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新殖民地
信用是指在商品交換或者其他經濟活動中授信人在充分信任受信人能夠實現其承諾的基礎上，用契約關係向受信人放貸，並保障自己的本金能夠回流和增值的價值運動。
國家信用是以國家為主體進行的一種信用活動，包括國內信用和國際信用。國內信用是國家以債務人身份向國內居民、企業、團體取得的信用，它形成國家的內債。國際信用是國家以債務人身份向國外居民、企業、團體和政府取得的信用。
國家破產（Nationalbankruptcy）是指：一個國家的金融財政收入不足以支付其進口商品所必需的外匯，或是其主權債務大於其GDP，資不抵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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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畢格鮑沃深知這個道理，但又不能不向外擴展，於是它長久以來的國策都是拉幫結派，挑一個軟柿子，大家一起孤立它，一來既可以劃分陣營，二來也可以從軟柿子身上捏出油水。
新生不久的黃昏帝國就是這麼個軟柿子。
對待盟友或小弟，畢格鮑沃是先給一棒子，再塞個胡蘿蔔；而對待敵人時，則口蜜腹劍，先讓對方自我感覺良好，才狠狠陰對方一把。說到底貿易戰也就這麼回事，畢格鮑沃特意找白骨暴君簽訂軍備合同，不是為了給黃昏帝國送錢，而是為白骨暴君挖一個新墳。白骨暴君年少氣盛，自付“我還有什麼應付不來的”，一下就簽署合同了。難度最高的一環都做到了，剩下的事情便水到渠成，兩國圍繞著軍備買賣各顯身手，將整個大陸的物價搞得波動不已。最後，黃昏帝國購入過多原材料，軍備卻一件也賣不出去，財政赤字，立刻瀕臨破產。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既然要算計黃昏帝國，就肯定算計得滴水不漏，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得做好。早在黃昏帝國籌資階段，畢格鮑沃就和大陸各國通氣，操縱一部分商人現身白雪城併購買國債，只等黃昏帝國衰頹，便要求官方贖買國債。若黃昏帝國還不出錢，就是破產，國家信用立刻清零。那麼黃昏帝國有可能還錢嗎？不可能的！他們前三個月的主要勞動力都用於製造軍備，白雪城得到資金也全投進手工作坊，各行業停滯不前，哪裡有錢還呢？更何況這欠下的錢不是小數目，有專家估計，非得所有子民不吃不喝工作一年才能償還，注意，是連“靈魂藥水”都不能喝。
商行或大家族破產，立刻就會被別人吞併，但國家不會。在大陸上有一條共識：“國家主權神聖不可侵犯”，縱然黃昏帝國上上下下死有餘辜，它也還是主權國，不能換一個主人，也不能被各國瓜分領土。所以嚴格來說，國家是不會破產的，因為其他國家不承認它的破產。
一般來說，貨幣是國家信用的體現，一旦國家破產，貨幣會大幅度貶值；投資者追漲殺跌，立刻拋出持有的該國貨幣，使得幣值繼續走低（理論上可無限走低），使得其他投資者也不得不拋出貨幣，由此形成惡性循環。乾坤位面裡實行金銀本位制，各國都用同樣成色的金幣，黃昏帝國破產也無法讓金幣貶值，但除了貨幣外，國債也是國家信用的體現，所以投資者會拋售所持國債。熱錢全部流走，黃昏帝國將一蹶不振，除了戰爭，永遠別指望有出頭一天，可你問問戰爭大亨白頭鷹，沒錢能打仗嗎？打自己兩耳光吧，這還實際一點！
各債權國能對債務國做的事情，就是逼迫對方在交流上實施寬鬆政策，這也是畢格鮑沃打貿易戰前便圖謀的。
現已入夜。布瑞恩坐在議事大廳等待，就是看看各債權國有什麼要求，然後儘量滿足，說白了也就是與各國簽訂不平等條約。在這麼關鍵的時刻，他竟然還能捧著一本書，心平氣和地閱讀。
破產的國家將會是他國的傀儡國、附屬國，在經濟和政治上都失去獨立性，這是極為嚴重的事態，絕不亞於“國家神器被搶了”或者“國王及繼承人一夜之間全部暴斃”。學者為了嚴格區分，將這種國家稱為“新殖民地”。畢格鮑沃起初便是靠殖民起家，自薩拉門羅殖民地人民發起反抗戰爭之後，陛下痛定思痛，終於研究出以經濟為主導模式的新殖民戰略，可惜薩拉門羅窩在黑石山谷裡實行自給自足的農耕經濟，根本就不露出破綻，於是這新殖民戰略就落在了幾百年來第一個新生主權國——黃昏帝國的身上。不打仗則已，一打，非得將敵人打趴下——畢格鮑沃的作風。黃昏帝國的戰爭力量不錯，但是經濟力量肯定無法和大國較量，因此畢格鮑沃兵不血刃便讓黃昏帝國服氣了。
沒有錢，就只能賠人、割地。陛下高瞻遠矚，設計出“死靈租賃契約”便是將每個子民都價值化，用勞動力來償還債務；而布瑞恩也早已為白雪城各地標好價碼，只等有人來討要。不平等條約一簽，死靈生物就依然是低等、卑劣的奴隸，除了為債主創造財富外，什麼也別指望擁有。子民們都為別人幹苦工，那麼六月陽光這個死靈王者也名存實亡了。
不過布瑞恩根本不擔心國家成為新殖民地，因為國家最大的債主並不是別人，正是施勞德•布雷。
施勞德•布雷持續不斷地給黃昏帝國註資，就如給樹苗澆水，終於將黃昏帝國變成主權國。既然黃昏帝國本就是施勞德的私有物，他要是不同意的話，誰也別想染指黃昏帝國。而且施勞德是全大陸唯一能扛住還債壓力的人，因為他是一條黑龍。龍族喜歡收藏金幣、珠寶等亮晶晶的東西，很有錢，而一條會將金幣珠寶當本錢、以錢生錢的巨龍，那就只能用富可敵國來形容。前期的債全部是這傢伙一力償還，似乎還未盡全力呢。
才看了幾頁，各國的使者都來了。
接下來的事情沒什麼可說的，布瑞恩死守事先和陛下商討過的底線，和各國逐一敲定條約，從此以後黃昏帝國就有了好幾個小股東。他不懂談判，也不想談判，所以完全是逆來順受的架勢，直讓人懷疑他是否真是聯合科研中心裡最聰明那個。不多時，使節們心滿意足地離去，而布瑞恩繼續坐著，看書。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了，是施勞德•布雷。
龍族商人將褡褳袋往地上一放，坐在布瑞恩旁邊，道：“你很有骨氣。”
“謝謝。”布瑞恩放下書，禮貌回答。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都用不著說透。
陛下將經濟大權交給施勞德•布雷，祈求對方為自己解決經濟危機，但同時又偷偷地整出了“死靈租賃契約”，惹得施勞德勃然大怒。為了警告手底下的棋子，施勞德特意不採取任何措施，讓外國商人上門要挾。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是能挽回的，只要布瑞恩低聲下氣地去求施勞德，那施勞德絕不會袖手旁觀；可施勞德沒想到，布瑞恩還真召集了各國使節，主動簽訂不平等條約。雙方都是外柔內剛的性子，沒有哪個肯向對方低聲下氣，都等對方主動來找自己，磨磨蹭蹭了一天，使節都已喜氣洋洋地上來談判了。
施勞德稱讚布瑞恩“有骨氣”，可見他著實被氣得不輕：區區死靈生物居然不向偉大巨龍低頭嗎？！他可不知道，就連六月陽光也未必能叫得動布瑞恩。
“你們別以為，不要我的錢就能脫離我的控制。我會在高處俯視你們，讓棋局向我想要的方向變化。再怎麼掙扎，你們也只是爛泥，是垃圾，是用完即棄的二流工具。我發誓，一旦你們失去利用價值，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施勞德陰測測地道。
布瑞恩笑了，拿起書本，再不看對方一眼：“抱歉，我很忙，失陪。”
施勞德不怒反笑，還哈哈大笑。他將褡褳袋甩在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笑聲傳出很遠，音量大得就像龍在咆哮。
在這年頭，有人投資實業，有人放高利貸，有人收藏珠寶字畫，但沒有誰會主動投資一個小國，而且是將小國投資得從無到有、從有到主權。想要錢而已，投資什麼都能賺錢，可投資國家的風險太大，不值得的。施勞德•布雷身為巨龍，智慧並非凡人可猜度，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既然如此，他還要將黃昏帝國納入控制，謀求的便不是那麼簡單，也許是把死靈生物當成棋子，拿去對付別人。巨龍一族已經在財力、壽命、力量、智慧上超出凡人，堪稱最完美的造物，還有什麼值得他們對付？是人類？是異界生物？還是……
布瑞恩收好書本，起身，準備去圖書館查詢資料，這是他的分內事。他雲淡風輕，全然不像剛簽訂喪權辱國條約的人。事實上，陛下早已預料到今天，所以特意委託他簽訂不平等條約。
正如陛下相信他一般，他也相信陛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