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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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208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0
第364章  【夜見遠方客!】

韓漠坐了下去,才柔聲道:“胡大嫂說了真話,卻是讓許多人心裏很不痛快,如果你還留在宜春郡,只怕會有些小人借機報復,對你們母子不利。所以,這宜春郡,你們是不能呆下去了。”
胡錢氏神情黯然,微垂下頭,並不說話。
她自然明白,自己在大堂上說了真話,那麼司徒靜等人的心中一定是恨透了自己,今日若不是韓漠保護,可能就要遭遇不測。
雖然如今到了軍營來暫避,但這終不是長久之計,若是司徒靜一夥人心存怨念,那麼等到韓漠離開,那群傢伙必定或對自己和孩子動手。
報復一對母子,對於司徒靜那群人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有一個安排,卻不知道胡大嫂願不願意。”韓漠看著胡錢氏,輕聲道:“如今宜春郡不能留,夕春縣更不能留。這裏終是他們的地盤,就算我有心要護著胡大嫂,但是只要我稍有疏忽,只怕他們就要對胡大嫂不利,所以……我想安排胡大嫂離開宜春郡,卻不知胡大嫂願不願意?”
“離開?”胡錢氏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茫然,顯出一絲苦笑,道:“我又能去哪里?”
“東海!”韓漠立刻道:“東海郡是我的家鄉,那邊雖然民風剽悍,但是生活卻富足,大家也都淳樸的很,胡大嫂去了那邊,有我韓族照應,自是能夠好好生活下去的。”
胡錢氏黯然不語。
她的故鄉在這裏,要離開宜春,遠去從未踏足的東海郡,天南海北,那是要去適應一個極為陌生的環境,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熟悉的人,自是有些心神皆傷。
“為了孩子。”韓漠輕輕道。
胡錢氏抬起頭,抱著孩子站起身,道:“一切都由將軍安排。只是……!”欲言又止,卻沒說出話來。
“胡大嫂,有什麼顧慮,你儘管說來。”
“將軍,民婦有一事相求將軍幫忙。”胡錢氏的聲音很輕柔,也很平靜,水汪汪的眸子裏充滿期盼。
“你說!”
“民婦相求將軍幫助打聽一下家人的下落。”胡錢氏輕聲道:“大水來臨,民婦家人都在大水之中……民婦知道他們遇害的可能性極大,但是……但是沒有見到他們的屍首,我不相信他們……他們已經死了……!”
韓漠立刻點頭道:“這件事情,我定會派人去查。如果他們還活著,我一定會派人送他們去東海與你團聚!”
胡錢氏放下孩子,跪倒在地,哽咽道:“多謝將軍,將軍大恩大德,民婦一生一世都不會忘!”
韓漠忙讓她起來,輕聲道:“司徒靜他們如今被吏部官員攪得一團麻煩,一時還抽不開精力來對付你,所以今天夜裏,我便派人帶你去東海,到了那邊,自會有人照顧你們母子,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多謝將軍!”
韓漠等胡錢氏母子出去,立刻寫了一封信,那是要交給二宗主韓正坤的,先是向老人家問了一番好,要他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隨後便將胡錢氏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請二宗主收留這一對母子,好好照顧著。
寫完這份信,立刻就想到了韓家西府後花園中那個孤寂的女子,心中不禁一陣黯然,也不知柳如夢如今過得可好。
離開東海已經數月,這數月來,每一個日日夜夜,柳如夢都是孤單落寞地獨自生活。
那樣一個豔世絕雙的女子,卻要經受這樣的痛苦,卻要忍受如此的孤寂,韓漠想著柳如夢黑夜對窗獨思的情景,心中頗有些感傷。
本要寫一封長信給柳如夢,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沒寫,畢竟柳如夢身在韓家,那是絕不可透露的秘密,自是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想來想去,他終是拿起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了一行話。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腰帶,我一直帶著!”寫完,不禁摸了摸腰帶,那是柳如夢親手為他所制,他一直佩帶在身上。
將這封莫名其妙的信也塞進同一信封內,韓正坤的睿智,自然是一下子就會明白這封信是寫給誰,到時候也必定會幫助自己轉交給柳如夢。
“希望你一切都好!”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韓漠才喃喃自語。
當夜,韓漠便悄無聲息地將胡錢氏母子交給了西花廳的人,派出兩名西花廳吏員,喬裝打扮,將胡錢氏母子送去東海,交給韓正坤,那封信,也交給西花廳吏員,令他們務必交到韓正坤的手中。
……
……
這一夜無月,賀學之卻是在他的書房中,會見了一個從遠方來的客人。書房裏燈火昏暗,透著一股子陰冷氣息的書房中,房門緊閉,只有賀學之和他的客人。
他的客人此時正與他對面坐著,神情漠然,一雙深陷的眼睛,正如一頭鷹鷲一樣,淡淡地盯在賀學之的身上。
這人穿著麻布衣裳,頭上戴著帽子,鼻樑高挺,雙目深陷,年紀很輕,卻正是韓漠在羊肉館見到的那位南風人,名字叫做阿迪。
賀學之靠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枚玉如意,就如同撫摸處女的肌膚一樣,輕輕地在玉如意上撫摸著,打量了阿迪一番,才道:“英雄出少年,後生可畏啊!”
阿迪用並不熟練的燕國話道:“賀嗒昂,某今次來,賀嗒昂該知是因為什麼!”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卻透著一股子輕傲。
嗒昂是風國的一種稱呼,是對男性長輩的一種尊稱,對於女性長輩,則是稱呼為“嗒顏”。
賀學之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明白的。宜春郡如今亂作一團,我卻是沒有想到,我的呼瑪克安竟然會派你在這個時候過來!”
“克安”,在風國人的語言裏,是“兄弟”的意思,至於“呼瑪”,自然是人名了。
阿迪淡淡道:“賀嗒昂一直沒有給我們回信,我們只能找上門來。”
賀學之摸著下巴,緩緩道:“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情勢,我並無太多精力去做那些事情。”
“但是當初我們可是約定好的。”阿迪眼眸子裏帶著一絲憤怒:“我們第一批東西交給了你,但是你要給我們的東西,卻是遲遲沒有音訊。這違反了我們的約定……我們需要聽的是結果,不是理由!”
“聽你的意思,是在責怪我了?”賀學之淡淡道,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阿迪眼中雖然有憤怒之色,但還是壓制住,道:“賀嗒昂,東西沒到,某不多說,只是我們請你尋找的人,如今可有下落?”
賀學之放下茶盞,道:“有一絲音訊,但是並沒有查清,還要查!”
“哦!”阿迪眼睛亮起來:“什麼音訊?人在哪里?”
賀學之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如果知道人在哪里,那就不必說只有一絲音訊,也不必再追查的。”
阿迪顯出失望之色。
“不過你們要找的人,確實是在燕國,這一點,當無疑問。”賀學之重新拿起玉如意撫摸著:“我的人還在四下裏查探,一有消息,自然會告訴你們。”
阿迪點點頭,道:“如此,就有勞賀嗒昂了。”頓了頓,重新問道:“賀嗒昂,你要交給我們的東西,何時能到?”
賀學之歎道:“我是講誠信的,與呼瑪克安的約定,我是銘記在心中。只不過,因為發生大水災,又有人處心積慮要為難我,所以將你們的事情耽擱了,這一點,你回去之後,要代我向呼瑪克安解釋一下,我可不是違背諾言的小人啊,實在是迫不得已!”
阿迪皺著眉頭,問道:“誰要為難你?是誰耽擱了我們的事情?”
賀學之搖搖頭,道:“告訴你,你也幫不上忙,還是不說的好。”
阿迪冷冷一笑,站起身來,過去打開書房的門,出去了一下,然後拿著灰色的包裹進來,將包裹放在賀學之的書桌上,這才重新坐下。
賀學之皺起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賀嗒昂自己看!”
賀學之解開包裹,裏面卻是兩隻翠綠色的竹筒子,看起來平平無奇,並無什麼特殊之處。這兩隻竹筒子通體翠綠,就如同剛剛砍下的竹子,筒身圓滾滾的,有手臂粗細,卻只有三根手指長短,乍一看去,除了顏色很顯眼,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賀學之看了看,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平靜問道:“這是什麼?”
“賀嗒昂不知道?”
“看著倒是像風巧弩,不過這顏色與上一次到來的一百五十只大不相同,卻不知有何區別?”賀學之摸著下巴,目光在竹筒上細細地打量著。
“賀嗒昂想知道有何區別,最好的法子,就是親眼見識一番!”阿迪平靜道:“有無活物?”
賀學之起身走到緊閉的窗邊,淡淡道:“牽一條狗來!”說完,這才回到屋子裏重新坐下。很快門外傳來狗吠聲,賀學之起身出了書房,很快就牽進一條如同小牛犢子般健壯的大狼狗,齜牙列齒,看起來異常的兇悍。
阿迪拿起一隻翠綠竹筒,將其中一段對準了狼狗,二話不說,手指頭輕輕在另一端按了一下,便見從這一段射出五支極細的箭矢,這一種箭矢只有成人中指粗細,但是射出來的力道和速度都是驚人,從筒端出來後,五支箭矢呈五角之形,自五處襲來,竟是同一時間射在狼狗的身上。
這狼狗的頭上,背上,小腹,大腿和脖子上各中一箭,只是叫了兩聲,健壯的身體變趴了下去,隨後便在地上抽搐兩下,只眨眼間,便不再動彈。
若是不仔細查看,還以為這匹狼狗已經睡著。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0
第三六五章  【風巧弩】

狼狗從中箭到死亡,耗時不過一轉眼間,速度快得驚人。而且這些箭矢射中的地方,也並非是身體最致命的要害,如此迅速地死去,當真是讓人震驚萬分。
賀學之眯著眼,蹲下身子,仔細地觀察了狼狗的屍首,非但死去,而且沒有一絲鮮血流出來,傷口處,七竅中,都不見一絲鮮血。
阿迪將竹筒子放回桌上,看著賀學之,聲音平靜:“賀嗒昂,有何區別,你現在該知道了吧?”
賀學之輕輕拍手道:“好,好,阿迪啊,你今日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將狼狗屍體拎出去,交給護在外面的影子衛處理,這才回房緊閉房門,笑眯眯地看著阿迪,問道:“上一批的風巧弩,可沒這麼大的威力。雖然同樣可以一次射出五箭,連射兩次,射出的弩箭都速度快極,而且很有力道,但是這兩隻風巧弩的殺傷力,似乎更為強大,這狼狗中弩之後,死亡的速度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
阿迪得意道:“那是自然,否則也不會帶來讓賀嗒昂鑒賞!”
“告訴我,這有何門道?”賀學之凝視阿迪問道。
阿迪並沒有回答,只是道:“賀嗒昂是否滿意這種更強大的風巧弩?”
賀學之點頭笑道:“縱觀中原四國,就算窮兵黷武的魏國人,也不可能有這樣強大的武器,風巧弩應是這塊大地上最強大的武器,我自然是非常滿意的。”
他這話雖有些誇張,但卻並非虛言。
在這種冷兵器時代,鐵制兵器已是最好的武器,短距離攻擊武器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那都是各有特色,其中自然也少不得被人們成為神兵利器的犀利武器。
遠端武器,除開需要眾多人一起操控的大型工程武器之外,最常見的就是弓箭,比之弓箭先進一些的,就是連弩。
如今的科技水準,最好的連弩,也不過連續發射三次,每次一箭而已,雖說製作精巧,但是成本極高,而且製作的過程很複雜,通常情況下,軍隊中雖然配有弩箭兵,但數量極少,單兵遠端攻擊的武器,還是以弓箭為主導。
弓箭的製作,自然是簡單的很,根據質料的不同,威力也是有強有弱,但是正常人使用弓箭,那都是一弓射一箭,不可能瞬間連發,而且射出的箭矢,根據人的狀態和體能,射出去的力量和速度也是大不一樣,同一張弓,不同的兩個人射出的箭矢,威力就會有強弱的區分。
就好比一張一石的弓箭,放在朱小言手中,自然是力道速度和準頭俱佳,那是威力無窮,放在薛紹的手中,速度和準頭自然也非同一般,放在韓漠手中,力量和速度絕不稀缺,準頭就差許多,若是放在一名普通士兵的手中,威力便大打折扣。
所以通常的情況下,冷兵器時代的單兵武器,或許在製作和使用威力上有強弱之分,但是最緊要的,還是用武器的人。
但是這風巧弩,卻是一種全新的創造。
說白了,風巧弩打破了傳統冷兵器的理念,武器的威力,已經不取決於使用者,只要使用者不是白癡,懂得簡單的操作方法,那麼便能發揮出巨大的威力,無論你是平民百姓還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這種風巧弩到了大家的手中,知道如何操作,發揮出的威力將是一模一樣。
風巧弩不同于普通弩箭,它能夠同時射出五箭,雖然不能連續三次射箭,但是也能夠兩續發出兩次,能在眨眼間先後兩次發出十支箭矢來。
而且每一輪的箭矢,成五星射出,幾乎籠罩敵人全身要害,讓你避無可避,殺傷範圍極廣。而且因為機關設計的極其巧妙,射出的箭矢,速度和力量都是取決於機關的性能催動,並不是取決於操控者的體能和力量。
精巧的機關催動性能,發揮出的能量,絕不比一名大力士弱,所以射出去的每一支箭矢,速度和力量都是驚人的。
而且風巧弩射出的距離極遠,比之普通弩箭的距離要遠得多,所以整體性能而言,作為遠端單兵武器,風巧弩絕對是中原大地上最強大的武器,而這一類武器,卻是出產在神秘的南風國,並不為人之道。
這種風巧弩,還有一個極其明顯的優點,就是便於攜帶,乍一看去,與武器根本攀不上邊,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平常無奇的竹筒乃是威力無窮的殺人武器。
當然,這樣的武器,製作的技巧極其複雜,而且製作的材料也是極為難得,其中的某一種材料,那是只有南風國才出產,這也就保證了風巧弩的專屬性。即使被他國人參透了其中的製作方法,但是沒有材料,卻也只能無奈歎息,製作不出這樣的風巧弩來。
就算是在南風國,這樣的武器也是產量不高,畢竟材質稀少,而且製作工藝極精巧,必須具備一定的機關訣竅才能製作出來。
見賀學之沒有掩飾對風巧弩的喜愛,阿迪得意道:“賀嗒昂滿意就好,這樣的風巧弩,在我風國那也是極珍貴的武器,賀嗒昂是否想配備?”
賀學之眯著眼睛笑道:“阿迪,告訴我,你們的條件是什麼?”
“幫我們找到所要找的人。”阿迪立刻道:“另外,你答應我們的東西,儘快送達過去……我們風國人的耐心,一向就不好,某並不希望我們之間的約定因為賀嗒昂的不誠信而破滅!”
賀學之微微皺眉,才緩緩道:“阿迪,你們要找的人,我會加派人手去查訪,甚至會知會京中的力量,讓他們也幫著打探。但是你們所要的東西,恕我直言,當前形勢下,我並不能做出承諾!”
“為什麼?”
“很簡單,我與你們合作,是大家各取所需,需要保證雙方的利益。”賀學之平靜道:“但是若是某一方的利益面臨破壞,那麼我們的約定就必須重新考量。你也知道,宜春發大水,非常之時,如今京中來了大批的官員,工部尚書蕭懷金,吏部侍郎蘇克雍,禦林護糧官韓漠,監察使淩壘,還有暗處的花廳,黑旗等等,各方勢力都聚集在宜春郡。今夜我與你見面,已是費盡心思避人耳目,但是若要將你們所要的東西在這個時候運送過去,那就不能像掩飾今夜你我想見一樣容易了,一旦運送被察覺,到時候你我雙方的利益都會受到巨大的損害,我這邊甚至要面臨巨大的危機……你自己想一想,這個時候,我還適合將東西運送過去嗎?”頓了頓,見阿迪神色有些冰冷,才繼續道:“更何況,這中間有一個人就是要找我的麻煩。若是沒有他,我倒是顧念著呼瑪克安與我的交情,冒一冒險,將東西偷偷運送過去,但是……但是這個人只要在夕春縣留一天,我就一天不能輕舉妄動。”
阿迪沉默著,片刻之後,才問道:“賀嗒昂是這裏的土皇帝,會對誰有如此的顧忌?難道連賀嗒昂都無法對付他?”
賀學之摸著下巴道:“他手握兵權,而且是朝廷欽派,要對付他,並不容易。我倒是想他死,可惜……他偏偏不讓我如願!”
“掌握兵權?”阿迪頓了頓,道:“你說的是御林軍的那個人,姓韓的那個?”
賀學之淡淡一笑,道:“罷了,不說這個了。阿迪,等我應對完這個傢伙,才能履行與你們的約定。”端起茶盞輕聲歎道:“真希望那個臭小子出些意外,突然死去,那樣我就有精力來為你們做事了,哎……!”
阿迪淡淡道:“賀嗒昂,你是在暗示某?”
賀學之眯著眼笑道:“什麼意思?”
“你在暗示某,讓我們去殺了那個小子。”阿迪平靜道。
賀學之眼眸子裏劃過一絲光芒,神色卻很平靜,悠然道:“我可沒這麼說……你們做事,我是不好過問的。不過我覺得,風國的漢子神秘莫測,一般人做不了的事情,風國人只怕能做成,嘿嘿……!”
“這不可能!”阿迪很直白地道:“賀嗒昂想借刀殺人,某想,我們是不能讓賀嗒昂如願了!”
賀學之皺起眉頭。
阿迪淡淡道:“賀嗒昂心中想殺死那個人,但是又擔心自己人出手,一旦被人抓到把柄,會對你們的家族很不利。你想讓我們動手,讓我們幫你殺死那個姓韓的,我們卻也不能答應你。我們與你合作,就像賀嗒昂方才所說,是對雙方有利的事情,不會損害對方的利益,但是我們如果幫你殺死那個人,我們的利益將受到嚴重的威脅。那個姓韓的,應該是韓氏家族的人,是你們燕國世家中的人物,我們風國,是不會參與你們燕國內部的爭鬥,絕對不能夠……!”
賀學之嘿嘿笑道:“阿迪,你誤會了,我可沒那意思。而且……說句不怕你怪責的話,就算你想動手,我也不會讓你動手的。你雖然是風國的勇士,但是……與韓漠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那韓漠文武雙全,狡猾異常,一般人可是對付不了的。我不希望你被他傷害!”
雖然明知是激將,但是阿迪還是忍不住道:“賀嗒昂,他真的有你說的這樣厲害?這天下人,名不符實的太多太多!”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1
第三六六章  傲氣阿迪

賀學之微笑道:“阿迪,你的師父是天下奇人,在你的眼中,除非真正的高手,否則是入不了你的法眼。但是我卻可以負責任的說,這個韓漠,絕對不簡單。”頓了頓,問道:“你可聽過葉天猛這個名字?”
阿迪皺起眉頭,有些茫然,搖了搖頭。
“看來阿迪還真是不輕易出門走動,否則定然會知道這個人。這葉天猛,那是號稱渤州郡第一猛將,武功了得,但是你或許不知道,這個葉天猛,就是死在韓漠的手上。”賀學之緩緩道:“且不說韓漠的武功,單論他的狡猾,那也是令人防不勝防。我得知他要來宜春郡擔任護糧官,早就設下妙計,準備好好地整治這小子一番……但是直到今日,這小子依然很安全地活著,無論軟招硬招,他都應對自如,而且就是因為他的存在,讓我們身處被動,才耽擱了你們的事兒……!”
阿迪平靜道:“連賀嗒昂都對他如此忌憚,看來還真是一個人物。”頓了頓,凝視賀學之道:“若非顧忌他是你們燕國的世家子弟,某還真想會會這個人。只是......我們風國,並不想與燕國發生衝突……!”
賀學之眼眸子閃著光,輕聲道:“阿迪,如果有一個法子,既讓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又不讓驚動任何人,而且能夠讓你與他會一會,你願不願意?”
阿迪淡淡道:“看來你還是想讓某為你殺他……!”
“你若不想殺他,我不勉強你。”賀學之摸著下巴道:“你可以只是與他交手一番,就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厲害了……當然,願不願意去會會他,完全取決於你,你若不願意,此事便作罷。”
阿迪並沒有回答,只是沉吟一番,才道:“賀嗒昂,你若能儘快找到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可以再提供五十只風巧弩送給你,而且……是今夜這種見血封喉的風巧弩!”
“好,我儘快安排!”賀學之笑著,拿起一隻風巧弩,讚歎道:“真是好東西啊。你們風國人,倒真是心靈手巧!”
阿迪站起身,道:“夜深了,某不再打擾賀嗒昂歇息。”
“你住在哪里?”
“在城中。”阿迪淡淡道:“賀嗒昂要找我,只要在你府前留下信號就好!”
賀學之點點頭:“你們要小心謹慎。如今這夕春城魚龍混雜,你們莫被人識破身份,否則……對你們將很不利!”
阿迪嘴角泛起冷笑,單臂橫胸,那是風國的一種禮節,與燕國拱手行禮是一個道理。
臨出門前,阿迪終於停住腳步,淡淡道:“如果可能……幫某安排與他一決雌雄……但是,某絕不能殺他!”
賀學之嘴角泛起笑意,雖然與這個阿迪接觸的不多,但是他看透了這個年輕人的性情。
傲氣淩人,對於強者,充滿著極濃厚的挑戰欲望!
賀學之一開始知道阿迪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來到宜春,內心還頗有些不滿,畢竟他與風國人的聯繫,那是絕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但是此時,他卻感覺這個阿迪來得實在是時候。
……
……
接下來的兩日,韓漠沒有看到過賀學之的身影,就是春園,韓漠也未去過一趟。至於司徒靜那幫宜春官吏,則是與蘇克雍的吏部官員們糾葛在一起。
蘇克雍這個人,雖然性子古怪,但是真要做起事來,卻是有板有眼,雷厲風行。將賀知縣一干人拘押下獄之後,雖然不會嚴刑逼供,但是恐嚇刑訊自然是有的,更是派人往這些官員的府中搜找證據,短短兩日,又是有近十名官員落網,被抓進大獄。
不過被抓的,到目前為止,並無什麼強勢人物,大都是一般的官員小吏。
蘇克雍並沒有絲毫的介意,雖然有傷在身,但是依舊孜孜不倦地四處搜羅證據,明目張膽地將劍鋒對準著賀氏家族。
司徒靜一天比一天心驚肉跳。
蘇克雍每一天都能查出新的東西來,而許多的證據,已經開始對他這位宜春郡守大人產生巨大的威脅,最要命的是,他這兩日不下十次往春園去求見賀學之,卻被賀家下人告知,賀學之身患重病,無力起床,不接見任何人。
司徒靜都要急瘋了。
沒有賀學之的支撐,他這個郡守就是一個空架子,調不動一兵一卒,而且對宜春的大部分官吏根本形不成影響。
蘇克雍咄咄逼人,步步緊逼,司徒靜卻沒有任何法子去應對。
他此時才感覺到,這麼多年來,將自己的身家前程完全依附在賀家的身上,究竟是對是錯?
非但如此,京中又下了一道旨意來,那是聖上親下的旨意,裏面的內容很簡單,那是要蘇克雍和淩壘精誠配合,全力調查宜春貪官污吏事宜,務必要給百姓一個交代。其中自然也是囑咐,不得濫用職權,欺辱地方官吏,沒有真憑實據,不得隨意處置地方官員。
這道旨意來的是時候,顯然也是京中以蘇觀涯為首的一批官吏特意請旨,求皇帝發下這道旨意的。因為這道旨意雖然分量算不得太大,但卻有著堂堂正正的天子旗號。
明文雖然讓蘇克雍等人小心辦事,但是實際上,卻是給予了吏部官員在宜春審訊處置地方官員的最高權力。
想來這道旨意發出來之前,燕京朝堂上必定也是經過一場唇槍舌劍。
這道旨意,蘇克雍就如同尚方寶劍一樣,每天都放在袖子裏,悉心保管著,偶爾在審案拿出來,卻也頗有效果。
至於賑災糧的事情,京裏卻沒有給予答復過來。
不過宜春的好消息卻也是有些,就好比這一陣子天氣晴朗,宜春的水訊傳過來,江水那是退去不少,而且大常江江堤,在工部官員的帶領下,徵集了不少民夫河工在前方修堤,已是初步將大堤堵起來,保證了若是大常江再往上漲潮,江水不至於再越過堤壩,進入平原境內。
範家那邊,也做出了積極的反應,雖然並沒有如同韓漠建議的那樣,從西部四縣調撥糧食過來,但是他們卻動員了大批的民夫,幫助修築加固堤壩,更是疏通漫過來的江水,引水入內河。
韓漠倒是往京中戶部發了一份文書,向戶部催促糧食,到了今天,快半個月,除了自己帶來的一批糧食,卻沒有半顆糧食再進入夕春縣,做為護糧官,他總是要催一催問一問的。
有蘇克雍在前面頂著,與宜春的官吏們鬥的不亦說乎,韓漠倒是輕鬆了少許,不過這兩日卻不見賀學之發難,他倒更加謹慎起來。
如今蘇克雍強勢出手,形勢對於吏部官員來說,極其有利,若是任由蘇克雍這幹人抽絲剝繭查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司徒靜便要涉案進去,到了那個時候,賀家想必也會面臨著危險。賀學之率領的賀族,這兩日卻保持著安靜,顯示出超強的耐心,這種平靜,讓韓漠深深地感受到,平靜過後的風雷,將更加驚人,更加劇烈。
可是賀家準備從哪個方面做出風雷般的反擊呢?
賀學之,又在醞釀什麼樣的陰謀?
韓漠還真想往春園去一趟,探探那老傢伙的虛實,不過仔細一想,老傢伙既然幾日沒有動靜,所謀必定非同一般,自己就算上門去,也未必能夠探到什麼虛實,說不定反而會讓對方看出一些什麼來。
黃昏時分,天邊還有落日,紅光如火,灑射在大地之上。
韓漠信步走在長元街上,走了幾家米鋪,這幾家米鋪都是大鴻米店關門大吉後,立刻開門做生意,將自己餘下的並不太多的糧食拿到米市上來售賣。
這幾家的東家,雖然心中也都想著趁這個時候大賺一筆,但是有洪悟修的前車之鑒,自然不敢在米市上肆意妄為,糧食價格雖然比平常高了五六倍,但是比起先前高出百倍的米價,卻已經能夠讓人接受了。
畢竟是大災時期,糧食緊缺,若是按照往日價格賣糧,這些米商也就沒必要開鋪子了。
這一點,韓漠也甚為瞭解,所以見到這些米鋪子的價格,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這樣一來,大多數人還是能夠買上糧食活命的。
在長元街行了小半日,正要離開,經過一家胭脂店門前,卻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店裏。
那兩個人一前一後,身材窈窕,不正是蕭靈芷和小君主僕嗎?
也是有幾日沒有見到這兩個姑娘,卻不知這幾日她們都在忙些什麼?不過韓漠對於這次蕭靈芷宜春之行,卻頗有些疑惑。
自進入夕春縣,蕭靈芷就一直待在春園,很少出來,似乎每日裏都是窩在春園內無所事事。
這讓韓漠自是生出疑惑之心,畢竟蕭靈芷作為蕭家的一個厲害角色,不辭辛勞前來宜春郡,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到這裏看一看災情的狀況,更不可能是來春園度假。她來到這裏,當然是有不為外人知道的秘密和目的。
但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一陣子,前來宜春的各方勢力縱橫交錯,都有著自己極其明確的目的,但是好像只有蕭靈芷,讓人無法看透她來到宜春究竟是為什麼。
本就是令人難以捉摸的姑娘,又有著令人猜不透的目的,這讓韓漠感覺頭有些大。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1
第三六七章  說胭脂,戲靈芷!

韓漠經過胭脂鋪子,抬頭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紅月胭脂坊”五個字,這名字就透著一股子脂粉氣,還真是不適合男人進去的地方。
韓漠正在猶豫是否要進去和蕭靈芷打個招呼,卻聽到小君的聲音已經叫道:“咦,韓少爺,你怎麼也在這裏?你也要買胭脂嗎?”
“我……我只是恰好經過!”韓漠一陣冷汗,自己要買胭脂做什麼?見到小君正站在門前,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更是向自己招手道:“韓少爺,我們家小姐在這裏,你進來吧?”
韓漠猶豫一下,終於還是走進了胭脂坊,乍一入門,立刻就聞到了胭脂水粉的味道,鋪子內更是有幾位夫人太太正在選購胭脂,鋪子裏的夥計們正在為她們解釋著,而蕭靈芷站在櫃檯靠東邊,正拿著一盒胭脂,放在晶瑩粉嫩的小鼻子前面,似乎是在聞胭脂的香味。
韓漠進了店內,望向蕭靈芷,見她輕裝素面,幽雅恬靜,窈窕的身姿在這鋪子裏,頓時就將那一干夫人太太小姐們比了下去,那些女人的出現,只是更加配襯出蕭靈芷的冷秀清美,她隨意的一個動作,都顯得優雅而淡定,氣質如蘭。
見到一個穿著麻布衣裳的小子進來,有幾個貴婦便要呵斥韓漠退出,不過見到韓漠那清秀俊朗的面孔,便將呵斥生生吞進肚中,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地偷偷打量著這個俊秀的小夥子,更有那骨子裏騷蕩的貴婦人,已是向韓漠暗送秋波,那眸子裏水汪汪的,就是在勾引著韓漠。
韓漠做大事的時候,向來淡定自若,沉得住氣,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但是此時走進這女性專賣店,幾個風騷的婦人往這邊拋秋波,韓漠頓時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火辣,看來在女人這一方面,自己還是太純潔,純潔的就像一張白紙----即使和豔雪姬有過歡愛,但是他感覺自己的內心還是很純潔的。
他緩步走到蕭靈芷身旁,向櫃檯中正用一種異樣目光看著自己的夥計道:“有沒有蘇芳木製作的胭脂?拿一包給我瞧瞧!”
那夥計一愣,但是韓漠這一句話,看起來倒像是個行家,回道:“你要蘇方木做的胭脂?那種胭脂可是味兒不香,存貨很少。”
“那就是有了,拿來瞧瞧!”韓漠道。
說完,韓漠轉頭看著身邊正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蕭靈芷,笑呵呵地道:“軍師,真巧,你也在這裏買胭脂啊?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我真是有緣。”
蕭靈芷奇怪地看著韓漠,忽地撇過頭去,強忍著笑意,不讓自己在韓漠的面前笑出來。
“想笑就笑嘛!”韓漠呵呵笑道:“何必忍住,那樣會傷身子的。”
“你?”蕭靈芷轉過頭來,狠狠瞪了韓漠一眼,道:“一個大男人家,跑到胭脂店裏來,也不怕人閒話嗎?”
韓漠笑眯眯地道:“閒話?這就奇怪了,我看見你在裏面,有熟人在這裏,進來打聲招呼,這是懂禮貌的事兒,有什麼閒話?”
“你莫亂說!”蕭靈芷柳眉微豎,俏臉兒有些泛紅,瞧著不遠處幾名貴婦正在竊竊私語,怪責道:“我與你何干,你……要你打什麼招呼!”
韓漠歎了口氣,輕聲道:“好好好,那是我錯了,我進來買包胭脂,那總可以吧?”
“男人用什麼胭脂?”蕭靈芷瞪了他一眼:“又在胡說。”
韓漠笑道:“男人不用胭脂,女人要用。所以,男人買胭脂送給女人,那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蕭靈芷秀眉微蹙,隨即冷冷一笑,輕聲道:“送給她嗎?看來你還真是多情。”
“她?”韓漠一怔,他說買胭脂送人,那也是隨口一說,卻想不到蕭靈芷竟然這樣反問,很快就明白,蕭靈芷口中的“她”,那十有八九就是化名媚娘的豔雪姬了。
“你……吃醋了?”韓漠輕聲調笑道。
蕭靈芷面色驟冷,冷聲道:“你……你放肆!”
韓漠一愣,想不到蕭靈芷竟然有這樣大的反應,聳了聳肩,輕聲道:“當我沒說過。”
此時那夥計已經取了一包胭脂來,韓漠打開看了看,輕輕聞了聞,這包胭脂的香味兒很淡,若不仔細去聞,幾乎都難聞到。
“誰堪覽明鏡,持許照紅妝!”韓漠低聲吟道:“這才是真正的好胭脂!”
那夥計見一個男人似乎也同胭脂之道,不由奇道:“客官,你也懂胭脂?”
“皮毛而已!”韓漠笑呵呵道。
那夥計摸著鼻子,笑問道:“那我問你,你可知這胭脂的由來?”
蕭靈芷在旁淡淡道:“不過是不懂裝懂,夥計,你莫理他!”
韓漠笑道:“軍師,你這倒是說錯了,要說起這胭脂,我還真是略通一二,我說皮毛而已,不過是自己謙虛罷了,你還真當我只懂皮毛啊。實話告訴你,我懂得,弄不好比你懂得還多!”
那夥計聽韓漠喊蕭靈芷“軍師”,並不解其中意思,還以為蕭靈芷的名字是這個字音,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古怪而已,見韓漠一副侃侃而談的樣子,笑道:“客官,那我可不信了。這胭脂水粉,姑娘家自然比男人懂得多。”
韓漠這一陣精神一直緊繃著,時刻提防著賀家的陰謀詭異,此時在這店鋪裏,倒是感覺有些輕鬆,正好趁此放鬆一下,笑道:“這胭脂的來由,那倒是有兩種說法的。”
“哦?”夥計來了興趣,“哪兩種?”
韓漠前世研究藥劑學的時候,說來也巧,還真是對胭脂有過一番瞭解,對於胭脂這種古代女性最為重要的化妝品,還是深通其道,想不到今日無巧不巧,卻是要展自己在這方面的才學。
“這第一種說法,胭脂是從殷商時期流傳下來的。殷商時期有一個諸侯小國,稱為燕國的……當然不是我如今這堂堂大燕帝國。燕國的婦女們用紅藍花的葉汁凝結成脂,因出產自燕地,所以稱為‘燕脂’,後來名字則變化成了‘胭脂’。”韓漠微笑道。
他說起胭脂的來歷,旁邊的貴婦太太小姐們都將目光投過來,更有人緩緩靠近過來,聽他解釋。
實際上胭脂在如今中原地區雖然十分流行,但是大多數婦人,並不知道她們經常使用的胭脂,究竟是從何起源,這些貴婦太太小姐們,知道的也是極少,此番聽韓漠突然說起,自然是來了興趣。
小君此時也站在蕭靈芷身邊,嬌俏問道:“還有一種說法呢?”
“這第二種說法,那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是漢武大帝之時,張騫出使西域,從匈奴人那邊引進過來。匈奴的焉支山,出產這樣的胭脂,匈奴的女人們,就是用這樣的胭脂裝飾面龐。”
那夥計豎起大拇指道:“兄弟,你果然知道,是個懂行的,我倒是走眼了。對了,你方才說,這蘇方木製成的胭脂最好,那可有什麼說道?”
旁邊為這一大群娘們,用各種眼光看著自己,其中不乏那種滴出水來的春情柔光,這讓韓漠臉上很是發燙,身上也有些不自在,不過瞧見蕭靈芷也正看著自己,那美麗的眼眸子裏,似乎也在期盼自己繼續說下去,於是咳嗽一聲,道:“其實這胭脂嘛,有兩類。這第一類,是以絲錦濯紅藍花的花汁製成。紅藍花的花瓣有紅藍兩種色素……唔,兩種顏色,花開之時,將整朵摘下,放在石缽中反復杵捶,掏出黃汁後,剩下的就是紅藍花製成的胭脂。而另一類,則是加工成小花片,薄而淡,可往臉上敷擦。這前一種叫做錦胭脂,後一種,叫做金花胭脂。”指著鋪子裏的胭脂道:“你這裏的胭脂,都還不是最鮮的胭脂,這都是經過陰乾之後,形成的膏脂,不過這也是最好的胭脂保存方法了。”
眾人聞言,都是嘖嘖讚歎,那些夫人們嘰嘰喳喳相互議論起來,都是對韓漠很是欽佩,就是蕭靈芷,也泛起一絲難得笑意,她還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男人,竟然對胭脂也是如此瞭解,也算得上是博學多才了。
“除了紅藍花,像重絳,石榴,山花,蘇方木,這也都是製作胭脂的原料。”韓漠笑眯眯地向夥計道:“你問我為何要說蘇方木做的胭脂最好,其實這也不是一概而論,只是我個人的看法而已!”
此時店中的掌櫃也聚過來,眯著眼,拱了拱手笑道:“小兄弟還真是見多識廣。冒昧問一下,你說這蘇方木製作的胭脂最好,不知有何見解?”
韓漠微笑道:“其實老先生應該明白,雖然這些原料都能製作成胭脂,但是由於原料的不同,它們的效果自然也是不盡相同的。通常而言,胭脂可以增添好氣色,讓女子的肌膚呈現紅潤感,製造出粉嫩透明的膚色來……!”說到這裏,他禁不住看了看蕭靈芷那光滑如玉異常嬌嫩的臉龐,引來蕭靈芷一個白眼,那俏臉兒微顯紅暈。
四周的夫人太太們,竟是情不自禁地拿手往自己的臉上撫摸,更有一名皮膚皺巴巴的老娘們,也輕柔地撫摸自己的肌膚,讓人一陣惡寒。
掌櫃聽他當眾誇讚胭脂的好處,那是對胭脂生意大有好處,眼睛喜得眯成一條縫,道:“小夥子,你說的不錯,這胭脂那可是好東西。”
“確實是好東西。”韓漠正色道:“它還能修正臉型,姿容養顏……論起潤滑肌膚,自然是紅藍花所製成的胭脂,不但效果奇佳,而且香味如蘭,從某種角度來說,那是最為上等的胭脂,但是價錢也是最為昂貴的。”
掌櫃問道:“既然如此,小兄弟為何又說這蘇方木所制的胭脂才是最好的?我經營胭脂坊,也是有十多年,自問也是精於此道。只聽說紅藍花所制的胭脂才是最好的啊。至於重絳,石榴,山花和蘇方木,雖然也都能製成胭脂,但是比起紅藍花,似乎還是差了一些。”
“掌櫃的,我說過,是我個人之見而已。這幾種原料,製作出來的胭脂,效果是不相同的。重絳自不必說,塗抹在臉上,雖然也可以紅潤肌膚,帶有香氣,但是如果肌膚不好,卻經常有麻氧的感覺。石榴的味道卻是不好,而山花雖然香味比紅藍花更濃,但是姿容養顏的效果卻是最差的。”
小君在旁人忍不住問道:“那蘇方木呢?”
旁邊也有婦人跟著問道:“是啊,小公子,蘇方木又有什麼說法?”韓漠身著普通麻布衣裳,若是長相普通,又或者沒有才學,這幫婦人看也不看一眼的,但是韓漠不但長相清秀,而且侃侃而談,這幫婦人頓時頗為敬慕,更是有那騷.浪.婦人春心蕩漾,這“小公子”更是叫出口來。
“蘇方木,香味不足,紅潤肌膚也不足,而且價錢最便宜!”韓漠立刻道。
眾人一愣,掌櫃奇道:“既然如此,那為何要說這蘇方木所制胭脂是最好的!”
“這就看對誰而言了。”韓漠笑眯眯地看著蕭靈芷,指著蕭靈芷道:“這蘇方木所制的胭脂,若是用在這位姑娘的身上,那就是最佳的胭脂了!”
蕭靈芷咬著香唇,嗔怒道:“與我何干?”
韓漠笑眯眯道:“這位姑娘麗質天生,肌膚不用胭脂,那也是紅潤嬌嫩,沒有胭脂的香味,身上也有比胭脂更幽香的味道彌漫出來……所以其他的胭脂,對這位姑娘根本起不了什麼大的效果!”
四周眾夫人頓時了然:“原來這俊俏的小哥兒,卻是瞧上了這個姑娘哩。”她們見這小哥兒說話帶著幾分輕薄,竟似乎是風月場中的老手一樣,有那看上韓漠的婦人,便準備回頭讓人偷偷地帶回韓漠,暗中偷情。
達官貴人的私生活,本就淫亂的很,男人在外宿花眠柳,一些膽子大的貴婦人,便敢暗中偷漢子。
她們見韓漠衣裳簡陋,還以為只是尋常的小子,花點銀子,應該便能弄上手。
不過韓漠的一句話,倒是讓這些婦人都將目光瞧在蕭靈芷的身上,見蕭靈芷身形窈窕,肌膚白皙滑嫩,相貌更是秀美無比,而且渾身上下就是有一股高不可攀的冷傲氣質,頓時也都釋然,這樣的美人,那自然是哪一個男人見了也動心的。
“恕我冒昧,卻不知這蘇方木胭脂為何又是這位姑娘的最佳選擇呢?”掌櫃的好奇問道。
“蘇方木雖不是最好的胭脂,但是性溫,可調和陰陽,驅寒治冷……!”韓漠悠然道:“這位姑娘自然是最適合的……!”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明白韓漠話中意思。
蕭靈芷先是一怔,但是她何等的聰慧,很快就醒悟韓漠話中的意思,柳眉豎起,又羞又惱,也顧不得四下裏人多,竟是毫不客氣地在韓漠的腳上狠狠踩了一下,怒道:“你……你混蛋,你……你不是好人!”
韓漠咧咧嘴,做出痛苦之色來。
蕭靈芷羞惱無比,二話不說,轉身快步出了胭脂坊,小君急忙跟了出去。
韓漠的話,蕭靈芷那是聽得明白,裏面的意思,是指蕭靈芷太過冰冷,寒氣逼人,所以要用這蘇方木的胭脂治一治。
原來韓漠這個傢伙繞了半天,蕭靈芷還聽得津津有味,最後的目的,卻是戲弄自己,怎不讓她羞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1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3-17 17:55 編輯

第三六八章  怒雪花

見蕭靈芷離開,便有一名三十多歲頗有姿色的貴婦上來輕聲道:“小公子,我家中胭脂多,你若有空,可願隨我去我家中,好好與我說說這胭脂的妙用?”
那掌櫃的也道:“小兄弟,你可有活兒幹?留在我胭脂坊幹活兒,絕不虧待你!”
韓漠呵呵笑著,掏出一兩碎銀子,丟在櫃檯上,拿了一包紅藍花做成的胭脂,笑道:“獻醜了!”並不多說,快步出店。
掌櫃怔了怔,叫道:“小兄弟,還沒給你找銀子呢!”
韓漠已經去的遠了,哪里還能聽見。
“倒是出手氣魄。”掌櫃笑道:“看不出來,這位公子還是一個有錢人!”雖然是水災之時,但是這胭脂可不是什麼急需物品,非但沒有漲價,因為災情買的人少了,反而跌了不少價兒,那一包胭脂,遠遠不值一兩銀子。
“掌櫃的,我瞧那公子眼熟的緊。”旁邊一名夥計皺眉想了想:“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好像是……韓將軍!”
“哪個韓將軍?”
“從京裏來的韓將軍,護糧官,御林軍的韓將軍!”夥計顯得有些激動,“上次我在衙門看到過他。”
那幫婦人聽到,頓時有人失聲叫起來:“真是那位韓將軍?”
“不會有錯!”
掌櫃的神情也激動起來,抓起韓漠剛才握起的蘇方木胭脂,吩咐道:“把這胭脂掛在門頭,這是韓將軍拿過的胭脂!”
……
韓漠拿著胭脂,快不出了胭脂坊,遠遠就看見蕭靈芷主僕正往東邊走,迅速追上去,並排而行,撇頭去看蕭靈芷。
蕭靈芷見他上來,瞪了他一眼,神色冰冷,加快了步子。
韓漠也笑眯眯地加快了步子,跟在她旁邊。
轉到一處胡同裏,蕭靈芷停住腳步,冷冷看著韓漠,道:“韓漠,你……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身為護糧官,不去四處籌糧,卻混跡於胭脂坊,你……你還配做這個護糧官嗎?”
韓漠凝視著蕭靈芷,柔聲道:“皇帝累了,可以在御花園逛逛,我累了,為何就不能在胭脂坊逛一逛呢?”
“你逛你的,為何還要……還要奚落我?”蕭靈芷眼圈兒泛紅:“是不是戲弄我,你就很開心,就會很得意?”
韓漠歎了口氣,道:“軍師,你誤會了……好了,就算是我的錯吧,我向你道歉。”做了一揖,“軍師大人在上,韓漠給你賠禮了,你就饒我這一回!”
小君在旁忍著笑,輕聲道:“小姐,韓少爺不是有意的,我想他也只是想逗你開心,你就饒了他這一遭吧!”
韓漠瞅小君笑了笑,道:“還是小君懂得道理。”
蕭靈芷冷哼一聲,瞥了韓漠一眼,道:“你的意思,那是我不懂道理,胡攪蠻纏囉?”
“怎麼又誤會了。”韓漠苦笑道:“小君是你身邊的丫頭,他都如此懂道理,你這做小姐的,自然也是懂道理的。”提起左腳,抖了兩下,道:“軍師,你下腳還真是很,我這只腳,差點都被你踩斷了!”
“踩斷才好。”蕭靈芷淡淡道:“要知道你追上來,剛才就該踩得你走不動道!”
韓漠笑眯眯道:“我看軍師才不會如此狠心哩。”
蕭靈芷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韓漠將從懷中拿出那胭脂包,遞給蕭靈芷道:“軍師,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害你沒能買成胭脂,我給你買過來了。”
“誰要你的胭脂。”蕭靈芷淡淡道:“韓將軍,留著自己用吧。”說完這句話,似乎覺得好笑,撇過頭去,欲笑未笑。
韓漠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將手中的胭脂遞給小君,小君也就拿了過來。
“軍師,這旁邊有茶樓,不如一起去喝杯茶?”韓漠笑吟吟地道:“順便和軍師說說話!”
“韓將軍有什麼吩咐,在這裏說就是。”蕭靈芷看了韓漠一眼,平靜說道。
小君忙道:“小姐,我口渴了,咱們去喝茶吧,韓少爺身上銀子多的是,他請客!”
韓漠呵呵笑道:“是啊,當然是我請客。”
蕭靈芷沒好氣地瞥了小君一眼,道:“你要想喝茶,自己跟他去就是。”
小君撅著嘴,不說話。
蕭靈芷輕歎了口氣,問道:“茶樓在哪里?”
……
茶樓不大,韓漠在二樓雅間要了位子,三人在雅間煮著茶,這是杏花茶,香氣撲鼻,小君倒也是煮茶的好手,沒過多久,香氣撲鼻的杏花茶煮出來,小君為韓漠和蕭靈芷都斟上茶,自己也斟了一杯。
韓漠品了一口茶,才輕聲笑道:“說起來,老百姓最離不開的,或許就是油鹽醬醋柴米茶了,這才是最真實的生活。”
“韓將軍今日怎有如此感慨?”蕭靈芷也輕抿了一口杏花茶。
“也並非有太多的感慨,不過是最近在夕春縣看到許多事情,才豁然明白,對於老百姓來說,他們的要求並不高,連著很低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他們,那只能是當官的責任。”桌子上放著七八碟小差點,也都是宜春的特產精緻小點心,韓漠撚了一顆小豆子放進嘴中,嘎嘣清脆一響,有滋有味地品嘗起來。
蕭靈芷看了韓漠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目光投向窗外,神情看起來有些寂寥,看起來心情並不怎麼好。
“軍師,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謝你。”韓漠輕聲道:“這次我要專門向你說聲謝謝了。”
蕭靈芷自然明白他說的是那件事情。
當日她提醒韓漠,賀學之是以柔和的手段,在拖延韓漠的時間,等到倉糧一盡,便要借機鼓動人對御林軍和韓漠發難,這也讓韓漠在當日瞬間意識到了自己所處的險惡環境,催發了他對大鴻米店動手,掌控大鴻米店的儲糧,用以維持賑災糧的連續性。
蕭靈芷道:“以韓將軍的本事,並無不能應對之事,我只怕自己還是多事了。沒能給韓將軍添麻煩已經不錯,更擔不起謝字了。”
韓漠苦笑道:“軍師,你我之間,用不著如此戴著面具說話吧?我對你一直很坦誠,你對我……也不需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吧?”
“韓將軍要我怎麼做?”蕭靈芷冷笑道:“戴著面具?韓將軍以為我戴了什麼面具?”
韓漠皺起眉頭,擺手道:“罷了,不說了。”
蕭靈芷冷笑道:“韓將軍不是有話要說嗎?怎麼,現在又沒有說話的興趣了嗎?韓將軍是不是覺得,我蕭靈芷就該由你呼來喚去?”
“呼來喚去?”韓漠皺眉道:“軍師,你似乎對我很有意見啊?我若有什麼不對之處,你儘管說出來就是,只要真是我的錯,我韓漠可以向你道歉。但是請不要說這些傷人又傷己的話,這……並不是我們在一起時應該說的話,我……我並不覺得你是一個很難說話的人,而且在我心裏,你……一直是一個比較理性的好姑娘!”
蕭靈芷聽他聲音誠摯,語氣真誠,微一沉默,才幽幽道:“我心情不大好,說話有些失禮的地方,你……你莫放在心上!”
韓將軍聽她聲音柔和起來,沒了方才的冷漠無禮,心中頓時松了口氣,微笑道:“軍師,若是信得過韓漠,有什麼難處,不如和我說說……雖然有些冒昧,但是韓漠卻想知道能否幫幫你,你……畢竟也幫了我許多次!”
蕭靈芷搖了搖頭,忽然露出一個讓韓漠有些意外的笑容來,輕聲問道:“韓將軍,你已經與賀家撕破了臉皮,你就不怕繼續在這邊呆下去,賀家會對你不利?”
“從我出京開始,他們賀家就已經做好收拾我的準備。”韓漠聳聳肩,笑道:“如果真的能夠安然無恙不起風波地辦完這趟差事,我也就沒有必要與他針鋒相對了。我就是知道他們想著對付我,所以……我總不不能坐以待斃,任人宰割的。”
“你……一直帶有攻擊性!”蕭靈芷輕歎道:“而且,你攻擊的速度,也超出了我的預料。”
韓漠道:“並非是我想這樣,而是賀學之逼著我這樣做。”
“你試試否找到了他的死穴?”
“你說呢?”韓漠微笑著,端盞飲茶:“軍師覺得我是否已經找到死穴?”
“沒有!”蕭靈芷淡淡一笑,“否則以你的性子,手上若是有了殺招,也就不會坐在這裏與我飲茶了。”
韓漠聳聳肩,不置可否。
“似乎賀學之也沒有對付你的殺招。”蕭靈芷輕聲道:“前幾日,你們鬥的死去活來,這兩日,似乎清靜不少,反是蘇克雍那幫吏部官員與司徒靜那幫宜春官員在糾纏……!”
“軍師就是軍師,運籌帷幄之中。”韓漠笑道:“人在春園中,卻對外面發生的事情瞭若指掌!”
蕭靈芷淡淡道:“那只是因為你們的動靜太大,我又不是瞎子聾子。”
“其實……我有一件事情很想請教軍師。”韓漠肅然道。
“什麼?”
韓漠微一沉吟,才道:“軍師為何幫我?蕭賀兩家是同盟,為何……軍師要幫我?”
蕭靈芷神情淡然,反問道:“我幫過你嗎?”
“在我看來,非但幫過,而且還是幫了我大忙,若是沒有軍師的提點,只怕在前來宜春的途中,我就要遇到大麻煩了。”
“我忘記了。”蕭靈芷平靜地道。
韓漠一愣,隨即啞然笑道:“軍師的記性……真是不好。不過……!”他湊近過來,笑嘻嘻地輕聲問道:“軍師,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蕭靈芷先是一怔,隨即滿面飛霞,柳眉豎起,霍地起身,指著韓漠,“你……你……!”一時間又羞又急,酥胸起伏,臉兒紅撲撲的,竟是不知如何去說,只能一跺腳,道:“小君,咱們走……!”
韓漠急忙道:“軍師,你先莫走,咱們的話還沒說完呢!”
蕭靈芷狠狠瞪了他一眼,哪里還會理他,只覺得臉上發熱,臊得慌,她實在想不到韓漠的臉皮竟然這般厚,問出這種話來。
小君急忙跟上,責怪道:“韓少爺,你怎麼老惹我家小姐生氣啊?這次我也幫不了你了!”
“輕輕的你走了,正如你輕輕地來!”韓漠靠在椅子上,看著快要出門的蕭靈芷,壞壞笑道:“你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茶葉!”
蕭靈芷停了一下,回過頭,恨恨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韓漠,你……你混蛋!”
韓漠看著蕭靈芷發怒的樣子,愈發覺得,這個女人似乎總是那樣的美麗,就連發怒的時候,都像一片冰冷的雪花,那般……讓人心動!







第三六九章 失糧線索

蕭靈芷帶著怒氣下了樓,只覺得韓漠這小子實在太可惡,每一次見到自己,那總是要蹦出幾句輕薄的詞兒來。

她和小君一前一後出了門,兀自覺得自己的臉上臊得慌,而且發熱,只能低頭快步往前走,衣帶飄飄,小君在後面小跑跟著,叫道:「小姐,別走那麼快啊,我都跟不上你。」

蕭靈芷想著韓漠可恨的樣子,銀牙緊咬,可是心思及韓漠問的那句話,心中卻泛起漣漪來。

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如果不喜歡,為何因為這句話發怒,難道真的只是覺得韓漠輕浮無禮?若是不喜歡他,為何卻在意他結親,在意他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如果不喜歡他,自己為何總是在關鍵時刻忍不住向他提醒一些事情?

她覺得自己的心兒有點亂。

「小姐,小心!」小君在後面叫了一聲,蕭靈芷驚醒過來時,只覺得自己的肩頭撞在一件東西上,那東西堅硬得很,撞得自己的香肩有些生疼。

隨即感覺一陣風起,似乎有一道身影往後退開,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姑娘,對不起,你……沒事吧?」

蕭靈芷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張男人的臉,那人雙眼微陷,鼻子挺拔,身材雖然算不得高大,但是整個人卻有著一種異乎常人的氣質,他那一雙深陷卻帶著漠然的眼睛,此時正盯在蕭靈芷的臉上,當他看清蕭靈芷的臉龐時,眼中竟然流露出驚艷之色,隨後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容來。

這個男人的身邊,跟著另一名身材頗有些魁梧的大漢,兩人都是粗布衣裳,放在普通人的眼裡,並不如何起眼。

蕭靈芷只道自己是分神不小心撞上了對方,道了個萬福,歉意道:「我沒事,衝撞了你,還請不要怪責!」

此時小君已經上前來,指著那男人罵道:「你走路不長眼睛嗎?橫衝直闖,撞傷了我家小姐,你擔當的起嗎?」

這個男人,說起來竟是無巧不巧,那是風國阿迪。

阿迪性情本來極其傲然,傲然中也向來帶著六分的執拗,但是此時見到蕭靈芷,讓這個不輕易顯露情緒的男人生出極大的好感來,學著燕國人的樣子拱手道:「我的錯,對不住!」

蕭靈芷已經道:「小君,莫錯怪他,是我不小心撞上他的。」

小君忙道:「才不是呢。小姐,我看得清楚,這傢伙走路低著頭,也不看路,這才撞上你的,是他的錯!」

阿迪旁邊的屈狄汗粗聲道:「我們已經道歉,你們還要如何?」

阿迪瞥了屈狄汗一眼,屈狄汗立刻低下頭,不敢再說。

「姑娘,我現在還有事在身,請問你的府上在哪裡?等我辦完事,必定會上門致歉。」阿迪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溫柔起來:「我說話算話,一定做到的。」

小君撇撇嘴,道:「走了還能回來?這個藉口太差。」

蕭靈芷已經道:「不必了,我並無受傷,你有事,儘管去吧!」也不多說,快步離開,小君狠狠瞪了阿迪一眼,這才快步跟上。

阿迪轉過身,看著蕭靈芷背影,喃喃道:「想不到,燕國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屈狄汗低聲道:「不可因一女子而壞了事情。」

「某知道。」阿迪臉上又恢復那股子淡漠之色,直到看不見蕭靈芷的身影,才低聲道:「天快黑了,我們快些趕過去吧!」

屈狄汗答應一聲,二人迅速往城門方向行去。

這邊蕭靈芷快步走了一小會兒,步子慢下來,瞥了身邊小君一眼,輕聲道:「剛才那兩個,是風國人……看來乾爺爺沒有猜錯!」

小君神情也肅然起來,道:「小姐,你是說?」

「這兩名風國人行蹤詭異,突然出現在夕春城,絕不簡單。」蕭靈芷低聲道:「我必須要查出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此時天色漸漸暗下來,街上的行人也稀少起來。

小君輕聲道:「小姐,我去跟蹤他們,看看他們究竟要去做什麼,一有消息,我回來稟告你!」

蕭靈芷搖頭道:「這兩個人,既然敢在這個時候來宜春,那就不是普通人。你沒有看到那個年輕人的手嗎?他方才作揖之時,兩隻手顯露出來,那是練過功夫的……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去跟著就是。」

「不行!」小君堅決道:「小君不能讓小姐一個人冒險。」

蕭靈芷輕嘆道:「我來宜春,其中一件事情,就是與風國人有關,如今既然碰到這兩個人,那必定要搞清楚他們的來由……罷了,你隨我一起吧。」

小君這才鬆了口氣,低聲道:「小姐,我看那兩個傢伙的本事雖然不小,但是似乎並不精於跟蹤之道,我們跟著他們,他們很難發現的。」

「一切小心為是。」蕭靈芷低聲叮囑:「沒我的吩咐,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可輕舉妄動!」

小君神情肅然,點了點頭。

韓漠回到營中,卻見到苗武竟是在自己的帳外等候,見韓漠回來,苗武立刻上前來拱手道:「大人,你可回來了,卑職有大事稟告!」

韓漠見苗武神情嚴肅,知道確實有大事,令他進了帳篷,才問道:「苗大哥,是何事情如此緊急?」

「大人,卑職或許已經知道失蹤的糧食藏在何處了!」苗武上前來,低聲道。

這石破天驚一句話,讓韓漠頓時吃驚不小,沉聲道:「苗大哥,此話當真?你……從何得來的消息?」韓漠這一陣子雖然與賀學之明爭暗鬥,但是在韓漠而言,要想搞到賀學之,無非要抓到兩樣東西,一樣是那本賬本,另外一樣,就是失蹤糧食的下落。

夕春官倉數百萬斤糧食不翼而飛,之前的賬本和司庫都被所謂的一把火給燒燬,現有的賬本,根本無從查起。

西花廳吏員亦是四處暗中找尋,也根本找不到那批糧食的下落,如今苗武突然而至,竟是知道失蹤糧食的下落,這讓韓漠怎能不震驚?他雖然有些興奮,但瞬間卻冷靜下來,如此機密,苗武從何而知,那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苗武神情肅然,低聲道:「說來也巧,今日放糧之時,我卻是遇上了熟人,那是我在宜春的老鄉……!」

韓漠知道苗武是宜春本地人,屬於被淹沒的黃梅縣下屬的一個小村子,在這邊有老鄉,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了,苗大哥,你的家人可有消息?」韓漠立刻想到苗武在宜春還有妻子兒女,不由問道。

苗武臉上肌肉抽搐,眼中劃過怪異的神情,苦笑道:「沒有消息,我想……兇多吉少吧!」

「過一陣子再好好找找,吉人自有天相。」韓漠拍了拍苗武手臂,輕聲勸慰道,「你那老鄉如今在哪裡?此事與你那老鄉有何關係?」

苗武輕聲道:「當時也不過是閒聊幾句,誰知道這閒聊之中,我那老鄉竟是透露了天大的秘密……!」

「關於失蹤官糧的事情?」

「是。」苗武輕聲道:「本來他也是無意露了一絲口風,之後便不說下去,是我好說歹說,甚至用強,他才將自己所知全部都透漏了出來。」

「來,坐下說!」韓漠拉著苗武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苗武微一沉吟,似乎在理思路,壓低聲音緩緩道:「大人,我那老鄉,之前是在黃梅縣的官倉做活兒,並不當差,只是負責力氣活兒,拉車的把式而已。」

「在黃梅縣官倉做車把式?」韓漠托著下巴,微皺起眉頭,聽苗武繼續說。

「是。」苗武道:「我從他口裡得知,最近這幾年,在宜春東部三縣,卻是出現了一件極奇怪的事兒,而且與糧食確實有關係。」

「哦,你仔細說!」

「是這樣子的。宜春郡,是我燕國產糧大郡,所以每年豐收之際,宜春郡所繳納的賦稅,那是不小的數目。各縣也都積極催糧收糧,除了往京中戶部繳納應該上繳的賦稅以外,剩下的糧食,則是要取出一大部分庫存在官倉之中,由戶部隨時調撥糧食,用以救濟而用。」

「這個我明白。」韓漠微微點頭,他的父親韓玄昌在東海郡,做的就是清吏司,專管這一攤子的事兒,所以這中間的門道,他是十分清楚。

繳納給朝廷的錢糧賦稅自不必說,剩下的則是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撥入世家的私庫,用以維持世家的開銷用度,畢竟世家要控制一地,各式各樣的開銷是很大的一筆消耗,沒有強大的錢糧作支撐,那也算不得什麼世家大族了。歸根到底,世家的強大,就強大在世家有著豐厚的錢糧基礎,有著強大的動員能力,有著掌控一地的錯綜複雜人脈關係,否則與普通家族也就沒什麼區別。

這個世界上,說來說去,說話聲音的強弱,是靠實力決定,實力則是靠背後的錢糧和人手來決定。

除了世家應得的那一部分支撐家族的錢糧之外,另外一部分,自然就是儲存在各處官倉的糧食。這一類官倉的糧食,雖然由戶部調撥,但是卻不歸屬於朝廷,若無特殊情況,戶部是無權調動官倉的糧食,而當地世家和官府更是不能輕易地調動這批錢糧。

當地世家和官府所要做的,只是每年以新糧填充成糧,以防止糧食腐爛而已。

官糧的用途,主要是解決官倉當地的災荒時候,例如這一類水災旱災,第一時間就是要從官倉撥糧,除此之外,遇到戰爭時期,經過內閣商議,那也是可以在官倉調糧到軍隊之中,充做軍糧之用。

總之一句話,官倉的糧食,地方官府和世家是堅決不能動彈,朝廷要動,那也是要特殊時刻,經由內閣審議之後才能調動的。

「我的老鄉叫做苗義,據他所說,這兩年來,每隔三四個月,當地的知縣,就會調動一批人手,在夜里拉著幾十車子的物品,往夕春縣這邊過來。」苗武輕聲道:「而苗義正好是其中的一名車伕,據他所說,這批運糧的車伕,工錢都不少,但是衙門裡卻對他們告誡過,誰要是將這件事兒洩露一絲半點,滿門抄斬。」

「果然有貓膩。」韓漠冷笑道:「他們運的貨物,可就是糧食?」

苗武道:「每次他們要起運時,貨物都已經裝好,滿滿幾十馬車,沉得很,用大布包包裹著,還有衙差跟著,不許任何人打開看。他們都是夜裡趕路,白天則歇息,每趟運貨,途中都有固定的歇息點兒,掐準時間趕到固定的地兒歇著。」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韓漠摸著下巴道:「掩人耳目,工程浩大啊。」

「不過苗義有一次偷偷發現到,這車子裡的貨物,正是糧食。兩年來,苗義幹了大概近十次這樣的事兒,而且每一次都是同一批車伕,這些車伕據說在官府都記了檔,家住何處,人有幾口,那都是一清二楚,所以這些車伕那是不敢有絲毫透露的,我若不是用強,苗義也是不肯吐露出來的。」苗武低沉聲音道:「苗義幹的多了,他也是個聰明人,後來發現,這一批糧食,十有八九就是從官倉運出來的官糧!」

韓漠已經想到這一點,沉聲問道:「那一批糧食,運到何處?」

苗武更是湊近韓漠,低聲道:「據苗義交待,具體的目的地,他們並不知道是在哪裡,每一次他們都是在夕春縣南的一處亂石崗子停下,將糧食丟在那裡,有人專門接應,丟下糧食,他們便要離開。」

「亂石崗子?」

「是!」苗武點點頭:「苗義雖然不知道糧食運到哪裡去,不過卑職卻隱隱猜出了幾分,也只有那個地方,最是可能了!」

「苗大哥,你說的是什麼地方?」韓漠凝視苗武,低聲問道。

苗武目光閃動,一字一句道:「陰陽谷!」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2
第三七零章  陰陽谷

韓漠微怔,隱約間,似乎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正要想想,卻是陌生得很,問道:“這個陰陽谷,又是個什麼地方?是在這夕春縣內嗎?”
苗武點頭道:“正是在夕春縣內,而且巧的很,就在夕春縣南百里之處!”
韓漠眼睛一亮:“也在夕春縣南?苗義他們運糧停放的亂石崗子,那也是在縣南,這……自然不是巧合!”
“苗義他們停放糧食的亂石崗子,離陰陽谷不過十裏之遙,所以卑職這才猜測,如果真有大批失蹤的糧食,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藏在陰陽谷內。”苗武帶著幾分肯定的語氣道。
韓漠淡淡一笑,道:“對了,苗大哥,這陰陽谷適合隱藏糧食嗎?我好像聽過這個地方,不過……又似乎想不起來了。”
苗武解釋道:“這陰陽谷是在陰陽山之中,這陰陽山是夕春縣境內最大的高山。我聽人說,好幾百年前,這陰陽山是一座完整的大山,後來不知哪天,地動山搖,天崩地裂,這陰陽山就像是被天斧劈過一樣,成了兩半兒,中間生生出了一道山谷,一邊可進人,另一邊山脈還是連在一起,形成了一條山套子,雖有山口,卻不通路……!”
韓漠微微點頭,知道所謂的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十有八九是在很多年前發生過一次地震,由於地震的原因,才致使這座大山裂開,中間出現了山谷。
“這大山一分為二之後,一陰面,一陽面,所以被稱為陰陽山。”苗武緩緩道。
韓漠若有所思道:“既然是夕春縣內有名的山谷,將糧食藏匿在哪里,他們就不怕被人發現?那裏……莫非很容易藏東西?”
苗武道:“沒有幾個人敢往那邊去,也就很難讓人發現的。”
“沒人敢去?”
“是。那山谷總是陰氣森森的,早些年,據說那裏還有一夥子土匪窩在裏面,後來被官兵剿滅,山谷裏堆滿了屍首,也沒人問,那些屍首也就爛在了那裏面。”苗武輕聲道:“後來那邊又出了幾起怪異的事情,在附近的村子裏總是莫名其妙地有人失蹤,最後都是在陰陽谷的穀口被發現屍首,死的透透的,卻看不到傷痕,所以大家都是那是惡鬼取命,當年死在山谷裏的土匪都化成厲鬼,如今就在陰陽谷作惡。”
韓漠“哦”了一聲,心內卻是冷笑不止,這種鬼神之說,對於欺騙百姓,實在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這個時代的人們,思想畢竟還是有著時代的局限性,對於神鬼之說,那都是極為相信的,所以很多時候,一些勢力為了各自的目的,就會借助神鬼說事,蠱惑民心。
“最近兩年,更有人在經過陰陽谷時,甚至聽到裏面傳來鬼叫,有膽大的,四五個人結伴進了山谷,都說在穀裏面真的見到了鬼。”苗武聲音低沉,臉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顯然說到鬼神,心中也是有些忌憚,“所以那陰陽谷附近幾裏地內,便再也無人敢靠近,那裏如今也是荒寂一片,倒是有野狼毒蛇往裏面棲息著。”
韓漠微微點頭,問道:“苗大哥,你的意思是,那批糧食就是藏在那荒寂的陰陽谷中?消息是苗義提供給你的,你覺得他的話是否可信?”
苗武想了想,點頭肯定道:“卑職有八分把握,他說的話應該是可信的。”
韓漠微眯著眼睛,一隻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的邊沿,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大人,你看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苗武低聲問道。
韓漠沉吟了一下,才問道:“苗義如今身在何處?我想見見他,看看他說話是否有破綻……苗大哥,你可莫介意,如今我們面臨的處境,你也是很清楚的,我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萬不可落入對方的圈套之中!”
“大人說的是!”苗武微微點頭:“一切小心才是。”頓了頓,才道:“我怕出意外,所以並沒有讓苗義進城,他如今……就躲在亂石崗子那邊……!”
韓漠凝視著苗武,忽然笑道:“天色正好暗下來,我們現在就出城去,見一見那個苗義……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去看看陰陽谷究竟有什麼名堂!”
“卑職也是這個意思。”苗武立刻道:“好不容易有了線索,我們總是要抓住機會的。卑職願隨大人一同前往!”
“人不用多。”韓漠微笑道:“苗大哥,你與那苗義是熟識的,自然要去,再領幾名弟兄一起跟著……這個時候,咱們做事還是小心才是!”
苗武當即允命,退下去準備。
韓漠則是取過自己帶來的血銅陰陽棍,出了帳,只是交代薛紹要嚴加戒備糧庫,領著苗武和十名裝備齊整的御林軍兵士,騎馬離開糧倉。
為了儘量不讓賀家發現自己的蹤跡,雖然是出城,但是卻以苗武為首,韓漠則是穿了普通禦林騎兵的盔甲跟在後面,人如虎,馬如龍,到得城門,苗武只說要去災民區檢查,城門守衛自然不敢攔阻御林軍,放苗武等人出了城去。
……
苗武所說的亂石崗子,在夕春縣城以南百里處,因為離陰陽谷路途不遠,所以就連這處亂石崗子,也是荒寂的很。
亂石崗子在以前是一條車道,也算是夕春縣境內的一條正道,不過後來車隊都是往西邊繞道,這裏愈發的冷清下來,斷石殘垣零散地積在道路上,已經通不了車子,四周也都是灌木叢,幾棵老槐樹上,棲息著烏鴉,天色黑下來,那烏鴉叫著古怪的聲音,更是顯得陰森恐怖。
在亂石崗子這邊往西北邊望去,眼力好的,兀自能夠看到那邊黑乎乎的豎立著夕春縣境內最大的山脈,那便是陰陽山,令百姓談之悚然的陰陽谷就在那邊,陰陽山就如同匍匐在蒼茫大地上的洪荒古獸,肅穆而陰沉。
馬蹄聲聲,十余騎如同狂風般,行到亂石崗子前,勒馬停住。
苗武回頭向韓漠道:“大人,我去找他!”下了馬,往亂石崗中行去,韓漠一揮手,便有兩名騎士下馬,跟著苗武進入亂石崗子,那也是怕出現意外狀況。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百里路雖然不算近,但是韓漠等人座下的都是燕國最好的駿馬,所以花費不過個把時辰而已。
如果真的能夠確定賀族藏匿官糧的具體地方,那麼賀族私藏官糧的罪名將避無可避,而且這種私藏官糧的背後用心,定然是足以讓賀族的政敵將賀族打得魂飛魄散。
一個大世族,私動官糧,暗中儲存,那還能有什麼目的?最大的目的,一定是做好動亂的準備而已,不管是否已發起動亂,這種舉動已經足夠政敵進行各種罪名的杜撰了。
但是韓漠現在反而顯得異常冷靜。
這個消息來的很突然,來的有些讓韓漠感到莫名其妙,雖然韓漠絕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但是卻也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西花廳費盡心思都無法查到的消息,竟然從一個小小的車把式口中無意中得到,這讓韓漠感到蹊蹺的同時,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韓漠明白,有些時候,一些很細微的事件,一些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就能夠對整個事件起到顛覆性的影響,但是“苗義”這個人突然的出現,還是讓韓漠十分警惕。
賀學之幾日不曾沒有聲息,韓漠自然不相信那老傢伙是偃旗息鼓認慫了,他知道那老傢伙一定是在幕後佈置著更險惡的陷阱。
那麼這個忽然間出現的苗義,是不是就是賀學之陰謀設計中的一個零件?是不是賀學之方面故意讓苗義出現在苗武眼前,欲拒還迎地將這些消息透露出來?
那麼失蹤的糧食,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陰陽谷內?
韓漠雖然對於苗義的懷疑,充滿了疑惑和懷疑,但是他心中卻也存了一絲絲希望,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就只能說這是上天助我了。
天色黑下來,好在今夜有星,多多星辰開始布上天幕,雖然天地間依舊昏暗,但是好在卻也不至於兩眼一幕黑,像韓漠這樣眼力極好的,借著星辰之光,倒也是將四周的動靜盡收眼底。
他那《氣經》和《長生經》可不是白練的。
過了半晌,苗武快步回來,臉色有些不好看,道:“大人,沒見苗義的蹤跡……我叮囑過他,到這裏來躲藏,等候我過來。我還給了他兩日的乾糧……!”
“是不是苗義害怕,不敢過來?”韓漠皺眉道。
苗武忙道:“大人,你看這個!”他舉起手中的一隻袋子,“這是我給他的乾糧袋子,就在那邊發現,裏面還有乾糧……這就表明,他確實來過這裏!”
“來過?”韓漠皺起眉頭,“那麼人去了哪里?”
“附近都找過,並無他的蹤跡。”苗武看了韓漠一眼。
韓漠淡淡笑道:“這還真是有趣了。莫非是有人知道苗義走漏了消息,已經將他滅了口?不過……苗義該說的已經說了,這時候再動手,未免太晚了吧!”他將目光投向陰陽谷那邊,黑壓壓的一片,給人一種極壓抑的感覺。
“去陰陽谷!”韓漠揮手道。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3
第三七一章  空谷有人侯

苗武目光閃動,眼中劃過怪異之色,急忙勸道:“大人,苗義……苗義無故失蹤,現在看來,這中間只怕是……是真有什麼陰謀。那陰陽谷荒寂無比,而且有惡鬼在裏面,大人應當小心為是,今日天色入黑,還是明日再多帶人馬前往吧。”
韓漠微笑道:“苗大哥,咱們座下是燕國最好的良駒,而且我們十多個人,裝備精良,可進可退,也未必就怕了那些牛.鬼蛇.神。有了這個線索,咱們自然是不能放過的。”
苗武皺著眉頭,想了想,也不再多說,與另外兩名御林軍翻身上馬。
“諸位弟兄,大家都小心一些,沒我命令,到了那邊,不得輕舉妄動。”韓漠沉聲道:“但是若有意外,我一聲令下,大家都要迅速撤離!”
“是!”
韓漠再不多言,一揮手,十餘騎又如旋風般,直往陰陽谷那邊卷過去。
這亂石崗子離陰陽谷不過十裏來路,實在算不得遠,韓漠一行人如狼似虎,只片刻間,就到了陰陽谷的穀口處。
正如苗武所說,這陰陽谷荒寂陰森,穀口敞開,穀內昏暗無比,從裏面,竟然偶爾傳出狼嚎之聲,看來這山谷中還真是有野狼棲身。
夜風蕭蕭,十余騎以韓漠為首,呈扇形散開,各人都是提刀在手,韓漠也是握住血銅陰陽棍,靜坐馬上,靜靜凝視著山谷之內。
山谷是夾在陰陽山中間,穀內並不如何寬闊,穀口也不過十來米左右,就像口袋的入口一樣。這裏離夕春縣城百里,附近最近的村子也有二十多裏路,可算是杳無人煙了。
韓漠看到這陰陽谷,心中倒是生起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如果說那些失蹤的糧食真要找到一個合適隱秘的地方藏起來,這裏還真是一個最為合適的地方。
沒有幾個人會想到,在這樣荒寂陰森的山谷,會有大批糧食藏在裏面。
莫非那個苗義所說的,竟是真話?
韓漠深吸一口氣,左右看了看身邊的騎士,沉聲道:“你們且在這山谷守候著,我……入穀去看一看!”
苗武神色驟變,急忙道:“大人,你……你切莫進去,這裏面太過兇險,實在要探看情況,卑職願意入穀查看!”
韓漠轉頭凝視著苗武,沉默了片刻,才展演笑道:“苗大哥,你與我一同進去吧,遇到情況,你我迅速退出來就是。”
苗武見韓漠正微笑看著自己,眼角抽搐,終是恭敬道:“卑職遵命!”
韓漠下了馬來,提著血銅棍,囑咐眾騎士道:“你等在此守候,務必小心戒備,注意安全!”眾騎士齊聲答應。
當下韓漠與苗武一前一後,從那個窄小的穀口進入了陰陽谷內。
這陰陽谷內亂石嶙峋,就如同怪獸的口腔一樣,兩邊的山峰參天聳立,望不到頂峰,給人一種近乎窒息的壓力。
山谷內竟是極為寒冷,狼嚎聲聲,淒厲而可怖。
往谷內行了片刻,韓漠只見到這山谷內空曠異常,竟是寸草不生,已經升至天幕的幽幽月光灑落到了山谷之內,往日讓韓漠感覺極為柔和的月光,此時卻讓韓漠感覺有些異樣的冰冷與詭異。
苗武不聲不響地跟在韓漠的身後,走了片刻,忽然見到韓漠駐足不前。
“苗大哥,真的有苗義這個人?”韓漠沉吟片刻,忽地轉過身來,那一雙星辰般的眼眸子,正盯在苗武的臉上。
從那雙眸子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就連韓漠那一張俊俏的臉,也是面無表情。
苗武全身一陣冰冷,竟是不敢看韓漠的眼睛,他閉上眼睛,握著大刀的手,青筋暴起,魁梧強健的身體,在這個時候竟然隱隱發抖。
韓漠歎了口氣,道:“苗大哥,我韓漠並不是一個輕易犯險的人,更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今夜我明知這陰陽谷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但我還是過來了。沒有其他原因,只因為我相信你,更因為,我知道你做這件事情,必然是迫不得已,像你這樣的漢子,如果不是遇到萬不得已的事情,便不會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我只想幫你解決困難,為了你,我願意冒這一次險……!”
苗武其實眼圈紅腫,身體顫抖,猛地跪倒在韓漠的面前,“大人,卑職糊塗……萬死莫贖,你……你殺死我吧!”
韓漠平靜道:“如果要殺死你,我早已動手,不會再冒險跟你來到這裏……告訴我,你這樣做的理由?”
苗武看著韓漠,緩緩道:“我的家人並沒有死,如今就在賀學之的手中……今日的事情,都是我按照賀學之的吩咐所為,他對我說,你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越是知道陰陽谷有問題,越是中間出現諸多的疑點,你就越會好奇,就算有危險,你也大有可能會過來探看一番……我的任務,就是將你帶進陰陽谷……!”
韓漠淡淡笑道:“看來賀學之對我還是很瞭解的。不過他太高估自己了,如果不是因為苗大哥,我想今天我還是不會冒險的……我出身高貴,我的性命……同樣高貴!”
“苗義是杜撰出來的,沒有這個人!”苗武苦笑道:“只是……大人是如何看出來的?”
“你並不是一個很會掩飾自己情緒的人。”韓漠平靜道:“我雖然在西花廳不久,不過卻也學到了一些東西,至少……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學到了一些。從你告訴我這個陰陽谷的消息開始,你整個人就顯得忐忑不安,目光也無往日那般犀利,似乎總是在回避我的目光……像你這樣的漢子,若非心中有愧,又何必畏懼我的眼睛?”頓了頓,才繼續道:“至於你所說的苗義……我相信,有這樣一類人存在,他們的任務就是暗中運送那些失蹤的糧食,這一批人也不在少數,但是……像這樣一批人,我想定然是在賀族的控制之下,每一個人都會被嚴密地控制,不可能被你輕易遇見,就算真的被你遇見,也不可能向你透露出關於失蹤糧食的消息……因為賀族不可能給予他們這樣的機會,否則……賀氏家族如此重要的消息從一個小小的車把式口中就被透露出去,那麼我的西花廳早就該查到失蹤糧食的下落,賀族如果真的如此不小心,他們的家族……在很多年前就該覆亡了!”
苗武歎道:“大人思慮周密,聰慧過人,卑職欽佩。”苦笑道:“大人即知事情真相,又何必因我而前來冒險……卑職已是罪人,無顏苟活,請大人速速退出陰陽谷,卑職自盡便是!”
韓漠搖頭道:“苗大哥,你為家人,受人脅迫,我並不怪你。你路上幾次勸我回頭,不要前來陰陽谷,可見你心中並無害我之心,我韓漠並非不知好歹之人。你有罪,回頭我自然要治你的罪,但是……如果你選擇自盡,那麼韓漠就是十分瞧不起你了。對於我來說,最瞧不起看不上的,就是以死逃避責任的人,那都是懦弱無能之人幹的事兒,你堂堂七尺男子漢,就算面臨再大的困境,也該仰頭挺過去……!”
苗武顯出感激之色,抬頭看著韓漠,忽地站起身來,握緊手中的刀,“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卑職就算是死,也不能這樣窩囊的死。”
“看來苗大哥是真的明白了。”韓漠微笑著:“不過……苗大哥,雖然這苗義是你按照賀學之的意思虛構出來的,但是這糧食就藏在陰陽谷內,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苗武低聲道:“大人,這裏今夜必定是有埋伏的,否則賀學之也不可能讓我將你帶到這裏來……不管糧食是否在這裏,他們今夜一夜不可能便運的走,明日我們多調人手,再來這裏查看就是。卑職請大人速速離開此處……!”
韓漠笑道:“苗大哥,如果就這般輕易能離開,賀大老爺的工夫豈不是白費了?你看,該來的……不是已經來了!”
苗武一怔,順著韓漠目光方向看去,只見從山谷中間,緩緩行來一個人影,昏暗之中,一時還看不清那人的樣子。
那人行走的並不快,但是卻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壓力感。
苗武咬著牙,握刀在手,沉聲喝道:“來者是誰?速速報上名來!”
來人停住了腳步,韓漠微皺眉頭,他卻是見到對方穿著很普通的粗布衣裳,戴著一頂厚實的帽子,雙手橫抱胸前,那模樣,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樣。
“你是韓漠?”來人聲音很冷漠,伸出手,指著韓漠問道:“你就是御林軍的那個護糧官?”
韓漠上前幾步,手中的血銅棍拄在地上,笑呵呵地道:“原來是你,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那人先是一怔,隨即也發出帶有一絲驚訝的聲音:“原來是你!”
苗武有些疑惑,聽韓漠和那人的語氣,他們竟似乎是認識一樣。
他自然不知道,這兩個人,在那家羊肉館內,已經是見過一面的,從山谷緩緩走出來的人,自然就是風國人阿迪!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3
第三七二章  山谷中的對決

韓漠摸著下巴道:“真是想不到,閣下竟然是賀學之的人……風國人竟然與賀學之走在一起了嗎?這還真是意外的發現啊。”
阿迪冷然道:“韓漠,本來今夜約你前來,只是想看看你是否人如其名,真有無上武技,但是……某實在想不到你就是韓漠,你既然知道了一些事情,某自然不能再留你了。”
阿迪今夜在這裏等候韓漠,那是賀學之一手安排,在於阿迪而言,只是要找個不為別人注意的地方,好好與韓漠做一場較量。
他對於武技,很是癡迷,對於高手,那總是充滿著挑戰的欲望。
賀學之大誇韓漠的武功,甚至隱隱透出一絲阿迪不如韓漠的意思,這讓心高氣傲的阿迪心中很是不滿,定是要與韓漠比個高低。
他師承高人,對於自己的武技,那是很為自信,素來也少遇敵手,所以對於擊敗韓漠,是很有信心的。
賀學之將對決的地點安排在陰陽谷,阿迪也不並深究賀學之其他的用心,只是來到從縣城徒步來到這裏,靜候著韓漠的到來。
他當然不知道關於陰陽谷的各般鬼怪之說,即使知道,那也是不會害怕。至於山谷裏的野狼,他更是毫不畏懼,在他的國家裏,遍地山林,狼蟲虎豹多如牛毛,他自幼屠熊搏虎,區區野狼可是不放在眼中,入股穀之後,倒有兩匹野狼想襲擊於他,被他輕鬆解決掉。
從內心來說,他反而對這個對決地點很是滿意。
雖然心中充滿著與韓漠對決的欲望,但是他也明白,韓漠並非普通人,身份高貴,在燕國有著極高的地位,自己在風國雖然地位很高,但是風國與燕國素來和睦,絕不能被外人知道自己向身為燕國世家子弟的韓漠挑戰。
陰陽谷雖然陰森恐怖,荒寂蒼涼,但是話說回來,在這個地方對決,那反而悄無聲息,不被外人所知道。
只要戰勝韓漠,便可悠然而去,何其痛快!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等待的韓漠,竟是在羊肉館裏認識的熟人。
阿迪也在瞬間就反應過來,如果是其他人,今夜或許只是一決高下便可罷手,但是面前這個年輕人,卻是已經知道自己乃是風國人,而且對方第一時間就判斷出自己和賀學之有勾結,既然如此,那麼就不可能放活口出去。
與賀學之的暗中合作,雙方都不能公佈在外,這是一種對雙方有利但卻對雙方國度沒有利益的合作,所以這種暗中的合作一旦被公開,對於燕國的賀氏家族以及風國的阿迪一族,都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所以阿迪已經改變主意,絕不能讓韓漠活著離開。
他慶倖賀學之是將對決的地點放在了陰陽谷,這裏荒寂蒼廖,了無人煙,月黑風高之時,殺人悄無聲息,在這裏殺死韓漠,應該沒有人會知道。
而阿迪內心並不願意因為殺死韓漠,而讓燕風兩國長久的和平出現破裂。
他心中清楚,自己若真是殺死了韓漠,或許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是毫無疑問,賀學之肯定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過他並不擔心賀學之會洩露出去,因為殺死韓漠,顯然是符合賀學之的利益,更何況賀學之也是牽扯在此事之中,所以賀家是肯定不敢輕易洩露這件事情的。
這些思緒,在阿迪的腦海中瞬間飛過,他那本就漠然的眼眸子,此時更是殺機浮現。
韓漠淡淡道:“雖然不知閣下在風國是何身份,但是能與賀學之糾葛在一起,看來閣下的身份不低。你應當知道,我是韓族子弟,是燕國大世家的子弟,你們風國偏安南疆,太平的很,你為何要淪為賀學之的工具,來與我為難?你……實在不聰明!”
阿迪淡然道:“無論你是誰,今夜……你必定出不了陰陽谷!”
韓漠笑道:“閣下還真是很有自信。我知道,既然我發覺了你們暗中勾結,你必定是要殺死我的,只是……你有這個能耐嗎?而且,我也可以告訴你,你私下與我燕國世家接觸,圖謀不軌,我身為御林軍護軍參領,卻是要將你拿下,綁回京中受審,看看你們究竟要搞些什麼鬼……所以,你即使不殺我,我卻還要拿下你的!”
他說話時,兩眼的目光卻是往四周遊動,那是要看看對方在這邊究竟埋伏了多少人。
說也奇怪,這山谷裏空曠寂靜,韓漠五感奇佳,雖然隱隱感覺到這山谷裏定然還有其他的人存在,但是卻也能夠感覺到,在這山谷裏面,似乎並沒有自己預想的那麼多埋伏。
雖然山谷那頭還有很長一段路,敵人很有可能埋伏在那邊,但是韓漠卻無法從那邊感覺到殺氣,那是一種敏銳的感知能力,能夠感覺敵人氣息存在的一種能力。對於暗黑人員來說,這也是他們必須鍛煉的一種能力,隨時感知敵人是否近在身邊,這份能力越強,也就能夠保證你活得越久。
最強的殺氣,就在眼前,就是發自這個南風人的身上。
聽韓漠這樣一說,阿迪反而發出一陣不屑的笑聲,似乎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一樣。
苗武上前一步,刀鋒指著阿迪道:“原來你是南風人?你可知道,私下勾結我大燕世家,一旦上報朝廷,你們風國可就不太平了。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到時候或許還能將這場危機化解掉!”
阿迪冷笑道:“你不過是一名無法堅持自己信仰的小人而已,出賣自己的上司,還有何面目在此對某大呼小叫?你不是說要自殺嗎?大丈夫說話算話,婆婆媽媽,連自盡都不敢,還是什麼男人,莫非還要某回頭幫你不成?”
顯然,方才的一幕,阿迪竟是全都瞧見,也全都聽見,知道苗武出賣韓漠,將韓漠引入了山谷中。
苗武臉色有些發白,握刀的手青筋暴突,眼眸子中又是憤怒又是愧疚,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來,長歎一口氣,呆呆站住,整個人顯得極度沮喪。
韓漠淡淡道:“苗大哥,此人不過是用言語激你,你若是在意他的言辭,反而是中他之計了。”
阿迪冷冷一笑,卻見他右手往腰間一拉,竟是從腰處抽下一條細長的鞭子來,那鞭子猶如靈蛇,在他腰間竟是掩藏的極為隱秘,若非他現在突然取出來,就是韓漠也沒有輕易發現他的腰間竟然帶著這樣的武器。
“韓漠,今夜,你若是能戰勝某,某自今以後,見你便退避三舍。”阿迪緩緩道:“但是你若敗在某的手下,這條命,也就要留在這陰陽谷中了!”
苗武重新握緊大刀,向韓漠道:“大人,我先與他會一會!”
韓漠搖頭道:“不必。既然這位仁兄點名道姓要與我對戰,我若是拒絕,反倒拂了他的美意……而成人之美,向來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
韓漠在這個時候,倒是起了一個心思,那便是拿下眼前這個南風人,有這個與賀學之互相勾結的南風人在手中,只怕賀學之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雖然他知道,賀學之既然處心積慮利用苗武將自己騙到這裏來,進陰陽谷面對這個南風人,那麼這個南方人絕對不好對付。
不過韓漠從不會有什麼未戰先怯的心思,他有血銅陰陽棍在手,兼有《八部棍術》的本事,更加上習練下來的太極步,雖然每一項目前都不是頂尖能力,但是綜合在一起,自保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風國人雖然都很神秘,但是神秘並不代表強大。
而且雙方都是第一次交手,對手的功夫在韓漠的眼中頗有神秘感,但是在南風人阿迪的眼中,韓漠的武功又何嘗不是透著神秘感。
阿迪對戰過很多的敵手,其中自然不乏許多武技高強的人,但是使棍的對手,那還真是第一遭碰到。
韓漠手上那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銅棍,似乎殺傷力並不是很強大,但是作為武道中人,阿迪真要與對手進行對戰時,在沒有動手之前,他都會保持最強的警惕性,無論對手的真實本事如何,動手之前他都不會輕視對方。
這也是他的導師給予他最重要的一條訓誡。
他的導師還教給他另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最容易對付的,都是那些武器極為奢華的敵手,一個人如果只是醉心于兵器的華貴,那麼他的武技底子十有八九會很弱。
但是若有人使用那些絲毫不起眼甚至很陌生的兵器,那麼就要小心提防,因為使用這樣兵器的武者,至少在這種兵器上,有著獨到的武技。
銅棍雖然算不得陌生,但是毫無疑問,太平常,太不起眼!
韓漠橫提銅棍,幽幽月光下,棍身生寒,冷光清涼,而阿迪已是握著蛇一樣的長鞭,兩隻腳慢慢拉開,眼眸子像毒蛇一樣,直盯在韓漠的身上,他的眼睛裏,竟是泛起了一絲絲難以掩飾的興奮。
能夠激發他體內興奮激素的,不是女人,而是戰鬥。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3
第三七三章  血銅棍VS青藤鞭

“用棍子作兵器的人,並不多!”阿迪道:“韓漠,你以銅棍作兵器,看來在棍法上,是很有造詣。某喜歡和不同的兵器對決,而你……確實滿足了某的愛好!”
韓漠淡淡笑道:“以鞭子做武器的,我倒也見的不多。不過你這鞭子看起來有些奇怪,這材質只怕是非比尋常吧?”
“並不怕告訴你。這鞭子是以青藤所制,青藤是某風國特產的百年藤蔓,堅固無比,水火不侵,抽上一鞭子,吸血見肉,若是被它勒手腳,定能讓你肉破骨折,若是纏上你的脖子……你的腦袋,就會被扯下來!”阿迪冷笑道,再不多言,低吼一聲,兩腳在地上一點,身體就像山林中的猿猴一樣,輕巧地竄過來,手中的青藤鞭化作一條長線,就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直往韓漠的咽喉攻過來。
他一上手就使出殺招,毫不拖泥帶水,那鞭子勁風淩厲,氣勢驚人。
韓漠只看他出這一鞭子,立刻斷定對方絕不是泛泛之輩,辮子的速度和力量,那都已是達到一個人類巔峰的狀態。
在阿迪打出青藤鞭之時,韓漠的身體也已經動了。
他有著常人難以媲美的預判性,自然知道阿迪這一鞭看起來雖然並不奇特,甚至說很平常,但是其中蘊含的變招,卻是令人難以預料。
這一鞭,韓漠沒有硬接,身體後退一步,血銅棍猛地在地上一挑,便挑起一塊大石頭,往阿迪面上直打過去。
對於經過軍中軍事訓練的韓漠來說,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夠調動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為自己所用去擊倒敵人。
阿迪來勢太猛,看起來太過興奮,這石頭打過去,至少能阻一阻他的盛氣,哪怕只有那麼一絲絲影響,那也是極其有利的。
大石頭去勢如電,偌大一塊石頭,被韓漠輕巧地挑過來,阿迪立刻知道韓漠在力量上,絕對屬於強者。
他場邊揮動,劃過一道閃電般的弧線,在電光火石間,已經卷住了那塊巨石,只聽他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就像山林中的猛虎,那巨石發出“哢嚓”的聲音,鞭子散開時,那巨石竟然斷成了兩半。
石頭被他鞭子輕鬆地擊成兩端段,這若是血肉之軀被擊中,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就在大石碎裂的刹那,本來後退的韓漠,竟然在這一瞬間,像一頭找準時機的兇猛獵豹,整個身體如同流星般竄向阿迪,手中的血銅棍更是毫不猶豫地直探而出,而且棍身在這一刻,就像活了一樣,探出的棍端,虛虛實實,竟是三點齊出,就像在同一時間,有三根棍子擊向阿迪一樣。
這自然是《八部棍術》中的招式。
韓漠明知這裏面可能有不小的埋伏,更是知道這阿迪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人物,所謂擒賊先擒王,如果拿下眼前這個南風人,整個局勢應該就會落入自己的控制中,所以這一交上手,立刻就施展出自己的強勢殺招,但願能夠早一些拿下這名南風人,速戰速決才好。
阿迪顯然對於韓漠這一招有些吃驚,口中隱隱發出一聲驚歎,但是韓漠強大的攻勢,反而讓他更加的興奮。
對於他來說,如果敵手太過虛弱,那反而了無興趣,激不起他絲毫的興奮。
但是韓漠這剛開始出手的幾招,已經調起了阿迪的興趣,至少對於阿迪來說,能夠有一個強大的對手,正合他的意思,也只有擊敗這樣的對手,才能讓他有最充分的滿足感。
他的鞭子橫拉胸前,身體測閃,那是準備以長鞭去纏住韓漠的銅棍。
苗武在旁邊看著二人來去如電的對壘,心中已是驚訝不已,他實在沒有想到,韓漠的真實本領,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得多。
銅棍,長鞭,在兵器中並不是最強勢的兵器,但是卻被這兩個人演繹出了極為強勢的對決。
山谷中內,除了二人你來我往的對決,其他聲音似乎都沉寂下來,就連一開始出現的那幾聲狼嚎,此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月明似水,幽幽地灑射在山谷中,兩道身影就像月光下的兩道幽靈,雙方的招式,都是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你來我往,交手近百回合,雙方竟然都沒有落敗的跡象。
兩人的心中,也都各自驚訝起來。
韓漠本以為這一套《八部棍術》施展出來,這個南風人必定很快就支持不住,因為八部棍術融合了棍術中的所有精髓,雖然韓漠並沒有完全貫通,目前修習的也不過虎部棍法和蛇部棍法兩種,但是這兩種棍法,已經是將棍術中的“力”與“巧”發揮的淋漓盡致,在韓漠看來,能夠抵擋得住八部棍術的攻擊,那實在是了不起的事情。
對方年紀輕輕,看起來也不像不世出的高手,但是他的功夫,卻偏偏高明的很,八部棍術招式詭異,而對方應對的方法也是變化多端,詭異莫測。
韓漠的神色開始凝重下來,毫無疑問,能夠擁有如此高明的武功,這個南風人的背景,那還真是不簡單。
韓漠在驚訝,阿迪又何嘗不驚訝。
他剛一交上手,就知道韓漠手底下確實有幾分真本事,不過那個時候,他兀自信心滿滿,自認為在五十招之內,應該可以擊敗韓漠。
但是五十招過後……六十招過後……八十招過後……一百招過後,韓漠非但沒有半絲落敗的跡象,而且他的攻勢已經詭異兇猛。
阿迪甚至感覺到,自己只要稍微掉以輕心,韓漠只怕就能找到機會擊敗自己,這是他從前從未遇到過的事情。
在南風國,阿迪從不輕易動手,但是一旦動手,從未超過百招,就可將敵人擊敗在自己的青藤鞭下,這一鐵律,今天卻被韓漠打破,怎不教他吃驚。
不過吃驚之餘,他更多的是興奮,那一雙眼眸子熾熱如火,手中的青藤鞭更是狠辣異常,式式殺招,此時他殺性已起,腦中再無其他念頭,只想著將韓漠殺死在自己的青藤鞭下,滿足自己那種征服強者的欲望。
他不留情,韓漠自然也不留情。
韓漠的棍法越來越詭異,速度也越來越快,對於韓漠來說,還有一個較之常人要勝出不少的洞察力,他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看出對方的破綻所在。
只是從交手開始,眼前這個南風人不但攻勢犀利,而且防守也是極其到位,並沒有露出太過明顯的破綻,更沒有給韓漠極好的機會。
兩人戰成一團。不知不覺中,卻是靠向了左邊的山壁。
那山壁陡峭無比,怪石嶙峋,就像有無數的妖獸化成石頭,棲息在石壁上一樣,仰頭而望,山峰聳天,就像已經插入了天幕中一樣。
兩人其實都是有意識地靠近山壁,在於韓漠而言,青藤鞭要發揮最大的作用,必須要有一定的施展空間,靠近山壁,青藤鞭的威力無疑要減弱不少。阿迪自然也是這般認為,血銅棍的威力,他已經看到,知道如果就這般打下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只怕雙方精力耗盡,也未必能夠有一個你死我活的結果出來,只有靠近山壁,壓制對方武器的施展空間,或許便能夠從中找到機會。
兩人可算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功夫不相上下,而心思也是想到了一處。
長鞭如射,銅棍似電,再一次交錯,而這一次,阿迪苦心期盼的事情發生,他的青藤鞭,終於纏上了血銅棍,就像長蛇盤在樹幹上,將銅棍纏得死死的。
“韓漠,你沒有讓某失望!”阿迪扯著青藤鞭,直視韓漠:“某好久沒有這般痛快地打過一場了……!”
韓漠緊握血銅棍,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力氣只要有一絲跟不上,血銅棍很有可能就要被阿迪用青藤鞭扯過去,一旦血銅棍被奪走,那麼自己所倚仗的利器將不復存在,對方就會很輕易地將自己擊倒。
他能夠感覺到,阿迪的氣力極是雄渾,雖然自己有著《長生經》留就的引以為傲的強大力量,但是對方顯然也有著異乎尋常的力氣。
阿迪想借著青藤鞭將韓漠的血銅棍拉扯奪過去,韓漠卻也毫不示弱,雙手運力,那也是等待對方的力氣稍有跟不上,便將青藤鞭奪過來。
“你若是想打架,只要今晚跟我走,我以後還會給你機會!”韓漠笑咪咪地道,他的眼睛卻已經死死地凝視著阿迪身後不遠處。
因為他清晰地看到,從阿迪身後的深谷中,那幽冷的明月之下,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緩緩靠近過來。
“此人既然知道你的來歷,就不可拖泥帶水讓他活下去。”那身影身材高大,穿著粗布衣裳,月光下,右手向前抬起,手中竟然拿著一支顏色怪異的竹筒子,那竹筒子的一端,正是指著韓漠,“你既然已經殺不了他,那麼……某來幫你!”
韓漠神情冷淡,苗武卻已經握刀向那身影迎去,沉聲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嘿嘿笑著,“某自然是……風國人!”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10:03
第三七四章  殺身以成仁!

山谷之中,氣氛詭異,突然出現的又一名風國人,讓韓漠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只是他手中沒有絲毫鬆懈,與阿迪一樣,石頭般保持著對峙的姿勢。
韓漠雖然與阿迪對峙,但卻極其警覺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以他超出常人的嗅覺,並沒有發現這山谷裏埋伏著大批的人手,所以他才決定在山谷中拿下阿迪,否則以他的性情,絕不至於在這裏白白等人過來圍殺。
只是這個突然出現的高大南風人,卻讓韓漠心中開始警覺起來,他自然不是畏懼那個南風人,而是警覺於他手中的竹筒子。
那個竹筒子很奇怪,看起來並不如何特別,但是看那手持竹筒的南風人小心翼翼,手裏的筒端還是對著自己,韓漠雖然猜不明白這簡單的竹筒究竟有何威力,但卻知道絕對不是好對付的。
韓漠與阿迪一動不動對峙,苗武卻是橫身攔在那人與韓漠中間,那竹筒子頓時便對準在苗武的身上。
“我不管你是何人,你若敢傷我們分毫,那便是兩國爭端,你們風國自問是我大燕的敵手嗎?”苗武憤怒喝道:“你們風國應對魏國已經是力不能及,到時候我燕國若是對你們用武,你們風國必定會被夷為平地!”
那高大南風人冷笑道:“你所說自然不錯,你們燕國國力不弱,我風國確實是應付不住,正因如此,所以才要讓你們升天,只有死人才能永不洩露我們與你們燕國世家私下有交易的秘密。殺了你們,神不知鬼不覺,某便不必擔心會出其他的亂子。”
阿迪突然道:“阿汗,你退下!”
那高大的南風人,自然是一直跟隨阿迪的屈狄汗,不過此時阿迪卻也沒有叫出真名,只是以阿汗相稱。
屈狄汗皺著眉頭,“某不能退。今天,這兩個人必須死!”
“某讓你退下!”阿迪重複一句,眼中顯出陰霾之色,眼睛雖然依舊盯在韓漠的身上,但是這話語自然是針對屈狄汗。
屈狄汗搖搖頭:“你莫忘記,某並非你的部下,所以……某並不需要聽你的吩咐。而且你還要記住,某隨你前來,就是因為你的性情太過高傲,有些你不願意殺的人,某……替你殺!”
“某很快就殺死他!”阿迪冷聲道:“某很快就要用青藤鞭勒斷他的脖子,用不著你來動手。而且你應該知道,某向來厭惡別人插手某的事情!”
“可是某看不出他會死在你的手上!”屈狄汗看起來很平靜:“以你的本事,竟然在百招之內都沒有殺死他,那麼……他就不是容易殺死的人,所以,某才出來送他一程!”說完,他將手中的風巧弩微微提高了些,冷笑看著苗武:“你並不配死在某的武器之下,如果你很想死,某等一下會以另外的方法送你上路!”
苗武大聲道:“裝神弄鬼,你以為我會怕你一隻竹筒子!”
阿迪再一次道:“阿汗,你若真敢插手某的事情,某……會因為憤怒而殺死你!”
“某並不畏懼被你殺死!”屈狄汗淡淡道:“某來這裏,一切都是為了我風國的利益,所以……某並不畏懼死亡!”
韓漠笑眯眯道:“原來風國人竟然是這樣的不團結,眼見為實,我今日是真正領教風國為何是四國中最無能的國度了!”
阿迪怒道:“你說什麼?”
韓漠笑道:“我說的話你該聽見的。你自己也看到,你的同伴與你的意思似乎很不一致……我瞧他是對你的武功並不信任,原來你在他的心中,並不是戰無不勝!”
阿迪雖然明知韓漠這幾句話說出來,就是為了激怒自己,但是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竟真的湧起一股子不能壓制的怒氣。
韓漠卻在這一瞬間,就如同窺伺獵物已久的獵豹一樣,握住銅棍的雙手,不退反進,這一次竟是趁勢往阿迪的身體戳了過去,這亦是蛇部棍法中極為厲害的一招,就是等著阿迪稍微放鬆一絲精力,便立刻出手。
他一直沒有找到阿迪的破綻,直到這第二個南風人的出現,卻讓阿迪的心思起了一絲漣漪,這恰恰幫助了韓漠,兩人本來一直僵持,但是這稍一鬆動,立刻讓韓漠找到了機會,這一根血統陰陽棍,也就毫不猶豫地以最犀利的氣勢出手。
阿迪雖然心中也有些吃驚,但是畢竟也是百戰之身,經驗很是豐富,他這青藤鞭還纏在銅棍之上,一時間抽不下來,韓漠這突然就勢攻擊,他只能身軀往後仰,即使如此,血銅棍還是從他的脖子邊上擦過,戳出一處傷痕來,而他的身體後傾之間,手腕子一抖,青藤鞭已經從銅棍上滑下來。
韓漠不等他喘氣,身體如鷹,飛撲上去,第二棍子又已經往他的脖子處戳過去。
屈狄汗見到形勢有變,臉色愈發的陰沉,往前跨出一步,苗武也是上前一步,擋住屈狄汗,厲聲道:“你若想去救你的主子,先過我這一關!”
屈狄汗眼角抽搐,喝道:“閃開,再不讓開,某要殺死你!”
這個時候,苗武豈會退讓,他雖然知道對方手中的竹筒子必有名堂,但是如此時刻,滿腔愧疚之時,就勢拼了性命也不會退讓寸步的,不退反進,又跨出一步,手中的大刀握的更緊,“有本事,儘管殺死你爺爺!”
那邊阿迪一招失勢,韓漠便是強勢進攻,一時間阿迪竟然是身處下風,若是其他人,只怕已經被韓漠手中的血銅棍制服,但是他雖落下風,卻是憑藉著自己過硬的功夫和經驗,硬是閃躲地擋住韓漠的連續進攻。
屈狄汗再不猶豫,快步往邊上閃過去,那是要找出空隙,以風巧弩射死韓漠。
苗武豈容他有空隙,大喝一聲,提刀往屈狄汗沖了過去。
苗武並非莽漢,實際上在御林軍多年,他有著極豐富的軍事經驗,也有著極強的武器知識,屈狄汗手裏握著竹筒,要射殺韓漠,卻遲遲沒有發動,苗武心中已是有幾分明白,這個竹筒子,十有八九是遠端武器,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武器之內的箭矢一類東西,恐怕只夠一次使用,否則屈狄汗完全可以先射殺自己,然後再去射殺韓漠。
屈狄汗遲遲不動手,甚至要繞過自己找出空隙去射殺韓漠,那麼自己猜測這種武器裏面只擁有射殺一個人的箭矢,十有八九也是正確的。
所以他打定主意,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也絕對不允許屈狄汗找到機會去射殺韓漠,所以此時此刻,他不但毫不畏懼屈狄汗手中殺人於瞬間的風巧弩,反而要衝上前來,阻止屈狄汗對韓漠進行攻擊。
屈狄汗顯然也沒有想到苗武竟然這般不要命,微顯吃驚之色,但是這個時候,殺死苗武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解決掉韓漠。
只要殺死韓漠,要對付苗武,那實在是很簡單的事情。
所以他並不去迎苗武,閃過身體,就是要找到一條空隙,要儘快射死韓漠,而且他也非常自信,有這種最先進的風巧弩在手中,只要射向韓漠,韓漠避無可避,只要被一隻弩箭射中,韓漠便會在頃刻間斃命。
苗武已經靠近屈狄汗,二話不說,手中的大刀已經臨頭往屈狄汗砍下來,屈狄汗那是憤怒無比,心中恨不得將苗武撕成碎片,但是這個時候,卻是大事為重,主次要分明,風巧弩射死苗武倒是容易,但是裏面弩箭發出去之後,又要重新裝置弩箭,他卻是沒有準備好第二批箭矢,到時候可就難以應付韓漠了,所以他只能繼續閃避。
誰知道在這一刻,苗武就像一頭髮了瘋的野獸一樣,他大刀左劈,屈狄汗已經預判出他的刀勢,身體往右邊閃,而這個時候,苗武的身體卻是像一頭憤怒的公牛,以身體為武器,往前撞向屈狄汗,屈狄汗實料不到苗武在這個時候竟然是如此有勇氣,吃驚之間,就感覺到苗武兩隻手已經抓住了自己手中的風巧弩,而風巧弩的射孔,就在苗武的小腹處。
苗武雙目赤紅,咬著牙齒,那是猛力拉扯,要將風巧弩奪過去。
這一下子,屈狄汗也是惱怒到了極點。風國人的身高普遍偏低,但是他的身材卻是高大威猛,那身上的力氣也如蠻牛般,一隻手緊握風巧弩,另一手已經握成石缽一樣的大拳頭,照著苗武的臉上一拳打過去,苗武只知拼力拉扯風巧弩,也顧不得閃躲,這一拳正打在他的臉上,就聽到“嘎嘣”之聲響起,苗武口中噴出夾帶著牙齒的鮮血來。
苗武被這一拳擊打,身體幾乎要倒下去,但終究是毅力過人,身體晃了晃,卻是撐住,他也掄起一隻拳頭,照著屈狄汗打過來,兩個魁梧的大漢,就以這種最原始的打鬥廝打起來。
猛然間,卻見苗武揮拳的手忽然淩空停住,那臉上顯出極為怪異的表情,雙目暴突起來,眼眸子深處,似乎是解脫,似乎是無奈,又似乎是憤怒,神色複雜,他的身體晃了晃,終是一隻手拉過風巧弩,魁梧的身體往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盛怒之下,屈狄汗終究還是忍不住,扣動了風巧弩的發射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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