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演變
“等待之城”，皇宮。
喬恩特總管正襟危坐於辦公室中。他兩隻手都握著筆，一刻不停地於兩份便箋上寫字。因為寫得太急，他每個字都是一筆帶過，但字跡依然娟秀優美，就像藝術家苦心製作的花體字似的。
幾個作皇家衛兵和皇家侍衛打扮的死者出現在門口，沒有像往常那樣敲門便直接進來。這時總管才放下筆，撕下幾張寫滿字的便箋紙，派發給指定的人。得到指令的人立刻離去，誰也沒耽誤時間。
嗖，魂火使魔出現在總管面前，開始匯報五分鐘內的所見所聞。即便如此，總管也一刻不停地寫著，從字跡上看他沒有受到一絲干擾。
“繼續關注4409的動向，及時疏散它前進區域的所有民眾。通知編號為'F'和'W'的人來我這兒。”待對方匯報完畢，總管便如此吩咐。
魂火使魔離開後，這間辦公室又恢復了單調的唰唰聲，那是筆尖在便箋上沖刺、疾馳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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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海洋，戰場。
東征部隊裡有著不少實力不俗的冒險者，他們都是被瓊尼號召而來的神職者。但縱然有他們苦苦支持也只保住三條船，東征船隊名存實亡。而死靈生物也幾乎消耗殆盡，畢竟對於死靈王者來說，士兵只是微不足道的消耗品，犧牲多少都無所謂的。
轉乘“費馬飛艇”、在戰場上空指揮的魯迪正抱著腳，噝噝呼痛。瓊尼那錘杖果然很恐怖，只是挨了一下，就有種整條小腿也隨之炸開的感覺。如果不是臨時調動大量靈魂力量與錘杖上的力道抗衡，魯迪可沒自信能保住剩下的半個腳掌。至於之前忽然出現的那個泣血之主叔本華，它正面挨了一擊卻還能撂狠話，實力是魯迪所望塵莫及的。
瓊尼的法則是“粉碎”，它具備明顯的攻擊傾向，而魯迪找不到能對付它的好辦法。唯有法則才能正面抗衡法則，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等我成為英雄，看看誰還能欺負我！”魯迪怒道。
死靈王者天生對死靈生物有統御能力，因此縱然是死靈英雄也不得不對王者抱應有的敬意。不過，一旦死靈王者也掌握法則，那死靈英雄也要乖乖地獻上忠誠，因此敢於和英雄級死靈王者作對的人，也要做好與眾多強者為敵的準備。歷史上很多名噪一時的死靈帝國都是由英雄級的死靈王者所統治的，那時候死靈陣營上下一心，簡直是鐵板一塊，只不過不知什麼原因，那些死靈帝國最多只能維持幾百年，存在時間並不比一個人類國家更長。
正意淫著自己晉級英雄後如何如何，魯迪忽然發現，一支看上去有些寒酸的船隊（才十幾艘）正朝此而來。
“餵，你們！”魯迪單腳站著，遠遠地把波長送出，衝船隊喊道：“這裡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話音未落，當時的沉船點忽然冒出沖天金光！不會吧，那兩個傢伙還沒死？
陌生船隊的指揮者顯然也發現那不該存在於死靈樂園的金光，於是船隊繼續前進。
魯迪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他繼續喊：“停下！你們打不過的！”
他這麼一喊，船隊就好像聽話似的忽然停頓了，因為其中一艘船的甲板爆開一個大洞，從中爬起一個全身血淋淋的人。那人拿著一柄沒了鎚頭的錘杖，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於是船隊中也爆起繚繞聖歌的金色光柱，與沈船點的金光交相呼應。
“這是什麼東西！”一個死靈玩家驚恐地叫道，縱然是見慣了恐怖場面的他，也無法接受一個扒掉皮的活人驟然出現在面前。
下一刻，這個玩家上半身炸裂，屍骸、道具與裝備亂飛，竟然是大爆。
瓊尼全力散發光元素，的確可以將海水抵禦在外，但他選擇了保留實力，完全承受死氣侵襲。因此現在形貌可怖的他反而比身體完好的他更有殺傷力。他如入無人之境，一個接一個地打死玩家，打出一個又一個大爆。他的特性是：免疫低級死靈、黑暗、精神魔法，三項法術抗性固定增加15%，殺死異端時，增加50%的物品爆出率。因此，每一個死於錘杖下的玩家都失去了自己寶貴的裝備或道具。
“殺了他！”魯迪趕緊下令。他命令的對像是海生死靈獸，因為瓊尼現在身處的船可沒有“光輝清新劑”，完全能讓海生死靈獸群起攻之。
可死靈獸反而掉頭，沖向另一道金光！在那兒，正義舞曲發動了【光暗相吸】，法術覆蓋了極大的範圍！在此範圍內，死靈生物都會情不自禁地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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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剛被4409清掃過的街區。
這兒可說是乾乾淨淨，因為4409不放過任何一個有營養的東西，就連構建城市監察體系的游離靈魂之火也一個不剩；當然這片街區也可說是邋遢至極，因為大道上都是散發難聞氣味的膿血與爛肉，難以找到干淨的落腳點。
施勞德•布雷坐在牆頭，百無聊賴地打著呵欠，像是在曬太陽，又像是在等人，而在死靈樂園裡也只有後面那個選項才有可能。
街角，一個肉色人形慌慌張張地逃出來。施勞德瞥了一眼，訝異道：“這麼快？還沒到撤出來的時間嘛！”
肉色人形自然就是千彩花傑克。它趕到這兒，惡狠狠地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幫臭蟲居然臨時提昇實力，足以與我戰鬥！看來在我沉睡的期間，它們也成長了不少！您去把它們都毀滅吧！”
“何必急於一時呢？”商人安撫著屬下：“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我帶你離開，讓你提昇實力，這才是當務之急。還有很多工作等著你啊。”
“您說的很有道理。”傑克道。它伸出藤蔓，就要吸取街道上散落的血肉，可施勞德搖搖頭。
“不要吸收這些東西。”
“為什麼？我現在急需營養。”
“你聽過'卑劣之血'嗎？那是死靈王者獨有的能力。他們吞噬的靈魂會高掛於虛無之中，成為群星；融入體內的精神烙印匯聚成灰色的汪洋，鼓盪不休；而靈魂與精神烙印互相影響而成的，就是主宰死亡的力量，也即是'卑劣之血'。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以污穢骯髒之物發酵而成的毒酒。這只憎惡雖然沒有'星夜之門'，但很湊巧的，它的血融合了無數死靈生物的精華，已經無限接近'卑劣之血'。”施勞德•布雷嫌惡地指著那些膿血：“沒有達到英雄或是高級巔峰實力，就不要試圖去吸收它。噢！走吧，我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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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城門外。
城門已經被轟了個稀巴爛，擋不住一心想逃的4409。4409沒有絲毫猶豫，衝進漆黑的海水中。海水立刻順著它的傷口滲透進去，強烈地腐蝕著它的肉體。本來靈魂就飽受精神烙印衝突症折磨，這一下可把4409折騰瘋了。它下意識地就想扭頭回去，可腦海裡殘存的理智告訴它，絕對絕對不要再回頭，因為大樹上有一個隨時能獵食它的人存在，一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於是，它哭泣著、咒罵著，繼續爬動。海面之下並不是萬丈深淵，而是存在落差的白骨堆，有的地方水深五米以上，有的卻還不到兩米，以4409的身體高度勉強能扒拉著海底移動。而那些跟隨它至此的血肉史萊姆也義無反顧地隨之下水，在撲通撲通聲中消散殆盡，它們的靈魂升騰而起，以純淨的新姿態面世，成為幽浮水母。
漆黑海面上出現了一條渾濁的血色。
一道道刀鋒一樣閃爍寒芒的背鰭割裂海波，向4409而來，這是刀背鯊魚即將發起群攻的徵兆；而海底也有許多慘白色的小東西忽聚忽散，就如在風中亂飛的蜂群，它們是比刀背鯊魚更為嗜血的死靈水虎魚。被這些蠻橫無道的獵食者盯上，就算是超過60級的巨大海獸也難得善終。
可4409畢竟生而例外。所有獵食者在撲到它身體的一瞬間，就被牢牢地黏住，然後與之血肉粘連，連意識也被融入4409。4409持續吸收食物，同時也因為越來越多的精神烙印而備受煎熬。它已經忘記當初為什麼要逃離“等待之城”了，它只是遵循本能，要一直往前遊。慢慢的，它的肢體長出蹼，它的腹部長出魚鰭，而一些多餘的組織自然脫落，使得身體呈兩邊對稱並勉強有著流線型。這些改變讓它游動得更加快。隨著它吸收越來越多的海生死靈獸，海水對它的燒灼感越來越輕，到最後就像是在撓痒癢而已。
海獸們頭一次對某個獵物心生敬畏。它們避開4409，然後去搶食4409脫落的肉塊與血液。那些血肉懸浮在海水中，就像是等待客人大快朵頤的佳餚，可是一旦吃下它們……海獸就會發瘋似地亂衝亂撞，不到五秒便活活消散。
雖然顏色鮮豔的生物多半含有劇毒，但有些含有劇毒的生物，卻不一定要呈現出鮮豔顏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