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烽煙漸濃 第九章 青江上的「船魚」（中）
「這種感覺是……」赤楓感覺扭頭往霍普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個小胖子彷如喝醉了一般，晃晃悠悠地隨時會載倒在地上。
他趕緊過去把對方扶好，並且問到，「頭不疼吧？」
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觀望的霍武原先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到赤楓緊張的樣子，也著緊地衝上來幫忙。
霍普在他們兩人一左一右的攙扶下，這才把身體穩住，用力地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些，「不疼，就是暈。」
「那還好，輕度思之力透支，不會有後遺癥，進屋去睡一覺就好了。」赤楓鬆了一口氣，這方面他有經驗。
陳伯強自然也在第一時間考上來表示關心，而那些商會的人員則因為不太熟稔，只是繼續站得遠遠地交頭接耳，並沒有上來參合。直到目送著那名隨侍武士和一個女傭將小胖子造物師送進屋，他們才靠攏過來。
陳伯強自然知道這些人關心的是什麼，于是主動開口詢問，「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放棄也沒關係的。」
對他而言，冒險者公會可以不要這筆生意，但絕對不能讓這兩個孩子有任何閃失。當運力匱乏到了一定程度，城主王德勝一定會推出新的政策來緩解這種局面。
各商會之所以首選「船魚」，完全是因為這種方式最節約成本，甚至比平日裡依靠馬車運貨還要划算。
依靠馬車運貨，需要車伕，需要馬匹的草料，需要隨行的護衛，這些都是運輸成本。跑一些價值稍低一些的貨，運輸費用甚至要佔到總成本的一半。而現在這種時候，運貨的馬車在城門口一堵就是一整天，車伕的工錢必須照發，無形中又增加了成本。
雖然每一艘「船魚」的動力機構也需要耗費能量，而這些能量的來源即能量礦石，雖然也要費些錢，但這部分開支大致與省下的人力和馬匹草料錢相當。而依靠「船魚」隊伍，青江中上游地區基本上沒有水匪，至少省卻了衛隊的費用。
赤楓看了看周圍的商會人員，個個的眼神是既擔憂又期待。他倒是不在意這些人的想法如何，只是不服輸的性格讓他不可能放棄「船魚」的挑戰。只要霍普能否承受得住，他便會繼續挑戰下去。
「不用擔心，明天我們繼續。再嘗試一兩次，只要霍普適應了，我們就會成功的！」雖然赤楓不能代替霍普做決定，但是他相信對方能夠以自費生的身份在背山城培養所裡堅持那麼久，必然也有持之以恆的毅力，于是便自作主張地許下了承諾。
聽到這句話，商會代表們也都鬆了口氣，更有人幹脆地表示，「聯合造物確實不易，兩位大人辛苦了！我們願意在原先每艘『船魚』一百金幣佣金的基礎之上，再提高百分之十。」
陳伯強聞言皺了皺眉頭。
「船魚」的機械物部分屬于三星造物，按照冒險者公會對于三星的定價標準，一百枚金幣就已經是最低的門檻。更何況「船魚」屬于聯合造物，必須兩名不同流派的造物師合作才能完成。雖說生物流方面只需要二星造物師學員，但好歹也是十枚金幣起價。
根據前些日子這兩個孩子的實際能力來看，赤楓二星時候每天能夠完成三把黑合金武器的構造，進賬三十金幣；霍普雖然少一些，但也有二十枚打底。
如今赤楓已經是三星造物士，其身價也相應地提高了一位數，一百枚金幣已經算是低了，還要與霍普對半分成。這樣算下來，就算商會把「船魚」的佣金提高到一百一十枚金幣，赤楓能夠到手的也不過五十五枚，完全體現不出其身價來。
陳伯強身為冒險者公會左京分會長，也就相當于一個服務平臺，定好了標準和章程之後，也無權去幹涉委託者的定價，所以即便為赤楓感到不值，也不能出面要求提價。他只能一個勁兒向赤楓打眼色，希望他能還一個高價，至少是兩百枚金幣才算合理。
從今天的造物過程來看，聯合造物的風險著實不小，換作是其他造物師，打死也不會為了這麼點佣金而冒思之力透支的風險，更不用說機械物流和生物流之間還得彼此互相提防著對方。就算商會主動提價到兩百枚金幣，依然是無法找到別的人選來接下這單生意，也就是赤楓和霍普了。
可惜赤楓不是個生意人，也不懂得打小算盤去計較這些得失。他只知道自己和霍普前一陣子每天加起來也賺不到這麼多，而且現在他們還要承擔霍氏族人和老爸赤木在左京城的一些生活費用。所以對他來說，對方主動加價已經是極大的恩惠了，完全沒去想自己的身價問題。
一百枚金幣是什麼概念？是霍普一個月的材料費，是左京普通人家四年的生活費，是赤嶺村村民一輩子都賺不來的一筆巨資！
而現在這麼一筆錢一天就能到手，何樂而不為。而且各大商會的訂單絕不會只是一艘，初步的採購計劃就多達三十艘，等于三千多金幣。
如果赤楓他們願意繼續下去，各商會也願意無限制地下單，畢竟「船魚」只有三個月的壽命，需要定期補充。而多出來的還能轉手賣錢，據說帝國東部右京一代水系相當發達，「船魚」的需求還要更大。
赤楓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對方的「優惠」條件，而陳伯強也只能無奈地替他扼腕嘆息。
告別了陳伯強和商會代表之後，赤楓也回到樓內，等霍普醒來之後，把和商會「談判」的結果告訴對方。
霍普聞言也是大喜，他原先還有些擔心對方看到他今天的表現之後會撤銷委託。原先他還不是很在乎賺錢這種事，只要能夠籌集到每個月購買實踐材料的一百枚金幣就夠了。現在可不一樣了，他需要賺大筆的錢來幫助家人。
因為和塔拉帝國的戰事，地處前線地帶的背山城已經極度蕭條，除了基本的民生用品，商業幾乎停擺。而霍氏是行商世家，受到的打擊尤為巨大。
烈霞山脈的特產運不出來，就算好不容易籌集到了一些貨源，辛辛苦苦運到左京來，因為沒有臨時頒發的商業許可證，城門又不讓進，只能在城外降價賣給別人，收人一下子就變得入不敷出。
更要命的是霍氏的族人大舉往左京搬遷，生活所費比之背山城幾近翻倍，更是雪上加霜。背山城的房產價值本就比不得左京值錢，此時又地處交戰的前線，哪怕是把霍氏大宅賣了，也只夠在左京買一棟下樓，哪住得下那麼一大家子人。
原本在背山城風光無比的霍氏，來到左京之後只能臨時在平民區裡租賃幾套小房子安置。若是財政狀況再無改進，等到老本吃完，怕是再過不了幾個月就要搬去北城的貧民窟裡住了。
赤楓和霍普現在居住的這棟小樓位于造物師聚居區，是霍氏經濟狀況良好的時候為這位二少爺買下的。此時霍普心疼母親和年幼的小妹，便把二人接到這裡同住。
怎奈這棟小樓面積本就相當有限，一樓兩間小房間裡一間擠著兩位隨侍武士，另一間更是有雪桃、雪櫻兩姐妹外加霍普帶來的女傭三人。二樓三間臥房又改了一間作為實踐室之用，根本沒有安排客房。因此霍普便讓出了自己的房間，而在實踐室裡添置了一張床，總算是安頓了母親和小妹。
實踐室裡味道可不好，而這恰好是霍普自己的原因。身為生物流造物師，他的實踐材料便是各種小動物。不像赤楓買來的礦石可以隨意地堆放在院子裡，若是大冬天地把這些小動物安置在院子裡，怕是第二天一早就變成凍肉了。
所以實踐室裡瀰漫著一股小動物糞便和自身散發出來到各種腥臊味，實在是不好聞，所幸霍普天天要走實踐室裡待上一段時間，早已習慣了裡面的味道，所以還不覺得有多難受，總算是能夠在這裡睡下。
赤楓身為借住的客人，卻讓主人霍普住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自己很是過意不去，于是便想讓出自己的房間，可是霍普的母親深知這孩子的前程比自家的老二還要遠大，寧可委屈了霍普也不能讓他辛苦，怎麼也不肯答應。
大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倒是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只是赤楓見到霍妮難免還是有些不自在，幸好這幾天都在忙著「船魚」的事情，大部分時間不是在「齒輪之塔」的資料室，就是在冒險者公會裡，相見的機會並不多。
可是今天因為霍普思之力輕度透支，甚至驚動了霍普的母親，于是便帶著霍妮守在了霍普的身邊，兩人不得不再次近距離地面對面。
「哼！」霍妮是唯一被蒙在鼓裡的人，至今都不知道當初自己與大哥在父親書房裡的對話被赤楓聽見，只當這一年來對方不理她了，難免有些埋怨的情緒。
赤楓明明才是那個受害者，卻無端又遭了白眼，心情頓時有些惡劣，便找了個藉口離開霍普那間堆滿了獸籠的「臥室」，往樓下走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