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浪子江湖 作者:舒志琪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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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rmin 2011-12-3 02:57:1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9 102052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40
第十章 峰迴路轉

作者:舒志琪




    清荷劍派若是組成「除魔聯盟」的話,其勢力定然大漲,於黃羽翔覆滅兩派的大計絕對不利。黃羽翔正愁如何破壞他們的聯盟,無計可施時,卻跑出了個浪風。

    他知道浪風武功也得,「九轉玄冥功」一旦展開,脫身而走應該絕無問題。當下便悄悄地在旁邊看了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大不了在危險的時候暗助他一把!

    浪風輕哂之言才一出口,梅望春與李慕勤俱是老臉一紅。李劍明卻道:「藏頭露尾之徒,有何資格說這種話!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對付你們這些人性全無的敗類,何必講什麼規矩!」

    最初擁護成立「除魔聯盟」的那些小派代表都哄然叫好,紛紛叫道:「大公子所言甚是,對付魔教之人哪用得著同他們講什麼規矩!」「大公子,用不著和他客氣,將他殺了來祭旗!」「魔教妖人快些束手就擒!」

    黃羽翔側頭看去,只見那吳劍聲的風騷婆娘正一臉春情地看著李劍明。他的花叢經驗是何等豐富,已然知道這個艷婦定然與李劍明有一腿。可憐吳劍聲平白帶了一頂綠油油帽子尚不自知,反倒還替人搖旗吶喊。

    浪風雖然臉帶微笑,但眾人卻感動一股沉重的壓力正從他的身上慢慢發出,向所有人逼去。場中之人隨便拿一個出來,放到江湖中去,也可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但受到浪風的氣勢所逼,雖然還不至於像外面那幫人一樣對他頂禮膜拜,但心頭都是一凜:這個年青人好驚人的氣勢啊!

    一時之間,廳中的喧嘩聲倒是都停了下來。

    「在下今日前來,只是為了說明一件事而已。諸位都是前輩高人,當有容人之量,在下只求將事情說明,接下去是戰是和,在下全接著就是了!」浪風迫人的壓力突然一收,改成了一副謙恭之色。

    「魔教妖人,必然妖言聳聽,純是無聊廢話!我們的時間寶貴,哪能用來聽你胡言亂語!」李劍明對浪風大是豈憚,如此單槍匹馬闖進正道人士雲集的梅家,若真只是為了說明一件事情,也必然具有很大的殺傷力!顯然這個小子是衝著他們清荷劍派來的,李劍明豈能讓他暢所欲言,說出不利於己的話。

    「哦,我說的事情正好是關於『百劍門』的,難道這跟大家也無關係嗎?」浪風淡淡地說道,一雙明亮之極的眼睛卻是瞪著李劍明。

    李劍明突然挺劍刺出,嘴裡大喝道:「魔教殘忍無道,誅滅『百劍門』在先,如今難道還要污辱已死之人嗎?忒也欺人太甚!」他劍勢驚人,團團劍花向浪風推去。

    浪風輕笑一下,一閃身避了開去。李劍明卻是得勢不饒人,一劍接一劍逼了過去。浪風雖是身形靈便,但被他如此一來,卻也沒有了說話的機會。

    黃羽翔略一皺眉,道:「瑩兒,你看李劍明的劍法中有如此多的破綻,為何浪兄不一舉突進將他打敗,還要躲來躲去?」

    「沒有啊!」單鈺瑩仔細看了下李劍明的劍勢,道,「那傢伙的劍法好生厲害,雖然還及不上丁老頭,但也相差無幾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破綻!」

    「咦?」黃羽翔心中奇怪,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再看了一陣李劍明的劍法,實覺仍是有許多的破綻。他沒有再問單鈺瑩,只是在心中虛擬著擊敗對方的方法。

    他卻不知,自他悟出「水之道」綿綿不絕,無所不達,無所不至的道理,自己的攻擊也如水波一般無孔不入,眼光自是毒辣。李劍明劍法之上的破綻雖是細微,但仍是被他一一看出。只是能看出對方的破綻是一回事,怎樣破解卻是另一回事。

    這李劍明的劍法著實不錯,浪風被他所逼,所是沒有性命之危,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猛然之間,只見他身上爆出一團熾烈的黑色光焰,整個人突然不可思議的加速起來,轉瞬之間便脫出了對方的劍勢所及。

    場中雖是人多,但乍看他幾如鬼魅一般的身法,仍是從心底感到一股寒意,彷彿白日之間,突然出現了一個厲鬼一般。

    李劍明見他如此神通,驚駭之際,竟然忘了趁勢再追。

    「各位,」浪風身上的黑光淡去,又道,「難道在下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竟連說一句話的機會也不給在下嗎?難道這就是正道人士的待客之道嗎?」

    李劍明神智恢復過來,又欲挺劍攻擊,卻聽一人道:「李公子,請先讓這位小施主將話說完!不管他是不是魔教之人,但給別人說幾句話的機會難道也不行嗎?」

    換了別人他倒可以完全不理,但這人卻是七大劍派中,原先勢力最大的峨眉劍派掌門的三師弟,不但身功了得,在武林中的聲望也是極高。任他清荷劍派如今勢力雄大,但也不得不給他三分面子,李劍明只得無奈收劍。

    「多謝前輩!」浪風微微一揖,道,「各位到這裡來本為了『百劍門』滿門被滅一事,不過據我所知,誅滅『百劍門』的真兇好像是另有其人!」

    此話一出,頓時群情激動。其實百劍門覆滅一事頗有許多疑點,只是清荷劍派一口咬定是魔教下的手,若是有哪個門派提出異議的話,豈不是成了魔教鷹犬之流。而且此事若不是魔教所為,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實力僅次於魔教的清荷劍派。若是如此的話,只怕哪個門派不同意加入「除魔聯盟」的話,便要遭到百劍門同樣的下場。而且四大劍派齊齊加入「除魔聯盟」,大勢所趨之下,已是不得不為。

    現在既然有人提出質疑,那些不願加入「除魔聯盟」的人自是心中大為驚喜。如今有人搶先出頭,即使日後事敗,也有了替罪羔羊。這些人雖然心中明瞭,但臉上卻都裝出驚訝的神色,彷彿無比震驚的樣子。

    李劍明冷然道:「哼,這種滅絕人性的事,除了魔教之外,還有何人能夠做得出來!況且,大部分百劍門弟子都是死在『天魔真氣』之下的,這還不夠清楚嗎?」

    「是嗎?」浪風微微一笑,雖是臨敵對陣,但神情卻是瀟灑之至。李劍明雖是難得的美男子,但在浪風面前,卻硬是被比了下去。「『天魔真氣』只不過是聖教最普通的武功,只要略有些心思的的人,想要偷學本教武功,然後嫁禍給本教,也不是件難事!再者,我在百劍門門人中找到一具屍體,他身上的傷勢好像卻是『王龍真勁』所傷的吧?」

    「王龍真勁」乃是李慕然的獨門功夫,除了他之外,只有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兄弟會使。

    眾人又是齊齊驚呼一聲,雖是肯定了浪風的魔教身份,但看向李劍明的眼光卻也多了幾分懷疑與不信任。

    李劍明心中暗暗急惱,想道:二弟這個笨蛋,叫他小心行事,怎得出了如此大的紕漏,真是該死!回去定要讓爹爹好生責罰於他。心中想著,臉上卻是不動分毫,道:「你莫要血口噴人,可有證據嗎?」

    他心中打定主意,一待浪風取出那具屍體,便要將其毀屍滅跡,來個死不認帳。

    「要證據還不簡單!」浪風突然身形躍起,已是衝上了屋頂。眾人都想到,難道他將那具屍體放在屋頂之上?

    眾人一念未過,浪風已是又躍了下來,手上果然提著一具屍首。他身形落下,便將手上的屍體一扔,丟在了大廳中間。夏日天熱,百劍門覆滅已有八日這久,這具屍體早已經臭氣沖天,也不知浪風是如何在清天白日將這具屍體移到梅家的屋頂之上。

    單鈺瑩一手摀住鼻子,一手按在胸口,心中想道:浪師兄竟然如此噁心,我以後定不要再認他做師兄了……黃羽翔眼光銳利,已是看到浪風的手上帶著一副薄薄的近乎透明的手套。

    張夢心卻從懷中取出一瓶香料,放到她與單鈺瑩中間,總算略略驅逐了幾分臭氣。

    李劍明神色凜然地向屍體走去,誰知才走出一半的路,卻見那具屍體突然爆裂開來。轉眼之間,無數塊碎肉帶著令人噁心的臭氣飛向了大廳中的每一個角落。

    單、張兩女都是驚呼一聲,嚇得直往黃羽翔懷中擠去。單鈺瑩雖是武功高強,但女子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卻是躲到心愛之人的懷中。張夢心雖是武功已有小成,但才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根本就不能靈活應用,再加上與單鈺瑩一樣的心思,都是避之猶恐不及。

    黃羽翔早已將鼻中呼吸止住,免得聞到這股臭味。見碎肉襲來,雙手一分,護身真氣大張,一個青色光環頓時將三人齊齊罩住。碎肉橫飛至此,莫不避道而行。

    只是可憐鄭雪濤揮刀應付著飛向自己的血肉尚且手忙腳亂,這時還要分心留意被黃羽翔護身真氣彈開射向自己的碎肉,當真是狼狽之極。好不容易應付過去了,渾身早已是大汗淋漓,比之對付一個勢均力敵的強敵尚且還要累上三分。只是見張夢心倚靠在黃羽翔身旁,一隻右手當下用力捏著刀柄,就差把刀柄捏碎了。

    這一下便可看出各人的武功高弱了,像峨嵋、恆山等七大劍派的代表,都是身週三尺之處,全無一點污血;而其他功力稍差之人,衣角褲邊都是沾到了已是發臭的屍肉。這些人雖是在刀叢中打滾慣了,但這種聞之欲嘔的味道仍是沒有一個受得了。場中頗有幾個女眷,早已經在一旁嘔吐起來。

    這麼一來,這場本來肅穆的武林大會算是被攪得一團糟了。

    李劍明大怒,他剛才運起「王龍真氣」護身,週身都環繞著一道道金色的光華,乍看起來,真得彷彿一條條金龍一般,整個人都散著霸絕無比的氣勢,道:「你這個惡賊,詐說拿出什麼證據,現在卻又自己將他毀了,分明是作賊心虛!現在不打自招,你還有什麼話說!」

    浪風的身體之上也環繞著黑色之氣,雙眼之中一片煞芒,冷冷道:「嘿嘿,作賊心虛的是你吧!如果不是,你何必急著將這具屍體毀掉呢?老實告訴你,這具屍體根本就沒有受到『王龍真氣』所傷,想你清荷劍派做事原不會留下如此把柄,是你自己心中有鬼吧!」

    兩人互相指責對方是覆滅百劍門的元兇,重點就在於到底是誰將那具屍體炸毀得。

    黃羽翔見兩人如此模樣,心中反倒浮起了另一個人的面孔,心道若是此人在這,自己定會以為剛才必是她所為無疑。

    那具屍體一旦碎開,惡臭之味更是濃重,好些人已是不顧一切跑了出去,而看來梅家這個廳堂再也開不了武林大會了。

    剛才雖是大部分門派已是答應加入「除魔聯盟」,但那只是口頭上的承諾,本來還要接著舉行喝血酒、祭旗等,但被浪風這麼一攪,恐怕是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李劍明氣極而笑,道:「魔教妖人,果然最會血口噴人!今日便要將你的性命來祭奠『百劍門』冤死的各位門人!」

    浪風輕哂道:「你也知道『百劍門』門人是冤死的!不錯,『百劍門』就是死在你們父子野心之上的!」

    李劍明不再答話,今日清荷劍派已被浪風搞得大失顏面,唯有將他擒殺,才能挽回面子。當下不再答話,挺劍便刺。他這時候已經運起了「王龍真勁」,劍上的威勢大甚,劍身之上,隱隱有金光流動。

    浪風哈哈大笑幾聲,身體之上的黑色光華也是大盛,「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運轉自如。身法之速,已是堪稱當世之最,眾人只覺頭暈目眩,滿眼全是他翩若驚虹的身形。

    繞了幾個圈子,浪風身形急縱而起,已從剛才進來的那個洞口鑽出。李劍明哪肯讓他脫身而去,身法也跟著迎上,劍在身先,萬道金光齊齊向屋頂轟去。

    突然之間,又是一道血紅的匹練從破開的洞口直劈下來,猛地斬向了李劍明的劍身。

    「鏘!」一聲劇烈的金屬交擊傳來,李劍明竟然被生生劈落,萬道金色劍氣齊齊打到屋頂之上,頓時掀開了一個足有兩丈見方的大洞。隨即屋頂一陣抖動,無數塊瓦片斷椽紛紛落下。

    那道血紅匹練劈開李劍明的劍氣後,餘勢仍是不消,兀自向李劍明劈去。李慕勤猛然縱身而出,左手將李劍明接住,右手一揮,一道勁氣打出,正迎上了那道血紅匹練。

    「轟」,又是一陣巨響,整個大廳發出一陣瑟瑟的抖動,竟然吃不止李慕勤與那道匹練比拚產生的勁力,已然開始倒塌。

    黃羽翔一見到那道血紅匹練,便知道此人定是丁平無疑。一時之間,新仇舊恨齊上心頭,只是他現在的目標已是覆滅兩派,而不是單單殺幾個人報仇,當下忍住心中怒火,仍是端坐不動,但身體卻輕顫不止。

    眼見大廳將塌,忙對單鈺瑩道:「瑩兒,快走!」當先抱起張夢心,已是沖天而起。

    大門狹小,人多擁擠,反不如從上面走比較快捷,雖然可能遭到狙擊,但以他現在的實力,再加上秦連、單鈺瑩護衛在側,當真是天下去得。

    他的身體才躍到大廳上空,便見到了丁平一閃而逝的身影,正落在一棵大樹之下。

    黃羽翔站定地上,將張夢心輕輕放下,凝目向大樹那邊瞧去,只見浪風向他輕輕揮了下手,同丁平一起飛掠而去。

    梅望春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地盯著已成一片廢墟的梅家大廳,雙眼之中,射出幾欲焚人的怒火。

    好端端的一個除魔大會,竟被對方兩人搞得雞飛狗跳,真個是顏面盡失。除開幾個真正想要成立「除魔聯盟」的人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黃羽翔心中暗暗歎服,千年魔教果然大有能耐。以浪風的本事,在大廳之中,少說也有十個左右的高手與他功力差相左右,但憑著他「九轉玄冥功」的玄奧,竟是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將除魔大會搞得屍氣熏天;丁平那一劍又將除魔大會的大本營給一舉毀掉,在氣勢之上,魔教已是遠遠超過了白道諸雄。

    「家主,家主!」一個僕丁打扮的人快步走到梅望春跟前,瞥到化作廢墟的梅家大廳,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

    梅望春本在氣頭之上,見他跑到自己跟前,卻又傻楞楞地看著惹他上火的地方,不由得更是惱怒,道:「我又沒死,叫這麼大聲幹嘛!」話一出口,便覺如此表現,實不合他四大世家家主的身份,當下又沉聲道:「出了什麼事?」

    那僕丁一愣,這才想到自己正是有事來報,忙道:「啟稟家主,少林知心大師與問劍心閣傳人正在門外求見!」

    「什麼?」梅望春彷彿沒有聽清楚一般,重複道,「少林知心大師和問劍心閣傳人正在門外求見?」

    「正是,家主!」那僕丁忙點了下頭。

    他們兩人的一問一答,像黃羽翔、李劍明、其餘六大劍派的代表都已是聽得清清楚楚,眾人俱都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

    張夢心喃喃道:「少林派重出江湖,難得現於武林的問劍心閣再度派出傳人……當今武林,果然已是風雨飄搖,危機四伏!」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44
第十一章 緣起千年

作者:舒志琪




    梅望春愣了一下,忙道:「快請!快請!」轉頭看一下已是廢墟一片的大廳,又對李劍明道,「李世兄,隨我一道去迎接這兩位貴賓吧!」

    少林乃是武林正道的第一大派,知心大師又是少林羅漢堂的住持,早在四十年前便已經名動武林,武功之高,在少林中足可排名前三。他二十年前便已入羅漢堂當住持,不再踏跡武林,早已是謎一般的人物了。如今突然重出江湖,所帶來的震撼,絕不下於「百劍門」一夜被滅!他的出現,是否代表已經五年沒有踏跡江湖的少林一派也要重入武林了嗎?

    而問劍心閣又是世上最為神秘的地方,傳聞已經傳承百年,但從來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問劍心閣究竟在哪!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武林有大事發生的時候,問劍心閣的傳人便會突然出現,以無上的武功、智慧,化解武林中的大劫難。是以,每個江湖人的心中總有這麼一個認識:若是問劍心閣出現了傳人,那就表示武林中風波又生了。

    李劍明轉頭看了下梅望春,兩人的眼中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畢竟知心大師和問劍心閣的傳人出現的時間太敏感了!

    梅望春朗聲一笑,對眾人道,「各位,今日被宵小所擾,請各位到偏廳一坐,老夫和李世兄去請知心大師和問劍心閣的這位傳人!」轉頭對那僕丁道:「帶各位大俠到偏廳去!」

    說著,便與李劍明往門外走去,那僕丁也領著眾人往偏廳行去。

    黃羽翔等人走在最後面,行了幾步,黃羽翔突然問道:「心兒,既然問劍心閣如此神秘,那別人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假冒的?」

    張夢心輕輕一笑,道:「爹爹說過,問劍心閣的傳人是誰也假冒不了的,她只要站在你的面前,你就有一種感覺:她就是問劍心閣的傳人!」

    「怎麼可能?」黃羽翔轉頭對單鈺瑩道,「瑩兒,你說這世上會有這樣的人嗎?」

    單鈺瑩嘻嘻一笑,道:「若是有人告訴大哥,妹妹是天底下最美麗的人兒,你見著妹妹之後,會不會覺得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姐姐,」張夢心不依道,「看你說得,姐姐才真是漂亮!」

    黃羽翔搖搖頭,道:「那是不同的,心兒這樣的人,這世界上只有一個,最也不會有第二個了!那個問劍心閣的傳人怎麼能跟心兒比呢!對了,我的瑩兒也是大美人兒,若是那個問劍心閣的傳人有瑩兒的一半漂亮,那就不得了了!」

    單鈺瑩與張夢心都笑了起來,齊齊道:「這個傢伙最愛胡說八道!」不過聽心上人稱讚,心中自是高興。只是苦了鄭雪濤,他的衣角之上仍是沾到了一塊屍肉,生怕讓張夢心聞著討厭,走在黃羽翔四人三丈遠的地方。見他們談笑嫣嫣,心中當真是嫉恨交加,一腳一腳用力踩在地上,彷彿見什麼都不順眼的樣子。

    梅家的偏廳也是甚大,並不比主廳小多少,百十個人坐下,竟是一點也不嫌擁護。四人找了位子坐定,鄭雪濤卻是不敢與張夢心坐得太近,以免身上的臭氣被張夢心聞到。

    黃羽翔正與兩女說話間,也沒注意到原來繁鬧的廳中突然安靜了下來,只聽梅望春道:「哈哈哈,告位,老夫將知心大師與問劍心閣的任姑娘請來了!」

    接著又是一個柔和動聽的女子聲音道:「任雨情見過各位前輩!」

    黃羽翔抬頭看去,只見梅望春身邊站著一個五旬左右的老和尚,身材頗是瘦矮,一副寶相莊嚴之氣,雙眼之中,隱隱有光華流動的樣子,顯然內力修為已是到了絕頂之境,生平所遇之人,恐怕只有百寂心王朱紅俠能夠差相比擬!聽張夢心說他已經七十多了,但他額頭之上竟無絲毫皺紋,若不是頷下留著半尺長的雪白鬍鬚,看起來比梅望春還要年輕好多。

    他將目光偏到李劍明身旁那個素布麻衣的女子身上,雙眼之中頓時射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問劍心閣的傳人是誰也假冒不了的,她只要站在你的面前,你就有一種感覺:她就是問劍心閣的傳人!」黃羽翔這時才知道這句話有多麼得正確。

    眼前的這個女子,年不過二十一二,但全身都散發著智慧的光芒,一雙眼眸深邃無比,彷彿一下子就能將人看穿。

    黃羽翔只道張夢心是天下第一美人,但看到此女的時候,才知道老天爺的雙手才是世上最靈巧的工具,它完完全全可以再造出一個與張夢心在容貌上不相上下,但內蘊卻又截然不同的女子!張夢心美的純甜,此女卻勝在清淡。

    她的臉龐之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但黃羽翔心中卻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子根本就沒有半絲笑意,甚至這個女子從來就沒有笑過!張夢心雖然總愛冷著張臉,但在眾人背後,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候,卻會綻放出最美麗的笑容,柔媚得彷彿一汪春水。但這個女子淡淡平和的背後,卻是萬年不化的寒冰,永遠也不會融化!

    她一身粗布麻衣,長長的頭髮只有一把木髻挽著,全身上下竟是沒有絲毫點綴之物,但在每一個人眼中,她本身就是一個最完美的存在,任何珠寶飾物帶在她身上的話,只會平白污辱了她的皎潔!

    若不是她背後負了把古色古香的長劍,任誰也難以將這清麗淡雅的女子與江湖血腥扯到一塊。

    這便是問劍心閣當世傳人任雨情嗎?

    單鈺瑩喃喃道:「妹妹,天底下竟然真得還有一個長得與你不相上下的人兒!」兩女本身就是絕美之人,又身為女子,雖是為任雨情的絕美所震驚,但卻只是短短的一瞬。轉頭向黃羽翔看去,只見這小子竟然目光滯澀,大口微張,若再不合攏的話,只怕要流出口水來了!

    兩女都是心中氣急,論容貌,兩人都是與任雨情在同一級數的,可這小子明明坐擁兩美,竟還賊心不死,還欲圖染指她人,當真是罪不可恕!

    單鈺瑩正要去擰他,卻見黃羽翔身上突然青氣大盛,剎那之間便充斥了整個偏廳,輕盈的真氣在廳中流轉不已。

    眾人大都是心性修為極深之人,雖是被任雨情的容顏所驚,但一來先前已經見過了張夢心,再見到一個美人兒,也只是感歎造物主的神奇而已。只有像吳劍聲之流,才會心中浮想連連,雜念橫生。

    但黃羽翔的真氣外瀉之際,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真氣流動,初時還只是如涓涓細流,但瞬間之後,竟如汪洋一般,在廳中翻騰不已。眾人齊齊色變,臉上的神情從最初的不屑變成了震驚,繼而駭然失色!

    這個男人好強的實力啊!

    每個人都展開了護身真氣,將黃羽翔的真氣抵抗住。只是這真氣只是在空氣中歡躍不已,沒有絲毫傷人之意。

    知心大師身上充盈起一道白色的光華,將身旁三人團團包住,突然轉頭看了黃羽翔一眼,一道沉重無比的壓力頓時直逼過去。

    知心大師觸到黃羽翔的真氣,便知道此子內力奇高,行功的法門又是陌生無比。他的心性修為已達到了六根不動的枯禪最高境界,萬物早就不縈於心,但黃羽翔如此年輕,內力之深卻近乎有自己的六成左右,當真是駭人之極,當即使出「六合舍利」神功,純以精神壓力向黃羽翔逼去,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六合舍利」,修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

    黃羽翔彷彿全無所覺,竟是半分也沒有理會這凝重之極的精神壓力,只是平和的真氣突然騷動了一下,隨即便又恢復了平靜。

    知心大師的目光掃到單鈺瑩與張夢心身上之時,兩女俱是嬌軀之上黑色光華大盛,單鈺瑩更是眼眸之中黑光頻閃,氣機感應之下,雙眼已是望向知心大師。

    紅日照天下!知心大師心頭一凜,想道:魔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原為天下第一剛陽的武功,根本不能讓女子修煉,可這兩個女子明明身負「紅日照天下」大法,端得奇怪!可最奇怪的還是這個少年,便是當年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修賴阿耶生受自己「六合舍利」之壓,也非得運功相抗不可,他竟然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難道老和尚二十年不出少林,天下又出了如許多的高手不成?

    真氣化作千萬道支流,輕盈地奔騰在身體內的每一個角落,彷彿無比興奮的樣子。黃羽翔只覺全身真氣不受拘束的外流奔溢,全然失去了對內力的主宰。

    適正此時,任雨情雪白的的衣裙之上也是青光大盛,竟是衝破了知心大師護身真氣的束縛,與黃羽翔的真氣糾纏在了一起。

    知心大師略略回頭看了任雨情一眼,心道:這個女娃子武功深不可測,老和尚竟是怎也看不出她到了何種程度!

    彷彿一對戀人被化身成石,相對凝望已有千年,如今一旦身獲自由,便是要將對方擁在自己懷中。兩道青色真氣糾纏在一起,竟是絲毫沒有牴觸的地方。

    黃羽翔外溢的真氣彷彿找到了歸宿,頓時如渴馬飲泉般向任雨情流去。任雨情身上的青色光華也是越來越亮,膨脹得越來越厲害,竟是將知心大師的護身真氣全部擠到一旁,與黃羽翔的真氣更無阻礙的交揉在了一起。

    最為驚奇的是,眾人竟能感受到流轉的真氣之中,隱隱有著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的脈脈柔情!

    兩道青色光華終於合為一體,揉和成了一個圓形光環,在眾人的驚訝聲中,驟然而分,重分為二團青光,退回到黃羽翔與任雨情體內。

    廳中雖有百多來人,但個個都是目瞪口呆,只覺今日之事,一樁比一樁奇怪,就是待會看到有隻豬能飛上天,恐怕也不會再驚異了!

    真氣飛回體內的一瞬,黃羽翔只覺這道真氣全不同於往昔的霸道,於冰冷之中帶著微微的柔和,但卻又與自己原先的真氣如同水乳交融一般,竟是沒有絲毫衝突之處,一下子融合到了自己體內。

    平靜的丹田頓時波動起來,同時引發膻中、百會兩處大穴處存儲的真氣,內力在體內環繞了三個周天,足少陽膽經霍然而通。六條被封閉的經脈終於在體內真氣突變之下衝開了一道,渾身真氣頓時一陣暴漲,驚人的氣勢在一瞬間攀到了頂點。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黃羽翔猶如王者一般的霸氣。知心大師原本已經二十年古井不波的心靈今天第三度起了波瀾:這個年青人竟然功力在瞬間又提高了許多,奇哉怪也,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武功心法嗎?

    所有的內力重回丹田、膻中、百會,黃羽翔輕舒一口氣,渾身說不出的舒服。他雖然自己也不明白發生了何事,但卻從退回體內的那道真氣之上,隱隱感受到了任雨情這個才見過一面的女子的內心……

    說來也巧,任雨情的師門上可追溯到晉時,原是鮑姑一系。鮑姑與葛洪合藉雙修,原是一對神仙眷旅,所修習的功法雖是同源而異,但從本質上來講,卻是同出一脈。

    千年以降,葛洪一系的「抱樸生功功」已然失傳,鮑姑所傳的門人卻慢慢演化成了「問劍心閣」,功法也略略有了變化。而經千年之久,兩道功法重新相遇,「抱樸長生功」仍是純之又純,立時感受到了雙修之氣的牽引,自動發出了真氣,向任雨情湧去。

    任雨情修習的心法比之當初,雖已是改頭換面,變了很多,但一經「抱樸長生功」的引導,頓時引發了本源,兩股真氣當即揉合在了一起,進行了最高層次上的雙修。雖然時間短暫,但黃羽翔已是獲益良多,一舉衝開了被封閉的足少陽膽經,功力又大有精進!

    這番機緣,原是牽涉到了千年以前的人物了,在場的眾人雖不乏博聞高人,但對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還是半點不解。待得黃、任兩人各自收回了真氣,都是面面相覷,個個說不出話來。

    梅望春身為主人,自是不能冷場,當下道:「不知任姑娘與知心大師前來敝莊,是否也為了除魔一事!」

    任雨情臉色依舊清淡無比,也不知剛才與黃羽翔水乳交融的接觸對她產生了什麼影響,道:「雨情奉家師之命,前來調停魔教與各位的矛盾!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百劍門』覆滅一事,實有太多可疑之處。若是與魔教輕易起釁,實非武林之福,望梅前輩,李兄三思而後行!」

    知心大師也道:「老衲奉敝掌門之令,全力協助任施主!」

    所有人聽到知心大師之言,都是心頭大震,五年沒有動作的少林一派終於要重出江湖了,而且完全站到了任雨情一邊。這個一直孤身行走武林的門派,突然之間就有了如此強助,完全可以與魔教、清荷劍掌鼎足而立!

    黃羽翔心中念頭飛轉,想道:若是能讓此女愛上自己,那豈不是多了一支實力難以估計的強助!日後傾滅魔教、清荷兩派,當可大為容易!

    能讓任雨情這等絕色女子投懷送抱,當是每一個男人心中最大的理想。只是黃羽翔已然忘了剛才接觸到的任雨情的心神,冰冷得猶如萬載寒冰,豈會輕易融化!

    李劍明道:「任姑娘,魔教妖人陰險毒辣,剛才還在這裡大鬧了一番,若是一味容讓他們,只怕是姑息養奸,到最後,吃大虧的還是我們自己!」

    「張華庭張宗師已然身赴魔教,在他老人家的威壓之下,魔教定會大為收斂!正道武林雖經這幾年休生養息,但實力比之當年,仍是差了很多,若是現在與魔教重燃戰火,怕是勝算不大!」任雨情突然瞥了張夢心一眼,目中的神情說不出的怪異,死水般的心神突然起了一絲漣漪。

    黃羽翔幾人都是暗暗驚訝,想道:自己諸人也是得了溫漠然的消息,才知道張華庭身赴魔教一事,不知這任雨情又是如何得知的,難道她遇到了溫漠然不成?

    張夢心起身向任雨情走去,兩個傾國傾城的美女站在一起,如同黑暗中兩顆璀璨的明珠,散發著灼人的光芒,竟是誰也沒將誰比下去。兩人相對而立,沒有絲毫的不協調之處,彷彿同一枝頭上兩朵怒發的鮮花,既互相攀比,又相互映襯,益發顯得美麗。

    「李少俠,家父曾經說過,魔教勢力龐大,能人甚多,四年前一戰,只是略受小挫,如今的實力比之當初,只強不弱!可正道武林所受的創傷卻是甚深,要恢復昔日的元氣,恐怕非要十年以上。若是眼下要與魔教開戰,實是不智之舉!」張夢心轉頭對眾人道,「家父已到魔教調停,若是能讓魔教低頭,大家便忍一時之氣,待到正道恢復了元氣,再與魔教拚個高下吧!」

    在場人中,不願成立「除魔聯盟」的佔了一半以上,只是為了形勢所迫,才不得不加入。如今形勢急轉直下,都紛紛道:「張仙子、任姑娘所言甚是,我們且聽兩位的安排!」

    張夢心與任雨情一旦聯合,就是代表了張華庭、問劍心閣、少林三大勢力已是走到了一起,實力已是超過了清荷劍派。座中的眾人有了兩女擋在前頭,自是懼心全去,紛紛反對起成立「除魔聯盟」。

    梅望春與李劍明眉頭大皺,相互看了一眼,心道難道這「除魔聯盟」竟要如此夭折不成!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48
第十二章 大計夭折

作者:舒志琪




    張夢心見梅望春兩人兀自有不肯罷休之意,又道:「當務之急,乃是調查『百劍門』覆滅的真相!如果不是魔教所為的話,便是有人躲在暗處,有心挑起正道與魔教的爭鬥,存心坐收漁利!」

    任雨情淡淡道:「張姑娘所言甚是!我與知心大師兩天前便已經驗過『百劍門』門人的屍首,雖然身體上都有『天魔真氣』的痕跡,但十有八九是在他們死後才打上去的,看來嫁禍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張夢心回身對眾人道:「各位前輩,此事顯然是有第三方在暗中搗亂,如果冒然與魔教開戰的話,豈不是趁了那幫人的心思!」

    任雨情道:「大明朝初立未久,前幾年又經歷了『靖難之役』,已是元氣大傷。蒙古族在關外蠢蠢欲動,枉圖重入中原,奴役我大漢子民!如今邊關時有戰事,我軍頗為吃緊,已有不支之象,凡我輩正義之士,滿腔熱血當撒在邊關之上,保我黎民不受外族奴役,保我中華萬年基業!」

    任雨情的聲音雖是清和,但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十分的激盪人心。

    張夢心見眾人都流露出思索之色,忙又道:「各位前輩大都經歷過當年元人統治的時期,元人殘酷好殺,生性蠻劣,若是讓他們重入中原,那我大好河山豈不是要重入虎狼之吻,我們漢人的兄弟姐妹豈不是又要淪為亡國奴了!」

    兩女雖是初次見面,但一搭一當輪番而言,竟是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將原本商議對付魔教的武林之事,一下子提升到了民族國家的高度。在場眾人,只要上到五十歲的,大都對當年元人統治時的殘酷猶記於心。好些人也曾在軍營中待過,抗擊過元軍。如今被兩女一說,都是熱血沸騰,重想了那段戎馬歲月。

    「各位前輩,」黃羽翔也站起來,道,「兩位姑娘說得正是,國難當頭,熱血之士當奔赴沙場,為民族效力!如果我們在自己家裡頭鬥得你死我活,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黃羽翔雖然身份低微,但剛剛他才展現出一身驚人的內力修為,眾人倒也不敢小看於他,聽他說得有理,都是沉思起來。

    「阿彌陀佛,小施主雖言甚是!」峨眉派的大愚和尚道,「貧僧雖是出家人,但身雖出家,卻是不敢忘國!『百劍門』之事,就請張姑娘、任姑娘等幾位代為查清,貧僧這就趕到邊關,看看能不能為我中華出一份力的地方!」

    黃羽翔、張夢心、任雨情齊齊向他恭身行了一禮,道:「大師為國為民,晚輩等一定全力查清事情真相,當不負大師所托!」

    知心大師白眉一舒,道:「苦海無邊,渡是不渡?」

    大愚和尚一愣,隨即道:「苦海雖是無邊,佛心更是浩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知心大師點點頭,道:「你去吧!」

    大愚和尚雙手捨什,道:「謹遵大師佛諭!」竟是不理眾人,獨自飄然而去。

    大愚和尚與知心大師雖不是同一門派,但知心大師成名已四十餘年,是少林碩果僅存的長老之一,大愚和尚比知心大師要晚上一輩,說出這句話來倒也不算太謙。

    大愚和尚一走,頓時讓許多門派起了共鳴,紛紛道:「在下雖是不才,但也願到邊關盡心盡力!」一一向梅望春等人辭行而去,轉眼間已是去了大半。剩下的,就只是全力支持成立「除魔聯盟」的幾個門派。

    李劍明心中怒火急升,一雙拳頭捏得緊緊的,看著眼前這兩個罪魁禍首,卻是怎也狠不起心腸去恨她們,只好將所有的怒火全部轉移到黃羽翔的身上,雙眸之中殺機四起。

    「喂,心姐姐在哪裡,你到底說不說!」一個動聽嬌嫩的聲音突然傳來。

    黃羽翔四人都是眉頭齊齊一皺,想道:麻煩又來了!

    一念未畢,只聽「撲通」一聲,想是有人被拋落水中。

    「一、二……」張夢心慢慢數道,待到「十」的時候,一個動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正是小麻煩趙海若。

    她站在廳門口,一顆美麗的螓首轉了轉,掩鼻道:「好臭啊!你們這些人怎麼都那麼髒,我的小灰都比你們乾淨多了!」

    眾人雖不知道她所謂的「小灰」是什麼東西,但料來絕對是貓啊狗啊之類的東西,都是心中暗惱。

    梅望春本就惱怒異常,聞言更是大怒,心中暗道:自己手下的人都死哪去了,怎麼會讓這個小姑娘闖了進來!正想發話,卻見門外站了十幾個家丁,手中都是執著刀劍對著趙海若,卻是沒有一個敢上前動手。他看得更是惱火,罵道:「你們是怎麼了,怎麼能讓不相干的人隨便闖進來,梅家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他還待再罵,卻見李慕勤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梅兄,這個小姑娘是張華庭的徒弟,武功甚是高明!」梅望春一怔,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是沒有再說話。

    張夢心忙走上前去,道:「海若,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趙海若見到張夢心,立即現出驚喜之色,道:「心姐姐,原來你在這兒!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夢心兩眼一翻,道:「是你要來找我的啊?」

    「哦,是嗎?」趙海若吃驚地道,「對了,我找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啊?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張夢心心中頓時泛起一股無力感,轉身對梅望春道:「趙師妹年齡尚幼,不懂規矩,請梅前輩萬萬不要見怪!」

    梅望春的臉上木無表情,道:「哪裡,趙姑娘天真活潑,乃是性情中人,老夫又豈會責怪她!」

    「多謝梅前輩寬宏!」張夢心略一施禮,又道,「任姑娘,不知你對『百劍門』的慘事有什麼看法?」

    任雨情道:「『百劍門』的弟子全是受奇門兵器所傷致命,我與知心大師略略算了下,大概有四十多種兵刃。」她臉上雖然總是帶著淡淡有笑容,聲音也甚是平和,但聽在耳中,卻總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張夢心一驚,道:「四十多種奇門兵刃?武林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勢力門派,竟然擁有四十多個全都使用奇門兵刃的手下!」

    一般的門派,大都用劍和刀,也有用棍、槍的,但用上奇門兵刃的,一般整個門派都是使用同一種兵器。試想,師父如果用劍,又怎能教得出用刀的高手出來呢?只有像張華庭這等大宗師,才能應人施教,親授四徒中,只有第三個徒兒繼承了他的劍術,其他的都是使用別種兵刃。

    知心大師也是面有驚容,道:「老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這一點上,除了魔教之外,好像沒有一個門派能夠擁有如此博雜的門人!」

    繞來繞去,難道「百劍門」的覆滅仍是魔教所為?

    「老和尚,怎麼你也在這啊?」趙海若突然大叫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我來找心姐姐,正是要告訴她老和尚的事情!」

    眾人都是心中不解,只有知心大師道:「趙施主,昨天晚上怎麼沒有來聽老和尚講經呢?」此言一出,眾人更是詫異。黃羽翔突然想到前幾日的時候,是好像聽到趙海若說到靈巖寺去聽一個老和尚講經,想不到竟是知心大師!

    「昨天晚上?」趙海若突然現出沉思的神情,道,「心姐姐,昨天晚上我到哪裡去了?」

    「你昨天晚上不是去了太湖了嗎?說是要吃西山的桔子,怎麼樣,好吃嗎?」張夢心笑問道。

    「那個傢伙騙我,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桔子,若是讓我看到他,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趙海若狠狠地說道,突然雙手一拍,道,「我找老和尚是為了替司徒姐姐看病的啊!」

    「咦?」黃羽翔幾人都是齊齊驚歎一聲。

    「老和尚是他自己說會看病的,我想他都這麼老了,應該不會騙人的,不像這個傢伙!」說著,眼光瞥了下黃羽翔。

    張夢心正容對趙海若道:「海若,對知心大師要有禮貌,什麼『老和尚』的是不能再說的了!」

    知心大師擺擺手道:「張施主,老衲本就是個老和尚,趙施主這麼說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況且,趙施主極有慧根,當是我佛門中人!」

    黃羽翔幾人都是大感驚訝好笑,天底下再也沒有比聽到有人說趙海若與佛有緣的話可笑了。只是黃羽翔聽到趙海若說知心大師也會治病,心中頓時滿懷希冀,道:「大師當真懂醫理之道嗎?」

    知心大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個生平讓自己第二個看不透的人,道:「小施主,老衲確實略通岐黃之道。不知是哪位身體有恙,待老衲看過再說。」

    黃羽翔大喜,忙道:「大師,那是內子。她現在身負重傷,正在客棧養傷,萬望大師垂憐,替內子妙手回春!」

    聽到黃羽翔稱司徒真真為「內子」時,單鈺瑩與張夢心的臉上都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間的事,隨即都看著知心大師。雖然知道知心大師仁慈寬愛,但心中越是希冀,越是怕聽到對方的拒絕之詞。

    知心大師雙手合什,道:「人命關天,小施主還要快帶老衲走一趟吧!」

    「多謝大師!」黃羽翔自是大喜,忙向梅望春道:「梅前輩,在下等就先告辭了!」

    趙海若嘀咕道:「怎麼不謝謝我呢!真是好心沒好報!」

    「走了。」張夢心一拉趙海若,道,「梅前輩,晚輩等先走一步!」

    梅望春被他們攪局,心中窩火之極,沉聲道:「幾位慢走,恕老夫不送!」

    幾人心情大好,哪去理他,都向外走出。張夢心看了一下任雨情,道:「任姑娘,你也隨我們一道去嗎?」

    任雨情微微一笑,道:「雨情也是略通醫道,看看能不能有效力之處。」

    張夢心大喜,挽過任雨情的右手,道:「任姑娘,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真想和你好好聊聊!」

    任雨情似是不慣與人如此親熱,被她挽住後顯得有些不自然,待見她如此親熱的樣子,又恢復了一付恬退無爭的樣子,道:「好啊,我也正想和張姑娘商量一下關於『百劍門』的事。」

    單鈺瑩見兩女如此親熱,不禁有些擔心,想道:任雨情長得如此漂亮,若是與小賊長久相處,難免日久生情,這可如何是好?她以己度人,總也覺得別的女子定也會如她一般,將黃羽翔當作世上最好的男人。而任雨情如此美麗,當是大大的勁敵;如今閨中已有了張夢心,再添上一個任雨情的話,豈不是要分去了黃羽翔所有的歡心!

    「你們一口一個姑娘叫得多生疏啊,不如互稱姐妹吧!」黃羽翔這番話絕對是私心十足,名義是上拉進兩女的關係,實際是為自己親近任雨情製造基礎。任雨情有如此大的背景,若是能將她騙到手,當是除張華庭外最大的助力!他現在一心想覆滅兩派,所有能夠利用的機會便半分也不願放過。況且,任雨情如此美麗動人,若是能化開她冰山一般的掩護,其內在世界又會有多精彩呢!

    張夢心如此聰明,豈有不知之理,雖是白了黃羽翔一眼,卻道:「好啊!任姐姐,看來你應該比我大了,定然是我姐姐了!」

    任雨情只是淡淡一笑,道:「張妹妹客氣了,只怕雨情高攀不上!」

    「哪有的話!」張夢心左手牽著趙海若,右手挽著任雨情,一行六人,鄭雪濤則遠遠地跟在身後,已是出了梅家大門。

    等他們走得老遠,李劍明才湊到梅望春身邊道:「梅前輩,如今除魔事敗,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只好走第二步了,雖然四大世家還不想這麼早就跑到前台,但事已至此,若是不這樣的話,那位定然又要生氣了!」梅望春歎了口氣,又道,「想不到魔教竟是如此大膽,竟會跑到這裡來搗亂!張華庭與問劍心閣、少林都跑出來反對,嘿嘿,雖說如此,但與那位鬥得話,恐怕也是勝算不大!」

    [***]

    黃羽翔幾人行出門外,卻見眼前突地白影一閃,一個俏麗的身影已是攔在他們的面前。

    黃羽翔一愣,這個人的出現倒是怎麼也想不到,難道她竟是暗暗愛上了自己不成,現在要同自己私奔嗎?他正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張夢心道:「梅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這個白衣女子正是梅家的大小姐,「傲天玉鳳」梅若雪!

    梅若雪面冷若冰,道:「剛才在大廳中搗亂的那個魔教之人你們可認得吧?」她嘴裡雖然說著你們,但眼睛卻瞄在黃羽翔的身上。

    黃羽翔一攤手,道:「怎麼可能,我們怎麼可能認得魔教之人呢?梅姑娘可不要亂開玩笑!」

    梅若雪冷哼一下,道:「剛才他還同你揮手,你以為我沒有看到嗎?」

    「咦?」浪風站得位置極其隱蔽,黃羽翔又是第一個躍出大廳之人,這個揮手的動作,當真是不易發現。梅若雪能夠注意到,必然是一直盯著浪風,否則當時廳中一片大亂,她怎可顧及得到。

    他心中已是隱隱有幾分明白,嘻嘻笑道:「梅姑娘,這個傢伙是魔教之人,認識嘛也談不上,不過他的名字在下倒是知道的?」

    「他叫什麼名字?」梅若雪雖是冷冷地問道,但眼中卻有幾分期待之色。

    黃羽翔促狹地一笑,道:「不知道梅姑娘找他又是為了何事?」

    梅若雪掃了他一眼,恨聲道:「他在我的家裡這麼搗亂,難道我不該找他算帳的嗎?」

    「好了,你不要再逗表姐了!」單鈺瑩雖然與這個表姐難得見上幾回,但上次她竟不偏幫梅展揚,實是對她好感激增。她自己正處在熱戀之中,自然看得出梅若雪對她的浪師兄頗有好感。這番尋仇之舉,報仇是假,找藉口認識是真。

    既然單鈺瑩發了話,黃羽翔自然也不好再逗她,道:「他叫浪風,今年二十三,未曾婚娶!」

    梅若雪俏臉一紅,道:「他婚不婚娶關我什麼事,你告訴我這個幹嘛!」又對單鈺瑩道,「單表妹,爹爹已經派人到金華去通知令尊大人了,想來這幾天必然會派人或是親自將表妹架回去。你們還是先躲一陣子吧,這幾天不要再隨便走動了!」

    看了一眼黃羽翔,道:「你若是敢負了單表妹,我定然不會放過你!」

    黃羽翔一挺胸膛,道:「我一定不會負了瑩兒的!」

    梅若雪點點頭,道:「你們自己保重吧!」說著,往門裡頭走去。

    「嘿嘿,」黃羽翔賊賊一笑,道,「瑩兒,想不到你表姐竟然喜歡上了浪兄,唉,真是好生期待啊。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湊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呢!浪兄,有錯過沒放過,你可要好自為之啊!」梅若雪雖然美貌,但性子奇冷,他早被趙海若折磨得頭痛難當,實在不想再招惹一個性情古怪的女人了。

    「浪師兄才不會像你一樣花心呢!若是表姐能與浪師兄在一起,浪師兄定然不會負了她!哪像你,見一個愛一個!」單鈺瑩恨得牙齒咬得格格響。

    張夢心笑道:「姐姐,你就莫要再怪他了,不然的話,他晚上又要作怪了!」話一出口,才想到這裡頗有幾個外人,一張俏臉頓時紅成一片。

    「這位姑娘也是魔教的嗎?」任雨情看了單鈺瑩一眼,道,「難怪剛才竟使出了『紅日照天下』大法,只不知為何姑娘能以女子之身,修成了這至剛至陽的武功?」

    「紅日照天下?」黃羽翔、單鈺瑩、張夢心三人齊齊驚呼了一下,單鈺瑩道:「什麼是『紅日照天下』大法,我練得是『九轉玄冥』大法啊!」

    任雨情微一思索,道:「那可能是我看錯了。」與知心大師交換了一個眼色,便再也不談這個話題。

    一行人多,便沒有再坐車回去,直行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了黃羽翔他們寄身的客棧。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53
第十三章 五雷轟頂

作者:舒志琪




    「大師,怎麼樣?」黃羽翔見知心大師終於收回了搭在司徒真真脈門上的手,頗為緊張地問道。

    「嗯,」知心大師略一沉吟,道,「司徒施主身受重創,原本生機已斷。但服了敝寺的大還丹,性命卻已無礙,只是若要將她的百脈續接,讓她重新恢復意識的話,卻是比較麻煩!」

    黃羽翔又是緊張又是驚喜地問道:「大師,你有辦法救她嗎?」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條件太過苛刻,恐怕仍是無濟於世!」知心大師兩條雪白的眉毛頓時全擠到了一起。

    「需要什麼條件?大師,我一定會辦到的!」黃羽翔現在真是恨不得捏著他的脖子,讓他將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全部一五一十的吐出來。

    「缺了三千年!」知心大師說完這句話又閉口不言了。老和尚似乎有吊人胃口的毛病,這下子不但黃羽翔,連單鈺瑩都有了痛打老和尚的衝動。只不過一來有求人,二來這老和尚法相莊相,一身佛門功夫顯然已到了絕頂境界,真還沒有制勝的把握。

    「大師,什麼是三千年啊?」黃羽翔被他這個沒頭沒腦的說法搞得又糊塗起來。

    「老和尚,你賣什麼關子,你再不說,我可要揍你了!」在座之中,也只有趙海若敢這麼對老和尚說話。

    「海若!」張夢心忙將趙海若拉住,道,「不可以對大師無禮!」知心大師生不生氣倒是次要的,萬一他老人家要與趙海若打起了禪機,豈不是又要沒完沒了了。趙海若雖然思維與小孩無異,但插訶打渾的本事卻是最大,有她在一邊胡搞,恐怕知心老和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知心大師道:「六生平等,趙姑娘一片混沌,無上無下,正合了我佛門宗旨,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和尚,你上次背得《法華經》錯了三個字,我特意查了經書,你肯定錯了!」趙海若頗有些得意地看著知心大師。

    「阿彌陀佛,」知心大師白眉一揚,道,「趙施主竟能將老衲所背的《法華經》全部記下,還特定翻閱了經書,此等慧根,真是我佛門中的大幸!」

    「大師——」黃羽翔見兩人又將話題扯遠,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哦,老衲與趙施主談得投機,竟差點忘了司徒施主一事,善哉善哉!」老和尚又宣了一聲佛號,才道,「司徒施主需要三樣千年以上的藥材才能沉疔盡去,化險為安!首先,需要一隻千年血蛤蟆。血蛤蟆生於奇熱之地,其血有極強的粘合之力,是續接經脈最上乘的藥物。司徒施主百脈齊斷,非要千年以上的血蛤蟆不可,每日取其一點精血,塗於身上,如此一月,當可將全身經脈續接!」

    「血蛤蟆?」黃羽翔急問道,「大師,不知哪裡有這種藥物販買?」

    知心大師微微搖頭,道:「若只是尋常血蛤蟆,尚且有地方可以買到,不過已是極為少見,更何況是要千年血蛤蟆!黃施主非得要到血蛤蟆出產之地,才有可能找到千年以上的血蛤蟆。不過血蛤蟆天生善躍,平常的血蛤蟆便已經縱躍如飛,快如閃電。這千年以上的血蛤蟆更是飛行絕跡,等閒之人,便是見它躍過,也難捕捉到它的身影,難!難啊!」

    「那倒不見得!」趙海若忍不住又要抬槓了,道,「你看那些老頭老太婆,到了七八十歲,早就手腳不靈,便是走路也走不穩了。那千年血蛤蟆都活了那麼久,定然只會趴著不動,哪還能跳啊!」

    知心大師一愣,道:「趙施主所言也極有道理!老衲沒有見過千年血蛤蟆,純是推想,這倒也是大有可能!」

    黃羽翔等人都是哭笑不得,想那知心大師已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但卻總將趙海若孩童般的言語當真。任雨情道:「凡是這等異物,能活到千年以上,本身便已經得到天地間的靈氣滋養,縱躍如飛,也是很平常的事。三年前雨情曾經隨師父上長白山捕捉過血蛤蟆,一共用去了七天時間,遇上過千年血蛤蟆三次,但它的速度實在太快,終是沒有捉到它!」

    黃羽翔雖不知任雨情的師父武功有多高,但任雨情的本事還是略略知道一些,如此推想,她的師父定是接近張華庭這等級數的大高手。以她們兩人的能力,兀自不能將血蛤蟆捉到手,可見血蛤蟆的速度有快了。

    他對自己的輕功極有信心,又想到:她們師徒只是花了七天的時間,我便花七十天也要找住它!便道:「大師,這個我知道了。還有兩個千年之物又是什麼?」他想到第一個「千年」就是如此之難,那剩下的兩個當是更為不易。

    「千年人參,千年玄玉!」知心大師道,「以血蛤蟆之血續接經脈之後,需用千年玄玉將接駁的經脈凝固住。司徒施主又為丁施主的血劍所傷,生機幾斷,雖是仗著大還丹把命吊住,但元氣大虧,非得要千年人參重培元氣不可。」

    「呀,大哥,爹爹那裡正好有一盒千年玄玉,我去問爹爹要來!」張夢心歡聲道,卻也不想想張華庭對此物甚為珍惜,只為了愛人的歡心,竟是絲毫也不想便將老爹給出賣了。

    「真的,心兒?」黃羽翔大喜過望,三物已得其一,難度大降,他自然信心大增。

    「對了,黃兄——」任雨情突然接過話頭,道,「本門也有一枝千年人參,只不過要全部拿來的話,恐怕不太容易!知心大師,一定要整根才行嗎?」

    「那倒不必,」知心大師想了想,道,「若是有整根的話,自是再好不過。不過要讓司徒施主恢復原貌的話,只需有五分之一便足夠了!」

    任雨情點一下頭,道:「這我倒可以為黃兄代為求情,想來師父她老人家定然不會吝嗇。」

    轉眼之間,天大的難題似乎都解決了。黃羽翔彷彿看到司徒真真已然站起身來,嬌媚地撲到自己的懷中,興奮地道:「心兒,我明日便出發到長白山去抓血蛤蟆,你與瑩兒便先回家。我抓到血蛤蟆後,便去找你們!」

    「小……大哥,我同你一塊去長白!」單鈺瑩自與黃羽翔一起後,從未與他分開過半天,眼下見他要獨自上路,自是不會同意。

    「瑩兒,」黃羽翔轉頭看她,卻見她正一副堅定的神情望著他,便道,「好吧,你同我一塊去吧!」他雖是不捨單鈺瑩長途跋涉,但一來單鈺瑩如此堅定,必不會輕易聽勸;再者,單鈺瑩的功夫不在他之下,當是一大助力。略一思索,便同意下來。

    張夢心雖是不捨與黃羽翔分開,但她知道自己體質嬌弱,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倒要拖累他們兩個,便強自忍住不開口。

    「黃施主,還有一事!」知心大師慢吞吞地道,「若是拖過了三個月,司徒施主身上的百脈便要定型,即使取得了千年血蛤蟆,也是難以再將她的經脈續接。有千年人參之助,司徒施主當可以恢復神智,但卻要終身殘廢了!」

    「啊!」單鈺瑩幾人都是一聲驚呼,黃羽翔道:「大師,我一定會在三個月內取回千年血蛤蟆的!」

    「阿彌陀佛,老衲就暫先告退!」老和尚合什一宣,轉頭對趙海若道,「趙施主,老衲再與你探討一下佛法。」

    「好啊!」趙海若早就聽得無聊了,道,「這次我一定要讓你無話可說!」一老一少兩人邊走邊說,已是出門而去。

    任雨情道:「黃兄此去長白一行,來回所花時間甚長。雨情便與張妹妹先在此地調查百劍門滅門之事,等此間事情了結,雨情便回師門求取千年人參,張妹妹也向令尊大人要來千年玄玉。等黃兄回來,便可以將司徒姑娘的沉痾除盡。」

    「任姑娘此議甚好,心兒你意下如何?」黃羽翔雖也不捨得張夢心,但為了司徒真真,卻也只得忍痛割愛,暫別一段時間了。

    「嗯,大哥,你放心去吧,心兒一定會照顧好真真的!」張夢心知道與黃羽翔一別已成定局,便索性當起了聽話的小嬌妻。

    眾人商議既定,便退出了司徒真真的房間。黃羽翔仍是在房裡留了一會,才出得門外,卻見任雨情正站在門口。

    他一愣,想道要把任雨情變成自己的小嬌妻,現在真得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乍見她的俏容,心中竟是一下子全沒了主意,也不知說什麼,結結巴巴地道:「任姑娘,你在這裡做什麼?」

    「黃兄,我有一事想要問你。」任雨情倚在門上,一雙美眸凝望在屋頂之上,突地直起身來,往外走去。

    黃羽翔受寵若驚,忙跟了上去。

    「黃兄,剛剛在梅家的時候,你有沒有感到真氣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

    「是啊,若不是你發出內力將我的真氣抵制住,我還不知道自己會出什麼事呢?」黃羽翔突然想到自己與她精神接觸時,所感受到的她冰冷漠然的心神,不禁微微一怔。

    「那真氣不是我自己發出來的,而來自動跑出來的,好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一樣!我九歲習武,從來沒有遇到今天這種情況!」任雨情苦笑一下,對於心智堅毅,性格獨立的人來說,失去了對自己的身體的控制,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怎麼會這樣呢?」黃羽翔眼珠子一轉,道,「難道是我們兩個有緣,老天爺借這個機會讓我們認識一番?」

    任雨情的臉上既無害羞也沒有惱怒,只是淡淡道:「雨情乃是向道之人,只與上天有緣,不會與塵世結緣的!」

    黃羽翔尷尬一笑,好在他臉皮極老,也不以為意,道:「任姑娘有沒有覺得內力大有長進?」

    任雨情點了下螓首,道:「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內力在這一瞬間竟是增長了幾有一成。若不是如此,雨情定還要花上兩年的時候,才能達到此等境界!」

    兩人走到庭院之中,黃羽翔仰首望天,道,「要下大雨了!」此時將近午時,但頭頂天空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團團烏雲翻騰不已。他停下腳步,道:「不若我們再來試試?」

    任雨情一怔,道:「好!」她外柔內剛,性子堅毅,極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當下全身真氣已是緩緩透出,頓時一圈青濛濛的光華將她籠罩住。

    她本就是絕美之人,此時青色光華映照之下,更顯嬌嬈多姿,艷麗無比。黃羽翔竟是看得呆了,連內力也忘了運轉。

    「喂,你呀!」任雨情輕嗔道。微怒之下,俏臉已是染上一層紅霧,當真是更增明艷。

    黃羽翔心知若是此時表現得急色的話,必然在佳人的心中留下極為惡劣的印像,於自己的大計極為不利,當即靜下心神,也發動了內力。

    兩道青色光華一經接觸,頓時活躍地波動開來,猶如多年未見的老友,正婉婉而談。一種郎情妾意、舉案齊眉的恩愛味道在兩人的周圍動盪不已。

    兩道真氣糾纏在一起,瞬間之後已是難分彼此,一波波強大的內力片刻之間已是充斥到了庭院中的每一個角落。突然之間,天上猛地一陣明亮,接著雷聲轟轟,蠶豆大的雨點已是傾瀉而下。但雨點一接觸到兩人合力發出的青色光華,俱都紛紛彈開,兩人身上竟是一點雨水也沒沾到。

    「轟」又是一個巨雷劈來,熾白的閃電猛地打在庭中的一個巨樹之上。只聽「嘩啦」一聲,整棵大樹竟被一劈為二,一半的大樹已被閃電劈去。

    「抱樸長生功」乃是雙修中的絕頂之學,相傳葛洪與鮑姑曾經證道飛昇,雖是傳說,但也可見此功的威力於一斑。如今千年以降,合藉「抱樸長生功」又現於世,莫大的威力頓時引起了天地自然的共鳴,受兩人合力發出的天道之力所吸引,一道道閃電不停地向兩人周圍劈落。

    漆黑如墨的天地間,偶有驚電劈過,在黑暗的遮幕上撕開了一道明亮的口子,照得天亮間一片明亮。

    黃羽翔與任雨情發出的真氣越來越是明亮,幾不下於橫飛縱舞的閃電。庭院之中,早被兩人的青色光華、熾亮的閃電充斥一片。若是有旁人在此,必會被眼前的情景所驚。可此時不但沒有他人,便是兩個當事人也完全沉浸在功法的相互勾通中,根本沒有意識到外界發生了何事。

    劇光一閃,一道驚電終被兩人的功意所引,竟是劈在兩人的頭頂之上!

    黃羽翔雖然已是兩次抗天,「抱樸長生功」霸道無比,但與這天地間的最是悍然不可抵禦的閃電相比,還是差了甚遠,就算兩人合力,功意大漲之下也是無用。閃電還未及身,兩人只覺身體上傳來一陣劇烈的酥麻之感,心神頓時收了回來,只是一時之間卻也不清楚眼前發生了何事。

    黃羽翔畢竟身為男子,遠較任雨情鎮定,虎吼一聲,雙掌推出,已是將任雨情推開。他雖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但這種讓他心悸的力量卻是依稀有幾分熟悉,男子保護女子的本能立時讓他做出了反應。

    才將任雨情推開不過三寸,驚電已是急劈而下。任雨情此時已是意識到發生了何事,但閃電的速度是何等的急速,猛然只覺嬌軀一陣劇震,已被重重的彈飛出去。

    這股力道奇大無比,她的嬌軀先是撞到了一棵巨樹之上,但巨樹卻在驚電與她護身真氣的衝擊下竟是一折為二,轟然倒地。但任雨情彈開之勢卻是一點也沒有停頓下來,「彭彭彭」接連將身後的三堵牆撞出三個巨洞,身形才算停了下來,重重地跌在地上。

    任雨情慢慢支起了嬌軀,只覺渾身骨頭震痛欲裂,心頭一震,猛地吐出一血來。她雖然接連撞了四次,但在護身真氣保護之下,卻是絲毫也沒有傷到。但驚電襲身,卻是讓她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如同碎了一般,嬌軀不停地打著擺子,才支起的嬌軀頓時又無力地倒下。

    渾身的真氣彷彿失去了主宰一樣,猛地在體內亂竄,任雨情強自收懾住心神,才將紊亂的真氣重新歸於百脈。一番調息下來,終是可以站了起來。她哆嗦著向外走去,每踏出一步,都好像要同每一塊肌肉做鬥爭一般,直行了十幾步,才漸漸好轉過來,但一雙手卻總是在抖個不停,怎也停不下來。

    她重新走到院中,卻見庭院中本有五棵蒼天大樹,除開一棵被她撞斷的大樹,其餘四棵竟都被閃電劈得折去了大半,庭院之中已滿是碎葉斷枝。她剛才雖是撞壞了如許多的東西,但因為外面正下著大雨,雷聲轟轟,竟沒有人注意到。庭院之中,除了黃羽翔直直地站著,竟是再沒有其他人了!

    此時天際已無閃電劈下,四週一片黑暗,任雨情眼力雖好,卻也只能看到黃羽翔黑黑的身影直直站著而已。

    任雨情見黃羽翔兀自能夠站著,心中的擔憂倒是減退了不少,想道:這個傢伙修為當真是非同小可,剛才驚電一擊,他倒是承受住了大半的力道,竟還能穩穩地站住。看來,他的功力遠在自己之上。

    一念未畢,卻見黃羽翔似是矮了幾分。她心中大奇,適時天際又是驚電一閃,卻見黃羽翔整個身形已是陷到了堅石所鋪的路中,齊膝以下,竟是全沒到了土中。頭頂每一根頭髮都豎了起來,根根挺直,猶似一隻豪豬。

    見他雙眼緊閉,渾然哆嗦個不停,心知他定也與自己一樣,被驚電那駭人的力道震散了全身的真氣。任雨情也顧不得好笑,一隻雪白的纖手已是按到了黃羽翔胸口膻中之上,一股渾厚的內力頓時送了過去。

    她與黃羽翔的功夫本是出自一脈,得她行功相助,黃羽翔輕呀一聲,睜開了雙目,體內真氣已是運轉如意了。

    任雨情所受的力道大半化作了橫飛的衝力,而黃羽翔體內的「抱樸長生功」卻是王霸無比,硬是要將驚電的巨大力道給同化掉。若是黃羽翔能夠修練此功萬年以上,說不定「抱樸長生功」當真有能力將驚電之力化為己有,但以他區區十來年的功夫,怎敵的過這最是霸烈的力道,「抱樸長生功」初時雖是同化了一部分驚電之力,但比之整個悍然的力道,卻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抱樸長生」真氣當即放棄要將驚電化為己有的打算,全力護住黃羽翔的心脈等大穴之處。

    狂暴的能量沒有渲瀉之處,頓時順著黃羽翔的身體往地下湧去。黃羽翔以「抱樸長生」真氣充當橋樑,竟是起了導體的作用,將巨大的能量全部導入到了地下。只是驚電之力實在是太過劇大,竟將他的身體生生打進了堅石路中,而他的神經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竟被劈得暈死過去。

    ——卷四終——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0:59
卷五 第一章 勞雁雙飛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睜開雙目,看到卻是一副讓他差點兒流鼻血的場景。只見任雨情薄薄的素衣已被雨水全部打濕,完全貼在了她的嬌軀之上,頓時將她動人的身形纖細無缺的勾勒出來。她剛才助黃羽翔行功,自是護身真氣大撤,以致被雨淋到。

    任雨情身量不若張夢心幾女高挑,但骨肉婷勻,極有肉感。她的衣服本來頗為寬鬆,也瞧不出她的身材到底怎樣,此刻那薄薄的衣物完全沒有起到遮掩的作用,反倒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浮現了出來。豐挺的胸部之下,纖細的柳腰僅堪一握,可臀部卻又甚是飽滿。素衣貼體,雪白的肌膚也是隱隱可見。

    黃羽翔看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光竟是怎也收不回來。好在此際天色極暗,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任雨情不若黃羽翔已是先天真氣大成,可暗中視物,渾不覺自己已是春光微洩。

    「黃兄,你感覺如何?」任雨情見他剛才捨己將她推開,不禁頗有幾分感動。

    「沒事了!」黃羽翔苦笑一下,道,「我們好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竟惹得五雷轟頂了,當真是罪孽不輕啊!」他嘴裡說著,心中卻拚命想著,自己倒底有沒有對哪個女子發過誓言,竟會遭到此報。

    任雨情收回纖手,淡淡道:「那定是黃兄吧!雨情倒是聽過許多關於黃兄的傳聞。」

    黃羽翔老臉一紅,心知那必是關於自己的風流韻事,當下忙扯開話題,道:「任姑娘,你感覺如何,內力有沒有增長了多少?」

    任雨情似乎根本沒有查覺到黃羽翔的尷尬,道:「好像只有第一次才有用,現在的內力還是老樣子!」說著,自己已是輕笑了起來,道,「若是每一次這麼練功都能大增長的話,那我們倆豈不是成了天下最最厲害的高手了!」

    天際一亮,又是一道閃電劈過,任雨情猛然發現自己渾身濕答答的,整個動人嬌軀近乎赤裸地展現在黃羽翔的面前。她忙收回了笑容,俏臉微微一紅,也不知黃羽翔有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羞人的樣子,急道:「黃兄,雨情且先告退。」輕輕一揮衣袖,如雲一般輕輕飄走,護身真氣展開,渾身都籠罩在一層青色的光華中,轉眼之間,已是縱飛得無影無蹤。

    黃羽翔望著她消失的地方,心中不禁暇思飛起,又想到了她剛才動人無比的嬌羞之態,不由地脫口道:「任雨情,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小嬌妻的!」他發呆了好一陣子,才收回了心神,喃喃道:「不想她了,還是去看看瑩兒和心兒吧!」轉身往張夢心的房中行去。

    此番黃、任兩人行功引得天地交擊,將四棵大樹齊齊劈斷,而這四棵大樹卻是一株都未曾死去,反倒成了蘇州的一個景觀。時過六百餘年,這四棵大樹依舊聳天而立,因被驚電打得面目全非,不成樹形,或倒臥,或主幹已失,千枝橫生,極具奇形之美,被稱為「千奇百怪」,乃是蘇州的一大盛景,現猶存於光福。

    閃電帶來的酥麻感猶在,黃羽翔連走路都有些踉踉蹌蹌,好不容易才爬上樓梯,行到二樓的走道之上。

    才走到門口,便聽到房內單、張兩女的嬌笑聲,黃羽翔微感嫌疚,暗自責怪自己道:「黃羽翔啊,瑩兒和心兒待你如此之好,你為何卻要為了一個才見過一面的女子魂不守舍呢?」

    推門而入,卻見單、張兩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單鈺瑩微微皺眉,道:「和人家聊得很高興吧?」

    黃羽翔一驚,道:「瑩兒,你在說什麼啊?」

    「妹妹,你看,這小賊還在裝腔!」單鈺瑩對張夢心道,「我早就說過這個小賊不可輕易相信,妹妹你現在可信我了吧!」

    「哼,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任姑娘找你嗎?」單鈺瑩輕哂道,「你們都說些什麼啊?」

    「哪有什麼,只是探討了一下武功而已。」事實上,這本來就是事情的本相,黃羽翔說得頗是理直氣壯。

    「姐姐,你不要逼他了,若是他不願說,任咱們百般逼迫於他都是無用的。」張夢心也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檀香扇,纖手輕搖,素手如皓,香風如麝,端得是好一派玉女揮扇圖。

    黃羽翔四肢百脈都感無力,再也不想與她們兩個爭吵,當下合衣便往床上躺去。

    「哎,你怎麼能躺在我的床上呢!」張夢心大急,忙起身走到床邊,欲將他拉起,道,「你連衣服也不脫,渾身都這麼濕,怎麼能睡到我的床上來呢!」

    黃羽翔猿臂輕舒,已是將她摟到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住,道:「你夫君剛才差點兒連命也沒了!」兩女齊齊向他看去,卻見他每根頭髮都直豎挺立,原本一張俊臉卻是焦黑也似。

    「大哥,你怎麼了?」單鈺瑩也走了過來,神色驚惶地看著他,道,「難道魔教又殺來了?」

    「不是,」黃羽翔頹然一歎,道,「剛才……剛才被雷給劈了!」

    單、張兩女互看一眼,都覺又是驚惶又是好笑。張夢心膩在他的懷中,道:「大哥,你以後定不能再花心了。你看,連老天爺都要罰你了,好在有我們姐妹幫你求請,老天爺又念著真真妹子還要靠你來解救,所以才放你一馬!」

    「鬼話!」黃羽翔伸手在她的豐臀上拍了一把,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任雨情豐滿惹火的身材,體內頓時燃起了一團火,也顧不得手腳直哆嗦著,一個翻身就將張夢心壓在身下,湊過嘴便去吻她。

    張夢心被他一抱,早就手足乏力了,哪能推得開他,只是「嚶嚀」一聲,兩片美麗的櫻唇已是被黃羽翔吸到了嘴裡,片刻之間,已是發出了低低的呻吟聲。

    單鈺瑩雖是暗恨黃羽翔的急色,但卻也被房中淫靡的景象刺激得渾身發軟,倒臥在椅中,竟是半分也動彈不開。

    轉眼之間,張夢心已是羅裳半解。她星眼迷濛,檀口微張,只是低低地叫著「大哥,大哥」。

    黃羽翔突然站了起來,摟過張夢心,道:「心兒,對不起,我不該在婚前就冒犯你的!」說完,竟是回身便走,「怦」地一聲將門帶上。

    張夢心正被他攪得慾火漸升,卻見他突然甩頭便走,心中又是遺憾,又是敬佩。既恨不得將他留下來,卻又想將自己最美好的回憶留在新婚之夜。

    這當兒單鈺瑩也恢復過來,看了張夢心一眼,遲疑地道:「妹妹,小賊的反應有些奇怪!照他的性子,原不可能這麼輕易罷手的!他那個人怎麼可能去顧及理法呢?端得奇怪!」

    張夢心想了想,也覺單鈺瑩說得頗有道理,只是她心中已是認定了黃羽翔,自是將他百般美化,想道:大哥定是憐惜我,想要將這一刻留到我們成親的那一夜!

    其實最瞭解黃羽翔的人還是單鈺瑩!像他那種行事全隨心而動的人,既然已是認定張夢心是自己的妻子,怎會去管有沒有成親這等對他毫無約束力的東西。只是剛才被雷電所劈,渾身麻軟,竟連「雄風」也是難振,乃是不得已才退兵,還虧他嘴裡說得這麼動聽,當真是只能騙騙張夢心這個一墜愛河,便一心依附愛人的小女人!

    黃羽翔回到自己屋內,自是緊張得一夜未得安眠。好在第二天醒來,男性徵兆重現,才算放下了一塊大石,虛驚了一場。

    因是有著三個月的期限,黃羽翔與單鈺瑩一吃過早飯,便同張夢心依依惜別。張夢心心中不捨,與黃羽翔兩人話別了幾有一個時辰,又送了老遠,才放他們兩個走人。她知道黃羽翔兩人身上已沒了什麼盤纏,便塞給了他幾張銀票。

    黃羽翔絕不是那種死要面子寧可餓死之人,當即收了下來,等張夢心的身影走得再也見不到影子,取出一看,才知每一張銀票的數額竟都是一萬兩,共有五張。黃羽翔與單鈺瑩對看一眼,單鈺瑩道:「妹妹還真有錢啊,爹爹每個月的俸銀不過兩百兩,想不到妹妹一出手便是五萬兩!」

    黃羽翔將銀票重放入中懷中,道:「你爹爹難道沒有搜刮過民脂民膏嗎?」

    單鈺瑩怒瞪他一眼,道:「爹爹為官清廉,哪有你想得這麼骯髒!」

    「好瑩兒,你莫生氣了!」黃羽翔忙賠不是,道,「我們先去買兩匹馬吧!靠兩條腿跑到長白去,可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兩人到馬市選了兩匹馬,黃羽翔用自己剩下的碎銀付了帳,共花去了八十兩銀子。兩人並轡而行,過不多時,已是出了蘇州城。

    黃羽翔回頭看了下高聳的城牆,想道自己在這裡待得時間雖然不長,但這裡卻發生了如許多的大事,當真是印像深刻。他輕策身下之馬,對單鈺瑩道:「瑩兒,我們快些趕路吧!」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重又想起了初遇時的景象,都感動無比的溫馨。

    黃羽翔道:「瑩兒,我們共乘一騎吧!」

    單鈺瑩俏臉一紅,此時官道上行人稀少。兩人又都修成了先天真氣,天氣雖熱,卻都是毫無炎熱之感。她作風甚是膽大,以前與張夢心、司徒真真在一起,也不好與他太過親密,其實心中也甚是懷念當初的那段感情複雜的旅程,俏臉雖紅,螓首卻是微微點了一下。

    她雙腳一蹬馬鞍,嬌軀已是騰空而起,輕盈地向黃羽翔身前落去。

    黃羽翔輕舒猿臂已是將她摟在懷中,橫放在馬背之上。

    「大哥,真想就這麼一直到永遠!」單鈺瑩窩在黃羽翔的懷裡,輕喃著道。

    「瑩兒,你放心,等真真身體好了之後,我便找一處好地方讓你們安頓下來。然後將清荷劍派與魔教都連根拔起,免得他們再來找我們的麻煩!」黃羽翔一手提韁,一手輕挽著她的纖腰。

    「小子好大的口氣,竟敢枉言覆滅我天魔聖教!」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突然在空氣中飄蕩起來。以黃羽翔先天真氣修成的六感,竟是不知自己兩人已被人綴上了,他側耳傾聽一陣,卻是怎也聽不出這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師父!是師父!」單鈺瑩突然從他懷中直起了身子,高聲叫道,「師父,你在哪裡?」

    她的話音才落,兩人馬前三四丈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打扮的老婆婆。

    若是光聽她的聲音,沒有看到她的臉的話,黃羽翔定會以為她沒有超過三十歲。老婆婆看來已有六十多歲,雖然臉上滿是皺紋,但一雙明眸卻是顧盼有神,雖是駐立不動,卻自有一股儀態萬方之氣,若是時光倒流四十年,定也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子。

    想到百寂心王朱紅俠提到她時的表情,黃羽翔暗想這個老婆婆當年定也是個風流中人。

    「瑩兒,你還真是大膽,為師請了這麼多人讓你回去,你怎得就是不聽話呢?」惜花婆婆伸手向單鈺瑩一招,道,「還不快快隨我回去!」

    「我不回去!」單鈺瑩翻身下馬,冷冷地回答道。她生怕唯一懼怕之人只是自己的父親而已,惜花婆婆雖於她有授業之德,但每年相處的時光卻短,單鈺瑩對她的感情倒卻是不怎麼深厚。況且這時候惜花婆婆婆又是來勸她與黃羽翔分開,她豈會同意。

    黃羽翔勒停馬匹,站在了單鈺瑩的身邊。若是單鈺瑩能夠應付得了眼前的這個麻煩,便以和為上策;若是不行的話,那只能強自相抗了。他雖是站立不動,但敏銳的六感已是搜遍了方圓半里之地,已是確定只有惜花婆婆一人而已。但若是對方的功力強如惜花婆婆一般,又特意壓下自身的氣息,那也能瞞過他的氣機搜索。

    「瑩兒!」惜花婆婆將臉一板,一股威嚴之氣頓時展露無疑,道,「你莫再頑皮胡鬧下去了!一個女孩兒家,跟著一個不三不四的男人到處亂跑,豈不是要敗壞了自己的聲譽!」

    單鈺瑩最是容不得別人辱罵自己的那個小賊,當下高聲道:「師父,大哥可不是不三不四的男人,他是瑩兒的夫君,是瑩兒一輩子唯一的男人!」

    黃羽翔微微拱身,道:「前輩,晚輩雖是有個不雅的外號,但生平做人,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地。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前輩雖是高人長輩,但此等蔑人之言,還是請你收回吧!」

    惜花婆婆大怒,冷哼道:「好一個刁滑的小子!你究竟給瑩兒灌了什麼迷湯,竟讓她如此瞎了眼睛,被你所騙!」

    「我是給瑩兒下了迷魂湯,」黃羽翔根本不去看惜花婆婆一臉詫異的表情,只是將目光深情地盯在單鈺瑩的臉上,道,「我用自己的真心給我的好瑩兒下了迷魂湯,藥方的解藥便是恩愛百年,永不分離!縱是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終是不離不棄,此情不渝!」

    單鈺瑩心神俱醉,也不顧惜花婆婆,猛地撲到了黃羽翔的懷中,雙手將他的虎腰抱住,感動得就差流出眼淚來了。

    惜花婆婆大怒,兩眼大睜,威勢猛增,隨即斂住威態,道:「瑩兒,你老老實實地隨我回去,我便饒了這小子一條小命!若是你再執迷不悟的話,我只好將他殺了,免得他再荼害於你!」

    黃羽翔傲氣大發,將單鈺瑩摟在懷中,輕拍腰間長劍,道:「前輩,我與瑩兒是絕不會分開的!你若想將她走的話,只好先跨過晚輩的屍體了!」

    惜花婆婆雙眼之間殺氣大生,沉聲道:「小子,你可不要後悔了!」說罷,慢慢向黃羽翔走去。

    黃羽翔伸手將單鈺瑩輕輕推開,將腰間的長劍拔出,遙指惜花婆婆。他右手上的傷勢終於好了,現在已換成右手執劍。他知道惜花婆婆大是勁敵,實力絕對可以比擬百寂心王朱紅俠,心神在剎那之間已是晉入了「水之道」無所不攻,無所不破的境界之中。

    「小子接招!」惜花婆婆突然一掌劈來,直襲向他的胸前。

    黃羽翔雖是對單鈺瑩師門武功的迅捷早已深諳於心,但如今惜花婆婆親自使來,速度之快,比之單鈺瑩和浪風又上了一個級數。身動掌到,速度完全可以比擬單鈺瑩全力施出「九轉玄冥」大法的高速!

    好在他「抱樸長生功」已然大成,心神雖然大震,但身體卻已經自動反應過來,猛地向後退出半丈,胸口之上,還是被惜花婆婆的掌風刮到,一陣陣的劇痛。

    惜花婆婆冷冷地看著他,道:「如何,你還要再試嗎?」

    黃羽翔是吃軟不吃硬的傢伙,剛才也確實吃了猝不及防的虧,當下六神歸一,眼觀鼻,鼻觀心,精氣神已是全晉入至境。「抱樸長生功」此等王霸之功,豈能容忍別人欺到自己的頭上,霸道無比的真氣已是一波波的湧出,直捲向惜花婆婆。

    惜花婆婆臉上露同一絲驚詫之意,道:「想不到你的武功竟然達到了這等境界!」隨即輕輕一歎,道,「可惜你今天卻要毀在老太婆的手裡了!」

    黃羽翔面無表情,長劍一展,似水如波的劍勢已是展開,無邊無際地向惜花婆婆包圍過去。

    他自悟出「水之道」後,以進攻的犀利而言,只怕可以列入當世第一流的境界。惜花婆婆雖是武功奇高,但手上沒有兵刃,倒也不敢與黃羽翔硬捍,只是身形一擺,已是縱到老遠。身形一晃,又欺到了他的身旁,猛地向他劈去。

    兩人你進我退,一退又攻,不停地攻防易勢,一時之間,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黃羽翔在「水之道」的至境之下,雖是善於抓住別人的破綻,乘隙進攻,但惜花婆婆的招式變換實在太快,前一個破綻才現,手中的招式卻已變化了三次,令他毫無著手之處。

    一轉眼已是百招已過,黃羽翔雖是內力充盈有如泉源,但卻是越打越是煩躁,交手百招,竟是一次也沒有與她接觸,惜花婆婆只是繞著他的身形滴溜溜地打轉。他現在必殺技便是發動那晚對丁平的最後一招,轟然一擊之下,任何人也是難以逃脫,僅有強捍一途!只是這一招發出卻需凝聚好長一段時間的功力,並不是說發便能發出的。

    他雖是打得煩躁,但惜花婆婆卻越來越是心驚,黃羽翔武功之高,已然遠遠超出了她的估計。攻擊之厲,生平所遇,只有三數人達到了此等境界。劍勢凌厲,彷彿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當真是厲害異常。換了身法稍差之人,只怕早已經中了無數劍了。

    「如此打鬥下去,只怕要成僵局。這小子不知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怎得內力如此深厚!看來只有用那一招了!」惜花婆婆身法實在是太過迅速,激鬥之中,仍有閒思暇想。

    黃羽翔一劍遞出,突然眼前一花,已是失去了惜花婆婆的蹤跡。他雖是制勝不能,但氣機卻一直將惜花婆婆牢牢鎖住,便是閉上眼不看她,遞出去的劍也不會刺錯了地方。只是惜花婆婆就像是在空氣中蒸發了一般,硬是從他的氣機鎖定之下消失了!

    黃羽翔大驚,忙收劍護身,怕惜花婆婆趁隙偷襲。

    惜花婆婆驀然又現,身形已是停在了單鈺瑩的身邊,右手箕張,向單鈺瑩的肩頭抓去。

    單鈺瑩的心神全在兩人的爭鬥之上,豈料到惜花婆婆竟會將目標突然放到了自己身上。倉促之間,雙掌已然向惜花婆婆推去。但她的一身武功全是出自惜花婆婆,早被對方算到了會出什麼招式來反擊。以有心算無心,惜花婆婆對她的武功又是熟稔無比,單鈺瑩竟是一招之間就被她師父給制住了!

    惜花婆婆制住單鈺瑩之後,雙手已是將她抄起,猛地向遠處疾躍而去。

    黃羽翔大驚,想不到以單鈺瑩之能,竟會在轉瞬之間便被惜花婆婆制住,忙全力向兩人追去。

    黃羽翔的身法雖是奇快無比,在武林中足列一流好手,但與惜花婆婆相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惜花婆婆雖是抱著一人,但移動之速,還是讓黃羽翔瞠乎其後。她的身法極是古怪,身形縱起之時,整個人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般,等她再現出身形的時候,已是在二十丈之外了。

    黃羽翔才追出了三十來丈,惜花婆婆卻是已經在百丈之外了,只聽惜花婆婆的聲音遙遙傳來:「小子,你要能追上我這聖教三大奇功之一的『千里一瞬間』,老太婆不但將瑩兒交還於你,還玉成你倆的好事!哈哈哈……」一聲長笑,身影終於消失得乾乾淨淨。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5:07
卷五 第二章 玉鳳追風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又追出了兩三里,終於頹然而止,惜花婆婆此時的身法之速絕對可當得起天下第一人之稱。

    他原本就打得十分的窩火,如今最愛的女人卻被人擄去,不真是又惱又恨,手中長劍猛地揮舞了幾下,數道青色劍氣頓時打向路旁的樹林之中。劍氣雖及,蒼天巨樹無不紛紛斷折,直劈折了幾十株大樹,劍氣才消。

    而黃羽翔隨著這幾股劍氣的打出,人也冷靜了下來。

    「瑩兒她師父會把她帶到哪去呢?是魔教還是她爹爹那裡?我現在該去哪呢?難道就不顧瑩兒,還去長白嗎?不行,若是她爹爹逼迫她嫁給梅展揚的話,瑩兒必定不願,以她的性子,若是沒辦法逃脫的話,必會徇情!」

    黃羽翔踱來踱去,又想道:「還是先去救瑩兒吧!真真尚有三個月的時間能拖,可瑩兒卻是一天也拖不了!」

    「哎呀,不好!」黃羽翔拍了下大腿,道,「若是瑩兒被帶回自己家中,我還能尋得到她。可若是被帶回魔教的話,我又該到何處去找她呢?」

    轉念又想:「若是瑩兒被帶回了魔教,應該不會被逼著嫁人,惜花婆婆又是瑩兒的師父,也不會太難為了她!我還是先去金華吧!」

    他雖然如此寬慰自己,但想到魔教行事不按常理,毫無脈理可循。單鈺瑩若是落到了他們手中,還止不定會出什麼事呢!況且,單鈺瑩還殺了好多魔教子弟,若是遭到魔教上下的群起而攻,惜花婆婆一人又如何護得了她呢!

    一念至此,不禁心急如焚,想道:還是先去金華看一下,希望瑩兒只是被帶回了自己家中!

    他轉身便要回去牽馬,心中卻泛起一種正被人窺視的感覺。轉頭望去,揚聲道:「不知是哪位在此,容黃羽翔拜見!」

    「哈哈哈,黃兄,可還記得小弟嗎?」一個清朗的笑聲傳來,一條矯捷的身形已是竄了出來。

    黃羽翔大喜,忙衝上前將此人抱住,道:「浪兄,見到你太好了!你可知道你師父已經將瑩兒帶走了!」

    「什麼?」浪風頹然一歎,道,「唉,我還是晚到了一步。昨天師父便已經到了蘇州,說要將師妹帶回去,被我好說歹說勸住了。本想通知你們快些離開此地的,誰料卻被人纏住了,怎也脫不了身!想不到今天一早,便沒了師父的蹤跡,我從本教的情報裡知道你們要從這裡離開,所以立刻趕了過來!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黃羽翔忙問道:「浪兄,你可知道你師父會帶瑩兒去哪裡?」

    「應該是到本教的總壇!」浪風想了想,道,「師妹已經練成了『紅日照天下』的最高境界『死寂天下』,依著教規,已有了就任教主的資格!」

    「什麼?」黃羽翔雖是心憂單鈺瑩,此時卻不由得泛起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若是讓瑩兒當上了魔教教主,那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女魔頭統帥著一群大魔頭,想想都讓人頭痛!

    「黃兄,你若是想救回師妹的話,恐怕要到敝教一行了!只是敝教上下都將黃兄當作大敵,恐怕此行大大地凶險!」浪風突然搖頭而歎。

    黃羽翔一捏拳,道:「縱是刀山劍林,為了瑩兒,我也要闖闖!只是……」

    「哦,黃兄又為何事煩惱?」浪風見他突然收口不說,便問道。

    「只是我還要去尋千年血蛤蟆!」黃羽翔便將司徒真真身負重傷,非得「千年血蛤蟆」才能施救不可之事向他一一道來。

    浪風聽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黃兄,這你便放心吧!本教總部所在的西崑崙,正好盛產血蛤蟆,比之長白,恐怕要多出甚多!等事情有了了結,我便陪你去捉那『千年血蛤蟆』如何?」

    黃羽翔大喜,本來還擔心南轅北轍,去了魔教總部便不能兼顧長白之行,想不到兩次的行程可以合二為一,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好、好,浪兄,我們這便起程吧!」黃羽翔道,「對了,我們先回去取了馬匹再說!」

    黃羽翔正待動身,突然道:「咦,此地怎得還有一人?」他如今靈感之能,已遠在浪風之上。

    浪風心念一動,突然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輕聲道:「難道又是那個女人不成?」

    他說得甚輕,但黃羽翔的耳力是如何得敏銳,已是聽得清清楚楚,問道:「浪兄,不知是哪位紅粉知己啊?」他現在有浪風之助,對救出單鈺瑩之事極有信心,況且聽浪風所言,惜花婆婆帶單鈺瑩回去,八九是為了魔教教主之位,單鈺瑩的安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心情已不若當初的惶急,忍不住打起了浪風的趣來。

    浪風平和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她叫梅若雪,從昨天見到我就說要報仇什麼的,卻又沒有動了殺意,只是擺擺樣子!我行走江湖,向來少與人爭,豈會惹下仇家,當真是奇怪!」

    黃羽翔一愣,忍不住一陣好笑,突然揚聲道:「梅姑娘,且出來一敘!」

    話聲落地,便見一個身著雪白長裙的女子施施然走了過來,停在兩人面前,對著黃羽翔冷冷地白了一眼,道:「你在這裡做什麼?表妹呢?」

    提到單鈺瑩,黃羽翔不禁一陣黯然,半好天才道:「她被她師父帶回魔教了!」

    梅若雪一怔,想不到自己的表妹竟也是魔教中人。只是單定坤明明是朝廷大員,他的唯一的女兒怎麼會成了魔教之徒呢?她冷冷地道:「我跟你說過千萬不能負了表妹,可昨天才說,你今天便讓表妹給擄走了!」她看到周圍的樹林有些樹都斷折了,還道是打鬥的結果,所以會有如此一說。

    「我一定會救瑩兒出來的!」黃羽翔斬釘截鐵地說道,眉宇之間一片堅定。

    梅若雪雖是不屑,但卻也沒再說話,回過頭來瞥了浪風一眼,立即又收回了目光,裝作看一邊的風景。但過不片刻,眼光又瞥了過來。

    浪風實在是忍受不住,道:「梅姑娘,你從昨天起一直跟著在下,究竟是為了何事?你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可是在下記得好像沒有傷了姓梅的什麼人吧!」

    梅若雪大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難道你忘了昨天闖進梅家搗亂嗎!」

    浪風一怔,他原本就是孤身闖江湖的人,興之所致,便到處遊歷,對江湖之事,卻是沒有多大瞭解。昨天闖進梅家,原是受了教中之人的安排,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闖進了誰的家中。他性子隨意,全不將身外之物放在眼裡,自不會將昨天破了梅家大廳一個大洞當作一回事,哪會想到眼前這個嬌滴滴的美貌女子正是為此尋仇上門。

    他雖是鍾情單鈺瑩,但對女子的心思卻是怎也捉摸不定,實在搞不懂為何這個女子會為了這點小仇就離家一直追著自己。他生性平和,當下便揖了一下,道:「梅姑娘,在下昨天多有得罪,不若我陪你些銀兩,此事就此作罷可好!」

    梅若雪冷哼道:「我梅家的聲譽可是你的銀兩所能挽回!你一定要跟我回梅家,當面向我爹爹謝罪!」若是梅望春在此,一定會激動得老懷大暢,一向生性冷淡,對梅家從不掛懷的女兒竟會有如此孝心,當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黃羽翔對女子的心思遠較浪風清楚,若是沒有單鈺瑩這檔子事,必會想辦法成全兩人。只是他現在急著要尋單鈺瑩,便不欲節外生枝,道:「梅姑娘,我與浪兄現在要去救瑩兒,你與瑩兒姐妹一場,便先將與浪兄的私怨放一放,容我們救出瑩兒,我一定親自壓著浪兄到府上陪罪!」

    浪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明明如此幫他,他卻怎得恩將仇報,反倒將自己賣給了人家。他不喜多話,見黃羽翔插口,便不再說話。

    梅若雪見黃羽翔打斷了她與浪風的說話,不禁微微有些惱怒,但聽他說來,不禁俏臉一紅,細想一下,道:「好吧!我便暫且放你們一馬!」

    黃羽翔苦笑一下,什麼時候成了「你們」了,三兩句的功夫,自己也成了她的敵人。他知道這種冷若冰霜的女子一旦戀愛起來,腦子總與常人大不相同,也不與她爭,對浪風道:「浪兄,我們快快趕路吧!」

    說著,拉著浪風便往回跑,欲先取了馬匹。

    誰知才跑出了幾十丈,那梅若雪仍是跟在他們的身後。黃羽翔停下身形,轉身對她道:「我的姑奶奶,你怎得還跟著我們啊?」

    梅若雪冷艷的俏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道:「我要與你們一塊去救表妹!」

    黃羽翔心知她救單鈺瑩是假,藉機與浪風相處是真!只是他們此刻是去救人,可不是遊山玩水,便道:「梅姑娘,你可知道我們是去哪嗎?」

    梅若雪輕搖一下螓首,輕輕瞥了下浪風。

    「我們是去魔教總壇救人,可不是去到處遊玩!」黃羽翔心知她必不會聽從自己的勸告,但仍是做最後的掙扎。

    「你看不起我們女子嗎?」想不到黃羽翔的話引來了梅若雪如此反應,她怒瞪黃羽翔一眼,道,「我便要讓你們這些自大的男人看看,沒有我們女子做不了的事情!」

    黃羽翔與浪風對看一眼,均對這個性格怪異的女子無計可施。黃羽翔只得道:「好吧,這一路上你可要自己照顧自己,我們可絕不會幫你的!」

    「哼,」梅若雪只是冷哼一聲,看到浪風的眼中頗有一絲激賞的神情,不禁心中一甜,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三人重回到黃羽翔與惜花婆婆激戰的地方,取了馬匹,重新上路。梅若雪雖是說不給兩人添麻煩,但兩個大男人又怎好意思自己騎馬,反倒讓她嬌滴滴的美人兒在地上跑。只得讓了一匹馬給他,黃羽翔與浪風合乘一騎。

    出蘇州,取道無錫,行了兩個時辰,趕到了無錫城內,這才又買了一匹馬,三人終可以一人一騎。黃羽翔與浪風都是身材高大之人,擠坐在一起,早已經渾身難受。

    黃羽翔心急趕路,匆匆吃過午飯,又趕路而去,向蕪湖進發。只是天熱路遠,馬匹行了兩個時辰之後,便已經疲憊不堪,只得在溧陽附近打尖住下。

    三人都洗了個澡,便都樓下用飯。

    黃羽翔與浪風一見梅若雪,都微微地怔了一下。原來梅若雪換穿一件火紅色的衣裙,她的容貌雖是趕不上單鈺瑩諸女,但一身肌膚卻是晶瑩如玉,最是耀人,被大紅衣裙一襯,越發顯得嬌艷。她臉上的神情仍是冷然若冰,但一身的衣服卻是惹眼之至,強烈的對比之下,更顯撩人心懷!

    她長髮之上的水珠未干,一點一滴掛在她的髮際膚上,當真是如仙露明珠一般。黃羽翔雖是見慣了美女,兀是被她乍然現出的嬌艷給怔住了。

    梅若雪似是十分滿意兩人的反應,也沒對這兩個男人傻傻看著自己的表情露出不悅之情,只是當先坐了下來,輕喚道:「小二——」

    黃羽翔與浪風對看一眼,都想這冰美人到底是怎麼了,怎得這副打扮,雖是一臉疑惑的表情,但仍是圍坐了下來,一左一右夾著梅若雪。他們兩個雖都是氣宇不凡之人,但此際的梅若雪實在是太過搶眼,兩個大男人頓時風采全被她搶去,倒像是兩個保鏢一般。

    「三位,不知你們要點些什麼菜?」那小二雖是說著三位,但一雙眼睛卻是死盯在梅若雪的身上。

    「揀一些拿手的好菜送上來吧!」梅若雪淡淡道。

    那小二見她只是吩咐了這一句便沒有了下文,不由得露出了失望之色,又問道:「兩位大爺可要酒嗎?」

    「便來兩斤水酒吧!」黃羽翔被三女管著,已是好多天沒有飲酒了,聽小二提起,不禁有些嘴饞。

    那小二應了一聲,兀自戀戀地看了梅若雪一眼,才轉身而去。

    黃羽翔想不到這個冷若玄冰的女人還能如此大的魅力,不禁微感好笑,隨即正容道:「梅姑娘,我們此行要到崑崙,路途遙遠,你可真想清楚了!」

    梅若雪輕輕瞥了浪風一眼,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我既然說要隨你們一道去救表妹,豈有半途退縮之理!」

    黃羽翔見她如此說,也只得打消了最後一分勸她的念頭,便與浪風討論一下進崑崙的路線。入崑崙的話,要牽涉到出關,入蒙古境等事情,頗為麻煩。

    三人商議完畢,一頓晚飯也差不多吃完了。

    「你們可知道嗎?清荷劍派正在蘇州召開武林大會,商議除魔一事!」鄰座之上多了三個大漢,正高聲談論。

    「你的消息已經不靈通了!除魔大會開到一半,便被魔教之人搗亂,搞得一團糟了!」又一桌上的人接過了話頭。

    原先那桌上的人一愣,問道:「這位兄弟,那後來又怎樣了?」

    「後來,問劍心閣的傳人便出現了,與武林第一美人『無雙玉女』齊齊反對成立『除魔聯盟』,號召江湖漢子都到邊境之上抵抗蒙古人的入侵!奶奶個熊,當年徐達大將軍將這幫韃子打得還不夠怕嗎,竟然還敢犯我中華虎威!」

    說到抵抗暴元,客棧中頓時熱鬧起來,你一言我一句,都罵起了元人統治時的殘酷無道。蒙古人雖是已經退出中原已近四十來年,但元人的殘暴還是深深地留在每一個漢人的心中,一談起蒙古人當年的暴虐,無不咬牙切齒,痛恨莫名。

    黃羽翔向浪風打了個眼色,便欲上樓休息。卻聽一個刺耳的聲音高聲道:「最新消息,清荷劍派已與南宮世家聯婚!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將下嫁給清荷劍派的二公子李劍英!」

    「什麼?莫老三,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啊?到底是不是真得啊!」

    「我莫老三會騙人嗎?這是我在清荷劍派當壇主的表弟告訴我的!」那個莫老三頗為義憤地道。

    「什麼?」黃羽翔心中也是一顫,四大世家之一的南宮世家將與清荷劍派聯姻,梅家又與清荷劍派一鼻孔出氣,這樣一來,四大世家之中已有兩家與清荷劍派站到了一起,又有其它四大劍派之助,實力之強,已超過了少林武當,儼然正道最大的勢力了!若是與魔教火拚的話,雖是實力仍是差了一線,但也能拚個魚死網破!此時邊關尚有強敵環伺,若是再起內亂,當真是情勢堪憂!

    他心中略一盤算,想道:還是先救瑩兒吧。外面的事有心兒和雨情頂著,以她們兩個的聰慧,定不會出什麼事情!一念至此,突然想到昨日曾經應承過請在梅府前面幾百號江湖人赴宴之事,不禁暗暗叫糟,昨天他被閃電所劈,早已是神智不清,竟將此事忘得乾乾淨淨!他有心將這幫人收伏,誰知道與任雨情合練武功,竟會惹得五雷轟頂,當真是禍不單行。

    黃羽翔心知悔也無用,索性將這放到一邊。他扭頭向浪風看去,只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和尚靜坐一般,若梅若雪卻是支手撐頰,正側著臉看他。他雖是滿腹心思,乍見此景,也不由得暗暗好笑,也不欲打攪他們,獨自上樓而去。

    坐在床上,遙看著天上的明月,不禁想道:心兒、瑩兒,你們是否也正看著天上的明月在想我呢?雖然我們現在不能在一起,但抬頭望月,便覺得我們同在一片星光之下,呼吸著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雖是隔得老遠,但想到你們也正看著明月,我便感覺到我們是在一起的。真真,你且多忍耐幾天,夫君一定會救你的!

    第二天醒來,三人重又上路,氣氛卻又有些不同。浪風像是老在躲著梅若雪的目光,而梅若雪卻是毫無顧忌地盯著他,兩人都是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用一對眼睛瞥來瞥去。

    一路行出了十里地許,黃羽翔終是受不了他們兩人的沉默,道:「浪兄,梅姑娘好像有話對你說啊!」

    梅若雪俏臉一板,道:「我怎麼可能會對這個仇人有話說呢?」

    浪風略一皺眉,道:「你我走在一起,目標太大!前天我在梅家出現,必有很多人認得我,一路之上,必有很多有找我們麻煩,不若我們分頭行走,到了崑崙在會合。」

    黃羽翔略一思索,看了梅若雪一眼,便道:「好吧,那我們在哪裡碰頭呢?」

    浪風道:「你到熱水鎮的『悅來客棧』等我,我會到那去找你的!」

    「熱水鎮?」

    「不錯,只要入了崑崙之境,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便可以知道熱水鎮在哪了!『悅來客棧』是熱水鎮唯一的一家客棧,定不會找不到的!」浪風看了一眼梅若雪,道,「梅姑娘,你還是同黃兄一道吧,我就先告辭了!」

    「那怎麼行?」梅若雪急道,「你若是一走也之,再也不肯出現,我找誰報仇去!」

    浪風苦笑一笑,策馬便行。梅若雪微微一怔,對黃羽翔道:「你認得路吧?我去追那個小子,定不能讓他如此逃脫!」說罷,也是驅馬追趕而上。

    黃羽翔搖搖頭,心想: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對冤家,這梅若雪外表冷若冰霜,可一動起情來,卻比任何人都放得開!一念至此,不禁又想到了任雨情,若是能敲開她冷封的外表,讓她傾心愛上自己,又會有怎樣得精彩呢?

    看著兩人一路揚起的灰塵,心中重又堅定下來,虛打馬鞭,黃羽翔重又走上了前往崑崙之路。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5:13
第三章 南宮之劫

作者:舒志琪




    湖北多山,入了巴東,已是進了巫山之境。穿過巫山,便是到了川中。

    巫山之中,正有一個旅隊從川中出發,往巴東而去。一行十數量馬車,在山中蜿蜓而行,每一輛馬車之上,都插著「川天」的旗號。順著次序數下來第三輛馬車之上,正坐著一個丫環打扮的綠衣女子。

    她年約二十出頭,身材甚是修長,俏臉兒當真是美麗異常,一雙妙目湛湛有神,顧盼之際,足能讓人神魂顛倒。

    趕車的車伕道:「小綠姑娘,到了巴山,我們車隊便算到地頭了,不能再送姑娘你們了!唉,真是好生捨不得得!格老子的,車行的老闆幹嘛有這個規矩,竟然只准車隊在川內行走!否則的話,我張老七定然要將姑娘你們送到溫州府!」

    小綠姑娘輕輕一笑,道:「張大哥,可真要謝謝你們一路上的照顧,打退了幾批強人!」

    張老七道馬鞭虛打,道:「小綠姑娘,咱們『川天』車行在川中可是赫赫有名的,這幫不長眼的傢伙竟敢惹到太歲頭上,格老子的,不將這幫龜孫子的蛋黃都打出來,張老七就真是不用混了!」

    小綠姑娘聽他說得粗魯,不禁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卻覺身後的車簾已是掀了起來,一個官家小姐打扮的女子探出了頭來,道:「小綠,你進來一下!」

    那小姐看來比小綠姑娘大了約摸一兩歲,露在外面的皮膚雪白晶瑩,煞是好看,臉蛋兒卻要比小綠姑娘遜了幾分,但一身打扮甚是華麗,足夠將這個缺點彌補過去。

    小綠姑娘一鑽進了車內,那小姐便小聲說道:「小姐,你一直在外面坐著,吹風受冷的,卻讓婢子在車裡坐著,小婢實在是心中不安!」

    弄了半天,原來她只是個丫環而已。

    「小姐!」小綠姑娘先是高聲叫了一聲,隨便低聲道,「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出了南宮家,你就是小姐!你就是南宮楚楚,而我就是小綠!」

    「小姐,為什麼?咱們派出了七批人馬,每隊都有一個和小姐長得差不多的人,別人早就被弄得迷糊了!我們又何必要再喬裝呢?」

    「小綠,」原先的那個小綠姑娘便是南宮楚楚了,道,「雖說如此,但我族與清荷劍派聯姻,必然是許多勢力不容見得的事情,必然會想盡辦法破壞!爹爹安排這疑兵之計,原就是要分散敵人注意。咱們這一行,族中已出了許多高手在暗中護著。讓你假扮於我,原就是不想多事,讓那些有歹念之人以為誤中副車!」

    「可是小姐,你莫要老是在外面坐著……小婢心中不安!」真正的小綠姑娘道,「小姐,你還是到車裡坐著吧!」

    南宮楚楚略一猶豫,但看到小綠姑娘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不禁笑道:「好好,我答應你便是了!」

    兩女坐到一起,小綠姑娘突然道:「小姐,你真得要嫁給那李劍英嗎?你又從來沒有見過他,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嫁給他!」

    「什麼隨隨便便?」南宮楚楚失笑道,「那可是有媒妁之言,清荷劍派李慕然親自上門送來聘禮的婚約啊!爹爹說,李劍英雖是庶子,但極受李慕然之寵,日後繼承清荷劍派掌門之位的,十有八九便是此人,於我族日後的發展大為有利!」

    「可是李劍英若是長得醜醜的,脾氣又壞的話,那小姐嫁給他,豈不是要終生受苦了!」小綠姑娘嘟著嘴道。她的櫻唇甚是紅潤,讓人見了恨不得在上面狠狠吻上一記。

    「李慕然我是見過的,五官端正,氣宇不凡,想來他生出的兒子也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南宮楚楚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迷茫之色,道,「便是他長得奇醜無比,為了我族大業,我南宮楚楚便是終日垂淚又有何妨!」

    「小姐——」小綠姑娘見這個一向性格剛毅的主子竟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禁有些怔然。

    「好了,小綠,你莫要再勸我了,反正這樁婚事已成定局。若是現在毀婚的話,我以後定也嫁不出去了!反正清荷劍派的二公子也算不錯的了,多少名門閨秀想攀都攀不上,我也應該知足了!」南宮楚楚恢復一貫的冷靜。

    聽她這麼一說,小綠姑娘不但沒有寬慰之意,反倒覺得心中更加難受,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正值此時,卻聽車老大高聲道:「大夥兒下來吃飯吧!等吃過了飯,再休息一陣,咱們便再趕路,約摸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到地頭了!」

    「小姐,下去吃飯了!」南宮楚楚高聲道,對著小綠姑娘瞪了瞪眼睛,想道這個小丫頭總是畏畏怯怯的,每次都要自己提醒!

    隊中旅客約有三十多人,再加上車把式,共有五十來號人,一起圍在樹陰底下。有幾人已是生起了火來,取出了臘肉野味烘燒起來,不一刻,誘人的香氣便飄盪開來。

    「嗯,好香!」小綠姑娘對著南宮楚楚道,「小綠,今天這菜好像特別香啊!」

    南宮楚楚嗅了一下,道,「哪有,定是小姐你在車裡呆了一整天,所以見著了什麼都覺得比平時好!」

    小綠姑娘也是笑笑,沒有再說話。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飯菜便已經燒好,眾人紛紛上前取食。

    南宮楚楚將食物放到小綠姑娘的手中,道:「小姐,請用!」

    小綠姑娘雖然一直都是緊張萬分,但一看到食物,卻是立刻雙眼放光,也不與南宮楚楚客氣,拿起便吃,三兩下的功夫,一隻臘雞腿已是進了她的肚子。

    南宮楚楚心中暗笑,知道這個小婢天生愛吃,只要看到食物的時候,就會忘了所有其他的東西。

    眾人吃得都是極快,沒過一陣功夫,所有的食物已是一掃而光了。

    小綠姑娘第一個吃完,咂咂嘴巴,道:「咦,這麼快就吃完了,我還沒有吃過癮呢!」

    南宮楚楚雖是假冒婢女,但吃相卻是大家閨秀的樣子,細嚼慢咽的,手中的食物只吃了三分之一。當下將手前伸,道,「小姐,我這裡還有一些,你拿過去吃吧!」

    「這怎麼好呢?」小綠姑娘雖是嘴中推辭,但纖手已經抓住了一隻臘雞翅,看她的意思,只怕是兵刃加身,也是不忍棄之。

    「呔!此樹是我開,此路是我栽,欲想從此過,銀票、銀兩、金銀首飾、美貌大姑娘本大爺全要了!」隨著一聲極其古怪的喲喝聲,二十幾個黑衣打扮的漢子突然將南宮楚楚他們包圍了起來。

    「各位大爺,請問你們是何方神聖?我們是『川天』車行的,我們車行行主是『川中神龍』陸百守陸老爺子,各位莫不是有什麼誤會?」車老大見有人搶劫,也不顧吃得正飽,正想小睡片刻。

    「陸百守?陸百守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你他媽的沒聽見本大爺說什麼嗎?銀票、銀兩、金銀首飾、美貌大姑娘,快快拿出來,本大爺急著要回去,沒空跟你們囉嗦!」說話的傢伙是個年約四十左右的瘦矮傢伙,臉蛋微黑,五官的位置極不協調。

    車老大見他敢辱罵他們車行的行主,不禁臉色有些鐵青,隨即又道:「你們可知道咱們車行護送的是誰嗎?他可是我們川中趕到溫州府就任知府大人的李正陽李大人,你們難道不怕王法,連官家也敢冒犯嗎?」像他們這一行與做趕鏢的一樣,吃得是四方飯,能不結仇便不欲惹下麻煩。

    「哈哈哈……」那黑瘦漢子怪笑道,「王法?咱們幹得這勾當還怕犯王法嗎?」

    車老大見屢說無效,也不禁臉色一板,道:「兄弟們,抄傢伙,打死這幫龜兒子!」

    車行的那些大漢早就聽得怒火急升,有幾個傢伙更是喝了些酒,酒興正大發,聽到車老大之言,已是挺了大刀向那幫黑衣人劈去。

    才奔到那幫人身前,卻見有兩個黑衣漢子突地撒出一團紅霧,將幾個衝過來的漢子齊齊包住。待到煙霧散去,那車行的幾個漢子已是摔倒在地,臉色艷紅,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

    車老大心頭一震,道:「你們不是什麼劫匪,你們是『三仙教』的人!」

    「哈哈哈,你小子倒也有幾分見識!」那瘦矮漢子道,「不錯,我們是『三仙教』的。本大爺正是『三仙教』的護法,『勾魂奪命』孫伯當。」

    三仙教是川中、雲南一帶的大教,以用毒出名,手段陰狠,一般江湖人絕不願與他們結仇。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是毒藥了!這「勾魂奪命」孫伯當更是三仙教的殺人魔王,死在他手底下武林人物,少說也已經上百了。

    車老大臉色大變,道:「孫大爺,我們『川天』車行與你們『三仙教』無怨無仇,貴教為何要與本行為難?」

    孫伯當哈哈一笑,道:「老子高興!哈哈,我想,你們護送得也不是什麼李知府李大人吧!」他轉頭對小綠姑娘看了一眼,眼中突地流露出淫慾的神情,道,「是不是,南宮大小姐?」

    小綠姑娘被他的目光一掃,只覺得渾身一陣難受,彷彿千百隻老鼠在身上爬過,端得難受,連手上雞翅也吃不下去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才是那個小姐,當下強忍噁心,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爹爹可是朝廷命官,你們這幫賊人,定然要讓爹爹擒下你們,將你們繩之於法!」

    南宮楚楚的那幫人中突地站起了一個五旬左右的老者,一副儒士打扮,頗有清雅之氣,向孫伯當道:「大膽賊人,見著本官當面,竟敢如此放肆!」

    「哈哈哈,」孫伯當又笑了起來,道,「毛百鳴,你道本大爺不認得你嗎?『巧手妙儒』之名,本大爺可是久仰了!」

    南宮楚楚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蹤已被實破,左右手各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行蹤已敗,滅殺!

    南宮世家不愧是四大世家中實力最強的一派,光從他們的辦事效率便可見一二了。南宮楚楚手勢才一打出,三十幾人已是齊齊而動,各抽兵刃向「三仙教」那幫人攻去。

    論功夫,南宮世家的人顯然比「三仙教」的強上了許多,而且人數又多,若不是豈憚三仙教使毒的本領,三兩下的功夫,便可以將他們全部滅殺了。饒是如此,也已經有七八個三仙教徒被砍翻在地了。

    南宮楚楚心中大定,不禁又有幾分奇怪,憑他們二十來人的本事,還敢來襲擊自己諸人?

    「媽的,怎麼這麼慢啊!」孫伯當的功夫倒也不含糊,與毛百鳴拆了數十招,也不落下風,只是見到已有三分之一的教眾躺到了地上,不禁大怒罵了起來。突地撒出一道紅霧,人已經急躍出去。

    他大聲叫道:「雷少爺,雷少爺,你在哪裡啊?點子扎手的很!」

    南宮楚楚眉頭一皺,想道:難道他們還有伏兵?雷少爺?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一個姓雷的少年高手,難道是關西雷家堡的雷破天?可是雷家世代為白道中人,又與自己家族交好,怎可能偷襲自己一行呢?

    「哈哈哈,」一道奇異的笑聲傳來,「你們『三仙教』的藥不是很靈的嗎?難道沒有下給他們嗎?」

    這個聲音極富有奇異的魅力,讓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想看看他的人長得是什麼樣子。

    話聲落地,一道人影如閃電一般縱飛到了戰成一團的眾人中,身形落地,渾身便散發出一道熾白無比的光芒,向四周推去,真個如電一般,所觸之人,莫不渾身一陣抖動,頹然倒地。

    他的攻擊不分敵我,南宮世家與三仙教都有好些人被他擊倒。南宮世家的人武功較高,躲開得也多,倒在地上的十一個人中,三仙教的倒是有七個。

    他一出場的聲勢就極其驚人,眾人都不由自主地罷手回到自己的陣營之中。

    孫伯當眼中雖是閃過一道怒色,但臉上卻是絲毫也不敢表露出來,只是恭恭敬敬地道:「雷少爺,藥已經下了,只是可能混在火中燒烤,毒發的時間比平時要慢了一些!」

    雷少爺突然微笑一下,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道:「你們三仙教的本事,我還是信得過的。」他轉過身體,正對著南宮楚楚與小綠姑娘。

    他約摸二十三四的樣子,長得極是英俊,臉上掛著邪氣的笑容,乍看起來,非但沒有減損他的俊相,反倒有一種奇異的魅力,吸引著異性如飛蛾撲火一般向他投去。

    南宮楚楚雖是心智極堅,但一見此人,也不禁有些心簇動搖,忙提醒自己道這個人極有可能是魔教妖人,自己怎可以為他所動!但隨即他們兩個的對話便浮上心頭:毒?他們在飯菜中下毒了?

    小綠姑娘卻是目中異彩連閃,輕聲道:「他長得真是英俊……」

    「南宮姑娘,」雷少爺向小綠輕輕一揖,道,「在下雷冬邪,素來仰慕姑娘才貌雙絕,特地請姑娘到我聖教與在下結為秦晉之好!」

    雖已是兵戎相見,但眾人聽到他的話,還是都愣了一下,心道此人怎麼竟是如此大膽!若是單鈺瑩等幾女在此地的話,必然會想到,這傢伙臉皮之厚,與黃羽翔絕對可以一拼高下。

    小綠姑娘被他奇異的魅力所吸引,聽他一說,幾乎忍不住想要一口答應下來。她心知不對,忙在腦海裡拚命想起了菜譜,想到第六十七道四川名菜後,終成功地恢復了神智,道:「你這個人懂不懂禮義廉恥,怎得可以說出這種話來!」

    雷冬邪見她剛才還神智漸迷的樣子,想不到轉瞬之間就能恢復正常,心中暗讚一聲果然不愧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他輕輕一笑道:「姑娘雖是不願,但在下對姑娘的愛慕實已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顧不得姑娘的意願,先請姑娘到聖教一行了!」

    南宮楚楚的心神卻全在一個「毒」字上,真氣才提,頓覺有一股懶洋洋的感覺,竟是難以聚起。她一下這真是驚得非同小可,正要提醒眾人時,卻聽「樸樸樸」已是有六七個人倒在了地上。

    「卑鄙!」南宮楚楚低罵一聲,卻仍是被雷冬邪聽到了。他俊朗的面容上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道:「哪裡,姑娘謬讚了!」他輕輕拍了下手,頓時從林中又跑出四個白衣女子,每一個都不過二十來歲,美貌異常,四人齊齊跪在雷冬邪身前,道:「少主!」

    雷冬邪拉起身邊的一個女子,毫無顧慮地將她摟在懷中,雙手在她的身上撫摸起來。過不片刻,那女子便發出了低低的嬌哼聲,而南宮楚楚這邊又倒下了十幾個人,剩下能夠站著的,都是功力最為深厚之人,強自撐著而已。「川天」車行的人卻已經全部倒地了。

    小綠姑娘早就不濟倒地,南宮楚楚略一思考,也裝作的功力全失,軟倒在地。片刻過後,南宮世家的所有高手全都趴伏在了地上。

    雷冬邪摟著懷中女子走到小綠身前,將懷中的女子鬆開,一把將小綠拉起,輕輕一笑,道:「南宮小姐,三天以後,我們就舉行婚禮!」將她向後一送,交到了緊跟上來的四女手中,道,「帶她先走!」

    四女一躬身,道:「是,少主!」白衣飄飄,轉眼已是行得老遠。

    雷冬邪看了南宮楚楚一眼,略一猶豫,又道:「孫老,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先告辭了!」

    孫伯當忙道:「雷少爺,您慢走!」

    雷冬邪身上又是白光劇閃,身形縱處,已是去得無影無蹤。

    孫伯當鬆了口氣,又神氣了起來,道:「趙老四,你還不起來!」

    「川天」車行倒臥的眾人中突然爬起了一人,正是適才負責做飯之人,笑嘻嘻向孫伯當走去。這下子眾人中毒的迷底雖然解開,但南宮、「川天」車行的人只能恨得怒瞪雙目而已。

    孫伯當又道:「除了這個小娘們,將其他人全部殺了!」

    三仙教剩下約摸還有十個人左右,聞言各自提著手中的兵刃向南宮世家的人走去。突然之間,綠影閃過,南宮楚楚猛地躍起,手中長劍閃過七八個劍花,刺到走過來的幾人身上。趙老四正是首當其衝,哼都沒哼一下便死得乾乾淨淨。

    她凝神靜氣,就是等待給敵人致命一擊,可惜她此刻功力不足平時一半,長劍遞出,雖是刺死了七人,但卻仍是留下了五人,還有一個功力遠勝儕輩的孫伯當。

    南宮楚楚頹然一歎,回劍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她知道自己若是留在這幫人手中,定會清白難保,受盡凌辱。她性子剛毅,寧死也不願受辱。

    劍到頸間,卻覺劍身一震,長劍已被蕩了開來,接著身上一麻,已被人制住了大穴,動彈不得。孫伯當猥瑣的聲音在耳邊狎笑道:「小美人,本大爺還沒有爽夠之前,可不會讓你死掉的,哈哈哈!」

    南宮楚楚重穴被制,內力又被藥物壓住,當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性子雖是剛強,但此刻清白將失,也不由得清淚直湧,直欲吐血出來。

    三仙教的人下手極快,轉眼之間,除了南宮楚楚之外,遍地已無半個活口,空氣中頓時瀰散著血腥之氣。

    孫伯當眉頭一皺,道:「媽的個王八糕了,這裡的氣味這麼難聞,叫本大爺怎麼快活!還是換個地方吧!」說著,便要向地上去抓南宮楚楚。

    「各位想到哪去快活啊?」一個憊懶的聲音突然傳來。在孫伯當幾人的驚異之中,一個身著藍衣的年青人已是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不是黃羽翔又是何人?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5:18
第四章 淫賊救美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自與浪風、梅若雪暫別之後,每日趕路四百餘里,八天之後,已到了巴山。他那匹坐騎只是凡馬,這幾日連續的狂奔,又加上天氣太熱,哪還吃受得住,在四天以前便已經換過一匹。他不由得懷念起了當日從單府威脅來的那匹上好黃膘馬,可惜卻留在了杭州府內,這幾日事情太多,竟然忘了此事。也不知平白便宜了那家家棧,還是被王海川帶走了。

    他一路小心趕路,從不多管閒事,速度甚是快捷。他內力已是大成,這幾天雖是勞累,但精神卻仍是大好,每日只需打坐兩個時辰,身體便疲勞盡去,而且內力頗有進益。只是五條被封閉的經脈仍是固澀不通,讓他未免有些心焦。

    進了巫山山脈,因是道路崎嶇,頗不好走,出巴山已有一個時辰,卻只行進了五十里地。

    黃羽翔又策馬行了一陣,終是不耐馬匹行走之慢,當下棄馬而行。他的輕功在內力沒有大成之前便已經奇快無比,如今功力大長,速度雖是沒有增加多少,但勝在長力綿綿,便是一口氣奔上半天,只需要調息一陣,當可元氣盡復。

    才奔行一陣,突然感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死意。他雖是不欲多管閒事,但還是身不由己地憑著感覺趕了過去,正好聽到孫伯當最後一句話。

    黃羽翔生平行事雖是放蕩不羈,是非觀念不是特別強烈,但卻是最為痛恨欺凌婦女之輩,當下急躍而出。

    孫伯當先是一驚,待看清黃羽翔只不過是孤身一人,又是個毛頭小子,便笑道:「小子,快滾一邊去!乘本大爺心情正好,放你一條生路!」

    黃羽翔瞥了南宮楚楚一眼,卻見她明眸皓齒,竟是說不出的美麗動人。他見滿地屍首,僅留她一個活口,只當是強人打劫,見南宮楚楚貌美,又起了色心。他雖是心中憤怒,但臉上卻仍是笑嘻嘻地道:「各位要到哪去快活啊,可否帶上小弟一道!」

    孫伯當見他對著滿地屍首,竟是絲毫沒有懼意,反是油腔滑調,想道這個傢伙要麼是個高手,要麼就是個傻子。他瞇著眼睛道:「好啊,反正多一個人也不多,就算你一份。」說著,對左邊的手下遞過一個眼色。

    那手下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兩步,道:「這位小兄弟,要想快活一番也可以,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說到「本事」兩字,雙手突然一揮,一團血紅色的煙霧已是向黃羽翔迎頭兜去。

    黃羽翔似是毫無所覺,竟被那團紅霧給團團包住。孫伯當心中大定,想道:原以為他是什麼高手,原來只是一個傻小子而已!他對自己教中的使毒本事極有信心,剛才打出的那團紅霧乃是「真紅血霧」,是為七種毒物培制而來,中者立死。這「真紅血霧」在三仙教是極為重要的秘藥,若不是今日的任務至關重大,也不會讓每個人都配備了這種藥物。

    待得紅霧散盡,黃羽翔卻是已從原地消失了。孫伯當大驚,想道這小子難道會土遁不成?

    六人東張西望一番,都是不見黃羽翔的蹤影。

    「各位是在找我嗎?」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黃羽翔已然又出現在了面前。

    這下子孫伯當不禁有些暗悚,對他飄忽的身法大有懼意,道:「小子,你是哪條道上的?你可知道,我們是『三仙教』的人!」

    「三仙教?」黃羽翔喃喃起來,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

    孫伯當一見,立覺此時不攻更待何時,雙手一揚,兩團紅色煙霧已是向黃羽翔捲去。他的身手顯然要比剛才那個手下要高出甚多,兩團紅霧不但飄飛得更加迅速,而且範圍極廣,一經展開,足有兩丈來寬,齊齊向黃羽翔捲到。

    「我想起來了!」黃羽翔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雙手一招,兩道極強的真氣頓時噴湧而出,道,「三仙教就是那個老愛用毒藥迷香害人的那個下三濫的教派是不是?你就是那個頗具惡名的孫伯當是不是?」

    三仙教中江湖中極具惡名,黃羽翔以前雖是對江湖之事瞭解不多,但十個江湖客卻有九個談起過三仙教,莫不是談虎色變,對其極為驚懼之。而三仙教猶以「勾魂奪命」孫伯當最具惡名,此人生性好殺,便是與他無仇無怨之人,遇著他心情不好,也會丟了性命。孫伯當又極好女色,被他姦淫過的女子,恐怕也有數百之眾。

    只是他的武功雖不是頂尖之流,但一身使毒的本事卻甚是高明。別人就是想尋他報仇,也得掂量著一二。況且,他的背後還有數百之眾的三仙教。孫伯當為惡十數年,竟是一直逍遙無事,想來老天爺當真是瞎了眼睛。

    黃羽翔雖是沒有見過孫伯當,但眼前斬盡殺絕的作風卻與孫伯當往日所為頗合,倒被他一猜便中。

    「真紅血霧」一遇上他雄厚的真氣,頓時止住了前進的勢頭。黃羽翔話一說完,雙手向內一合,散出的「真紅血霧」已是全被強橫的真氣壓逼成了一團。

    黃羽翔道:「原來你這麼大的人還是喜歡玩這種小孩子玩的東西!好,全送還給你!」

    那團「真紅血霧」被他的內力所逼,轉眼間已被壓成龍眼大小的樣子。孫伯當駭然失色,想不到黃羽翔的武功竟是如此高明,忙叫道:「快動手,殺了他!」

    幾個手下一聽,雖也是詫異黃羽翔的武功,但他們眼光卻及不上孫伯當的高明,不知道黃羽翔這一手的難度有多大,雖是心中有些害怕,卻仍是對自己手上的秘藥極有信心,都是大吼一聲,齊齊撲上。瞬時之間,漫天全是血紅一片。

    他們四面八方齊圍而上,「真紅血霧」已在剎那之間將他包圍了起來。

    「還不死心嗎?」黃羽翔護身真氣已是展開,強大的內力形諸於體外,青濛濛的光華將他籠罩住,竟是半點紅霧也擠進不去。

    山中風大,那些紅霧拋開之力已消,被山風一吹,已是消失得乾乾淨淨。

    黃羽翔仍是那副憊懶的樣子,但雙眼之中的怒火卻是越來越盛。他右手食指一彈,一道凌厲的指風已是打到了孫伯光的「頰車穴」上。

    孫伯當雖是武功不弱,但大半的精力卻是放到了藥物之上。黃羽翔真氣之強,以遠遠不是他所能想像的。指動勁到,孫伯當只覺嘴角一麻,一張大嘴已是不由自主地張了開來。

    黃羽翔單手一揮,那團濃縮成一粒的「真紅血霧」已是打到了他的嘴裡。

    孫伯當大驚,忙伸手在頰上輕點不止。但黃羽翔的內力是何等的強盛,勁力所達,任他百般敲擊,也是半分作用也沒有。他張大了嘴想要將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奈何那「真紅血霧」只是一團霧氣,入口即鑽入了他的腸胃氣管之中,哪還能吐得出來。

    他來之前已然服過了解藥,但他剛才見黃羽翔功力高深難測,打出去時候,也是用光了所有的「血紅之霧」,數量之多,足能將十頭大象全部毒死!此刻全部打入了他的體內,讓他如何承受得了,已是如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真紅血霧」奇毒無比,中者立斃,若不是事前服過解藥,肯定無救!孫伯當原本就是調弄毒藥之人,身體之中多少有了些抗毒的能力,又事先服過了解藥,一時半會卻是死不去,只覺渾身彷彿有千百隻螞蟻爬過,端得難受異常。

    孫伯當伸手使勁地搔撓,但這股奇癢之感全是出自體內,非是皮膚。他雖是百般用力,卻半點無濟於事,片刻功夫,渾身已被他自己抓得鮮血淋淋,兀自停不下手來。他雙手多在胸口抓撓,轉眼之間,胸口的衣服不但全部碎去,皮膚也全部抓裂,竟連肋骨也是露了出來。

    他半生為惡,死在他手底下的冤魂已是過百,而他生性好色,被他凌辱過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如今他被自己的毒物折磨,總算是天網恢恢,屢報不爽!

    黃羽翔雖是恨他殘酷狠辣,但聽他叫得如此淒厲,樣子又是此等的恐怖,還是動了側隱之心,又打出一道指風,正中他的「印堂」大穴。孫伯噹一聲悶哼,已是死得徹徹底底。

    那剩下的幾個黑衣漢子見自己頭兒竟是死得如此之慘,個個渾身發抖,突然一聲大叫,竟都四下散去。

    黃羽翔本不是殺人魔王,見他們已然散去,也不欲追殺。走到南宮楚楚的身前,輕輕一掌拍在她的肩頭,強橫的真氣所及,南宮楚楚被封住的大穴已是霍然而通,口中叫道:「姑娘,你現在沒事了!」

    南宮楚楚早在被孫伯光制住穴道之時,便悲憤交加,只看到黃羽翔淡淡的身影,便昏死過去。如今雖是要穴已解,卻仍是昏迷不醒。

    黃羽翔原先以為她只是被封穴道而已,是以輸了一道真氣給她。他此刻的真氣是何等的浩蕩,根本不用理會對方是被封住了何處穴道,渾厚的真氣衝擊之處,所有的穴道莫不是霍然而通。此刻見她沒有應掌而起,才發現她已是昏迷過去。

    他喃喃道:「怎麼辦呢?我急著要救瑩兒,若是為了她擔擱下來,豈不是要誤了瑩兒!」隨即又想道:惜花婆婆帶著瑩兒,行走的速度必定沒有他迅捷,況且自己還要等浪風,便是早到了幾天,仍是無濟於世。

    黃羽翔將南宮楚楚橫抱起來,將她背在身上,繼續往前趕路。車行的馬匹被血腥氣雖嚇,早已是跑得無影無蹤,他也不知南宮楚楚是從巴山往川中趕去,還是正好反過來。橫豎弄不清,索性帶著她往自己的行進方向走去。

    南宮楚楚身量雖高,但身體卻是極輕,背在身上,渾若無物一般。只是她胸前兩團突起重重地壓在他的背上,隨著他的奔走起伏不定,對他而言,當真是一個極大考驗。他只道她全家已死在「三仙教」手裡,著實可憐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以後如何生活,又見她昏迷不醒,實在狠不下心去侵犯於她,只是一雙大手卻總是有些不規矩,在南宮大小姐的豐臀上游移不定。

    好在南宮楚楚尚是昏迷不醒,沒有查覺他的所作所為,否則的話,說不定便要羞憤而死!

    沿著山道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天色卻陡得變黑,黃豆般的雨點已是狂洩而下。黃羽翔被雨水一淋,神智總算大醒。不然的話,可能便要從英雄救美變成了黃大淫賊深山霸王硬上弓了!

    他又急往前趕了一陣,正好看到一座山神廟,忙躲了進去。

    雖是夏日,但山中的氣溫卻要比外面低上許多,又被雨淋了一下,山風一吹,端得極冷。黃羽翔雖已是寒暑不侵,但卻生怕南宮楚楚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受不住。況且,身上披著濕衣,也是極難受。好在他身上所濕,但火石尚還干躁,當下在廟中揀了幾根碎木,生起了火來。

    他這個人行事無拘,三兩下便將渾身的衣物脫得只剩下大褲衩,就著火堆烘烤起來,也不管待會南宮楚楚若是醒來,見著他那副模樣,會不會又嚇暈過去。

    黃羽翔將衣服撐在木桿上,架在一邊,突然想道: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們也是渾身濕答答的,若是不趕快將她的身子抹乾,到了晚間,山中當真是奇冷無比,恐怕會生起病來。

    他又將南宮楚楚抱到火堆邊,正待伸手去解她的衣物,卻想道:我若是這樣做了,日後叫她怎樣見人呢!隨即又想道:若是不趕緊替她除去濕衣,她定會生病!以她嬌弱的體質,說不定便會一命嗚呼!那我豈不是平白誤了一條人命!況且左右無人,此事我知她知,日後她嫁她的人,我娶我的妻,怎也沒有關係了!

    想到這裡,手又往前伸了少許。

    「而且,她說不定所有的親戚家人全部死掉了,孤苦無依才會做了別人的丫環,不然我就收她做個小婢吧!心兒有淡月這個妮子,瑩兒、真真卻沒有人服侍,這個小丫頭不知道乖巧不乖巧?」

    他見南宮楚楚丫環打扮,心中便理所當然起來。盯著她的俏臉看了一會,只見她的臉蛋兒掛著星星雨珠,端得明艷,實是不在單鈺瑩之下。

    他以前有單鈺瑩壓制,一直是有色心沒色膽,如今那隻母老虎不在,況且自己又是救美在先,又是可憐她孤苦無依,如此想來,便覺此妮定會感恩圖戴,以身相報。當下全無了思想上的顧忌,大手已是伸到了她的前胸之上。

    南宮楚楚睜開雙目的一瞬,便看到一雙大手在自己的胸部上摸索個不停。一時之間,她的心中翻飛過了無數個念頭:我被人淫辱了……被人淫辱了……

    她昏迷醒來,也不知是體內的藥力漸退,還是悲憤之下氣力大增,竟能揮動右掌打到了黃羽翔的大手上,只是手上的力道太小,落到黃羽翔的手上,倒像是輕輕撫摸他一般。

    黃羽翔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道:「你醒了?」嘴裡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已是將她上身衣裙的扣子全部解開了。

    南宮楚楚羞憤之下也不及辨別他的聲音,只道仍是孫伯當一夥,見他仍是在解自己的衣服,心知自己的清白暫時還未曾失去。她心中有了希望,雙手便拚命向黃羽翔打去,誓死守住每一道防線!

    黃羽翔輕輕揮開她拍來的雙手,道:「你不要這麼頑皮,我正幫你脫衣服呢,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麼幫你脫啊!」

    這會兒的功夫,南宮楚楚已然看清眼前的這個年青人隱隱約約是自己昏迷前看到那個青年男子。她的心思極其聰慧,已是想到了這個青年極有可能已將她救出了孫伯當的魔手。只是老天無眼,這個救星竟也是個卑鄙無恥的淫賊,自己才離虎穴,又入了狼窩,當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悲哉悲哉!

    見他要脫自己的衣服,竟還要自己別動,當真是氣得連血也要吐出來了。她知道自己手上無力,只是將雙手擋在胸前,低著頭尖叫起來。

    「你若是再這樣固執,可真得要凍出病來了!」黃羽翔伸手拉開她擋在胸前的雙手,只是四手互扯之間,黃羽翔的大手難免會碰到她的胸脯,南宮楚楚又氣又急,差點兒又昏了過去。

    黃羽翔心中一動,想道:這個妞兒看來瘦瘦得,但胸部倒也是有些料!雖是極不上真真和瑩兒,但也馬馬虎虎了。想到這裡,不禁暗罵道:「黃羽翔啊黃羽翔,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折騰了許久,總算是將她的衣裙給脫了下來。南宮楚楚雙手按在自己鮮紅的肚兜之上,雙眼淚水直流,不停地低泣著,叫道:「不要、不要、不要……」她性子雖是剛毅,但如今事關自己的清白,任她百般堅強,仍是顯出了女子的柔弱。

    黃羽翔總算明白過來了,自己一心英雄救美,想讓美人以身相報,誰知美人兒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英俊男子正是她的救命恩人,還道是正要羞辱她的大淫賊!

    他苦笑一下,將南宮楚楚的衣裙架在木桿上烘烤起來,道:「姑娘,看來你有些誤會了!我不是壞人,事實上,是我剛剛把你才那幫壞人中救了出來。只是剛才你被雨淋到了,我怕你穿著濕衣服會凍出病來,所以才會替脫衣服的,你千萬不要誤會!」

    南宮楚楚見他脫了自己的外衣後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心中稍稍安定一些,聽他說完,雖是有些相信,但畢竟黃羽翔剛才的舉動委實是太過急色,而且他此刻身上只有一個大褲衩,端得難以讓人放心,當下遲疑地道:「是你救了我?」

    她其實也有十分八九肯定是黃羽翔救了自己,但兀自不能將眼前這個雙眼正放著色光的男人與救命恩人聯繫在一起。

    黃羽翔攤了下手,道:「那是自然!」他好人沒當成,反被人誤會是無恥淫賊,心中自是不好受。當下別過身不去看她,想道小娘們臭美什麼,你難道比心兒、雨情還好看嗎?非要理你嗎?

    南宮楚楚冷靜下來,頓時恢復了平時的多智,道:「妾身謝過少俠的救命之恩!」若是黃羽翔說得是真話,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是,那她此時手無縛雞之力,黃羽翔想要霸王硬上弓的話,當真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唯有拿話將他套住,心中暗暗希望他是個愛面子的淫賊。

    「哼,不把我當淫賊就算對得起我了!」黃羽翔似是怒氣未消,轉過頭來道,「難得我長得很像淫賊嗎?」

    南宮楚楚一怔,想不到黃羽翔會問出這個問題,心中想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呢?如果我回答是,他會不會不顧一切撲上來……如果回答不是,他要是再有什麼過份的舉動,自己又當如何拒絕他呢?」

    她雖是多謀,但此刻卻是以自己的身體在做賭注,當真是不敢輕易開口,好半晌才道:「少俠仗義救下妾身,妾身感恩圖戴,怎會認為少俠是淫賊呢?」

    黃羽翔本就不是在真得生氣,又道:「姑娘,你的家人全部死在了『三仙教』手裡,不知姑娘日後有何打算呢?」

    南宮楚楚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身份,不禁有些遲疑起來,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5:25
第五章 另類戰爭

作者:舒志琪




    「少俠,妾身原本隨老爺一家到溫州府上任,誰料竟遇上強人索財,將老爺一家人全部殺了,又見妾身薄有幾分姿色……」南宮楚楚已是垂垂欲泣,道,「若不是少俠仗義相救,妾身只有一死以保清白!」

    她話裡有話,雖是謝過了黃羽翔的救命之恩,但又警告說,若是他也有什麼歹念的話,自己也會以死抗爭。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你家老爺是官府中人,怎會與『三仙教』結上仇呢?況且,『三仙教』主要還是在滇中一帶活動,怎會跑到巫山來呢?」

    南宮楚楚心念電轉,卻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遲疑了半晌才道:「少俠,妾身只是一個小婢,這種事情妾身怎會知道呢?」

    「那倒也是!」黃羽翔一拍雙手,道,「我倒糊塗了,怎會問起你這些事情來呢!」

    撥弄一下火堆,讓火勢又強烈了幾分,黃羽翔問道:「對了,我叫黃羽翔,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稱呼?」

    「黃羽翔!」南宮楚楚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呼。自與魔教交戰以後,黃羽翔的名字可真是一飛沖天,聲勢之隆,已是凌駕於「三鳳五龍」之上,儼然青年一輩中最強的高手!單鈺瑩雖也是厲害異常,但她的來歷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名聲反倒不若黃羽翔來得大。

    她雖是震驚,但有關黃羽翔的資料也是一點不差全部傳進了自己的腦海:此人生性好色,時常出入勾欄青樓,自得罪「無雙玉女」張夢心後,才稍斂風流之色;但不知怎得,半月過後,竟然將張夢心也勾搭上了手。想來想去,也只能認定此人定有惑人之術,若不是如此,向來眼高於頂的「無雙玉女」又豈會對他青眼相加呢?

    想到這裡,心中止不住地一陣驚惶,想道這個傢伙會不會對自己施出妖法呢?她暗自提高警惕,又想:他不是前幾天還在蘇州嗎,怎得會突然來到巫山呢?難道他也是為了這樁婚事而來?

    「姑娘聽說過我的名字嗎?」黃羽翔見到她有些吃驚的樣子,不禁有些奇怪,想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名了,竟連官家的一個小丫環也知道了自己的聲名?

    「哪裡,妾身只是一個丫環,又豈會聽過少俠的大名!只是少俠的名字與妾身的一個親戚有些差不多,妾身一時沒聽清,還以為少俠是妾身的那個親戚呢!」

    「說不定就是呢!」幾句談話過後,黃羽翔賊心又起,道,「若不是我與姑娘有緣,豈會遇上姑娘?」

    這個傢伙還真是臉厚!南宮楚楚在心中暗罵一聲,道:「不是的,妾身一家都是清寒之人,豈敢攀上少俠一脈!」

    「姑娘太過氣了!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姑娘姑娘的,叫著太彆扭了!你也別叫我什麼少俠,我還沒有被別人這麼叫過,不如叫我大哥吧?」黃羽翔笑嘻嘻地看著南宮楚楚。

    南宮楚楚怔了一下,道:「妾身叫做小綠。」

    黃羽翔一愣,道:「難道你沒有姓氏嗎?」

    「妾身被父母賣入老爺家,早已經將姓氏忘了!」南宮楚楚頗有幾分哀怨地說道。

    她在父親的高壓之下,向來以家族事業為重。如今要嫁與一個自己素未謀面的男子,心中雖是不願,卻也不敢有半分怨言。此時雖是扯謊騙人,但卻頗有幾分內心的真實意思。

    「小綠,」黃羽翔疾聲說道,「身體毛髮,受之於父母。你雙親於你有生育之德,你豈可數典忘宗!雖說你爹娘將你賣為僕婢,但想來定是迫不得已!做父母的對自己的子女豈有不愛惜之理,你又怎可以因著這一點就將你的父母生養之恩給忘了!」

    南宮楚楚呆呆地看著他,想不到這個色迷迷的男人會說出這番來。她一上來便被黃羽翔的急色樣給嚇住了,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他。現在凝神看他,心跳不由地快了兩拍,眼光盯在黃羽翔精赤的上身之上,被他散發出的男性陽剛之氣所折,想道:「想不到這個傢伙長得還真是英挺,與那雷冬邪倒是可以比個高下!哎呀,小綠落在那個傢伙的手裡,會不會……」

    想到這裡,一張俏臉陡然色變。只是她自己尚在虎口,雖是掛心起小綠,卻也無可奈何。

    黃羽翔還道她是被自己的言語所動,臉色稍霽。他自幼便是孤兒,一直在心中想像著自己的父母長得是如何的樣子,雖是見著了面也未必認識,但卻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能遇上他們。如今見南宮楚楚竟是連姓氏也不肯要了,豈有不怒之理。

    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了話說,頓時沉默了起來。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直到入夜時分,才漸漸收住了勢頭。

    黃羽翔見天色已晚,不能再趕路了,當下取出包袱中的乾糧,分出一些給南宮楚楚,就著火堆吃了起來。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南宮楚楚手足之上的氣力漸復,雖是仍不能動用內力,卻也能夠行動自如了。想來自己所中之毒只需時間一長,便會自動消去。

    兩人的衣物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烘烤,早已經干了。黃羽翔看到南宮楚楚動人的玉體逐一隱沒在衣裙之中,不由得暗歎可惜。

    黃羽翔突然叫道:「哎呀,有隻大老鼠!」他想到女子多怕老鼠,自己如此一說,她定會嚇得投懷送抱。他生性不拘小節,見兩人間的氣氛比較尷尬,加上確有幾分對南宮楚楚蠢蠢欲動之心,便同她開起了玩笑。

    南宮楚楚聞言立即抄起了一根火把,道:「在哪裡?」

    黃羽翔一怔,道:「你不怕老鼠嗎?」臉上滿是失望之情。

    南宮楚楚本是聰明之人,看到他的表情,哪有不明之理。心中頓時又是氣惱又是好笑,雖是對黃羽翔的狼子野心更增警惕,但卻又為他極端失望的表情逗得心中暗笑。想道:他明明可以用強硬的手段逼迫自己就範,卻偏偏要耍上這種小心眼,當真是好笑!哎呀,南宮楚楚啊,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啊?他可是想要佔你便宜之人,你怎還笑得出來!

    她輕哼一聲,罵道:「下流無恥!」她一罵出口,便不由得暗暗叫糟,心道若是激怒了黃羽翔,讓他禽獸之性大發的話,倒霉的豈不是自己?

    只是話已出口,怎也收不回來。南宮楚楚表面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心底卻是忐忑不安,大大的雙眼不停向黃羽翔瞥去,生怕他真個會撲了過來。

    還好,這個無恥小賊只是尷尬地笑笑,便轉過臉去,看向天上的月亮。南宮楚楚心中略定,在廟中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她一整天擔驚受怕,實是疲勞之極,雖是擔心自己睡過去後,黃羽翔會不會幹出什麼下流事來,但眼皮卻是不聽指揮地上下打戰起來。

    「不能睡,不能睡,我不能睡……」南宮楚楚嘴裡輕喃著,人卻已經睡了過去。

    黃羽翔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跟前,看著她如白玉一般的臉蛋,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憐惜之心。脫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她的身上,自己也在火堆旁打坐起來。過了一個時辰,才躺到地上睡了起來。

    篝火漸熄,廟中頓時變得一片黑暗。

    猛然只聽南宮楚楚一聲尖叫,聲音尖銳之極。黃羽翔已然抽劍起身,瞬間之內,真氣已是流灌全身,盈盈莫不流轉如意。只見一道人影直奔過來,黃羽翔反應是何等之速,手中長劍已然刺出。

    才遞出一半,才發現來人正是南宮楚楚,當下手腕一沉,已是收回了劍勢,「鏘」地一聲插回了劍鞘之中。

    南宮楚楚似是十分地緊張,再加上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竟是朝著他的懷裡撲來。黃羽翔自是不會與她客氣,雙手一張,已是將她摟在懷裡。

    「怎麼了?莫怕莫怕,凡事有我撐著呢!」黃羽翔感覺著懷中女子動人的肉感,雙手倒也還沒有過分的舉動。

    「蟑螂!有蟑螂!」南宮楚楚杏眼圓睜,雙手死死地抓住黃羽翔的前襟,嬌軀瑟瑟發抖起來。

    黃羽翔一陣暗笑,原來女子終是懼怕這些玩意兒。一念至此,不禁想道:不知趙海若這丫頭會不會有懼怕之物?

    他輕拍著南宮楚楚的香肩,柔聲安慰她道:「沒事了,沒事了!」

    南宮楚楚驚魂甫定,鼻中傳來黃羽翔身上淡淡的香味,丹田之中卻是升起了一股暖氣。她原還道是內力漸復,誰知真氣仍是難聚,反倒是身體卻是慢慢熱了起來,體內彷彿燃著一團火,直欲將她焚燬。

    雪白的臉蛋已是漲成了緋紅一片,嬌軀之上一片滾燙,南宮楚楚神智漸失,只是不停地扭動著嬌軀,藉著與對方的磨擦,來消減己身的奇癢之感。

    黃羽翔本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相反,他還是個食色性也的風流鬼。南宮楚楚縱體入懷,已是讓他蠢蠢欲動,此刻被她在懷中一扭,立時感受她的嬌軀對自己的誘惑力有多大!兩團柔軟的突起不斷地隔著薄薄的衣衫按摩著自己的胸膛,纖巧的雙手也在自己的腰間不輕不重的揉捏著,黃羽翔低吼一聲,抱著懷中的美人兒向前走了幾步,將她抵在了牆上。

    頭一低,已是將她吻住了,吮吸著她兩片薄薄的櫻唇,探舌進到她的小嘴內,不斷地挑逗著她的丁香玉舌。

    南宮楚楚早已是情慾激盪,怎堪如此挑逗,鼻中發出低低的輕哼聲,額頭之上,已是香汗直冒。

    黃羽翔將身體完全抵在了她柔軟的嬌軀之上,左手按住她的香肩,免得她無力倒地;右手卻在她的酥胸上活動了開來。

    南宮楚楚彷彿飄到了雲端一般,軟綿綿地不想使出一分力氣來。突然之間,只覺胸口一痛,原來黃羽翔使得力道過大,將她抓痛了。南宮楚楚眉頭一皺,神智卻也恢復了幾分,心中立時想到:這個傢伙在輕薄自己!

    她雖是一驚,但身體卻是處於極端的快樂之中,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她猛地牙齒用力一咬,已是將下唇咬得流出血來。巨痛之下,終是神智全復,雙手猛地向黃羽翔推去,低叫道:「不要,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黃羽翔一怔,退出一步,道:「你怎麼了?」

    南宮楚楚又氣又羞,猛地伸手向他臉上打去,「啪」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她微微一怔,道:「你為什麼不躲開?」

    黃羽翔伸手撫了撫被她打到的臉龐,道:「你好些了嗎?你放心,我絕不會負你!」他只道南宮楚楚生怕自己奪了她的清白之後,就翻臉不認人。

    南宮楚楚看著他神光湛湛的雙眼,一臉堅毅的表情,心中也不知泛起了什麼感覺,猛地將他推開,奔到另一個角落,低低哭泣起來。

    剛才的一番舉動,追本溯源起來,還是她自己主動投進了他的懷抱,還是她自己先起了情慾,先去挑逗了他。黃羽翔會非禮於她,原本就是一個男人正常的反應。她的生命中雖是還沒有過男人,但也知道黃羽翔在這個時候還能懸崖勒馬,是需要何等的自制力!她雖是心傷,卻也對他有些佩服,有些感激。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南宮楚楚恨不得將自己狠狠打上幾下耳光,心道:我可是有夫家的人啊!怎麼能如此做呢?我這樣怎麼對得起爹爹,對得起未來的夫婿呢!

    她雖是自怨自責,但更讓她害怕的卻是自己的身體對黃羽翔不但沒有排斥,反倒因他的侵略而興奮起來。

    「難道我是個淫蕩的女人?」南宮楚楚越想越是害怕,雙眼之中淚水橫流。

    「小綠——」黃羽翔走上前兩步,欲待寬慰於她。

    「不要過來!」南宮楚楚回頭大叫道,她雖是害怕黃羽翔會侵犯自己,但更害怕會管不住自己的身體,重新投入他的懷中去汲取讓她神魂顛倒的快樂。

    黃羽翔輕輕一歎,走到廟門口,抬頭望起了明月,心中又想起了自己心愛的幾個女子,不禁微微有些自責,想道:我已經有了瑩兒她們幾個紅粉知己,怎麼還會對她起了慾念呢?難道我真得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轉念一想,薄倖便薄倖吧,人生只有一次,為什麼要束手束腳的過活呢?難道就不能隨心所欲一些,難道就不能過得瀟灑一些!若是她愛我的話,我必不會虧負了她!他想通了此節,頓時心情一鬆。

    也不知流淚了多久,南宮楚楚竟是沉沉睡了過去,待她重新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有些發亮。

    她睜開雙眼,卻覺體內真氣已是幾分活躍之象。轉頭向黃羽翔看去,只見他正倚門而睡,她心中猛地殺機一閃,想道:若是現在將他殺了,便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被他輕薄過了,自己也會永遠將他忘了!

    她心志果決,殺意打定,人已經向黃羽翔走去,停在了他的身前。右手食中兩指駢起,便欲往他的頸間刺去。她此刻的內力雖僅有平時的一成不到,但刺在對方柔軟的頸部,恐怕也能將他立斃當場!

    難道就這樣殺了他嗎?若不是他,自己早被孫伯當一群人凌辱了!這個傢伙雖是好色,又愛佔便宜,但舉止之間,還能算得上是個好人。若是就這樣殺了他,自己日後會不會後悔呢?

    南宮楚楚怔了一下,又想道:可是此人不除的話,叫自己日後如何做人呢?叫自己如何能夠忘得了黃羽翔給她帶來的如同死亡一般的快樂呢?

    手又伸出了半寸!

    可是歸根結底,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錯誤啊,難道要黃羽翔全部承擔這個責任嗎?難道他一死,便能將一切從自己的心中抹去嗎?

    南宮楚楚思慮萬千,手上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你到底要不要下手啊?」黃羽翔突然睜開了雙眼,微笑著看向她。

    南宮楚楚這一下可真是被嚇得非同小可,嬌軀一仰,已是向後倒去。

    黃羽翔疾伸出手,將她拉住,手一使力,已是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頭一低,已是駕輕就熟地吻上了她的雙唇。吮吸了良久,才鬆開了對她的制錮,道:「小女人,這是對你小小的懲罰,日後再要做這種糊塗事,我便要打你的屁股了!」

    南宮楚楚先是愣了一下,但黃羽翔的舉動反倒激起了她的反抗之意,大聲道:「我一定要殺了你,你羞辱了我的清白,我若是不將你殺了,我一輩子都難以做人了!」

    黃羽翔重又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再一次地奪取了她的香吻。

    待到黃羽翔重新將她鬆開,南宮楚楚已是站立不穩,若是沒有黃羽翔的扶持,恐怕便要摔倒在地了。饒是如此,她的口中兀自不肯認輸,叫道:「惡賊,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嗚嗚,我要殺了你!」

    結果是可以預料的,她第三度被黃羽翔拉進了懷中,再一次讓雙唇淪陷進了黃羽翔嘴中,而且,豐臀之上還被黃羽翔重重地打了一下。

    南宮楚楚軟癱在黃羽翔的懷中,渾身一陣陣的激顫,便是連動一下小指的力氣也沒有了。

    「小綠,你是不是故意要激怒我,好讓我對你『懲罰』呢?看來你也是樂在其中啊!」黃羽翔對這個女人的心思已是有些明白。

    南宮楚楚的嬌軀顫抖的更加厲害起來,她自己也在害怕,明知道一遍一遍說出要殺他的話來,只會讓他一次又一次地侵略自己,難道正如他所說的一樣,自己真得樂在其中嗎?想要讓他輕薄自己嗎?

    「小綠,嫁給我吧!雖然我已經有幾個紅粉知己了,但我絕不會輕待你的!」黃羽翔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右手溫柔地撫過她的髮際。

    「不要!」南宮楚楚如同受了傷的兔子一般,一下子跳起了老高,叫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黃羽翔無奈一歎,道:「原來你還沒有被我吻夠啊,好,再來一次!」

    「不要!」南宮楚楚一手護胸,一手擋在嘴前,叫道,「我一定要殺了你!我已經許了人家了,你想叫我怎麼辦?你這個惡賊,你玷污了我的清白,我只能殺了你!要麼,你就殺了我!」

    黃羽翔一呆,道:「你已經許了人家了嗎?那有什麼關係,你老爺一家不是全部死了嗎,別人定也會以為你也遭了不幸。」

    「你這個笨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南宮楚楚,我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我是要嫁個清荷劍派李劍英的那個南宮楚楚!你明白了嗎?」南宮楚楚淚流滿臉,猛地揮手打開了黃羽翔伸過來想要扶住她的手,又叫道,「我只是一件工具,是家族用來壯大勢力的一種工具!你明不明白,身為一件工具,是沒有資格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的!」

    「你有!你有!」黃羽翔也高聲道,「你只是膽小,你只是懦弱!你沒有用心爭取,又怎麼能得到自己期待的幸福呢!光是在這抱怨有什麼用!你要對你爹爹說,對李慕然說,你不要嫁給那個李劍英!你有你的人生,但你若是一味順從,又怎麼走得上自己的道路呢!人生不是別人給你的,是你自己創造的!」

    「你知道什麼!你是個男人,你怎麼知道我們做女人的苦處?你以為我不想自己闖出一片天地嗎?你以為我不想過我想過的生活嗎?但我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我是南宮世家的南宮楚楚,我生來便已經注定沒有自己的人生的!」南宮楚楚披頭散髮,全然沒有了大家閨秀之氣。

    「你有的!」黃羽翔緩緩說道,「你有的!相信我,你只要努力去爭取,就一定會有的!如果你現在就放棄,沒有經過一點努力就放棄,日後難道就不會後悔嗎?難道你以後就要在後悔中度過一生嗎?女人,如果你認同命運,你就失敗了!」

    南宮楚楚的目中露出思索之色,黃羽翔卻是一歎,道:「有客人來了!」

    話音未落,便聽到廟門傳來一陣邪氣十足的笑聲,「南宮大小姐,原來你在這兒啊!小姐真是好計謀,這魚目混珠之計使的端得高明!」

    雷冬邪緩緩從廟門口踱了進來,臉上依然帶著邪氣十足,但也魅力十足的笑容。
jormin 發表於 2011-12-3 15:30
第六章 宿世之敵

作者:舒志琪




    黃羽翔淡淡一笑,將眼光投到他的臉上。雷冬邪彷彿知道他會看自己一樣,也將目光轉了過去。

    兩人的眼神一經碰撞,都是輕顫一下,俱從對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對方強大的力量。

    雷冬邪一雙本就明亮至極的目光變得更加的奪目,整個人突然無比地神氣起來,驕傲得就像是人世間的帝王一般。他身周的灰塵、枯葉、還有些散亂的枯枝竟然全部飄浮起來,停在了半人高的地方,就像是在向他膜拜一般。強大的氣勢從他的身上透出,猶如驚濤一般向黃羽翔與南宮楚楚捲襲而去。

    南宮楚楚本就是武功極為高明之人,雖是被藥物禁制,使不出本身的真氣,但眼光見識俱是上乘之選。她昨日見過雷冬邪乍出場時的聲勢,已然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武功極是厲害。但見到眼下的情景,才知道他的功力之深已是全不在自己的父親之下。此等威力莫名的強大壓力,若非內力、精神修為全部已是臻於至境,是怎麼也使不出來的。

    普通人只能感受到雷冬邪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的莫大破壞力,以及無從抵抗的頹廢感。但南宮楚楚偏偏在精神修為上也有極深的造詣,還感受到了他釋放的那種要將世間扭去,將生靈毀滅的焚世殺氣,以及對自己的貪婪掠奪之意,赤裸裸地沒有半分掩飾。

    嬌軀輕輕起了一絲顫抖,以她如此心性修為之人,竟也為雷冬邪所釋放的負面因素影響,情不自禁地起了害怕之意。即使她功力全復,若是與雷冬邪放手對敵的話,恐怕也會一招受制!

    黃羽翔將南宮楚楚輕輕拉到身上,護身真氣一下子狂湧而出,將兩人團團護住。他本身的戰意也是大盛,一波波強大的氣勢也向雷冬邪直湧過去。

    他在武技修為上只是了悟了「水之道」,還沒有形成自己真正的武學。但一身內力卻是驚人之至,況且在錢塘遇險時,精神也得到長足的鍛煉,單以此兩項而言,實可列入天下頂尖之流。

    黃羽翔使出自己兩項最為得意的本事,頓時在氣勢壓過了雷冬邪一籌。而雷冬邪內力之深,當真是駭人之至,似是尚在黃羽翔之上。優弱相互抵消,竟是個不相上下的局面!

    若是黃羽翔五條被封的經脈通暢無阻,說不定便可以一舉壓倒對方。但雷冬邪年紀與黃羽翔差不多,想來定是有頗有奇遇,若不是如此,以他如此年紀,縱使天資再佳,恐怕也練不出如此深厚的內力。

    雷冬邪輕哼一聲,一道道熾烈的白光突然從身體上爆閃出來,環繞著身體四周盤旋不止,如同天上的閃電一般,竟是發出茲茲的聲音。電流過處,枯枝碎葉無不紛紛炸裂,激射出老遠。

    氣機感應之下,黃羽翔的護身真氣也是大張。無形勁氣頓時化為有形,一道青色光華將他與南宮楚楚團團圈住。

    雷冬邪踏前一步,熾白的電流頓時與黃羽翔的護身真氣來了個大衝撞!

    轟然一陣巨震之中,南宮楚楚只覺黃羽翔的身體猛然向自己壓了過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細想,張開雙臂已是將他抱住,身形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

    南宮楚楚將黃羽翔抱在懷裡,只覺他的頭部正好頂在自己的胸部之上,渾身頓時起了一陣躁意,隨即險些兒哭了出來,暗罵自己道:眼下情勢危急,自己怎還會起這種反應!

    她向黃羽翔看去,只見他正對著自己眨了一下眼睛,一時之間,自己也不知是對他沒有受傷感到無比的欣喜,還是覺得被他騙了,滿腔都是怒火。當下狠狠地將他推開,低罵道:「你這個人能不能正經些!」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剛才我差點兒傷到了,哪有心思與你開玩笑!」

    南宮楚楚向雷冬邪望去,只見他也倚在了廟門之上,原本微帶紅潤的臉上一片慘白,但隨著他直起身來,卻是已恢復了正常,顯然功力已復。她忙向黃羽翔看去,只見他也一如平常一般,心頭才鬆了一下。

    心中暗道:我可不是關心於他。若是他死了,我便要落進魔教的手裡,我只是在關心自己而已!

    黃羽翔眼中大有敬佩之意,道:「尊駕是誰?」

    「我嘛,」雷冬邪傲氣一斂,邪邪地一笑,道,「我的名字叫做雷冬邪,是你身邊這位小姐的未婚夫,多謝你從歹人手裡將她救了出來!現在可以交給我來照顧她了!」

    南宮楚楚嬌軀一顫,這個年青人雖然十分的俊美,但不知怎得,讓人一見他就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可又像是中了邪一般,想要再看一眼,直到每一部份都被他的無情地吞噬。她伸出右手抓住黃羽翔的衣衫,道:「他在胡說八道,你不要相信他!」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雷兄,你也太會開玩笑了,她明明是在下的妻子,怎麼竟然成了雷兄的未婚妻了!」

    雷冬邪也是一笑,道:「我豈敢與黃兄開玩笑!不若我們向南宮姑娘問個清楚。」

    黃羽翔略略一怔,道:「雷兄知道在下的賤名?」

    「哈哈哈,」雷冬邪笑得十分的放肆,道,「黃兄的大名,這幾日響徹江湖,我豈有不聞之理!」

    黃羽翔突有一種處於下風的感覺,這雷冬邪對自己好像頗為瞭解,但自己對他卻是半點認識也沒有。他轉身對南宮楚楚道:「南宮姑娘,你說,我們兩個哪個說得才對?」

    南宮楚楚沒有想到這兩個男子胡說八道也就罷了,竟然將事情推到了自己頭上。她抬眼看了下黃羽翔,又看一下雷冬邪,卻覺兩人雖是面貌大異,但眉宇間的神情卻是說不出的相似,都是一副淡淡的對世情毫不關心的態度,對一切都是不在乎的神情。只是雷冬邪帶著十足的邪氣,而黃羽翔卻是懶洋洋的。

    「你們兩個都在胡說!我與你們兩個半點關係也沒有!」南宮楚楚咆哮起來,對著這兩個男人,她平時的機敏沉著不知道都跑到哪裡去了。

    「好大的脾氣!黃兄,這樣的女人你還想要嗎?」雷冬邪突然露齒一笑,道,「不若我們兩個來猜拳,誰贏了她就歸誰,好不好?」

    雖然雷冬邪的話讓南宮楚楚憤怒不已,但乍見他的笑容,心中卻不知怎得一突,剛到嘴邊的怒斥之言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啊!」黃羽翔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道,「只是此地只有你我兩人,南宮姑娘又是獎勵品,卻是少了個公證人!若是雷兄輸了之後反悔的話,在下豈不是投訴無門!」

    「這樣啊?」雷冬邪略一皺眉,道,「那我去尋幾個公證人吧!」他雙手一拍,白影一閃,四個白衣女子已是站在了他的身後。

    「雷兄,這幾位好像是你的婢女吧,恐怕難免會偏袒雷兄!」黃羽翔攤攤手,故作無奈地道。

    「那就沒有辦法了,只剩下動強的一途了!」雷冬邪盯著黃羽翔看了一會,道,「黃兄,雖然我不想這麼快就與你為敵,但好像你我一戰,總是無可避免!」

    「也許上天安排我們是天生的宿敵也說不定啊!」黃羽翔的眸子中開始燃燒起熊熊的戰意,道,「能與雷兄一戰,正是在下所渴望的!」

    雷冬邪遠比他遇到的同輩對手要高得多,但他整個人又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團,讓人完全捉摸不透。通過剛才互拼一記,黃羽翔隱隱覺得對方的實力完全不在單鈺瑩這個女魔頭之下。

    感受到眼前這兩個男人釋放的強烈戰意,南宮楚楚雖是久經沙場,但仍是為這股強烈欲求一戰的渴望所驚。

    「雷兄,」黃羽翔突然威勢一斂,道,「若是我與你動起手來,你的手下趁機擄走南宮姑娘的話,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雷冬邪的戰意卻是有升無減,道:「那黃兄又待如何?」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雷兄,廟門外好像埋伏了好些人吧!」

    雷冬邪一怔,明亮的雙眸中突然殺機隱現,道:「原來什麼都瞞不過黃兄!」他高聲叫道,「你們都出來吧!」

    又有七個人走進了廟內,從他們的落步之中,便可以看出,這七個人的武功絕對不低,完全可以抵敵丁平之流!

    黃羽翔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道:「原來雷兄是魔教的門下!」他已然看到,這剛進廟門的七人,白乘風赫然也在其中。

    「魔教嗎?」雷冬邪的臉上現出一個奇異的表情,道,「我可不是魔教的人……或許可以對黃兄坦白一下,我是聖門弟子!」

    「聖門?」黃羽翔知道魔教門徒稱自己的教派為「聖教」,如此想來,雷冬邪所言的「聖門」當是魔門了!可是,魔教與魔門難道不是一回事嗎?雖說他否認自己是魔教之徒,但白乘風竟然混在其中,當可知魔門與魔教定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白乘風竟然會聽從雷冬邪的指揮,他的身份在魔教定然極高!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看來魔教對南宮姑娘志在必得啊?竟然出動了這麼大的陣仗!」

    他想到張夢心所說,魔教千年基業,能人輩出,果然非是誇大之辭!就看魔教又能排出七個白乘風級別的高手,其勢力只能以深不可測來形容了。想到自己說過要傾覆魔教,照這麼看來的,當真是無異是虎口拔牙。

    雷冬邪笑道:「黃兄,你也知道,若是讓南宮小姐跑到清荷劍派與李劍英那小子成親的話,對聖門來說,雖是不足形成威脅,但卻大大掃了面子。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敢與聖門做對的,無論是誰,都只有一死而已!」他的眼裡散發著狂熱的殺機,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彷彿極度嗜血一般。

    他眼光轉到南宮楚楚的身上,毫不掩飾目中的侵略佔有之意,道:「況且,南宮小姐長得又是如此的漂亮,豈能平白便宜了李劍英那小子!」

    南宮楚楚雖是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盯著,但心中卻起不了憤怒之意,只覺嬌軀一陣發燙,渾身軟綿綿地使不出力來。

    黃羽翔迅速退後兩步,雙手一抄,在南宮楚楚的一聲驚呼聲中,已是將她背在了自己身上。他輕輕說道:「南宮姑娘,對方實力強大,硬拚的話絕無幸理!我們要脫圍而走了,得罪之處,你可莫要見怪!」

    南宮楚楚被他負在身上,聞著他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險些兒就要昏倒過去。迷迷糊糊聽到他的說話,就彷彿在站在雲端一邊,根本聽不真切。

    雷冬邪看了黃羽翔一眼,道:「黃兄,看來你非要拚個魚死網破了?」

    黃羽翔哈哈一笑,道:「雷兄,在下最是不慣束手就擒,怎都要拼上一把!」他將腰帶解下,將南宮楚楚牢牢地繫在身上,沉聲道,「抓住我,千萬莫要放手!待會我可顧不了你了!」

    南宮楚楚此時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但一雙纖手卻是從黃羽翔的肩下伸出,牢牢地抱緊於他!

    黃羽翔豪興大發,朗聲道:「雷兄,動手吧!」

    黃羽翔做出這番動作之時,白乘風七人也各自散開,在廟內各處守戒起來。黃羽翔若是想突圍出去,非得經過他們的把守之處。就算黃羽翔如今功力已在白乘風之上,但要擊敗於他,卻非得百招開外。對方只需纏住他一下,那己方高手當可齊圍而上,就算兩人合力,也能將黃羽翔輕易打敗。何況黃羽翔如今負著一人,身形定不如以往靈便。

    黃羽翔抽劍在手,指天而立。一股驚天動地的強大力量頓時狂湧而出,彷彿天上地下,就只剩下他一個絕對的存在,其他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見證他的強大而存在的附庸而已!青色的光華從劍身之上一圈一圈激盪開來,彷彿水波一般向四面八方湧去。

    他與丁平的最後一戰,在司徒真真重傷幾死的刺激之下,突悟了攻擊極至,純以本身浩大的潛力激盪起毀天滅地的力量,不但力量上足以與丁平的「自然之道」力拼,更是將他的力道吞噬蠶食,威力實是莫不抵擋。

    但釋放這一招需要太大的力量。那一戰過後,他十二正經中竟然有六條被封,已是無力再施出這一式來。直到在梅府與任雨情進行高層次的雙修,終於衝開了被封閉的一條經脈,頓時功力大進,已勉強可以發動這一記攻擊,只是蓄力的時間太過久長,若真個用這一式與敵人對敵,恐怕沒等蓄勢完成,便已經被人一劍穿胸了。

    但在蘇州府的客棧之中,又與任雨情二次雙修,雖是功力沒有長進,但卻激起了天地感應,天雷交擊。他被閃電劈中,「抱樸長生」真氣曾經煉化了一些閃電之能,雖是數量不多,但對人體而言,卻也是一股極為極大的力量,因此,他的「抱樸長生」真氣質地又有些變化,具備了閃電的「速」。真氣的運行,已是比平時要快上幾分。

    而在這七八天裡,他每天打坐冥想,因是沒有與幾女糾纏,將心神全投入到了武學之中。終將他那一式與「水之道」結合在了一起,揉以閃電的「速」,不但蓄勢大為加快,更是如水波一般無所不達,無所不侵!雖然他此時的內力還比不上當時與丁平最後一擊之時,但卻也是非同小可了。

    白乘風等人都為黃羽翔強大的氣勢所懾,俱都凝神靜氣,不敢搶先出手。他們幾個雖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但卻遠遠沒有達至「自然之道」的境界,怎能與黃羽翔這終級一式匹敵!

    雷冬邪卻是暗罵一聲「笨蛋」,若是讓黃羽翔蓄勢完成,豈不是更加不可阻擋。當下全身白光劇閃,已是如電一般竄向黃羽翔。

    白乘風七人這才恍悟過來,齊齊向黃羽翔捲去。一時之間,狂暴的內力頓時從四面八方向黃羽翔壓擠過去。

    若是換了張華庭在此,以他的無上修為,恐怕也難以硬捍如此眾多高手的轟然一擊,除非他也發動終極技「自然之道」,借天地之力方能強敵如此浩大的力量。黃羽翔功力遠遠及不上張華庭,自然也不會傻到要與八個當世高手硬拚的程度。他的目的,只是要讓這八個人亂了陣腳而已。

    雷冬邪衝出一半,黃羽翔已是蓄力完成,只聽他輕哼一聲,道:「吞噬之劍!」長劍已然劈下,直擊在身下地面之上。

    長劍擊地,狂暴的力道頓時直瀉而出,直湧入地下。一瞬間的平靜過後,整個地面如同一張地毯被人上下抖動了一番,內力過處,彷彿水波一般動盪起來,地皮被掀起了半丈來高,以黃羽翔為中心,突然向四面擴散出去。

    白乘風等七人猝不及防,身在半空,避無可避,只能與突起的地皮硬拚一擊。好在黃羽翔的功力已是分散,這幾人功力又都是極為高明,倒俱是沒有傷著,但身形已是被阻了下來,渾身上下滿是灰塵土屑,當真是狼狽之極!

    雷冬邪渾身都激盪著熾白如電流的光華,雖見地皮捲來,卻仍是衝了過去。「噗」地一聲悶響,他身形略滯,但隨即身上的白光大盛,所有襲身的泥土磚塊莫不一一被電流的炸成了粉碎,化為一團碎屑散落於地。

    他右手揚起,猛然劈了出去,頓見一道熾白的光華向黃羽翔直衝過去。誰知那團光華竟是打了個空,黃羽翔已然不在原地,所有的力道完全打在了廟牆之上。

    雷冬邪早在進入廟門之時,便已經用氣機將黃羽翔鎖定,便是閉上雙目,也猶如目睹一般,黃羽翔便是血管的每一次脈動,也逃不出的他的感應。誰知黃羽翔藉著發動最後一擊,竟是利用了地脈之氣,將他的氣機給封死,成功地脫出了他的內視,已是去得無影無蹤。

    雷冬邪一掌劈開,身形卻是一刻未停,已然縱身而上,從廟頂破開的大洞竄出。人在半空,已然隱隱看到黃羽翔的身影。他腳下輕輕一點,人已經折飛出去。

    心道:這下子荒山野嶺,你在我的氣機鎖定之下,看你又能往哪裡躲!

    剛才以他們八人合圍之勢,想來除了以張華庭這等宗師級的人物,又有何人能夠脫圍而去。但黃羽翔偏偏利用一記霸道絕倫的攻擊硬是從八人的包圍中成功脫身,以他當時身陷絕境,兀自能有如此算計,當真是極為恐怖,若不早將他除去,日後極可能成為自己最大的對手!

    他的身形才竄出山神廟,那座廟宇卻早承受不住這巨大的破壞之力,頓時瓦解倒塌下來。白乘風等七人急縱而出,略一辨別方向,都尾隨雷冬邪疾追而去。

    黃羽翔雖是借「吞噬之劍」之助,成功脫圍而出,但體內的真氣卻是折耗甚大,從廟中躥出之後,竟連呼吸也有些紊亂。幾個縱躍過後,才算穩住了急跳的心脈。他此時任督兩道主脈已通,真氣滋生當真是如同泉湧,雖仍是急速奔行,但內力反而在慢慢滋長。一路奔行了幾有一柱香的時間,內力已然恢復了大半。

    他已然感到雷冬邪正在身後追擊,不禁暗罵一聲「陰魂不散」,但此時內力將復,已有一戰之力,也不甚懼怕。他的輕功雖在雷冬邪之上,但背著南宮楚楚,身法略減,與雷冬邪倒是保持了一個不前不後的局面。

    又是一陣奔行,黃羽翔隱隱已是恢復了七成的功力,但急飛而縱的身影卻是戛然而止,兩條濃眉頓時時擠成了一團。

    南宮楚楚被他負在身上,雖是被他的男性氣息所折,但畢竟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很快便穩下了心神。剛才黃羽翔急速飛馳,速度之快,真是讓她暗暗乍舌。她內力未復,於奔行之中開不了口,見黃羽翔停下,不禁問道:「擺脫他們了嗎?」

    黃羽翔頹然搖了下頭。南宮楚楚支起頭一看,一張俏臉頓時變得蒼白,失聲道:「怎得竟是一處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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