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烽煙漸濃 第十六章 「弓手」試做甲型（中）
鎮西軍大營的佈局與軍陣相同，林永威的先鋒營位于南面最靠近左京城的方向，往北則是鎮西軍中軍所在，東西兩營拱衛左右兩翼，而最北面則是後軍及各輜重府庫所在。
此番協議軍供，來的自然不可能只有機械物流造物師，生物流的受助學員也同樣需要履行條約中的義務。只是這些年兩大流派的矛盾也被世人看在眼中，鎮西軍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于是就把這兩撥人分開安置。
因為武備庫在後軍的位置偏西，因此機械物流的造物師們的臨時駐地便被設置在了西營，而生物流造物師們則被安排在了比較靠近養馬牧監的東營，基本上沒有碰面的可能。
只是今天在兩者之間的緩衝區域卻出現了兩個孩子的聲音。
「小秋，這樣不好吧？這裡可是鎮西軍大營，我們這樣偷偷亂闖，若是被人發現了，豈不是要被當成間諜？」若是赤楓在這裡，一定會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正是在那內部選拔賽上遇見的魯志堅。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尋去，隱約可以在牆沿壁角看見衣祛飄動，正是那襲偽色披風掩飾了兩人的身形。
「就你識大體，就你有分寸！」鄭秋不滿的聲音隨即傳出，「你聽說過身份高貴的造物師自降身價去擔任間諜的嗎？」
魯志堅被她這麼一問，只能訥訥地答到，「好像沒有……」
把同伴的聲音鎮壓下去，鄭秋才略感滿意，「那就是咯。難道你就沒興趣知道赤楓那小子在搞些什麼名堂嗎？來到鎮西軍大營這麼些天，他不老老實實地趕緊把協議軍供完成，天天給人家搞什麼合金武器，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有些奇怪，那些校尉私底下都在傳這件事，就是不知道赤楓他在搞什麼。可是小秋你為什麼忍到今天才決定出來打探？這不是你的風格啊。」魯志堅附和到。
「你笨啊！」偽色披風裡一陣晃動，隨即傳出一聲輕哼，顯然鄭秋在魯志堅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直到披風裡的動靜消失，鄭秋才接著說到，「你沒聽那些校尉們說，這兩天赤楓終于不再供應合金武器了麼。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開始要履行協議軍供了呀！而且我們來到鎮西軍大營已經九天時間，明天完成各自『奮蹄飆馬』軍供份額便要離開這裡，到時候就真的沒機會弄清楚他在玩什麼花樣了。」
說到這裡，披風裡的聲音漸漸消失，開始繼續向前移動。雖然此時是大白天，但是路過的巡邏隊竟是無人察覺有異，讓這兩人輕輕鬆鬆地從東營一路順利來到了赤楓所在的西營。
在西營兜了一小圈之後，鄭秋突然停了下來，閉上雙眼若有所思，魯志堅見狀立刻明白她感應到了什麼，趕緊跟著停了下來。
別看鄭秋是魯志堅的前輩，事實上兩人出生于同年，而魯志堅甚至還要大一個月。只是鄭秋八歲那年便晉級三星，而思之力評價也在當年達到了乙級的程度，比之去年兒童組主將王庭壁也毫不遜色，因而被人私下裡稱為「小妖女」。
當然，「小妖女」這個稱呼在生物流那邊褒義更多一點，而在機械物流這邊則是純粹的貶義。
鄭秋高達乙級的思之力評價讓她對于週遭的思之力波動有著超越一般造物師的敏感，只要附近有人在進行造物，必然逃不過她的感應。此時她正是感覺到了附近有人在造物，方才停下來辨別方向。
不一會兒，她再度睜眼，手指向西南方向的一片營房，「那裡！」
于是兩人加快腳步趕了過去，很快就找到了赤楓的所在。
赤楓算是最後一批來鎮西軍大營報到的造物師，來到這裡也已經有整整九天時間，其間機械物流的四星造物師們都已經完成了一具戰鬥裝甲的任務而相繼離去，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些個三星造物師了。
這些和赤楓同樣位階的造物師們若是有能力構造三星重裝全身鎧的，基本上也都已經完成了十套的份額，自然不會繼續滯留此地浪費寶貴的時間。餘下的寥寥幾人都是和赤楓一樣還未掌握這些合金結構的，要麼就乾脆花點時間現學現賣，或者老老實實地降階去完成五十套的二星鎧甲。
所以這片營盤裡現存的造物師並不多，只有那麼寥寥數人，而恰好鄭秋所感覺到的思之力就來源于正在構造戰鬥裝甲的赤楓。
兩人躲在偽色披風當中悄悄地接近了赤楓的臨時住所，只見那院子裡有三個人影，其中自然是少不了赤楓一個，此時正全身心地投入造物狀態當中。而他的隨侍武士羅犽也一手扶著腰間的長劍，警惕地守護在其身後。最後一人則是李偏將，他好奇地看著眼前如同海市蜃樓般的朦朧空間。
赤楓身前的地面上擺放著一枚銀白色的核心齒輪和兩顆動力機構，至于同樣預先構造的合金巨弓因為沒有必要與戰鬥裝甲一體構造，所以被放在了一旁的武器架上，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寒光，第一時間便吸引了生物流兩人的注意。
「那是什麼？」鄭秋壓低了音量在魯志堅的耳朵旁悄聲問到。
對于這個問題，男孩實在是無從回答，若是據實說「那是一張弓」，必然又要挨鄭秋一個爆栗，然後就是惡狠狠的一句「你當我看不出來嗎？就你聰明！」。雖說女孩的手勁不大，但誰也不願意總是挨打。
毫無疑問，鄭秋的問題有更深層次的內涵，她能夠感覺得到那張弓身長達兩米，明顯不是人類能夠使用的武器，勢必和赤楓眼下要進行的造物息息相關。又看到地上的核心齒輪與動力機構，她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戰鬥裝甲。
「只是有什麼戰鬥裝甲需要用到兩顆動力機構？」就算不是機械物流，她也有這方面的常識，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卻不存在兩顆動力機構的戰鬥裝甲。
不過她的疑惑很快便有了答案，最終出現在赤楓身前的造物確確實實是一具戰鬥裝甲，而那兩顆動力機構也確確實實從眾人眼前消失不見，成為戰鬥裝甲的一部分。
不僅如此，眼前這具依舊是黑色的戰鬥裝甲高達竟然接近一丈，這可是那些採用了喬布斯流派操控機構專用戰鬥裝甲才會有的高度，比如說林永威的「荊棘」。
別看眼前這具戰鬥裝甲的外層依舊是二星的黑合金，裝甲厚度也不怎麼樣，但鄭秋卻沒由來地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氣勢。短短十數日不見，赤楓又成長了，她不得不承認，若是兩人再次交手切磋，只怕輸的依然是自己。
「這傢伙有什麼玄妙嗎？」李偏將的問題同時也是躲在偽色披風下面的鄭秋和魯志堅想要問的。
「嘻嘻，你馬上就會知道了。」赤楓轉頭回去看了一眼身後，「羅犽哥哥，一起來吧！」
羅犽點點頭，除了赤楓本人，昨夜便已經看過構思草圖的他是最早知道眼前這具戰鬥裝甲奧妙所在的人。于是他走上前去，來到戰鬥裝甲的正面，揭開位于下腹部的一片裝甲，露出裡面的操控區。
躲在偽色披風下面的鄭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裡想著，「把操控區移到了前面？赤楓搞什麼鬼？這不是增加操控者的危險麼？」
羅犽自己並沒有攀進操控區，反而是轉身托起赤楓，幫助他爬了上去。
這下子連李偏將都有些不解了，雖說造物師本人憑著對操控機構和戰鬥裝甲性能的瞭解，確實也有能力駕馭這個大傢伙，但卻很少有人願意這麼做，同時也沒有這個必要。
羅犽等到赤楓在裡面坐定之後，才幫他合上裝甲板，轉身往戰鬥裝甲的背後走去，揭開位于背部的一片裝甲，裡面赫然是另一個操控區。
兩個操控區！
明裡暗裡在關注著這具戰鬥裝甲的三個人同時驚呆了，這是前所未見的大膽構想。不管眼前這具戰鬥裝甲最終的實戰能力如何，這都是戰鬥裝甲誕生以來的一個里程碑似的創新！
兩個人操控的戰鬥裝甲，一個操控區位于前下方的腹部，另一個則在後上方的背部，難怪高度達到了一丈，就是不知道這兩人的操控將會如何進行協調同步。
就在三人都在思考這一點時，戰鬥裝甲內傳來赤楓的聲音，「李偏將，麻煩你讓一讓，我要走起來咯！」
李偏將聞言趕緊讓開正面，一具不成熟的戰鬥裝甲萬一因為操控不當而轟然倒下，處于正面的他不被壓死也得斷手斷腳。就連躲在暗處的鄭秋和魯志堅兩人也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身子。
眼見道路通暢，這具黑色的戰鬥裝甲顫巍巍地邁出了第一步，隨後又有些彆扭地轉了個身，向著旁邊的武器架走了過去。
「羅犽哥哥，該你了。」裡面隱約能夠聽到赤楓的聲音。
戰鬥裝甲停在了武器架前，黑色的手臂伸出，以一種完全不似于剛才笨拙的靈動從架子上拿下來那把合金巨弓，隨後順勢張弓對著空中拉動弓弦，虛射了一箭。
這時才傳來羅犽滿意的聲音，「沒問題了，我們去校場試射！麻煩李偏將準備一些床弩專用的弩矢。」
李偏將直到此刻才合攏了已經張開許久的嘴，失魂落魄地應到，「好的，那你們先過去校場等著，末將還得去通知林將軍過來看看。」
黑色戰鬥裝甲又一次如同學步的孩子，搖搖晃晃地向著院門走去，不小心還把門框給磕碰了一下，崩掉了院門的一角。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操控這東西！」裡面傳出赤楓滿含歉意的聲音。
「還跟過去嗎？」直到黑色戰鬥裝甲消失在視線之外，院子裡空無一人時，魯志堅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鄭秋痴痴地回答到，「不去了，我已經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了。現在去校場，會被林永威那傢伙逮住的。」
過了許久，她突然又補充到，「對了，今天的事當作沒發生過！若是左京城裡一日沒有傳出這具戰鬥裝甲的事情，我們便一日不能說，否則皇帝陛下就算得罪造物師公會，怕是也要以叛國罪論處我們兩個！」
「明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