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浪子江湖 作者:舒志琪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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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rmin 2011-12-3 02:57:1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9 102053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04:49
第十三章 惡魔降世

作者:舒志琪




    一身翠綠色的衣裙,身材極是修長,柳腰纖細,堪堪僅只一握。黃羽翔順著她的腰身往上看去,卻見她酥胸豐滿,高高得隆起一片,極是養眼。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才戀戀不捨地移到她的臉蛋之上。

    觸目之下,不禁暗叫一聲「好個標緻的小娘們」!唇紅齒白,瓊鼻如削,烏黑的長髮直披到腰上,十分的清秀,端得極是美麗,絲毫不在單鈺瑩之下,只比張夢心稍遜一籌。只是臉上兀自留著童真之氣,假以時日,說不定也不會輸給張夢心!

    黃羽翔一怔,想道:這個清麗脫俗的小姑娘難道就是心兒的小師妹嗎?可是看她如此柔弱清秀,怎麼也不像是個橫行霸道的女魔頭啊!

    他思緒未畢,卻聽張夢心道:「小師妹,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小師妹」趙海若聞言向張夢心看去,突然驚喜地道:「心姐姐,你怎麼在這裡啊?」

    張夢心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這句話是應該我來問你的!你剛才到底做了什麼?」

    「哦,」趙海若撥過幾縷秀髮到纖手之中,慢慢把玩起來,道,「剛才我在擺弄別人輸給我的『雷震子』,這玩意兒可真厲害,差點兒連我的護身真氣也給震散了,不愧是『雷震子』哦!」

    黃羽翔聳然一驚,那「雷震子」的威力從眼前倒塌的巨樓便可見一斑了。而這丫頭竟然能全憑護身真氣擋下這生生一擊,可真強橫得有些離譜了。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張夢心等人會對這個小師妹談虎色變了:行事古怪,偏偏武功卻又奇高,當真是令人頭痛不已。

    「輸給你的?誰輸給你的?你什麼時候學會了賭錢了?」張夢心連連追問道。

    趙海若臉色一紅,低下頭來。黃羽翔還道她也會不好意思,卻聽她道:「心姐姐,你用不差這麼誇獎人家,那也沒什麼了!就只是擲骰子嗎,那幫傢伙真笨,只要用真氣輕輕一撥,還不每次都是三個六!」

    張夢心滿臉無奈之色,道:「我不是在表揚你!算了,我也不問你了。可是,這裡不是聽風閣,你可不能再亂來了!像你剛才這樣,不知要傷了多少人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

    趙海若低頭不語,長髮飄拂之中,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

    張夢心不忍,以為剛才說重了她,正要寬慰她幾句,卻見她突然長身急掠而出,身法當真是疾如閃電,還沒等張夢心反應過來,趙海若已是又返回原處,只是身邊卻多了一隻幾有半人高的大黑狗。

    「心姐姐,你看,這隻小狗好可愛啊!」趙海若半蹲下身子,親膩地用白嫩的臉蛋蹭著大黑狗光滑無比的皮毛,一雙雪白的纖手將它的頭頸死死摟住。她渾不知道自己的使得勁道有多大,那隻大黑狗已被她勒得舌頭長吐,無力地吠叫著。

    張夢心搖搖頭,終還是放棄對趙海若的說教,反正每次都是這樣,即使說了,她也是前聽後忘,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師妹,你不用擔心!」溫漠然道,「小師妹一來,我就已經讓客棧裡的人全部搬出去了,連客棧裡的夥計掌櫃也被請出去了,不會有人傷著的!」

    溫漠然對自己的小師妹可真是有先見之明。當初趙海若突然降臨客棧,真是將他嚇得有些六神無主。可趙海若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纏著他,或是捉弄他,而是興沖沖問他要了一句房間,便埋頭其中,也不搭理其他人。溫漠然驚惶過後,立時想到表面越是平靜,那其中蘊含的能量就越是強大。

    但要他去勸阻趙海若,可真是萬萬不敢。只好到掌櫃那裡,威逼利誘之下,終讓掌櫃將全部的客人請出客棧,又給了足夠買下三座客棧的銀兩給那掌櫃,將他和所有夥計也請出了客棧。一番事情做完,將鄭雪濤等人聚到樓下,以備萬一。果然,沒過多久,便發生了炸樓事件。

    黃羽翔目瞪口呆,看著同大黑狗鬧成一團的趙海若,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眼前這個美麗清純的女子竟是剛剛將一座百年老店炸得橫飛的罪魁禍首!

    張夢心一瞥已有很多行人圍駐旁觀,便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等會肯定會有官役要來,那就麻煩了!」

    「怕什麼,難道他們還打得贏我嗎?」趙海若聞言抬起頭來,一副不服氣的表情。

    「原來你都聽見了,一直在裝傻啊!」單鈺瑩雖然也是使性慣了的人,但對這個脾氣古怪遠在她之上的女子卻是不抱好感,「你很厲害嗎?」

    「當然了!要不你跟我比比?」趙海若撫著大黑狗的長毛,若無其事地道。

    單鈺瑩哪會怕她,當即便要出手,卻被黃羽翔拉住了右手。張夢心也勸阻道:「小師妹,別胡鬧了,趕快離開這吧!」轉頭對黃羽翔等人道,「這是我的小師妹,名字叫趙海若,是爹爹最小的弟子,脾氣有些……古怪。」她一時半會找不著合適的詞來形容,只好用「古怪」這個頗為籠統的詞。

    黃羽翔雖是頗為好色,但對這個脾氣古怪的女子卻是敬謝不敏,對單鈺瑩輕聲道:「瑩兒,你別去理她,她還只是個孩子!」這趙海若雖是身形纖長,已漸成熟,但以心性而論,確實還只是個心智未開的孩子。

    「是啊,是啊,她還只是個孩子,我不會與她計較的!」黃羽翔聲音雖低,但還是被這個小妮子聽見了,趙海若渾不以為意,倒好像黃羽翔那番話是對她所說。

    黃羽翔暗暗叫糟,這兩個女人都是脾氣極大的主,誰知道若是她們兩個真得鬧起來,都會惹出什麼事來?

    單鈺瑩俏臉一板,隨即輕輕一笑,將嬌軀融到黃羽翔的懷中,俏臉如桃花,媚眼似春水,示威似的看了趙海若一眼。

    「咦,你的臉好紅啊,是不是生病了?」趙海若道,「心姐姐,快點給她看看!」

    「好了,小師妹,快走了!」張夢心忙走過去拉起了她一隻纖手。若她還不制止趙海若的話,難保單鈺瑩不會暴跳如雷。

    「哦,」趙海若將大黑狗鬆開,等它站直身體的時候,突然翻身坐了上去。這只黑狗雖是頗為壯實,但趙海若卻也差實不輕,這一記坐下,直讓大黑狗嗚嗚哀嚎不止。但那狗被趙海若摟住之時,已是吃足了苦頭,卻也不敢反抗,馴服地向前走去。

    可憐這隻大黑狗本為蘇州街頭巷尾的一霸,平時橫行一方,不知搶食了多少人家的伙食,卻仗著躥跳迅速,狗齒銳利,平生無不如意。誰料今日偶過太監弄,竟遭此魔女,當真是因果報應,屢試不爽。幸好這魔女還沒有動手閹狗的念頭,不然的話,這太監弄可就名副其實了。

    還沒走出幾步,卻聽身後一人叫道:「張仙子,暫請留步!」幾人回過頭去,卻見正是李慕勤。

    還沒等他行到近處,趙海若已從大黑狗背上一個翻身,躍到了李慕勤的身前,道:「喂,你找我心姐姐有什麼事嗎?」

    李慕勤一怔,道:「姑娘是——」

    趙海若還沒回答,張夢心便搶著說道:「李前輩,她是家父最小的徒弟。這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失禮之處,請前輩莫怪!」

    「哪裡,哪裡,張仙子客氣了!」李慕勤連忙道,「老朽今日是送請柬來的。」說罷,從袖裡拿出一張大紅請柬出來。看了一眼只剩下底樓的客棧,又道,「咦,張仙子的住處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還沒等他遞過,趙海若纖手一伸,已是將請柬搶到手中,打開便讀道:「書呈張仙子,敝派承蒙張宗師援救大恩,一直慚愧無以為報。明晚於秦宣樓略備薄酒一席,特請張仙子、溫少俠、秦大俠、淡月姑娘務必賞光,清荷李劍明!」

    她眉頭一皺,道:「怎麼沒有我的名字,難道我不是師父的徒弟嗎?」

    李慕勤被她從手中搶過請柬,心中暗驚不已。雖然他剛才是猝不及防,但以他的功力,卻是絲毫沒有反應便被趙海若奪過手中請柬,這女子的修為還真是高深莫測!聞言忙道:「敝派原不知姑娘也在此地,竟將姑娘的名字寫漏,當真是失禮得很!那就請姑娘明晚也務必前來!」

    趙海若點點頭,突道:「對了,我不喜歡吃魚,記著不要上有魚的菜!另外,我喜歡吃辣椒,你一定要他們燒得辣一點……還有,豬肉一定要全是瘦肉,肥肉我是不吃的……」她嘰哩咕嚕地開始對李慕勤念叨起來。

    李慕勤神情尷尬,怎也料不到此女武功修為如此高深,但行事做風卻如同小孩一般,當下只是不停地點頭。

    「好了……」終於還是張夢心走過去將趙海若拉著就走,又對李慕勤道,「李前輩,都是晚輩師妹缺乏管教,闖下禍事……晚輩等人明晚一定到場。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晚輩等就此告辭,有什麼事明晚再說吧!」

    李慕勤本就被趙海若說得頭暈腦漲,見張夢心將趙海若拉走,自是大喜。只是他嘴裡兀自念叨著趙海若剛才說過的話,怕一不小心給忘了。若是明晚趙海若姑娘一見菜色不對,說不定脾氣一來,又將秦宣樓給炸飛了!只是剛才趙姑娘唸唸叨叨說了起碼有幾千個字,李慕勤年近花甲,記性早已不及當年,才背轉過身體,已經忘了大半了。

    張夢心拖著趙海若就走,才走出幾步,卻聽她道:「心姐姐,我的小狗呢?」

    那隻大黑狗剛才沒有趙海若制著它,早已是溜之大吉,跑得無影無蹤了。而且狗鼻子的敏銳遠在人類之上,那隻大黑狗從此對趙海若的體味懼之若虎,終趙海若一生,也沒有與那隻大黑狗再見一面的機會。

    「早就跑了,」張夢心拉著趙海若的手不放,道,「你在山上養了那麼多的動物,難道還不夠嗎?」

    「對,是啊!」趙海若彷彿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山上的小灰小熊力氣好大,背著我也能跑來跑去,哪像剛才那隻小狗,連路都走不穩!」

    「你那幾隻是老虎,當然厲害了!」

    [***]

    幾人絮絮叨叨,終於離開了太監弄。被趙海若這麼一鬧,這城裡自然是呆不得了。九人出東門,在蔞葑鎮前重新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只是被趙海若這麼一折騰,九人的換洗衣服全部毀在了廢墟之中。幸好時間還早,各人又出去買衣服。張夢心因要看著趙海若,沒有與黃羽翔、單鈺瑩、司徒真真三人一道。

    到各人重回客棧,已是酉時過半。吃過晚飯之後,趁著司徒真真洗浴之間,黃羽翔溜進了單鈺瑩的房間。

    將門掩上,黃羽翔走到單鈺瑩跟前,道:「瑩兒,看來你舅父是死都不同意解除這門婚事的!」

    單鈺瑩苦著張俏臉,道:「嗯,平時還口口聲聲說疼愛人家,卻是如此自私自利,要我嫁給他的寶貝兒子……哎,爹爹那邊也是沒有指望的了!小賊,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你叫我一聲夫君,我便教你!」黃羽翔抓起單鈺瑩一縷秀髮在鼻前輕嗅一下,道,「嗯,好香啊!」

    「你有辦法?快說!」單鈺瑩面帶喜色,忙問道。

    「你要叫我夫君,我才告訴你!」黃羽翔將她摟在懷中,扳過她的俏臉,讓她正對著自己的臉龐。

    「夫……小賊,你到底說不說!」單鈺瑩雖是渾身發軟,但仍是叫不出來。

    黃羽翔低頭在她的秀髮上深深吻了一下,伸手在她的嬌軀上溫柔地撫摸起來,道:「你若是不叫,便是打死我,我也是不會說的!」

    單鈺瑩伸手將他作惡的大手抓住,奈何全身已是發軟,使不出力來,黃羽翔輕輕一掙,便重又開始攻城掠地起來。她秀臉兒一下子漲得通紅,體內的某處已被點燃,呢聲道:「好了,人家怕了你了,夫……君,瑩兒的好君!」她嫵媚地白了黃羽翔一眼,道,「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黃羽翔被她最後一眼瞥得骨頭都快要酥了,兩手將單鈺瑩橫抱起來,向大床走去。

    「你幹嘛!」單鈺瑩抓住黃羽翔的肩膀,驚問道。

    黃羽翔促狹地笑笑,道:「我在給你出主意啊……」

    「你出的是什麼餿主意……啊,你幹嘛!」她話猶未畢,已被黃羽翔放到了床上。

    黃羽翔坐在床邊,深情地凝視著她,低聲道:「若不是將生米煮成了熟飯,等明年抱個娃娃給你爹當外公,你爹怎會讓我們倆個在一起!」

    單鈺瑩大羞,啐道:「什麼娃娃,爹爹定會將你這個採花淫賊給閹了!」

    「若是將我閹了,你可怎麼生娃娃呢?」黃羽翔越來越不規矩,左手牽著單鈺瑩的右手,右手卻撫到了她高聳的胸膛之上。

    說到閨房調情之語,單鈺瑩又怎是黃羽翔這個沙場悍將的對手。她上次已經在考慮若是梅望春不肯退婚,便要使出最後的招數,與黃羽翔來個開花結果,讓雙方的家長徹底死了這個心。她下午退婚不果,本已經蠢蠢欲動,在心靈上已是不設防禦。此刻聽著黃羽翔的調情之語,臉上雖羞,心中卻是希望他多說幾句。黃羽翔的「抱樸長生功」本有催人情慾之能,兩人離得較近,單鈺瑩異香入鼻,情慾不禁猛漲。

    待得黃羽翔的壞手爬到她的酥胸之時,她雖然大是羞澀,但卻未加阻止,默默放任黃羽翔的舉動。

    黃羽翔原已做好吃她一掌的打算,誰知單鈺瑩卻是鳳目緊閉,嬌軀微微輕顫起來。他又驚又喜,湊到單鈺瑩的耳邊,道:「瑩兒,今晚我睡在這好嗎?」

    單鈺瑩嬌嗔地白了他一眼,道:「死小賊,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是豪門之後,平時耳濡目染,對男女之事不像平常女子般羞澀。此時心結一開,當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黃羽翔終是確定單鈺瑩已準備獻身於他,他心下大喜,低頭向單鈺瑩的唇上吻去。單鈺瑩略一遲疑,便用力回吻過去。兩人前些日子雖是也有過親吻等親膩動作,但都是情遠大於欲,只是互相表露愛意。但這一次卻是情慾參半,一下子天雷勾動了地火,一發而不可收拾。

    等到兩人唇分的時候,單鈺瑩早已經釵鬢橫亂,羅裳半解,露出了胸口老大一片雪白的肌膚。她媚眼如絲,紅艷艷的嘴唇當真是快要滲出水來了。

    黃羽翔本就情熾如火,這一下哪裡還能忍受得住,倒臥在床上,展開挑情大法,一雙大手不輕不重地刺激著單鈺瑩的敏感地帶。他對單鈺瑩極是憐愛,要給她的第一次留下最為美好的印像。當下強自忍住自己的慾望,將身下的美女一步步送上快樂的顛峰。過不多時,便聽單鈺瑩發出了愉悅的呻吟聲。

    他心知差不多到時候,正要去解自己的衣服,卻聽房門之上轟地一聲,一個黑影已是躥了進來。

    黃羽翔心中大驚,他自己倒沒什麼,但單鈺瑩此刻卻是春光大露,上身幾近赤裸,若是被外人所見,只好見誰殺誰了!他心中思緒飛過,身體卻是一個翻身,將單鈺瑩擋在自己的身後。

    單鈺瑩兀自在激情之中,好久才反應過來,猛地「呀」地一聲尖叫!

    黃羽翔向那人看去,卻不是那個調皮搗蛋的趙海若又是何人!

    ——卷三終——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09:57
卷四 第一章 心王現身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好事被人破壞,自是心中窩火,還好進來的是個女的,不然的話,當真要將來人立斃掌下。他與單鈺瑩此刻與偷情無異,當下氣急敗壞地道:「你進來做什麼?」

    趙海若踮起腳尖,美麗的腦袋晃來晃去想要看單鈺瑩的臉龐,不急不徐地道:「單姐姐沒事吧,剛才我聽到她好像病得好厲害,要不要我將心姐姐叫過來替她看看!唉,看才我就看到她臉紅紅得,果然是有病在身!」

    看來張夢心已將自己幾人的姓氏都告訴給這個小妮子了,黃羽翔聽她如此一說,也不好意思再責怪她。他知道此女的思維方式大異常人,當下道:「嗯,這個病也不是很嚴重,我正在幫她治呢!你快出去,我還要替她治病呢!」

    「哦,你真得能治好她的病?」趙海若疑惑地道,「剛才我聽單姐姐叫痛叫得好奇怪,又好像是痛苦,又好像是快樂!這到底是什麼病啊?我要留下來看看你是怎麼醫得!」

    「這個……」黃羽翔沒想到她竟當起真來了,只是他全不能醫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詞來,見她還想留下來,不禁心中暗暗叫糟。身邊的單美人羞惱交加,她上身衣裳已除,雖還著了個肚兜,但早被黃羽翔扯到了小腹之上。她躲在黃羽翔身後,一動也不敢動,見黃羽翔兀自還在跟趙海若廢話,當下將一隻纖手在黃羽翔的腿上狠狠地擰了一下,自是惱他又起色心,全不顧她此時正尷尬異常。

    黃羽翔將臉容一肅,道:「治這種病不能受到打擾,不方便別人在一旁!趙姑娘還是先回去吧,等我把單小姐的病治好了,再來慢慢告訴你!」

    趙海若略一遲疑,道:「你瞎說,哪有這種事!我會小聲不說話的,一定不會打擾到你的。」

    黃羽翔無奈之極,只好道:「你先把門關上了再說!」

    「哦!」趙海若臉上頗為興奮之色,回身將房門關上,黃羽翔也趁機將床上薄薄的絲被蓋在單鈺瑩的身上。

    黃羽翔從床上爬起,趙海若回過身體看了他一眼,突然俏臉一紅,退開兩步,低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黃羽翔低頭一看,原來自己上身的衣服的扣子已經全部解開了,露出了精赤的上身。他見趙海若竟會害羞,心下大奇,跨前兩步,道:「我也來幫你治病啊?」

    「人家又沒病,要你來治什麼治!」趙海若眼光溜到窗外,突然大叫道,「呀,有人在放煙花!好漂亮啊!」說話之間,人已經從窗子直直地跳了出去,竟就這麼一走了之了!

    黃羽翔與單鈺瑩面面相覷,不禁都苦笑一下,終於明白為什麼張夢心他們會對趙海若如此驚懼了。黃羽翔重新走到床邊,道:「瑩兒,我們繼續!」

    單鈺瑩猛地將他傾過來的身子推開,道:「小賊,別胡鬧了!萬一她再來,我……我哪還有臉做人!」

    「她去看煙火去了,不會再會來了!」黃羽翔慾求不滿,心中如沸,當真是難受異常。

    話猶未畢,卻聽窗外傳來趙海若的聲音「單姐姐,快來看煙花啊,好漂亮啊」。黃羽翔長歎一聲,終於放棄了今晚要將單鈺瑩變成女人的打算。

    不過幾番折騰,司徒真真也回到了房內,黃羽翔原想今晚一箭雙鵰,坐享齊人之福,可惜被趙海若這麼一鬧,宏圖大業頓時全成井中月水中花。

    無聊之中,看著天上的星星,與兩女說些纏綿的情話,這個夜晚倒也過得不是特別窩火。到得半夜時分,黃羽翔終還是被趕回了自己房中,一個人抱被獨眠,將趙海若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

    第二天一起床,趙海若便吵著要到處去玩。黃羽翔自是不會與她一道,結果張夢心與趙海若、溫漠然、鄭雪濤、淡月去了虎丘,而黃羽翔則同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去了寒山寺。

    沒了趙海若這個煩人精,黃羽翔三人自是盡興而歸,直到申時才回到客棧。

    才進客棧,便聽到趙海若格格格的笑聲。三人行到大堂,只見張夢心幾人都是坐在椅上,聽著趙海若不知在說些什麼,鄭雪濤更是苦著張臉。

    鄭雪濤原以為沒有黃羽翔在一旁,自己當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一路上當然是百般討好張夢心,奈何佳人芳心已有所屬,對他自是愛理不理的。而且趙海若這個小丫頭又刁鑽古怪,張夢心幾人早已對她熟悉異常,自是有所防範。鄭大公子可就慘了,若不是有淡月相助,恐怕今日便要橫著回來了!

    幾人休息了一會,張夢心五人便到秦宣樓赴宴而去。因是沒有邀請黃羽翔四人,黃羽翔自也不好意思跟著蹭飯吃。而鄭雪濤說要到城北去拜訪一個朋友,也離開了客棧。黃羽翔大喜過望,這樣一來,他們九人便只剩下他與單鈺瑩、司徒真真三人了!

    他想到昨夜壯志未酬,今日定要全部補上。若不是天色漸黑,以他猴急的心情,只怕便要白日宣淫也說不定。

    吃過晚飯之後,見天色已黑,便急急拉著兩女進了房內。

    單鈺瑩心中好笑,道:「小賊,你幹什麼,從吃晚飯到現在總是魂不守舍,難道撞鬼了不成?」

    「叫夫君!怎麼又忘了!」黃羽翔故意板起了臉,道,「若是你再敢冒險你夫君的虎威,定要大刑伺候!」

    單鈺瑩「噗哧」一笑,道:「你是狐假虎威吧?」

    「大膽!」黃羽翔低吼一聲,右手猛地在她高高隆起的豐臀上重重打了一下。

    單鈺瑩不提防,竟被他打了個下著。一時之間,只覺身體癢癢得,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被打得地方傳遍全身,忍不住嬌哼一聲,呢聲道:「小賊,你好大的膽子!」

    黃羽翔「嘿嘿」一笑,伸手將她摟住,道:「我的膽子有多大,你還要呆會兒才知道呢?」轉頭對司徒真真道,「真真,替你單姐姐寬衣!」

    司徒真真最是敏感,早被兩人間的挑情刺激得雙頰通紅,當下輕輕點了下頭,便真得要替單鈺瑩寬衣解帶!

    單鈺瑩大羞,忙道:「真真妹子,你在做什麼,難道不記得我對你說得話了嗎?」她被黃羽翔抱著,渾身的力氣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哪裡還有反抗之力。

    司徒真真心頭一凜,想到單鈺瑩曾說過要堅定陣線,千萬不能對黃羽翔千依百順,當即停下了動作。但她既不敢得罪單鈺瑩,又不能違拗了黃羽翔,只是低頭吃吃地笑了起來。

    黃羽翔暗道:今晚必要將這兩個小妮子全部收伏了,免得日後老是對自己推三阻四的!主意打定,當即將單鈺瑩橫腰抱起,向床邊走去。

    若是只有她與黃羽翔兩人,單鈺瑩說不定便會讓黃羽翔趁了心意。但如今還夾著個司徒真真,任她百般放得開,仍是落不下這個臉來,當即在嬌軀一滾,躲到了大床的最裡邊。

    黃羽翔哈哈大笑,也爬上了大床,向她逼近而去,道:「瑩兒,這回看你還往哪躲!」雙臂一張,作勢就要將她抱去。

    還沒撲出身去,卻覺大床猛地一陣晃動,頓時與單鈺瑩滾作了一團。

    他一時吃不準發生了何事,也顧不得懷中的溫香軟玉,向司徒真真看去,只見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在了地上。忙高聲道:「真真,快到這來!」

    司徒真真一個縱身,已是投體入懷。就這一瞬間,整個屋子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黃羽翔摟住兩女,猛地從窗戶中直躍而出,心中想道:難道又是趙海若這個小魔頭?她不是去秦宣樓了嗎?

    身形落在地上,猛見客棧周圍已是圍著一圈手舉火把之人,一律身著黑色夜行衣。當先又有三人,負手而站,手中沒有火把,身上的衣物也是如常人一般。黃羽翔凝目看去,其中兩人卻是丁平與秦月憐!

    他一看清這兩人,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想道:這魔教之人還真是冤魂不散,想不到居然追到了蘇州來!秦前輩與溫兄這兩個最強的助力又不在此地,這一仗可當真難打了,看來只有避為上策了!只是這魔教之人怎麼會算得這麼準,竟趁著自己幾人分散之際,夜襲而來!

    不過雖說如此,但自己三人俱是輕功極佳之人,只要能脫出重圍,魔教之人定難追及得上。

    他心中主意打定,人已經鎮定下來,揚聲道:「丁前輩,秦老前輩,幾日不見,各位可還安好?不知這位又是何人?」他將目光投到三人中最後一個人的身上。

    周圍火把照映之下,三丈方圓之內已是纖毫可見。但黃羽翔看到此人之時,心中卻不由得泛起了一股空的感覺。彷彿此人雖然站在眼前,但實際上卻只是一個幻影而已。他整個就只能用「黑暗」兩字來形容,漆黑一團,隱隱只能見到一個人形罷了!

    黃羽翔眼光一轉,不由得輕咦一聲,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驚詫,原來這個人竟然沒有影子!他略一轉頭,卻見單鈺瑩也是驚詫地望著自己。夏日之夜雖是酷熱,但兩人互握的雙手還是出了一層冷汗。只司徒真真卻是全無查覺,不過即使她發現了,以她對黃羽翔和單鈺瑩的信心,也定然相信兩人必會遇魔殺魔、遇神殺神!

    難道這個世界上竟真得有鬼不成?

    兩人驚詫間的當兒,猛聽身後客棧發出「轟」地一聲巨響,整座樓竟倒塌下來。原來魔教諸人用了好多鐵勾將客棧團團勾住,眾人齊齊使力,竟將客棧給拉倒了!

    黃羽翔三人互相看看,均想自己這幾天怎麼這麼倒霉,走到哪,哪裡就沒有好事!

    那人影突然道:「老夫朱紅俠,你們哪個是單鈺瑩?」他的聲音柔和異常,讓人聽來有種如沐春風之感,毫無半分鬼氣。

    百寂心王朱紅俠!

    黃羽翔雖已隱隱猜到他的身份,但聽他親口證實,不禁還是一凜,想道當時浪風如此武功還對此人十分得忌憚,張夢心又屢屢對此人推崇備至,當是極難對付之人。

    只是他又為何要找瑩兒呢?

    單鈺瑩揚了揚柳眉,道:「我就是,你又想耍什麼花招!」她見朱紅俠能夠說話,又是有姓有名之人,心中的懼怕便不如以往之厲。

    秦月憐怒道:「小姑娘,你也太大膽了,竟敢如此與大哥說話!」傳令使中的其他三人對朱紅俠敬若神明,自是容不得別人對他不敬。別說是單鈺瑩,就算是左尊蕭海月如此,秦憐月也敢痛斥於他!

    「哼,藏頭露尾,算哪門子前輩!」單鈺瑩輕哼一句,但場中幾人都是內力深厚之人,豈有不聞之理!

    秦月憐正待大發嬌嗔,卻見朱紅俠整個人突然亮了起來。

    好像整個人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原本漆黑一團的人影漸漸清晰,乍看起來,彷彿他變亮了似的。才一轉眼的功夫,一個年約花甲,身材極是高大,面容清矍的老人突然在眾人面前。只是他雙眼緊閉,也不知是故意閉著眼睛,還是雙目已盲。

    「大哥!」秦月憐與丁平齊齊驚呼道。

    原來朱紅俠修習得乃是一門極為奇怪的功法,練成此功後,整個人就成了一個漩渦,體內的能量只有進沒有出,連光線也發不出來,成了絕對的黑暗。就是秦月憐幾人,也是有十幾年沒有見到朱紅俠的真面目了。豈料竟會對著一個才見面的小姑娘展露本來面目,當真是不可思議之極!

    「小姑娘,你師父對你念得很,你還是快些回去吧!」朱紅俠突然說出了一句令眾人意想不到的話。

    沒想到又遇上一個將單鈺瑩看得比魔教掌教令符還重要的人,而且此人竟還是魔教四大傳令使之首的聖天使!黃羽翔苦笑一下,真不知單鈺瑩以後還會惹出哪些自己碰不起的大魔頭出來。看來要與她結成秦晉之好,其中的波折還真是難以預測。

    單鈺瑩眉頭一皺,道:「你認識我師父嗎?」

    「認識?」朱紅俠突然沉吟一下,整個人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好半天才重現出來,道,「我怎麼會不認得你師父呢?」

    看他如此神情,任誰都猜得到這朱紅俠當年定然與惜花婆婆有過一段情緣,只不知是如何收場的。

    「你是我師父的什麼人啊?」單鈺瑩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你還是回去問你的師父吧!」朱紅俠整個人重新隱於黑暗之中,道,「黃少俠,你所取走的東西乃是我聖教的掌教聖物,請將它還給敝教!」

    依著張夢心的心意,便是要將那奇形戒指交還給魔教。黃羽翔雖是與朱紅俠沒有交過手,但丁平的厲害他是清清楚楚的,心中對朱紅俠大是敬畏,當下道:「朱前輩,非是晚輩不願交還貴教之物,只不過貴教聖物不在晚輩身上。晚輩縱使想交還,也是無物可以充數!」

    秦月憐對黃羽翔恨之入骨,怎麼也得除掉這個讓自己芳華流逝十年的大惡人!搶前兩步,道:「你還狡辨,以那幾個小妮子的神情,哪個不是對你百依百順,有什麼好東西,還不是都到了你的手裡!」

    前面幾句話固然不錯,但黃羽翔對三女的愛憐,純出真心,倒沒有想到要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聞言不禁大怒,道:「秦老前輩,你如此血口噴人,可別怪在下不客氣!」

    秦月憐本就一意挑起戰端,黃羽翔此言正和她的心意,羅袖一展,媚笑道:「弟弟,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呢?像你這麼俊的人兒,便是姐姐也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你,更何況那幾個黃毛丫頭呢!」

    單鈺瑩啐了一口,罵道:「騷狐狸,老不正經!」司徒真真卻是將抓著黃羽翔的手更為用力地捏了一下,心道:「人家確實很愛夫君啊!」

    黃羽翔朗聲道:「朱前輩,貴教聖物確實不在晚輩身上,晚輩也是愛莫能助!不知貴教又準備如何呢?」

    朱紅俠還沒有回答,秦月憐已是揉身撲出,口中道:「弟弟,你怎麼老愛和姐姐開玩笑呢?不要再鬧了,快點把東西交出來!」她嘴裡說著不要鬧了,但一根可比長鞭的絲帶已是抽了過來。

    黃羽翔反應極快,腰間新佩的長劍已是出鞘,一劍點出,正中絲帶之上。他自從體悟到「抱樸長生功」與世間的諸多武藝皆無互相湊合之理,便天馬行空的全隨感覺而動,一切法隨自然。這一劍點在絲帶之上,真氣湧出,正好切帶了秦月憐對絲帶的控制。彷彿一棍打在蛇的七寸之上,秦月憐手中的絲帶頓時軟了下來,垂在地上。

    秦月憐雖是與黃羽翔交過一次手,但卻不知道黃羽翔自從悟出「法隨自然」後,體力的真力已是行轉如意。天下媚功全出「素女經」,秦月憐所修習的「九奼素女功」只不過是「素女經」的一個旁支;「抱樸長生功」原是天下第一奇功,又與「素女經」同出素女之手,論淵源,「抱樸長生功」還是「九奼素女功」的老祖宗。「九奼素女功」連與「抱樸長生功」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哪裡能跟這門上古奇功對抗!黃羽翔內力所至,秦月憐貫注在絲帶上的真氣頓如沸燙沃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01
第二章 芳魂依依

作者:舒志琪




    秦月憐粉臉一陣色變,她心中自然知道在這一鞭上,她已經貫注了十成的內力,便是打在堅石之上,也能將它擊得碎成一堆石屑,豈料竟被黃羽翔輕描淡寫的一劍化解得乾乾淨淨!

    臨敵對陣,最怕分心他顧。丁平見秦月憐竟然神情恍惚起來,忙縱身向秦月憐躍去,生怕黃羽翔趁勢攻擊。誰知單鈺瑩還道他要與秦月憐夾攻黃羽翔,罵了一聲「卑鄙」,身形一晃,纖手一張,已是攔在丁平的身前。

    丁平心中惶急,不耐與單鈺瑩糾纏,當下拔劍而出,向單鈺瑩刺去。明麗的月色之中,長劍如虹,恍如急電一般。

    對方的手中雖是切金碎玉的神兵利器,但單鈺瑩卻是絲毫不懼,滴溜溜地繞著丁平左劈一掌,右打一拳,竟是纏得他脫不出身。

    秦月憐雖是心中驚異了片刻,但過不半晌,便恢復正常。她見丁平與單鈺瑩已經鬥了起來,當真是大趁心意。她原本還怕朱紅俠會放過黃羽翔三人,但現在丁平已然動上了手,戰端已起,容不得他袖手旁觀了。

    她手中絲帶一帶,再度向黃羽翔攻去。

    單鈺瑩若是不使出「九轉玄冥功」來,在功力上卻要比丁平遜了一籌,再加上丁平手中的寶劍實在是銳利之極,幾個回合之後,便完全處在了下風。若不是她的輕功尚在丁平之上,恐怕早已負傷了。

    她心高氣傲,容不得自己被別人壓下,心念電轉之間,便要使出「九轉玄冥功」,卻見黑影一閃,朱紅俠已是擋在了她與丁平之間。

    丁平忙收劍後退,道:「大哥,你——」

    朱紅俠柔聲道:「二弟,這個小姑娘就交給我來對付,你去幫三妹將那小子和丫頭擒下,用他們倆個與張華庭的女兒交換聖物。」

    「死老頭,枉你還說是師父的朋友,怎麼可以以大欺小呢?」單鈺瑩絕不是笨人,先不說自己能否敵得過朱紅俠,至少黃羽翔是絕不可能擋得住兩大傳令使的攻擊!當下大逞口舌之利,一頂以大欺小的帽子壓下去,希望朱紅俠可以就此收手。

    「小姑娘,我答應過令師一定要將你帶回去,你是怎麼說都沒有用的,以大欺小就以大欺小吧!」朱紅俠裹在一團黑影裡,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但這番話說來,語氣卻是頗為愉悅,極像長輩見到了調皮的孫女一般。

    單鈺瑩氣極,想不到這老頭竟是軟硬不吃,她行事全不按規矩,最是熟稔的「七巧翻天手」已是展開,七道白生生的掌影頓時向朱紅俠劈去。

    朱紅俠輕聲道:「七虛一實,前三後四,破!」他黑色的右掌已然迎上。

    單鈺瑩暗暗一驚,剛才朱紅俠所說的「八字真言」正是「七巧翻天手」的精義所在。果然,朱紅俠右掌劈到,單鈺瑩七個掌影頓時化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她一隻雪白的玉皓。

    「咦?」朱紅俠突然驚咦一聲,原來單鈺瑩的纖手突然之間又一化為二,向他劈來。他全身一亮,頓時如箭一般地飛退出三尺之遙!

    單鈺瑩得意洋洋地插腰而站,說不出的神色。

    朱紅俠突然輕輕一笑,道:「小姑娘,你師父說你乃是她遇上的最有天資之人。我起初還不信,不過現在看來,你可真是當之無愧!『七巧翻天手』到了你的手裡,竟能推陳出新,七變之後再生異變,果然有些意思!」

    他負手而站,道:「好,就讓我看看你究竟學了幾成你師父的本事?」

    單鈺瑩性格堅毅,明知他與自己的師父是同一級數的人物,但兀自沒有一絲害怕,反倒顯得有些興奮,當即足尖一點,再次向他攻去。

    [***]

    黃羽翔單打秦月憐,雖然兩人功力相若,但在功法之上,「抱樸長生功」卻是「九奼素女功」的鼻祖。而秦月憐大半的功夫在媚功之上,臨陣對敵,總能以媚功將對方的戰念打消大半,然後一舉克敵!但黃羽翔卻偏偏不吃這一套,而秦月憐上次使出「氤氳之霧」後又元氣大傷,功力還未恢復過來,哪及得上正如日中天的黃羽翔,才不過二十招,便已經完全落在了下風!

    丁平雖是自重身份,讓他與小輩動手,已是讓他大感無顏。但黃羽翔的功力實在深厚之極,不說秦月憐,便是自己不使出「血殺」第八式來,恐怕也是難有獲勝之望。偏偏武功更高的朱紅俠又對單鈺瑩的興趣遠大過黃羽翔,不肯親手對付黃羽翔。他思量一番,想到一切仍以聖教為重,當下寶劍一挺,與秦月憐合擊黃羽翔。

    純以武功而言,丁平可比秦月憐要高出不少,兩人一夾擊,黃羽翔頓顯捉襟見肘,處處受制。

    黃羽翔上次吃過丁平寶劍的苦頭,手中的長劍卻也不敢與他的寶劍相觸,無形之間,更顯窘迫。

    秦月憐絲帶之上的力道陰柔無比,揮舞之際,渾沒有半點破分之聲;而丁平的寶劍又是陽剛至極,每劍刺出,必帶轟轟巨響,端得是氣勢驚人之極。兩人一陰一陽的組合威力奇大,轉瞬之間,黃羽翔已是迭遇險情。

    而魔教其他教徒見三位主腦已然動上了手,也向司徒真真攻去。司徒真真雖然輕功了得,但她又不願離開黃羽翔,只在場邊不停地翻躍。時間一長,便香汗淋漓,身形已顯笨拙。

    黃羽翔心中焦急,但他被丁、秦兩人纏住,哪裡脫得出身,雖然有心且戰且逃,但單鈺瑩好像打上了癮,竟連頭也沒有向他這裡回過一下。他原本就處在下風,此番一分心,丁平明晃晃的劍身突地刺到了身前。

    他心中一驚,忙使了個大翻身,後躍出半丈左右,但背上卻是刺心裂骨的一陣疼痛。原來他雖然躲過了丁平威勢驚人的一劍,卻沒有讓開秦月憐無聲無息的一擊。好在他護身真氣已然大成,雖是吃痛,但內力運行卻是毫無滯澀。

    黃羽翔強自打起精神,奮力與丁、秦兩人周旋起來。但他本來就形勢不利,吃了一鞭之後,背心疼痛難當,身法畢竟有些不太靈便,更顯困窘。

    他情勢雖危,但兀自還能撐住,但司徒真真原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平時少有如此爭鬥,此番連續使力,已是身形大緩。三人之中,倒是以她的處境最是堪憂!

    黃羽翔心知若不能擺脫眼前兩人,司徒真真定然危險之至。雖說朱紅俠說是要生擒兩人以和張夢心交換魔教聖物,但刀劍無眼,誰知道會不會失手傷人!況且司徒真真如此貌美,落進魔教手中,必然會受折辱,他又怎麼能夠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受此劫難!

    他虎吼一聲,全身真氣大盛,單掌向丁平劈去,手中長劍卻是向秦月憐疾刺而去。他這連環兩擊全然積聚了畢生功力,饒是以丁平、秦月憐之能,也不得不暫避其鋒。

    但剛則易折,黃羽翔重擊過後,全身止不住的一陣力乏,但他知道丁、秦兩人的退避只是一時而已,若不能趁此刻突圍而出,以後定然再無機會。當下強提一口真氣,向司徒真真縱去。

    黃羽翔長劍猛地散出一圈劍光,所指之處,魔教之人無不退避一旁,他一穩下身形,司徒真真卻已經撐不住,腳下一軟,已是倒在他的懷中。

    他右手將她摟在懷裡,手中長劍再度綻出萬點寒芒,厲聲道:「擋我者死!」猛地急躥向人群之外。

    黃羽翔身形剛一縱開,丁、秦兩人就追擊而至,卻仍是差了一線,讓他縱躍出去,當下再度尾隨而去。料他摟著一人,身法定是不甚靈便!

    黃羽翔高聲叫了一聲「瑩兒」,便向東邊疾越而去。往西邊走的話雖然不用多遠就可以進蘇州城,但那個方向的人卻是最多。而東邊的方向人手稍微少了一些,只要突破這層防守,進了蔞葑鎮內,任魔教百般蠻橫,也不敢在鎮裡公然動手吧!

    他深知只要稍一被阻擋一下,必會被身後丁、秦兩人追上。他劍在身先,真氣貫注之下,長劍之上已然出現了一道長約七寸的劍芒!

    這種將真氣從無形化到有形的功夫,已是武學中的最高深的修為了。黃羽翔武技雖然還未臻至上乘,但一身內力修為當真是不可小窺,這一招使來,所向披靡,所有攔在身前的兵刃,遇到這煞氣十足的劍芒竟是碰之即折,連阻攔半分的資格也沒有!

    黃羽翔心中大喜,只要再能躍出一步,便能脫出魔教的包圍。而單鈺瑩只需要使出「九轉玄冥功」來,整個武林想要找出幾個能在速度上與她拚個高下的人還真是沒有幾個!

    他精神大振,足尖點地之後,連使出的力氣也比平時大了幾分,仿如疾矢一般縱到包圍外。

    黃羽翔心中正喜,可還沒等他落下身影,面前猛地撲出兩條黑影,四道掌風鋪天蓋地地向他捲來!

    他渾沒想到竟還有高手埋伏在外邊,而剛才全力躍出,一口真氣差不多就要用盡。明明只要腳一沾地,便可海闊憑魚躍了,誰知竟又遭人伏擊。他百般無奈,只得舉掌相迎。

    三道掌力一陣撞擊,黃羽翔只覺氣血一陣翻騰,難過得差點兒吐出血來。但對方的兩人也不好過,齊齊摔退出一丈之遙。

    雖然眼前已無人阻擋,但黃羽翔仍是心中暗歎一聲,背後丁、秦兩人趁這個空隙已是殺到!

    他剛才將丁、秦兩人以一掌一劍退開,已是折耗巨大;抱著司徒真真縱躍之際,一口真氣又沒來得及緩過來;最後一場力拼,更是讓他所剩無幾的真氣幾近枯涸。他體內的「抱樸長生」真氣雖然回氣極快,但接連三次的巨大消耗,仍是來不及緩過來。

    五彩的絲帶不帶絲毫破風之聲,已是抽到自己身後。若是再被她抽中一擊,估計今晚便要躺在這兒了!而丁平的寶劍威勢便是猛烈,還未及身,凌厲的劍氣已是劃破空氣,發出嘶嘶的慘厲聲音!

    黃羽翔深知自己絕避不了這一擊了,當下奮起餘力,將緊摟著的司徒真真猛地向外扔出,心中只是希望這個傻丫頭能夠逃得了性命!

    這一番動作做完,一口真氣終於散盡,此時舊力散盡,新力未生,便是抬手也有困難,只能閉目待死而已。

    [***]

    朱紅俠彷彿對單鈺瑩的武功極為熟稔,單鈺瑩每一招使來,他總能不急不徐、恰到好處地化解掉!但單鈺瑩在有些招式上已是自出機杼,改頭換臉,與原招相差很多。朱紅俠被固定思維所局限,有時候也被她趁勢反撲,佔了先手。但單鈺瑩只要一用回原先的招式,便又會重落下風。

    黃羽翔一聲叫喊入耳,她已然清楚對方的心思,當下全身真氣奔流加速,「九轉玄冥」大法已然運轉開來,星眸之中,已是隱現黑光!

    朱紅俠輕讚道:「小姑娘,你已經有你師父的七成火侯了!不過你想要從老夫的手裡逃出去,可就有些困難了!」他雙眼閉合,看不到單鈺瑩眼睛已然變色,但卻能從對方散發的氣機上感受到對方功力的變化,突然道,「咦,她竟把這門功夫也教你了!不對,這門功夫女子怎麼能修煉呢!」

    他話音一落,整個人已然重現出來,仍是閉著眼睛,嘴裡輕輕低喃著。他自練成那門古怪功夫後,整個人的能量便全不外洩,只有凝神對敵時,才會對身體能量的外洩失去控制,從而現出身形!朱紅俠此舉已然表明,單鈺瑩使出「九轉玄冥」大法後,他便不能兒戲視之。

    這幾下的功夫,單鈺瑩已是將「九轉玄冥」大法推到了至高境界,嬌軀之上,黑色的光焰已是狂捲如湧,一波波強大的真氣向外界擴散而去。

    朱紅俠眉頭一皺,道:「小姑娘,原來我還是低估你了,你起碼有你師父八成的功夫了!」

    單鈺瑩以前在府中獨自練武時,功力進境也是十分的迅速。而隨黃羽翔行走江湖之際,連遇強敵,一身功力得此錘煉,精進更是一日千里。

    單鈺瑩輕嘯一聲,猛地突圍而去。她自使出「九轉玄冥」大法之後,精氣神已是大有飛躍,縱躍之間,已是如飛一般。誰知她身形才躍出,卻感到身體猛地受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引力,凌空躍起的身形,竟然不斷減速,突然向朱紅俠倒飛而去。

    朱紅俠左手陰右手陽,搭成了一個太極圖,強大無比的回吸之力正由他掌中源源不斷地發出。

    單鈺瑩雖是在「九轉玄冥」大法之下七情俱絕,但朱紅俠如此神通,仍是讓她不寒而慄。她此刻的心中只剩下脫身而去,與黃羽翔遠離此地一個念頭,當下嬌叱一聲,嬌軀之上黑氣大盛,阻抗之力大增,猛地脫出朱紅俠的束縛,向黃羽翔飛去。

    朱紅俠收回雙手,急追而去,心下歎道:好個厲害的女娃兒,纖纖真是好福氣,竟能收到如此根骨奇佳的徒弟!

    單鈺瑩擺脫朱紅俠的時候正是黃羽翔最是危急的時刻,她乍見一劍一帶向黃羽翔猛地捲襲而去,而他卻沒有絲毫抵抗,饒是以她此刻七情不動的心性,仍是淒聲叫道:「小賊……」

    朱紅俠也看到了黃羽翔此刻的處境,但他本是魔教中人,思維自也是稀奇古怪,只要黃羽翔不死便罷,管他受不受傷、殘不殘廢,只是一意要將單鈺瑩帶回去而已。

    秦月憐得意無比,只需手中絲帶抽實,黃羽翔便是不死也要丟了半條命!她被黃羽翔害得大傷元氣,更是衰老十年,對他仇恨簡直尤過殺父仇人。她雖是有心將黃羽翔慢慢折磨,但她與丁平原就生怕黃羽翔逃走,兩人這一擊上都是使出了全力!她一擊還要不了黃羽翔的小命,那丁平這一劍卻足以讓黃羽翔魂飛天外!得意之後,不禁有些暗歎可惜,心覺讓黃羽翔如此死去當真是太便宜他了!

    秦月憐的絲帶綿長,足有丈餘,當先抽到。

    眼前所有的鏡頭突然上萬倍的慢了下來,黃羽翔心下浮想連翩,心頭的倩影一個一個飛過,交織成了一片。心中暗歎一聲,「瑩兒,我還是沒有與你結成夫妻。我死了之後,你會生念全無,隨我而去,還是萬念俱灰,嫁給你的表哥呢?哎,我只是希望你快樂而已,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帶給你幸福,可是我現在做不到了……心兒,你會為我流淚嗎?我也是真得喜歡你!真得好喜歡你……真真,夫君不能再抱你了!我不在了,瑩兒肯定會照顧你的,我也可以放心了……趙海若,嘿,這個小娘皮見我死了之後,不知會是怎麼樣的,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他正自怨自艾之際,一個火紅色的人影突然竄到了黃羽翔的身前,將他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白駒過隙!世上最快的身法之一!

    是司徒真真!

    黃羽翔本已平靜待死的心頭突然急如火焚,心裡拚命叫道:「傻丫頭,快閃開!快閃開!」

    綵帶劈來,重重地打在司徒真真的嬌軀之上,渾厚的內力瞬間侵入她的體內!她原沒有真氣護身,剛才躍出之際已用完了所有的內力,百脈被秦月憐的真氣一陣沖蕩,已是支離破碎!她嬌哼一聲,一口鮮血還沒來得及噴出口,丁平的寶劍已然刺到,當胸刺入,透體而過!

    寶劍餘勢未消,仍向黃羽翔推去。但被司徒真真所阻,方向已是偏了,劍尖從黃羽翔的左肩刺入,將黃羽翔與司徒真真釘在了一起。

    黃羽翔目眥盡裂,猛地發出一聲非人的哀嚎,長劍一揮,一道幾有兩尺長的劍芒向丁平劈去。

    丁平駭然失色,以他的功力,頂多也只能發出尺長的劍芒!黃羽翔此時的功力,已然出現了不可思議的大增長了!驚惶之間,也顧不得寶劍兀自留在黃羽翔的體內,忙右手一鬆,已是急躍而回,但胸膛之上已是被劃開了長近半尺的傷口。

    秦月憐也被黃羽翔驀然暴發的威勢所嚇,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十幾步。

    黃羽翔抱著司徒真真,渾身顫抖不止,雙眼淚如雨下,輕聲道:「真真……真真……我的寶貝真真……」

    司徒真真嘴角鮮血長流。她先受秦月憐一擊再先,百脈已是齊斷,即使不死,也成一個廢人;而後來更被丁平一劍穿胸,雖在右胸,沒有刺中心房,但丁平劍身之上所帶的煞氣是何等的驚人,劍氣所至,已是斷了司徒真真所有的生機!

    「夫……君……不要怪……真真沒用……真真能為……夫君做的事……只有這個了……真真好傻……是不是?」司徒真真兩眼渙散,動人的神彩已被一片灰色取代,「……夫君……抱我,我好冷……好冷……」

    她張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黃羽翔的臉,但他熟悉的臉龐卻是越來越是模糊,她想要伸手去撫黃羽翔的臉龐,但卻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夫君……今晚的星星很美……」司徒真真的臉上閃過一片驚人的陀紅,雙眼一合,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05
第三章 死寂天下

作者:舒志琪




    「真真,真真……」黃羽翔將全身的真氣不斷向司徒真真體內送去,鮮血不斷地由他左肩處流下,染紅了半邊身子。司徒真真火紅的衣服被鮮血所染,越發顯得淒艷!

    感覺到了司徒真真微弱至極的心跳,黃羽翔心中大喜,全力將內力貫輸到司徒真真的體內。秦月憐打到司徒真真體內的真氣倒是一遇黃羽翔的內力衝擊便化得乾乾淨淨,但丁平的劍氣卻將她的生機已滅,端得不好處理。

    好在葛洪本是修道有為之人,講究得就是活命養性,「抱樸功」經過他的修改潤色,也多了「長生」的功效。長生不老雖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活命起痾倒是功效不凡。

    原本依著他體內如此狂暴的真氣,輸到司徒真真體內,定會將她經脈齊齊漲裂!奈何司徒真真百脈已被秦月憐所摧,反倒避過了這一劫。而且,司徒真真與黃羽翔已有合體之緣,對黃羽翔的真氣並不排斥。心脈雖是無力微弱,但硬是給黃羽翔給生生吊住了!

    眾人都被司徒真真的真情所感,俱都一動不動,看著緊緊摟在一起的兩人。

    「真真!」單鈺瑩躍到了黃羽翔身邊,突然大嚎一聲,張臂將黃羽翔與司徒真真兩人抱住,還道司徒真真已經死了。她這幾日已將司徒真真當作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而司徒真真也是愈發顯得乖巧,誰知剛才還巧笑倩兮的天真少女,竟一下子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眼中的黑芒已去,但身上的黑色光焰卻仍是熊熊環繞不止,將她與黃羽翔三人全部包住。此刻的她,在悲憤刺激之下,已然突破了「九轉玄冥」大法的瓶頸,七情未絕,而功力卻是上升了一個台階!幾欲焚燬一切的滅世殺意從她的身上透出,無止無境地向四周波散而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單鈺瑩的殺意所驚,夏日雖熱,但每個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層顫粟!

    朱紅俠平靜柔和的聲音起了一絲顫抖,喃喃道:「死寂天下!死寂天下!紅日照天下的最高境界……她怎麼可能達到?她怎麼可能達到!」

    「你們都該死!」單鈺瑩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你們所有人都該死!」她鬆開抱著黃羽翔兩人的手臂,冷冷地掃視著眾人,淒厲的殺機越來越重!

    黃羽翔拔出將兩人貫穿的長劍,猛地大喝一聲,這把切金碎玉的絕世寶劍竟在他的手中化作了一團碎鐵!他單手將司徒真真抱在懷裡,另一隻手則提著自己的長劍,一邊將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到司徒真真的體內,一邊向人群外走去。

    「瑩兒,真真還沒有死!快,快些帶她去看大夫!啊,快去找心兒,她定有辦法的!」黃羽翔有些慌不擇言,眼神卻放在懷中的僅剩一線生機的少女身上,全不顧身前正有一大堆魔教教徒。

    「真真!」單鈺瑩驚喜的回過頭來,殺氣雖斂,但威勢更甚。

    「哼,想這麼容易就走嗎?你們三人一個都別想離開!」秦月憐見沒將黃羽翔殺死,心中的怨氣卻是一點不消。她本是視人命如草芥之人,死個把人在她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讓開!」黃羽翔冷冷地看著她,雙眼之中竟是沒有半分生氣。

    「喲,弟弟,你幹嘛這麼傷心呢?不就是一個女人嗎!」秦月憐羅袖一展,格格格地嬌笑道,「死了不是更好,你還可以找像姐姐一樣真真的女人啊!」

    黃羽翔沒有與她再說一句話,只是低頭輕輕在司徒真真已無半分血色的櫻唇上吻了一下。

    狂烈的殺機再一次向魔教諸人湧去,可是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覺到,這不是由單鈺瑩所發。單鈺瑩的殺氣是死滅灰暗的,帶著讓一切毀滅的氣息。而這一股殺機卻是霸道無比,讓人恐懼的起不了一絲反抗之力!

    是黃羽翔!

    黃羽翔抬起頭來,突然仰天長嘯一聲,雄渾無比的真氣隨著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蘇州城。這一聲長嘯,竟是源源不絕,好像永無止境一般。而附夾在長嘯中的內力越來越是沉厚,樹上的樹葉竟承受不住,俱都紛紛落地。空中偶有倦鳥飛過,俱都炸體而死。

    功力低微的好些魔教教徒已是倒在地上,雙手撫耳,嘴裡大叫道:「別叫了!別叫了!」眼鼻之中,鮮血長流!

    左肩上的傷口奇跡般地不再流血,一雙烏黑的眼珠卻變成了赤紅。長嘯停下,黃羽翔束髮的髮冠突然爆裂開來,漆發的長髮飛舞在夜空之中。髮際之末,竟是隱隱有一層血紅之色!

    「擋我者,有死無生!」黃羽翔已經無暇與別人多說,多擔擱一分,司徒真真活命的機會便少了一少。他邁步便往蘇州城的方向走去,單鈺瑩陪在他一旁,兩人並肩而行。

    雖然他與單鈺瑩只有兩個人,但在眾人看來,這兩個人卻同地獄裡的魔神無異,狂烈的殺意充斥著每一個人的心靈,即使功力高如丁平者,都從內心之中感到無力的恐懼感。

    有幾個人竟開始嘔吐起來,彷彿會感染一下,好多人都跪在一邊乾嘔起來。

    丁平與秦月憐同時怒斥一聲,擋在了黃羽翔的面前,身後朱紅俠也跟了過來。

    黃羽翔血紅的雙眼散發著無窮的殺意,即使平生經歷惡戰無數的丁平,也不由得從心中泛起一股慘烈的感覺。

    他抬起手中的長劍,長劍之上染著從他和司徒真真身上流出的鮮血,將劍高舉過頭,殘月輝映之下,無邊的慘烈從他身上散播而出。

    「瑩兒,你將後面的人殺了!這裡交給我。」黃羽翔冷冷地吩咐了一句,長劍之上,劍芒再長,竟幾有三尺之長。他死死地盯著丁平與秦月憐,無邊的氣勢拚命地飛長,竟壓得每個人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丁平拿過一把手下教眾的佩劍,也是高舉過頭,「血殺」第八式「寂滅」已是展開。

    秦月憐心中惴惴,她雖是見過丁平「血殺」第八式的大威力,但黃羽翔此時的氣勢幾欲滅天吞地,即使以丁平之能,恐怕也未必能擋得下這一擊。她心中已然決定再用一次「氤氳之霧」,但「氤氳之霧」就能擋得下這氣沖天下的一擊嗎?

    死一般的寂滅籠罩著所有的人!

    單鈺瑩身形一動,已然向離她最近的魔教之人撲去,毫不猶豫地執行了黃羽翔「滅殺」的決定。她此刻的身法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了,身形挪動的瞬間,纖手已然拍到了那人的胸口之上。一擊之下,那人頓時燃成了一片飛灰。她臉上表情不變,殺意也沒有因此而減淡,猛地又向一人撲去!

    朱紅俠聽到黃羽翔對單鈺瑩的吩咐之後,便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只是她的身法太快,以他之能,兀自不能將她攔住!直到單鈺瑩連殺三人,他才擋在一個離單鈺瑩最近的魔教教徒身前。

    單鈺瑩清麗的面容沒有絲毫感情,如電一般的身形頓時向朱紅俠狂捲而去。

    朱紅俠雙掌全力推開,此時此刻,他心中再也不存絲毫小視之心,已然將她當作能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大高手了!

    死寂天下!殺神已經揮舞起了死亡的鐮刀,這個夜晚,注定是個染血的日子。

    [***]

    黃羽翔的氣勢上升到了最高點的時候,丁平「血殺」第八式的蓄勢也近完成。黃羽翔虎吼一聲,長劍猛地劈下,一道足有五丈來長、青色之中混雜著血紅之色的劍氣向丁平襲捲過去。

    丁平也是暴喝一聲,迎頭一劍向黃羽翔的劍氣劈去!

    自然之道乃是將天地自然的能量化為己有,以己身的能量來推動天地間龐然莫與之能敵的大威力!本身的功力越高,能夠借助到的威力也越是龐大。

    而黃羽翔自錢塘江中遇險,純以己身之力強捍天地間沛然莫名的巨大力量,本身的潛能已是完全激發!此刻受司徒真真身受重傷幾欲魂滅的刺激,痛苦、自責、憤怒諸多情感再一次激發了人類本身強大的潛力!力量之大,已是遠超人體的極限!

    丁平的「自然之道」是化天地萬物能量為己用,而黃羽翔此刻狂暴的能量卻是完全由己身所發,幾要毀天滅地,正好是兩種性質完全相反的力道。

    兩股力道一接觸,頓時一陣僵持。但轉瞬之後,丁平略顯血紅的劍氣大長,幾有壓下黃羽翔青色劍氣之勢。秦月憐一陣心喜,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二哥終還是技高一籌!

    她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場中的局勢突然又再生變!丁平的劍氣竟在不斷消耗,血紅的劍氣飛快地融入到了黃羽翔青色的劍氣之中,轉瞬之間,青色劍氣大長,轟然向丁平等人席捲而去!

    黃羽翔的「抱樸長生功」原有吞噬異種真氣之能,此際他的潛力一經激發,在諸多情感刺激之下,竟連「抱樸長生」真氣也有所異變,打出去的劍氣也有了吞噬的能力。

    他以本身莫大的潛力對抗丁平的天地之力,原可以說是不分上下,但他的勁道居然也有了吞噬之能,一遇丁平的劍氣,便仿如活物一般,開始分析丁平勁力,是以一開始便落在了下風。

    然而丁平此招主要是靠天地自然的大威力,從性質上講,對「抱樸長生」真氣來說卻是再熟悉也沒有,轉瞬之間,便開始不斷將丁平的劍氣給同化。

    等到丁平的劍氣被完全同化之後,兩股巨力合在一起,當真是神鬼難敵,浩浩蕩蕩向丁平等人襲去,可說是無物不摧,無物可阻。

    丁平駭然失色,沒想到不但未能將黃羽翔的攻擊止住,反倒更加助長了他的攻勢。不過情勢已是容不得他多做考慮,當下飛速撤身後退。

    秦月憐一見丁平攻擊無效,已是發動了「氤氳之霧」,粉紅色的深霧頓時將身前團團裹住。丁平縱過,將秦月憐一把拉住,兩人齊往後退。

    黃羽翔霸道之極的力道也是襲到,首當其衝的卻是魔教那些來不及退走的小嘍囉,狂猛的勁道襲身之下,竟是哼都沒有哼一下便一命嗚呼了!丁平、秦月憐兩人撤走雖快,但仍是快不過這凌厲無匹的劍氣!

    「氤氳之霧」只是將狂暴的劍氣止了只有一息的功夫,便重又捲向丁、秦二人。但這一息時間,卻給了丁、秦兩人一線活命之機!

    朱紅俠已是趕至。

    [***]

    雖然身法不若單鈺瑩靈敏,但朱紅俠卻勝在穩重之上,以靜應動,在單鈺瑩狂暴如潮的攻擊之下,恍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雖是看似危險,但總能在情急之時化險為夷。

    單鈺瑩久攻不下,身形越來越迅速,但最後,只能見到一團黑影飄飛,目力已是難見其蹤了!好些魔教教徒看得頭暈眼花,忍不住又乾嘔起來。

    黃羽翔與丁平強橫至極的轟然一擊已是激起了朱紅俠的氣機感應。朱紅俠心中一歎,暗道:二弟什麼時候竟已練成了如此可怖的武功!不過,更可怕的卻是那個少年,他原本功力雖佳,但豈能在一瞬間增長得如此迅速!

    待得黃羽翔的劍氣完全將丁平的勁道同化之後,朱紅俠心知不妙,當下也顧不得攔阻單鈺瑩,猛地從身上爆出一團火紅之光,向丁平急掠而去!

    單鈺瑩一聲嬌斥,猛地向他追去。但朱紅俠紅光催動之下,速度竟是絲毫不弱於單鈺瑩!單鈺瑩殺性已起,途中雖遇,每一個魔教弟子無不被她無情地燃滅。

    死寂天下!

    紅日照天下的至高境界,一旦使出,必然要將所遇生物屠戳殆盡!

    魔教的子弟又怎能敵得過眼前已是化魔一般的單鈺瑩呢,無不在一招之間全成灰燼。朱紅俠雖是激憤異常,但丁平與秦月憐兩人卻比所有的魔教教徒加在一起還要重要。當下忍住心中的怒火,紅影閃過,已來到丁平身前。

    若是沒有秦月憐的「氤氳之霧」,任朱紅俠本領再大,丁平與秦月憐也難逃一死。

    但世上的事情往往就在一瞬間改變的。

    朱紅俠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剎那,黑暗的夜空一陣光明,彷彿白晝重臨大地一般,晴朗的夏日夜空突然一陣雷聲轟鳴,閃電急劈而下!大地發出一陣悲鳴,輕顫不止。

    好個朱紅俠!好狂烈的氣勢,只是一個睜眼竟然引發了天地萬物的共鳴!

    朱紅俠暴喝一聲,紅光劇閃之中,雙掌向黃羽翔推去。

    [***]

    即使過去了很多年,蘇州城每一個人都記得那個慘烈的夜晚!沉痛的悲嘯驚醒了所有的沉睡的人們,然後死一般的寂滅讓所有人都從心中感到了無比的悲傷。

    天空起了共鳴,大地起了震顫,然後,一道奪目的光華在城東直衝天際,將漆黑的夜晚照得一片光明。

    然後,就是絕對的死寂!

    [***]

    漫天的灰塵散去,黃羽翔單手抱著司徒真真,手中的長劍終是吃不住他渾厚無匹的內力,已是碎成了點點星星。他此番潛力盡出,實是燃燒己身生命的大衝擊,能量雖是巨大,但對他本身的折耗卻也是奇大無比,若不是他心中死死地堅定要輸送真氣保住司徒真真的心脈的信念,恐怕早已是累暈過去了!

    朱紅俠雙臂之上的衣袖早已化作片片碎布,和在漫天的灰塵之中,飄飛成了一片。原本神光凜然的雙眼變得黯淡無光,流露出老人特有的衰敗之氣。

    大阿彌神功。功分三層,練到第二層,本身便能鎖住一切往溢的能量,積於身上,以作雷霆一擊。朱紅俠平時閉合雙目,正是因為他將所有積蓄的能量存儲在了雙眼之內。

    他修成「大阿彌神功」第二層境界已有十餘年,這些年來所積蓄的能量可當真是非同小可,竟可以將黃羽翔與丁平相當於聯手一擊的巨大力道化得乾乾淨淨,可真是厲害之至!

    只是這麼一來,他這些積蓄的能量終是在一息之間全數用盡,若是再想發出眼前如此驚天的一擊,恐怕又要等待十年了!

    朱紅俠心中暗歎一聲:張華庭,你我一戰,又要延期了!

    見黃羽翔搖搖欲墜,單鈺瑩終停下手中的殺戳,黑光一閃,已是到了黃羽翔的身邊,護在他的身側。

    眼下的情景顯得有些微妙。黃羽翔與朱紅俠俱已到油盡燈滅的地步,而魔教這邊,尚有丁平、秦月憐與三十幾個教徒;單鈺瑩雖只是一人,但實力可絕對不能小窺,適才連殺七人,端得是無一抗手之敵!

    朱紅俠心中思緒翻飛不止:「這青年武功如此了得,若不趁此良機將他殺了,日後天下將無一人是此子對手。可是……纖纖的這個徒弟怎得如此厲害,竟能在轉瞬之間衝到『紅日照天下』的至高境界!只怕以二弟和三妹的合力,也未必能將她制住!這可如何是好,究竟是和……還是戰呢?」

    他心中念頭電轉,始終猶豫不決。適值此時,卻聽一個動聽的聲音興奮地叫道:「呀,打架啊,我最喜歡了!」話音才落,一個身形修長的女子已是縱跳過來,正是趙海若。

    接著,秦連等人終於也急躍而至。

    朱紅俠心頭一歎,心知若是再不撤退,自己一行人反倒要成了對方的俘虜,當下手一揮,三十幾個人一下子退得乾乾淨淨。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10
第四章 各有緣遇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抱著司徒真真急急走到張夢心的身前,一路留下了道道血跡,惶急地道:「心兒,你快些救真真,快!」

    張夢心見兩人血流滿身的樣子,也顧不得細問究竟,忙探手到司徒真真的脈門。她才一搭脈,兩條柳眉便皺了起來,神情甚是嚴竣。

    「真真還有得救,是不是,心兒?」黃羽翔滿懷希冀的看著張夢心,右手捏得緊緊的,生怕她會說出個「不」字或是輕搖一下螓首。

    趙海若湊過來看了一下司徒真真,對黃羽翔道:「她怎麼了,怎麼全身都是血啊?是不是你又欺負她了,就像你昨天欺負單姐姐一樣!你好過份,把人家弄得滿身是血的?」

    她昨晚覺得單鈺瑩的叫聲特別奇怪,還是忍不住去問了張夢心。張夢心雖仍是雲英未嫁之身,但平時也涉獵過一些淫詩艷詞,倒也不是全無所知,聽趙海若這麼一說,自己倒也是臉紅起來。她又不能明說,心中又酸酸得,只好推說黃羽翔是在「欺負」單鈺瑩。

    黃羽翔哪有心情與她囉嗦,當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此時氣勢正盛,心中憂急司徒真真的傷勢,這一眼當真是殺氣盈然,煞氣十足。饒是這個妮子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臉色一變,退出兩步,伸手撫在胸上,一副受驚害怕的表情。

    趙海若一雙烏黑的大眼珠轉過不停,心道:「這個傢伙真是不識好人心,人家看你這麼焦急,好心說幾句玩笑逗你開心嘛!真是個渾蛋,看我怎麼收拾你……不過,他的眼神怎麼這麼威嚴,好像師父一樣!呸呸呸,他那一點像師父啊!」

    若不是此刻掛心司徒真真,張夢心定會欣喜除了父親之處,竟還有人能使這個粗線條的頑皮姑娘害怕。她沉思了好久,才道:「真真心脈已斷,生機全滅,我沒有法子救她!」

    黃羽翔一怔,猛地伸手抓住她的秀肩,輕晃道:「心兒,你一定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

    他情急之下用力甚重,張夢心又不通武功,頓時秀眉緊蹙,滿臉痛苦之情。

    淡月一掌打在黃羽翔的手臂上,怒道:「惡賊,你還不放手!」

    黃羽翔一驚,才想到張夢心不懂武功,怎麼禁得起自己這麼用力地揉捏,忙鬆開手,道:「心兒,你再想想辦法,你一定要救真真的!」

    張夢心憐惜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道:「大哥,你先別急,我雖然不能將真真妹子的心脈續接,但要保住真真妹子的性命還是可以的。」

    黃羽翔大喜,忙道:「心兒,那你還不快救真真,快一些!」

    淡月啐了一口,道:「你說話客氣些,現在是你在求我家小姐,可不是皇帝在發號施令!」

    黃羽翔的心思全在張夢心能救司徒真真這個想法之上,哪去理她說些什麼,只是看著張夢心,卻也沒再說催促的話,但一雙眼睛卻是牢牢地盯著張夢心。

    張夢心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瓷瓶,輕輕將瓶塞打開,一股淡淡的檀香之氣頓時瀰散開來。

    淡月一見,驚道:「小姐,這是老爺特地留給你防身的!就只有這麼一粒而已,若是你日後……那可怎麼辦啊!」

    張夢心瞪了她一眼,道:「淡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眼下只有這粒大還丹方能保住真真妹子的性命,我又怎能吝嗇!」話雖是如此,但若不是這事與黃羽翔有關,司徒真真日後又會與她成為閨中姐妹,這粒大還丹還真不會拿出來現人。

    要知道,這大還丹乃是武林中的療傷聖藥,只要一息尚存,便能起死為生,為少林第六代世祖所制。因製藥的材料珍貴罕見,烘焙之時又需要內力極深之人護鼎,端得勞心費力。當時製成之時,也不過區區十二粒,六世祖製成此丹不久,便證道西去。千年以降,少林寺再也沒有人能製出第二爐來,而大還丹用到如今,也只剩下三粒而已,被少林派視若珍寶。

    當年少林派曾受了張華庭極大的恩惠,因張華庭本身已是功力極高,少林派也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了他的地方,只好送了他一粒大還丹。張華庭本不欲接受,但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自幼身體便有固疾,便就收了下來,欲給張夢心服用。

    誰知他歸途中正遇當世名醫「不醫活人」冬天下,便請冬天下替自己的女兒看病。結果冬天下的結論是張夢心懷有世人罕見的「三陰絕脈」,絕非醫藥可治,就是給她了服用了大還丹,也是無補於事。

    後來張夢心行道江湖,張華庭雖是知道以自己的名聲,外加有秦連的保護,張夢心定不會出什麼事。但他愛女心切,生怕女兒有個閃失,便將大還丹給了張夢心,以備萬一,誰料今日真個用上了!

    將瓷瓶微傾,倒出一粒約摸龍眼大小的藥丸,週身被臘衣包著。張夢心輕輕撥開臘衣,那檀香頓時更顯濃郁,將臘衣撥去,手中已多了一粒紫紅色的丹藥。

    張夢心將司徒真真的下頰捏開,將大還丹放到她的嘴裡。可司徒真真百脈俱毀,已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大還丹停在了喉嚨口,怎也下不到她的胃中。

    張夢心正要給她度氣,卻見黃羽翔已是低下頭來,與司徒真真嘴對嘴哺了一口真氣,已將大還丹度入了她的肚中。

    趙海若兩眼圓睜,喃喃道:「你不是要給她治病,幹麼又親她?」溫漠然實在聽不過去,也顧不得將來她會怎樣對付自己,將她拉到了一邊。

    張夢心鬆了一口氣,道:「好了,現在真真妹子不會有性命之危了!不過她百脈全毀,要將她妙手回春,除非能找到『不醫活人』冬天下老前輩,不然的話,真真妹子便要在無知無覺中度過一輩子了!」

    黃羽翔將摟著司徒真真的手緊了一下,道:「即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冬前輩來替真真治病的!」他身體突然搖晃了兩下,抱著司徒真真的手一鬆,猛地往後一倒,摔在了地上。

    張夢心雖是有心扶他,但司徒真真失去了黃羽翔的扶持,也是往地上摔去。衡量輕重之下,當即將司徒真真抱住。只是司徒真真身材頗為豐腴,張夢心手上力道又小,直退了兩步,被淡月扶住,才穩住了身形。

    張夢心略顯惱怒地看了淡月一眼,自是怪她沒有去扶黃羽翔。將司徒真真小心翼翼地放到淡月的懷中,才行到黃羽翔的身邊,半跪在地上,將他的頭放到自己的雙膝之上,伸手搭住了他的脈門。

    黃羽翔剛才雖是大發神威,展現出了足以匹敵「自然之道」的大威力,但對身體的折耗卻是極其之大,體力早已經透支了。他心懸司徒真真的安危,一股信念支撐著他一直將自身的真氣輸到司徒真真的體內。現在聽到張夢心說司徒真真終於沒有性命之危,心頭一鬆,頓時支撐不住,竟是脫力而暈。

    張夢心略微鬆了一口氣,轉頭向單鈺瑩看去,道:「姐姐,大哥他……」一語未必,卻見單鈺瑩俏臉之上竟滿是條條血跡,七竅之中全部流出了血來!

    她本在奇怪以單鈺瑩對黃羽翔的關心,怎可能在黃羽翔倒地之時不扶住他,現在迷團解開,張夢心心中卻是更為焦慮,只得對站在一邊的秦連道:「秦師兄,你先幫我扶著大哥。」

    將黃羽翔交到秦連手裡,張夢心忙走到單鈺瑩身邊,卻見她雙眼緊閉,七道血跡掛在她如玉般的俏臉之上,說不出的詭異。張夢心輕輕一碰單鈺瑩,卻見她猛地應手而倒,忙搶上一步,將她摟住。

    原來單鈺瑩早已經暈了過去,只是她功法奇特,雖然人已經失去了知覺,但身體卻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張夢心試著將手搭到單鈺瑩的脈門之上,才一接觸,卻覺她的脈搏激跳狂野,似是連珠炮彈一般,幾無間隙的時間,而且她身上的溫度奇高無比,竟像火燒一般。

    常人的心跳若只是她脈跳速度的十分之一,也肯定會血管爆裂而死,更別說體溫如此之高。張夢心心中大奇,卻不知道在單鈺瑩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竟會變得如此。

    其實就算是天下第一名醫「不醫活人」冬天下在此,恐怕也無法說得清其中的道理。

    昔年惜花婆婆收單鈺瑩為徒後,對她的資質大為讚歎,許為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果然,單鈺瑩聰明異常,什麼招式到了她的手裡,總能一遍學會,甚至還能推陳出新,創出新的變化。

    惜花婆婆雖然武藝駁雜,但卻只揀了最上乘的武功教給單鈺瑩,只一年的時間,便已經無新招可教。她得「紅日照天下」口訣之時,本身內力已是大成,無法再修習「紅日照天下」。她也是聰明絕頂之人,當即窮其心智,將「紅日照天下」中不適合女子修習的部分略作修改,傳給了單鈺瑩。

    「紅日照天下」本是天魔聖教第一奇功,乃是天下最為陽剛的武功。雖經惜花婆婆改編,又由單鈺瑩自行修正了許多不足之處,於純粹的陽剛之中夾雜了陰柔之氣。然而,功法本身的性質卻沒有質的變化,仍是陽剛至極的武功。而單鈺瑩出身大富大貴之家,平時多有進補,人參茯苓等大補之藥不知吃過多少,更加助長了原本就過盛的陽氣。

    本來單鈺瑩的內力增長循序漸進,也倒沒有什麼不適反應。只是她在情緒激動之下竟然突破了「紅日照天下」的瓶頸,達到了「死寂天下」的境界,「九轉玄冥功」頓時化異為源,重新變成純陽至極的「紅日照天下」的功法境界!以她女子的陰柔體質,與這突如其來的功法一經觸碰,頓時發生了大激鬥。

    原先她一心對敵,功行十分之下,過盛的陽氣有了渲瀉的地方,一時也沒有發作出來。只是強敵一去,火燒一般的陽氣頓時與她的體質衝突起來,真氣之炎,竟她的七竅都炙出了血來,人也失去了知覺。

    好在她適才一番大戰化去了不少內力,陽氣之盛稍有減退,不然的話,此時她自身也要被暴炎的真氣化為一團飛灰了。

    張夢心暗暗叫苦,想不到自己出去了僅不過一個時辰,這裡竟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她雖是博識,但在內功一途之上,卻是所見極少。眼見單鈺瑩如此情形,心中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單鈺瑩體內的溫度越來越高,絲綢所製的夏裝竟然開始慢慢變得焦黑起來!

    張夢心大驚,心知若是照此下去,單鈺瑩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會被她極高的體溫全部燒燬,那叫她日後如何見人!她心念電轉,猛然想到了那玫奇形戒指:大哥他們都說這玫戒指奇寒無比,自己雖是毫無所覺,但想來應該是如他們所說。不若在姐姐身上試上一試,看能不能壓下姐姐體內的高溫!

    她心思果決,又無他法可施,當下將那玫奇形戒指拿了出來,放到了單鈺瑩的左手之上。

    才將那玫戒指放到單鈺瑩的手上,卻見這翠綠色的戒指竟開始散發著無比明亮的光彩,綠油油的光芒頓時將單鈺瑩團團包住。

    張夢心不知是福是禍,焦急之下又探手去摸她的脈門。誰知手才一觸到單鈺瑩的皮膚之上,卻覺一股陽剛之氣十足的力道狂烈無比的向她體內湧去。她本身不會半點內力,絲毫沒有阻止之道,頓時被那陽剛之氣盤據了所有的經脈,只覺全身炙熱如沸,恨不得投入玄冰之中,才能消了這股奇熱。

    秦連原本抱著黃羽翔側立在旁,突然看到張夢心竟然嬌軀微顫,渾然都散發著黑色的光暈,不禁心中大急,忙走上前去,叫了一聲:「小姐,你還好吧?」

    張夢心此刻全身灼燙欲炸,正難受異常之際,便連睜一下眼睛都做不到,如何能夠回答於他。

    秦連大急,伸手去搭張夢心的肩頭,誰知手才一碰到張夢心的身體,便被一股力道奇大無比的內力彈了回來。他心知張夢心不會武功,這股內力必是由單鈺瑩所傳,可是單鈺瑩明明已經昏迷了,又怎能調動體內的內力呢?他雖是宗師級的大高手,但眼前的情景也是半點也不能瞭解。他又不敢冒然將兩人分開,當下高聲叫道:「溫師弟,小師妹,你們快些過來!」

    溫漠然將趙海若拉到一邊,原是騙她說那裡有一隻六條腿的狗!趙海若好奇心奇重無比,當下便興沖沖地跟他而去。走到一邊,這小妮子突然叫道:「真的有六條腿的狗啊!」

    溫漠然心中大奇,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隻狗正趴伏在地,四腳撐開,尾部又有兩條腿露了出來,卻要細小了很多。原來正有兩隻狗在交配,但在黃羽翔與單鈺瑩的殺意之下,竟是生生嚇死,結果雄壯的大狗將底下的母狗壓住,只露出兩條腿出來。溫漠然自然知道是有兩條狗,當下渾身一陣冷汗,想不到錯有錯著,竟是逃過了一劫。

    趙海若當下便要將狗抱起,溫漠然自是百般阻擾,說什麼這是神狗如何如何的,凡人不能觸碰!正在詞窮之際,突然聽聞秦連的叫喊,真個是如遇救星,忙將趙海若拉著便走。

    「小師妹,你平時讀的書最多,可知道小姐怎麼了?」秦連知道趙海若雖是頑劣成性,但學識之博,卻是張華庭親授四徒之冠,甚至還在張夢心之上。

    趙海若還沒來得走到張夢心身邊,卻見她的身上黑光一陣大盛,隨即那奇形戒指也是一陣大亮,突然發出一聲脆響,竟是炸成了一團碎片。

    在三人驚咦聲中,張夢心猛然彈了開來,趙海若身法靈便,已是將她接住,觸手之際,卻已沒有了秦連剛才所遇的高溫。

    那奇形戒指實是萬載寒玉製成之物,其中載有天魔聖教的一套高深功夫,只是非得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將心法口訣顯現出來,一直便是天魔聖教的傳教聖物。只是時光以降,將戒指之上心法口訣顯現出來的方法已然失傳,而這奇形戒指也成了魔教的掌教令符!

    單鈺瑩體內「紅日照天下」的心法境界已是達到最高深的境界,身體已如九幽之火一般,正要將她自己也焚燒殆滅之際,卻恰恰遇到了奇形戒指寒氣的克制,便趨緩和之勢。

    但這寒玉歲月長久,所儲寒氣已是大不如初,竟是匹敵不過單鈺瑩身上的「紅日照天下」奇幻內力。適值此時,張夢心卻是不合時宜的插手其中,單鈺瑩體內充沛異常的真氣立時有部分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本來她不會內功,被這狂暴無比的內力便是輕輕一觸便要芳魂歸天了。誰知她身懷「三陰絕脈」,原是至陰的體質,恰好抵消了這勢道狂猛的力道。在單鈺瑩暴烈的真氣強行貫注體內之下,張夢心的「三陰絕脈」竟開始慢慢瓦解,終全部消去。

    在張夢心沉痾全去之際,正好那奇形戒指的承受之力也到了極限,頓時不支碎開,而單鈺瑩經此一人一物的分化力道,過盛的力道終告消去,從此走上了武學的至高境界!只是可憐魔教這傳教聖物,傳承千載,竟是毀於一旦,所載大法,也就此湮沒失傳。

    那奇形戒指之上得到了單鈺瑩至剛至陽的力道,本身又是至陰至寒之物,頓時生成了無偏無斜的純和內力。在碎體之際,紛紛向兩女傳去。兩女此時已近昏迷,毫無抵抗之心,頓時有大半進了她們的體內,形成了最原始的力量:先天真氣。

    張夢心雖是從未習武,但在「紅日照天下」大法衝擊之下,竟然沉痾盡去,最後更是因禍得福,得到了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先天真氣。她雖是還未習練武功,但起點卻是最高,體內全是精純原始的先天真氣,沒有半分駁雜之氣,以後無論修煉什麼武功,都是事半功倍,無所不能。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16
第五章 風波漸生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恢復意識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真真!」他猛然坐起,也顧不得自己是如何會在這床上的,打開門便走了出去。

    開門而出,卻見自己正身處於一間客棧之中。只是走道兩旁的廂房俱是房門緊閉,看不到半個人影。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此時正值深夜,卻不知怎得,他竟能暗中視物如若白晝無異。

    他心念司徒真真,一時也顧不得此時會不會打擾到別人,叫道:「真真——瑩兒、心兒……秦前輩——」一連串的人名一個一個念了出來,輪到「趙海若」的時候,不禁猶豫了一下,終還是沒有叫出來。

    「咦,你怎麼不念我的名字啊!」旁邊的一扇房門不知何時竟拉了出來,趙海若依在門旁,一身白衣勝雪,端得美麗異常。

    黃羽翔雖是對這個女子頗為豈憚,但此時一個人也見不到,驀然見一個熟識之人,也不由得心中高興。忙道:「趙姑娘,真真呢?」

    趙海若小嘴一嘟,道:「你這個人可真沒有良心,心姐姐和單姐姐為你都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你卻一醒來只想著你的真真,唉,書裡頭說得真是沒錯,男人都是薄倖之人!」

    黃羽翔凜然一驚,「心兒——什麼,還有瑩兒在床上躺了三天?咦,難道我昏迷了三天以上了?」他心中想著,臉上也露出惶急之色,道:「趙姑娘,心兒和瑩兒她們怎麼了?」

    當日黃羽翔四人俱都昏迷過去,秦連無奈之下只好讓餘下四人各背一人,另找落腳之地。只是四人行得匆匆,竟忘了給鄭雪濤留下訊息。鄭雪濤雖同秦連他們一樣,在聽到黃羽翔驚動全城的嘯聲中便往客棧趕去,但他的輕功遠在他的刀法之下,等到他趕回客棧之際,早已是人去樓毀。

    他本來還抱著萬一的希望,指望張夢心他們比他還晚,沒有趕到。但一直等到天明之時,沒有盼來張夢心,卻等來了官差衙吏。他雖是世家之後,卻也不願輕易惹上官府,當下便離開了原處,轉到蘇州城去尋找玉人下落。

    但不料黃羽翔四人竟是一直昏迷不醒,秦連等人只好足不出戶地照顧四人,是以鄭公子雖是尋遍整個蘇州城,仍是未遇上張夢心。鄭大公子平生第一次後悔當初沒有好好修習輕功,以致現在竟同佳人失散。當真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趙海若春蔥般的食指輕輕括了下白玉似的臉龐,道:「你到還知道掛著心姐姐啊?哼,她沒事,只是昏睡不醒!」此刻的趙海若倒是沒有了平時的頑劣之氣,倒彷彿是閨中密友被人拋棄,一副義憤的樣子。

    黃羽翔不欲與她多做爭辨,道:「心兒的房間在哪,我去看看她!」

    「哼,怎麼不想見你的真真了?」趙海若嘴裡雖然這麼說著,身體卻直了起來,朝旁邊的房間走去,輕輕敲了下門。

    黃羽翔跟了過去,卻見門「依呀」一聲開了,淡月姑娘探出半個腦袋,道:「海若小姐,你怎麼這麼晚還來?」目光突然瞥到黃羽翔,不禁道,「這個傢伙來這裡幹嘛?他害得小姐還不夠慘嗎!」

    黃羽翔不知自己昏迷後發生了何事,被淡月埋怨沒頭沒腦的,他心中惶急,不欲跟她囉嗦,當下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淡月被他的威勢所嚇,竟是身子一縮,往後退了一步。

    趙海若卻不理他兩人,逕自擠進門內,走出兩步,回過頭來道:「咦,你怎麼還不進來?」

    黃羽翔心中苦笑一下,想道:這女人果然一點沒變!他確實也關心張夢心到底出了何事,趁淡月後退之際,猛地向前衝去,也擠進了房門。

    房內雖是未點蠟燭,但黃羽翔此時卻是黑夜視物幾如白晝無異,已然看到房子西側靠窗的地方正有一張大床,翠綠的絲被遮不住底下人兒玲瓏浮凸的嬌軀,烏黑的秀髮披散在枕邊被上。她一隻手臂伸在被外,褻衣已是捲到肩頭,露出了雪白如玉的胳膊。

    黃羽翔明知此時此刻不能心起它念,但看到張夢心如此嬌媚迷人的一面,仍是暇思突起,一時之間全沒了其它念頭。

    淡月被黃羽翔眼神所嚇,讓他趁機衝了進來,不禁暗罵自己無用。忙又搶上幾步,攔在了黃羽翔的身前,道:「惡賊,你還不出去,你怎麼能在深夜進到小姐的房內來呢?」若是被人所知,以當時的禮法之嚴,張夢心倒真是非嫁給黃羽翔不可了。淡月姑娘心繫鄭大公子,又怎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是我讓他進來的!這又沒有什麼,看看有什麼打緊的?」趙海若原是坐在張夢心的床邊,猛地翻身躺在她的身邊,被子掀動之中,露出了張夢心老大一片晶瑩的肌膚。

    淡月背對著張夢心看不到,黃羽翔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喉結一陣抖動。淡月雖是看不到身後發生了何事,但看到黃羽翔的模樣,必然知道趙海若又沒幹什麼好事。她與趙海若一起生活了幾近八年,對趙海若自是瞭解。忙回過頭去,見張夢心已是酥胸半露,當下又氣又急,連眼淚也快要落下來了。

    黃羽翔早已將張夢心看作是自己的女人,自不會理會淡月在想些什麼,當下身子一晃,已是閃到了床邊,拉過被子將張夢心動人的身軀掩去。

    這倒不是他動了什麼君子之心,而是張夢心此刻的樣子實在太過動人,若是不起綺念,實在連他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男人。只是張夢心此時昏迷不醒,若是自己忍不下情慾之熬,將她「就地正法」的話,恐怕會大傷她的身子。

    他此時的武功已是遠在淡月之上,淡月只覺眼前一花,黃羽翔已是站到了床邊上。只是見他將張夢心的身子遮住,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心中又是大敲警鐘,她知道黃羽翔武功已在自己之上,當下全神留意黃羽翔的一舉一動,只要他稍微露出不軌之舉,就要大叫大嚷,將秦連與溫漠然喚來。

    趙海若與張夢心並排躺在一塊,兩張美絕人寰的俏臉湊在一起,相互輝映,當真是美艷得不可方物。黃羽翔剛剛平息的慾火再度升起,恨不得將這兩個動人的女子全部摟在懷中,輕憐蜜愛一番。念頭轉過,不禁暗自責怪自己:真真生死未卜,心兒又昏迷不醒,還有瑩兒也不知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能動這種腦筋,真是該死……就是要到歪腦筋,也不該把這個古怪的妮子也一塊帶上!

    趙海若看到黃羽翔的臉色陰晴不定的,白玉般的臉龐上滿是狡譎的笑容。突然之間,湊嘴到張夢心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黃羽翔頓覺口中乾渴異常,道:「你在做什麼?」

    趙海若嫣然一笑,道:「我在幫你欺負她啊?」她數日前其實已見到黃羽翔與單鈺瑩兩人的親熱舉動,雖是心中不解,但心中一直存著好奇之意。適才一時心血來潮,竟學著黃羽翔的樣子「欺負」了一下張夢心。

    她隨即直起身子,道:「一點意思也沒有,我也回去睡了!」說完,竟直愣愣地從床上爬起,朝門外走去。

    黃羽翔見張夢心雖是昏迷不醒,但呼吸卻是十分的平穩,知道她必無大礙。他心中最掛念的還是司徒真真,見趙海若要走,忙追了出去,道:「趙姑娘,真真和瑩兒呢,她們在哪個房間?」

    趙海若白了他一眼,道:「你欺負了心姐姐,又要去欺負真真姐姐和單姐姐了?」

    黃羽翔心中一陣苦笑,知道這個妮子的毛病又來了,但仍是忍不住道:「剛才好像是你在『欺負』心兒吧?」

    趙海若臉一紅,低頭道:「你不用這麼誇獎我的,其實也沒什麼了,我只是親了她一下。」

    黃羽翔終於明白絕不能與她囉嗦,忙道:「趙姑娘,瑩兒和真真到底在哪裡?」他心中焦急,說話便帶了幾分火氣。

    趙海若眼眶一紅,俏嘴微扁,突然流淚痛哭道:「你好凶!你欺負人家!」

    黃羽翔頓時手忙腳亂,道:「你別哭,我不是在怪你,你別哭了!」

    「嘻嘻」,趙海若兀自掛著淚光的臉上笑意十足,喃喃道,「柳俏兒說唱大戲便要該哭的時候就哭,該笑的時候就笑。這有何難,我只需內力一逼,淚水不是說流便流嗎?」

    她輕輕伸了下懶腰,轉頭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嗯,好困,不玩了!」

    黃羽翔一輩子還沒被人這麼耍過,雖是心中憋氣,但實在也不願惹上這個魔頭,徒地給自己製造麻煩,忍住氣道:「趙姑娘,真真和瑩兒到底在哪裡?」

    趙海若卻是半分也不理他,只是走進了自己房中。黃羽翔略一衡量,便覺要向淡月詢問的話,還不如問眼前這個小魔頭,當下也跟著她進了房門。

    誰知走進房門一看,卻見單鈺瑩與司徒真真正並排躺在床上。他猛地向趙海若望去,道:「瑩兒和真真明明在你的房內,為何你早不說與我聽!」

    趙海若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指甲刀,輕輕地修剔起來,好半天才道:「秦師兄讓我照顧兩位姐姐,那她們自然是我和住在一起。你好笨,不知道心姐姐為什麼會喜歡你這個呆頭鵝!」

    黃羽翔的心神早被單鈺瑩兩女吸引過去,哪還管她在說什麼,當下跑到床邊,坐到了床沿之上。

    他伸手輕輕撫過司徒真真的秀髮,將大手停在她慘白的臉龐。只這三天的功夫,她就已經消瘦了不少,渾不似以前豐盈的體態。黃羽翔心中一酸,喃喃道:「真真,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呢?我真是沒用,竟要你反過來救我!你曾經對著月亮說,要我好好憐惜你……對不起,我沒有做到。我只是深深地傷害了你……真真,你一定要好好地活過來,來罵你這個不中用的夫君!我會加倍的疼你,我會一輩子照顧你……」

    想到司徒真真這個野蠻無比的丫頭竟是如此深情,黃羽翔鼻中一酸,竟是忍不住流下了淚來。轉頭看向單鈺瑩,卻見她雖是昏迷不醒,但肌膚之上卻籠著一層淡淡的黑色光華,俏臉兒紅潤異常,一點兒也不想受傷的樣子,倒像是正做著美夢。

    他心中微微有些寬慰,伸出雙手,將單鈺瑩兩女的纖手各自握住手中,貼在臉頰之上,一時之間,竟是癡了。

    趙海若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將指甲刀收起,走到房中另一張床邊,翻身倒下,竟是不理黃羽翔,自個兒睡了。

    黃羽翔暗暗搖頭,想道自己若是起了什麼歹念,她豈不是引狼入室、助紂為虐。

    趙海若也不知是心中全無男女之防,還是對黃羽翔比較信得過,沒過一會,便傳來細長的呼吸之聲。

    黃羽翔雖覺呆在趙海若的房內大是不妥,若是這丫頭以後知道男女之別這個觀念,要叫他負責的話,豈不是大大的麻煩。但他實不願離開單、司徒兩女,當下只是靜靜地坐著,數著三女輕弱的心跳,心中什麼念頭也沒了,只想這麼一直到永遠。

    [***]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倒在床沿睡著的,黃羽翔睜開雙眼的一瞬,見到的卻是單鈺瑩那雙靈動深情之極的明眸。黃羽翔心中大喜,起身猛地將她抱住,道:「瑩兒,你沒事了?」

    單鈺瑩伸手將他回抱住,低聲道:「小賊,我好想你,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她當時雖是昏了過去,但在「紅日照天下」大法至剛至陽的真氣作亂之際,仍是痛得死去活來,便想這麼死去。只是心中掛著黃羽翔,實是不忍就這麼離他而去,讓他一人在世上花心,以極強的意志與體內的真氣鬥法,這才堅持到張夢心取出魔教聖物將她才危機中解救出來。

    「瑩兒,我一定會永遠陪著你,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轉過頭去看向司徒真真,又道,「還有真真,心兒,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單鈺瑩白了他一個媚眼,道:「你這個小賊,盡知道做些風流之事!我日後若不將你好好管著,你可要替我添多少個姐妹啊?」

    若是沒有經歷司徒真真一事,黃羽翔定然要使出渾然解數,大施壞手,讓單鈺瑩求饒不止,這時卻道:「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真真,累得她受了這麼重的傷!我怎還會去招惹別的女子?」

    想到真真,單鈺瑩也是悠悠一歎,道:「大哥,你會不會怪我啊?」

    「怪你什麼?」黃羽翔將抱著她的雙手緊了一下,道,「我的瑩兒最乖了,我怎麼會怪她呢?」

    「大哥,」單鈺瑩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道,「你會不會怪我當時沒有替你擋在身前啊?我是真得來不及了,決不是不捨得自己的性命!大哥,即使為你陪了性命,我也是很開心的!」

    「傻瑩兒!」黃羽翔伸手將她扳到自己身前,讓她對著自己的雙眼,一字一字地道,「我決不允許你做這麼傻的事情!」他重將單鈺瑩拉到自己的懷中,柔聲道,「當初真真替我擋了那一擊,我的心中又悔又怒,只是想將傷了真真的人全部殺死!可是,瑩兒,若是換了是你的話,我定會陪你一同死的!」

    「大哥——」單鈺瑩的淚光染濕了黃羽翔的衣襟,低聲道,「大哥,我不要你死,我也不想死,我要我們快快活活地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黃羽翔將單鈺瑩的雙手握住,道:「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親熱的話,又陪了司徒真真一陣,這才走出房間,到大堂中去用飯。兩人這三天全是靠飲米湯度過,一旦醒來,肚中自是餓得不行,也顧不得狼狽,一拿起碗筷,便狼吞虎嚥起來。好在此時正好是巳午之交,用飯之人還不甚多,兩人的心思又全在飯菜之上,全不顧別人怎麼看他們兩個。

    黃羽翔也就罷了,但單鈺瑩如此俏麗如仙的女子竟也如餓死鬼投胎,可還真是一大奇事。待得兩人用飯完畢,卻見所有人都望著他們兩個。單鈺瑩頓時俏臉一紅,想到自己適才的吃相實在是有辱斯文,不符她大家閨秀的扮相,當下拉著黃羽翔重新躲回自己的閨房之中。

    到得中午時分,張夢心終於也醒了過來。黃羽翔自是大喜,忙和單鈺瑩到她房中去看她。幾人說到當時之事,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幾番對照之下,仍是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何事。只是張夢心此時全不同於往昔柔弱纖纖的樣子,一雙鳳目晶瑩玉潤,隱隱之間有光華流動,渾身的肌膚之上,都彷彿流淌著一層玉色的光華,端得動人。

    張夢心不通武功,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然達至最上乘的先天之境。只是說到當日之事,難免要想到司徒真真,俱是一陣沉默。

    黃羽翔道:「心兒,那冬天下前輩居住在哪裡的?我馬上帶真真去找他!」

    張夢心溫柔一笑,道:「大哥,你先別急。真真此時身體的狀況根本經不起長途行走,再說了,冬前輩居無定所,最喜遊歷,大哥你又到何處去尋他呢?」

    黃羽翔大急,道:「心兒,這可如何是好!」

    「大哥,我還沒有說完。」張夢心又道,「冬前輩除了遊歷天下之外,最喜熱鬧,若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大事,他定會去看的!再若不然,他每年重陽之節,都會到我家的聽風閣去的。」

    說到後來,她的俏臉微微一紅,原來她心中存了另一份心思,想讓自己的父親見一下自己傾心愛戀的男子。

    單鈺瑩與她俱是女子,對她的心思倒有幾分瞭解,兩女對視一笑,皆是心照不宣。

    適正此時,卻見溫漠然推門而入,一張冷漠的臉上略有些急慮之色。眾人都猜道,莫非他又被趙海若折磨了不成!

    「出大事了!」溫漠然略皺了一下眉,道,「現在武林中都沸沸洋洋地盛傳魔教在三天之前將太湖『百劍門』給滅了,清荷劍派已然發出英雄貼,召請天下白道英雄到梅家開武林大會,商討對付魔教一事!」

    「什麼?」張夢心俏臉之上一陣變色。四年前魔教幾乎席捲武林,如今每個白道門人談起,仍是會色變不已。魔教殘忍好殺之名,已是深入人心,天下白道人士,無不對魔教恨之入骨。此時召開武林大會商議對付魔教,豈不是在原本微妙異常的武林大勢中點燃了爭戰的導火線,又要引發一場全武林的大浩劫!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22
本帖最後由 jormin 於 2011-12-3 10:24 編輯

第六章 素手調羹

作者:舒志琪




    「魔教連續幾次攻擊師妹的事情已經在江湖上流傳開來,武林中已是人人義憤,認為魔教經過這四年的養精蓄銳,已是元氣全復,甚至遠超當年。對付師妹,就是對師尊宣戰!而三日前『百花門』竟一夕滅門,種種跡像都表明這乃是魔教所為。現在江湖上已是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魔教下一目標!」溫漠然歎了口氣,道,「兩天前清荷李劍明突然代表他父親廣發英雄貼,邀請武林人士齊聚蘇州,商討除魔大會!我剛才出到門外,已是遇到了好些在武林中頗有名聲的人物,甚至崆峒派的掌門也來了!」

    「好!」黃羽翔雙掌一擊,道,「魔教那幫賊子屢屢犯我,更將真真傷得這麼重,是該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瑩兒,我們便去那英雄大會瞧瞧……溫兄,不知這英雄大會是幾時開始?」

    「五天之後……」溫漠然略為猶豫了一下,道,「聽說問劍心閣的傳人也要來了!」

    「問劍心閣,那是什麼東西?」黃羽翔不解地問道。

    「不是什麼東西!」張夢心道,「問劍心閣是武林最為神秘的門派,歷代只有一個傳人行走江湖,其門派的宗旨就是維持武林平衡之勢。每次問劍心閣傳人現於江湖的時候,武林中總有大事發生!上次問劍心閣的傳人好像叫做魏雅心,號稱『纖手馭龍』,不但指她的武功也得,更是手段高明,常能化爭端於無形之中!卻不知這一代的傳人又是何人,比之魏前輩又是如何?」

    「是啊,眼下情勢複雜,一切需得從長計議,不可魯莽行事!」溫漠然皺眉道。

    單鈺瑩轉頭對他一瞪,自是怪他竟敢衝撞了自家夫君。

    「是啊,」張夢心也道,「『百劍門』被滅一事實在是太過奇怪。按理說,三天之前,正是魔教偷襲大哥的時候,怎麼可能又去將『百劍門』給滅派呢!百劍門主池水硯雖不是武林中的頂尖人物,但一手『三花劍』使得極好,門下弟子又多,魔教沒有三大傳令使,如何將它滅派,除非是三聖女、二尊之流的高手也到了這裡!可是以他們對掌教聖物的志在必得,又豈會平白無故地去偷襲『百劍門』呢?」

    說到這裡,她轉頭問淡月道:「淡月,你可曾見到那枚戒指?我剛才怎麼找不著!」

    「小姐,那枚戒指已經碎成一片片了!」淡月便將當日的情形說了出來,黃羽翔、單鈺瑩、張夢心三人都是極為奇怪,不知道這奇形戒指在單、張兩女身上發生了什麼作用。

    「大哥,我看這件事清荷劍派最為可疑!」張夢心理了理思緒,道,「清荷劍派與魔教本來就處在一個微妙的局勢之中,只要滅了魔教,那它便儼然為天下第一大派了。反過來說,清荷劍派也完全有實力將『百劍門』一夕之間滅門,反倒嫁禍在魔教頭上!」

    黃羽翔靜下心想想,道:「不錯,當時心兒與秦前輩你們一走,魔教便攻了過來。若不是李劍明將你們邀了過去,諒魔教之人也不敢如此做!」

    「對啊!」張夢心見黃羽翔不再執意要尋魔教報仇,大是鬆了口氣,道,「魔教幾有千年基業,根深基穩,非是清荷劍派雖能對抗,只不知清荷劍派為何要在這時候與魔教起釁!唉,五日後的英雄大會,不知會出現何種結局?爹爹說過,只有兩派維持均勢,才能得保武林安寧。唉,若是戰端再起,非是武林之福!」

    「心兒,你錯了!」黃羽翔揚聲道,「維持兩派勢力的均勢,並不是長久之策!總有一天,矛盾總會激化,到時候,多年的仇恨在一朝爆發,帶來的破壞性豈不是更加難以控制!說句難聽的話,現在你爹爹還在世,壓得下兩派的人,但你爹爹百年之後呢,那又如何是好?」

    張夢心一怔,情不自禁地道:「那怎麼辦?」

    「唯一之計,便是將這兩股勢力都連根拔起!雖然會有人流血,但忍下一時之痛,才能給武林數十年安靜的時間!」黃羽翔虎目之中暴閃著精芒,道,「魔教傷了真真,清荷劍派又趁火打劫,哼,我決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眾人都從沒接觸到黃羽翔如此霸道狠辣的一面,俱都面面相覷,頗有震驚之色!

    「小賊,你可想清楚了,你一個人鬥得過這兩個武林中勢力最大的兩個門派嗎?」單鈺瑩雖是使性慣了,但該有的思慮還是有的。

    「嘿嘿,我又沒有說過要與他們明刀明槍的鬥個高下!」黃羽翔憐惜地看了單鈺瑩一眼,道,「況且,現在他們所謂的聖物已經被我們毀了,他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與其被他們追殺,還不如先發制人!我再也不允許你們當中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了!」

    他看了看單鈺瑩,又轉向張夢心,目中全是堅定之色。

    「大哥——」兩女見心上人如此體貼愛護自己,自是感動不已。單鈺瑩想道:即使下地獄,我也會陪著小賊一道。張夢心卻是想道:魔教與清荷劍派之爭果然非是武林之福,難道當真要如大哥所說,將他們全部消滅嗎?

    「黃兄好志氣!」溫漠然擊節讚道,「我也覺得一味姑息下去,遲早會生大變,還不如當機立斷,長痛不如短痛!只是滋事體大,還要先行稟告師父。師妹你意下如何?」

    張夢心略一點頭,道:「好吧,溫師兄,你盡快與爹爹聯繫上。如今的武林已是風波漸生,恐怕一場大戰又是免不了的!」

    黃羽翔閉上雙眼,想道:清荷李慕然早在七年前便已經派人臥底潛入魔教,西湖之上假冒魔教偷襲心兒,由此引發一連串的事件。終成功引得自己一群人與魔教站在了對抗的一端,此事牽涉到張夢心,那張華庭勢必不能抽身其外。然後他又覆滅「百劍門」,以白道對魔教的敵愾之心結成除魔聯盟。如此一來,魔教雖是千年根基,恐怕也會毀於一夕。若這都不是巧合,而全是李慕然一手策劃的話,那他心機之深、手段之毒,恐怕可說是天下第一人了!

    黃羽翔本不是笨人,雖然明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李慕然搞得鬼,但魔教傷了真真,又屢次追殺自己卻是不假,這個大仇已是結下,除非身死,怎也是化解不開。他心中大恨,暗暗道:「魔教就是不來找我麻煩,我也不會放過他們!清荷劍派如此可惡,哼,我也定不會輕易饒了他們!」

    猛然之間,只聽「咕」的一聲巨響,黃羽翔忙睜開雙眼,辨聲向張夢心看去,問道:「心兒,你怎麼了?」

    張夢心俏臉通紅,滿是忸怩之色,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與黃羽翔他們一樣,也是三天未曾好好進食,如今又說了這麼多話,肚中早已經餓得不行。

    黃羽翔大急,兀自還想問她,卻被單鈺瑩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他耳邊輕聲道:「呆子,妹妹跟我們一樣,都餓了好幾天了!」他這才恍悟,消去了滿臉焦急之色。

    張夢心聞言更顯窘迫,恨不得將一張螓首垂到被子之中。淡月已然出門而去,替張夢心去張羅飯菜。待到淡月端著飯盒進來,張夢心眼光一掃黃羽翔,道:「大哥,你先出去一下可好?」她知道自己已餓得不行,吃相難免不文雅,徒地傷了自己在黃羽翔心中的印像。

    黃羽翔哈哈一笑,道:「心兒,剛才我同瑩兒與你現在一般無二,不妨事的,我就愛看心兒吃飯的樣子!」

    單鈺瑩見黃羽翔終於擺脫司徒真真的慘事,開懷大笑起來,也不由得心中欣喜,道:「妹妹,剛才我跟大哥在樓下吃飯的時候,好多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好笑極了。」

    張夢心見兩人都不肯出去,但肚中實在太餓,也不顧得在兩人面前裝矜持,當下接過飯盒便吃了起來。她初時還顧著形相,細嚼慢咽,但三口米飯下肚,卻是更加飢餓,再也顧不得了,狼吞虎嚥起來。才短短一柱香的時間,所有的飯菜便已一掃而光。張夢心接過淡月遞過來的香巾,輕輕擦拭起來。

    黃羽翔與單鈺瑩見她剛才吃得如此之凶,現在卻又裝起了淑女起來,俱覺好笑,臉上都露出笑意。

    張夢心哪有不知之理,呢聲道:「大哥,姐姐,你們兩個都欺負我!」

    說到「欺負」,黃羽翔不禁想到了趙海若。這個丫頭從早上起便不見了蹤影,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單鈺瑩輕輕拉過黃羽翔的手,道:「大哥,你現在心情好多了?」

    黃羽翔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情,隨即便藏得深深的,道:「真真的事情讓我明白一個道理,若是我不珍惜現在的每一點光陰,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大哥,真真一定會好的!」單鈺瑩先是看了下張夢心,待見她也點了下頭,才望向黃羽翔。

    黃羽翔露出一絲笑容,道:「我知道,真真一定會沒事的!」

    張夢心從床上跳起,道:「好,為了慶祝一下,我準備今天晚上親自下廚,為大家做頓好吃的!」

    黃羽翔與單鈺瑩從未見過張夢心燒煮過東西,自是一副期待的表情,卻沒有看到淡月與溫漠然已然開始變成灰色的臉龐。

    對於溫漠然而言,平身只有兩件事能讓他害怕:第一個當然就是小師妹趙海若了,第二個卻是張夢心的飯菜。若論威力而言,第二個還遠在前面一個之上。

    他突然站起身來,道:「師妹,我要盡快與師父聯繫上。我看,我現在就動身吧!」

    「不行!」張夢心這時候純是一副小孩子的天真模樣,道,「難得人家想煮點東西,你怎麼說也得吃過這頓晚飯才走!」

    溫漠然暗暗叫苦,心道若是吃了這頓晚飯,恐怕自己三天之內都上不了路了。

    黃羽翔與單鈺瑩這時終於捕捉到了溫漠然的神情,當下心中也是惴惴,想道:溫兄怎麼一說到心兒下廚之事,臉上便青筋直冒,簡直比當初說到趙海若的時候還要恐怖,豈難道……

    [***]

    「小姐,你把鹽當成糖了!」

    「小姐,那不是醋,那是醬油!」

    「小姐,煎蛋的話不能整個就扔下去的,要將蛋殼先打碎了!」

    「……」

    淡月漸覺口乾舌躁,到得後來,她自己也分清哪個是菜油,哪個是醬油了。

    為了要做頓好菜,張夢心特地向掌櫃的借了間廚房,以便大展拳腳。那客櫃見張夢心如仙子一般,對她提出的要求自是不會拒絕,還說若是張仙子將菜做出之後,是否能分他一些。張夢心心情正好,當下便一口應承。淡月卻是在一旁搖頭不止,試想以張華庭如此神功,吃了張夢心所做之菜,兀自肚痛了幾有一天之久。其中威力,便可以想見一斑了!

    淡月正頭痛之際,卻見趙海若從門外探進半顆美麗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淡月,心姐姐是不是在煮飯啊?」還沒等淡月回答,她倒自己掩了進來,對淡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悄走到張夢心的身上,突然伸手將她抱住,雙手正按在她的酥胸之上。

    「呀!」張夢心猛地一聲驚叫,急回過身體,發現是趙海若,才鬆了口氣道,嗔道,「你想死嚇死我啊!」

    「心姐姐,你幹嘛又要做飯啊?」趙海若眨巴著美麗的大眼問道。

    「又?」張夢心想了想,道,「我上次做飯的時候好像是兩年前了吧,怎麼,上次你吃得菜還記得那麼清楚嗎?」

    趙海若雖是生平不知怕為何物,但回想起當日所吃之菜,還是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道:「……心姐姐,你幹嘛要親自動手呢?不如我們出去玩吧,讓淡月來做就好了!」

    「是啊是啊!」淡月忙隨聲附和,道,「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那怎麼行呢?」張夢心道,「我難得想為大家煮一頓好吃的,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心意到就行了,況且心姐姐你這麼嬌弱,若是弄傷了自己,豈不是讓我們都要傷心了!」趙海若此時已完全擺脫了小孩子的頑皮,神態舉止一如長輩正對著寵溺的小孫女。

    張夢心暗暗好笑,道:「這是不一樣的……況且,我這頓飯主要是做給大哥吃的。」

    「幹嘛要自己做呢,出去買就行了!」趙海若又糊塗起來了。

    「就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張夢心突然生起氣來,柳眉一豎,隨即又現出一副溫柔的樣子,道,「這頓飯代表著我對大哥的一片心意……海若,你是不會懂的!」

    趙海若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張夢心。

    「海若,你有沒有試著去喜歡一個人,每天都想著他。若是有一會兒見不到他,你就會覺得很難受,好像身上少了點東西似的……可是你見著他後,又覺得所有的話都不必說了,只要看著他,你的眼睛就會告訴他所有想說的話!」張夢心臉上滿是迷離之色,盯著漆黑的鐵鍋,彷彿這鐵鍋突然之間變成了黃羽翔嬉笑的臉龐。

    趙海若現出沉思的神色,突然道:「啊,我現在好想我的小灰啊!」

    「小灰是你養的那隻老虎!」

    「你怎麼知道的?」趙海若一副驚訝的樣子。

    「出去出去!」張夢心強自將趙海若推了出去,砰地一下關上了門,將菜鏟炒得翻天飛。

    [***]

    「大家快吃吧!」張夢心招呼著眾人坐下,見眾人久久不動筷子,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黃羽翔見眾人都不動筷子,當然也不敢造次。張夢心挾了一塊雞肉給他,道:「大哥,你嘗嘗。」黃羽翔不敢掃她的興,只是看著碗中那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雖是伸筷挾住,但始終不敢放到口中。

    「大哥,你快趁熱吃啊!」張夢心慇勤地招呼道。

    「死就死吧!這可是心兒的一片心意啊!」黃羽翔咬了咬牙,終於將雞肉放到了口中。肉才入口,他一張俊臉頓時變了顏色,馬上站起身向外跑去,道:「我先出去一下!」他嘴裡含著塊肉,說話自是不清不楚。

    張夢心微一皺眉,道:「真得這麼難吃嗎?」說話間,也挾了一塊肉到自己的口中。淡月見狀大驚,忙伸筷去阻止她。誰知張夢心的動作奇快,她竟是沒有攔住。

    「哇,好苦好硬啊!」張夢心猛地將肉吐出來,咳嗽著說道。

    當年張夢心雖是親自下廚過一次,但張華庭自己才吃了一口便不准張夢心動筷,只是騙她說燒得太好了,他們師徒幾個要全包了。若是讓張夢心吃了自己所燒之菜,難免讓她這個本就嬌弱的女子更加受不了了。是以,她卻不知自己的廚藝到了何種程度。

    「原來我燒得菜那麼難吃啊?」張夢心一副受傷的表情。

    「心姐姐,其實你的水平已經大有長進了。你看,這個宮爆雞丁至少還能看得出是塊雞肉啊!」趙海若挾起一塊黑乎乎的東西說道。

    張夢心一見,卻是更加難過,道:「那是小炒牛肉,不是宮爆雞丁!」

    一頓晚餐雖是如此草草收場,但眾人卻都暗暗慶幸,沒有再次受罪。只是可憐了黃羽翔,雖是跑到外邊便將口中之物吐出,但上面的鹽糖卻已經深入喉嚨,害得他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覺。

    張夢心悄悄溜到黃羽翔的房間,見黃羽翔正拚命喝著水,道:「大哥,都是我不好,把你害得這麼慘!」

    黃羽翔勉強笑了一下,道:「心兒,你不要多心,我怎麼會怪你呢!」他雖然很想安慰於她,但若是稱讚她的手藝的話,萬一她再心血來潮,重新獻技,可還不是一般的慘!

    「大哥,其實我也知道我做菜做的不好……以前在家裡做過一次,雖然他們沒有說,但我也知道自己的手藝差。可是,我是真想做菜給大哥吃,很努力很用心地去做了,可是就是做不好!單姐姐武藝高,可以幫大哥的忙;真真也可以為大哥擋劍!可是我卻什麼都不會!」張夢心一副小女人的樣子,已然垂垂欲泣。

    「好了,我的好心兒,你人長得這麼漂亮,又是那麼聰明,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黃羽翔心中感動,眼珠兒一轉,道,「……不若,你今晚上就留在這兒陪我,就當是補償我好不好?」

    張夢心俏臉一陣羞紅,忍不住輕啐了他一口,逃出了房門。

    黃羽翔遺憾地歎了口氣,卻聽房內有人道:「為什麼要心姐姐陪你啊?難道你是小孩子,每天都要人哄著你才睡得著覺?」黃羽翔轉頭看去,只見趙海若正趴在窗口外,只手撐頰,一雙眼睛明亮無比。

    他正要說話,卻聽趙海若突然叫道:「呀,白天靈巖寺的老和尚叫我晚上去聽佛經,我怎麼給忘了呢!」身形一轉,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29
第七章 師法自然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對這個古怪的妮子當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當下將窗子關了,盤坐在床上運起功來。才一行功,才發現己身的真氣竟是浩浩蕩蕩,充盈異常,平時真氣不能到達的奇經詭穴,現在竟是流轉如意,無有不能。

    只是十二正經之中,竟有六條經脈真氣不暢,運行滯澀。但此時的內力比之先前,竟是絲毫沒有因為六條大經脈的不通而有所減少,反而略略有些增長。黃羽翔心中又喜又驚,這幾日連與高手交手,他對自身的實力已是有所認識,現在即使有六條經脈蔽塞住了,尚且有如此能力,若是將這六條經脈全部打通的話,豈不是內力要增長一倍之多!

    他當日受真真幾欲橫死的刺激,人身潛力又出現了大爆炸,真氣鼓蕩之處,竟是一舉打通天地之橋,衝破生死玄功,任督兩道主脈已是打通,內力滋生猶如泉湧一般。

    黃羽翔在錢塘江遇險那一次,全身的經脈已是經過了一次大考驗,承受住了莫大的衝擊。如今受到更為強烈的真氣衝擊,雖是經脈比之當初已是大有壯大,但兀自承受不住。待得他與朱紅俠驚天一擊交鋒過後,六陰六陰十二正經卻有一半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真氣,以致蔽塞起來。

    他想到這裡,便再也坐不住了,便要起身去找張夢心,希望這個博學之女能告訴自己個究竟。又想到自己內力雖是如飛增長,但招式武技卻是沒有什麼進步,臨陣對敵全靠內力取勝,對上高手難免捉襟見肘,極端不利,便有向她討教武學之意。他雖是意動,但如今天色已晚,若是此刻去找她的話,被單鈺瑩知道了,難免要大吃飛醋,憑空惹下一場大禍,當下按住心神,合衣便睡。

    只是他心中思緒萬端,喉嚨口又如同火燒,實是難以入睡,一直折騰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醒來,先去看了下真真,才同單鈺瑩一道下樓吃早飯。

    張夢心早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見到兩人一起下樓的時候,微微有些酸意地道:「大哥,你與姐姐當真是一刻也不願分開啊!」

    單鈺瑩同她之間卻是沒有什麼拘束,聽她如此說也沒有不好意思,反倒是輕輕握了下黃羽翔的手,道:「好了,妹妹,今天我就把他讓給你好不好?」

    張夢心比她臉嫩多了,當下俏臉一紅,低聲道:「我要他幹嘛!」

    「是啊,心姐姐,這個傢伙好沒有用的,連睡覺都要讓人陪著,要了幹嘛!」趙海若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嘴裡雖然喝著粥,但吐出來的字卻是個個清晰。

    單鈺瑩與張夢心臉上齊齊變色,驚問道:「你昨天晚上與他一塊睡了?」

    趙海若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絲毫沒有理她們兩個。兩女當下將眼光全放到黃羽翔的身上,嚇得黃羽翔連忙搖手道:「瑩兒、心兒,你們不要聽她胡說,我昨天規規矩矩的,可什麼事也沒有做?」

    他如此解釋,倒像是在說「昨天晚上確實與她一塊睡了,只是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黃羽翔話一出口,便知道不對,忙又道:「不是這樣的,昨天她根本沒有到我的房中來,我也沒有出過門去,我整晚都呆在自己房中!」

    「咦,我不是在你房裡嗎?」趙海若想到昨天自己確實在他房中,只是從外面趴在他的窗口而已。

    單鈺瑩大怒,連飯也顧不得吃了,當下將他一把拉起,直往他的房中拖去。張夢心想了想,也跟著上樓尾隨而去。

    過了老半晌,三人才從房中出來,黃羽翔一左一右牽著兩女。從外人看來,確實是好一副郎才女貌之圖。可若是掀開黃羽翔的衣襟看看,便知道單、張兩女下手之狠,早已將他的腰間胳膊擰得處處青紫。

    一進門單鈺瑩便嚴刑逼供,張夢心也在旁邊幫腔,說是趙海若不過十六歲,這頭大色狠竟然連如此幼苗也要摧殘,當真是毫無人性。男女之事本就是越描越黑,黃羽翔百般解釋,仍是無效,只得使出雷霆手段,將兩女齊齊拖到床上,大施色手,又親又摸,羞得兩女只好認輸求饒,以後定以夫君大人為重,一室融春。若不是黃羽翔顧及此刻尚是白天,心中又總存著司徒真真的傷勢,放不開手腳,說不定單、張兩女就要告別少女時代了。

    黃羽翔雖是身負不白之冤,又受皮肉之苦,但卻重振了夫綱,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三人嬉笑一陣,黃羽翔便問道:「心兒,我十二正經中,有六條經脈被封住了,真氣無法通順,不知是何道理?」

    張夢心一驚,為難地道:「大哥,我不懂內功,無法替你檢測體內經脈的。」她不知自己已然得到了先天真氣,內力之強,雖是遠遠及不上黃、單兩人,但已在淡月之上。而且她的體內全是最為純真的先天真氣,以質而論,確實是天下第一。

    「我來吧!」單鈺瑩做事從來沒有半分猶豫,當下將纖手按在黃羽翔背心之上,一股雄厚之極的真氣透體而入。

    「啊!」黃羽翔身體一顫,突然向張夢心懷中撞去。

    張夢心心中一陣驚惶,但身體的反應卻在她的思維之上,雙手已是伸出,將黃羽翔接住,一股大力湧出,已是消了他飛退之勢。張夢心本坐在床邊,雖將黃羽翔接住,但身體卻是一仰,兩人齊齊倒在床上。

    原來單鈺瑩自那晚昏迷以來,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動用武功,渾不知自己的功力已是大有精進。她剛才使出了三分力道,但實際卻有原先五成之大,黃羽翔雖有「抱樸長生功」護體,沒有受了內傷,但身體卻被她的大力擊飛出去。

    「瑩兒,就算我得罪了你,你也不用這麼報復我吧!」黃羽翔與張夢心撞成了一團後卻沒有放開她,反倒雙手抱住她的纖腰,一副色授魂與的樣子。張夢心俏臉通紅,卻沒有推開他。

    單鈺瑩原本見黃羽翔被自己擊飛,心中也是大為惶恐,但見他絲毫無事,卻與張夢心摟作了一團,才到嘴邊的討饒之話卻變成了冷冷地一聲嬌哼,道:「沒有一掌打死你算是你的運氣!」

    黃羽翔騰出一隻手來,對單鈺瑩一招,道:「瑩兒,過來!」

    單鈺瑩臉一紅,道:「鬼才理你!」嘴裡說著話,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黃羽翔身邊。

    黃羽翔將單鈺瑩也拉進自己的懷裡,道:「心兒,你剛才怎麼能將我接住的啊?」他經過司徒真真一事,思緒開始變得縝密起來。

    張夢心自己也是一陣奇怪,道:「是啊,我剛才怎麼能把大哥接住的啊?」

    黃羽翔心中一動,道:「心兒,你試著運一下氣。對了,你知道怎麼行功的嗎?」

    「爹爹以前教過我的,」張夢心輕輕點了下頭,凝目運氣,誰知她細長的睫毛抖動了片刻,雙眼再度睜開,道:「大哥,你抱著我,我的心靜不下來,怎麼能運氣呢?」

    黃羽翔「哦」了一聲,鬆開了摟著她的手臂,但抱著單鈺瑩的手卻沒有鬆開。

    張夢心這才盤膝行功,過得片刻,她的身上突然繞圍起了一陣黑色光暈。黃羽翔與單鈺瑩大奇,對視一下,俱道:「九轉玄冥功!」

    這「九轉玄冥功」對兩人來說,真是再熟悉也不過得了。只是為何單鈺瑩的這門奇門功夫竟會出現在張夢心這個以前從不通武功的嬌弱女子身上?

    那日單鈺瑩傳到張夢心身體的內力,本就是狂暴異常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後來雖被張夢心體內的「三陰絕脈」和魔教聖物合力消去,更得到兩者中和的「先天真氣」,但卻在張夢心的體內留下了功法的印記。張夢心從未練過內功,體內全無與「紅日照天下」大法相牴觸的地方,這「紅日照天下」大法在先天真氣的壓制之下,便駐留在了張夢心體內,使她成了史上第一個不修煉任何內功,卻修成了天下第一至剛至陽大法的女子!

    張夢心開始還能照著張華庭所授的心法行功,但此法是她幼時所學,早已記憶模糊。「紅日照天下」大法一經發動,自己便有行功的路線,反倒引著張夢心走遍了全身的經穴,身體之上,自然便出現了「紅日照天下」特有的徵兆。

    功行三周天,這才功意全收。張夢心睜開雙眼,卻見黃羽翔與單鈺瑩正奇怪地盯著自己。她臉色一紅,道:「你們為什麼這般奇怪的看我……啊,我剛才感覺到體內有真氣運行了,像水銀一般到處流淌,非常的舒服!咦,冬前輩說過我身懷『三陰絕脈』不能修習內功!難道,我的『三陰絕脈』已被化去了不成?」

    她越說越興奮,俏臉上之上一片欣喜。她自己的父親本是天下第一高手,可她身為武學巨匠之後,卻是不通武功,實是讓她心傷不止。但身體上的缺陷,卻是她自己再努力也彌補不過來的。現在突然之間能夠修習武功,而且又得了一身極強的內力,豈不讓她高興之至。

    黃羽翔二人見她開心,也代她高興不已,雖不清楚她為何突然懷有「九轉玄冥功」,但想來總與那奇形戒指有關,只是戒指已毀,此事也成了千古之謎了。

    三人又討論了一陣,黃羽翔便道:「心兒,我雖然內力大有精進,可是武功卻仍是極差。你爹爹是天下第一高手,可有什麼可以教我?」

    張夢心明媚的雙目之中閃過回憶之色,道:「爹爹二十五歲前盡習百家劍術,自那以後,便自悟劍術極至!爹爹說過,要修上乘武學,便要向自然學習,微風、流水、高山白雲都可以做為自己的師父。」

    黃羽翔皺皺眉道:「這麼麻煩啊?我還以為心兒能直接拿出一本你爹爹的武學秘籍讓我修煉呢!」

    單、張兩女齊齊瞪了他一眼,道:「懶鬼!」掙脫他的懷抱,出門而去。

    黃羽翔忙追了上去,三人重又下樓吃早飯。只是這麼一鬧,又過了大半個時辰。

    [***]

    這幾天的功夫,黃羽翔等人便留在客棧,等待武林大會的召開。溫漠然已經先返回了師門,向張華庭稟報近況。其實江湖上如此沸沸洋洋,張華庭又豈有不知之理。因此,溫漠然此舉,實是與張華庭商討關於黃羽翔所說,將兩個門派全部打擊的想法。張夢心又關照說,若是「不醫活人」冬天下來到聽風閣,定要將他請到蘇州。

    黃羽翔原仍是掛心不下,張夢心又勸他道:「大哥,冬前輩最喜熱鬧。武林大會現在搞得路人皆知,冬前輩十有八九也會趕來湊熱鬧!若是如此,說不定五天以後真真妹子便會沉痾盡去。」

    黃羽翔只得安下心來,每日陪著真真,在她身邊說些親密的話。明知道她聽不見,仍是希望她會突然之間睜開雙眼對他看上一眼。單鈺瑩與張夢心知他憂心,對他都是百般柔順。黃羽翔心傷之餘,有單、張兩女陪在左右,也算欣慰不已。

    他這幾日總是在想張夢心所說的「向自然學習」,卻是苦苦思索不得其果。原想再去問張夢心的,但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被玉人看輕了。他性子之中其實有著孤傲的一面,這兩天來,整日個便在池塘邊上,思索著「水之道」。

    張夢心說過,自然之道方是武學的極至,以丁平的內力發動的「自然之道」都如此恐怖,便何況張華庭這種宗師級的高手了。個人之力終是渺小,難以抗天,只有通悟天人之道,方是天下至強的武功。

    他知道武學之道不是說練就能練成的,但兩天之後便是武林大會,若能在那之前悟出奧妙,到時候是進是退,也多了些本錢。

    黃羽翔越想越是煩躁,忍不住將手中把玩的一塊石子扔到了池塘之中,濺起了漫天的水花。豈料水花才落,突然飛來百十粒石子,齊齊落進池塘,頓時水花濺得漫天漫地。

    「趙海若,你給我出來!」黃羽翔一聲暴喝。這幾天裡,趙海若這妮子因是溫漠然已然離開,秦連又一副老實頭的樣子,捉弄起來毫無趣味,單、張兩人又是女子,難免有所寬饒。於是,大半的精力倒是集中到了黃羽翔的身上。

    不是飯裡多了幾隻蟑螂,便是被子裡突然鑽出了條蛇來,也不知這個小妮子怎麼盡喜歡擺弄這些東西。相對而言,此時飛石濺水實是微不足道。

    「你有事找我嗎?」趙海若從假山後面探出了腦袋,道,「我很忙啊,沒空理你!」

    黃羽翔恨得將拳頭捏得格格格作響,他知道這丫頭性子古怪,若是去催她,她是絕不會理會;而越是不睬她,她反倒會自己找上門來。當下假裝看向池水,等她現身。他對趙海若的忍耐已是達到極限,現在只想將她抓住,狠狠地打她一頓屁股!

    池水輕晃,泛起陣陣漣漪,百多個圈圈互不干涉,向池中每一個角落蕩去。黃羽翔心中一動,彷彿突然領悟到了什麼。只是用心去想時,卻是什麼記不起來。一時之間,心中煩躁異常,雙手直欲伸到池中去抓住些什麼。

    「喂,你在發什麼呆啊?」趙海若躍到了黃羽翔身邊,卻見這個傢伙正對著池水發呆。她連叫了兩聲,黃羽翔卻仍是沒有絲毫反應。她眼珠兒一轉,突然蓮足揚起,踢在了黃羽翔的臀部之上。

    黃羽翔心思全在乍現未悟的境界裡,被她一踢,頓時落到了池塘之中。

    趙海若拍著雙掌笑道:「哈哈,落水狗!」見他半天沒有從池中浮起,不禁有些無聊,轉身便走,喃喃道,「真是沒勁,回去找心姐姐玩吧!」

    她才走出兩步,卻聽「嘩」的一聲水波湧動之聲,一道道水箭直向她射來。趙海若絲毫不慌,嬌軀猛地七八個晃動,已是避過了幾道水箭。她轉過身形,以掌一推,嬌叱道:「破!」一股大力湧出,滿天的水花頓時全往回退去。

    這招使出,立時顯出她驚人的內力修為。

    一道黑影閃過,黃羽翔已是沖天而起,陽光映照之下,已是向趙海若疾撲而去。

    趙海若的眼中閃過一道興奮之色,道:「想跟我動手嗎?格格格,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嬌軀一閃,已是迎了上去。

    兩人在空中互拼幾掌,竟是不相上下,齊齊落在地上。

    黃羽翔走到一邊,折下一根樹枝,握在手中,直指趙海若。雖然他手中拿著的只是一根樹枝而已,但在趙海若眼中,卻幾如利劍無異。狂暴的氣勢開始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猛漲起來,無邊的壓力向趙海若直湧過去。

    趙海若絲毫不懼,雙手擋在胸前,兩眼之中寒芒大盛,俏臉之上已無了平時嬉笑的樣子,滿是端正嚴肅。

    黃羽翔輕喝一聲,手中樹枝已是向趙海若攻出。他的氣勢雖是霸道,但攻出的劍勢卻仿如春水一般,竟是迢迢不絕,一波一波地蕩漾開來,將趙海若團團裹住。

    他剛才被趙海若一腳踢到池裡,卻是正好激發了他的靈感。水波漣漪,圈圈盪開,環環相扣,卻是沒有絲毫影響。池塘雖大,但每一個漣漪卻是無所不達,無所不至。

    黃羽翔沉在池中,心中卻是想著若是將水波的這種特性用在劍上的話,豈不是綿綿不絕,永無止境,任對方防守百般細密,但在水波般的劍勢之下,總能尋孔而入,一舉從對方的破綻攻入,克敵制勝。

    想通此節,便從池中竄飛而出。而第一個對手,便是功力奇高,行事古怪的趙海若。他知道趙海若修為極深,當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再者,這幾天連續被她戲弄,已是忍無可忍,怎也得替自己出一口惡氣!

    趙海若見招拆招,守中帶攻,武功之強,竟是不在丁平之下。

    而黃羽翔越打越是對新悟的武學精義瞭解深入,手中的招式已漸從滯澀到純熟。突然之間,手中樹枝幻出千萬個假像,彷彿圈圈漣漪又現,一波波地向趙海若湧去。每一道枝影都有自己的行走路線,相互之間絕無影響,鋪天蓋地向趙海若席捲而去。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34
第八章 如此序幕

作者:舒志琪




    無邊的攻擊彷彿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又如春水迢迢,溫柔地讓人起不了一絲抵抗之力。黃羽翔在這一招之上,已是完全融合了他新悟得來的「水之道」。然而「抱樸長生功」又是世上最為王霸的內功,讓萬物臣服的氣勢已是瀰散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這一招功意相合,已是展現出了大威力。

    當初與丁平一戰,黃羽翔擺脫了原先使用偷學招術的束縛,全憑功意揮散樹棍,兀自將丁平殺得急退不止。如今他心靈又有突悟,功力也比當初增長了不少,此一擊比之與丁平一戰,威力更是遠甚!

    枝劍之上閃著青濛濛的勁氣,猶如萬點寒芒直刺趙海若。

    趙海若雙眼之中閃過一道白光,嬌叱道:「停!」隨著她雙掌的推出,白色的勁氣突然從身上急湧而出,已然將黃羽翔萬千道枝影完全裹住。

    黃羽翔輕咦一聲,只覺手中枝劍突然之間沉重了萬倍。原本彷彿游在水中,每一劍使出,都會順水而動,圓柔無比,可是現在卻好像掉到了泥淖之中,竟是半分也揮灑不開。原本晉入「水之道」的心神頓時出現了一絲破綻!

    想不到這個妮子還真是有一手!黃羽翔心中大讚,猛地真氣一陣暴漲,向那團白光籠罩過去。

    「抱樸長生功」乃是天下第一王霸之功,豈能屈居於其它勁道之下!以功法的特性而言,首先便是要吞噬對方的力道,若是沒有足夠的時間或是力道不足,便以本身的王霸強自將之摧毀!

    黃羽翔真氣湧出,便知道對方的功力絕不在自己之下,當下雄渾的真氣頓時與趙海若的真氣來了個猛烈對擊。

    轟然一陣巨響,黃羽翔的枝劍已然突破趙海若真氣的防守,直刺到她的胸前。兩人的功力雖然相左,但黃羽翔的功法勝在霸道,竟將趙海若的內力生生壓下,強自攻到她的身前。

    黃羽翔面有得意之色,想到這場比鬥終於還是要以自己的勝利而收尾。誰知枝劍還未抵到她的胸前,竟是突然之間化作了一團粉末!

    原來趙海若的功法雖是及不上黃羽翔,但內力雖及,仍是將黃羽翔手中的枝劍完全摧毀。此番交戰,竟是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只不過黃羽翔枝劍之上兀自帶著強烈的劍氣,所及之處,衣裳無不破裂碎開。而趙海若有真氣護身,劍氣雖厲,卻也難以傷到她分毫。

    趙海若嘻嘻一笑,道:「想不到你的功夫還不錯嘛,竟比溫師兄還要強上一點!」她胸前的衣物幾有大半被劍氣所毀,白玉似的晶瑩肌膚已是露出了大半,甚至高聳的玉乳也是隱隱可見。

    她自己也不知是全無所覺,還是根本不以為意,竟是連掩都沒有去掩一下。

    黃羽翔看得雖是過癮,但心中卻想若是被瑩兒看到眼前此景的話,那可真是大大地不妙了。

    趙海若瀟灑的轉過身體,喃喃道:「打得肚子餓了,要去吃東西了!」邊說邊走,竟是沒有再理黃羽翔。

    黃羽翔大驚,心道若是讓她以這付樣子進到客棧,雖說客棧已被溫漠然早已包下,以免再出現炸樓事件,但客棧中的夥計掌櫃倒還是全在,若是被他們撞見眼前的趙海若,豈不是有損她的清白;若是讓單鈺瑩她們看見,那可更是不得了了,定會以為自己「欺負」了她。

    心念電轉之際,已是搶到了她的身前,將她攔下。

    趙海若眉頭一皺,道:「你快讓開,我肚子餓得不行了。要加架可以,等我吃完飯,一定把你揍個半死!」

    黃羽翔脫下自已的長袍,遞了過去,道:「你快些把衣裳披上!」

    「作什麼?」趙海若卻是一動不動,道,「我不冷啊!」

    「你這個樣子……」黃羽翔指了指她的胸前。趙海若低頭一看,卻是毫不驚奇,道:「咦,衣服又破了……壞成這樣子了,補不了了!」轉向黃羽翔,怒道,「你快賠我的衣服!」

    黃羽翔道:「你先將這件衣服披上,我一定賠你件新的。」

    趙海若將信將疑,卻仍是接過了衣服,輕輕嗅了一下,才披到身上,道:「看不出你一個大男人,衣服倒是不臭。」

    黃羽翔自修成「抱樸長生功」,身體之上便有異香,雖是輕微,但貼身衣物上卻還是留下了味道。

    「海若,你——」張夢心與單鈺瑩結伴而出,乍見兩人的樣子,兩張俏臉頓時齊齊色變,四隻大眼睛俱都發出恐怖的光芒,直射向黃羽翔。

    「心姐姐,他欺負人家!」趙海若投身到張夢心懷中,將身上的袍子拉開,現出早已破敗不堪的上衣,道,「你看,他把人家的衣服都弄成這付樣子了!」

    黃羽翔感覺從腳底心開始升起了一股涼氣,直向全身蔓延。果然單鈺瑩與張夢心一見她酥胸半露的樣子,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剛才她們正是因為聽到一陣巨響才跑下來的,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對這個大色狼果然一點也不能放鬆!

    「大哥,」張夢心柔和的聲音聽在黃羽翔的耳朵裡卻是異常的刺耳,「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心兒,剛才我是和趙姑娘過了幾招,一時收不住手,才將她的衣服震碎的,不是你們想得那樣!」黃羽翔攤了攤手,做出無辜的樣子。

    「你覺得我們該相信你的話嗎?」單鈺瑩淡淡地道,眉目之中,又是嫉妒又是哀怨。

    黃羽翔歎了口氣,走到三女跟前,突然張開雙臂,將她們三人全部摟住。他心道既然百般解釋也是無效,她們兩個已經認定自己與趙海若有私情,那倒不若真得做些壞事出來。

    他一使壞起來,單鈺瑩兩女反倒沒轍了,被他一摟住,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身體都是一陣發軟,哪有力氣掙扎。

    張夢心低聲道:「大哥,你放過海若吧,她才十六歲……你就要了心兒吧!」

    黃羽翔心中暗笑,想道:心兒對這個小頑皮還真是好,只不知是不是在吃醋啊,故意將這小頑皮甩開?他雖然抱著三女,但自己卻是戰戰兢兢,這趙海若實在太過古怪,就是她投懷送抱,他也得想想清楚。口裡卻說道:「原來十六歲了,早已經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古時女子十五歲稱及笄,過了及笄便可以嫁人了。

    「誰要嫁人啊?」肉團中的趙海若突然說道,「咦,在玩什麼,擠外婆嗎?」她嘴裡說著,身體已經開始扭動起來。

    她夾在單張兩女中間,身體一動,頓時擠得兩女在黃羽翔懷裡扭動不已。黃羽翔對著這兩人傾心相愛的女人,心中自是極易動情,哪堪如此挑逗,頓時有了反應。與他緊緊貼在一起的兩女哪有不知之理,兩張俏臉頓時羞紅一片。

    趙海若停了下來,問道:「心姐姐、單姐姐,你們怎麼了,怎麼臉好紅啊?」

    黃羽翔也不欲做得太過份,當下將雙臂收回,道:「今日便暫且放過你們兩個,待得真真身體好了,我便要將你們一塊『吃』了。」

    「哎呀,」說到吃,趙海若立時想到自己的肚子正餓,忙掙開張夢心的摟抱,急往屋中跑去,還沒跑進屋中,已然大叫道,「老陳,快給我準備七個包子、一隻烤雞、一盤豬肝炒辣椒、一盤蒜苗炒牛肉、一碗三仙湯,哦,我還要一籠生煎小籠包!」

    黃羽翔三人互看一眼,都是「噗哧」一笑。黃羽翔道:「心兒,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招惹你家小師妹的!我這麼窮,怎麼養得起她啊?」

    單鈺瑩嫵媚地白了他一眼,對張夢心道:「這個小賊最愛騙人,妹妹你千萬不要相信他!」

    黃羽翔看著她風情萬種的樣子,不禁心火大盛,暗道:瑩兒怎麼越來越撩人了……哎,再被她看幾眼,真得要忍不住「欺負」她了!唉,剛剛怎麼就這麼大方把她們兩個給放過了呢!

    牽著兩女的手往屋中走去,突然猛聽趙海若一聲大叫道:「老陳,我告訴過你菜裡面一定要放辣椒的,你怎麼老是記不得啊!啊,原來你竟在賭錢,怪不得老是記不住,哼!」

    三人只見眼前一花,四五個人已是被扔出了屋外,趙海若雙手插腰,站在門口,道:「若是下次再敢燒出這種菜來,我就把你丟到太湖裡去!」

    [***]

    又過了兩日,已到了七月十三,正是武林大會召開之際。到得巳時左右,黃羽翔便同單鈺瑩、張夢心、秦連往梅府趕去,淡月留下照顧司徒真真。至於趙海若這個妮子,她若是不想出現的時候,任誰也別想找到她。

    蘇州城本是天底下最為繁華熱鬧的城市之一,如今又適逢武林大會召開,一路上都是執刀佩劍的武林中人,比起往昔來,更顯熱鬧。由於人多,黃羽翔四人好不容易才雇到一輛馬車,車錢卻又比平時貴出了一倍多。好在單鈺瑩與張夢心都是有錢之人,也不將這些小錢看在眼裡,黃羽翔卻是暗暗想道:若是以後退出江湖,說不定可以開個車行,可惜張、單兩女卻都不是理財的料。

    微微撩開窗邊之幃,黃羽翔道:「好奇怪,這麼多武林人士到了城裡,怎麼沒見官府有什麼動靜?」他當日在金華府遭到武林人士的圍追堵截,全靠了當地官府將武林人士驅散,才讓他從容逃出。經此一役,使他對官府作用的認識大大地加深。

    「許是清荷劍派已經打點過了吧!」張夢心對人性的認識遠在黃羽翔之上,這一猜恐怕十有八九是正確的。

    「大哥,到了大舅父家裡該同他們說些什麼啊?我見著他們就討厭,唉,這個李劍明怎麼什麼地方不找,偏偏到大舅父家開什麼武林大會!」單鈺瑩嘟起了嘴巴,一副氣憤的樣子。

    「瑩兒,你不理他們就是了,就當他們是全不認識的人!反正你已經是我黃家的人了,管他們怎麼看你!」有秦連在一旁,黃羽翔只是伸手握住了單鈺瑩的纖手。

    「誰是你黃家的人啊?」單鈺瑩輕叱薄怒,臉上的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心動欣喜。

    「姐姐,你又強自嘴硬了,小心大哥回去後又要『欺負』你了!」張夢心也在一旁打趣著她。

    「妹妹!」單鈺瑩大羞,與張夢心摟住了一團。

    秦連微微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張夢心有個好歸宿,是他這個既父既兄最大的願望。

    「到了!」黃羽翔止住兩女的嬉鬧,當先走下了馬車,在他身後的是秦連。卻見前些日子還空空蕩蕩的梅府門口,此時已是聚滿了武林中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幾有數百之眾。

    顯然秦連在武林中的人緣極廣,他才一下馬車,就有很多人上前打招呼。

    「秦大俠,您也是為了剿滅魔教而來的吧!」

    「秦大俠,自三年前您老人家救下晚輩之後,晚輩日日都盼著能再見您一面!」

    「秦兄,可還記得小弟……」

    看著秦連不急不徐與眾人逐一招呼,黃羽翔不禁暗怕,想道:原來成了名也這麼麻煩啊,這樣每到一個地方,光是打招呼豈不是就要將人累死!

    待得單鈺瑩與張夢心並排走下馬車,立時便成了所有人的視線所在。喧嘩的吵鬧聲在短短的一瞬消失得乾乾淨淨,無論男女,都為張夢心驚世絕俗的美麗所吸引。單鈺瑩雖也是絕世佳人,但站在張夢心一塊,卻硬是被她比了下去。

    「是張仙子!」「張仙子!」「這個女子便是張宗師的愛女嗎?」「無雙玉女!」一陣靜默之後,卻是聲動震天的吵鬧聲。

    「妹妹,你真是像仙子一般。你看,所有的人都在看你啊!」單鈺瑩湊嘴到張夢心的耳邊說到。

    「我才不希罕呢,我只要大哥一個人看我就行了!」張夢心在有外人的時候,臉上總是一片冰冷,但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與她的外表截然不同。

    黃羽翔正擋在她前頭,聞言回過頭來,對著她溫柔一笑。他如此舉動一做,頓時有好些人注意到他,其中也不乏當日曾到金華追捕他之人,當下喊道:「他就是那個黃羽翔,他就是那個黃羽翔!快抓住他,張仙子說過有重酬的!」

    張夢心頓時想到她發出緝捕黃羽翔通告之事,這些天發生了如此多事,竟是忘了取消這個通告。

    雖是有些人見到黃羽翔與張夢心關係頗不一般,但更多的人卻是只想將黃羽翔擒下向張夢心邀功。很多人以前只是聽聞過「無雙玉女」容貌絕美、天下無對,眼下一見,果然見面遠勝聞名,都是蠢蠢欲動。想到某家長得如此英俊,若是能擒下那個姓黃的小賊,藉機與張仙子結識,說不定佳人就會看上自己,從此鯉魚躍龍門,立時身價百倍。

    一時之間,群情振奮,齊齊向黃羽翔湧去,勢道之大,以秦連這等大高手,兀自被擠到了一邊!

    黃羽翔知道這般人腦子中只剩下擒下自己一個念頭,說什麼他們也不會聽得,當下身形一縱,已是憑空躍起,一個觔斗翻出三四丈。他雖然知道張夢心有單鈺瑩護著,但仍怕人多擁擠,會不小心傷著了她。

    他身形落下,也不管底下的人群,腳尖在身下人的頭頂一點,復又躍到空中。

    有身份武功好的江湖人士早已經被請到了府中,現在在門外的,都只是些三流人物,怎抓得住黃羽翔。那被踩之人還未反應過來,抬頭仰望之際,正被黃羽翔一腳踩到了腦門之上。他哇地一聲大叫,罵道:「媽的個辣塊媽媽,臭小子竟敢踩你爺爺!你可知道俺是誰?你爺爺可是『名震關中、腳踩兩江、拳打三山……」這位好漢的外號還未報完,早被擁擠過來的人群推到了一邊,也不知被多少人踩到了腳跟,直痛得他在一邊抱腳直跳,嘴裡雪雪呼痛,心中更是將黃羽翔罵個半死。

    黃羽翔身形幾個起落,已是落到了十來丈外的一棵極為高大的柳樹之上。他輕功極高,腳下踩著極為纖細的柳枝,柳枝隨風輕舞,他也跟著上下起伏不定。

    場中雖有數百號人,但輕功高明之人卻是半個也沒有。有幾個眼力高明的看到黃羽翔能憑一根細柳便穩住了身形,心知此人武功奇高,自己絕非他的對手,已是退到了一邊。但更多的人卻是在樹下罵陣起來,好些急躁之人已是攀樹而上。

    黃羽翔對著單、張兩女輕輕一笑,突然臉色一沉,無邊的氣勢從他身上瘋湧而出,鋪天蓋地地向眾人湧去。魔神般的氣勢頓時籠罩全場,每個人都從心靈的最深處感受到了一股毀天滅地的王霸之氣,無可抵禦的無力感由心而生。

    驕陽掛在這個男人的身後,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色彩,天地之間,就彷彿只剩下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傲然獨立。所有的人在他面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棵小草,只有臣服在他腳下的資格!

    當日以浪風的武功,在黃羽翔如此神威面前,兀自輕顫不止,便何況眼前這些武功低微之徒,所有的人都趴伏在地,猶如向高高在上的黃羽翔行禮一般。

    單鈺瑩與張夢心摟作一團,眼中滿是神醉心迷之色,心中俱想:這就是自己的好夫君!

    當梅望春與李劍明聞訊趕出之際,恰好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38
第九章 武林大會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傲立枝頭,一股生殺予奪大權在握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望著底下趴伏顫抖的眾人,心中想道:怪不得古往今來這麼多人想要當皇帝,原來站在最高處是如此的威風!

    從樹上縱下,消去那股讓人心膽俱裂的沉厚氣勢,但壓迫人心的王霸之氣還是駐留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黃羽翔抱拳道:「各位英雄,在下黃羽翔,前些日子確實與張仙子有些誤會。但那只是在下與張仙子之間的私事,承蒙張仙子錯愛,誤會早已經冰解!不過竟忘了通知各位武林同道,以致有今日之誤會,在下真是抱歉之至!」說著,又行了一禮。

    武林中人大多是豪爽之人,本來被黃羽翔的氣勢嚇得動彈不得,俱都大感無顏。眼下見黃羽翔如此謙恭,都覺扳回了幾分顏面。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眾人也都道:「黃少俠,你太客氣了,都是咱們沒有弄清楚,胡亂打了起來!」

    此時正值多事之秋,黃羽翔一上來便展現了極強的武功,而聽他話裡的意思,似乎張仙子與他關係也非同一般,眾人俱都想道:若是能與他拉上關係,那麼自己豈不是有了座極硬的靠山了!即使這小子不行,背後還有中原第一高手張華庭啊!

    而當黃羽翔說出「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黃羽翔不才,今天便在秦宣樓擺下薄灑,請各位英雄務必賞光」時,每一個都是笑瞇瞇地道:「黃少俠客氣了,我們一定到場!」

    黃羽翔輕輕一笑,快步走到單鈺瑩兩女身旁,所過之處,眾人無不自動讓開一條路出來。

    「大哥——」張夢心不解為何黃羽翔既然已經化開誤會,又為何要再費周折,與這幫江湖漢子搭上關係。

    「我自有安排!」黃羽翔神情堅定地牽過兩女的手,在眾人羨慕敬畏的目光中,與秦連走向梅府門口。

    依著黃羽翔的性子,生來便是不受拘束的料。他一生最大的夢想,便是能夠後宮佳麗三千,與心愛的女人每日快快樂樂地生活。但單鈺瑩與張夢心的出現,卻讓他覺得,人生有如此如花美眷相伴,已是再無遺憾,再沒有去奢求妻妾成群的打算。他最大的願望,便是將單鈺瑩的婚事推掉,然後求得張華庭將女兒許配給他,從此便退出武林,大享齊人之福。

    但魔教的出現卻極大地打亂了他的計劃,真真險些喪命的慘事更是讓他痛心不已。他已然認識到,在如今這個風波頻起的江湖,若是沒有強大的實力,永遠也難以保障自己與心愛人的安全。

    他雖說是要覆滅魔教與清荷劍派,但兩大門派勢力何等雄大,若是憑他個人的話,沒被人一腳踩死便已經不錯,更遑論還要覆滅他們。唯今之計,只有壯大自己的勢力,盡快培養出能與兩大門派匹敵的實力。

    第一步計劃,便是收服了眼前這幫武林中人。這些人雖然武功都不是極高之人,是所謂的下九流的人物,但他們卻勝在消息靈通,完全可以用他們組織起自己的情報部門。

    黃羽翔本是最討厭虛偽之人,對權力也是沒有什麼慾望,但為了保護心愛之人,卻也只能套上面具,扮起了另一個人。

    四人行到門前,卻見梅望春的一張老臉又是震驚又是憤怒,而李劍明卻是平和如常,只是雙眼望到黃羽翔身上之時,猛地精光一閃,露出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之意。

    若是黃羽翔將眼前這幾百號人全部打敗,甚至全部殺光,梅望春都不會有如此的震驚。可剛剛還是眾人之敵的小子,轉眼間竟能讓眾人紛紛膜拜,甚至傾心結納,這種武功氣度,當可以用人傑來形容了。只是這小子竟然左手牽著單鈺瑩,右手拉著張夢心,一副坐享齊人之福的樣子向自己看來,當真是忍無可忍,不管如何,單鈺瑩總是他梅家即將娶進門的准媳婦啊!

    「梅前輩、李兄,幾日不見,不知大家可都安好?」黃羽翔鬆開握著兩女的雙手,向兩人抱拳道。

    李劍明忙還禮道:「黃兄客氣了,在下一切安好。現在各大門派已經全部到齊了,就等張仙子與秦前輩了!」說話之間,將黃羽翔輕輕撇開,言下之意便是你黃羽翔是個什麼東西,若不是攀著了張夢心,你又算哪根蔥啊!

    梅望春卻是將一雙老眼盯在單鈺瑩的身上,可是單鈺瑩卻是躲在黃羽翔的身後,一眼也不看他。老傢伙眉頭一皺,道:「張仙子、秦兄,快快裡邊請!」

    「夢心今日只是陪我大哥來的,所有事都由大哥作主!」張夢心已是有幾分猜到黃羽翔的用心,自是對他全力支持。眼下見梅、李兩人故意將黃羽翔與她分化,當下立即表明心意。此言一出,不啻說明她與黃羽翔的關係也是非同一般。

    說著,向黃羽翔嫣然一笑,醉人的風情頓時瀰散在所有人的心中。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俱都被她清麗所震憾,一時之間,竟都說不出話來。

    梅、李兩人都是微微皺眉,李劍明立即哈哈大笑道:「張仙子,快請進來吧,各大門派的高人都等著呢!」說罷,便同梅望春引著眾人向廳內行去。

    「張仙子——」幾人才一抬步,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起來。黃羽翔輕輕一笑,道:「是鄭大公子!」說著,低頭湊到張夢心的耳邊輕聲道,「這位大公子對你可真是一片癡情啊!」

    張夢心不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得與他如此親膩,略略偏轉了螓首,也低聲道:「心兒不管別人怎麼樣,心兒只要大哥一個人疼愛就行了!」

    說話間的當兒,鄭雪濤已是行到了幾人身前,對著張夢心喜道:「張仙子,在下在蘇州城已經找了快十天了,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還是讓我見著了仙子!」

    眾人向他看去,只見這個一向瀟灑俊逸的翩翩青年竟是滿面鬍渣,一身白衣已是灰濛濛的一片。眾人都知道他對張夢心種情甚深,只是想不到情之一物,魔力竟是如此之大,竟讓一個聲名頗著的有為青年變得如此頹廢。

    鄭雪濤一雙明亮的眼睛深情地看著張夢心,竟是絲毫不顧他人。他這幾日飽受相思之苦,每時每刻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就只是眼前這張讓他永遠也不看膩的俏臉。

    張夢心雖是大方,但被他如此盯著,仍是覺得全身好像被針紮著似的。她雖是感念鄭雪濤對她的一片癡情,但她一顆芳心,卻已經完全繫在了黃羽翔身上。在愛情面前,原無公平不公平之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緣分。

    她終是受不了鄭雪濤的視線,下意識地將身子躲到了黃羽翔的身後。鄭雪濤一見,眼中立刻出現了失望痛心之色,隨即又振奮起來,道:「李兄、梅前輩,在下忝為俠義道的一份子,雖是不才,但也願略效棉薄之力,共襄壯舉!」

    李劍明大喜,道:「鄭兄客氣了,有了鄭兄的加入,除魔的勝算又添了幾分!」鄭雪濤是鄭家的下一代繼承人,有他加入的話,不啻表明楚中鄭家也參與到了對付魔教的同盟之中。這樣一來,四大世家就有兩家加入了,實力之強,已不下於魔教了。

    眾人一塊行到大廳,卻見偌大的廳中已是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梅望春一進大廳,便道:「各位,老夫給大家介紹幾個人。」向張夢心一指,道,「這位是張宗師的唯一愛女,『無雙玉女』張仙子!」又指著秦連道,「這位乃是『五嶽手』秦連秦兄,哈哈,其實秦兄不用老夫介紹,大家也肯定認識!」說著,牽過鄭雪濤手道,「這位是年青一輩中,聲名最噪的『三鳳五龍』之一的『霹靂刀』鄭雪濤鄭世兄!」

    說到鄭雪濤的名字時,底下的眾人都起了一陣輕嘩。張華庭的名聲雖比鄭家要強上許多,但眾人對張夢心的參與,已是早有預料,但也不吃驚。但四大世家一向潔身自保,少有干涉武林之事,如今兩大世家竟然齊齊參加除魔大會,那是不是說明武林真得要經歷一場劇變!

    梅望春說完便領著眾人坐下,竟是對黃羽翔與單鈺瑩提也未提。黃羽翔倒是沒有什麼,仍是一副笑兮兮的樣子,但單、張兩女都是面有慍色。

    好在安排座位時,梅望春還算沒有為難,讓黃羽翔、單鈺瑩與張夢心坐在了一塊。若不是這樣,保不準單鈺瑩非要發飆不可。這小妮子現在「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大成,場中之人,還真沒有幾個是她的對手,若是她發威的話,這個除魔大會也就不用開了。說來好笑,她根本就是魔教的小妖女嘛!

    梅望春坐回到了主位之上,道:「各位,大家今天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誅除魔教一事,老夫也就不在囉嗦,便直入正題了!魔教這兩年蠢蠢欲動,前些日子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屢屢偷襲張仙子!想當年,正是張宗師一力壓下魔教,才還給正道武林這幾年平靜。而現在魔教已然撕破臉來,不將張宗師放在眼中。八天前又更將『百劍門』滿門滅殺,手段之狠,比之當年竟是猶有過之!如若我們再不團結起來,共同對付魔教,只怕四年前的禍事又要重演了!」

    他清了一下喉嚨,又道:「清荷劍派於四年之前,一力頂住魔教的攻擊,如今更是抗擊魔教的中流砥柱。前些日子,李掌門便與老夫商量成立除魔聯盟,共同對付魔教!老夫已經決定,梅家要加入此等壯舉,諸位意下又是如何?」

    「魔教慘忍好殺,乃是天下出了名的,若是不將他們連根拔起,總有一天會殺到我們頭上來!我們『三花派』願意加入除魔聯盟,共襄勝舉!」一個四十多歲漢子站了起來,一番話說得口沫橫飛。

    張夢心低聲道:「大哥,他是『三花派』的掌門吳劍聲。三花派早幾年便已是清荷劍派的外圍組織,我原是一直奇怪李慕然為什麼不吞併了他們,原來打得是這個主意,想讓人替他們的『除魔聯盟』搖旗吶喊!」

    黃羽翔眼光一溜,道:「嗯,這個傢伙雖然是個拍馬屁的料,不過他的老婆還真是漂亮!」

    單鈺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吳劍聲的旁邊果然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艷婦,容貌甚是美麗,只是頗有風騷之氣。即使端坐不動,仍是有一股妖冶的艷氣。她小嘴一嘟,氣道:「這個小賊,總是不安好心!」

    張夢心卻是輕輕一笑,道:「這個女子叫周春芳,頗有艷名,行止很是放蕩,傳聞她有剋夫命,是吳劍聲三年前續的弦,在此之前,她已經嫁過七次了!」

    鄭雪濤見三人湊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只是見他們如此親膩,一張俊臉頓時頗為難看,端起桌上的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這會兒的功夫,已是有很多人同意加入除魔聯盟,佔了座中幾有三分之一的人數。但同意加入的都只是些小門小派,稱得上巨頭的只是姑蘇梅家一門而已。

    座中諸人收到英雄貼趕到蘇州共同商議對付魔教,但誰都沒有提到成立『除魔聯盟』一事。如今突然扯了出來,很多人都已想到,這是不是清荷劍派故意安排的,有意要吞併各派。只是沒有想到李慕然端得神通,竟然已收伏了如此多的門派,更同梅家達成了同盟。勢力之大,已不是其他門派可以望其項背的了!

    如不同意的話,說不定沒等魔教打來,便要被清荷劍派藉機除掉;可若是同意的話,豈不是將本派的生殺大權交予外人手中。眾人都沒有料到清荷劍派會在突然之間弄出此舉來,事先又沒有半分徵兆,俱都大感頭痛。

    「鄭少俠,不知貴門有何打算?」梅望春見廳中一片緘默,便向鄭雪濤問道。

    鄭雪濤站起身來,看了張夢心一眼,道:「鄭某只是代表個人,非是家族所遣。在下一切以張仙子馬首是瞻!」

    李劍明朗笑站了起來,道:「各位,武林如今已是風波動盪!所謂合則力大,分則力弱,眼下魔教肆虐天下,當是我輩正義之士拋頭顱、撒熱血,為江湖貢獻一分微薄之力的時候!在下不才,願當除魔聯盟的馬前卒!」

    他話才說完,卻見已有四人同時站了起來,道:「青城、華山、崆峒、點蒼,願意加入除魔聯盟,為天下安危略效綿薄之力!」

    黃羽翔與張夢心同時變色。黃羽翔這幾日聽張夢心訴說天下大勢,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子了。當初南海派被魔教滅門,隨即清荷劍派壯大,代替了南海派之位,立於七大劍派之中。而清荷劍派這四年發展迅速,儼然已成了七大劍派之首。而現在隨著青城、華山、崆峒、點蒼四派的齊齊加入,七大劍派中就已有五派參與其中,再加上梅家的話,即使硬拚魔教也不見得會落敗。若是要轉頭對付其他門派的話,當真是易如反掌。

    想不到慕然處心積慮,圖謀竟是如此之大,只是奇怪為何事先沒有聽到一絲消息。

    此四人一表態,立時又有許多門派加入了除魔聯盟。這些門派雖是不情不願,但都是無可奈何。這樣一來,沒有表態的就只有張夢心與峨嵋、恆山三個舉足輕重的門派代表,還有數十個舉棋不定的小門派。

    李劍明臉上頗有得意之色,事情的發展正如預料一般,他淡淡向張夢心道:「張仙子,令尊歷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向來嫉惡如仇,是除魔衛道的中流砥柱,凡我輩人士,無不敬仰之至,想來張仙子定會共襄此等勝舉吧!」

    他一頂頂帽子扣下來,若是張夢心說過不字的話,豈不是成了枉顧父親名聲,是非不分的不孝女了!

    「我不同意!」

    張夢心還未回答,卻聽屋頂之上傳來一個清揚的聲音。屋中眾人齊齊一驚,暗道自己這些人無不是一派掌門、護法之流,在武林之中都是可排在前百名的高手,怎會被人欺到了頭頂還不知道!

    黃羽翔與單鈺瑩對視一下,已然從對方的聲音上聽出了他的身份,而單鈺瑩更是從功意的波動上感到了對方的親切。

    是浪風。

    「什麼人?」李劍明一聲暴喝,身旁的李慕勤突然沖天而起,雙掌向屋頂擊去。

    他號稱「百花錯手」,一身功夫全在雙掌之上。這雙掌一擊,屋頂頓時破了老大一個洞來,李慕勤的身形順勢從洞口竄出。

    誰知他才探出半個身體,便突然掉落下來。李慕勤站穩身形,沉聲道:「鼠輩無類,只敢在上面偷襲嗎?有本事的就下來較量較量!」

    「好!」屋頂上那個清揚的聲音再度響起,隨即一個身影從洞口竄下。他身形還未落地,卻見李慕勤、李劍明、梅望春齊齊向他衝去,兩雙肉掌、一柄長劍飛速向他捲去。

    原本清荷劍派一意立威,想不到卻被他如此搗亂,俱都心中暗恨,存心要將他擒下。三人也顧不得身份,齊齊向他攻去。

    眼見那人身法已老,無法再避時,突然之間,眾人只覺一陣黑光閃過,那人竟奇跡般地加速,一下子脫出了三人的包圍,已是輕輕巧巧地站在了地上。

    他輕曬道:「原來所謂的正道人士竟是如此卑鄙無恥,不但連偷襲都拿出來了,而且還要以多欺少!」

    他神態瀟灑,臉龐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不是浪風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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