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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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205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00:31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3-16 08:20 編輯

第三三三章  【變故】

韓漠也是伸手撫摸著豔雪姬光滑的臉龐,輕聲道:“發生過的事情,除非我死,否則我是不會忘記的。人生在世,體會世間的恩怨情仇,本就是要記在心上,慢慢回味,我怎可忘懷?我不但不會忘記,反要牢牢記住,銘記一世!”
“原來我的男人如此固執。”豔雪姬嫵媚一笑:“倒是沒有看出來。”

韓漠微一沉吟,終於問道:“雪姬,你究竟來自何方?”

豔雪姬輕聲道:“莫問這個,知道我是誰,對你沒有好處……或許有一天你會知道,但絕不是現在。”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要委屈自己,前來春園做事?我不問你做何事,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這樣做?”韓漠凝視著豔雪姬的眼眸子。

一夜狂歡,此時窗外已不再是一片黑暗,有一絲絲光芒透射進來,透過屏風,讓閣內也不再是一片昏暗。

……

“我輸了!”豔雪姬沉吟片刻,終於道:“我賭輸了!”

韓漠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小冤家,你知不知道,我這一生,真正只輸給過兩個人!”豔雪姬幽幽嘆道,手兒在韓漠胸口輕輕撫摸:“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這一次的對手!”

“他是誰?”

豔雪姬道:“這個不能告訴你,就像我來春園要做什麼一樣,都不能告訴你,這是賭約的一部分。如果誰知道,按照賭約,我就要殺死誰!”

“那個人一定很厲害。”韓漠微笑道:“至少和我一樣,很有智慧!”

豔雪姬瞥了他一樣,嗔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很笨嗎?”幽幽嘆口氣,道:“不過你說的不錯,他確實很聰明,非常……聰明!”

韓漠肅然道:“能讓你如此欽佩的人,一定不普通。他用什麼法子贏了你?”

豔雪姬俏臉竟是顯出一絲苦笑:“很不簡單的法子……一個我無法想像的法子……哎,小冤家,莫說這個了。我……我有些乏了…….!”

“嗯!”韓漠抱住她:“那你好好歇息,我在你旁邊看著你。”

豔雪姬俏臉飛起一絲紅霞,閉上眼睛。

她昨日運功抵毒,已是耗費大量精力體力,最後留下的體力與精力,又與韓漠一夕歡娛,早便渾身酥軟乏力,卷在韓漠的懷裡,片刻之間,便沉沉睡去,呼吸勻稱,俏臉兀自緋紅,那唇邊,竟是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

韓漠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一口,也是有一股倦意,抱著豔雪姬美妙的胴體,緩緩睡去。

……

……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這一下子立刻將韓漠驚醒。

他心中很是惱怒,驚到他倒無所謂,只是豔雪姬身子疲倦,而且餘傷未清,這大清早就過來驚擾,那是驚擾到豔雪姬的。

此時天色已是明亮一片,看來自己還真是睡過頭了。

他忍不住喝道:“誰在敲門?這大清早,想做什麼?”

豔雪姬此時也被驚醒,將被子拉上來,蓋住身體,她警覺性極強,早是將散亂在旁邊的夜行緊身衣塞到了被子裡。

就聽門外又是那賀學之的聲音,這次聲音中竟然帶著悲憤之音:“韓世侄,實在對不住,可是……出大事了!”

韓漠一邊穿衣服,一邊大聲回道:“是世伯嗎?出了何樣大事?”心中已想,豔雪姬如今是自己的女人,自不可讓賀學之那老雜毛再進來,那老傢伙若想藉機進來,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要阻擋的。

他穿衣服很快,三兩下就將褻衣褲穿好,這才向初為人婦的豔雪姬溫柔一笑,走到門前,微打開門,這次只留一條門縫,那是以防老傢伙又恬不知恥地進來。

門外,賀學之卻是一臉的悲憤,見到韓漠,悲聲道:“韓世侄,這一次,世伯卻要你為我做主了。”

韓漠皺起眉頭,見到賀學之那細眼睛邊上的眼圈卻有些泛紅,自己出門來,順手帶上門,奇道:“世伯,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事慢慢說!”

“死了!”賀學之捶胸頓足:“我那外侄賀達死了!”

“賀達?”韓漠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腦中飛速地想著這個名字。

“就是右清吏司衙門的清吏司賀達。”賀學之悲聲道:“昨夜上吊自盡了!”

韓漠一驚,雖然不知道賀達為何自殺,但是韓漠第一時間就敏銳地感覺到,這中間必定大有陰謀,只是不知道這陰謀是不是針對自己。

“賀清吏司自盡?”韓漠做出震驚之色,實際上他也確實震驚,所以表情異常逼真:“世伯,你說的可是真的?”

“絕無虛言!”賀學之身體似乎撐不住,扶住小閣前的小木柱:“天剛朦朦亮,我那外侄的府裡就有人來報信,說是賀達懸樑自盡。

我大是不信,派人去看個究竟,回來報說,賀達自盡,那是千真萬確…….賀達啊賀達,你好糊塗啊,為何就這般輕生啊……我視你為己出,你怎就這般不明不白地去了啊…….!”

他嚎啕大哭,那小眼睛裡竟是擠出淚水來,那副傷心模樣,當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親生兒子死了。

韓漠只能扶住他,勸慰道:“世伯節哀,人死不能複生,你可莫傷了身子!”

賀學之在韓漠的攙扶下,走到院子中間,在院裡的石凳子上坐下,傷心不已道:“韓世侄,你是不知道,這賀達精明幹練,身為清吏司,那是兢兢業業,盡忠職守,全心為朝廷辦差,為百姓辦事,那是我賀家一等一的人才……可是,我萬萬想不到,他就這般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實是讓我肝腸寸斷啊….悲哉,惜哉!”

韓漠問道:“世伯可知賀達為何自盡?”

賀學之恨聲道:“雖尚無回報,但是我卻知道,我那外侄死得冤啊!”

“冤?”

“前夜賀達來我府上哭訴,昨夜便上吊自盡,天下哪有這般巧事?”賀學之捶胸道:“他含恨自盡,那是有人逼死他的……他是被人活活逼死的啊!”

韓漠心中頓時明鏡兒似地,輕聲道:“世伯的意思是……!”

“蘇克雍!”賀學之握著拳頭道:“天殺的蘇克雍,賀達定是受不得他的誣衊奚落,心高氣傲,這才上吊自盡,他是以死明志,表明他的清白……!”

韓漠已經明白,這賀達不管是怎麼死的,蘇克雍這次卻是遇到大大的麻煩了。

“大老爺,不好了,清吏司衙門被圍起來了。”院外有人叫道:“連縣衙門的衙差們都攔不住啊!”

賀學之立刻起身,“世侄,我得去清吏司衙門一趟,你……是否願意同去?”

韓漠道:“好,待我進去穿上衣裳。對了,世伯,昨夜有刺客行兇,為了防止刺客來此驚擾媚娘,我想調幾名御林軍來此保護媚娘姑娘,不知意下如何?”

他是擔心豔雪姬功力未復原,自己一旦離開,若是賀學之賊心不死,再次派人來摸豔雪姬的底細,豔雪姬便不好應對了。

但是只要派幾名御林軍來,有自己的人在,那麼賀學之便不敢輕易讓人過來試探,也只有如此,才能更好地保護豔雪姬。

賀學之有些詫異,眼睛劃過怪異之色,但是見韓漠那帶著期盼的神情,心中頓時以為韓漠是對豔雪姬沉迷太深,所以才會顧慮豔雪姬的安危,派人來保護。

韓漠既然提出這個要求,賀學之自然不好拒絕,點頭道:“御林軍乃是我燕國最強武士,有御林軍在,刺客必不敢輕易來犯,那就有勞世侄調幾個人過來!”

韓漠這才謝過,回到屋子裡,關上門,轉到屏風後面,豔雪姬已經用錦被裹著身子,坐起來,“怎麼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死了一個人。”韓漠上前,抱住豔雪姬,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你好好歇息,我馬上調幾名御林軍守在院子外面,不會有人敢進來打擾,你安心修養就是,我去處理一些事情,晚些過來,你……你功力未復原,凡事不可輕舉妄動!”

豔雪姬見他一個大男人,辦事卻如此細心,聽他聲音溫柔,關懷之意不言而喻,心中卻是有些感動,也在韓漠的額頭親了一口,嫵媚一笑,“你去吧,我自有分寸!”

韓漠這才穿上戎裝衣甲,戴上頭盔,在床邊坐下,握著豔雪姬一隻小手,微笑柔聲道:“雪姬,不要再要求我忘記什麼,昨夜的事情,我記得更加清晰了!我命令你,你也不許忘記,永遠都不要忘記,聽到沒有?”

豔雪姬臉上先是一陣緋紅,隨即幽幽嘆口氣:“你這冤家!”

韓漠嘻嘻一笑,這才起身道:“好好歇著,我先去了!”也不再多言,出門而去。

豔雪姬看著他離開,美麗的眼睛顯出複雜之色,終是又輕嘆一聲,她微微動了動身子,感覺下身頗有些疼痛,知道是昨晚折騰太猛,臉上頓時泛起潮紅。

…….

賀學之坐轎,領著十多名家將,而韓漠昨夜來時,那也是帶了三名隨從,便是安歇在春園,韓漠到得大門時,三名禦林兵士都在等待,韓漠吩咐一名兵士回去調人,令他讓肖木親自領八名御林軍進入春園,護住那小閣子,不需任何人進入,那人領命而去,韓漠則是令剩下的兩名禦林士兵先去小閣子暫且守護,一切就緒,這才騎馬跟著賀學之一道,一同前往清吏司衙門。




第三三四章  【危機】

韓漠與賀學之一行人急匆匆地往清吏司衙門趕去。
這清吏司衙門設在縣衙的西院,離春園還真是頗有一段路程,這夕春縣城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一些相關的衙門也頗分散,一行人緊趕慢趕,加上大清早街上行人也算不得多,即使有人,也早有家將在前面開道,終是遠遠瞧見了青磚白瓦的清吏司衙門。
隔著一段距離,就聽到那邊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哭泣聲,斥責聲,喊冤聲,怒喝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顯得極其雜亂,而且遠遠就能看見,在那清吏司衙門的門前,已是聚集了黑壓壓的一群人,韓漠看得清楚,除了一些士紳般的人物,大部分卻是穿著官服的官員,更有不少差役,那清吏司衙門此時卻是大門緊閉,不少人正對著那朱紅大門砸瓦片磚塊,嚷嚷著要裏面打開門來,否則要砸門進去。
韓漠看在眼裏,心裏明鏡兒似地,不由冷笑。
這一大群士紳官吏,那已是聚集了大部分夕春縣本縣官吏以及在夕春縣避難的東部三縣大小官吏,另一部分自然是頗有影響力的士紳,加上各衙門的小差,黑壓壓的好幾百號人,如果不是賀學之連夜派人一一通知,這一群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如此齊全地聚集在這裏。
能夠調動這麼多士紳官吏一大早就圍住清吏司衙門,只有賀家有這樣的能耐。
賀學之口口聲聲說他是大清早得到消息,那純屬滿口胡言,只怕賀達的死訊,他是第一個便知道的。
清吏司衙門門前謾駡呵責聲響成一片,此起彼伏,聲勢極其浩大,一個個看起來都是義憤填膺,更是有人準備在圍牆搭梯子,翻過高高的圍牆進去。
賀學之的轎子在離人群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從轎中走出來,那人群立刻有人見到,大聲叫道:“大老爺來了,大老爺來了!”
一個聲音叫起,隨即響起更多的聲音:“大老爺來了,大老爺來主持公道了!”
賀學之雖無官身,但是在宜春東部三縣的威勢那是首屈一指,更加上賀達是他外侄,他插手此事,那也是實屬正常,從道理上來說,倒也說得過去,從實際權勢來說,那更是非他插手不可。
賀學之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示意眾人不要嘈雜,他這手勢一做,本來混亂不堪的局面,頓時便安靜下來,只片刻間,便沒了一絲兒聲音。
由此可見,賀學之的權勢實在了不得,這上百官員士紳,只是被他一個手勢,就變得悄無聲息。
韓漠翻身下馬,冷眼旁觀,背負雙手,站立當地。
他是御林軍護糧官,一大職責就是維持宜春秩序,這一大群官員圍困清吏司衙門,他自然是有權利也有義務來過問此事的。
……
“你們這是做什麼?”賀學之緩步走過去,冷聲道:“清吏司衙門是朝廷的衙門,你們圍住這裏,是想造反嗎?還有沒有王法?”
人群中出來一人,卻是夕春縣的賀知縣,韓漠是熟悉的,第一次在城外,第二次在田府,這是第三次見了。
賀知縣上前來,深深一禮,道:“大老爺,你來了就好。這西院子本是縣衙騰給清吏司衙門辦差所用,但是如今這裏面卻是吏部屬員,賀清吏司懸樑自盡,大夥兒都說是被吏部的官差們逼死,都要過來討個說法,下官帶人攔住,只說要大家稍安勿躁,不過諸位同仁以及諸位俠義士紳滿腔憤怒,義憤填膺,若非大老爺趕到,下官只怕攔不住了!”
賀學之冷著臉,上前幾步,掃視一群士紳官員,大聲道:“這……這成何體統?賀達自盡,我也很是悲痛,但是大家還是冷靜為是!”
他轉過身來,韓漠在他身後,他指著韓漠道:“這位是御林軍的韓將軍,你們想必聽過,韓將軍在此,你們若是再胡鬧,可莫怪韓將軍無情!”
“大老爺,韓將軍,我們並非瞎起哄,實在是吏部侍郎蘇克雍蠻橫霸道,逼死了賀清吏司,我等這才要過來討個公道!”
“是啊,賀清吏司是個大清官,蘇克雍誣衊賀清吏司,這才讓賀清吏司不堪侮辱懸樑自盡,如此霸道官員,我們不能看著他興風作浪!”
“韓將軍,你要為賀清吏司做主,為宜春的官員做主啊!”
“賀清吏司兢兢業業為國辦事,卻落得如此下場,我等心如刀絞,誰能知道,賀清吏司的今日,會不會是我等的明日?”
一群人悲憤交加,怨聲一片。
韓漠心中冷笑,神情淡然,等眾人靜下去,才緩緩道:“韓漠冒昧,說句不該說的話,宜春災情重大,無數百姓居無定所,爾等身為朝廷命官,宜春脊樑,在如此關鍵時刻,不在各自崗位盡心辦差,一大清早聚集於此,圍住清吏司衙門,只怕是有些不妥當吧?我知道諸位義憤填膺,但是爾等也該分清楚何為公何為私,這因私廢公,只怕是沒道理。”頓了頓,見眾人都看著自己,韓漠神態自若,繼續道:“此事尚未查明,你們聚集於此,可曾知道,這裏面的蘇侍郎,那是朝廷重臣,你們圍攻此處,那可是以下犯上……這個你們可曾想過?若是傳揚出去,只怕對你們宜春官員的名聲並無好處。你們用心雖好……是為了討公道,但是朝廷真要查辦你們一個以下犯上之罪,你們又能如何?蘇侍郎與賀清吏司之死有無干係,自有專人來查,也輪不到你們聚集在此。本將奉聖上旨意,那是來維持宜春秩序,如今沒看到百姓動亂,沒看到盜賊猖獗,卻看到你們這些父母官帶頭在此鬧事,這讓韓漠如何應對?”
他不動聲色,但是言語犀利,一眾官員面面相覷,一時竟無人敢反駁。
韓漠的身份,那與蘇克雍是不相同的。
蘇克雍是來調查案件,而韓漠除了護糧,還有維持秩序之責,說白了,一是文官身份,一是武將之職。
韓漠手頭上那是有著近兩千御林軍,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王牌精兵,真要是覺得誰在鬧事,撕破臉調來御林軍抓上幾個,那是誰也不敢多說什麼的。
畢竟說是討公道,但要放在韓漠眼裏,說是聚眾鬧事,那也是麻煩事。
這邊雖然是賀家的屬地,但是御林軍要動手,這賀家人若是不想落個反叛的罪名,那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賀學之拉攏韓漠,最大的原因,無非就是忌憚韓漠手中的御林軍,怕韓漠用手頭上的兵權來為難賀家。韓漠手頭若無兵權,賀學之也不可能忌憚區區一個年輕的小子,更不可能忍疼將豔雪姬那樣的尤物拿出來拉攏韓漠。
賀學之也不知韓漠是故作姿態還是做什麼,在旁立刻介面道:“韓將軍說的是,此事自有專人來查,你等怎可如此胡鬧妄為?”
“大老爺,不是我們不懂規矩,更非我們不盡心盡職……!”有人見賀學之發話,立刻順杆回道:“只是賀清吏司慘死,我們若是視而不見,讓我等情何以堪?”
“是啊,大老爺,賀清吏司那樣的好官都被逼死,我們實在不知道,接下來一個會是誰?”有人大聲道:“兢兢業業為國辦事,若是落個如此下場,我等這官也就不必做了……!”
韓漠背負雙手,見到群情又開始激揚,只是冷淡一笑,並不說話。
就在此時,卻聽得旁邊的道上響起嚎哭聲,眾人紛紛向那邊望去,卻見到那條巷裏一片白色,卻是幾十個人舉著白幡,穿著白色的喪衣往清吏司衙門這邊過來。
舉著白幡的分在兩邊,排成兩條白色的長線,前面則是五六個手捧紙錢的“散錢人”,將冥幣往天空抛灑,那紙錢灑到空中,便如同蝴蝶般散開,然後如同落葉般輕飄飄地灑落。
正中間,則是四名強壯的家丁抬著一塊大平板,平板上用白布蓋著,那上面顯然是放著一具屍體,在板子四周,則是嚎哭聲一片,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那哭聲悲傷無比,肝腸寸斷,更有人大喊著“冤枉”,緩緩往這邊過來。
韓漠不用多想,立刻猜出來,這一群人,定然是賀達的家人,此時那是抬著賀達的屍體,要往這邊來“討公道”了。
所有的一切,顯然都是賀學之暗暗佈局。
韓漠看了身邊賀學之一眼,只見他眯著眼,正望著過來的隊伍,眼眸子裏閃動著異色。
老傢伙果然厲害,悄無聲息中,竟然設下這樣的大局,以賀達的一條性命,來回擊蘇克雍以及吏部一眾官員,毫無疑問,這一次,蘇克雍那是遇上真正的大麻煩了。
那隊伍尚未靠近,從中奔出一名身著孝衣的年輕人,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奔到賀學之的身前,倒頭便拜,哽咽道:“大老爺,請你為家父做主,家父死得冤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00:32
第三三五章  【激憤】

賀學之親自扶起那年輕人,勸道:“賀羽,你且起來,你父親若真是冤死,我定當要為他洗刷冤屈的。”說完,轉頭向韓漠道:“韓世侄,這位是賀達的長子,姓賀名羽!”
韓漠點點頭,道:“節哀!”
賀羽眼圈通紅,眼淚未幹,向韓漠拱拱手,才道:“家父確實是被逼死,大老爺,你看這個,這是家父臨終前留下的血書!”說完,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紙來,呈給了賀學之。
賀學之看了一眼,便將血書遞給了韓漠,道:“世侄,你且看!”
韓漠接過,打開血書,只見上面字數不多,但卻殷紅可怖,還真是以鮮血所書。
“欺人太甚,天理不容。悠悠天地,何處雪冤?”這十六個字下麵,正寫著“賀達”二字。
韓漠看了賀學之一眼,只見賀學之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看起來頗有悲憤之色,將手裏的血書遞給旁邊的賀知縣,道:“賀知縣,這起案子,發生在你的轄區,該由你來細查!”
賀知縣接過血書,只看了一眼,立刻道:“這卻是賀清吏司的字跡,我是見過的,絕不會有假!”咬牙切齒道:“如此看來,賀清吏司真是死得冤枉啊!”
賀學之一副感歎之色,長歎一聲,閉上了小眼睛。
韓漠淡淡一笑,問道:“賀知縣以前見過賀清吏司的筆跡?”
“見過見過。”賀知縣不迭地點頭:“同僚相敘,賀清吏司精于丹青妙筆,時常提上幾幅好字,我是銘記心中的。”
韓漠搖搖頭,不動聲色道:“這不對吧?”
“韓將軍指的是?”
“賀知縣,這是以手指上的鮮血所述,賀知縣平日所見,應該是賀清吏司以毛筆著墨所寫吧?這手指與毛筆之間,那是相去甚遠,字跡已然變形,怎可能是一樣的?”韓漠淡然道:“賀知縣莫非曾經也見過賀清吏司的血書?”
賀知縣一愣,尷尬不已,不知如何應答。
賀學之皺起眉頭,卻見韓漠已經湊近過來,附耳低聲道:“世伯,賀清吏司或許真是冤屈,但是咱們提供證據時,一定要謹慎小心。賀知縣一眼就看出這是賀清吏司的筆跡,那是說不過去的,我倒罷了,但是到時候別人來調查,或者有其他人從中作梗,別人以此為漏洞,便能給賀知縣找到不小的麻煩……世伯,你說是嗎?”
賀學之眯著眼睛,本來皺起的眉頭展開來。
他禁不住狠狠瞪了賀知縣一眼,這才笑呵呵地向韓漠道:“世侄說的是,咱們做事,那是要謹慎才是。不過這血書應該是賀達親自所書,若是有人懷疑,咱們可以讓仵作驗血,看看這血書上的血跡與賀達的血液是否相同。”
韓漠道:“我想也不會差。照著血書看來,賀清吏司自盡,莫非真的是因為受到蘇侍郎的侮辱,這才看不開?”
賀羽已經跪下道:“求大老爺,韓將軍和知縣大人為家父做主!”
此時隊伍已經靠近,哭哭滴滴之聲更盛,淒淒慘慘戚戚,白幡在空中隨風飄動,更是有不少百姓已經離得遠遠的往這邊看。
賀學之皺著眉頭,走到縣衙西院大門前,高聲道:“蘇侍郎在嗎?在下賀學之,賀大人能否開門說話?”
他話聲剛落,就聽到屋子裏一陣騷動,更聽到蘇克雍大聲喝道:“你們不必攔我,我還怕他們不成?本官秉公辦事,神鬼不懼,閃開,誰再攔我,本官必定重責,打開了門,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將本官怎樣!”
聽他話的意思,顯然是他的部下的官員將他攔住,怕開了門後,出現更大的變故。
那西院子裏一陣嘈雜後,忽地安靜下來,過了片刻,那大門“嘎嘎”地緩緩打開,蘇克雍陰沉著臉,背負雙手,站在大門後面,高聲道:“蘇克雍在此,你們想如何?”
宜春一眾官員士紳頓時都往大門處靠,人群密密麻麻,一時間便將大門堵住,只不過此時賀學之正站在大門前,卻沒有人敢沖進院子裏去,不過看這一眾官員士紳的架勢,只要賀學之輕輕搖搖手指頭,勢必如同洪水猛獸般沖進去。
賀學之盯著蘇克雍,拱了拱手,道:“蘇大人,打擾了!”
蘇克雍冷笑道:“賀大老爺,你帶著一大幫子人,是想綁我,還是想殺我啊?蘇克雍人頭就在項上,你們儘管來取。”
賀學之豈會被他這言語激怒,淡淡一笑,道:“蘇大人誤會了。我是剛剛得到消息,聽說蘇大人這裏被圍,所以才匆匆趕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哦?”蘇克雍一臉不屑:“賀大老爺如今可知是什麼情況?本官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我堂堂吏部侍郎,奉旨來到宜春徹查案子,這一大早,卻聽到這外面喊聲震天,更有人揚言要取本官性命……這宜春的官員,就這般沒有規矩?當了這麼多年官,他們其他的沒有弄清楚,難道這以下犯上的大罪也弄不清楚?”
蘇克雍的聲音極大,眾官員聽他這樣說,更是憤怒不已,不少人更是握起拳頭來。
那吏部的官員,更是心驚肉跳,他們已經看到眼前的局勢,不說衙差護衛們,只說這上百的官員士紳,正要衝進來,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在他們看來,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只能是忍氣吞聲,低聲下氣地撫慰著一群人,萬萬不能讓事態繼續擴大。
可是蘇克雍到了這般田地,兀自傲慢不屑,這不但不能平息事態,反而會更一步加劇局勢的嚴重性。
不但外面的官員士紳對蘇克雍恨之入骨,就是蘇克雍帶來的部下,此時也大部分對蘇克雍滿腹意見,更是擔心自己也被牽連進去。
賀學之神色嚴峻,緩緩道:“蘇大人,他們並非對大人不敬,只不過是要來向蘇大人求證一件事情而已。”
蘇克雍盛氣淩人地道:“求證?有這般求證事情的嗎?”
他話聲剛落,從人群中擠出一人,到了大門前,指著蘇克雍鼻子道:“你……你逼死我父親,還這樣沒事人一樣?你還我父親的命來……!”
這擠上前來的,自然是賀達的兒子賀羽。
蘇克雍冷笑道:“逼死你父親?你父親是賀達嗎?原來這一大清早死的人,就是你家老子!”
“你……!”賀羽眼中噴射出燃燒的怒火,看他那樣子,似乎手裏有一把刀,就能上前砍了蘇克雍。
“蘇大人,賀清吏司昨夜上吊自盡,留下了一封血書。”賀學之陰著臉道:“那血書上的字,我且念給你聽。”一字一句念道:“欺人太甚,天理不容。悠悠天地,何處雪冤?”
蘇克雍背負雙手,依舊是一片鎮定之色,淡然道:“我聽不懂。”
賀學之道:“蘇大人聽不懂不要緊,我可以為蘇大人解釋。這意思其實很簡單,賀達自盡,那是因為有人對他大肆污蔑,他一個讀書人,心高氣傲,知恥曉廉,硬是被那些惡毒的污蔑活活逼著自盡……這樣一說,蘇大人該明白了吧?”
蘇克雍哈哈大笑道:“有人對他污蔑,逼他自盡?好,賀大老爺,你說,是誰污蔑他?又是何人逼他自盡?”
“是你!”賀羽立刻道:“是你逼死我父親。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吏部的人進了清吏司衙門之後,自持是聖上所派,在這清吏司衙門橫行無忌,更是對家父百般污蔑,短短兩日,家父便被你辱駡無數次,這是很多人都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事情,難不成你還想狡辯嗎?”
他話聲剛落,身後便有一大群人叫道:“不錯,這事兒大家都可以作證。”那人群中更有一名清吏司衙門吏員大聲叫道:“蘇侍郎自進清吏司衙門之後,仗著權勢,越權查看我清吏司衙門所有賬目,我們的賬目乾乾淨淨,他們找不到罪證,蘇侍郎便以口舌污蔑我等,更是幾番侮辱清吏司大人,而且是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
他這一說,後面又上來十幾名清吏司衙門的官員,一起指責蘇克雍。
蘇克雍身後的吏部官員,都是面面相覷,蘇克雍幾次奚落賀達,他們也是見到聽到,所以這一幫清吏司衙門官員的指責,卻是真實存在,讓人無可辯駁。
本來他們也知道蘇克雍的脾氣,衝動火爆,在京裏便是出了名的,所以幾番斥責賀達,他們也是看在眼裏,習以為常。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賀達堂堂清吏司,竟然因此而自盡,那當真是晴天霹靂,這賀達一死,自上至下這一干吏部官員卻是面臨著極艱難的局面。
群情再次激憤起來。
賀達的家人此時抬著賀達的屍首過來,眾人立刻拉開一條道,讓賀達家人進入,賀達家中老小嚎哭著,齊齊大叫“冤枉”,那家僕更是向空中灑紙錢,淒慘一片。
蘇克雍毫無懼色,大聲道:“本官身為吏部侍郎,考核官員那是分內之事。地方官吏若是事情沒有辦好,本官也是有權斥責……你們說賀達被我逼死,當真是荒謬,他七尺之軀,豈能被我幾句言語斥責就上吊自盡?他究竟是不是自己上吊,本官還是懷疑的很呢!”
賀學之臉色愈加陰沉,而賀羽少年性子,見蘇克雍到此時兀自這般態度,再也忍不住,大叫一聲,便往上沖過去,賀學之本是伸手去拉,但是伸到一半,卻嘎然停住,那賀羽已經是沖過去,一頭撞在了蘇克雍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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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  【圍毆】

賀羽突然沖上前去,撞在蘇克雍的胸口,頗有些突如其來,雖然大家都知道賀達的家人必定是滿腔怨怒,但是也不曾想到賀羽這個孩子竟然真的敢上去攻擊堂堂吏部侍郎。等眾人回過神來,只見到賀羽兩手拽著蘇克雍的衣襟,頭頂在蘇克雍的胸口,蘇克雍人高馬大,一下子並沒有被撞翻,但是這賀羽的力氣顯然也不小,頂的蘇克雍身體連連後退,終是“噗通”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賀羽這一動手,那賀達的家人頓時便沖進院子裏,與賀羽一起,將蘇克雍按在地上,那官員中不知誰叫了一聲:“打死這害死人命的狗官!”一時間,那些官員也是沖向院子裏,裏三層外三層地將蘇克雍圍在中間,拳打腳踢,可憐蘇克雍只是一介文官,生得雖魁梧,卻沒有武功,硬是被這一群人按在地上猛打。
吏部的官員們以及為數極少的護衛們見狀,面面相覷,每個人都是一臉驚慌,倒是有幾名蘇家的嫡系要上去解救,早被混在人群中的賀氏高手擋住,院子裏一片混亂,喝罵聲一片。
賀學之一臉陰笑,站在大門之外,眼睜睜地看著院子裏混亂不堪的局面,口中雖然叫著“不可胡來,不可胡來!”只是那聲音比說夢話也大不了多少。
韓漠冷眼旁觀,自鬧鬧哄哄爭吵開始,他便準備置身事外,畢竟這是賀家與蘇家之間的戰爭,他們越是鬥的歡,這局面就越混亂,自己或許在這混亂中能找到一些有利於自己的機會。
但是瞧著那賀羽出手,之後一大群官員沖進院子裏圍毆蘇克雍,韓漠心中一緊,頓時生出一種極為不詳的念頭。
這些人氣勢旺盛,看那樣子,竟似乎是要置蘇克雍於死地。
這要是在京城,韓漠才不會管他們究竟會死誰,無論是誰死去,只會出現一幕幕好戲而已。
但是如今是在宜春郡,蘇克雍一旦真的就這樣被活活打死,對於韓漠來說,那絕對是弊大於利。
蘇克雍被群毆致死,不同於謀殺或者刺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殺,到時候追查起來,所謂罪不及眾,那可是很難處理的事情。即使蘇家到時候真要追究,賀家也可以丟上幾個替罪羊便解決此事,賀家的主心骨是很難受到真正的打擊。
賀家這次的謀劃,實際上就是為了除掉蘇克雍這顆釘子,以賀達的性命去換蘇克雍的性命。
賀家越是要蘇克雍死,也就越表明賀家對於蘇克雍是從心裏忌憚的。
對於韓漠而言,如果是在京裏,又或者自己並沒有前來宜春郡,那麼蘇克雍無論如何死去,都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但是目前的情況卻是不同。
蘇韓兩家如今在宜春,那屬於外來人,某種角度來說,都對賀家形成威脅,所以從這個層面來說,在如今的情況下,韓漠和蘇克雍實際上是一種不用溝通的同盟關係。
雙方的對手,都是賀家。
一旦蘇克雍死去,韓漠很可能就陷入孤軍奮戰的景地,真要如此,韓漠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將會受到賀家的高度關注,處於極為危險地境地。
賀家整死蘇克雍之後,無論韓漠對賀家的態度如何,賀家都會將韓漠當做最大的威脅來提防。
所以只有蘇克雍活著,才能牽制住賀家的精力,才能讓韓漠的行動有一定的隱蔽性。
韓漠深刻地明白這一點,所以為了自身的利益,這個時候的蘇克雍,絕對不能死在賀家的手裏,更不能這般戲劇性地死去。
蘇克雍即使要死,韓漠也只能允許他被刺殺致死或者以其他的離奇方式死去,只有那樣,才可能將蘇克勇之死直接扯到賀家的核心人物。
韓漠心中清楚,或許很多雙眼睛正在盯著蘇克雍,也正在等著賀家整死蘇克雍,從而收集賀家謀殺蘇克雍的證據。
但是這般正大光明師出有名地被大眾所殺,這將無法給賀家核心人物造成罪證。
……
宜春官員們看起來都是義憤填膺,一個個地如狼似虎,那旁邊上前欲要解救蘇克雍的幾名官員和護衛,早被扭倒在地上,殃及池魚地被按在地上狂扁,其他吏部官員見勢不妙,縮退到一旁,不敢靠近。
賀學之得意地摸著自己乾淨的下巴,他處心積慮,就是為這一刻。
罪不責眾,而且師出有名,蘇克雍逼死清吏司賀達,官員群情激奮,上衙門討要公道,而蘇克雍言語倡狂,眾人按捺不住,群而毆之,誤殺蘇克雍。
很清晰的解釋,為了這個合理的解釋,賀學之犧牲了賀達,而這個主意,自然是出自徐先生之手。
解決了蘇克雍,就解決了一大隱患,也解決了最麻煩的敵手。
他不允許有意外發生,雖然清吏司衙門的賬目做的很乾淨,但是誠如世人所言,天底下就沒有嚴絲無縫的賬目,賬目這種東西,涉及的東西太大,真要全數掩蓋,本就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以蘇克雍不死不休的姿態,說不準真要被他找到一些什麼東西。
賀學之不能冒險,他知,想搞倒賀家的勢力太多,一旦真要被抓住把柄,賀家定要大傷元氣,作為賀家核心的領導人,賀學之是堅決不許那樣的情況發生。
消除隱患的方法,自然是除根。
賀學之當然清除,蘇克雍的死,未必就代表朝廷便不會再派人下來徹查賬目,但是他也深信,有了蘇克雍的教訓,後來的官員絕對不敢造次,更不敢玩真的,否則進的了宜春卻出不了這裏。
畢竟官場上,像蘇克雍這般頑固不化不知變通的官員還是少數。
他真得意於自己的傑作,期盼著蘇克雍死在眾人的拳腳之下,卻猛地感到自己身邊人影一閃,一人從旁搶進院中。
他尚未看清是誰,就見那倒身影飛身上前,抓起一名官員的腰,竟是淩空提起,高喝一聲道:“誰敢造次?”
這聲音雄渾有力,低沉冷峻,那院子裏雖然人多嘈雜,但這一聲卻依舊壓住那些聲音,在院中響亮地散開。
就如同一聲驚雷,更似在一曲和諧的樂章中出現了一個極強的不相符的音符。
雖然裏面兀自有人在動手,但是大部分人還是被這一聲雷吼震住,不少人朝聲音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盔甲的將軍雙手高舉,正威風凜凜地站在院子當中,那一雙眼眸子像千年寒冰一樣冷酷。
不是韓漠又能是誰?
被舉起的官員哇哇直叫,卻聽到韓漠高喝道:“爾等聽著,毆打朝廷命官,罪當斬!”
他長相清秀,但是手舉官員,聲若驚雷,一時間倒是將一干人都震住。
許多人頓時醒悟過來,他們如今打的,那可是堂堂吏部侍郎,是朝廷的命官,雖然大夥兒都暗中得到賀學之傳出的消息,讓眾人來清吏司衙門鬧事,可是賀學之卻沒有說要打死蘇克雍。
賀學之本就是想讓一切看起來自然,讓蘇克雍被毆致死看起來真實,所以並沒有真正囑咐某人要特意弄死蘇克雍。
他無非是囑咐某些人調撥大家對蘇克雍的怨恨,因怨恨而出手而已,事情也正如他所料,韓漠不出面,這幫人定然在群情激奮下,活生生打死蘇克雍。
但是韓漠這話一喊出來,所有人頓時意識到,蘇克雍是朝廷命官,這真要鬧出人命來,只怕後患無窮。
人群頓時靜下來。
此時的蘇克雍,捲縮在地上,抱著頭,全身上下竟然是血跡斑斑,那是被打得著實不輕,只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叫喊一聲,此時卻也是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否已經被打死。
韓漠皺起眉頭來,將手中的官員丟在地上,那官員“哎喲”叫了一聲,在地上滾了幾滾。
韓漠上前過去,眾人都知道他是御林軍的將軍,這真要動起火來,御林軍隨時都能趕來,這個年輕的將軍實在是不能輕易得罪的人物,紛紛散開。
韓漠走到蘇克雍身邊,只見他的官府已是碎成一片一片,許多地方都露出肌膚來,一邊衣袖被撕扯下去,露出一條手臂,那手臂上血痕條條,青腫一片,官帽早就被扯下,頭髮蓬散著,看起來當真是慘不忍睹。
韓漠最擔心這傢伙已被打死,輕聲叫道:“蘇大人,你怎麼樣了?”
蘇克雍一動不動,韓漠不由伸手去探他鼻息,卻見他的鼻息雖然微弱,好在還有,那就證明這傢伙並沒有死,只怕是被打昏過去。
賀學之那是滿腔怒火,眼看計畫得逞,卻被韓漠生生破壞,那心中頓時生起恨意,但這個時候,卻不得不做出姿態,快步走到院子裏,沉聲喝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蘇侍郎是朝廷命官,你們竟敢毆打,都不要命了嗎?”
眾人知道賀學之十有八九是做戲,但是此時卻都不敢回答。
賀知縣方才也加入毆打人群中,此時他只能上前來,輕聲道:“大老爺,我等也是一時義憤……!”
“義憤?”賀學之提高聲音,“義憤就能動手?以下犯上,那可是大罪,你們真是糊塗。蘇大人即使有萬般不是,那也不是你等可以冒犯的。”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驚叫聲:“不好了,不好了,御林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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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  【假假真真】

外面這一聲喊,院子裏的大部分官員士紳都是吃了一驚,賀學之的臉色也變了變,倒是韓漠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一閃而過,聽著外面馬蹄聲聲,駿馬嘶鳴,由遠及近,片刻間便到了清吏司衙門的門前,來者有近百騎,重盔重甲,手持馬刀,一個個兵強馬壯,氣勢驚人。
當先一人,褐色盔甲,一臉大鬍鬚,卻是薛紹,翻身下馬來,領著兩名騎兵大踏步進了院子,走到韓漠身前,恭敬道:“大人,末將聽聞這邊有騷亂,特領百騎前來看看究竟!”
韓漠點頭道:“知道了,你們且出去等候!”
薛紹行了一禮,這才帶著兩名騎兵出門去。
韓漠掃視了院中雜亂的官員士紳,還有賀達家人,厲聲道:“這是清吏司衙門,你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麼?難不成真要本將拿下你們,留待審查嗎?”
他這一喝,眾人再不猶豫,爭先搶後往門外跑,唯恐落在人後,賀達家人雖然兀自悲憤,但是此時此刻,卻又如何敢留下,嗚嗚咽咽出了院子去。
韓漠見眾人出去,這才上前到賀學之面前,拱手道:“世伯,差點出了大亂子了。”
賀學之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虧世侄出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韓漠歎道:“世伯,若非是為了你,報答你賞賜媚娘之恩,韓漠是萬萬不會出手的。蘇克雍為人刁鑽,我倒真是想他就此死去。”
賀學之一愣,皺起眉頭,疑惑道:“世侄何出此言?為了報答我?”
“是啊。”韓漠也露出怪異之色:“莫非世伯看不出來?我是擔心世伯受牽連,這才無奈出手。”
賀學之眯著眼,“世侄,我卻有些不懂了。”
韓漠輕聲道:“世伯,這蘇克雍好歹是朝廷命官,若是在夕春縣被殺,這事兒即使和世伯無關,只怕有居心叵測之輩也會污蔑到世伯的頭上。”
“眾怒難犯。”賀學之道:“我極力阻止,卻是難以攔阻,這如何能怪責我?”
“世伯所言極是,本是不能怪責世伯,但是別人會不會相信?”韓漠一臉誠摯:“世伯,蘇克雍是一個粗人,蘇觀涯派這樣的人來宜春,你就不覺得其中有詐嗎?”
賀學之眯著眼,凝視韓漠的眼睛,不動聲色道:“世侄的意思是?”
韓漠回頭看了看,只見吏部的官員們已經扶起蘇克雍,蘇克雍兀自是昏迷不醒,那些官員正手忙腳亂地為他處理傷口,於是拉著賀學之的胳膊走到一旁,才壓低聲音道:“韓漠年紀輕,見識淺,或許說的不對,世伯也莫怪罪。只是我覺得,這蘇家真要往這邊查案子,該當派一個精明謹慎之人,至少不會派蘇克雍這樣的頑固之徒……!”
賀學之摸著下巴,“哦”了一聲,卻沒有多說,顯然是等韓漠繼續說下去。
韓漠繼續道:“他既然派蘇克雍這樣的人來,那必定不是為了真的徹查案子,我想來想去,這很可能是蘇觀涯的圈套!”
“圈套?”
“是啊。”韓漠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態:“世伯你想,蘇克雍這樣的人,那是走到哪里都會惹怒別人。他這性子擺在那裏,是一個火藥桶子,隨時會爆炸……!”
“何謂火藥桶子?”賀學之聽到這陌生的辭彙,不有疑惑問道。
韓漠一愣,隨即明白,這個時候,所謂的“火藥”並沒有研製出來,還不存在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徹徹底底的冷兵器時代,自己一時竟是沒考慮到這一點,隨口露出來,只能微微一笑,道:“這火藥桶子是我們東海下面的一個比方,就是說是一個禍害,隨時能傷人的意思。”
賀學之聞言,點點頭,冷笑道:“不錯,他確實是一個火藥桶子!”
“這樣一個火藥桶子,被蘇克雍派到宜春來,我只怕是故意為了激怒世伯,從而讓世伯忍耐不住,出手殺了他。”韓漠低聲道:“蘇觀涯只怕就是為了捨棄蘇克雍一條性命,為的就是抓住世伯殺人的證據,用來置世伯于死地啊!”
賀學之眉頭一展,“哦”了一聲。
這中間的門道,他豈能不知,也正因為他知道蘇觀涯的心思,才想到如今這個法子,以賀達之死激怒眾人,更是在中間安插人手,故意挑唆大家去群毆蘇克雍,置蘇克雍於死地。
這樣,他賀學之或許有嫌疑,但是蘇克雍的死,那是曝光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一切都一目了然,是眾人因為賀達之死才誤殺蘇克雍,與他賀學之卻是沒有直接的責任。
這是一個很好的計畫,被韓漠破壞,他是滿腔怒火,但是韓漠此時說出這番話,再加上那真摯的表情,反而讓賀學之有些迷糊。
這少年人究竟是個什麼心思?
真的是因為感激自己送他媚娘,所以才為報恩出手?
這少年是否真的是看不透這其中的關竅,擔心連累我賀學之,所以才阻止眾人殺死蘇克雍?
賀學之皺起眉頭,這少年人還真是讓他犯了迷糊。
“這一群人若真是殺死蘇克雍,世伯身為這邊的領袖人物,那是絕對逃脫不了干係的。”韓漠低聲道:“蘇觀涯捨棄蘇克雍,就是想讓蘇克雍死在這邊,大家真要殺死他,反而中了蘇觀涯的圈套,因為區區蘇克雍而連累世伯,那實在是因小失大,所以韓漠貿然出手,就是擔心世博被牽連,還望世伯不要見怪!”
賀學之凝視著韓漠,目光犀利,面無表情,韓漠卻是一臉誠摯地看著他,片刻之後,賀學之才露出笑容,輕輕拍了拍韓漠的肩膀,微笑道:“世侄,這一次多虧了你,我是真要謝你才是啊。”
“世伯說哪里話。韓漠在這邊,還要世伯多照應。只盼災情早日過去,我也好早日……帶著媚娘回京!”韓漠靦腆一笑。
賀學之哈哈一笑,壓低聲音:“世侄,你看接下來該如何處理?這蘇克雍逼死我外侄,此事總不能就此算了!”
韓漠立刻正色道:“當然不能算了。賀清吏司總不能就這樣白死,世伯,不如你讓司徒郡守寫一道摺子,讓大小官員聯名,將此事上呈朝廷,讓朝廷來處理此事。蘇觀涯用人不明,蘇克雍在這裏逼死人命,只怕他在朝堂上會受到不小的攻擊。我也秘書一份,讓我韓家在朝堂上以此事好好質問蘇觀涯一番,無論如何,也要還賀清吏司一個公道。”
賀學之眯著眼道:“這樣可行?”
“一切還由世伯做主。”韓漠微笑道。
賀學之想了想,道:“可行倒是可行,只是這蘇克雍如今如何安置?他惹出這麼大的亂子,逼死清吏司,這清吏司衙門上下對他那是恨之入骨,這接下來的賬目,只怕清吏司衙門不會再配合他查下去……而且,他已照人忌恨,再留在這裏,保不准還有其他人要殺他……!”
“我倒是擔心他見事態如此惡劣,從這邊逃跑。”韓漠低聲道:“他逼死賀清吏司,我想世伯為了家族聲譽,也不會這般輕易讓他跑了。韓漠斗膽,且讓我御林軍將他帶回營裏,名義上是保護,實際上是看押起來,一來免他繼續在清吏司胡來,二來也可防他從這邊逃走。”
“帶回御林軍行營?”賀學之眯著眼睛。
韓漠道:“莫非世伯信不過我?世伯放心,有我御林軍看著他,他是插翅也難飛,世伯若是要人,我隨時交給你!”
賀學之輕輕一笑,道:“哪里哪里。世侄要為我分憂,我怎會不知好歹,對於世侄,我是十分相信的。既然世侄這樣說,那樣也好,由你將他帶回御林軍,免得他被其他人所害,到時候牽連到我的頭上。”
“是!”韓漠做出恭敬之態。
當下韓漠喊進薛紹,令他將包括蘇克雍在內的一干吏部官員帶回糧倉,薛紹自是領著騎兵們,將這一干人全都帶了回去。
韓漠與賀學之出了院子,拱手道:“世伯,那摺子,你我今日便書寫,派人往京裏送去。我這就回去安排此事,先且告辭!”
賀學之眯眼笑道:“那可有勞世侄了。”
韓漠這才上前上了馬,催馬而去,轉眼間便沒了蹤跡。
賀學之望著韓漠遠去的身影,表情異常精彩,片刻之後,才喃喃自語:“韓漠啊韓漠,你是要與我玩什麼花樣?瞧你玩的把戲,可不是十八歲的少年人能玩的出來。”
賀知縣此時上前來,小心翼翼道:“大老爺,怎麼放蘇克雍走了?”
賀學之冷視賀知縣,眼中寒芒閃現,冷聲道:“你也是練過兩年的,這麼就沒有打死他?”賀知縣打了個冷戰,不敢看賀學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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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八章  【蘇克雍之謀】

韓漠回到營裏,吩咐薛紹派重兵保護蘇克雍,更是令人去請大夫,來為蘇克雍診治傷勢,蘇克雍一直昏迷不醒,好在呼吸正常,看起來倒也無性命之憂。
不過這傢伙身體一片青腫,臉上更是被打的不成人形,門牙落了好幾顆,身上的關節似乎也被打斷幾處,卻不知內臟是否被打出問題。
安置好蘇克雍,韓漠領了十名禦林騎兵出城,逕自往災民區去找玄機和尚,那是要請玄機入京,為碧姨娘治病。
遠遠就望見那間木屋前排著隊伍,韓漠快馬上前,翻身下馬,進了木屋,裏面的擺設與昨日一般,並無任何區別。
玄機這次倒是抬頭看了韓漠一眼,只是他正在為一名患者瞧病,等處理完那名患者,如同昨日一樣,玄機讓屋中人都出去,這才合十道:“韓施主,貧僧倒想不到這麼快便見面了。”
韓漠合十道:“打擾玄機大師了。”
“施主行色匆匆,像是有事要讓貧僧去辦!”玄機溫言道:“貧僧只精醫術,莫非施主是要讓貧僧為誰瞧病不成?”
韓漠暗歎老和尚智慧驚人,點頭道:“大師猜的不錯,弟子正是有勞大師辦一件事!”
“你說!”
“大師說過,你醫人,只可救十人百人,我救人,或可救千人萬人!”韓漠凝視玄機,緩緩道:“卻不知大師可否記得?”
玄機合十道:“普救世人,仁者胸懷!”
韓漠搖頭道:“我從不覺得自己是仁者,而且天地不仁,本就以蒼生為芻狗。不過今日過來,我卻是要向大師明志,雖然未必能夠成功,但是弟子當盡力在宜春救一救這裏的百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玄機微笑道:“施主有這心,盡力而為,那已是慈悲心腸了。”
韓漠正色道:“不過我卻要大師為我救一人!”
“他如今在何處?”
“燕京!”
玄機平靜地道:“是施主的家人?”
“是!”韓漠點頭道:“是弟子的姨娘!”
玄機站起身來,走到大門處,打開門,召了召手,三名弟子魚貫而入。
“我要進京,你三人便留在這裏為百姓看病。這麼多年,我的醫術,你們也是學到不少,一般疾病,都可應對!”玄機緩緩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三名和尚一齊合十道:“謹遵法令!”
玄機回頭對韓漠道:“施主能否借我馬匹?”
韓漠有些發怔,想不到玄機和尚如此就答應進京,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聽他要馬,忙道:“大師,這外面有十余快馬,大師可隨意選擇!”
玄機和尚隨著韓漠走出木屋,那一群災民紛紛合十,每一個人的眼中都顯出感激和敬服之色。
玄機對著眾災民合十道:“諸位,貧僧有急事遠行,日後由我弟子為諸位醫病,他們的醫術得我真傳,諸位不必猶疑!”說完,再不多語,走到韓漠那匹駿馬邊,翻身上了馬,調轉馬頭,這才向韓漠道:“施主好自為之!”
韓漠驚道:“大師……這便要進京嗎?”
玄機微笑道:“醫人治病,那當然是越早越好。貧僧未必能醫,但是如施主一般,當盡力而為,阿彌陀佛!”一催駿馬,駿馬長嘶一聲,揚蹄而去。
韓漠往他遠去身影,眼中顯出敬重之色,對他身影,深深一禮。
……
……
韓漠知道,自己出手救下蘇克雍,是從自己的整體利益出發,雖然自己故作正經地對賀學之作了一番解釋,但是他能夠敏銳地感覺到,賀學之對自己的話那是半信半疑。
賀學之對自己動疑,那麼自己接下來面臨的局勢就不會太輕鬆。
他回營的時候,為蘇克雍診治的大夫剛剛離去,經大夫診斷,蘇克雍內臟並無損傷,不過有幾處骨頭折損,這是要修養一陣子才能夠起來。
韓漠進入為蘇克雍專門搭建的帳篷裏,就見到蘇克雍躺在席上,雙拳緊握,全身有些發抖。
“你死不了!”韓漠淡淡道:“不過也差點死了!”
蘇克雍睜開眼睛,問道:“你救了我?”
韓漠解下自己腰間的水袋,喝了一口,才道:“你知不知道,今日你要是被他們打死,那就是白死,絕不會傷及賀家分毫!”
蘇克雍咬牙道:“他們……他們實在是……膽大包天……這都是賀學之在後面指……指使……!”
“你既然知道是賀學之在後面指使,為何還要與他們針鋒相對?賀學之敢這樣做,就是知道以這種手法殺死你,他不會擔任何風險。你是自尋死路!”韓漠不客氣地道。
蘇克雍怒聲道:“我就是看不慣他這種卑鄙行徑!”
“卑鄙?”韓漠冷笑道:“蘇大人,你實在不適合當官。這些手段,在官場不叫卑鄙,叫智慧,你缺乏的,正是這種智慧!”
“那你為何要救我?”
韓漠歎了口氣,苦笑道:“蘇大人,蘇尚書將你派來宜春,如果不是別有用心,那實在是大錯特錯。你實在沒有半點政治智慧,我為何救你,你都想不明白,真是讓我失望!”
蘇克雍見他不過十八九歲,但是說話老成,甚至還有教訓自己的意思,心中火起,欲要掙扎起來,但是全身一陣劇痛,臉上顯出痛苦之色,重新躺了下去。
“韓漠!”蘇克雍稍微冷靜了一下,才道:“賀學之搞垮了我,下一個就一定是對付你。你若是老老實實順他意思,只怕還有機會回到京裏見你家人,否則……你的後果只怕比我慘!”
“所以我才不會讓你死!”韓漠淡淡道:“只要你活著,他就不能集中所有精力對付我!”
蘇克雍哈哈笑著,笑了兩聲,卻劇烈咳嗽起來,韓漠上前去,扶住他,喂他喝了兩口水。
“你放心,只要我蘇克雍的人頭還在,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便和他們糾纏到底。”蘇克雍沉聲道:“我蘇克雍,就是這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脾氣!”
韓漠呵呵一笑,道:“蘇大人,我最欽佩的,也就是你這種脾氣。”
“韓漠,你覺得賀達真的是被我逼死的?”蘇克雍忽然問道。
韓漠輕輕一笑:“這個問題還值得探討嗎?不管是不是被你逼死,他都已死,而且他的死……確實給你們帶來巨大的麻煩!”
蘇克雍冷笑道:“死的倒真是時候啊!”
“如果不是時候,賀達也就不會死了。”韓漠想了想,才道:“蘇大人,我臨來之前,戶部是交待過,這宜春東部三縣的官倉儲糧,起碼超過兩百萬斤,但是交到我手上的,不足十萬斤,你們查賬,可查出一些名堂了?”
“夕春縣的官倉,本是有賬目的,但是……這次我們查賬,卻只有近一個月的帳薄。”蘇克雍緩緩道:“這兩天,我令他們大肆查賬,實際上是掩護而已,我真正要尋摸的,就是這夕春官倉一個月之前的賬目!”
“只有一個月的?”韓漠皺眉道:“這如何解釋?以前的呢?”
蘇克雍冷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如今這糧署司的司庫賀寅,那是上任才一個月,這之前的司庫,按照他們說,一個月之前,家中起火,連人帶帳本,都燒成了灰燼!”
韓漠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人被燒死,我相信,但是帳本被燒,我卻是不信。”蘇克雍道:“這之前的賬目,必定放在某個地方藏起來,我本想慢慢找出來,不過現在看來,只怕是難上加難了。只要找到糧署司的那些帳本,一定會揪出許多東西來……最重要的是,那些突然不見的大批糧食,如今卻是在何處?找到那些糧食,也能揪出許多東西來!”
韓漠顯出微笑來。
這蘇克雍看來並非是一個隻知道衝動的石頭,實際上他已經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賦稅方面,即使查到,賀家總是能夠找到一些理由或者替死鬼來搪塞,或許能傷他們的元氣,但卻動搖不了他們的根基。
但是官倉的糧食,那卻是天大的事情。
大災之時,數百萬斤糧食沒了蹤跡,之前的賬目更是因為一把大火被燒,這一切都顯得那樣的詭異,只要查到這些問題與賀家有關,找到證據,那麼賀家必將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韓漠,找些麻煩拉開賀家的注意力……!”蘇克雍緩緩道:“只有那樣,才有可能在暗中查到一些東西。”
“我正在為他們尋麻煩!”韓漠微笑道。
蘇克雍眼眸子閃過冷厲之色:“你救我一命,我會還給你……只要我不死,我就為你拖住他們……!”
韓漠淡淡一笑,稍一沉吟,才道:“先好好養傷吧,在這裏,你會很安全……!”
等他出了帳篷,苗武已經來報:“大人,今日的賑災糧已經發出去了。”
“辛苦了。”韓漠點頭道:“派出的糧食,是否都安排人跟著?”
“大人放心,分到各區的糧食,我都派人以護衛為名,嚴加監視。”苗武恭敬道,隨即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
“苗大哥,有話你儘管說!”韓漠溫言道。
苗武這才道:“大人,糧庫的糧食一日少過一日,我今日又得到一些消息,前方治水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快,要疏通水道,將水引開,並不容易。而且大常江堤壩的添堵進度也極緩慢,災情只怕短期內不會過去,這麼多的災民也不可能在短期內各歸鄉里……但是各地所要調集過來的糧食,到今日卻是一顆也沒有見到,這庫裏的糧食,只怕也撐不了多久!”
韓漠微微點頭,皺起眉頭。
他現在倒是想得通,要想從其他世家的地方糧庫裏調出糧食來,只怕並非容易的事情,戶部雖然下令,但是各家定然會想盡辦法拖下去。
將自己的儲糧救濟賀家地盤,就算是東海韓家,那也肯定是不願意的。
這種局面,本就是國家形態所造成!
悲哀的國度!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02:16
第三三九章  【美人圖】

黃昏時分,韓漠才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從側營而出,到了長遠街上,先是往幾家首飾店逛了逛,爾後又鑽進一家書鋪子,在裏面待了老半天,這才出了門來。
他捂著胸口,左右看了看,臉上帶著怪異的笑,看天色已晚,這才往春園而來。
春園的護院們都認識他,自然不敢阻攔,不用通稟,韓漠便逕自到了小閣子,這邊肖木正領著幾名御林軍護衛在小閣子四周。
韓漠低聲囑咐了幾句,這才進了閣子。
豔雪姬已經換上了一身翠綠色的衣裳,見韓漠進來,嫵媚一笑,問道:“事情處理完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韓漠淡淡一笑,走到她身邊,攔腰抱住,柔聲問道:“雪姬,今天想我沒有?”
豔雪姬眼眸秋波蕩漾,嬌媚道:“為何要想你這壞蛋?你知不知道,我……!”說到這裏,忽然住口不言,臉上那滿是潮紅。
韓漠見她有些忸怩,手兒在她腰肢滑動,低聲道:“知道什麼?”
“沒什麼?”豔雪姬白了他一眼。
“定然有事,莫瞞我。”韓漠湊近她的耳朵,在她晶瑩的耳垂舔了一下,豔雪姬嬌軀頓時輕輕一顫,媚眼如絲,微一咬牙,才貼著韓漠的耳朵道:“你這死東西,昨夜……昨夜害我……我那兒疼了一天……!”
韓漠愛憐不已,輕聲笑道:“雪姬,昨夜……可是你主動的……!”
“你!”豔雪姬氣急,伸手在韓漠的胳膊上擰了一下,韓漠咧著嘴,忙道:“我說錯了,是雪姬千嬌百媚,我忍受不住,才冒犯了你……現在好些了嗎?”
豔雪姬羞澀點頭。
她昨夜初嘗雲雨之歡,雖然一開始痛苦不堪,但是後半夜韓漠溫柔愛憐,極盡纏綿,已是體會到男女之歡的美妙滋味。
今日不知為何,她腦中卻是時常浮現昨夜那顛.鸞倒.鳳的場景,只覺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感,一直在想著:“人說這男歡女愛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如此看來,還真是有理。”這一整天,一顆心兒倒是期盼著韓漠早些過來。
其實她身份特殊,又有奇功在身,垂涎她美色的男人自然不少,但是她能瞧上的,卻沒有幾個,一般的男人,那根本是無法與她接觸。
也正因她如同山頂上的雪蓮,採摘極難,而她一直以來也不給人以任何機會,所以這男女之歡,卻是從未品嘗過。
她那風騷之姿和嫵媚風情,那是渾然天成,媚骨天生,卻不是經過這種事兒。
她有絕世的妖媚風情,一來是天然風姿,媚骨天生,二來也是更好地保護自己的一種掩飾,雖見天下世人都迷戀於男歡女愛之中,但是未經過人事的她,卻只是看得極淡而已。
這一次陰差陽措,為了賭約,潛在春園,更是與韓漠湊在一起,本來也無那種心思,但是二人為了做戲,身體相連,肌膚緊接,這讓她深埋於身體之內的那股子春情欲望,漸漸被韓漠的輕巧手段撩撥起來。
這種事兒,愈是沒有經歷過,在那種曖昧的氣氛下,就越會感覺到神秘和好奇,甚至還升起強烈的興趣。
她的身體本就是天生媚骨,韓漠的挑撥,讓她那魔鬼般的肉體漸入春.情。
更加上韓漠不顧危險為她吸毒,在春.情與恩情兩種感情的驅使下,這個熟透的人兒頓時欲.焰.叢生,也就上演了一出春宵好戲。
此時韓漠的手兒在她的腰肢輕輕撩撥,她那敏感的身子又開始發燙起來。
韓漠的手兒已經順著腰肢滑下去,輕輕地撫在她渾圓的臀.瓣上。
她的臀.瓣又圓又嫩,韓漠更是知道,那裏的肌膚嫩的都能滴出水來,昨夜用到某一種姿勢時,夜色裏,那兩瓣臀兒白的耀眼。
他的一根手指滑在豔雪姬的臀.縫中,輕輕摩挲,豔雪姬就感覺身子泛軟,沒了氣力,軟綿綿地靠在他的懷中,小嘴張開,微閉著眼睛,呼吸急促起來,那飽滿的酥胸也隨著起伏上下,蕩出令人炫目的乳.浪.,她一隻手抓著韓漠的衣襟而,氣息急促地道:“漠……天還沒黑……!”
在韓漠的挑弄下,她敏感的身體又是春.情氾濫,兩條腿兒緊緊夾.緊,身體似乎很難受地扭動著。
豔雪姬是初嘗雲雨,韓漠也是剛破童身,對於豔雪姬這具惹火的美妙肉體,那也是極其迷戀,腦中想著昨夜她那勾魂的風情,身體頓時又起了反應來,另一隻手已經從她衣襟攤入,伸到裏面,抓住了她一隻酥胸,柔膩彈性,手感一流,輕輕揉捏著,更是勾起一指,輕輕玩弄她鮮紅如豆的雞頭肉。
豔雪姬閉著眼睛,抿著嘴,鼻中發著低吟,韓漠的手兒握著她豐滿的酥胸,她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墜入火窖一般,而身下的某一處,已是春潮湧起。
“不要……!”豔雪姬夢囈般地輕吟。
香豔而旖旎。
韓漠聞著她身上的幽香,感受著她酮體的彈性和熱度,聽著她銷魂媚骨的呻吟,不由加大了揉捏的力度,更是探過頭去,四唇相接,貪婪地吸吮著對方的口津。
昨夜初始,豔雪姬還不知如何正確地接吻,但是經韓將軍用心地教導。這冰雪聰明的尤物已經是融會貫通,深明其道。
韓漠正準備將這尤物的嬌軀壓在身下,忽地想起什麼,停了正在褻玩的手,輕聲道:“雪姬,我送你一件禮物!”
豔雪姬微微張開眼,星眸迷醉,燈火之下,嬌豔欲滴。
韓漠將手依依不捨地從豔雪姬的酥胸上拿下來,這才柔聲道:“你閉上眼睛!”
“你要送我什麼?”豔雪姬紅撲撲的臉蛋顯出一絲笑容,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人送她禮物了,乍一聽到韓漠送她禮物,她心中竟是生出一絲興奮和激動。
聽著這成熟的尤物口中如此嬌柔地詢問,韓漠心中一陣感慨。
征服了一個女人的肉體,也就征服了她大半的芳心。
而對於女人來說,第一個征服她們肉體的男人,在她們的心中,總是有著刻骨銘心的位置。
即使是一頭母老虎,被征服之後,也會變成一隻柔順的小貓。
這一個絕世高手的成熟尤物軟語嬌柔,讓韓漠心中升起一種極為滿意的自豪。
“閉上眼睛!”韓漠柔聲道。
豔雪姬嬌媚一笑,終是閉上了眼睛。
韓漠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碧玉簪子,輕輕為豔雪姬插在髮髻中,柔聲道:“這件禮物或許不值錢,不過卻是我在十幾家首飾鋪子裏,看到的最漂亮的一支,我想也只有它能夠配上你!”
豔雪姬睜開眼睛,心中頓時柔情無限。
她站起身,嫋嫋走到旁邊的梳粧檯前,對著銅鏡找了找,忽然間,竟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這個男人果然很細心,也果然柔情的很。
韓漠走到她的身後,從她後面抱著她的腰肢,輕聲道:“喜歡嗎?”
豔雪姬輕輕點頭,幽幽歎道:“漠,你可知道,我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收到禮物了!”
韓漠溫柔一笑,“以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送你禮物。”
“嗯!”豔雪姬握著韓漠抱她腰肢的手兒,輕聲道:“漠,你……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或者……只是喜歡我的肉體?”
韓漠聞著她身體的幽香,反問道:“你是我第一個女人,我保留了快二十年的身體交給你,這已經是對你的回答了!”
豔雪姬輕歎道:“可是……我比你大很多……!”
“你應是超出世外的高人,為何還有這種庸俗的想法!”韓漠皺起眉頭:“男女之情,年紀並不能阻礙,而且……我喜歡你這種成熟的味道……!”
豔雪姬輕咬紅唇,並沒有說話。
二人溫馨抱在一起,閣內如春。
也不知過了多久,豔雪姬才輕聲道:“漠,你知不知道,我……我現在在想什麼?”
“什麼?”
豔雪姬轉過身,那張俏臉滿是風情,帶著一絲緋紅,終於道:“我……我想和你做昨晚做的事情……!”說到這裏,她臉上頓時滿是羞意。
韓漠一愣,但瞬間明白,聽著尤物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兒,只覺得無比的刺激,湊近過去,輕聲道:“寶貝,你……還疼嗎?”
豔雪姬咬牙道:“疼……我也要……!”
果然是媚骨天生,絕世風情,她更是貼著韓漠的耳朵,低聲道:“你……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淫蕩的女人……?”
韓漠抱著她,讓她豐滿起伏的酥胸盯在自己胸口,微笑道:“不會,其實……我也很想……!”
二人初嘗歡愛,那本就是極為快樂之事,讓人留戀,此時氣氛曖昧,孤男寡女情意綿綿,自然是春意滿懷。
豔雪姬雖然變得柔順許多,但她性情本就灑脫,此時心中那般想,也就那般說。
她退後兩步,站在燭火邊上,輕解羅裳,眨眼間,那一具豐潤的性感胴.體便完全裸露在韓漠的面前,燭火映照,朦朧而幽靜,那白玉般光滑雪白的身體,就如同上天雕琢的絕世精品。
韓漠這是第一次在燈火亮處看她的身體。
白皙水嫩的肌膚,豐潤的體型,兩團豐滿高聳的玉.乳兒,平坦的小腹,纖細的腰肢,微寬的臀部,下麵是兩條筆直修長的美腿,兩腿併攏,那神秘.處,更是芳草一片。
一切就如同一幅唯美的美人圖。
“我的身體美嗎?”豔雪姬妖媚笑著:“漠,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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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零章  【二十四式】

看著豔雪姬那凹凸起伏的身體和那顛倒眾生的媚笑,韓漠只能感慨,這樣的尤物實在能令每一個男人瘋狂。
他並沒有猴急地撲上去,雖然他也想將這尤物按倒身下,肆意馳騁一番,但是韓將軍做事向來有計劃有分寸,這種事兒也不例外。
她上前,橫著抱起豔雪姬讓人噴血的身體,將她輕輕放在榻上,豔雪姬已經閉上眼睛,兩隻手手兒環住韓漠的脖子,似乎害怕韓漠就此離開一樣。
韓漠將她放好,才輕聲道:“寶貝兒,我有一樣好東西,正好是這個時候可用,不如你我一起研究一番!”
豔雪姬睜開秋水般的眸子,疑惑道:“什麼?”
韓漠在她的堅挺肥碩的大胸部上摸了一把,才從懷裏取出一本書來,道:“這是房中秘寶,是大大的好東西!”
豔雪姬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春宮秘術二十四式》,封面上竟是畫了一副極暴露極大膽的春.宮圖,正是一式“觀音坐蓮”,人物逼真,線條流暢,就是人物面部表情也是栩栩如生,那畫風當真妙極。
“這……你這壞東西……!”雖然自己一身赤裸,但是看到這露骨的春宮圖,豔雪姬更是羞澀萬分,撇過頭去,粉拳輕輕捶著韓漠的胸膛:“看起來斯斯文文,想不到你骨子裏卻……卻如此……!”
韓漠笑眯眯道:“閨房樂事,但求歡樂而已。”
他翻開第一頁,卻是一式“水乳交融”。
這是韓漠今日好不容易從書鋪子裏尋摸到,一開始倒是不好意思購買,而且這種東西,書鋪子也是收的嚴嚴的,不會輕易拿出來。
韓漠與那掌櫃聊了半天,雙方默契之後,一開始那掌櫃拿出幾本凡品,圖像粗糙,而且姿勢稀少,生硬得很,韓漠不屑地拒絕。
那掌櫃最後才將這稀世珍藏拿出來,韓漠大是欣賞,這才花重金買了來,就是想和豔雪姬好好參悟一番。
這“水乳交融”,顧名思義,不走正道,而是走胸道。
韓漠初看此書時,卻也是驚駭萬分,想不到古人在房事上的造詣已經這般高明,後世那些招數,在這本書上竟然都有介紹,而且解釋的極為詳細精妙。
古人的魄力,實在令人折服。
而且照這本書最後一頁所說,每次行房,如果能將這二十四式全都用上,那就可成為男女雙修,對於男女雙方的精氣元神那是大有裨益,非但不會因為縱欲而讓人疲倦,反而會姿容補顏,讓人精力旺盛,那是房術中的絕頂秘笈。
“妙極!”韓漠看著豔雪姬那一對豐滿肥碩的雪兔,正是用來修習“水乳交融”的極品場所。
豔雪姬雖是羞澀,但卻有滿是好奇,情不自禁地看過來,看到“水乳交融圖”,媚眼頓時春.情無限,環抱住自己豐滿的胸,媚聲道:“你……你想這樣嗎?”
韓漠眼中顯出奇異的光芒。
豔雪姬輕輕舔著自己的嘴唇,妖媚入骨,膩聲道:“奴家弱質……你要憐惜一些……!”
她那風騷.媚人的風情,再是讓韓漠忍耐不住,壓上了她絕美的性感嬌軀。
豔雪姬的身體軟弱無骨,異常柔弱,韓漠凝視她的臉龐,眉若遠山,眸如春水,明眸皓齒,粉光脂豔,那春水般的眼眸子裏春.情濃郁,帶著期待,殷紅的香唇而微微張開,氣息有些急促,一對碩美的大.奶.子隨之上下起伏,乳.浪陣陣,令人炫目。
韓漠情不自禁地將頭深埋于豔雪姬那胸前雪白深邃的丘壑之中,乳香四溢,沁人心脾,更是讓人血脈上湧。
“漠,我……濕了……好好愛我……!”豔雪姬那銷魂噬骨的聲音在韓漠耳邊升起。
……
這一場歡愛,耗時極長,二人都不是普通人,體格健康,竟是按照《春宮秘書二十四式》一一雙修下去,只有那最後一式,卻是不敢嘗試。
這二十四式中間有諸多高難度動作,有些普通人根本無法修習,但是豔雪姬卻是習練過柔術,身體的柔韌度,是非普通人可比,那身體婉轉妖嬈,極盡合歡之能事,二十三式竟是配合韓漠一一完成,韓漠當真是快活無比,更是愛煞這熟美尤物。
等到歡愛過後,豔雪姬白雪般的嬌軀已是香汗淋漓,秀髮披散,俏臉紅潤,一副滿足之色。
昨夜初歡,多少還有些放不開,但是今夜卻是縱情放.蕩,縱情迎合在她嬌軀上馳騁的男人,婉轉承歡,更是體會到其中巨大的歡樂。
她渾身已是酥軟無力,縮在韓漠的懷中,讓他抱住。
韓漠依舊是不舍地輕輕揉捏著她肉感十足彈性無比的美白臀.瓣,光滑膩手,縱情歡樂時,美.臀蕩出的雪白臀浪,真是讓韓漠流連忘返。
……
“我好快樂!”豔雪姬輕聲道,手兒在韓漠的胸口輕輕撫摸著:“我現在才知道,為何世人要追求此道了!”
韓漠柔聲道:“這種事,只有跟自己喜歡的人,才真正快樂!”
豔雪姬嬌媚一笑,輕聲問道:“漠,我……我方才是不是……是不是太放蕩了?你……你怪我嗎?你喜歡我那樣子嗎?”
想著豔雪姬剛才在床第間放.蕩的情景,韓漠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我喜歡你那樣……既然要快樂,自然是要那般瘋狂……!”
豔雪姬嬌滴滴地道:“那我……那我以後還那樣子……!”
韓漠抱緊豔雪姬,親她滑.嫩的額頭,低聲笑道:“我們修習了二十三式,那最後一式……!”
豔雪姬咬牙道:“你……你想試嗎?”
“我怎麼捨得!”韓漠抱緊她:“我已經很快樂……!”
“我本想與你一夕之歡後,一切都忘記。”豔雪姬幽幽歎道:“可是我現在才知道,這一些,我只怕是很難忘記的……今天一天,我腦子裏都是你……!”
韓漠輕輕一笑,手兒在她的臀部輕輕揉捏,“我也是……!”頓了頓,輕歎一聲道:“還是練過武功好啊!”
豔雪姬“哦”了一聲,這聲音中充滿詢問。
韓漠的手已經摸上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輕笑道:“若是沒有練過武功,你這小腰方才如何能搖的那樣快!”
豔雪姬輕啐一聲,只她是說自己方才那式“觀音坐蓮”的表現,“你這死東西,就說這些下流話兒嗎?”
韓漠咬著她粉嫩的小耳朵,輕聲道:“莫非你不喜歡我說這些話兒?”
“我……喜歡!”豔雪姬吃吃笑起來,“那你還要不要我再搖一搖?”
“你當我是鐵打的嗎?”韓漠充滿幸福的煩惱:“不過……雪姬,我有正經事情要與你說!”
豔雪姬美眸眨了眨,問道:“何事?”
韓漠神情肅然起來,輕聲道:“賀學之只怕對我已經起了疑心,我以後的行動他一定會嚴密監視著……!”
“賀學之嗎?”豔雪姬又恢復了那股不屑之色:“老娘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裏,若不是還要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東西,老娘現在就能殺死他!”
“殺他很容易,但是我的目的並非只是殺他。”韓漠輕聲道:“他對我起了疑心,你的處境也不會安全。雖然你與人有賭約,但是……我希望你儘快離開春園,我可以暫時安排你在其他地方住下!”
豔雪姬眼眸子泛起寒芒:“我的功力還要幾日才能恢復……我的東西還沒有到手,如果這個時候離開,那麼他們定然知道那夜是我出手,到時候,你的麻煩會更大……!”
韓漠皺起眉頭來。
“你不必擔心,我在這裏,沒有誰能傷害得了我。”豔雪姬輕聲道:“這兩日我便會再去一趟,必須要將東西拿到手。”
韓漠抱緊她,低聲道:“你如今是我的女人,我不許你有任何意外,實在不行,寧可放棄!”
“有你這句話就好。”豔雪姬撫摸著他的臉:“你準備如何做?”
“雙管齊下!”韓漠淡淡道:“明道暗道一起下手,我就不信這賀家是銅牆鐵壁,拉不出口子來。”
豔雪姬微一沉吟,才道:“你們世家之爭,我沒有興趣插手。不過你既然身為護糧官,,你可不能讓他們餓死!”
韓漠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
……
賀學之睡到大半夜,被一陣噩夢驚醒,他起床披上衣裳,來到隔壁的屋子裏,輕推開門,反手關上。
這是一間並不算很寬敞卻很雅致的小屋子,一道大大的屏風隔著,屏風上畫的是《江山風雨圖》,在屏風之後,卻有一隻大浴桶,盛有半桶的藥水,徐先生正光著上身坐在浴桶之中,調息養傷。
賀學之沒有轉到屏風後面,而是拉過一張椅子,在屏風正面坐下,面朝裏面,一時並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徐先生才平靜道:“主公是在擔心那名刺客?”
賀學之點頭道:“先生,我已派出影子衛,全城暗中搜找,但是卻沒有發現刺客的任何蹤跡,沒有絲毫線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刺客究竟死了沒有?她究竟是誰的人?”
徐先生很淡定地道:“主公,那刺客是暗夜高手。我也曾想過是三國的暗黑人物,但是能有如此身手的,暗黑人物之中,無非有兩人而已。”
“哪兩個?”
“黑旗杜無風,東花廳曹秀!”徐先生一字一句道。
賀學之吃驚道:“先生的意思,難道是……秀公主親自來了宜春?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徐先生點頭道:“不錯,我也覺得不可能。曹秀深藏不漏,這種事情,她絕不可能親自出手……而且,這個時候東花廳四處搜羅世家罪證不假,但是皇族並不會直接捲入世家之間的衝突……曹秀的性情,向來喜歡掌控別人做事,若不是萬不得已,她是不可能動手的。”
賀學之皺眉道:“那件事情我們行事隱秘,絕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即使是東花廳的人,也不可能得到消息,曹秀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她既不知道那件事情,便不會親自來到宜春……可是不是她,又有誰能傷的了先生?先生武技,登峰造極,這天底下可是沒有幾人能勝過先生!”
徐先生輕歎道:“主公,在下雖然武道修為不淺,可是……這天下間,至少有十人是在下不願意面對的!”
“十方名將!”賀學之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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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第二策】

徐先生歎道:“不錯,十方名將,深不可測,我雖武道有成,但是面對他們,卻無優勢。這十人之武道,那是超塵脫俗,非普通人所能想像。當年慶國‘天武坊’點評天下高手,最終才是定下了十方名將之名。”
賀學之緩緩道:“‘上京聖將’商鐘離,‘山南金鎖錘’司馬擎天,‘西地蒼狼’杜無風,‘南蛇’布蘇甘,還有‘東方之虎’蕭懷玉!”
徐先生淡淡一笑,道:“主公所說,只有這五人,可知還有五人?”
賀學之搖頭道:“當年造出‘十方名將’聲明,都知道這十方名將是天下間最強的十個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身懷絕技,神鬼莫測。五人在朝,天下皆知,但是另有五人卻是形跡詭異,難覓蹤跡,當年形容,也不過是大家都知道有這樣五個人的存在,但是他們的真實名姓,卻是無人知道!”
徐先生道:“主公所言極是,那五個人,就連我,那也是不知底細的。”
賀學之眉頭緊皺:“先生,你該不會是說,前夜的刺客,會是十方名將之一吧?”他額頭甚至冒出冷汗來。
十方名將,那是世間神一樣的存在,人上人!
如果真的有一位名將要誠心對付賀家,賀家的前途實在堪危!
徐先生並沒有絲毫慌亂,而是緩緩道:“在朝五人,皆是男性,自然不會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但是在野的五人,我雖然不知道底細,但是我卻知道,是有女人存在的。”
“可是……可是我賀家與十方名將並無仇怨,他們為何要與我們為難?”賀學之擦了擦額頭的汗:“那在野五人既然不入仕,那自然是不願意參與這種權勢爭鬥中,既如此,卻又為何捲入進來?”
徐先生聲音也頗為疑惑:“這也正是在下所思。按理說,這五人應該不會捲入這些風波之中,而且這天下應該也沒有人能夠驅使這五人……既然如此,應該就不會有名將專門與賀家為難。但是,能夠擊傷我,而且還是女人,除了十方名將,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人!”
一陣沉寂。
許久之後,徐先生才緩緩道:“不過主公也不比多慮。那刺客的身手,我已是領教過,雖然我不能勝她,但她卻也勝不了我,再有三日,我功力便可全部恢復,我想她即使活著,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復原,只要撐過這三日,就算她要過來,在下也不會讓他占到便宜!”
賀學之忙道:“那就有勞先生了。”頓了頓,才道:“有先生對付那刺客,我就放心了。不過今日白天之事,我卻是看出,這韓漠只怕是在和我玩花樣了。”
“哦?”
“此人雖然年少,但卻詭計多端,城府極深。”賀學之冷笑道:“他口口聲說要借保護之名控制蘇克雍,我倒是看他要以控制之名保護蘇克雍了。”
徐先生微一沉吟,道:“主公的意思,韓漠之前一直是在和我們演戲?”
“我正有此感覺。”賀學之冷冷道:“但是他救下蘇克雍,雖然對我一番解釋,我卻不相信。”
徐先生想了想,才道:“如果是這樣,韓漠必定有鬼!”
“願聽先生解釋!”
“我想韓漠這幾日與我們故作親近,實際上早就暗中派人在做動作。”徐先生緩緩道:“他不想蘇克雍死,那是因為蘇克雍活著,對他有很大的好處……至少能引開我們很大的注意力,如此一來,我們對他疏於提防,他便可以暗中派人做手腳了。”
“先生,你是說,這小子也懷疑到那件事情?”
“只怕是如此。”徐先生淡淡道:“他故意示弱,實際上卻是存了對付主公之心……!”
“好小子!”賀學之小眼珠子裏寒芒乍現:“竟然和老子玩花樣,他倒是真會演戲。讓我白白犧牲了媚娘!”
徐先生道:“既如此,主公,四連策的第一策失敗,就改用第二策了!”
“先生請講!”賀學之忙道。
“纏!”
“纏?”
“不錯。”徐先生道:“他一直拖住我們的精力,如今,該換我們來拖住他的精力,讓他無暇在宜春大做手腳!”
賀學之聞言,眼眸子裏顯出笑意來。
……
……
韓漠春宵一夜,與豔雪姬你恩我愛,次日清早出來,就有人過來稟道:“韓將軍,郡守大人有請,正在縣衙門等候!”
韓漠“哦”了一聲,這兩日倒是沒見到司徒靜出現,即使昨日賀達事件,身為宜春最高長官的司徒靜也是沒有露面,卻不知今日突然邀請自己有何事情。
不過就在今日,韓漠卻也有一件大大的禮物要送給司徒靜,司徒靜即使不找自己,自己也要找到他。
他應了一聲,令人準備早點送進閣子,自己便要往縣衙去,經過一處園子,從旁邊的小徑卻走出來兩個人,卻是蕭靈芷和小君主僕。
蕭靈芷上身穿榴花月色小褂,下身穿粉色鑲邊百褶裙,冷秀清麗,淡施脂粉,卻有一種脫俗的美。
自如夕春縣後,這還是韓漠第一次見到她。
韓漠停住腳,蕭靈芷也停住了步子,二人四目相對,一時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小君眼中泛起無奈之色,行了一禮,打破沉寂:“韓少爺!”
韓漠露出微笑,道:“軍師這幾日可好?”
“韓將軍看起來滿面春風,這幾日過的應該很好吧?”蕭靈芷淡淡道:“聽說韓將軍得蒙賀世伯贈送一絕美佳人,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啊?”
她的語氣竟是帶著一絲絲醋味。
韓漠一愣,淡淡一笑,道:“賀世伯厚愛,卻之不恭啊!”
蕭靈芷話一出口,那便是後悔不已,她也是一時情不自禁說出來,那話中的醋味,連她自己都能夠感覺的出來。
她兩隻手兒絞著手裏的絲帕,撇過頭去,心中暗暗自責:“我和他說這話兒做什麼?真是糊塗……好沒意思,我……我這是犯傻了嗎?”
見蕭靈芷不說話,韓漠溫言道:“軍師這也是要出門嗎?還是隨便在院子裏散步?”
蕭靈芷面色冷淡,“不勞韓將軍掛心,我做什麼,與你何干?”
韓漠不由苦笑,這女人家的心思真是難摸,這蕭靈芷的心思更是難摸,說變臉就變臉,不過瞧她的模樣,似乎心情真的不好。
“軍師的事情,韓漠自然不敢過問。”韓漠摸了摸下巴,溫和笑道:“這夕春縣城雖小,但是這街上鋪子裏的貨物卻頗有特色,許多貨物京中也未必得見,軍師何不出去看一看,散散心也好!”
蕭靈芷搖頭歎道:“韓將軍的心情還真是好!”她微一閉目,才緩緩睜開,輕聲道:“只不過再過幾日,韓將軍的心情或許就不會如此愜意了!”
韓漠走近過來,微笑道:“軍師何出此言?”
蕭靈芷沒有立刻說話,眼眸子閃動,似乎在猶豫什麼,終於道:“韓將軍手頭上的糧食還能撐幾日?”
“軍師的意思是?”韓漠皺起眉頭,蕭靈芷這淡淡一問,卻是讓他心裏微微泛起不好的預兆。
“韓將軍來到宜春已經四日,不知各地調來的第二批賑災糧可到?”蕭靈芷淡然道:“糧庫一空,無糧可放,到時候韓將軍身為護糧官,日子只怕不會好過。百姓沒有糧食,未必便不會沖到城裏找韓將軍要糧,韓將軍到時候是殺人呢還是不殺人?”
韓漠聞言,背上猛地冒出冷汗。
正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韓漠這幾日雖然思慮頗多,但是這一點,卻並沒有細細想過。
誠如蕭靈芷所言,萬一各地的糧食真的不能到達,如今夕春官倉糧食一日少過一日,支撐不了幾天,到時候萬一真的無糧可放,百姓饑餓之下,只要有人去挑唆一下,很有可能沖城要糧,而到時候那些災民第一個要找的地方,就是糧倉,而韓漠身為護糧官,必定是災民們找尋的最主要對象。
在這之前,災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之境,雖然食物短缺,但是總有一些米粥可以吃,當著米粥都消失的時候,他們沒有了期待,就變成火藥桶,只要一點火星,就能爆炸。
城外十幾萬災民,牽一髮而動全身,一處騷亂,便會影響全部,到時候全都沖城,賀家十有八九作壁上觀,而兩千御林軍,將如何應對那些饑民?
殺?不殺?
到了那個時候,韓漠將處於危險之地。
殺,兩千御林軍也未必能夠應對十幾萬災民,即使擋住,必被彈劾殘殺無辜災民,非但自己罪責不小,也必定會影響整個韓家的威望。
不殺,且不說災民會不會傷害到自己,到時候災民沖城騷亂,負有維持秩序職責的御林軍卻按兵不動,那也是會被彈劾未盡職守,放任災民鬧事。
無論哪一種選擇,自己都將受到巨大的打擊,甚至於韓家也會跟著受到大大的牽連。
蕭靈芷三言兩語,就點出了韓漠未及深思卻是隱患巨大的不可測危機。
韓漠進皺眉頭,豁然明白,自己是坐在了火山口上,留給自己的時間實在不多。
他更是醒悟,賀學之果然是陰狠毒辣,以親熱的姿態應對自己,自己若真是被他迷惑,以為能夠安穩地渡過,終日只是護糧放糧,一旦糧盡,那麼天大的危機也就到來了!
處處詭計,步步陰招!
陰謀之爭,內中別有地獄,令人毛骨悚然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 02:17
第三四二章  【是非顛倒】

蕭靈芷的提醒,讓韓漠從心裏對這個女人表示感激,雖然她總是冷冷淡淡,但是自出京以來,這個女子總是在悄無聲息中,就為自己指明了許多的東西。
在這之前,韓漠並沒有領略到這個女人有多大的智謀,但是現在他才明白,實際上這個女子對許多事情的本質,看得比自己透徹得多,也遠得多。
韓漠柔聲道:“謝謝!”
蕭靈芷神情冷秀:“不必謝我,我只是擔心那些災民到時候會被活活餓死。”
“軍師覺得有什麼好方法嗎?”韓漠微笑問道。
蕭靈芷看了韓漠一眼,冷笑一聲,道:“韓將軍這話問的就奇怪了,你是護糧官,方法應該由你自己去想,我區區小女子,哪敢插手!”也不多說,向小君道:“小君,咱們走!”蓮步輕移,帶著小君逕自離開。
韓漠看著她窈窕背影消逝,輕輕搖頭,這才動身往縣衙趕去。
……
宜春郡守此時正大馬金刀地坐在縣衙後堂,韓漠見到他時,司徒靜臉上就顯出古怪的微笑,迎上來拱手笑道:“韓將軍,有勞有勞,先請坐,來人,上茶!”
韓漠坐下後,微笑問道:“郡守大人召喚韓漠,卻不知有何指教?”
司徒靜笑呵呵地道:“哪里哪里,不是召喚,是邀請,本官哪敢召喚韓將軍。韓將軍,這兩日本官公務繁忙,沒能好好招待,你切莫怪責啊!”
“災情之下,司徒大人身為一郡之守,日理萬機,自然是辛苦的很。”韓漠不動聲色笑道:“司徒大人公務繁忙,卻抽時間讓韓漠來此,想必是有事要吩咐吧?”
司徒靜端起茶杯,拿起茶蓋,以蓋沿輕撫茶面,神情嚴肅下來,緩緩道:“韓將軍,有一件事情,卻不知你可還記得?”
“大人指的是何事?”韓漠淡淡笑道。
司徒靜今日請自己過來,韓漠心知肚明,絕無什麼好事情。
賀學之對自己既然起了疑心,那麼一定會在宜春給自己找些麻煩,雙方還未真正撕破臉皮,這些麻煩或許不會太大,但是也絕對不會輕易就能應對。
司徒靜皮笑肉不笑,盯著韓漠道:“韓將軍可記得,將軍初入宜春境內,殺了一名衙差!”
韓漠那日見到一名大鬍子衙差欺辱災民,所以出手殺死衙差,此事自然不會忘記。
“自然記得。”韓漠淡淡一笑:“當日那名衙差欺壓災民,橫行無忌,災民敢怒不敢言。此時此刻,一切以穩定為主,那衙差如此激怒災民,我是唯恐生變,才殺人以平民怨。韓漠受聖上旨意,那是要協助地方城守軍維持宜春秩序,自然不敢怠慢的!”
司徒靜呵呵笑道:“韓將軍一片忠君之心,本官自然是明白的,不過……韓將軍可能有所不知,當日出事之後,死者家屬便往衙門來告狀,是本官令人壓了下去……韓將軍辛苦至此,一來就碰上官司,那自然是不好的。”
韓漠心中冷笑,此事下面雜差已經奉上茶來,韓漠端茶抿了一口,鎮定自若,放下茶杯,才笑眯眯地道:“那可就多謝司徒大人了!”
司徒靜微微皺眉,這年輕人的涵養性還真是好,明顯是麻煩找到他的身上,他還能笑得出來,這心理素質還真是非同一般。
若是脾氣沖的,只怕這個時候就會大聲辯解,若是粗人,只怕就要罵出聲來。
“只是……哎……!”司徒靜長歎一聲,做出危難之色道:“只是這事情已經有了些麻煩,所以才麻煩韓將軍過來的!”
韓漠故意眉頭一皺,問道:“司徒大人的意思是?”
司徒靜搖頭苦笑道:“我本以為事情就此過去,畢竟韓將軍出手殺人,那是為民平怨,職責所在而已……不過這事情現在卻另有波折,韓將軍說是那衙差欺壓災民,被大人看見,所以才殺死……!”
韓漠怪異一笑,道:“這有什麼問題嗎?難道有人懷疑我殺人的事實?”
司徒靜歎道:“韓將軍,確實如此!”
“哦!”韓漠看著司徒靜,“卻不知另一種解釋是什麼?”
司徒靜靠坐在大椅子上,緩緩道:“韓將軍說是因公殺人,但是……另一種說法,卻說韓將軍乃是為了私怨殺人!”
“私怨?”韓漠哈哈笑起來:“我初到宜春,與那衙差從未有過接觸,卻不知這私怨從何說起?”
司徒靜淡淡道:“那名衙差叫宋車兒,是夕春縣衙的六名都頭之一,當日是領著十幾名衙差去收攏饑民的屍首,以作處理。”
“原來還是個都頭!”韓漠淡淡道。
各縣的衙差頭子,那是都尉,這都尉下麵,卻又有都頭,芝麻綠豆大的玩意兒,不過比一般的衙差要高一個級別。
司徒靜道:“韓將軍,當日是宋車兒的家人來告狀,被本官壓了下去,但是這一次,卻是那一干衙差一起來訴冤,他們都聲稱韓將軍是為私怨殺人,而且言之鑿鑿,本官身為一郡之守,出了這樣的人命案子,更有人鬧上縣衙來告狀,所以本官才請韓將軍過來一趟,解釋一番。”
韓漠眼中劃過寒芒,臉上卻微笑道:“卻不知那幫差役是如何說的?我與那宋車兒有何私怨?”
司徒靜歎了口氣,道:“韓將軍,他們說的話,我是不信的。不過……如果是死個普通百姓,倒也罷了,但這宋車兒畢竟是公門中人,若是無緣無故死去,我們做父母官的又不去過問,那更會令公人們寒心……日後也就不好管束了。”他沉聲喝道:“劉三狗,進來!”
就聽一個腳步聲匆匆響起,從門外進來一名衙差,上前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小人劉三狗,參見郡守大人,參見韓將軍!”
“劉三狗,我且問你,你們對本官說,這韓將軍殺死宋車兒,那是因為私怨,如今韓將軍就在這裏,你可敢實話實說?”司徒靜兇狠道:“你將你對本官所說,現在重新說一遍,若是所言不實,誣陷韓將軍,本官定斬不饒!”
劉三狗身體微微發抖,帶著顫音道:“小的不敢撒謊!”
“好,那你說!”
“回大人話,當日我們隨同宋都頭去收攏屍體,經過一處,見到……見到韓將軍正在……正在……!”他瞥了韓漠一眼,見到韓漠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一時卻不敢說下去。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司徒靜冷冷道:“本官在這裏,只要你實話實說,便不會有事!”
劉三狗一咬牙,終於道:“我們見到韓將軍當時正在調戲一名少婦,宋都頭看不過去,當時也不認識韓將軍,所以上前去理論,二人不知為何爭吵起來,我們就見到韓將軍一刀砍了宋都頭的人頭,我們要上去捉拿韓將軍……但是那個時候一群御林軍騎馬過來攔住,我們才知道,調戲少婦的是御林軍的人……!”
韓漠哈哈笑起來,問道:“還有嗎?”
劉三狗一愣,在他想來,聽自己這樣一說,韓漠這個年輕氣盛的將軍一定會怒不可遏,卻不料他不怒反笑,一時被這笑聲嚇得毛骨悚然,顫聲道:“沒……沒了……!”
司徒靜也是皺著眉頭,一時不知道韓漠是何心思。
韓漠笑過之後,才端杯飲茶,氣定神閑,連品數口,才放下茶杯,這屋子裏的氣氛頓時極為詭異。
“韓將軍,年輕人喜愛美色,那也是正常……不過那等低賤女人……!”司徒靜故意歎息著。
“司徒大人這話,那是相信他們所言?”韓漠淡淡道。
司徒靜忙擺手道:“本官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
“只不過我想知道,你們所說的那名少婦,如今何在?”韓漠不等他說完,立刻道:“我倒想聽聽她自己會怎樣說?但是……如果你們告訴我她消失了,本將軍定會追查到底,殺人滅口的把戲,本將軍可是最容不下!”說到後來,聲音已是極其森然。
那劉三狗額頭冒出汗來,不敢回答。
韓漠盯著司徒靜,淡淡道:“司徒大人,我說我的理,他說他的理,這當事人總該出來說幾句話吧?既然事情是從那名少婦開始,卻不知那少婦如今何在?”
司徒靜皺起眉頭,不知為何,這少年將軍那寒芒般的眼眸子盯在他的身上,讓他全身上下就像生了蝨子一樣,極不舒服,一拍桌子,指著劉三狗道:“韓將軍的問話你聽不到嗎?那少婦如今何在?”
劉三狗苦著臉道:“回大人話,這……這個小的不知!”
“不知?”韓漠歎了口氣,“如此看來,你們辦事還是不夠仔細。若要指正我,該當讓最有力的證人來指正才是!”
司徒靜皮笑肉不笑道:“韓將軍這話從何說起。本官對這個是不相信的……!”他見韓漠正在端茶杯,立刻向劉三狗使了個顏色,劉三狗立刻高叫道:“大人做主啊,宋都頭死得冤,弟兄們心裏都不服啊……!”那聲音竟是極為淒慘,而且叫了一聲後,便開始“砰砰”叩頭,那額頭三兩下就破了皮,出了血來。
韓漠站起身來,淡淡道:“怎麼?用鮮血證明我有罪?”向司徒靜一拱手,面無表情道:“司徒大人,韓漠殺人,為何原因,那是很多人都親眼見到的,或許那些百姓不敢摻和此事,從他們口中得不到什麼,但是要想真正為此事煩擾我,那當事人少婦就該出現。僅憑幾個衙差喊冤,就想證明韓漠有罪,韓漠可不吃這一套。要喊冤,我那兩千御林軍可以跑到縣衙門前來喊!”
司徒靜神情冷下來,道:“韓將軍,你這話是何意思?莫不是在威脅本官?本官身為地方父母官,死的又是公門中人,自然是要詳加調查。韓將軍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卻也不能隨意擅殺公門中人吧?聖上是要韓將軍維持地方秩序,韓將軍若是自己帶頭壞了秩序,引起公憤,那可就不是聖上所想見到的。”
韓漠淡淡笑道:“證據,司徒大人,這一幫衙差口口聲聲說我是因私殺人,那就……拿出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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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你有殺招,我有王牌!】

司徒靜見韓漠鎮定自若,完全沒有普通少年人的慌亂之感,知道韓漠是真的不好對付。他的目的倒也不是真想以此事搞倒韓漠,而且這事就算是韓漠之罪,韓漠也絕不會因為殺了一個區區的都頭就會獲死罪。
他不過是得賀學之的知會,那是要以此案,牢牢牽住韓漠的精力,將他耗在這件事情上,從而讓韓漠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
韓漠雖然是世家子弟,又是護糧官,但是若真的牽扯上人命的案子,那自然是要接受盤訊。
“韓將軍,你也不必生氣。”司徒靜聲音緩和下來,“是非曲直,也不是憑他們幾個說了就算。韓將軍所言極是,這個事情,還是要找出那婦人才是,我這就派人去尋,只要那婦人為韓將軍作證,韓將軍自然是清白的。”
韓漠笑呵呵地一拱手:“韓漠頗有失態,司徒大人莫見怪。”
“哪里哪里。”司徒靜撫須道:“不過事情未清楚之前,卻要隨時煩勞韓將軍了。這事兒,咱們在這邊好好地解決就是,本官也不會上摺子上去,刑部和大理寺若是插手此事,那反而更為麻煩,說不定更會引起這邊的騷動……!”
韓漠淡淡笑道:“那我還要多謝大人了。”
他微微皺眉,按理說,自己設下的好戲應該開始了啊,怎地還沒有聽到動靜傳過來?
他尚未多想,就已經聽到一陣鼓聲響起,那鼓聲低沉肅穆,“咚咚”直響,從衙門外遠遠地傳了進來。
“擊鼓喊冤?”韓漠嘴角泛起笑意,看向司徒靜道:“司徒大人,這還真是巧了,我這邊事情沒完,卻又有人過來擊鼓喊冤,這真是熱鬧了。”
司徒靜也皺起眉頭,眼中頗有些疑惑。
聽那鼓聲,明顯是衙門外設下的鳴冤大鼓,非是大冤情,那是不會有人輕易敲響。
燕國的地方縣衙,那是有兩種告狀方式。
其一是在衙門的屬司遞上狀紙,然後才開堂審理,而另一種,那便是擊鼓升堂,案情自然是要大的多,也急的多。
司徒靜笑道:“這些案子,自然是有賀知縣去處理,我們不必多管,韓將軍若是有公務,自可先去,回頭找到那婦人,再請將軍過來!”
韓漠搖頭笑道:“司徒大人,韓漠倒是對這案子很感興趣……當然,韓漠並非是想插手地方事務,更不會越權干涉,只不過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大人也知道,如今這夕春縣並不是很太平,敵國探子甚多,每一件大案都可能與那些敵國探子有關聯。若是那些敵國探子真在這邊鬧出事端,引起騷亂,我韓漠身負聖上旨意,那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的,必將全力應對!”
司徒靜其實對於這擊鼓鳴冤也有幾分疑惑和好奇,見韓漠一副頗有興趣的樣子,便笑道:“如此也好,韓將軍,請,你我且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
……
夕春縣衙大堂,賀知縣懶洋洋地帶著倦意升了堂,兩幫衙役分左右站定,豎著殺威棒,配著樸刀,一個個都沒什麼精神。
一名鬍鬚發白的師爺站在大案旁邊,也是一臉倦容。
賀知縣得到洪悟修的安排,已經得了園子,那兩名他看上的水嫩窯姐兒也被洪悟修贖出來,送到園子裏安頓起來。
賀知縣昨夜一夜都是在園子裏渡過,用他本就有些酒色過度的身體與兩名深通床上功夫的窯姐兒進行了一夜的盤腸大戰,那花樣兒是玩的特別多,被兩個索取無度的豔女吸取,知縣老爺的身子那是虛的緊,自是沒有什麼精神。
若非賀知縣知道每一次大冤案都能從中撈取很不錯的油水,他倒真不願意升堂。
水災之時,找個理由打發去,那也是極輕鬆的事情。
這擊鼓鳴冤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所以鼓聲一起,附近經過的路人都往這邊聚集過來,擠在縣衙門門前的朱紅色木柵欄外面,隨著那鼓聲越來越快,圍過來的人也就越多,沒過多久,木柵欄外面就聚滿了好幾層人,有不少都是衣裳華貴的士紳,更有不少是當地商戶。
高高坐著的賀知縣打了個哈欠,猛地一拍驚堂木,“啪”的一聲響,清亮無比,公堂內外頓時都靜下來,就聽賀知縣叫道:“何人擊鼓鳴冤?帶上堂來!”
兩邊衙役喊起“威武”之聲,就見到一名差役引著一人垂著腦袋進了大堂來,那人一身藍色錦衣,上前跪倒,高呼一聲:“小人冤枉!”
賀知縣聽那聲音很熟悉,皺眉喝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那堂下人尚未答話,就聽門外有人喊起:“郡守大人,韓將軍到!”
賀知縣一愣,隨即也顧不得堂下人,從上面下來,屁顛屁顛迎出來,就見到司徒靜和韓漠一前一後過來,急忙拱手恭敬道:“下官見過郡守大人,見過韓將軍!”
司徒靜淡淡道:“韓將軍聽說有冤案,過來看看是否與敵國探子有關……你且審案就是!”
賀知縣忙道:“兩位大人請上座!”
韓漠背負雙手,道:“你審你的案子,我與郡守大人只是在旁邊聽聽而已。”
“是是是!”賀知縣忙吩咐差役搬上兩張椅子來,分左右放在大堂上,韓漠與司徒靜一左一右坐下。
韓漠是有心而來,司徒靜好奇是一個原因,更大的原因只是隨著韓漠而已,他可不願意看到韓漠在縣衙內弄出花樣來。
賀知縣恭恭敬敬地向二人又行了行禮,這才回到位置上坐下,拿起驚堂木,便要重重拍下去,猛地醒悟這左右可是有兩個大人物,所以只是輕輕拍下,與先前那樣的清亮響聲大不相同,聲音要小得多。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還不速速說來?”賀知縣將方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堂下人大聲道:“小人田布仁,乃是田氏米行的東家,有天大的冤屈要來狀告!”
賀知縣聽到“田布仁”三字,神色大變,一臉的驚駭,一時間如同見了鬼一樣,他是打死也不會想到,這堂下告狀之人,竟會是田布仁。
他不敢相信,田布仁竟然敢往縣衙門來,他更是有些震驚,這田府明明被自己派人守住,田布仁是如何從裏面出來的。
田布仁此時已經抬起頭來,臉上有些驚恐之色,似乎有些忐忑不安,但是看到賀知縣,那眼中頓時冒出怒火來。
賀知縣瞥了旁邊韓漠一眼,只見韓漠靠坐在椅子上,竟是一隻手指在掏耳屎,看起來氣定神閑,悠閒無比。
不知為何,賀知縣感覺自己的後背一陣發涼。
韓漠越是那一副淡定自若很隨意的樣子,他的心裏就越發地感到一陣驚恐,他實在不知道田布仁會在公堂上說些什麼出來。
他更感到驚異的是,為何事情這般巧。
田布仁突如其來的告狀,恰好這韓將軍也來這邊湊熱鬧,這樣的巧合,真他媽的是要人命。
……
“賀知縣,審案子吧!”韓漠見賀知縣坐在堂上,額頭冒出冷汗,心中不由一陣冷笑,出聲提醒。
賀知縣忙道:“是是是!”望向田布仁,眼中顯出冷厲的光芒,冷冷道:“田布仁,你有何冤屈?要狀告何人?”
田布仁一咬牙,大聲道:“小人要告大鴻米店的東家洪悟修,他強搶我田家儲糧,積糧成倉,更是天價賣糧……!”
這個時候,司徒靜也是豁然變色,神情陰霾,喝道:“田布仁,你好大的膽子。官府為了維持米市秩序,怕你等不良米商肆意妄為,這才下令由最為誠信的大鴻米店經營米市生意,你如今卻來告狀,是何道理?莫非是你們田家米行不能借機斂財,這才心存怨恨,告上公堂?”
司徒靜這一聲呵斥,田布仁頓時全身便有些發抖,低下頭去。
韓漠淡淡一笑,道:“司徒大人,既然是牽扯到大鴻米店,那自然是要大鴻米店的東家前來公堂對質……似乎審案子要這樣做吧?”
司徒靜陰著臉,瞪了田布仁一眼,眼眸子裏滿是殺機。
“那好,韓將軍,你我且到後堂歇息。”司徒靜強忍怒氣,道:“派人去傳洪悟修!”
韓漠搖頭笑道:“就在這裏等吧,這公堂上……挺不錯!”
他自然不會跟著司徒靜去到後堂,給他們留下空子,從現在開始,這田布仁可是要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否則保不准要出什麼事請。
賀知縣擦了擦額頭冷汗,吩咐下去:“來人,去傳大鴻米店東家洪悟修!”
衙差領命而去。
韓漠坐在椅子上,很有耐心地等待,公堂之外,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更多的商戶都往這邊過來,特別是一些米商,聞知告狀的是田布仁,那更是過來看看熱鬧。
公堂上一片寂靜,賀知縣和田布仁都在冒冷汗。
田布仁的孩子和正室夫人已經被救走,他今日更是被人從田府救出來,得到囑咐,告狀的時機已經到了。
雖然是心中忐忑,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擊鼓鳴冤。
壓抑的氣氛籠罩在公堂之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一陣騷亂,差人領著一名紫衣商賈進來,正是洪悟修,到了大堂上,這洪悟修便看見田布仁,那也是大吃一驚,拱手道:“小人大鴻米店東家洪悟修,見過郡守大人,見過知縣大人!”他不知韓漠底細,而且韓漠今日是穿一身輕便錦衣,所以並不知如何稱呼,只是站著拱了拱手。
賀知縣正要問話,卻見韓漠忽然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洪悟修面前,微笑問道:“你便是大鴻米店的東家?”
洪悟修見韓漠笑容可掬,一副親切之色,又看司徒靜在場,還以為韓漠知曉自己與司徒靜的關係,所以來示好,笑著點頭道:“是,小人就是大鴻米店的洪悟修!”
韓漠笑眯眯地問道:“洪東家可有功名在身?”
洪悟修一愣,但很快就搖頭道:“小人一介商人,並無功名在身!”
韓漠托著下巴,笑吟吟地道:“好,好!”
洪悟修一怔,不知韓漠為何說好,卻見韓漠猛地抬起右腿,又快又急,一腳踹在洪悟修的小腹處,這一腳力道十足,洪悟修只感覺自己的小腹一陣劇痛,整個人就像被雷擊一樣,“哎喲”叫了一聲,翻倒在地,捲縮身體,一時竟是被踢的緩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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