,但修習者須有上等的素質,遇上等的上師。
  這套武功源于印月,後傳到高唐,手印在瑜伽修習中,對禪功有術者來說,作為一種表示一定意願,又與自身經絡相應的發功信號,有助於內氣的發放及意念作用的成功。
  從這些死者身上的掌印來看,這些突襲者應屬黃衣喇嘛級別,雖然不是很厲害的高手,但是喇嘛教雖然根基在高唐,但卻是呼蘭的國教、受到呼蘭的控制,在五原會盟之後,一心要控制西北武林的風雨和張仲堅達成默契,承認涼州是風雨的勢力範圍,如果不是發生什麼重大事件,不應該會有這些喇嘛到涼州來鬧事。
  想到了這些,風雨不由用冰冷的目光審視起那個老頭,說道:「閣下怎麼會得罪這些喇嘛教的人?」
  「不要問了,你既然知道是喇嘛教,就應該知道這些傢夥睚眥必報,你今天一時之仁,留下無窮後患了!」那老頭喃喃自語道。
  「哼,喇嘛教又如何?這裏是涼州,可不是高唐更不是呼蘭!」風雨覺得這傢夥實在窩囊,不屑的說道。
  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怕,風雨軍是打出來的江山,對張仲堅的忍讓不過是著眼於戰略大局出發,即使是五原會盟也是在強大兵力作為後盾的背景下進行的,在最危急的時刻,呼蘭的百萬大軍畢竟對于曾經連戰連勝的風雨軍還是有很大顧忌的,更何況是喇嘛教?
  「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老頭顯然沒有什麼好心情,呼蘭人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統治涼州,身為呼蘭國教的喇嘛教橫行無忌,早已鐫刻在他的心中,他不知道風雨的身份,故而對風雨的話很不以為然。
  「難道你就任這些人拋屍野外?」李中慧看見那老頭頭也不回的拉著那個女孩就往外走,不由皺眉質問道。
  「埋什麼埋,身在江湖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江湖子弟江湖老,人都死了還講究什麼?」
  老人的話語中透著一股肅殺,風雨本來對他不理同伴屍首的行為很不以為然,但是這幾句話卻讓他陷入深思。
  其實自己率領大軍南征北戰,何嘗不是刀口舔血,如果有朝一日兵敗身亡,會有幾個人還記得自己?自己認識的那些女孩子會有幾個人肯為自己掉眼淚?
  想著這些,他不由有些癡迷。
  「雨哥,你怎麼了?」李中慧發覺風雨在發呆,不由握緊了風雨的手,關切地問道。
  「沒事,我們回去吧!」風雨驀然驚醒,不由有些好笑自己的多愁善感,環顧四周,這才發覺那老頭已經離開破廟,外面的雨也小了很多,當下準備動身,畢竟這裏到處都是死人,實在沒有興趣多待。
  至於那老頭既然是鏢局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回頭查一查就行了,這些日子風雨對武林的打壓十分嚴厲,不怕他們不合作,只是在風雨的心中隱隱感到這三個喇嘛的出現,絕不是江湖恩怨這麼簡單。
  「風侯真是好雅興,忙裏偷閑之際,攜美郊遊,不失為一樁千古美談吶!」
  風雨沒想到,自己一回到涼城,就看見陰魂不散的皇甫建柯,頓時頭疼起來。
  這傢夥現在已經是風雨軍的常客了,三天兩頭的過來,偏偏伸拳不打笑臉人,拿他也沒辦法。
  「皇甫大人何時來的,風雨不知,有失遠迎,實在該死!」風雨急忙下馬,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殷勤地說道。
  「風侯客氣了,末將怎敢勞動侯爺來迎。侯爺日後可是皇甫家族的乘龍快婿,說起來末將還要叫風侯一聲姑爺呢!」皇甫建柯也顯得非常熱情地說道。
  「哈哈,哈哈!」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然後彼此都樂而不疲地進行著毫無意義、不知所云的場面應酬——和皇甫建柯交往久了,這一套倒是已經熟門熟路了。
  過了一會,皇甫建柯方才言歸正傳地說道:「實不相瞞,這次在下前來是打一個前站。我家小姐深受老大人的寵愛,小姐也極其孝順,這次老大人奉旨討逆,連帶小姐也帶了出來。不料到了鄂州的時候,小姐水土不服,老大人不忍小姐受苦,特命大公子護送小姐返回巴蜀。後來又念及風侯,想讓小姐和大公子順路來拜訪一下風侯,如今已經啟程,還請風侯妥為照應。」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風雨口不應心的回答道,神色卻不由得有些古怪。他對于皇甫建柯的鬼話半個字都沒有相信。
  聖龍的軍旅之中有禁忌女子的傳統,那皇甫小姐乃是侯門千金,自然不可能沖鋒陷陣,以皇甫嵩這樣名門世家的出身,也不會像風雨這般百無禁忌,怎麼可能在行軍打仗的時候帶上女兒?
  而且就算是皇甫嵩帶著女兒去參加討伐龐勛的起義,水土不服之後回去也就回去了,幹什麼要來看自己?從鄂州回巴蜀,再怎麼說和涼州也是十萬八千里的不順路。
  不過風雨又想不出皇甫嵩如此做的目的,感覺上就仿佛這個老狐貍一定要把女兒塞給自己似的,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
  那皇甫建柯卻在風雨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他雖然是老油條一個,不過這件事情也確實是有些古怪,如今又在別人的地盤上,當下做賊心虛地說道:「請風侯放心,大公子只帶兩百名輕騎入城,大軍絕不進城鎮半步!」
  「大軍?」反而是風雨被這傢夥的話嚇了一跳,兩眼不由冒出了逼人的精光。
  皇甫建柯見到風雨的反應,發覺自己高估了風雨所掌握的情報,不過也害怕風雨當場翻臉,當下幹幹一笑,說道:「如今盜匪蜂起,路面不靖,老大人擔心小姐的安全,再加上又正巧要調一批士卒換防,所以特地讓大公子帶了三萬大軍一路順便護送,到時候還請風侯放行!」
  「這個……」風雨略略的猶豫了一下,護送一個人——哪怕她身份再高貴,在大軍征戰之際,要抽調三萬大軍隨行,還說什麼正巧換防,風雨是打死也不相信,只感覺這裏一定有什麼陰謀。
  「風侯放心,為了避免引起無謂的誤會,老大人說了,讓小姐在風侯府多做幾天客,到時候還要麻煩風侯派兵保護小姐回去。其實我們皇甫家族一向是風侯最堅定的盟友,別忘了當初高戰一系下毒,可是我們皇甫家族解的圍,這次老大人還特地讓末將再帶一些藥品給風侯滋補。」皇甫建柯見到風雨猶豫,急忙說道,這幾句話分明是軟硬兼施。
  「哈哈,不麻煩,不麻煩。皇甫老大人真是太客氣了。」風雨裝作聽見藥品的時候眼睛一亮,露出急不可待的神色。暗地裏卻心念電閃,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畢竟這半年來風雨軍早已穩穩的控制住了涼州,皇甫嵩想靠這三萬人就想奪取西北,實在是癡人說夢話,到時候反而會被人笑話「賠了夫人又折兵」,可是眼見皇甫嵩如此著急的要調兵入川,不惜拿女兒做人質,甚至不惜冒著翻臉破壞原先部署的危險要挾自己,這其中必定有些古怪。
  當下風雨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沒興致和皇甫建柯玩語言遊戲了,而皇甫建柯自然明白其中關鍵,識趣的告辭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09:48
第五章 大開殺戒(下)

  終於把皇甫建柯打發了之後,風雨來到書房,孔宓、李淳、耶律楚昭、魏廖、高鳳陽五人早已等候在那裏,這些人再加上如今正在延城處理事務的歐靜和負責軒轅軍校的陳善道,可以說是構成了整個風雨軍的精英幕僚層。
  「啟稟風侯,和那個龐勛的使者已經全部談妥了,他們將用現錢或者實物和我們交換馬匹、糧秣和器械,由他們自己負責運輸。」
  風雨一進來,高鳳陽就屁顛屁顛得前來報告,這傢夥顯然因為狠狠地敲了那個使者一頓,而眉開眼笑的。
  風雨淡然一笑,整個交易在自己不出面的情況下,由高鳳陽負責動用西北財界的力量進行交易,既可以大把撈錢,又避免了政治上的被動,實在是一筆好買賣。
  不過如今他可沒心情管這些事情,對魏廖下令道:「你立刻去辦三件事情,第一是查一下皇甫家族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調兵經涼州入川;第二是立刻傳訊揚威鏢局,問一下怎麼會和喇嘛教結怨,以至於追殺到涼州來?
  第三,查一下最近高唐和呼蘭可有什麼變故?」
  說完,風雨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案幾,又向耶律楚昭問道:「那位欽差大人如何了?」
  耶律楚昭拱手為禮道:「不出風侯所料,那位欽差大人昨天晚上被洛將軍帶兵這一嚇,今天稱病不起,如今正在房內,架子還真不小!」
  「沒關系,聖上的欽差當然要擺擺架子,我們這就去恭迎欽差大人!」
  風雨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道,除了一向拘謹言笑的魏廖外,一旁的孔宓、李淳、耶律楚昭和高鳳陽都哈哈大笑起來。
  當下風雨領頭,帶著眾人前去看望那位欽差大人,他這兩天存心避而不見,就是要先給那個欽差一點下馬威,唱戲當然要唱足,讓洛信這個楞頭青在欽差視察涼州的時候演完了白臉,接下來也就該自己去演紅臉了。
  「風雨這幾日正好有事外出,大人遠道而來,未能親自迎候,真是慚愧,不知道這些屬下可曾慢待過大人?」
  一到那欽差大人的房內,風雨就誠惶誠恐地說道。
  「風侯言重了。老朽當日在廟堂之上,就聞知風侯忠義俠勇、舉世無雙,如今朝廷危難,賊寇肆虐,聖上對風侯寄予了厚望,不知風侯出兵的安排準備得如何了?」
  那欽差已經年過花甲,屬於那種死讀詩書、不知變通的士大夫,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倒是讓風雨不太方便直截了當的塞好處。
  當下風雨裝作愁眉苦臉、十分動情的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涼州原本在呼蘭的統治之下,剛剛才重歸天朝。
  江湖草莽、當地豪強中不服王化者比比皆是,如今貿然出兵,到時候西北動亂,將令朝廷腹背受敵、天下陷於更大的動蕩之中,恐怕你我都會成為社稷的罪人了。風雨愚鈍,但忠於朝廷之心,天地可表,還望大人將西北的事情向朝廷詳細稟奏。」
  那欽差想到昨天晚上的士兵嘩變,如今還心有餘悸,倒是對風雨的話相信了三分,不由遲疑道:「可是如今賊勢強盛,朝廷用兵十分的不如意,這……」
  風雨笑著道:「大人多慮了,賊兵雖然強盛,但是他們不過是一些販夫走卒,所提倡的『均田免賦』、『平均財富』之類的口號雖然蠱惑人心,但是卻根本不實際,用不了多久,大利當前,恐怕這些首領自己就做不到了。
  「同時賊兵動亂之苦終究會波及到諸侯,各鎮之間遲早會同仇敵愾,到時候肯定不會再像當初各懷鬼胎、擁兵自重了。
  「最重要的是朝廷在神州延續千年,恩澤廣及天下,根基深厚,豈是這些不學無術之徒說推翻就推翻的?如今聖上英明,驅逐了呼蘭,中興了國家,內有賢王輔政,外有良將禦敵,只要假以時日,兵士操練嫻熟,必定大破賊軍。
  「以上種種,說明如今的賊勢宜緩圖,不宜急取。在當前各地都有賊兵泛濫的情況下,涼州作為朝廷之背部,北擋呼蘭南侵,東助朝廷除賊,實在是舉足輕重,不容有失。
  「涼州再則可以有源源不斷的糧草軍械運送至朝廷,更可以讓朝廷無後顧之憂、有迴旋餘地;如果涼州丟失,則朝廷再無一方安土,四面楚歌、八方風雨,危如巢卵。
  因此風雨不出兵之舉,實在是為了天下社稷、祖宗基業著想,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還請大人將風雨的這一片苦心上傳聖聽。」
  風雨的這番話倒不是隨便亂說,其實正是他對整個天下局勢的判斷,通過前幾日讓人對這個欽差的觀察,發覺這傢夥雖然有些迂腐,畢竟還是有點真才實學,所以就準備以情理、事實打動他。
  風雨卻不知道,那欽差聽了風雨頭頭是道的分析,也不由暗吃一驚,因為在他離京之前,朝廷因為賊兵勢大而有遷都之議,輔政王蕭劍秋則力呈天下形勢,對於日後的預判,竟然有很多方面和風雨不謀而合。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責任卻是讓風雨出兵,不由有些為難。
  這個時候,風雨卻笑著打消了欽差的顧慮,說道:「請大人放心,風雨雖遠離朝廷,然而始終心系廟堂,早已準備好糧草器械,就等大人帶回去了。
  另外在下為大人備了一些薄禮,不值幾個錢,但是代表著風雨的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說著遞上了一張清單,那欽差接受一看,卻是臉色大變,原來這竟然是給自己和家人的禮物清單,的確是不值錢,但卻把自己家人一個個羅列了出來,而且贈送的都是投其所好,仿佛比自己還瞭解自己的家人,怎能不讓他吃驚?
  原來風雨拖延著不見的這幾日,早已派人去調查這位欽差了。李氏家族在聖京根深蒂固,查出這些東西自然不難,一方面是為了結交,一方面也是示威,那欽差雖然有些迂腐,但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個中含意,當下笑著道:「風侯如此忠義,實在讓老朽感佩,請風侯放心,老朽一定將風侯的難處轉達給朝廷。」
  「如此多謝了!」風侯急忙施禮,兩人心照不宣的大笑起來。
  「啟稟風侯,屬下查過了,皇甫嵩原本想乘朝廷全力圍剿龐勛之際,藉出兵討逆的機會控制鄂州,卻不料後院失火,他的兵力剛剛東調,巴蜀在一個名叫王波的騾幫弟子挑動下,揭竿而起,砸開糧倉、處死官吏,打著『均貧富、除不義、分糧田』的口號,攻城掠地,一連拿下了十多個州縣,甚至攻佔了江洲。」
  這王波在聖龍江中游築了一座大要塞。他先在南岸的荊門山與北岸的虎牙山之間以浮橋連結起來,在荒亂的激流中立起數千支的木樁以防敵船入侵。
  接著又在兩岸的斷崖之上築樓,列上箭弩,以數萬松明照亮夜空,不讓一名敵兵有可趁之機,使皇甫嵩的大軍無法順流返回老家。
  巴蜀由於目前兵力空虛,只能夠死守幾座孤城自保。
  「皇甫嵩如今是心急火燎,匆忙部署兵力回討。一方面親自率兵欲圖奪回江洲,另一方面則派皇甫華經我們涼州增援梅文俊,準備通過劍閣兩路夾擊王波。」
  在風雨率領涼城各級官吏準備迎接皇甫華兄妹的時候,魏廖匆匆的把剛剛調查來的情況通報給風雨。
  風雨不禁有些好笑,沒想到皇甫嵩這個老狐貍居然也會吃如此的大虧,偷雞不著蝕把米,還沒等拿下鄂州,就差點把老窩給丟了,怪不得連把女兒當人質的事情都想出來了。
  「老大,這是個好機會,索性把這小兔崽子給扣下,然後我們發兵巴蜀,掏了皇甫老頭的老窩。」洛信大大咧咧的說道。
  風雨點了點頭,這傢夥說得倒也有些道理,想了一想下令道:「秋裏,你在皇甫華回巴蜀後,立即統帥秋風、黑狼和赤獅三軍以防範賊寇入境為由,向皇甫家族方向增兵,看有沒有機會。」
  「是!」秋裏會意的點頭。
  「老大,為什麼不把皇甫華這小子現在就宰了,省得以後麻煩?誰知道他是不是送個妹妹過來。」洛信嘟囔著道。
  「洛將軍,這就是風侯高明之處。畢竟風侯和皇甫嵩同殿稱臣,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過分,而且讓皇甫華回去正好是鷸蚌相爭,我們坐收漁利。至於我們大軍壓境則不同,打著防範賊寇肆虐涼州的藉口,名正而言順,誰也找不出碴來。而效果則是:一方面牽制了皇甫家族,讓他們不能夠太過輕松的鎮壓這次暴動,另一方面更可以尋機奪取勢力範圍,當然也避免這股賊寇蔓延到我們境內。」孔宓幫風雨解釋道。
  「噢!」洛信似懂非懂的撓了撓頭,反正有仗打他就開心。
  風雨和秋裏、孔宓相視一笑,也不再理這傢夥,只見遠處塵土飛揚,顯然是皇甫家族的人到來了。
  皇甫華果然守信,只帶了兩百親兵前來,隨行的還有一頂轎子,想必裏面是他的妹妹。
  「風侯竟然出城遠迎,實在讓皇甫華惶恐!」人還在遠處,皇甫華就已經熱情的揚聲招呼道。
  「世子這是哪里話?風雨能夠招待公侯世家、天下名門的皇甫世子實在是風雨的榮幸,去歲聖京一別,真是想煞風雨了!」
  風雨也極為熱情地走上前,和下了馬的皇甫華擁抱在一起,不知情的人恐怕還會以為兩人真的是生死之交呢。
  「這位是舍妹皇甫卿卿。」皇甫華指著從轎中款款出來的少女向風雨介紹道。
  「這幾日打擾風侯了。」那少女向風雨深深的施了一禮,然後雙目下垂,也不理周圍的事物。
  風雨急忙回答道:「皇甫小姐客氣了,涼城簡陋,不能和天府之國相比,到時候還請小姐多多包涵。」
  在風雨的感覺中似乎這位皇甫卿卿除了羞怯之外,還有著一種冷漠和幽怨。不過這也難怪,一個妙齡女子孤身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做人質,有這樣的情緒也是人之常情,能夠做到如此平靜也算是不錯了。
  侯門深似海,在鐘鼎玉食之餘,豪門子女的一切言行都得從維護家族利益的高度出發,這或許就是為了獲得而付出的代價吧。
  「哈哈,既快成一家人了,兩位何必客氣。皇甫華軍務在身,這就告辭!」
  這皇甫華卻翻身上馬,顯得急於離開。
  「皇甫兄何不多盤旋幾天?你我多日不見,風雨正有許多事情要向皇甫兄請教。」風雨當然清楚皇甫華離開的原因,但表面上還是得出言相留;另外他聽了皇甫華剛才的那句話,覺得有點不對勁,想找個機會索性把皇甫卿卿也給禮送出去,否則好像自己還非得向皇甫嵩的這個寶貝女兒負責似的,豈不冤哉?
  「風侯心意皇甫華銘感五內,不過軍令如山,不敢違抗,只好等日後再與風侯把酒暢飲,縱論天下了!」皇甫華卻去意堅決,簡直就像是把一件貨物送來一般,丟下就走,連和自己的妹妹道別一聲都沒有。
  「風侯,卿卿有一件事相求。」那皇甫卿卿似乎對兄長也毫無留念,在皇甫華遠去之後,緩緩地說道。
  「皇甫姑娘但講無妨。」
  「其實巴蜀發生的事情一定瞞不過風侯的法眼,卿卿只希望風侯能夠將獲得的巴蜀的戰事每日送一個副本給卿卿,卿卿感激不盡。」
  「當然,當然。」風雨差點嗆了一口,發覺自己倒是有點小看這個女孩,不過令風雨有些迷惑的是,雖然關心自己娘家的情況是很正常的,風雨卻總覺得那個皇甫卿卿似乎還在牽掛著另外的什麼事情,在她身上總是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憂鬱,絕對不是離家寄居這麼簡單。
  安頓好這件事情之後,卻見魏廖匆匆地走來,低聲說道:「風侯,揚威鏢局昨晚被人血洗滿門了!」
  「什麼!」風雨大吃一驚,喝問道:「是誰幹的?」
  「根據初步調查,應該是喇嘛教的人,手段極其毒辣,所有男人都被震碎了心肺,女人則先奸後殺。整個鏢局七十餘口無一倖免,屍體上都留有大手印的痕跡。不過運氣不錯,卑職已將揚威鏢局因為出鏢在外而倖免於難的副總鏢頭找到了。」
  「可曾問出什麼來?」風雨憤怒的說道,喇嘛教的人居然敢在自己的地頭上如此肆無忌憚,如果自己不進行反擊的話,還談什麼領袖西北武林?
  「這個……」
  魏廖看了看四周,風雨會意,於是放下這件事不提,卻暗中讓秋裏、李中慧和孔宓到他的書房中來。
  「根據對揚威鏢局和高唐、呼蘭近日的形勢分析,殺手是喇嘛,而且很有可能是高唐本部派來的,起源于高唐喇嘛教的南北之爭,北宗的宗巴禪師上個月坐化了,這個揚威鏢局不知道如何竟然承接了一個神秘的委託,將這位禪師的舍利運送到聖龍的少林,結果好不容易把這個舍利押到回涼城還沒來得及進入中原,就出了這樣的慘事。」
  在風雨的書房中,魏廖將得到的情報如實稟報。
  「什麼是南、北之爭?」秋裏皺眉問道,風雨和李中慧雖然略有所聞,也是知之不詳,這些都是喇嘛教內部的事務,一般人也確實不得而知。
  孔宓見狀詳細解釋道:「喇嘛教是從印月的佛教所延伸出來的,與高唐當地原有的苯教融合而成,主要在高唐、呼蘭以及高唐與印月之間的丹國、錫國、尼國等處傳播,後來因為各方勢力的介入以及佛義的分歧而分為南、北兩宗。
  「南宗信奉小乘教,強調四禪、四靜慮,主張嚴格的按照內省的靜思方法來修行,而北宗則以大乘教為主,不再拘泥於固定的靜坐形式,主張藉助智慧來修行。
  「高唐原本世代依附聖龍,聖龍也特許其自治,優待有加,傾向於聖龍的北宗因此而得勢,傾向于印月的南宗越來越式微。
  「只是自從呼蘭崛起之後,形勢起了變化。呼蘭人四處擴張,以至於和高唐交界,呼蘭的王室又很信奉喇嘛教,將其捧為國教,親呼蘭人的勢力也就開始在高唐占據為主導勢力;而聖龍在西北的力量則日趨薄弱,政令不行;於是北宗產生了分裂,開始有一部分人傾向于呼蘭,並且占據了高唐的主導層,而另一部分北宗則堅持傾向於聖龍,卻飽受壓迫,反而和南宗同病相憐起來。」
  「這麼復雜!」李中慧不由呼了一口氣。
  「宗巴禪師是北宗內始終親善聖龍的領袖,此次搶奪他的舍利,我看和呼蘭脫不了關系,不知魏先生以為如何?」孔宓緊接著說道。
  「不一定,呼蘭喇嘛教雖源自高唐,其實早就獨立出去,其根本基地也已經北遷到呼蘭,呼蘭人對于高唐這樣的苦寒之地也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始終沒有派兵入高唐。再加上喇嘛教支持的是呼蘭的王室,這次張仲堅得勢,必定會有一番清洗,這幫人自顧尚且不暇,應該不會這麼做。倒是最近有消息傳來,印月人乘著我們聖龍和呼蘭的勢力相繼在高唐消退的時機,大肆活動。宗巴禪師雖然反對北宗內部傾向呼蘭人,但更加堅決抵制南宗企圖併入印月的陰謀,所以我擔心更有可能是南宗所為。」
  魏廖早就察覺風雨對青海灣的關注,所以始終留意高唐方面的情報,如今說起來頭頭是道,令人信服。
  「不管怎樣,多加留意這方面的情況,抓緊追查兇手,同時有可能的話,和喇嘛教中親聖龍的勢力多多聯系。待會讓耶律楚昭藉這一次揚威鏢局滅門案向呼蘭施壓,藉此機會試探一下呼蘭人的態度。另外秋裏你兵壓巴蜀之際也別忘了這一塊,必要的時候可以便宜行事,甚至可以考慮出兵高唐!」風雨考慮了一會,說道。
  「出兵高唐?」
  幾乎所有的人都吃驚的望著風雨,不同于印月一直想以高唐作為跳板來侵佔聖龍的大好河山,無論是聖龍還是呼蘭,對於這塊來往不便、生活艱苦的土地,一向是興趣缺缺,所以無論誰強大了,都只是扶植那裏的親善勢力,基本上就沒有過出兵的打算。
  「我是說必要的時候嘛!一方面,青海灣盛產戰馬,另一方面我可不想讓印月人把高唐作為跳板,這對我們不利,所以必要的時候出兵奪取青海灣、驅趕印月人的勢力還是很必要的。當然,高唐的事務還是讓高唐人自己辦為好,所以這段時間盡快物色合適的人選,作為不時之需。」
  風雨察覺部下在驚異中暗含的那一層反對的意見,只好耐心解釋道,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原本看來只是以防萬一的安排,對整個天下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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