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網游之亡者征途 作者:千江花火(連載中)

 
s860101 2011-11-3 19:38:43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7 180624
wwwyenkimo 發表於 2013-6-30 01:47
第二百七十一章:中計

在接觸戰剛剛打響的時候……

白雪城,拍賣行,貴賓室。

無論是哪個國家,拍賣行貴賓室都裝修得富麗堂皇,而作為吸金重地的白雪城拍賣行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拍賣行頂上打著可調節亮度的魂火水晶燈,此時光線挺暗,是為了遮掩貴賓的體態、相貌等特徵,再加上一面只能從裡面往外看的特殊玻璃就更是萬無一失,因此豪客都樂意坐在貴賓室裡,免得盜賊惦記。此時,薩姆•蒙哥馬利斜躺在真皮沙發上,因為沙發太軟的關係,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了。他眼皮半閉,彷彿一頭死豬。當拍賣師報出一件新商品時,他總會撐開眼皮,若是感興趣便舉牌子,若是不感興趣便繼續躺著。

從布瑞恩那兒討到一份差事後,薩姆便急急忙忙地來白雪城上任了。雖然屍體採辦這個官職太小,完全發揮不出他的才能,但他為了爭取大家的認同,還是咬咬牙接了下來。當然,他來之後也發現蹊蹺:根本就沒人賣屍體嘛!運屍船一艘也不見,那還要他這個屍體採辦有什麼用?

因此他把更多的時間都放在拍賣行。他仔細搜尋各種適合死靈王者的道具,等陛下班師回朝便獻上,討取陛下歡心。在他看來,懂得揣測君王心意也算是一種才能,只要馬匹拍得好,遲早會有實權的;何況陛下同時具備冒險者的身份,比傳統死靈王者好說話得多,拍馬屁能行得通!他抱著這一腔鬥志,倒也淘到了幾件好東西,當然冤枉錢也沒少花。

就在薩姆對一件精緻的首飾感興趣時,一位屬下輕輕推門進來,鞠躬道:“薩姆大人……”

“你的靈魂之火被蒙蔽了嗎?看不見我在忙?”看也沒看對方一眼,薩姆拿捏著陰冷腔調,倒有幾分威嚴。他以前就身居高位,一句話決定千萬人生死,縱然在黃昏帝國混個閑職,也是不擺官威就不舒服的。

“因為有突發情況,所以才不得不打擾大人。”屬下將腰彎得更低,道:“灰尾巴兄弟會搞到了不少屍體,讓我來通知您……”

他靈魂力場裡一花,薩姆已迅雷不及掩耳地彈了起來,扯著他就從各貴賓室都備著的緊急通道離開,然後叫來一隻天網蜘蛛。平日里薩姆都嫌天網蜘蛛不夠闊氣,出入都是坐馬車的,但現在情況緊急他也顧不得身份了,腆著肚子發急,讓蜘蛛一路狂奔。

來到灰尾巴兄弟會的秘密據點(這時天網蜘蛛已經奄奄一息了),薩姆整理一下衣服,再帶上幾個屬下,氣場十足地跨進門去。

狼人的秘密據點其實也就那麼回事,一間小屋子,緊鄰著血精靈開的賭場,裡面幾個穿保安制服的大漢或坐或站,最打眼的就是一個反坐椅子、兩肘隨便搭在椅背上的雷鬼頭男人。雷鬼頭男人也穿著保安制服,不過釦子沒系,將胸毛裸露在外,散發著燥熱的野性。他名為伊森格倫,有“惡棍”之稱,更是黃昏帝國灰尾巴兄弟會的支部負責人。此時一見到薩姆,伊森格倫哈哈大笑著起身迎接。

“伊森格倫先生……”薩姆矜持地伸出右手,誰知對方上前就是一個熱情熊抱,那毛森森的胸毛噁心得他一塌糊塗。他強忍住把上衣撕下來扔掉的衝動,笑道:“你的門路可真不少啊!”

“沒辦法啊,兄弟們窮得兜里叮噹響,不多花心思可活不下去。”伊森格倫也笑容滿面,不難聽出他話裡有話。

“恕我冒昧,能不能稍微透點風……是從哪裡收來的?”薩姆問。他看對方臉色一變,就緩了口氣、換了稱呼:“我當然不是信不過老兄你,只不過我也是剛剛上任,要是出了岔子,我也沒辦法和陛下交待。”

“啊,這個……”

薩姆都是人精了,立刻便道:“你們下去,別打擾我和伊森格倫先生。”

閒雜人等都走光了,屋子裡只剩下伊森格倫和薩姆倆人。這時伊森格倫才道:“我們小本經營有小本經營的門路,本來是不好說起的,但既然薩姆大人您問了,嘿嘿,您也知道最近咱們和畢格鮑沃有些摩擦吧?”

伊森格倫反問一句,雖然前後銜接得莫名其妙,但薩姆大致明白了。畢格鮑沃與黃昏帝國明里暗裡都在較勁,最近運屍船一艘都沒來,多半是畢格鮑沃在背後指使的。

狼人接著道:“畢格鮑沃這一手害的不只是咱們,也坑了不少批發商。你知道屍體和別的貨物不同,本來就敏感,現在都開春了,更是沒辦法儲存太久,這就急壞賣家了。他們一商量,就偷偷運到白雪城,沒在港口登記過。您知道,港口人多眼雜,要是被畢格鮑沃的人知道就壞事了。”

“我懂,我懂。”薩姆一聽,疑惑盡消。他算是明白伊森格倫剛才幹嘛口風嚴密了,原來是走私啊!不用問,灰尾巴兄弟會肯定在這趟貨物上大賺一筆,不過他​​沒打算斷人財路,正相反,他還要向“等待之城”爭取更多資金,好籠絡狼人,畢竟目前能弄到屍體的門路就他們才有。

清點過屍體,薩姆便開出比原價上浮10%的價格,讓伊森格倫連連道謝。兩人約好今晚喝酒,薩姆便趕緊把屍體都送到憎惡工廠,為自己的政績添彩。

在同一時間……

接觸戰發生後,一些受傷的純白憎惡飛回“等待之城”憎惡工廠,進入第二車間,等待檢修。臨時趕來坐鎮的死靈修理匠費馬在得知傷亡數目後,臉色很不好看。他性子挺開朗,平時斷然不會拉下臉的,只不過純白憎惡死、傷都不是能用“胚體組織液”修復的,屍體供應早就斷了,縱然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所以他才一臉鬱悶。

工人們將純白憎惡摁著,用刀子剜掉被聖光燒焦的組織。雖然在死靈樂園裡聖光不會侵染全身,但也嚴重影響戰鬥力,若不及早去除,憎惡的各種行動都會受干擾,個體打打游擊倒還沒什麼,集群作戰一定是不成的。

就在氣氛凝重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人聲,接著廠長就飛跑進來,大喊:“費馬大人!有屍體到了!”

費馬精神一振,趕緊衝出去,竟看見一車車屍體。屍體質量不大行,缺胳膊少腿的為數甚多,只有不到十個是完完整整的,不過現在國難當頭,費馬也不多計較,立刻帶頭搬屍體。很快地,所有屍體都送入第一車間,等待肢解。

直到這時,費馬才有空招呼起帶隊的薩姆•蒙哥馬利。雖然他平日很看不起這個肥頭大耳的蛀蟲,但現在越看越覺得對方順眼:“哈,真有你的,這回可幫大忙了!”

薩姆笑得那是相當得意,他感覺只要做成這單任務就能苦盡甘來,剛要開口,車間裡忽然就轟一聲,滾滾濃煙自窗口冒出!

糟了!

當薩姆心裡轉過這一念頭時,費馬立刻喊道:“你在這裡別動!”便搶進煙幕之中!

第一車間里四處都是黑煙,也不知道黑煙裡摻雜了些什麼,竟然過濾了靈魂波長,以費馬這般旺健的靈魂之火也受到很大干擾。事發突然,工人們拿著鋸子誰也不敢亂動,只有費馬大吼:“關閘!”各車間之間都有閘門,不放下來的話員工能正常通行,一放下來就把各車間獨立分割。

“沒法關,開關被破壞啦!”第一車間的工頭喊道。

費馬怒了,沿著牆壁摸索到備用開關,趕緊摁了下去。萬幸的是備用開關沒事,閘門轟轟地就落下了。同時工頭也找到換氣系統開關,鼓風機按最大功率運作,一下就把濃煙抽走,使得空氣恢復正常。

“怎麼回事?”

“剛才屍體跳起來,放了煙霧彈。”工頭趕緊湊過來,回答道。

屍體跳起來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它被死氣感染,成為殭屍,第二種則是這人根本沒死​​。就算是初生的殭屍也不會貿然給同類製造麻煩,可見是有人裝死,潛入憎惡工廠,意圖不軌!不說別的,單就這天衣無縫的裝死技術、克制死靈生物的煙霧彈以及第一時間破壞閘門開關,就知道潛入者來頭不小,怕只怕是外國的諜報人員,還是頂尖的那種!

短短說話功夫,一群戰鬥職業者衝了進來,都是被薩姆喚來的。薩姆則躲在門外指手畫腳,他雖然知道這事故責任在於自己,但也萬萬不會拿自己永恆的生命開玩笑,是以決不上前。

閘門打開,眾人湧入第二車間,發現一地狼藉,而並沒發現潛入者的身影。再打開第三車間時,總算發現那傢伙,可惜的是那傢伙貨真價實地死掉了,口鼻間汩汩地冒出聖潔氣息,屍體無法被利用。而要命的是,第三車間是負責提純靈魂之火的,那些能消除精神烙印的機器全部被暴力破壞,無法再使用。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製造的只是普通憎惡,而不是純白憎惡,隨時都可能會失去控制。

廠長和幾位工頭都怔怔望著費馬。

“布瑞恩這時候又丟下工作不管……”費馬齜牙,狠狠地舉起拳頭揮了揮:“男子漢怎麼能輕言放屁呢,繼續製作憎惡!反正它們只是炮灰,將就一些也沒關係!”

“大人,是'放棄',不是'放屁'……”
wwwyenkimo 發表於 2013-6-30 01:47
第二百七十二章:裁決天使的雨

在布瑞恩爬樹、魯迪與娑兒搭船、憎惡工廠一團亂的同時,踏入白骨海洋的不速之客這邊也有了新情況,那就是一直籠罩大部分船隻的領域要結束了。

戰士能將自己的氣息、精神凝聚在一起,給人以實質性的壓迫感,也即是“威壓”,用動物學家的話來說就是食肉獸自然散發的信息素,能讓弱小的傢伙聞風而逃。不過“威壓”是肉眼無法看見的,因此遠遠不如“領域”有名氣。

領域是法師的手段,廣義來說是用精神力營造的主場,更是各種超魔技巧的綜合體現,狹義來說指元素法師的領域。約定俗成,學界一般說的都是狹義。維持領域時,除了施法者專精的那種元素之外,其他元素都會被無匹的精神力排斥出去。

【光輝聖地】作為光屬性領域,能在死靈樂園裡開闢出一方淨地,但消耗的精神力比起在普通環境更大。為了能照顧其他船上的人,正義舞曲特意耗費“神聖之血”拓寬了領域範圍,但縱然是神眷之人,到此時也真有些支持不住。但只要他一撤掉領域,外面嗡嗡亂飛的憎惡獅鷲就會撲上來。

憎惡獅鷲雖然討厭光輝清新劑,但它們全是高級魔獸,可不會一聞到聖潔氣味便掉頭就走。

“接下來可能有戰鬥。”正義舞曲道,然後緩緩收起【光輝聖地】。他雖然偏執,但並不蠢,他耗費那麼多精力只是在尋找機會。

憎惡獅鷲看見金光消散,猛然想衝進去,主教和審判騎士們便開了軍隊技能【聖光普照】,再一次把死靈生物趕得屁滾尿流。瓊尼只抱著手微笑,彷彿眼裡根本就沒有憎惡獅鷲的存在,這可真叫人吃驚,因為往常他一看見異端就忍不住大開殺戒,難能有如此淡定的時刻。

說起來,瓊尼也不負責對這些殺之不絕的小兵動手。

軍隊素質是有講究的,刨除軍事家外就得注重三個方面,一是整體戰力,二是大規模殺傷能力,三是攻堅絞殺能力,千百年下來就濃縮為“士兵”、“清場者”、“單挑者”這三個詞,士兵克制單挑者,單挑者克制清場者,清場者克制士兵。戰士擁有強悍的身體素質,戰鬥力局限於手中兵器,絕對不是說清場就能清場的,是以一直以來都擔當單挑者。瓊尼的【光之箭•異端公墓】看起來是挺厲害,但他真正厲害的手段還得數那招讓極道強者也防不勝防的【爛雪】,是以他安安穩穩地站在船頭,絕不貿然出手。

而清場者自然是由魔法師擔任,在這艘船上,沒人敢說自己比正義舞曲更適合擔當清場者。

【聖光普照】結束,趁著這時間稍微回了一下藍、調整精神的正義舞曲穩穩地伸手,拋出一片金霞。發動條件對高級牧師也殊為不易的【群體治療術】,在他手裡就是“默發”的,看得其他幾位主教眼睛都直了。光華看似輕飄飄的,實則凌厲無比,一撩到死靈生物身上就和貓科動物舌頭般撩下一大塊肉——充滿生氣的自然魔法和充滿聖潔氣息的聖光魔法,都是死靈生物的剋星。

“別愣著!”正義舞曲對其他人大喊。【光輝聖地】沒有死角,但【群體治療術】卻有死角,沒辦法把憎惡獅鷲完全阻擋在外,甫一開戰船員就有了死傷。正義舞曲對此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能期盼其他主教可以爭氣一些,盡量保護普通人。

剛才還有強者幫忙阻擋死靈生物,但現在每一艘船都被攻擊,每個人死亡的機率大大提升,所以信眾和水手都恐懼萬分。有的人拿起武器幫忙戰鬥(和添亂也沒什麼兩樣),有的人直接跪倒,祈求主的保佑。在亂哄哄的場面裡還隱隱有禱告聲飄過,實在有些異樣。

憎惡獅鷲也知道旗艦上的人比較厲害,因此只對其纏擾,真正的攻勢都集中在其他小船上。不一會兒,就有一艘船慢慢掉隊,怎麼也跟不上前面的船了,船員大聲呼救,而瓊尼充耳不聞。為自己小命著想,倖存者也激起了幾分火氣,或發弩箭,或投擲魚槍,努力殺出一條生路。

正義舞曲在指揮主教的同時,還分出部分注意力,以防憎惡雙足飛龍的砲火傾瀉。這種戰爭巨獸實在太可怕了,若果黃昏帝國有足夠的屍體來源,打造出一支憎惡雙足飛龍編隊,任何城市都要被夷為平地。不過也是關心則亂,他稍微琢磨一下就知道自己思慮不周,因為就算有所謂的憎惡雙足飛龍編隊,也得先過陽光暴晒這一關,危害性暫時還不大。

就在這時,他看見海面上的一座雄城——“矛盾之城”。

“矛盾之城”是一座軍事化城市,扼守白骨海洋西南方門戶,同時也能為玩家提供補給,可謂是攻守兼備的戰略城市。到後頭,白骨海洋里海水倒灌,這座城市也永遠地留在地面,不可能改建為浮島,要不然戰略性更上一籌。據說“矛盾之城”裡有不下百萬的大軍,但它此時靜悄悄的,很是詭異。

一個主教湊過來,低聲詢問:“我們要不要……”

正義舞曲搖頭:“繼續前進。”

主教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辦法進城戰鬥,畢竟人總習慣依賴大地,在海面沒有安全感。可先不提進城後會遭到多少怪物圍攻,把船丟了,東征部隊就徹底失去機動性,遲早被困死在“矛盾之城”。正義舞曲雖然不是軍事家,但這點戰略眼光還是有的。

於是,船隊擦過“矛盾之城”,兩者相安無事。只不過,一艘接著一艘的“費馬飛艇”從城市中升起,黑壓壓地匯聚到船隊上方,帶來的威懾感絕不亞於“矛盾之城”。沒錯,雖然黃昏帝國目前沒有憎惡雙足飛龍編隊,但卻有“費馬飛艇”轟炸機群。本該平靜的死靈樂園裡忽然出現一大片喧雜,那都是鳥兒拍翅所發出的。

撲通,撲通,一個個普通人跪在甲板上。

所有神職人員都被憎惡獅鷲牽制,在感受到上方傳來的壓力時都臉色大變,唯獨正義舞曲和瓊尼安之若素。正義舞曲抽出匕首,在手心用力一割,然後望天空撩出一串血珠。血珠轉瞬蒸發,然後上方的死氣陰雲無聲無息地消失一大塊,燦爛的陽光直射進來。同一時間,清朗有力的吟唱聲也如陽光穿過陰雲一般,蓋過漫天喧雜:

“主說,我之言行即為光……裁決天使呼來狂風驟雨,懲處有惡的,嘉獎有善的!”

【光之箭•裁決天使的雨】!

毫無徵兆地,傾盆大雨自云中空洞落下!每一滴雨水都是足足一米長的光元素箭矢,它們有“破甲”和“破魔”特效,更是對死靈生物有巨大殺傷力!雨幕之下,一切死靈生物頭頂都爆出血紅的數字,鳥兒們全被秒殺,飛艇墜落,而憎惡獅鷲也彷彿被速射機關炮打中一般,身上開了許多個誇張的血洞!由光元素生成的安琪兒們在雨簾中穿梭飛舞,一大把一大把地撒花,又唱歌又跳舞的,別提多開心了。

那點“神聖之血”的分量只能製造一個空隙,還不足以壓倒死靈樂園,因此云層很快聚合,連一絲陽光都不漏。儘管如此,死靈生物空軍也一下子減員一半,“費馬飛艇”更是折損了八成,驚嚇得所有飛行兵種都遠遠逃開。

正義舞曲原地坐下,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閉上眼睛:“它們應該無法再發動大的攻勢了。我需要【冥想】,在下一波攻勢到來時才能叫醒我。”幾個光元素安琪兒親暱地圍著他轉了幾圈,這才緩緩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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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軍被擊潰的同時,海軍也開始逐步接近東征船隊。

一直以來,黃昏帝國都沒有成建制的海軍,每逢海戰都得請幽靈船隊幫忙。而建國初期,白骨暴君對普通船隻看不上眼(誰叫幽靈船太出色了呢),與其花錢在造船業,還不如大力投入各種基建。因此,直到白雪城興起、艾亞洛提斯(“手藝人之城”)工匠加盟,黃昏帝國的造船業才開始起步。

這一次對抗敵人,還是以幽靈船為主、帝國海船為輔。在白骨海洋裡有著許多小船,它們全是以可自由拆卸、組裝的血骨構建而成的,一到戰時就能組裝起一艘艘大船。另外,那些從幽靈船隊退役的船員也會助戰,他們身經百戰,有著豐富的海戰經驗,也敢打敢衝,戰鬥力絕非東征船隊那些被矇騙入夥的水手可比​​。

現在這些血骨船劈波斬浪,筆直前進,船上除了全身泛著血光的血船水手外,更有一個個披戴“碎銀”裝備的憎惡戰士。船頭安放弩車,船身兩側更有若干砲管伸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軍容整肅,這支沉默的海軍絕不是為了警告與和談才起錨的。

忽然,一艘小船從船隊後方追上,船上的人正是魯迪與娑兒。

“指揮權交給我!”魯迪站直了身子,大聲喊道,前額頭髮驕傲地翹起。

如果負責指揮的是斯考爾,他一定會拒絕此無理要求並將魯迪罵得狗血淋頭,但現在掌管指揮權的只是一個和娜芙同級的高級死靈騎士,他無法悖逆死靈王者,立刻對魯迪和娑兒表示服從。
wwwyenkimo 發表於 2013-6-30 01:48
第二百七十三章:針鋒

“士兵”、“清場者”、“單挑者”是軍隊必備的三個要素。為了加大勝算,統帥都會邀請強者隨軍行動,或者統帥本身就是強者。然而強者心高氣傲,其中大部分都不留戀世俗的富貴與權力,因此統帥有時得退而求次。

單說軍隊中的單挑者,那絕對不會少。有很多強者就是經歷無數次血與火的淘汰賽、從軍隊最底層慢慢成長起來的,比起外來強者而言也相對服從上級指示。只不過清場者多為魔法師,他們心高氣傲,也不喜歡參軍,所以別說招募了,就是想培養一兩個也極不容易。

所以,各國對攻城道具和守城道具的研發都非常看重,就因為它們能在一定程度上取代清場者。而致力研發“單挑者替代品”的勢力,大概只有鋼鐵都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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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惡工廠被奸細潛入,重要的生產工具被毀,這事件不可謂不大,上到費馬、薩姆,下到工廠廠長,都是要被問責的。費馬不敢久留,對廠長吩咐幾句後便立刻趕回聯合科研中心;至於薩姆,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回到科研中心,費馬將事情經過向同僚說了一遍,面紅耳赤地道:“都怪我太粗心了,沒有仔細檢查!唉!”

“算了,反正就爛了幾台機器而已。”斯特潤姆過來拍拍他肩膀:“不過外面不大安全,如果奸細是沖你來的,你肯定會死掉。”

“我哪有那麼容易死!”費馬立刻嚷嚷起來:“我有【極限改造】,隨隨便便就能把敵人放倒!”

死靈生物的“生命結束”是指靈魂之火的消散,因此死靈生物很少會說“死”,而是會用到“消散”這個詞。不過費馬與別不同,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死掉了,以為自己仍活著,每天照樣吃飯、睡覺。當帕特拉大師老年癡呆病發得越來越少、斯特潤姆的實驗意外越來越少的如今,費馬似乎沒有多少改變。

“反正這事情可大可小,我們得通知技術總監。”沃特波勒摸著小鬍子,在一旁插嘴。

兩位同僚同時扭頭,異口同聲:“不行!”

“為,為什麼​​?”沃特波勒有點懵。

“布瑞恩臨走前說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也就是說,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無法在這兒配合我們。他不是沒有預料到有突發情況發生的可能,但他依然要離開,那也就是讓我們不要打擾他。”斯特潤姆篤定地道:“我敢說,就算我們通知他,他也不會為這一點小事抽身的。”

“你廢話真多,一句'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不就得了!”費馬哼了一聲,全然忘記剛才誰第一個過來安慰他。

“你說得很對!那個連撒尿都要讀秒的傢伙,絕不容許時間被這點小狀況浪費的!”沃特波勒嘿嘿笑著,然後喚來一隻寂滅渡鴉:“不過,還是得通知一下總管,現在也就他有精力管事了。”

眾人點頭,深以為然。

寂滅渡鴉帶著口信,飛進老總管的房間,在房內轉了一圈沒見著人,便循著靈魂波長繼續追索。越強大的死靈生物其靈魂之火就越旺盛,散發出的波長就越容易被追踪,因此信使不一會兒就找到喬恩特了。

總管就站在公主殿下的房門,嘴巴都氣歪了。他剛想親自監視娑兒,沒想到娑兒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彷彿提前知道他會出現似的。結合剛才收到的最新戰報,總管哪裡不知道殿下去幹什麼?!再把魂火使魔叫來,這小傢伙一瞧老人臉色,立刻就把事情真相倒出來了。

喬恩特總管之所以還沒有方寸大亂的原因是,公主門縫裡塞著一張留言條,上面寫著:“我跟過去看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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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死靈樂園還稱得上有那麼幾分生趣的話,冥界可就真是一個荒涼破敗之地。在那裡只有冥王以及諸位王子擁有心智,其餘都是只懂聽命行事的迷茫魂影。王子們沒有朋友,平素的娛樂活動就是與兄弟一起玩戰爭遊戲。他們各召喚出一支死靈大軍,自己擔當統帥,與兄弟的軍隊交戰,看看到最後誰佔上風。這樣的遊戲玩了不知有幾百年,什麼奇招怪招都能用上一遍,因此魯迪的指揮經驗絕非普通死靈王者可比。

不過等到後來,諸位哥哥都去各位面擔當靈魂接引使者,魯迪就沒了玩伴。如今鐵蹄騎士團來襲,正好擔當對手。對於審判騎士和祭祀這兩種未曾見識過的兵種,魯迪還是很感興趣的。

“這不是遊戲,這不是遊戲!”雖然嘴巴上這麼告誡自己,但小王子的眼睛愈發明亮。

船隊呈一線排開,一旦遇見敵船,船隊兩翼便加速,對敵船形成半包圍陣勢。就先前的戰報來看,就算是正義舞曲和瓊尼也無法完全護得船隊周全,因此這種半包圍的陣勢最容易從外圍削弱敵人,到時候這邊一炮那邊一炮的,看鐵蹄騎士團能顧得了哪邊?

又過了數小時,敵人出現了。

魯迪一眼就看見那兩個脫穎而出的敵酋。

一人身披鎧甲,身形高大,紋絲不動地站在船頭,身上時不時亮起耀眼金光。他眼神本是溫和的,在感受到魯迪靈魂波長的同時竟閃現一絲狠戾,刺得魯迪心裡發慌。能讓死靈王者都不敢對視,這個人一定是瓊尼。

另一人徐徐起身,眺望這邊。他的袍子潔白得有如牛奶,顯得他很文弱。他身上也有聖光,但卻是純粹的、不傷眼的白光。他的氣勢、等級都比不上瓊尼,但眼神很堅定,似乎從不知道什麼叫退縮。他應該是“偏執狂”正義舞曲,他還只是中游水準,一旦讓他成長為大神,那恐怕不妙。

雖然敵人很強大,但剛出生的牛犢哪裡會畏懼猛虎呢?作為冥王繼承人之一的魯迪此時也被激出鬥志,身後“星夜之門”緩緩打開。所有死靈士兵同時舉起武器,頗有幾分肅穆。【支配死靈•王者威儀】之下,誰敢不從?

“集火砲擊!”

在王者的命令下,各支船隊將弩車和火砲推出,開始對敵人射擊。這些武器是單純的勢力道具,不含有任何具備黑暗屬性的材料,製造成本比死靈道具高昂,但好處也顯而易見,就是攻擊時不會被聖光銷蝕。東征船隊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也馬上以炮火還擊,但這一輪交火就看出雙方的差距:幽靈船的船身只被炸出蛛網裂紋,裂而不碎;但木船卻被轟出一個個大洞,破洞裡飄出濃煙,不知是什麼東西被點燃了。

論破壞力,光屬性比不上火、雷、暗等屬性,所以剛才對上死靈生物威風八面的諸多神聖系技能,此刻無法應付猛烈攻勢。在這樣大的戰鬥中,個人能發揮的作用微乎其微,就算是審判騎士也不見得比一個普通人更有用。主教們頂多給傷者療傷,卻不能阻止船身進一步破損。

正義舞曲隨手佈置了幾面【聖光盾】,下令:“繼續前進。”他要縮短船與船之間的距離,否則絕對占不到便宜。與此同時,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安琪兒從他身上白光冒出,高高興興地飛向死靈船隊,與弩箭、砲彈相撞,然後以自爆來抵消衝力。要知道敵人發動的攻擊自四面八方而來,先不提時間差,光是砲彈弩箭的數目就不少了,可他居然無一漏接!當爆炸告一段落後,所有安琪兒都消失在空氣中,不多不少,剛好與敵人的攻擊對上數!

“這……怎麼可能!”魯迪和娑兒都嚇了一跳,繼而生成深深的威脅感。魯迪的【靈魂衝擊•星火齊射】當然也能瞬間噴發出無數砲彈,但想要恰到好處地與敵人遠程攻擊相互湮滅,必須有細緻入微的魔法操控力,這正好是魯迪不擅長的!而娑兒身為傀儡師,在操控力這一項上自然有不俗的造詣,但操控目標卻無法與正義舞曲看齊!換句話說,正義舞曲隻小小露了一手,就比魯迪和娑兒的聯手更為高明!

魯迪忽然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岳父——白骨暴君也能於短時間內展現細緻的操控力。

正義舞曲的外號為“偏執狂”,為人處事那就是一根筋打不了彎,戰鬥起來更不必說,全是堂堂正正、直來直往,既不懂得偷襲暗算,也不懂得閃轉騰挪,只會站在敵人面前並頂著攻擊前進。就算是“戰狂”也不會與“人形坦克”硬拼,但“偏執狂”若與“戰狂”易地而處的話,他會的,因為他沒有不硬拼的理由。眼下這種針尖對麥芒的遠程攻擊手法,何嘗不是體現他精神的另一種硬碰硬呢?

這便是正義舞曲的戰技,“針鋒”!

“很不錯的操控能力。”瓊尼笑道。

“我從黑白二進制那裡學到的。”正義舞曲猛然喘了幾口粗氣,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可惜'棋手'就是'棋手',有些東西我學不來。”

瓊尼沒有接過話頭,他只是一甩手,錘杖便如砲彈一樣深深鑲嵌在方位最近的一艘幽靈船船身上,他的手與錘杖之間有著一條形如實質的金光鎖鏈。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他的身形便銀鷺一般飛向敵船。
wwwyenkimo 發表於 2013-6-30 01:49
第二百七十四章:死亡鄰域

白骨海洋上,雙方拉近距離,瓊尼便以錘杖作為飛爪,直接飛向敵船。

魯迪吼道:“攔住他,攔住他!決不能讓他上船!”

在戰爭遊戲裡,冥王的諸位王子都不會親身下場,畢竟他們的身體金貴,絕不是迷茫魂影能比擬的。魯迪保持這個良好習慣,也不曾接近前線,而是將旗艦放到船隊的中央。想要衝到旗艦上斬殺他,東征部隊至少得解決三成以上的幽靈船,而這三成幽靈船可不是三成東征部隊就能換回來的。

然而,當瓊尼高高飛起、一往無前的時候,魯迪心裡的那股危機感大爆發。雙方明明還有一段距離,但魯迪只感覺瓊尼這一跳立刻便落在旗艦上。神罰騎士帶來的威脅感非同小可,以至於死靈王者開始用吼聲發布命令。

一旁的娑兒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的話還以為她挺鎮定的,但仔細一看,她睫毛不停地顫抖,而呼吸節奏也亂了。

錘杖深深嵌入船身,完全能承擔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瓊尼一扯光元素鎖鏈,身形又快又急,在要撞向船身的同時立刻如壁虎一般貼穩,翻身跳上甲板。他的落腳處嗞嗞作響,冒出裊裊黑煙,那是光暗元素衝突所致的。隨著他身上聖光所到之處,整艘船都開始冒煙,彷彿下一刻就要爆燃。

就在這個時刻,將錘杖收回手中的聖徒流露出由衷的、猙獰的笑容,向著一片漆黑的天空舉起雙手,聲音顫抖:“哈利路亞,居然能碰到這麼多異端!”

“殺了他!”眼看敵人已上船,魯迪趕緊下達了下一個指令。關鍵時刻,身為指揮者的他更加不能慌。

瓊尼身處的船上,共有三位迷茫魂影。它們各自抽出兵器,指向神罰騎士——

【死亡波紋】!

【屍毒噴射】!

【幽暗治療】!

空氣中蕩起粼粼波紋。是那種稀薄的、魔法生成的黑光嗎?不,這黑光有著分外厚重、粘稠的質感,簡直就像是漫過堤岸的冥河水,所到之處連氧氣也會被壓縮得毫無空間,一切生命都會為之凋零。而一道顏色黯淡渾濁的毒液猛然噴發,聲勢壯大,比起水系高級魔法也不遑多讓,卻比水系高級魔法要更不留餘地——至少水系高級魔法是不帶劇毒的。

三位同時出手,但其中一位忽然身子顫抖、往後退去,那是因為它的【幽暗治療】被對方豁免,甚至還引起魔法反噬,一下就擾亂它的魔力場。雖然如此,另外兩位也沒有為它有過絲毫猶豫。犧牲一位戰友而擊殺敵人,對死靈生物來說本就是天經地義。

濃郁的光元素在瓊尼左臂形成一面盾牌。若說敵方的【死亡波紋】已經有如實質,那麼瓊尼隨手製作的光盾,簡直就是用黃金和白金熔鑄而成的實物。盾牌紋飾精美,上面是一個身穿火焰長袍、展開七雙翅膀的男性天使,仔細一看,這個男性就是瓊尼自身。看上去華而不實的盾牌輕而易舉地擋住毒液,而【死亡波紋】在接近瓊尼時就已經被蒸發,回歸無形。

於是顫抖著倒退的人又多了一位。

“被主賜予祝福的我,是不會受死亡魔法的即死機率影響的。這就是聖徒的特有能力之一。”瓊尼慢條斯理地講解著,移開盾牌,錘杖劈出。

兩位迷茫魂影同時伸出武器,合力架住錘杖,然後武器嘩地碎成塵埃!蘊含“粉碎”法則的一擊,又哪裡是它們能接下的!

可它們為退到後面的同伴爭取了時間!

一開始因【幽暗治療】被豁免而後退的迷茫魂影一抖黑袍,伸出兩隻皮包骨的手,比劃了幾個巫妖常用的手勢,這可以縮短吟唱時間。在同伴爭取到的短短三秒內,它總算完成了魔法【死亡鄰域】。它一半的魔力都從體內流失,被靈魂波長牽引著撕開空間障壁,將此地與虛空中某個坐標點連接起來。一個蟲洞突兀地降臨在船上,並產生了強大的吸力。迷茫魂影與瓊尼還勉強能站得住腳,可甲板被抽得散架,一個個血船水手也哭號著被吸過去。實際上,血骨並沒有飛入異位面,而是附在蟲洞邊緣,像門框一樣為蟲洞進行加固,形成穩定的空間通道。而蟲洞的另一頭,則是一望無際的死氣陰雲,以及在雲中游弋的巨大怪物——雖然看不清,但從靈魂之火的強度來看,絕對都是大傢伙!

死靈樂園可不是乾坤世界所獨有的。在千千萬萬個平行位面中,決不乏本位面死靈王者聞所未聞的特殊死靈樂園!死神掌管所有位面的死亡,冥界出身的迷茫魂影恰好知道有一個幾乎全是死靈生物的位面:淪亡天體!這是一個曾經繁榮的位面,但在某一天,太陽和月亮都不再恩賜光芒,而星星也不足以照亮大地,所以整個位面不可挽救地陷入冰冷與死寂。不甘走上絕路的智慧生命們想出無數方法,可都一一失敗,只好在絕望、憤怒、悲哀等負面情緒的包圍中死去,然後……以全新的姿態復活,成為卑劣者的一員。

在蟲洞穩定之後,足有零下兩百攝氏度的寒氣洶湧流出,漫過船身,於是海面也瞬間結出一層冰殼。瓊尼立於黑雪中紋絲不動,雖然聖光保護著他,但他的皮膚上也立刻出現紅斑、水皰,再接著,水皰也迅速乾癟下去,皮膚完全失去水分。按醫師的眼光來看,這個人不需要藥物,只需要截肢。

不過瓊尼的笑容更甚。他就像是一位善長仁翁,極有風度、極其慈祥地看著貧民窟的小女孩,毫不在意對方的惡作劇。是的,光是低溫,還殺不死一位英雄!

不過【死亡鄰域】本就不是只打開異位面大門、放點冷氣出來就算了的,它是一個召喚魔法,能召喚出異位面的強大死靈生物。雖然主角登場前的寒氣已經夠搶眼,但重頭戲還是得等主角亮相。現在主角就從用五隻爪子扒住蟲洞邊緣,探出巨大的頭顱,噴吐寒風,吼著誰也聽不懂的語言。它的第六隻爪子抓著滿滿的一把半透明蟲子,然後往嘴裡塞。這時候,其中一條蟲子拼命掙扎,從它的爪子縫隙中逃開,遁入這個世界,迅速消失在海水中。

因為【死亡鄰域】召喚出來的傢伙可以主動攻擊召喚者,所以魯迪在遠處保持密切關注。看到這一幕,他臉一僵,不確定地問娑兒:“那蟲子,是不是異界獨有的儲能蚯蚓?”

“是的,它們有異界的氣息……”

美食在眼皮底下溜掉,主角一愣,然後咆哮得更大聲,寒風隨著它的每一個音節轉折風向,轉瞬席捲了船隊,為海面覆上冰雪。它的頭長得像蠑螈,本來它臉上空空如也,這一憤怒就把眼睛顯現出來了——那是兩個深深的血洞,無法凍結的鮮血自眼窩深處汩汩流出,用死靈生物的角度來看,這傢伙一定是在嚎啕大哭。它很不耐煩地掃視了一下面前的低等生物,再大聲咆哮了一遍。

魯迪皺眉。俗話說,“請來神祗容易,送走神祗困難”,雖然他本就打算借外來者的力量幹掉瓊尼,之後再作打算,可現在看來,這位不知名的強者也很難打發,畢竟能破開空間、獵食異界生物的傢伙絕不是他能對付的。

忽然,在場的死靈生物都一愣,因為對方用了死靈古語來說話。

“我是泣血之主叔本華!哈哈哈,這個位面真是生機勃勃,而且死靈王者也少得可憐哪!噢?那是什麼?是冥界大門?還有長滿了靈魂的樹木?一定很美味吧!”說著,這位強者六隻爪子齊齊用力,就要將身體擠出來,然後一柄錘杖狠狠地砸爛它半邊頭顱,連帶著毀去蟲洞半邊框架。

是瓊尼的【爛雪】!

巨大的蠑螈頭已經缺了十分之三,翻捲猙獰的傷口很快就結上冰霜。遭此重創,這位名為叔本華的偉大存在居然還中氣十足地狂吼,憤怒得一塌糊塗:“可惡,可惡!你惹怒了我,你惹怒——”

失去鎚頭的錘杖再一次掠過,砸在它的爪子上。這一下蟲洞徹底坍塌,寒風倒捲,泣血之主不甘的咆哮於時空亂流中迴盪不休:“我記住你的氣息了,我記住這個位面的坐標點了!哈哈哈,你們都要死!終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哈哈哈……”

當叔本華走了個過場之後,魯迪很清楚地明白一件事:戰機永遠地溜走了。

然後瓊尼所在的船猛地開了幾個大洞,慢慢沉沒,而滿身凍傷的瓊尼再次高高飛起,以一艘又一艘的船做跳板,撲向魯迪所在的旗艦。誠然,死靈生物們用堅船利炮來圍攻東征船隊,絕對是死靈生物比較賺便宜,可如果瓊尼發揮靈活的機動性,一艘接一艘地搗毀船隻,就能挽回弱勢。若果瓊尼還能順手擊殺魯迪,一盤散沙的死靈生物就不在話下了。與之同時,正義舞曲也已經調整好狀態。他的“針鋒”再一次全力發動,不僅掩護瓊尼的如火侵攻,更讓己方平安前進。一下子,東征船隊將包圍圈切成兩半,幽靈船七零八落、群龍無首!

魯迪臉色很差。

瓊尼踏上甲板。

在這等優勢下,他眼中仍只有魯迪,沒有絲毫鬆懈,因為死靈生物的靈魂非常堅定,絕不會在敵人面前表現得驚慌失措。從剛才到現在,堂堂死靈王者擺出可笑的弱者姿態,只能是一種迷惑。

在生死關頭,娑兒很平靜地抬起雙手。一隻手閃電般摀住她的口鼻,她受驚之下猛地呼吸幾口,只覺得一種甜膩的香氣滲入鼻腔,心生說不出的舒服感,身子徹底放鬆下來。接著,她閉上眼睛,失去知覺,躺倒在魯迪懷裡。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很從容。”正義舞曲也踏上甲板,對瓊尼施展【痊癒術】,因為瓊尼的指頭被凍掉了。

“誰也逃不了。”瓊尼拿光禿禿的手掌,摩挲著額頭,磨下一層泛黑的皮膚。

抖掉手上殘餘的“青碧之夢”,魯迪小心地讓血船水手們放下小船,將娑兒擺在船艙內。事不宜遲,船夫一撐長篙,小船便飛快地離去。

魯迪依依不捨地望著那艘小船,直到小船離開他的靈魂力場。他扭過臉來,對著兩位神職人員,用兩隻手指往下扯兩面眼臉,狠狠吐舌頭:“唔咧——!”

一柄沒了鎚頭的錘杖便飛到他臉上,深深嵌入他的鼻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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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4409

成為聖徒後,瓊尼煥然一新,人們在他的身上只看見光輝、仁慈、神聖,再看不到那濃郁的血色。雖然瓊尼前後變化很大,但正義舞曲知道,這個人從未改變。

狼永遠都是狼,哪怕它披上羊皮;殘忍永遠都是殘忍,不管它裹著什麼樣的外衣。

從前的瓊尼強調自己是最接近主之人,將人類劃分為兩類:強者與凡人。對於凡人自不必說,對於強者,瓊尼也只抱有少許的尊敬。現在獲得強大力量的聖瓊尼眼中再沒有強者,因為神明之下,皆是凡人。他的謙和微笑,只是另類的冷漠與蔑視。

但從未變過的,就是他那份源於骨子裡的、只針對異端的暴虐。他是神的陰暗面。擁有神力之後,瓊尼對自己的盲信已經到了絕對的地步,所以才放走娑兒。他說的那句“誰也逃不了”倒是實話,黃昏帝國內無人能阻攔他的步伐,區區高級職業者逃到哪裡都是死路一條。

現在瓊尼便欣賞著王子與公主生離死別的煽情戲碼,沉浸在唯有變態才懂的愉悅之中。他一邊看,一邊摩挲自己的額頭。乾燥的頭皮簌簌掉落,顯露出泛著聖光的頭骨。在這一刻,他倒也有幾分死靈生物的味道了。

“唔咧!——”

送走娑兒,魯迪對瓊尼做了個鬼臉。於是瓊尼下意識地就將錘杖甩出去了。在剛才的低溫中,他掌心的皮肉早就與錘杖粘連在一起,錘杖脫手的同時,手心自然血肉模糊。傷口肌肉組織大面積損壞、凍傷,呈現出噁心的黑紫色,而他的兩個“聖痕”仍汩汩流出鮮血。

然而,錘杖打爛的只是一個化為藍色光點的幻影,真正的魯迪蹲在船舷上,瞠目結舌:“好,好險啊……”。

【靈魂假象】!以虛擬的精神烙印吸引敵人進攻,這個魔法對於長久以來以此逃課的魯迪來說簡直到了信手拈來的地步!在生死關頭,魯迪預先以這個魔法作為試探,逃過一劫。

“幫我治療。”瓊尼收回錘杖並將其放在腳邊,伸出左手,示意正義舞曲施展【痊癒術】。他抬起右手,咬著自己指頭,一根根地扯下來。因為皮膚失去水分、毫無彈性,所以沒有“啪啪”聲,只有輕微的紙張撕裂聲,倒是在指頭落地的時候響起清脆的“哆哆”聲。

敵人敢原地站著不動,但魯迪可不敢停止動作。他帶來的五個迷茫魂影已經死了三個,從高端戰力來說已經輸了一截;雖然在指揮時也曾給予敵軍重大打擊,但是狂信者們悍不畏死,和帝國海軍以命換命。所以,魯迪現在只做了一件事情:吟唱。他舉起短劍,神色堅毅:“睜開眼睛,世界劇變。多少理想、憧憬與美夢,耗在彈指一揮間。不願為往事悔恨,偏偏悲劇重演;不願被命運擺佈,卻幾度苦不堪言。回來吧,汝的心中可有眷戀?!”

也許是因為聖徒的體質比普通人更適合【痊癒術】,因此瓊尼的手指、頭皮都飛快地長好了。正義舞曲叮囑道:“剛痊癒,不能輕易活動——”話還沒說完,瓊尼就撿起錘杖,對此正義舞曲也無可奈何。瓊尼的殺戮心太重,於正義舞曲看來,虐殺死靈生物的瓊尼並不比虐殺孕婦的六月陽光更光彩。正義舞曲早就打好主意,當任何死靈生物落在神罰騎士手裡時,他一定會出手淨化那個死靈生物的靈魂,決不讓其白白受苦。

隨著魯迪的咒語,游離於附近海域的靈魂之火忽然高速飛來,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藍色光路。它們匯聚成一團,然後如蛋殼開裂似的,從中飄出一個披黑斗篷的迷茫魂影。它伸出一隻素白的小手,掀開兜帽,露出一張精緻、美麗的女人臉,但她眼睛漆黑,沒有眼白;它輕輕解開斗篷,將赤裸的身體正面展示出來,身體線條優美,其皮膚光滑但不柔嫩,不似水煮雞蛋的蛋白,更像是瓷器或大理石;她光頭、裸+身,紅唇如花,可駭人的是,她身上有大大小小十數張紅唇,分佈在左肩膀、胸脯、小腹、膝頭……每一張嘴唇都那麼嬌嫩,微微顫動,彷彿等著別人來親吻似的!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光是站著不動就讓人害怕!這是魯迪所召喚的、至今為止最後一個隕落的死靈生物強者!

“上次沒有機會踐踏你,這次我可不能輕易錯過。”瓊尼揚起錘杖,用滿腔的熱情來回應這位不速之客。

在他面前,陰天歌者、普蘿汀,再度粉墨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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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憎惡工廠。

雖然剛剛才被破壞了重要設施,但整個廠子還是必須立刻運作,因為前線告急。死相蜘蛛用蛛絲縫起屍塊,有幾隻都忙得八腳朝天了。而負責製造靈魂編碼的屍巫更是連喝藥水的時間都沒有,當某一位就快消耗完靈魂,另一位便立刻替換它、站在車床前接手工作。

憎惡站起後,十分茫然地抬頭四顧,然後陷入痛苦和混亂中。有專人鞭打它們,催促它們離開工廠,趕向戰場。隊伍行進得很慢,因為憎惡時不時就會在原地慘嚎,更有甚者會被體內互相衝突的精神烙印影響,自動解體。對此憎惡工廠​​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畢竟憎惡這個兵種就是這樣,肉體與靈魂都是支離破碎的,連它們自己都憎惡著自己。

第二車間,在流水線上,一隻被安了靈魂寶石的憎惡睜開眼睛。

“我……我是誰?媽媽呢?等等……我有媽媽嗎?不,我的妻子還等著我回——可我,可我是女孩子,怎麼會有妻子……”

裝配工繼續忙活著,沒有理睬憎惡。憎惡此刻表現的,便是典型的精神烙印衝突症,屍塊各個主人的記憶糾纏在一起,打成死結。

憎惡痛苦地抬手,捂著臉低低呻吟。當它挪開手,看見自己血肉模糊、佈滿縫合線的雙手,它非常驚詫。它反复地念叨一句話:“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裝配工核查了一遍,該產品無任何問題,便拍拍它肩膀,機械地道:“起來,去牆角站好,4409號。”

“4409……我是4409號嗎?我叫這個名字?”憎惡起身站到一邊,陡然有些激動:“你知道我是誰?”

裝配工已拿起另一塊靈魂寶石,對運送帶送來的一隻新憎惡進行裝配,完全無視他人。

憎惡跨出一步,用力抓住裝配工的雙肩,吼道:“告訴我,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到底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它的動作太大,導致裝配工手中的“靈魂寶石”摔在地面,一分兩半。裝配工低頭看看報廢的寶石,舉手道:“工頭,這裡有情況。”

工頭是一個死囚殭屍,它們生前就是不是善人,死後脾氣也不會好。這位工頭拖著鐵鍊走來,瞪著銅鈴大眼,語氣毫無辯駁餘地:“不聽話的產品,就回爐重造吧。”

憎惡後退幾步,擺手道:“對、對不起!我無意冒犯!可是,誰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拜託了!”

工頭哪裡會理它,雙手一抖鐵鍊,便撲上來,毫不憐惜地捆著憎惡的脖子,將其拖到車床上。憎惡拼命掙扎,卻被工頭摁住雙手。裝配工拿起開膛刀,沿著憎惡肋骨切開,伸手去摸索憎惡的靈魂之火。

憎惡感覺到極大的危機感。它雖然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但它忽然明白,對方伸進胸腔的手是準備拿走它最寶貴的東西。它驚駭莫名,然後……

裝配工大叫一聲,再抽出手來,只有一個光禿禿的手腕,整隻手掌都不見了,彷彿那個巨大的切口是一張嘴巴、把它的手吃掉一般。

工頭氣得眼珠都掉出來了,咆哮道:“怎麼給它安排了【吞噬】?”

“是它自己領悟的。精神烙印沒有排除乾淨,或許原材料裡有懂得【吞噬】的?”裝配工是中級死靈生物,並沒有感覺到有多恐懼,此時依然很淡定。

這個時候,4409的身體已詭異地反折,雙足立在頭部兩側,然後以軟體動物才做得出的動作,輕鬆站在車床上,俯視整個第二車間。

另一個工頭皺眉,按響警鐘:“保安!這裡有個麻煩!”

下一刻,4409已經抓住裝配工,與對方擁抱。裝配工就像在燒紅鐵板上的黃油似的,迅速融化,與4409血肉融合。4409搖搖頭:“你不應該這麼做的,4409……等等!我到底是誰!快告訴我,我要瘋了!”它抱著腦袋,歇斯底里地慘叫。

一道骨矛從大門投出,刺入了4409的身體,卻是擔任保安的骨矛投手抵達。可惜的是,因為兵力抽調的緣故,保安只剩它一個,多少顯得勢單力薄。它又緩緩從脊椎裡抽出武器,擺好姿勢。

4409垂下雙手,眼睛已經血紅。它身上的肉不停掉落,那是​​精神烙印衝突症的後期症狀,過不了多久它就會崩解、消散。它森森地咧嘴一笑:“你們肯定知道答案,卻不告訴我!沒關係,那我就辛苦一點,自己來找吧!”

它的手沒有骨節似的忽然伸長,抓住身邊的工頭,用力撕扯對方的身體組織,並將其貼在自己爛肉掉落的地方。沒幾下,工頭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成為4409的一部分。新姿態的4409變得更加強壯,第四隻手裡還拽著鐵鍊。它甩動鐵鍊,把一個個裝配工打得支離破碎,然後接收其屍塊,身體越來越臃腫。它開始說不出話了,因為它體內精神烙印太多,毫無一個統一的意志,無法確切表達自身感受。

很快,第二車間裡的裝配工與憎惡全滅。

五米長的、由各種肢體拼接的巨怪以十多條手腳,迅速地從大門爬出,身上的多張嘴巴此起彼伏地發出慘叫,一塊又一塊爛肉脫離身體,為它的離去路線做顯眼標記。它衝入第一車間,掃蕩一空後,又憑藉各種技能感應到剩餘的“美食”,便扭頭往第三車間爬去。

在第三車間的都是屍巫,它們的魔法對巨怪造成一定的干擾,但也僅是乾擾而已。吞噬了大量“靈魂寶石”與屍巫后,4409用幾個新得來的死靈魔法轟開了第四車間的大門。第四車間擺滿了標準大型純白憎惡,它們的戰略性太強,必須用純淨的“靈魂寶鑽”而不是粗工濫造的“靈魂寶石”,所以才滯留於此,淪為4409的美食。

“答案……我需要答案……”

4409含混不清地道。它早已失去了人形,比較像一條放大了上萬倍的毛毛蟲。牠吃力地爬動著,遵行【靈魂之眼】的指示,離開工廠,來到街上,吞吃任何一個出現在靈魂力場內的傢伙。

至此,憎惡工廠全員盡沒,無法繼續生產兵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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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紛呈

“等待之城”,市區。

一條長達二十多米的憎惡正用滑稽可笑的姿態行走,然而和它的外貌一對比,沒有人能笑得出來。它就像是畫廊的一面牆壁,每一位被其吞噬的對像都像藝術品一樣緊緊貼在它體表。被害者的表情定格在消散時的一瞬間,扭曲、恐怖,活靈活現,然後這些被同化的受害者口中也繼續發出悲聲。

這個憎惡名為4409號,是憎惡工廠製作的最後一個產品。

幾隻血肉史萊姆蠕動著迎接4409,因為在它們感知中,4409算是同類。然而,還沒等挨近4409,4409就伸出幾條佈滿粘液與血漿的肉觸手,準確地捕獲血肉史萊姆,將之【吞噬】。它一邊進食、一邊消化,同時身體還無休止地潰爛、掉下一塊塊氣味噁心的腐肉。

【吞噬】作用於肉體,增加基礎屬性;【殺魂】作用於靈魂,奪取他人技能。這兩個技能中任何一個都是了不得的強效技能,憎惡4409號卻同時具備了這兩個技能,而在乾坤位面的歷史上只有瀾滄龍王江花火能做到這一點。不過兩者有一個決定性的不同點:江花火能把受害者的怨念凝結成“血骨”排出體外,而4409不能。因此,無法逃避精神烙印衝突症的4409只能曇花一現,更別說達到江花火的高度了。

當然,4409本人是絕對不知道自己結局的。它現在只會服從本能,不斷地去吞噬,不斷地被痛苦折磨,一步步走向窮途末路。它接連搗毀了三個街區,解決掉幾批巡邏隊,然後向市中心進發。它能感覺到,那兒有著無窮無盡的靈魂,它渴望那些靈魂。

而在它的正上方……

施勞德•布雷坐在鼓脹的褡褳袋上,漂浮在離地數十米的位置,仔細觀察著4409。他嘖嘖搖頭:“多麼有趣的小東西,這奮力求存的模樣還挺可愛的!要是就這樣被弄死,也太可惜了。乾脆幫你一把算了!哈哈,看來我還是個大慈善家呢!”

他說罷,褡褳袋忽然轉了個方向,往聯合科研中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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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海洋,冰寒未散的戰場。

一艘幽靈船脫離本隊,越漂越遠。在船甲板上站著幾位強者(“偏執狂”正義舞曲、聖瓊尼、陰天歌者普蘿汀),認真算一算的話,這幾位還是有宿怨的呢。然而陰天歌者已經不再是當初唱出遮天陰雲的陰天歌者了,她早已死去,逗留於此的只不過是服從魯迪的徵召令、沒有自己獨立思想的準英雄級迷茫魂影。另外兩位迷茫魂影也上前,一左一右保護好普蘿汀。它們生前也是赫赫有名的死靈強者,只不過離開的時間太長,以至於姓名都早已被世人遺忘。

戰鬥立即打響。

沒有任何的試探,雙方都了解對方的實力,每拖多一秒就會給對方一點優勢。較強的教廷一方自然不會留手,較弱的死靈一方也斷不肯坐以待斃。三位迷茫魂影默契地互相配合,掀起一波波魔法狂濤,而兩位神職人員則礁石般屹立不倒,甚至可說,迷茫魂影的攻勢正中兩位神職人員的下懷,因為一個以在正面對攻時毫不落下風的“針鋒”著稱,另一個則毫無顧忌地將所有東西粉碎,這種明刀明槍無疑是很適合的。

陰天歌者全身的紅唇此起彼伏地張開,向瓊尼發出一枚枚飛吻,實際上是吹出一個個帶來死亡的黑色音符光影!【靈魂衝擊•小夜曲】!

然而當初能讓瓊尼手忙腳亂的招數,卻被正義舞曲反克制!數以萬計的安琪兒光影迎上黑色音符,雙雙湮滅!交戰的雙方還要注意不要被湮滅波及,否則身體會無聲無息地少了一塊!

而就在十七重湮滅之光中……

魯迪手持短劍從側方繞出,決絕地刺向正義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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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海洋,戰場邊緣。

破開海上的浮冰,一艘血骨小船飛快地向“等待之城”而去。船夫如此賣力,只因船上有著尊貴無比的娑兒公主。魯迪殿下為了保障公主的安全,特意下藥,迷暈了她,並以這隻小船將其強行遣返。

“停船。”一個冷寂、安然的女聲道。

船夫身子一僵,然後放慢動作。因為用力不夠猛,血骨長篙於冰面打滑,刮出一溜冰渣子。

“我說停船。”隨著重複的命令,一匹黑緞纏上船夫的腰背。不,那不是黑緞,而是又長又整齊的柔順黑髮!在船夫的身後,咒怨娃娃“萵苣姑娘”笑得十分淒慘。各處骨節都感受到黑髮傳來的壓力,於是船夫妥協了,一動也不敢動。

娑兒仍半躺在船艙裡。她吸入的“青碧之夢”分量不少,她現在只能活動手指,當然,傀儡師只需要活動手指就夠了。她之所以醒來得比魯迪預料更早,全靠“萵苣姑娘”的呼喚。她意識雖然還不太清醒,但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公主呢喃著。

小船沉重地轉頭,欲向戰場回歸。然而就在這時,一柄長槍破空而來,狠狠地紮穿“萵苣姑娘”的黑髮、釘在船板上,力道卻非常巧妙,看上去來勢洶洶,可完全沒​​扎穿船底。頭髮被強硬弄斷,“萵苣姑娘”痛呼一聲,向後摔倒。

娑兒挪動手肘,勉強支起上半身:“是誰?”

“嘿,你急個屁啊?”另一艘小船靠近,船尾激起沖天的藍色火花,可見船上的人正用靈魂之火全力催動船身!“給我乖乖回去,這樣我還會再布瑞恩面前多講幾句好話!”

娑兒視線模糊,依稀看見那個熟悉的人影,又驚又喜:“爸爸?”

“傷腦筋,怎麼老是有人把我和他認錯?”對方摸摸腦袋,有些難堪。

來的人長得與六月陽光很像,但身披盔甲,眼神剛毅,威風凜凜,卻是此前與六月陽光玩了一出掉包計、之後長住“等待之城”的騎士冥土!他一腳踏在船頭,劈波斬浪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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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皇宮。

一個身穿短衣短褲的金發小男孩走下樓梯,轉進走廊。他名叫安尼吉爾,是一個人類,也是死靈王者收養的義子。他雖然聰明,但年紀還小,還不明白這雙重身份會對他未來的人生造成怎樣的影響。

他正在皇宮中四處遊玩,加深對這座建築物的熟悉程度。

皇宮的前半部分是半開放的,得到批准的原住民或冒險者可以進入,有餐廳(這只不過是總管強烈要求保留的面子工程,並無實際用途),有議事大廳,有衛兵殭屍和侍者殭屍的休息室;而皇宮後半部分則僅限皇室成員和皇室直屬僕從進入,擅入者格殺勿論,以致在外界眼中總有一層神秘的面紗。

這個好奇的孩子已經跑遍了皇宮每個角落,比如說姐姐那總是噴噴香的房間,比如長了一棵好漂亮好漂亮的大樹的彩虹花園,比如喬恩特爺爺那間辦公室。他有些膩了,想看看更多的風景。趁喬恩特爺爺不在,他溜進爺爺的辦公室,打開一個爺爺禁止他觸碰的抽屜,如果說皇宮裡還有什麼值得他感興趣,那就只有這個抽屜了。

抽屜裡有老花眼鏡,有半張不知從哪裡撕下來的油畫(畫面上是一個慈祥的駝背老爺爺),還有一個青銅盒子。安尼吉爾對這個青銅盒子很好奇,於是費力地將之抽出來,結果力氣還是不夠,盒子摔在地板上,咚一聲響,嚇得安尼吉爾趕緊去摀住盒子,就像去捂別人的嘴巴。

青銅盒子的顫音慢慢結束,而安尼吉爾確認喬恩特爺爺沒有一臉怒容地進來,這才長舒一口氣。他伸手摩挲著盒子的表面,仔細感覺那冰涼的優美紋路。他用力掰開盒子的鎖扣,打開一看,發現這竟然是一本書,並不是盒子。

在飛快長大的日子裡,他看了很多書,那都是喬恩特爺爺送來的啟蒙讀物,只不過,他從沒有看見過這本書……這本有著青銅封面的書。他翻到第一頁,很開心地發現他完全懂得讀出這一頁的所有文字,便奶聲奶氣地逐字念道:“人說,要有神,就有了神。”

書本劇烈顫抖,然後書頁如被風吹起一般飛速翻動,一顆顆藍色光點自書頁中飄起,在空中匯聚成一個藍色火球!這不是普通的靈魂之火,從這顆火球中,安尼吉爾感受到比父親強大幾十倍、幾百倍的靈魂力量!

孩子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爬到椅子後面,簌簌發抖。過了好一陣子,他發覺沒什麼動靜,便把腦袋探出來。他站直了,大著膽子,慢慢走到藍火面前,想看看火裡面有什麼。藍火猛然暴漲,燒灼著天花板,形成一個高大的虛影。當這虛影一出,安尼吉爾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耳裡只有呼呼的燃燒聲。

虛影像是人,卻沒有人的面目。它微微彎腰,對仰望自​​己的孩子道:“告訴我,什麼是靈魂?”
wwwyenkimo 發表於 2013-6-30 01:51
第二百七十七章:久別重逢

某日,尸王將臣、巫妖德弗•布里以及死神化身坐在世界樹(冥界)的高處談天說地,而清沂抱著安尼吉爾,認真地聽課。

將臣笑道:“老廢柴,你說,死亡是什麼?”

“死亡是一切的終結。”德弗瞥了一眼那個好奇心濃重的小嬰兒,哂笑:“你要給孩子啟蒙教育,也別拿這麼……低級而又深奧的問題啊。”

死亡是什麼?對於和死神化身並肩而坐的強者來說,這是個低級問題;但對於只擁有短暫一生的凡人來說,這卻又是個無比深奧的問題。

“那麼靈魂又是什麼?”

將臣頓了頓,道:“生老病死乃是自然界之規律,誰也逃不得。人們留戀生命,畏懼死亡。他們渴望一種能永恆不變的東西,這東西能超脫於死亡——這才有了靈魂。”

“靈魂!哼,虛假的東西,真讓我噁心。沒有什麼東西能永恆不朽!有的只是從一種狀態到另一種狀態的、持續運動的循環。個體由生到死,這是一個既定的過程;個體將生命分給下一代,世世代代以血緣連接在一起,這是一個小循環。而一個位面從開始到終結,則是一個大的過程;從一個點爆發出的新生位面,這是一個大循環。循環之後,舊事物必定化為新事物,絕沒有永恆。”說到後面,德弗不無譏諷地引用了《聖經》的典故:“主造出亞當和夏娃,同時也發動大洪水抹殺所有人類;主用七天製造了這個世界,同時也籌備著末日審判。有開始必定有終結,這是連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所以到底是要有多腦殘才會覺得人能永生不死?”

“而佛家則有無量量劫的說法,也可看做是個大循環。”將臣點頭:“任何宗教都承認這個世界是有始有終的,只不過宗教家會為信徒製造一個美好的假象,讓信徒去憧憬虛無縹緲的美好樂園。通過這一手段,亦能輕易拉攏信徒。”

“我現在一聽見別人佈道就想吐​​。死神沒有任何教義,這真是深得我心。”德弗對死神化身道。

“除了自殺者,誰都不想迎接死亡。”將臣似乎對這個話題還是很有興致:“因此,眾生把信仰轉移到虛無縹緲的'靈魂'上……這才有了靈魂神。”

死神化身點頭,道:“是的。”

“老怪物,我知道你想什麼說什麼了。只要這世界上仍還有活人,靈魂神就不會消亡。同樣的,只要人類不死,靈魂這個概念就會一直存在,哈哈,唯心主義!說到底也是一種以'人類存在'為前提的、局限的永恆罷了!不是虛假,還是什麼!”

“但這'逆天行道'正是世間最大樂趣。生和死是既定的規律,名曰'自然'——”

德弗接過話頭,陰測測地道:“靈魂是智慧生命自己設定的新規則,歪曲規律,即是'超自然'。”

死神化身開口:“用有限追求無限、以短暫尋覓永恆,這不就是凡生最愛做的事情嗎?”

三人哈哈大笑。俯仰之餘,將臣不忘大袖一揮,把清沂與安尼吉爾送下樹去,留下如洪鐘般迴盪久絕的一句:

“聽到這裡就足夠了,下去吧!”

……………………………………

現在,藍火構成的虛影問:“告訴我,什麼是靈魂?”

於是安尼吉爾把自己從回憶中理解到的道理說出來:“客觀來說,靈魂是美好的寄託;主觀來說,它是一個人意志的體現,無論那人出身有多麼卑微,只要他不甘心被命運擺佈,他就擁有靈魂。”

說著說著,他忽然明白了什麼,被自己震懾住了。他有些猶豫地開口:“肉體灰飛煙滅,而靈魂長存不朽……文明終會衰亡,而意志永恆流傳!”說到後面一句,他的童聲竟擲地有聲!

“回答得……很好!黃昏祝禱者已回歸我的懷抱,我需要一位新的神選者。孩子,你願意接過教典、成為我在大地上的化身嗎?”

————————————————————————————————————

“等待之城”。

在聯合科研中心,諸位研究員已經爭吵不休,討論該如何處理4409。黃昏帝國自有一套應急機制,不過此時守衛力量單薄,還真是很難處理4409。

“都別吵,聽我說!技術總監的意見是:疏散各街區的居民,徹底隔離4409,等待它自動消亡。”斯特潤姆打斷眾人的爭吵,轉達布瑞恩的話。

“可總管認為應該集中人力物力,徹底消滅4409!”費馬則重新陳述喬恩特總管的意見。

“你告訴我,哪裡來的人力物力?!”斯特潤姆徹底不要煉金術士的風度了,臉紅耳赤地叫道。

“難道就任它在這裡橫行霸道?高級戰鬥職業者都不是它的對手,你能實施個屁的隔離措施?沒人力?我使用【極限改造】和它拼了!”

“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別忘了,你只是個生活職業者!”

在兩種意見下,爭吵的方向雖然清晰,但仍沒有結果。歷代的死靈帝國里不是沒有憎惡失控,但少有憎惡能橫掃整個首都的,這種大事同時處於總管與技術總監的職權範圍內,所以兩位都確切地表達自己的態度。“消滅4409”這個結論是板上釘釘的,問題就在於到底使用積極還是消極的處理手段?倒不能說誰對誰錯,因為兩位都有著各自的出發點,一個不希望無謂折損人手,另一個則著眼於皇室成員和國家棟樑的安全。

“嘿嘿,你倆都不要吵了。”每逢這時候,老不正經的沃特波勒就會出面插科打諢、緩解氣氛:“就我所知,咱們不還有一些壓箱底的東西嗎?那些壓著沒發船的軍需物資剛好可以用來擊殺那個大傢伙!我們全派懂得遠程攻擊的職業者過去,拉開安全距離,就算實在擊殺不成,再行隔離也不遲嘛!”

沃特波勒說的話其實挺沒營養的,但不得不說,他這個建議恰到好處地讓兩邊都滿意,處理方案就此敲定。大家都是聰明人,吵歸吵,做事還是不含糊的,沃特波勒立刻去倉庫調動物資,斯特潤姆準備好特殊藥劑,而費馬則回到自己的實驗室裡搗鼓一大堆他自認有用的道具,念叨著:“生活職業又怎麼樣,我有【極限改造】……”

在走廊裡,施勞德•布雷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他眼神一凜,忽然閃到一根柱子後,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氣息。幾個研究員經過走廊後,他才長出一口氣,苦笑道:“唉,分不開身啊,要是布萊克在的話就好了。”

他伸手進褡褳袋中,猛然一抽,拿出一具軟趴趴的肉色人形。這肉色人形身上紮了好幾個刻有符文的金屬釘子,肢體末梢滴著顏色稍淡的汁液,看樣子已經融化了不少了,大概是因為釘子的作用才沒有徹底融化成水。

他再摸出一顆散發綠色熒光的植物種子,將之深深埋入肉色人形之中。隨後他以極快的手速將金屬釘子全部拔除,人形顫動一下,無數枝芽就破皮而出,儼然是一個人形花盆。枝葉快速扭動著、絞纏著,倒像是什麼綠蟲子似的,別提有多噁心了。

很快地,那些枝葉就又潛藏在人形體內,完全不露馬腳。人形睜開一雙碧綠的、毫無眼白眼瞳之分的眼,第一句話就問:“過了多久?”

“你別管。”施勞德四處張望,承擔著把風的職責。

人形也環視四周,壓低聲音:“這裡是六月陽光的地方?他還沒垮台?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你只要盡情破壞就行了!等城市內所有武裝力量都被牽絆在這兒時,我會接應你離開。”

“好!雖然沒辦法一次性兌現債務,但收收利息,倒也不錯!哈哈哈哈!”人形笑得十分暢快,同時撲向離它最近的一扇門,十多秒後便又狂奔而出,這時實驗室裡面幾個研究員都已消散。

很多人都聽到陌生的大笑聲,衛兵一定很快趕過來。事不宜遲,施勞德立刻舉起氫氣球一般擁有浮力的褡褳袋,緩緩自事先打開的天窗脫身。

“什麼事?”聽見騷亂的費馬抱著工具箱跑出來,正好和那肉色人形對上眼,驚得工具箱砰地一聲砸在他腳麵。他條件反射地抱著腳痛嚎:“啊!嘶——你,你是'胚體Ⅱ號'?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都失去靈魂了,為什麼還懂得自己回來?”

人形厲聲大笑,笑聲中有著說不出的痛苦,也有淋漓盡致的暢快。它舉起右手,手心裂開一個邊緣光滑的圓形小洞。下一個瞬間,無數流彈從中迸發,將費馬打得渾身冒火花!這子彈的傷害力非同小可,打在合金牆壁上也是一發一個凹陷!但若撿起彈頭一看,卻是一顆顆莢果種子而已!

【種子霰彈槍】!

幸虧這是霰彈槍而不是機關槍,無法連續射擊,所以費馬還有喘息的機會。他抱著工具箱連滾帶爬,粗聲粗氣地喊道:“死靈生物無法使用自然系的技能,所以你不是'胚體Ⅱ號'!”

“我當然不是死靈生物,死靈生物只配做我的肥料!不過不得不說,這具軀體還不錯,既是我的營養源,又給予我自由行動的能力!”肉色人形的左手忽然分裂成幾根綠色藤條,藤條絞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尖銳的鑽頭,然後開始嗚嗚旋轉,似乎要把空氣都攪拌一通!“我叫傑克,你們應該還沒忘記我吧?!”

費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不是被世界樹吸收了嗎?”

然後,【藤蔓鑽頭】就往他的胸口鑽去。
wwwyenkimo 發表於 2013-6-30 01:51
第二百七十八章:不敢置信

“等待之城”從來就不是個熱鬧的城市。與白雪城相比,“等待之城”簡直是枯燥乏味,但在此時此刻,這座城市變得非常熱鬧,到處都雞飛狗跳的,而熱鬧氣氛的源頭正是每分每秒都在壯大的憎惡4409。

4409已經吸收了數百個中級以上的死靈生物,乍一看,它就是由各種各樣的屍骸、血肉如樂高積木般堆砌出的怪誕傑作。它太過強大了,任何攻擊都只能在它身上刮下一些爛肉,卻無法傷及它深埋體內的靈魂;而它又掌握著數百個技能,沒有人能靠近它二十米而不死。它的身體持續潰爛、流膿,看似隨時都要散架,但它卻硬撐著繼續前進,以不斷獵食的手段來抵消身體損耗,也許哪怕“等待之城”所有子民都消散了,它也還頑強地活著呢。

血肉史萊姆被這個“同類”吸引著,不聽從指揮,如飛蛾追隨火光一樣尾隨其後。

耗時一個小時,4409終於來到市中心——遊魂廣場。在近距離感受到世界樹的一瞬間,它上千條腿都開始加速,於是它體表裂開的創口更多、膿血流淌得更為洶湧。它身後拖出一條沾滿肉塊的、紅黃混雜的血路,那就像是並不可口的果醬。

它粗魯地從雲蕈群中擠過去,雲蕈前仰後合,就像是被粗鄙笑話逗樂的觀眾。一接觸樹根,4409就迫不及待地張開幾張大口,啃了上去。它哭嚎著、慘叫著,使勁磨牙,又或是扒動爪子,樹幹卻無動於衷。它不知道只有法則才能傷害世界樹,但它知道,自己沒辦法咬動這些木頭……它很快改變方針,調整角度,往樹上攀爬。

它的身體太過臃腫,雖然擁有不少手腳,但並不適合爬樹。它的肢體緊緊扣住樹皮,時不時就有一些韌帶被撕裂、有一些肌肉被拉斷、有一些骨骼被碾碎。它的尾部更是掉下三米長的一截,那截失去靈魂之火牽引力的殘肢在半空中就徹底解體,把潔白的雲蕈染得花花綠綠。

可無論多麼困難,4409都堅持攀爬。它眼裡只有那佔據視野的靈魂之火。是的,它極度渴望那些食糧!它自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起持續到現在,所吃的食物數目還不足這裡的千萬分之一!

它快餓瘋了!

靈魂之火在它的體腔深處猛烈燃燒,炙烤得它生不如死;它感到難受,因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傳來劇痛!每有一塊爛肉掉落,它就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但它知道當肉塊掉光,它就不復存在!它不希望再受折磨,但也不願意去死,所以它把所有慾望都濃縮在一點上——它想吃掉這棵樹,它要吃掉這棵樹!

當身體缺失了一大半後,4409的觸手終於夠住第一根樹枝。它的觸手順著枝葉方向一抹,貪婪地將數十靈魂之火吞入體內。

然後,它身上冒起滾滾炎浪!強大的力量自體內爆發開來,為它所用!它輕鬆地摳住樹身,上半身仰天,向這個操蛋的世界發出第一聲吶喊!在淒厲暴戾的喊聲中,滿樹的靈魂之火搖曳不休,看上去世界樹就像是在顫抖!

“我,是一個憎惡!”

“我,名為4409!”

“但我不要他人賜予我名字,我也不要他人決定我命運!我就是我,我不屬於任何人!”

在4409發出宣言的同時,在它的正對面——世界樹的另一側,一個攀爬者被叫聲嚇了一跳,手一鬆,又重重摔到一堆枝杈中,足足摔了八米的落差。這位攀爬者沒有喊疼,只是安靜地爬起,整理碎骨和袍子——他正是臨時離開聯合科研中心的布瑞恩。死靈學者站直了身體,清楚地感受到樹幹另一側傳來的強大波長:4409那顆靈魂之火雖然還不算明亮,卻像是朝陽,蘊含的光和熱會逐漸升溫,直到能照亮蒼空的那一刻。

“既然4409出現在這裡,那麼科研中心就算是安全了。可為什麼要放任動亂分子威脅世界樹?而且還沒人與我聯繫?到底那邊發生了什麼變故?”

布瑞恩若有所思。哪怕事態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他也非常鎮定,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總存在意外,無法用人力杜絕小概率事件,所以他從不自負,不自負的話也就不會在緊急關頭方寸大亂。

於是,他穩穩地打開“可調頻對講機”,呼叫:“施勞德先生,施勞德先生!”

對方回話很快,彷彿早就拿著對講機等著:“這裡是施勞德•布雷,有什麼可以為你服務的嗎?”

“能不能為我們解決一隻憎惡?”

“什麼?你不是開玩笑吧!”對方哈哈大笑:“我說——沙沙——你——沙沙——六月陽——沙沙——”

樹幹另一側傳來的波長越來越強,就像破曉時劃爛天幕的曙光。誠然,靈魂力場強到一定地步是可以乾擾通訊,但“可調頻對講機”本就有抗干擾功能,死靈王者以外的死靈生物沒辦法進行干擾。所以,要么是4409強大得足以和死靈王者比肩,要么則是施勞德•布雷用小手段干擾了頻道。

布瑞恩依然很鎮定。他收好對講機,十指扣住樹皮,繼續攀爬。在事態失控的現在,他只能做好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工作。哪怕海軍、空軍全軍覆沒,哪怕娑兒公主不幸身死,哪怕整個科研中心毀於一旦,哪怕他自己會被4409吸收……他也要做好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

白骨海洋,戰場邊緣。

當騎士冥土現身時,娑兒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喜出望外:“叔叔!您之前都去哪裡了?”

“本來只是在艾辛格轉轉,誰知道一回來就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幸虧我來得及時,要不然你就交待在那艘船上了。”冥土將小船靠過來,語帶責備,眼裡卻有著外人難以察覺的慈愛:“你啊!叫我說你什麼才好!好了,跟我回去。”

“不行啊叔叔,魯迪還等著我呢!”娑兒指著遠方,然後雙手按壓著船舷,想要起身。

“等什麼等!你是個女孩子,戰鬥的事情少攙和!”

“可是,以前薩拉門羅的那位公主也是女孩子——”

冥土毫不客氣地打斷話頭:“她的確是很強,但強大總要付出代價!沒聽你爸爸說過嗎?那女人過度索取魔力,導致容貌衰老、身體畸變,難道你也想像她那樣變成醜八怪?!”

“沒關係!”迷幻藥的效力減退,娑兒勉強站起來(雖然依然只能仰視冥土),梗著脖子:“就算變成醜八怪也沒關係!”

“你傻了吧你!說話一點兒都不知道輕重!我告訴你,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當你走出'等待之城'、走出白骨海洋,你會發現到處都是你的敵人,他們不希望你活到下一分鐘!弱小的人說再多的天真話,也比不上強者的一拳!你根本就不適合外面的世界,所以,給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知道這個世界很殘酷,我知道的!羅伯特爺爺死了,烏母阿姨死了,還有那個我不認識的珀爾斯叔叔也死了,所以我是知道的!”被冥土一吼,娑兒的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她抽噎著,用力瞪大眼睛,用看似很仇恨的目光瞪著冥土:“我也做好了走進殘酷世界的準備,可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讓!爸爸是這樣,爺爺是這樣,叔叔是這樣……你,你也是這樣!你們為什麼不給我自由選擇的權利!”

“自由?你想要自由?!”

冥土咆哮著,赫然轉變為原型。他的骷髏臉上每個孔竅都往外激射火焰,嚇得娑兒和“萵苣姑娘”退開一步,然而船上就這麼點兒地方,又能躲去哪裡呢?過了一會兒,死靈騎士才將怒火壓下,冷酷地道:“你要的不是自由,你只是任性而已。越是禁止你做的事情,你越要去做,這才顯得你長大了、能為自己行為負責?”

娑兒用手背擦擦鼻子,繼續用仇恨、倔強的眼神瞪著冥土。

“的確,是我們禁止你踏足殘酷世界,是我們剝奪你的自由。強大需要付出代價,而我們每個人……”冥土扭過臉去:“都不希望是你付出代價。我們,捨不得。”

聽了這句話,娑兒再也沒辦法壓制淚水,嗚哇一聲便撲到冥土身上。她哭了幾聲,淚眼朦朧地抬頭​​:“可是魯迪,可是魯迪,他……”

“說你傻就是傻!”

帶著泥土氣息的掌骨摁在娑兒頭頂,狠狠揉了揉,把她頭髮都弄亂了,但娑兒卻感覺很幸福。冥土叔叔道:“不需要我去救場,因為我們還有援軍!”

“援軍?”娑兒似懂非懂,但她很快就懂了。

一艘艘絕非帝國海軍制式的木船從後方駛來,約有數十艘,看樣子是要趕赴那片爭鬥中的海域。它們應該是人力船,因為船身兩側排著十幾支長槳。在幽暗的海面上,槳聲就一下下扣在人心弦上。

每艘船上都有人叢船舷上探出身子,朝娑兒揮手:“小妹妹,我來救你啦!”“小妹妹,快回家去!”“別哭了,等回去了我給你買棒棒糖!”

因為太過不敢置信,所以娑兒完全沒反應過來,無法像一個公主那樣得體地對答。那些朝她露出笑顏、揮手叫喊的人,全是“恐怖蠟像館”的冒險者。而在最大的那艘船的船頭,會長傍水依山持劍站著,看也不看娑兒,什麼也沒有表示。
wwwyenkimo 發表於 2013-6-30 01:52
第二百七十九章:沉船

“合作愉快,六月。”

“請別用那個稱呼,它讓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合作愉快。”

……

“這小鎮嘛,你想要的話可以給你。不過,你真的只滿足於這一個小鎮嗎?你就不想賺取更多榮譽值嗎?”

“好!我派一些人留守這兒,我親自跟你去攻打別處!說好啦,這回的戰利品也是平分啊!”

“那是當然。”

……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因為人總會有惰性,只要把握住對方惰性發作的時間,我們就可以一舉成功了。另外,這句話你已經問了五遍了。”

……

“可是,你是死靈王者,你比普通玩家要強大得多,難道你就不該負起責任嗎?就算別人沒有求你,你就不能主動走上前線嗎?”

“你似乎忘記,我是怎麼建立起自己事業的——我將'魔王殿'擊潰,這才能站住腳跟。我不對那些毫無同盟關係的公會負責任,也不對所謂的死靈陣營負責任。我只對我的勢力、對我的屬下負責。如果你想和我保持長久的合作關係,請記清楚這一點。”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沒想到還是所謂的'合作關係'。”

……

“嘔……廢話不多說了,要想打敗生靈玩家,我們該干些什麼?”

“游泳。”

“哦,游泳啊……啊?”

……

“你怕了?”

“誰怕了?!”

“那就好,好歹也是個當會長的,別讓我瞧不起。”

……

“對於我的指責,你就不說些什麼為自己辯解嗎?”

“你以為我要和你交代什麼?像個漫畫主角那樣、充滿孩子氣地說'為了達到目的我可以不擇手段'嗎?傍水依山,我們別討論這件事了,不如來談一下奧斯吉利亞?”

“好,好的。誠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未成年人,我說話也總是孩子氣。如果這種罪惡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屢見不鮮的話,那我希望自己永遠不會長大。遊戲只不過是一個用來娛樂自己的工具,如果你覺得這樣做就會很快樂,那我沒什麼好說的。我不想再與你合作了,六月陽光,再見。”

……………………………………

傍水依山努力不去回想,但記憶還是時不時跳出來提醒他一番,哪怕是在即將與教廷為敵的此刻。

人類是一種群居動物,正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才構建了社會——這是社會科老師說過的。最簡單的互動關係就是朋友關係,兩個人趣味相投就能互相結交;但最難以維持的卻也是朋友關係,因為並不是每一個朋友都能陪你走過一生。

不是嗎?

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裡,人都會呈現相似但絕不相同的面貌,而每個面貌都各有特點。這個面貌能吸引湯米,但那個面貌或許就只能吸引亞歷克斯,於是湯米和亞歷克斯不會同時出現於你人生中同一個階段。

所以,人總是會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和朋友生疏了。原先的死黨變得不再那麼要好,過命的交情也慢慢演變為節日時不咸不淡的郵件問候。這就是成長。每個人都在成長,向各個方向成長,所以朋友間才會有分歧點,才會走上不一樣的道路。從微觀來看,若某個人是樹幹,他的朋友就像是樹幹上的枝杈,到最後總要和他分離;但從宏觀來看,社會就是一張大網,離開某人的湯米、亞歷克斯或者某某某,又會和另一個人結識甚至打得火熱。

傍水依山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六月陽光已走在各自的道路,再也無法並肩同行。但就算抱著的夢想、目的、信念不一樣,他也會對六月伸出援手,因為朋友就是朋友。所以他帶領所有會員,出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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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海洋,滿目瘡痍的孤船。

陰天歌者跪倒在地,緩緩消散。實力跌至準英雄級的它根本無法抗衡神罰騎士,被擊殺也是理所應當的,只不過魯迪這邊就更為不利了。目前船上只剩下個半殘的迷茫魂影,以及躲到桅杆頂端的魯迪。

正義舞曲揮灑“神聖之血”,為瓊尼驅逐他體表的黑色音符烙印,而瓊尼由衷笑著、望向魯迪:“下來吧。”

蹲在瞭望台上的魯迪已不復剛出場時的英氣逼人。他的衣服破破爛爛,左腳掌都爛掉半截,只有他前額那撮銀毛還直挺挺地翹著。他抹了一把臉,露出沾滿血污的笑容:“該下去的是你們!”

天空打開一扇大門,門內藍色群星閃耀。

【靈魂衝擊•星火齊射】!

流星雨一瞬就落在正義舞曲和瓊尼的頭上,又快又急,落點又分佈得雜亂無章,以至於正義舞曲完全沒辦法施展“針鋒”!這是死靈王者以靈魂力量發起的強勢攻擊,敵人只能咬牙承受,與之進行靈魂層次上的較量!

“這艘船是血骨船。血​​骨是怎樣連接在一起的呢?用了強力膠水?不,是用靈魂波長。在比薩船長的操控下,每艘血骨船都有著各自的意志,一旦這個意志被消磨殆盡,船就會解體。”

聽到這句話,正義舞曲猛然抬頭,與魯迪對望。就在這時他腳底忽然一沉,因為飽受英雄摧殘的甲板大塊大塊地塌陷,船舷也碎裂成一片片的,彷彿這艘船隻是個由撲克牌搭建的玩意兒。是【靈魂衝擊】將這艘船徹底毀壞的!正義舞曲再回頭一看,他們已與其他船隻離了很遠,若這艘船沉了,己方也不可能及時救援!而縱是有再厲害的手段,兩人也不可能和整個白骨海洋對抗,必定會被海水銷蝕成一攤白骨!

魯迪的指揮手段絕不是蓋的,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爭取殺傷,而是想要以自己為誘餌、將兩個刺頭兒與敵軍分割開來——另類的斬首行動!

幾隻於上空徘徊已久的腐爛禿鷲落下,抓住魯迪肩膀就往遠空飛去。魯迪還不忘對瓊尼做了個鬼臉:“唔咧——!”在他視野裡,瓊尼最後的表現就是高高躍起,然後被最後一個迷茫魂影扯回甲板。

船轟然粉碎,在大量泡沫中葬身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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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聯合研究中心。

磅!

費馬從天而降,砸得地板都猛烈震顫一下。“差點沒摔死我……”他哼哼唧唧地爬起,關節處迸射出一顆顆電火花。

“餵……你是沒摔死,可我被你壓扁啦!”費馬屁股下有個人直叫喚。費馬趕緊跳到一旁,只見沃特波勒•卡倫沒好氣地瞪著他,而沃特波勒的左腿被壓成了粗面。被扶起來後,倒霉鬼就開罵了:“你怎麼搞的,在中心裡做跳傘實驗嗎?嗯不對,誰破壞了你的胸口?”

費馬的身體早就加裝了各種金屬零件,胸口部位是重中之重,以合金板作為艙門,可現在這塊合金板上出現了一個猙獰的孔洞,就像有台大功率鑽機曾在上面施工似的。幸好裡面的零件沒有損壞。

一提到這事,費馬就有些迷茫:“我剛看見'胚體Ⅱ號',又看見千彩花傑克……”

“'胚體Ⅱ號'?之前不是被偷走了嗎?怎麼——等等,你在說什麼胡話,千彩花傑克不也是早就死掉了嗎?”沃特波勒聽糊塗了。

唰!

大家同時往頭頂看去,只見一條綠色藤蔓當空橫掃,藤蔓還捆著好幾個研究員。

“呃噢……”沃特波勒呆呆地道。

警鈴大作,研究員們立刻有序地從逃生通道撤離,各實驗室立刻落閘並鎖死,預設的毒氣從換氣管道灌入各密閉空間。費馬一手拎著工具箱,一手扶著沃特波勒,狼狽地落在逃生大隊的最後頭。

嗖地一根藤蔓就從倆人身邊擦過,插入一個研究員體內。只聽見汩汩的抽水聲,這個研究員就乾癟下去,最後什麼都沒剩下!許久不見,【過度榨取】依然霸道無比!再回頭看去,滿臉享受的胚體已經大步趕來,看來閘門也擋不住它的步伐!

“我靠,我明白了!也許當時千彩花傑克還保留著一截枝葉或是其他什麼作為後手,主體被世界樹吞噬,但意識還保留下來!它佔據了'胚體Ⅱ號',然後能隨意活動!”被殺星追著絕不是鬧著好玩的,所以沃特波勒毅然加快步速,拖著腿疾走!

“植物能用胚體行走,這種事有可能嗎?!你又不是養殖師,說出來的不算數的!”費馬干脆將沃特波勒挾在腋下,吭哧吭哧地跑。到了這個關頭,他還是不肯放開工具箱。

“這年頭連黴菌都可以控制人體,植物怎麼不可以!”沃特波勒叫道:“再跑快點兒!”

轉彎時,費馬工具箱一甩,把旁邊的人給撞倒了,再一看,卻是抱著一大堆文件的斯特潤姆。斯特潤姆哎呀一聲,還想去撿散落一地的文件,差點沒被費馬也挾在腋下。三人趕緊一起逃命。

“快用'靈魂助燃劑'!”沃特波勒用力拍費馬的手臂,拍得鏗鏘有聲。

噗!一大團蜜-汁球從他們頭頂掠過,擊中天花板,然後濺射整個走廊,讓地板黏-滑一片!是專門困住獵物的【花蜜爆彈】!費馬重重摔倒在地,把沃特波勒壓得哭爹叫娘。

斯特潤姆伸手想拖走費馬,費馬卻怒了:“不跑了!你們阻擋他一下,我要發動【極限改造】!”
wwwyenkimo 發表於 2013-6-30 01:52
第二百八十章:極限改造

【極限改造】僅限於對費馬自身的瘋狂改造。盡可能地利用手頭上的資源,費馬臨時地(持續時間為等級*2分鐘)強化自身。改造解除後會陷入整整三天的癲癇狀態,且一個月之內無法再改造自身。每次發動完畢,會視改造情況得到1——3樣新發明。

“我找找看,有什麼能用的……”

等身後這道閘門落下,費馬說乾就乾,打開工具箱,雙手如飛地在自己身上開工。他和那些給自己做手術的醫生不同,改造範圍可涉及全身,因為他兩條手臂可自由伸縮,彷彿不存在骨頭。

斯特潤姆嚷著“你讓我們怎麼阻擋”,卻也不敢含糊,從衣​​袋裡抽出幾支“凋零激素”,將它們摜在地板上。這是專門抑制植物生長的道具,至於是否能對可自由行走的千彩花傑克起效,就听天由命了。沃特波勒則氣急敗壞地大吼起來,聽見他吼聲的死相蜘蛛都立刻從消防管道沖出,佈置蛛網。他倆自然不是普通的煉金術士與馴獸師,不過再多的手段現在也來不及使用。他倆敢於選擇這麼不保險的決斷,自然是信賴費馬——這個相處已久的同僚——勝過信賴自己。

但當他們注視費馬時,他們都忍不住眼皮直跳。費馬大刀闊斧地在自己體內加裝齒輪組、軸套、葉片或者一些他們說不上名字的機械裝置,手段的激烈程度甚至比他對他人做人體實驗時更加厲害。這完全不像費馬,因為,他總以為自己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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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修理匠費馬(Femur):高級NPC。生前是一個不得志的皮鞋修理匠,夢想著能成為大陸最知名的工匠大師,卻因癲癇發作而死。英年早逝的他為了完成遺願,再度復活,探索工匠大師的道路。似乎本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工作時一定要喊著熱血的口號。

注意事項:不能在其面前提到本人已死的事,否則會陷入類似癲癇的狀態兩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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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斯特潤姆猶疑幾秒,始終還是勸道:“算了吧,你這樣不疼嗎?”

“我都說你讀太多書都讀壞腦子了,死靈生物哪裡會疼?”費馬頭也不抬地丟來一句嘲笑,若無其事地道:“我知道,其實我早就死了。我應該早點發現的,要不然我的身體肯定更結實,更強壯。”

沃特波勒對煉金術士聳聳肩:“你管他那麼多幹嘛——”

話音未落,身邊響起哐當一聲巨響!那是閘門被重物撞擊而發出的,門板上高高-凸起一個錐體,讓人看得毛骨悚然:這可是賭上了手工作坊全體工匠尊嚴的合金板啊!要有多強大的力量,才能將閘門撞擊成這個樣子?

“見鬼,你還要多久?!”馴獸師大叫起來,左顧右盼,似乎盤算著怎樣開溜。

“以純淨度完美無瑕的'靈魂寶鑽'作為工作物質,其晶體的基質是靈子,它在晶體中均勻分佈,於光學上屬於負單軸晶體……在靈魂之火的照射下,原先處於基態E1的粒子吸收了光子而被激發到——不可能,怎麼還有更低的能級?噢,靈子的規律和普通粒子全然相反……不,也許能行,靈魂之火的光線絕對能使增益G足夠大、滿足閾值條件……”費馬一點兒也不受干擾地繼續改造。說來也奇怪,這番連斯特潤姆也聽不懂的術語,費馬竟連一個字都沒讀錯,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被人暗中掉包了。

吱!——

一個綠色鑽頭在火星和鐵屑的陪伴下,從閘門上“長”了出來!鑽頭螺旋解體,變回磨損嚴重的藤蔓,開始向這邊的環境進行探索。它觸碰到“凋零激素”,立刻激烈地扭動,轉瞬枯黃。於是閘門另一邊傳來刺耳的叫罵。

“還沒行嗎?!”斯特潤姆也急了,跳腳直叫。

“行了!”費馬一邊說著,一邊往右臂裝上一個巨大的橢圓形金屬板,金屬板的邊緣全是三角形的鋸齒。看樣子,他的肱二頭肌都換成彈簧組了。“等我調試一下……”

“調試你媽啊!”沃特波勒脫口大罵。

更尖銳的聲音自門上爆開!

三個鑽頭同時鑽破閘門,開出一個大洞!

以“胚體Ⅱ號”的姿態出現的千彩花傑克彎腰,柔若無骨地跨出洞口,露出一個森然的微笑!

死靈調教師與死靈煉金術士抱在一起,滿臉絕望!

就在這個時候,費馬的喊聲驚天動地:“敢染指我的作品?受死吧!”

“寶鑽激光器”自帶的【死亡鐳射】!

一道黑漆漆的射線從費馬肩頭射出,打中傑克,這過程連千分之一秒都不到。傑克驚駭地望向自己胸部,那兒正雪融一樣潰爛,形成一個有著黑色邊緣的大洞。那不僅是肉體上的傷害,傑克還感覺到思想被冰刀割掉一塊,某些記憶突兀地從腦海裡消失——【死亡鐳射】竟然還帶有強烈的靈魂傷害!

千彩花傑克暴怒了。它感受到威脅,而能威脅它的東西就應該徹徹底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它的體表有五條藤蔓破體而出,扭成【藤蔓鑽頭】,縱然是鋼鐵也會被它攪個稀巴爛!

然而就在這時,費馬抬起右臂,左手一拽右臂肘關節延伸出來的細線,右臂加裝的那台機器就嗡嗡開動起來,鋸齒邊緣高速轉動,化成一層灰芒!這薄薄的灰芒只是一抹,就把幾個鑽頭給輕鬆割斷,彷彿只是割斷幾根朽爛麻繩!不僅如此,明明被攻擊的只是可有可無的藤蔓,但傑克卻痛叫一聲,彈開老遠,彷彿被重創了要害!

這便是“靈魂動力鋸”附​​帶的【雙重切割】!

看著那個因嗡嗡聲而顯得殺氣騰騰的死靈修理匠,傑克再也不敢久留,轉身逃跑,還不忘用【花蜜爆彈】把通道給塗上一層,阻止敵人追殺。可它不知道的是,在它離開後不到五秒,威風凜凜的費馬就忽然兩眼一翻、癲癇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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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世界樹。

如果拋開一切不談,只注意這棵樹,那麼,這頂多是一棵長得有些奇怪的、樹幹上黏著一條肉-蟲子的大樹。但如果以整個“等待之城”,不,如果以整個死靈樂園作為參造物,這棵樹就太他媽大了,大得頂天立地,大得俯瞰群山。

既然這是一棵遠超出正常尺寸的大樹,那麼可想而知,它上面黏著的“肉-蟲子”也不是正常尺寸的肉-蟲子,而是一條分量足以與巨龍媲美的怪物。“肉-蟲子”是4409,它依然還是一個巨大的、肉呼呼的屍體拼湊物,也依然不停地流著膿血、掉著爛肉,但與先前不同的地方是,它體表有著巨大的藍色亮斑,彷彿它正背負著一顆顆散發光暈的星辰。

按照自然界裡的慣例,體表顏色越鮮豔、越醒目的動物,毒性就越大。任何探險家都必須牢記的一點就是:顏色不是為了展示“美”,而是為了昭示“危險”。

4409不斷地往上攀爬。雖然它的靈魂仍處於煎熬中,但隨著進食靈魂之火,痛楚便被一種清涼感所撫平。它一刻不停地進食,並且利用難得的閒暇開始思考,思考怎樣攀爬才能更省力。它鼓起腹部肌肉,在樹皮與自己身體之間形成真空腔,使自己更不容易摔落;它身體兩側分泌出大量粘稠度極高的膿血,使得強風也無法動搖它分毫。天塹一般的世界樹就這樣被它慢慢爬上來了。4409並不知道,隨著靈魂的逐步壯大,它開始能協調身體各部分的機能,展現出各種生物的特性。

它忽然聽見有些響動,全身肌肉繃緊,許多創口堪受不住立時汁水濺射。

響動是腳步聲。一個長發黃種男人踱步,出現在4409頭頂的樹幹上,手撐著膝​​蓋,微微俯身,打量著4409。很奇怪的,4409明明用肉眼看見了對方,還能看清對方古怪長袍上的細節(有著雲彩一般的織錦紋路),但在【靈魂之眼】中,卻就是沒發現對方的存在,彷彿對方和這個世界融為一體、無分彼此。

4409不自覺地停止了一切動作,呆呆地看著對方。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可說是吹一口氣就能攻擊到這個長發黃種男人,但4409沒有攻擊。

長發黃種男人正是尸王將臣。他面部皮肉綻開,顯現“大羅尸王相”,笑道:“哈哈哈,豎子無禮,該打!”說罷便站直了身體,一腳踢中4409的頭部。

於是,剛剛充分展示了各種生物功能的4409、這個頑強地克服了重力與惡劣天氣的佼佼者,被這並不顯得有多重的一腳踢得離開世界樹,翻滾著落在地上。它的身體扑哧扑哧地碎爛,體表亮斑迅速蒸發在空氣中,升起一道道迷離藍煙。這一腳踢得恰到好處,它爬樹時吞噬了多少靈魂之火,這一腳就踢散它多少靈魂值。

將臣還不滿意,伸出一隻手,剛要狠狠捏合手指,德弗便開口了:“老怪物,這是學生的踏腳石。強的太強,弱的太弱,就這個剛剛好,別弄死了。”

“就你會為學生著想?”將臣說著,將手籠回袖子中,隨意放出氣勢。

於是還未完全反應過來的4409便感覺到,似乎有一顆小行星從天外壓來,即將落在它頭頂——死亡的陰影竟這般真實!它抬頭一看,發現世界樹上懸著一顆前所未見的、宛如當空浩日的靈魂之火!那靈魂之火不僅會吞噬掉敢於靠近的一切,就算在這麼遠的距離,也能讓人清晰感受到刺骨的殺意!被這殺意鎖定的傢伙絕無幸理,只能引頸就戮!

幸而這殺意只閃爍一下,沒有沖自己而來!

憎惡很惶恐,尖叫著逃離了遊魂廣場,下意識地要躲避樹上那不能惹的東西。它的身體支離破碎,只剩下不到五十米長,它也不管不顧,彷彿逃跑才是它的人生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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