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活色生梟 作者:豆子惹的禍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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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12-21 11:4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4 1198100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27
第三十九章 顧忌

一切都'按部就班',馬車剛進城門洞子,就有健卒迎上、攔住,待確認拉車的是官馬無疑,健卒面露冷笑,身後兩個百人隊倏然現身,連喝問都沒有一句,手執利刃急速圍攏而至。     

宋陽的手按在自己的刀上,秦錐面無表情,伸手入懷摸出紅波衛的腰牌,就連車廂裡的二傻都驚覺氣氛變化,開口大吼了聲:“搶金子,救命……”     

可出乎意料的,就在兩個百人隊堪堪殺到、秦錐已經取出腰牌、正要亮出的時候,突然一個校尉疾馳而至,揚聲傳令,命埋伏在此的所有官兵收刀回營。     

官兵只是奉命行事,並不多問,轉眼就散去了,再沒人理會宋陽……     

宋陽略顯詫異,與秦錐對望了一眼:“被他們看破身份了?”     

秦錐明白他的意思,當即搖頭:“不可能,連我都認不出小姐了。”     

宋陽有點不好意思:“你別介意,其實…秦大哥你比你家小姐好認。”     

秦錐才不在意這些,把腰牌收回懷中同時笑了起來:“那也不會,進城之後只要有外人的場合我們都掛起面盔,除了自家兄弟,沒人知道我是紅波衛。”     

不是因為發覺'宋陽與紅波府有關係'所以撤兵……事情越說不通,宋陽就愈發小心,琢磨了一陣後,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出了聲。     

秦錐見他笑得古怪,納悶問道:“怎了?”     

“這事情應該沒完,我不信他們突然善念大發就此收手。再仔細想想的話……有可能會是這樣。”而後宋陽壓低了聲音,和秦錐耳語了幾句,時不時還忍不住要笑上幾聲。     把話說完,秦錐也哈哈大笑了起來,但歡笑過後,醜漢子的臉沉了下來:“那些狗崽子,當真活膩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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綢衫青年就在城門附近,本來正笑嘻嘻的等著看宋陽被砍成肉泥,沒想到官兵忽然收隊,意外之下,暫時都不去報名,帶著親隨直接進城去找他的長史二叔。     

本擬今日開始的青陽州選賢,因為公主'身染微恙'被推遲了一天,要昭告全城,還要重新安排諸多官吏、兵丁的輪值,青陽長史高大人正忙得焦頭爛額,但是聽說侄子上門,還是抽出個空子,著下人領入……     

昨天夜裡,高大人接到侄子的信,當場大怒。高家有錢有勢,但從高長史往下,人丁忽然淡薄起來,下一代女兒眾多,男娃卻只有綢衫青年一個,從小就被大家當成了寶貝,這次被人痛打、訛詐,這個仇如何能夠不報。     

起先高大人就按照侄子信上的安排,調動健卒埋伏城門後,只待宋陽進城立刻將其砍翻。但是今天早上他仔細琢磨過此事,又覺得先前的安排不妥。
   
歸根結底,可慮的並非一個上品丁字的青年高手,而是這個青年高手背後的師門,任誰都能想得到,徒弟如此了得,師父更不好惹。   


官馬的藉口勉強能說得過去,表面上看斬殺宋陽的是南理朝廷,師父想要替徒弟報仇,除非是造反。可實際上,宋陽的'師父'要想報仇也不一定非得打下鳳凰城火燒南理宮。大可來青陽城一趟,好歹一查都能查到是高長史下令調兵,到時候可大大不妙。     

所以高大人再度傳令,於一觸即發之際撤走埋伏的人馬。     

高大人幾句話,給侄子把事情講清楚,綢衫青年眉頭緊皺,半晌後才嘆了口氣:“那個野小子說不定真有什麼背景,犯不著為他傷筋動骨,我自己找機會殺掉另外那個傻子,出口氣就算了,不勞煩二叔了。”     

“不逞一時意氣,果然懂事了,不枉我們幾個兄弟都把你當寶。”高大人滿臉暢慰,笑了起來: “不過那個野小子傷了你,我可沒打算饒他,只是不想自己動手吧!”     

綢衫青年神色一喜:“怎麼說?”     

高大人賣起了關子:“我是乾什麼?”     

綢衫青年迎奉二叔,笑道:“您老是青陽城長史,太守之下青陽第一人。”     

高大人撫須:“這就是了,身為長史要幫太守大人處理諸多公務,卷宗事務也是其一,我若想添上份卷宗,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綢衫青年不解,笑嘻嘻的說了聲:“侄兒愚鈍。”     

“明天這個時候,傷你的野小子就會多出個'通緝巨寇'的身份,當然,暫時還不會有差人去找他的麻煩。他不是來'選賢'的麼?等他上台獻技時,我會拿他的'通緝卷宗'給太守大人看。”     

綢衫青年恍然大悟:“您是要讓太守傳令拿人……”     

不等說完,高大人就搖頭笑道:“所以說,你還是年輕,還要歷練。太守絕不會調兵抓人的。他會把捲宗呈給公主過目。”   

綢衫青年完全糊塗了,神情茫然,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為什麼要找公主?”     

“太守鎮守一方,緝拿惡賊是分內之事,就算當著公主的面抓了惡賊,也不會有功勞嘉獎。既然沒有功勞,就不必搶了,還不如送一份人情給公主。”   

說到這裡,高大人拉長了聲音:“玄機公主法眼如炬,識破惡賊身份,號令親隨當場緝拿……公主身份尊貴,當然也不會貪圖功勞,但這是一份美譽,也是一段佳話,呵呵,這就是太守大人送給公主的人情。而且我聽說,玄機公主嫉惡如仇,即便不理會那份好聽的名聲,她也不會放過惡賊。”   

高大人停頓了片刻,聲音略略放低,語氣卻更重了:“最要緊的,公主身邊的親隨是紅波衛,他們出手,惡賊只有被打殘打死的份,絕沒有逃跑的道理。以後惡賊的師門要是追究,要么去找公主,要么就找鎮西王…不管哪個都身份尊崇,野小子的師父哪有機會見到他們?就算見到了,憑著公主、鎮西王爺,會和那些江湖人去掰開揉碎分析緣由經過?野小子的師父要是識趣就遠遠滾開,不識趣就被當場格殺。”     

說完,停頓片刻,高大人再度大笑了起來:“野小子死定了,將來就算有人想替他報仇,也都直奔鳳凰城,根本不會來青陽。”     

綢衫青年滿臉欽佩,隨著二叔一起大笑……     

雖然沒機會聽高大人這一番仔細解釋,但是宋陽也大概猜到了,對方若不肯罷休,多半會藉公主、紅波衛的手來殺自己。其實推斷的過程並不麻煩,只要先想清楚對方最最顧忌自己的地方是什麼、再想通他們會如何避免這個'顧忌',結果也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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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更一章,老樣子,還是晚上零點,敬請關注,再祝兄弟姐妹新年快樂,萬事如意身體健康^_ ^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28
第四十章 頭槌


秦錐留在了宋陽身邊,既方便雙方聯絡,也是為了護衛宋陽安全。     

青陽城中幾條繁華大街,各處都有官差設置的'選賢'報名處。不過報名處多,來參選的人更多,每一處都前排起長龍。宋陽三人也在排隊。     

'報名'要登錄家鄉、籍貫、特長等諸多項目,每過一人都需要些時間,宋陽並不著急,一邊和秦錐隨口閒聊著,一邊安心排隊。     

排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少女,比叫花子毫不遜色。見隊伍移動緩慢,少女臉上漸漸露出焦急的神情,又等了一陣終於耐不住 ​​,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宋陽的肩膀:“這位大哥……”     

剛說了四個字,秦錐也回過頭來,少女被醜漢子的猙獰臉孔駭了一跳,滿眼恐懼,下面的話不敢再說出口。     

宋陽問:“怎了?”     

邋遢少女目光低垂,不敢抬眼,生怕再看見秦錐的鬼臉,小聲道:“能不能打個商量,讓、讓我排到三位前面。”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她也知道這是不情之請,越說聲音越低……     

不等宋陽開口,劉二傻就斬釘截鐵回答:“不行。”     

少女依舊不敢抬眼,咬了咬嘴唇,鼓著勇氣繼續哀求:“三位大哥行行好,我著急得很。”一邊說著,一邊作揖行禮,神情急迫。     

還是不等宋陽說話,劉二傻又搶著開口:“哦,好吧。”     

少女沒口子地道謝,排到了三人前面,但也沒就此停下,而是繼續央求再前面的人讓他插隊……是個女孩子,而且被前插一個位置也不算吃了多大的虧,前面的人大都也痛快答應,不多時她就走到了隊伍前列。     

可就在她眼看就要排到位置的時候,街上奔來一個四十年紀的壯漢,衝入隊伍伸手兩記耳光打得少女口鼻流血,而後抓住她的頭髮向外就扯,口中怒罵:“小雜種,跟我回去!”少女毫無掙扎餘地,被拖出了隊伍。     

負責維持秩序的差官眉頭大皺,斥道:“哪裡來的潑漢!”     

壯漢毫不示弱,瞪圓雙眼:“她是我女兒,老子打女兒天經地義,王法管不著!”   

差官是從臨區調來臨時幫忙的,對街面上的事情不熟,轉目望向身旁的里長,里長對他點了點頭,而後也對著壯漢罵道:“孫愣子,要打女兒回家打去,別在大街上撒野。”孫愣子不答腔,罵罵咧咧地拖著少女就走,但是才剛走兩步,迎面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孫愣子開口要罵,不過抬頭一看對方的相貌,滿口穢語全都吞回了肚子裡。     

秦錐攔路。     

與其他貴族的家將、侍衛不同,鎮西王對紅波衛的'第一戒訓'是:吾當如何。     

'吾'指的是王爺自己。戒訓字面大意'我這個王爺會怎麼做',而它真正的含義是:不用管本王是否在場,當你獨自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要去想本王會怎麼做?     本王怎麼做,你紅波衛便怎麼做。     

鎮西王在此,會攔住孫愣子問個清楚;玄機公主在此,也不會就讓孫愣子拖走可憐少女,所以秦錐踏出隊列,把人攔了下來。     

同時宋陽也搶上前,伸手在孫愣子抓著少女頭髮的手上迅速一拂,孫愣子只覺得手上彷彿烈火燒灼般的劇痛,痛呼鬆手,宋陽順勢把少女扶了起來,同時送她一個輕鬆笑容,柔聲安慰:“不用怕。”     

少女痛哭失聲,躲到了宋陽身後。秦錐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漢子,沉臉發威時殺氣迸現,孫愣子完全為他所攝,不敢亂罵,只是色厲內荏的喊道:“強搶民女麼?不怕王法麼。”     


秦錐不理他的聒噪,轉頭望向里長:“你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里長連小吏都算不上,只是了解地面,充當官府和附近居民的聯繫人,猙獰漢子語氣森嚴發問,他立刻開口解說……少女名叫蕭琪。較真算起來,雖然不同姓,但孫愣子還真是少女的'父親'。     

蕭琪未出襁褓親生父親就病故,母親帶她改嫁孫愣子。但是過門後才知道,孫愣子實際是個無賴潑皮,對他們母女非打即罵。去年少女娘親故去,孫愣子開始給蕭琪物色婆家,想要賺一筆聘禮。     

蕭琪不愁嫁,但誰也不願意和孫愣子做親家,始終沒能談攏,孫愣子不耐煩起來,乾脆把女兒買進了勾欄,訂金已收,訂好今天交人。由此宋陽也大概明白了,蕭琪這麼狼狽,多本是被孫愣子關了起來,不得洗漱更衣,而後找到機會偷跑出來的。     

事情說完,孫愣子理直氣壯:“小雜種今年十六歲,我整整養了她十六年,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要錢,我養她到大,賣她也天經地義。”     

少女哭訴:“從小到大所有家用都靠娘親縫補掙來,你何曾往家裡拿過一個大錢……”孫愣子大怒,又想衝過來打人,秦錐則陰森森地說了句:“你動她一根手指試試。”     孫愣子立刻停住腳步,恨恨收手。     

賣兒賣女,父母做主,南理律對此並不過問,即便把這樁官司打到州府衙門,至多也只是警告孫愣子不許把女兒賣入妓院。可再之後呢?孫愣子回家照樣開打開罵……宋陽走到孫愣子麵前,沒多廢話直接問:“多少錢?”     

孫愣子撇嘴:“你問晚了,我早和倚翠樓談好,連定錢都收了……”     

不等他說完,宋陽揮手打斷,還是那三個字:“多少錢?”     

孫愣子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不再矯情,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一百兩紋銀,現錢交易,你拿錢她就跟你走。”     

劉二傻平時財迷,答應宋陽的羊一直不肯送,但這時候也有股仗義勁,抱著他的寶貝箱子走過來、打開。     

孫愣子當即直了眼,臉上笑容更盛。宋陽沒想到二傻忽然大方了起來,對他笑道:“你要買,還是要藉錢給我?”     

二傻想了想,不覺得買個少女有什麼好處,對宋陽說:“算我借你錢。”     

宋陽呵呵笑著點頭,從箱子裡拿出兩隻金元寶,總共十兩金子,伸手遞到孫愣子跟前:“兩清,人我帶走了。”     

孫愣子大喜點頭,伸手接錢,可萬萬沒想到還沒摸到金子,宋陽突然甩頭,重重一個頭槌砸在了他臉上!上品武士的腦袋,哪是個潑皮能消受的,孫愣子滿臉鮮血,連慘叫都沒來得發出就直挺挺地摔翻、昏厥過去。     

宋陽冷曬,把金子扔回到二傻箱中,回頭對少女笑道:“沒事了,他醉死過去了,快去報名。”     

在場的差官也笑了起來,對著里長揮手:“這人一大早就吃酒,醉倒在這,找人把他拖走,快快快。”     

……     

為了方便管理,這次來青陽城的參選者一律不許自行投宿,由城中統一安排,住進臨時搭建的驛站。只要蕭琪報了名,就受到官家保護,就是親爹也不許來騷擾,至少在獻技前不會再有事,至於以後,宋陽想和任小捕求個人情,把她帶去鳳凰城,隨便安排個丫鬟僕役的事情來做。這點事對玄機公主而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天下可憐人無數、不平事無數,宋陽管不過來,不過身前遇到的,能伸手幫忙時就幫一下。     

為了要住進驛站、貼身護衛宋陽,秦錐也胡亂報了個名,而後眾人一併被帶到驛站。住所頗為簡陋,但勝在不要錢而且還管飯,眾人都安心住下,不久後有小吏唱名、發放登台號牌,他們算是來得比較晚的,號牌靠後,二傻是第一千三百號,秦錐緊隨其後,一三零一,宋陽再後一位。     

少女蕭琪比他們稍稍靠前幾位。     

諸般瑣事妥當,蕭琪怯生生的過來道謝,此時她已經簡單洗漱過,秦錐見了她還咦了一聲,笑道:“居然還是個美人胚子。”     

二傻接口,煞有介事:“值一百兩呢。“     

蕭琪還不知道宋陽早幫她想好了日後出路,但是就單單打翻孫愣子、幫她完成報名這件事,她就已經萬分感激了。     

閒聊時,秦錐問起蕭琪的'本領'。或許是從小生長的環境使然,蕭琪沒有同齡少女的活潑、開朗,無論說話還是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彷彿孫愣子還站在她身後,稍有不慎就會招來毒打。     

蕭琪的聲音很輕:“從小到大,晚上我都不敢睡在家裡…我家旁邊是一座馬行,每 ​​天我都到馬厩裡過夜,時間長了,自己摸索出些相馬的道理,想來試試。”     

說著,眼圈漸紅,淚水流出:“我一無所有,又是女兒身,逃不走也更逃不遠。老天保佑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只要被欽差選中我就能離開青陽,躲開那個惡人……”說到這裡,蕭琪盈盈下拜:“還要再謝三位恩人,讓我如願報名。”     

國家選賢,南理百姓趨之若鶩,只要自覺有一技之長的人全都來參加了,可人人目的不同,如宋陽是為了搶到席位去奪回尤太醫遺物、追兇報仇;如二傻是為了一鳴驚人增光露臉;如蕭琪…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宋陽有些唏噓,但依舊沒有透露對少女透露他的安排,在退無可退時去咬牙拼一拼,她將來最最美好得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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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頻道上也有個投票的,兄弟姐妹若得閒,請支持一下。下午剛換榜的時候豆子興沖沖地去看了下,《活色生梟》是最後一名,呵呵,真刺激啊,後面就再沒去看過,今天元旦,咱得高高興興過年^ _^。     

Ps:零點時還有一更,同時附新年感言,敬請關注。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29
第四十一章 香蕉

(新年感言,本來準備發個單章,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就放在章節更新中吧,以下。)     

年到了,真快呵。有時候填表格、寫文件要填寫日期,總覺得2011還沒寫習慣,現在就要改成2012了,不知道有沒有人跟我一樣的感覺。     

祝所有兄弟姐妹順順利利,幸福安康。     

新年的時候,總會有新願望……其實我估計著大夥都能猜到我想說啥,嘿嘿^_^。沒錯,豆子最實際的一個願望就是希望《活色生梟》能夠有好成績。     

這本書寫到現在,你們真的沒有虧待我。新書榜第一,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我記得很清楚,以前衝新書榜的時候,最好的成績是第三名,而且當時還有一個非常好的起點推薦助力。說句心裡話,誰不想當第一呢?所以要謝謝你們,這個第一是你們給我的,是新年前夕最最讓我快樂的事情。不管下週或者以後的成績如何,豆子都會記得,2012元旦時,你們給過我一個'第一名',謝謝你們。     

《活色生梟》我自己寫得很開心。卡文、瓶頸、撓頭咬牙等等以前有過的麻煩,現在依舊存在甚至更加嚴重,碼字的速度也實實在在地更慢了,一個小時都不滿千字,可我就是開心,就好像找對了路子.這種辛苦但不痛苦、緩慢但卻投入的感覺很難完全說清,也只有我自己才能體會,不過也因此確定了一件事:我愛這本書。這樣很好,真的很好。雖然我的全情投入不能保證這《活色》的錢途,但卻足以讓我有底氣地、笑瞇瞇地告訴你們、告訴追看活色的書友:哥們真格盡力了。     

如果沒有太誇張的意外,在新的一年裡,豆子會和《活色生梟》拼老命……其實矯情地想一想,每一天都能去做一件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每天都能完成一點讓自己得意的作品,這又何嘗不是種幸福。     

我喜歡寫故事,而對於一個寫手而言,碼字這件事最最辛苦的地方,莫過兩個字:寂寞。可是就因為有了你們這幫傢伙,寂寞不再,哈哈,TMD,讓我怎麼夸你們才好呢?     豆子是邏輯黨,順著前文輕易就解出了一個邏輯關係:我新年願望是《活色生梟》紅紅火火、龍年大吉,你們是我寫好活色生梟的源動力、源基礎,而且活色生梟本來就是寫給你們看的……所以你們也就順理成章、攔都攔不住地進入了我的新年願望:祝我所有的書友、朋友、兄弟姐妹紅紅火火,龍年大吉!!!     

再見,2011;你好,2012。     

豆子與所有看到這篇感言的書友共勉,我們都要努力撒。     

^_^我愛你們。     豆子惹的禍     2012.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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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賢會場設置在城西,專門建起的高台作獻技之用,本來欽差席位被設在不遠處一座三層閣台上,可以鳥瞰全場又不受百姓打擾,但任小捕前幾天來'視察'時嫌太遠看不清,非要把座位搬到高台上去,她是欽差,說什麼就是什麼,誰敢不聽……     

轉過天來,公主殿下'身體痊癒',會同青陽太守和城中大吏登台落座,先由隨行太監高聲宣唱聖旨,再請太守大人對參賽之人鼓勵一番,最後有官吏宣講規則,一個接一個說了大半個時辰,終於一聲銅鑼震徹高台,盛會正式開始,'選手'登台向欽差獻技。     

宋陽距離上台還早得很,一早起來和兩個同伴一起,擠在人群裡看熱鬧。     

最先幾位上台的,無一例外都是武士,這次'選賢'內定不選武士,但詔告天下時並未明言,否則豈不是把國內練武之人統統得罪了,是以仍有大批習武之人趕來,先前和宋陽打架的綢衫公子也在此列。     

擂台上刀槍揮舞、拳腳生風,雖然打得熱鬧,但在宋陽看來並無出色之處,倒是欽差大人看得眉飛色舞,恨不得親自下場和人家比劃幾下……直到十餘人後,上台的終於不再是武人,而是個衣裙華貴、儀容端莊的美婦。     

早在報名時眾人就題寫了自己特長,美婦上台上,有小吏唱號:“岑疊紅,青陽州紅衣鎮人士,卅一年紀,獻技…男、男人。”     

'報幕'小吏事先也沒留意看過稿子,唱出'男人'兩字時,著實躊躇了一下子。而唱號落時,台下也哄的一聲,看熱鬧的百姓紛紛議論。岑疊紅斂衽施禮,拜見台上欽差和眾位大人,任小捕好奇得很,揮手道:“免了,你的'男、男人'是怎麼回事?”     

岑疊紅恭敬回應:“男人就是男人,民女的本領便是這兩個字。其他並無特殊之處,民女所擅,一在口、二在手。”     

說著,她取出一根事先備好的香蕉,對著眾人盈盈一笑,也不剝皮直接把香蕉含入口中,而後雙頰輕輕蠕動,顯然是舌頭忙得很,片刻後香蕉離開嘴巴時,蕉皮已經被剝開四份,露出白嫩果肉。     

任小捕哪看得懂這個,驚訝地瞪大眼睛,嘖嘖稱奇:“舌頭這麼靈活。”     

而此時美婦已經把第二根香蕉放入口中,仍是不剝皮,只見她用力一吸,'啵'一聲輕響,蕉瓤直接從皮中擠了出來,再次技驚四座。任小捕大樂,正想讓她繼續演下去,她身後一個親近女衛看不過眼了,俯身低聲提醒:“公主,她演的服侍男人的下流技藝,太、太哪個、不堪入目的東西。”     

任小捕這才恍然大悟,臉蛋立刻紅成個蘋果。     

就在岑疊紅取出第三根香蕉的時候,太守大人開口怒喝:“把她給我趕下去!”同時給身後親隨打了個眼色,親隨明白太守大人這是要'夜審'岑疊紅,點點頭轉身去了。     岑疊紅只知道選賢,入宮面聖,照著她的想法,有機會進京就有機會服侍真正的大人,哪怕幫著大人們調教侍妾也好。可她不曉得南理選賢的目的是去參加燕國'一品'之擂,要真讓她去燕國表演她的'男人專長',南理從皇帝到眾臣全都一頭撞死去算了。     

台下百姓已經有不少人在皺眉怒罵,可更多的是像宋陽這樣捂著肚子哈哈大笑的,秦錐也大笑不止,心裡琢磨著回頭打聽下紅衣鎮在哪,等休值閒暇,倒不妨去逛逛。     岑疊紅被趕走,又有旁人上台,後面武者不少,但其他技藝也漸漸多了起來,既有歌舞雜耍,也琴棋書畫。     

無數人輪番獻藝,各有精彩之處,時常會引來震天價似的喝彩,氣氛著實熱烈,如果當成一場熱鬧來看著不錯,可要是在踏升一步,從'選賢'的高度來看這場盛會,就實在沒什麼意思了。     

練武的不必去想,至於其他人,技藝雖強,但要想代表南理去折服別國,實在還差得太遠。一天下來,將近四百人登台,愣是沒有一人能夠入選過關。     

等到了第二天情形更糟,至少前一天裡獻藝眾人大都有些真才實學,可今天登台的這些人,好像提前說好了似的,個個都是信心脹破了天的'奇士',歌喉破落舞蹈笨拙,偏偏還當自己的演出只應天上有……宋陽在'一千年後'看過選秀,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情形,可南理百姓哪見過這樣的陣勢,全都笑到眼淚迸濺,任小捕也完全忘了職責所在,在公主帷幔後笑到四腳朝天,正經的本事她都不想看了,只盼著'神經病'多些再多些……     

第二天足有六百多人先後登台,倒有三分之一都是自不量力的'奇人',其他的也沒有太精彩的 ​​表現,仍是未過一人。     

但是在這一天裡,有一對登台夫婦引起了宋陽的注意,等到'散場'後,宋陽特意找到了兩人。     

夫婦都是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夫家姓曲,身體強壯,妻子則是個矮胖女人,兩口子都是山鄉中的歌者,從嗓音到唱法都是粗獷豪放的風格。但是南理受燕國江南調地影響,從宮廷到民間,樂聲都以柔和、旖旎為主,曲氏夫婦的唱法全不入流,難以入選。     

見宋陽找來,曲姓漢子略顯意外:“小兄弟有什麼事情?”     

宋陽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又對兩人的歌藝恭維了一番,這才轉入正題,問他們會不會譜曲。     

曲姓漢子回答:“山野調子,哪談得上譜曲那麼正式,有時候是按著詞來抓調子,有時候則是心裡有了調子,隨口去編詞兒,總之不成個體統。不過隨心隨性地編個曲子,倒也是常事。”     

宋陽神情一喜:“我這裡有一段詞,想勞煩曲大叔給配個調子,最好還能請您唱出來,酬勞方面也請您放心… …”     

曲大叔笑道:“小兄弟不用這麼客氣,我們兩口子天生就是喜歡唱歌,隨口哼個調子,談什麼酬勞。”     

宋陽又客氣了兩句,這幾天一直跟在他們的少女蕭琪為人乖巧,在說話的時候就找來了紙筆。宋陽寫下了歌詞,曲大叔接過來輕聲詠讀: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剛讀了兩句,曲大叔的神情就變了,回頭對自己的妻子吆喝:“老婆子,給我點錢,我要去和小兄弟喝兩杯!”     說完,又轉目望向宋陽:“這個詞…非得喝酒才敢唱!”     

仍是將進酒。     

尤太醫在世最喜歡、死前放聲高歌的一闋'將進酒'。     

宋陽的想法很簡單,山鄉歌者唱法豪邁,剛好和應了這一闕好詞。他想定下個調子、學會這首歌,遲早有一天他會找到尤太醫的埋身之處。     

到那時,在墳前,雖然陰陽相隔,宋陽還是要給尤離再唱《將進酒》。     

哪能讓曲大叔花錢,宋陽拉上他們兩口子,又把秦錐、二傻和可憐少女蕭琪一起喊上,在城中找了一座小小酒家。     

山民嗜酒、秦錐海量、宋陽心事……半斤的小酒壇被一個個放空,到了最後數也數不清,讓宋陽略略意外的是一行人中,酒量最好的居然是少女蕭琪。     

酒酣時候,曲大叔也終於拿起竹筷,敲著空壇放聲高歌: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     

將進酒,杯莫停。歌聲粗狂,不見悲涼只有豪情。     

一如尤太醫在最後一戰時,不見悲涼,只有豪情。
   
新生之中宋陽第一次喝醉,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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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在前面的新年感言裡,我沒好意思要票、求支持……你們覺得,我在寫這句話的時候,是騷眉搭眼,還是滿臉坏笑?     

新的一周,新的榜單,新的苦熬,又TMD開始了~!     

另外,如果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度娘一下'陳涌海',陳涌海教授自彈自唱的將進酒,非常有感覺,拼命推薦!!!     

要是覺得好聽,記得回書評吼一聲撒^_^     

君不五見,黃河之水天際來唉唉,奔流到海不復回誒誒……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30
第四十二章 相馬

第三天,城西會場依舊熱鬧,也依舊沒有太多新意,到了下午時分,隨著選手不停登台、下台,就快輪到宋陽等人了。     

少女蕭琪的號牌比著宋陽他們提前幾位,她最先上台。越到近前、蕭琪就越發緊張,小臉煞白,雙手也無可抑制地開始顫抖了,終於,小吏的唱號聲響起:“蕭琪,青陽州青陽城人士,十六年紀,獻藝相馬。”     

宋陽伸手拍了拍少女肩膀,二傻也攥拳咬牙地小聲喊了句:“加油啊!”蕭琪想對同伴露出個笑容,可臉頰肌肉發緊,最終擠出的表情更像要哭……等到了台上,少女更加手足無措,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長史高大人拍案怒斥:“無禮女子,還不拜見公主殿下和太守大人。”     

這幾天裡宋陽等人的行止,秦錐早都呈報公主,任小捕自然不會為難這個可憐少女,微笑開口:“免了,蕭琪,你會相馬?這可是個好本領。”     

'相馬'的確是了不起的本領,但這門學問高、淺差異奇大,凡俗裡最最普通的馬販子也懂得相馬,而真正的高深馬師,在朝堂、皇帝眼中的分量比著武學大宗師也毫不遜色。     

畢竟'馬'是軍隊最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說得誇張些,從馬師的數量、本領,就能基本看出國家軍隊的強盛程度。     

在之前也又深諳相馬之道的能人登台,說得頭頭是道,但也都未能過選。     

蕭琪慌忙行禮,聲音發顫著回應:“民女略知一二。”     

太守的態度始終和公主保持一致,任小捕聲音輕柔,他也和藹可親:“相馬十二經,你讀過幾本?有什麼心得,現在說來聽聽。”     

蕭琪目光茫然,搖了搖頭,她都從未聽說過'相馬十二經'這一套典籍,小聲回答:“我沒讀過書…只是會看馬,另外還懂一點養馬。”     

台下不少人都聞言而笑,不懂馬經又何談相馬,還養馬?太守皺眉,長史又欲怒罵,任小捕則大方道:“來人,牽幾匹馬來給蕭琪看看,十匹吧。”她 ​​一開口,太守大人當即傳令,命守備軍卒牽上來十匹優秀軍馬。     

與人相處時,蕭琪神情惶惶,從不敢直視別人目光,但一見到馬兒,臉上不知不覺裡就掛起一份恬靜笑容。她相馬與眾不同,邁步向前伸手就向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健馬摸去。     

牽馬的兵丁皺眉提醒:“小心,我家的馬兒性子桀驁,從不認外人!”     

可是更加奇怪的,這些健馬見蕭琪靠近,先是獰眼呼氣一副憤怒模樣,不過在被蕭琪的小手撫摩過後,很快就溫順了下來,就連台下的秦錐也沒想到會這樣,驚訝笑道:“小丫頭有點意思。”     

相馬之術講究極多,相頭耳、相頭骨、數肋端目甚至觀尿,林林總總,但蕭琪相馬與眾不同,走在駿馬中彷彿置身一群久未謀面的閨中密友中,時而摟摟抱抱,時而耳鬢廝磨,從神情到動作都親熱得不得了。     

翩翩少女穿梭十匹高頭大馬之間,別有一番情調。眾人看得稀奇,暫時都不做聲,唯獨二傻叨咕不絕,把自己看羊的經驗搬出來,小聲指摘蕭琪這是'歪門邪道'。     不久之後,蕭琪戀戀不捨從馬群中走出,臉上的歡喜神情也消失不見,又變回先前的模樣,低聲道:“它們都是好馬。”     

聲音剛落台下就'哄'地一聲笑了起來,有好事者高聲叫喊:“咱們青陽城的軍馬匹匹神駿,還用你說?這樣的本事趁早下台去吧。”     

蕭琪窘迫異常,任小捕耐下心追問道:“那腳程呢,你能看得出,哪個更快些麼?”     

蕭琪伸手指向了其中一匹馬,嘴唇輕動好像要說什麼,可還不等她出生,牽馬上台的軍卒就不屑冷笑:“它是跑得最慢的!”     

這一下連任小捕都洩氣了,坐在絲幔後嘆了口氣,沒說話。     

太守大人緩緩揮動大袖:“下台去吧。”     

蕭琪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永遠的留在口中,轉身正欲下台,耳中忽然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大吼:“只這一個機會。”     

大吼的是宋陽,他在參選選手的隊列中等待獻藝,距離高台很近,不用灌注真氣,只憑嗓音大喊也足以讓少女聽見。   

宋陽也不知道秦琪究竟有沒有真本事,不過他有自己的想法,秦琪上台固然是因為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退路,但憑著她膽小內向的性子,如果沒有些把握,也不會把這次選賢當成'機會'。就這麼下去了?宋陽替她惋惜。     

你只這一個機會。     

若這麼下台,就真的完了。是安心認命、被賣入青樓任人淫樂;還是一頭扎進青陽河中了此殘生,到了九泉之下去找娘親抱頭痛哭?     

最後的機會,還要再退麼?沒路可退了……蕭琪忽地站住了腳步,咬牙把剛才未曾出口的話說了出來:“那匹馬本應最快,但養的路子錯了,把它給我調養兩個月…不,五十天就夠了,民女人頭擔保,十匹馬中它能跑到第一。”     

高長史怫然不悅:“混賬,你以為公主殿下,列位大人能等你五十天麼?你的人頭,連一刻都換不來,來人,趕這刁民下台。”     

悍吏執棍,分開人群要上台趕人,旁人都忙不迭讓開道路,唯獨有三個……一人面容清秀、一人醜陋似鬼、一人抱著個箱子滿臉傻笑,這三個人不肯主動讓路,讓那幾個差人略略耽擱了片刻,而就趁著這個功夫,台上的蕭琪聲音用力,全不理會高長史的叱喝,一股腦向下說去:“就現在而論,這匹黑馬,十里之內最快;三十里要以那匹棗紅馬為尊;若五十里,胭脂白斑;百里,就要屬這匹黃驃馬;三百里的話,又會是這匹黑馬;但還有個前提,騎士不能身著重甲,輕裝而行;若負重二百斤以上,則是它!”     

說話時,蕭琪伸手不停指點提到的馬匹,聲音也越來越高,到最後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大喊。     

公主殿下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吸溜了一口涼氣,嘟囔道:“真的假的?”跟著放開聲音,問那個馬卒:“她說的可對?”     

馬卒一臉地惘然,愣愣搖頭:“小、小人也不知道。”平時他只管照看馬匹,偶爾遛馬也不會讓馬匹拼命奔跑,蕭琪的一番評論他也無法辨別。     

不知道沒關係,公主把白皙水嫩的小手一揮:“把馬拉下去,現在就試!”要一一驗證蕭琪所言,就要跑出三百里,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有結果的,不過任小捕才不怕等,她有的是時間。     

不料,任小捕傳令聲剛落,蕭琪就搖頭道:“不用!”     

一眾官吏盡做愕然,蕭琪卻根本沒想到自己剛剛在叱喝公主。公主倒是笑嘻嘻地不以為意:“為何不用?不驗怎麼能證明你所言?”     

蕭琪搖頭:“不是不驗證,而是這樣讓馬兒這樣去跑太耽擱時間……以三里為限就好,我來標清名次。”說著,蕭琪再次開始指點 ​​,還未跑馬,她就已經把十匹馬的前後名次排列完畢。     

接下來士兵牽馬下台,同時還有一群紅波衛跟去以求公正……很快紅波衛督賽歸來,到公主身旁低聲呈報,秦琪預先排好的名次,十個里對了八個,只有第五、六兩名對調了下,而這個小小錯誤,其實也和她相馬無關,畢竟跑馬競賽時,不光要看馬匹的腳力,騎士也是重要一環。     

任小捕霍然大喜。     

不是因為半吊子的熟人關係。秦琪相馬別具一格,但你管她如何辨別馬匹,只要說對了結果就足以了,這樣的本領,終於讓任小捕有了交差的底氣,選賢已近尾聲,終於找到一個能夠帶回去向其他欽差'顯擺'的好人選了!     

最最關鍵的,相馬之術與國力相關,帶上一個出色到近乎神奇的馬師出訪大燕,何嘗不是向其他幾個強國暗示'南理騎兵了得',這樣的本領,比起詩詞歌賦要更有力得多。     

相馬之術自古流傳,淵博精深方法繁雜,蕭琪的本領卻根本不在典籍之中,她的確會相馬,但源自冥冥天資,與'技術'全無關係,也許老天爺就是如此,給了少女一段窮苦人生的同時,也悄悄賜下了一份神奇本領……公主陛下全 ​​無儀容,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宣布結果:“十馬全中,蕭琪當得奇人二字!”     

八中和十中本來也沒什麼區別,任小捕乾脆選了最上口的說辭,台下百姓先是啞然發楞,片刻後齊聲喝彩!任小捕繼續揚聲笑道:“蕭琪中選,隨本欽差回京。來人,賞!”     

蕭琪奇藝,折服眾人,青陽城中也終於出了一位'奇人',青陽百姓人人興高采烈,歡聲雷動。     

在四下湧起的笑聲、鼓掌聲、喝彩聲中,蕭琪五體投地放聲大哭……一場新生,就那麼毫無徵兆的降臨,讓她如何能夠不哭。     

最後的退路,真的是一條金光大道呵。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31
第四十三章 猛禽

中選之人不用再回台下,而是進入專屬的席位,等今日散會後去往早就準備好的舒適驛館。不過蕭琪還是先來到宋陽、秦錐和二傻三人跟前,下拜道謝。宋陽伸手扶住了她,搖頭道:“不用總是這麼周到,更不用向我們道謝,是你自己有真本事。”     

說著,宋陽笑了起來:“還有,以後也別再總那麼小心謹慎,正是沒心沒肺的年紀呢!”   

蕭琪聽他說得有趣,扑哧一聲笑了出來,點頭道:“以後…不怕了。三位恩公卻是一定要謝的,不止今天謝,以後一輩子都要謝。還要祝三位也一併入選。”     

宋陽學著二傻的強調,點頭道:“是,以後同朝為官,彼此還能有個照應。”蕭琪嘻嘻一笑,盈盈斂衽施禮,輕快轉身跑回坐席。     

蕭琪之後,陸續又有幾人上台,技藝普通,但是託了蕭琪剛剛中選、現場氣氛熱烈的福,雖然沒能被欽差看中,至少得了不少百姓的掌聲,很快,排在二傻之前的人登台,此人神漢打扮,並非空手而是帶了個半人多高的籠子,還神神秘秘地用黑布蒙了,讓人看不到籠中到底是什麼。     

神漢施禮後,得意道:“小人偏居深山,日日為南理祈福,只盼天下太平百姓平安,或許是被小人的虔誠之意打動,半年前神鳥翩翩而來,眷戀不去。”     

任小捕語氣好奇:“神鳥?籠子裡頭?打開來瞧瞧。”     

神漢躬身應諾,伸手揭開黑布,隨即淒厲啼鳴聲震驚高台,籠子裡一頭巨喙、禿羽、雙翅生爪的怪鳥,正扑騰著翅膀,想要掙脫桎梏。     

怪鳥的樣子凶狠醜陋,把台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宋陽則'哎喲'一聲,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哪是什麼'神鳥',分明是一頭還未長大成形的泰坦鳥。     

神漢機緣巧合,在山里撿到剛剛這頭破殼的泰坦鳥,本應看窩的大鳥不知去了哪裡。神漢以前也沒見過這種醜陋東西,但覺得養大以後,不管是拿來賣還是靠它去唬人都不錯,所以就養了下來,幾個月間還摸索了些駕馭兇鳥的門道。     

神漢從懷中摸出了一根笛子:“小人吹響一曲,神鳥自會和應,與我一起為天下祈福、為萬歲祈福、為公主殿下祈福、為太守大人……”     

任小捕咯咯笑道:“吹!少廢話。”     

按照'千年後'的說法,泰坦鳥是食物鏈的頂端,真格'以虎豹為食'兇物,性情何其暴戾,這頭'小'鳥自幼在神漢身邊長大,平時也還算聽話,可它哪見過這種人山人海的場面,受驚之下立刻激起了兇性,根本不理會主人的笛聲,聲聲厲嘯中不停地撞擊鳥籠。     

而畜生髮狂後蠻力大增,原本結實牢靠的籠子'嘭'地一聲被它撞了個粉碎!神漢首當其衝,泰坦鳥巨喙一探,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雖然還是小鳥,但它的力量也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神漢高聲慘叫,拼命掙扎,但無論如何也無法把胳膊掙脫出來。     

惡鳥發狂傷人,一排紅波衛彷彿從天而降,突兀出現在公主絲幔周圍,其中一個抽刀躍出,直奔惡鳥而去,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古里古怪地口哨聲響起。     

口哨獨特,聽上去更像大蛇吐信子的怪響,可說也奇怪,被激發了兇性的怪鳥聽到口哨聲,突然放鬆了嘴巴,昂起頭望向台下,黃色的眸子來迴轉動,尋找哨聲的來源……     很快怪鳥就找到了,吹哨之人就在台旁——二傻。     

劉二傻的神情輕鬆得很,一點也不當回事,躍出殺鳥的紅波衛略作躊躇,把目光望向了二傻身旁的秦錐,後者隱蔽地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暫時等一等,有秦錐在此,台下也不會有人受傷。     

口哨聲忽高忽低,惡鳥的神情則越來越放鬆,雙翅緩緩收斂起來,就好像找到了親人似的,從台上緩緩踱到二傻跟前,最後竟臥在了他腳下,光禿禿的腦袋和巨大的喙時不時在他的褲腿上摩挲兩下,喉中發出咕咕低鳴。     

二傻收起口哨聲,嘿嘿一笑:“沒事了。”也不知道他是對宋陽說話,還是在安慰怪鳥。     

這可是任誰都不曾想到的稀奇事,宋陽的神情和旁人毫無差異,愕然瞪大眼睛,過了半晌才開口問道:“你還會馴鳥麼?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     

二傻一臉無所謂:“鳥沒良心,一飛到天上就听不見口哨了,我不喜歡。”言語間根本就不把自己會訓鳥當回事,旋即他的神情又現悲苦:“還是劉三好。”二傻自己都不知道,和蕭琪相馬一樣,他馴鳥的本事也是與生俱來,可他不喜歡鳥,把這樁本領全都放在了'劉三兒'身上……     

兩個人剛說完,有紅波衛得了公主之令,來到台上揚聲詢問:“這種鳥有人見過麼?它是雛鳥還是老鳥?”     

宋陽當即回答:“還是雛鳥,若長大,能長到兩人高,十幾個壯漢都休想靠近。”     

公主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大聲宣布:“過了,這個也過了!”     

任小捕為人大大咧咧,不懂陰謀算計,但是在'選賢'這件事上毫不糊塗。   

選賢真正的目的是,是要去參加燕國'一品'之擂,藉著那個機會去彰顯南理國威。     

距離明年端午之期還有半年時間,到時候這頭鳥就算長不到兩人高,一人高總也有了吧。連南理本地人都不認識的兇鳥,其他幾個國家的權貴自然也不識得,在顯示了它的力量和兇猛之後,其他一切都由南理使團去吹好了。     

這種只能用'怪獸'來形容的猛禽,如果馴化了十頭,放在戰場上就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若能集結一百頭,力量堪比一支軍隊……這種鳥南理究竟有多少?南理朝廷又馴化了多少?讓燕國和吐蕃去想破頭好了,只要二傻能帶著這一頭過去,就足以警示列強了。     

如果說蕭琪的本領,代表了南理國的騎兵質量;那二傻和兇鳥,昭示的則是南理蠻荒的可怕。     

公主在台上拍板,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過了'是指二傻說的,唯獨二傻自己不知道,眉頭大皺著抱怨:“那個神漢胳膊都差點被咬掉了,還能過?”     

宋陽大喜,急忙張羅著讓二傻登台謝過公主,心裡琢磨著,這還真是託了那位神漢的福,待會下來自己得幫人家看看傷口……     

二傻迷迷糊糊地就去找蕭琪就伴了,台下歡呼聲不停,前面兩天多都沒開張,現在短短一會功夫就入選兩人,南陽城民與有榮焉,興高采烈。     

神漢的號牌是一二九九,二傻緊隨其後,一人登台變成了兩人獻藝。在二傻過後就輪到秦錐獻藝。醜漢子沒啥特殊之處,上台打了一套拳,雖然無意中選,但在家主面前也不敢有絲毫倦怠,拳腳賣力身法翻騰,打得異常好看。     

這個時候青陽長史高大人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取出一本卷宗,恭恭敬敬遞到太守身前:“大人,卑職日前查閱參選者名錄,察覺到些可疑,又再回顧卷宗時,總算查出……請大人過目。”     

卷宗內是一份通緝令,兩個流竄三省、作案無數、身背十餘條人命的惡盜,雖然姓名不相符,但相貌體態明明白白,一個就是台上正在打拳的秦錐,另一個則是準備下一個登場的宋陽。     

高長史城本來只打算對付宋陽一個人,但後來他在城內的眼線呈報,又有一個醜陋漢子'入夥'。沒人知道秦錐底細,但不難看出此人殺氣內斂、武功不凡,長史把他當成了宋陽師門或者江湖上的朋友,偽造卷宗乾脆一起辦了。     

即便明知道太守會把捲宗呈給公主,高長史還是認真說道:“卑職已經安排好人手,只等太守一聲令下即生擒惡賊。當著公主殿下的面,正是太守顯示手段的大好時機。”     正如高長史所料,太守大人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老高啊,你的心思沒得說,但論起為官之道,比起本官你還略遜一籌,拿賊這件事…你看我如何處理。”說著,拿起卷宗快步走到公主的絲幔前,對守衛的紅波衛低聲說了幾句。     

紅波衛接過卷宗,轉身去程秉公主,太守大人則轉回頭,笑瞇瞇地看了高長史一眼。     

高長史則擺出一副又是恍悟、又是欽佩的表情……     

片刻之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容突兀從公主的絲幔中響起,聽得出,不止公主一個人,而是與內中眾多衛士一起在放聲大笑,彷彿發現了天下最有趣的事情。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32
第四十四章 人證

笑聲之中,一個紅波衛跨步走出,先對著太守抱拳道:“請太守大人稍待,公主殿下要親審此案。”     

太守小心提醒:“這兩個盜匪都有驚人武藝,最好是先把他們兩人拿下。”     

紅波衛搖頭道:“公主殿下自有分寸,不勞大人費心。”說完,伸手一指還在台上縱躍來去打拳不休的秦錐:“你,”剛說了一個字,紅波衛沒忍住,扑哧一聲笑了出來,又趕忙收斂笑容,虎著臉繼續喊:“你先停手,站在原地不許亂動!”     

跟著,紅波衛又伸手指向台下宋陽:“你也上台,站到他身旁,不得號令不許稍動,否則格殺勿論!”     

青陽太守眉頭微皺,心中責怪公主糊塗,通緝大令上寫的明白,兩個賊人都是厲害武者。現在選賢突然中斷,他們明白自己暴露了行踪,哪會安心聽令,必會發難以求逃走……可沒想到,秦錐老老實實地站在了原地,宋陽也安安分分的上台,全無反抗之意。     

高長史遠遠坐在一旁,手捻鬚髯,公主這是要審案…待會幾句問訊下來,兩個惡賊肯定是喊冤、不服,哪會怎麼辦?紅波家將豈是好相與的,自然是嚴刑拷打,一想到此,高長史不禁微笑,目光轉動,望向就站在台下不遠處的大侄子。     

綢衫青年臉上笑容洋溢。     

這個無聲的交流,被宋陽盡收眼底,本來宋陽還不知主使是哪個,沒想到對方卻自己'舉手'了。     

台下百姓本來正興高采烈的看打拳,突見台上形式急轉,不知公主打算做什麼,一時間盡做嘩然,台上那位紅波衛則高聲叱喝:“公主法眼如炬,發覺此地有作姦犯科、重罪之 ​​人,暫停選賢親自斷案,藉此高台暫作公堂,旁人一律噤聲,不得擾亂公堂!”     

選賢變成了查案,大夥打從心眼裡那麼高興,此刻只嫌站得遠看不清、聽不清,哪會有人喧嘩,人人嘴巴緊閉,目光興奮盯著台上。     

等徹底安靜下來,紅波衛轉目望向台上兩人:“報上名來!”     

“草民秦錐。”     

“草民宋陽。”     

紅波衛點了點頭,回身對著公主所在處躬身一揖,退開了一步,剩下的話就要由任小捕親自問了。     

任小捕半天沒出聲,她正躲在絲幔裡,一手摀住嘴一手摀著肚子沒完沒了的笑,足足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她才勉強平復聲音,開口道:“秦錐、宋陽,本宮收到密報,指你二人為凶殘惡盜。”說著,加重了語氣:“輾轉三州,作案數十起,身上背了十多條人命!”     

秦錐不吭聲,宋陽大聲喊冤,已經坐上'中選'席位的二傻也幫他一起喊冤。     

任小捕哼了一聲不怎麼冷的冷哼:“再胡亂喊冤,就重打五十大板!”     

宋陽立刻閉嘴。     

任小捕嚇唬了個平民,聲音都得意起來,循著卷宗上羅列的案子念道:“四年前,正月初一,東羅城劉員外家遭劫,死三人,傷十一人,劫銀七百兩;三年前,六月十三,鐵橋關如意金寶行遭劫,死五人,傷兩人,遭劫珠寶作價三千兩;兩年前,九月初六,青陽本地吉祥賭檔遭劫……別的先不提了,就說這三樁案子,都是你倆做的吧!”     宋陽又喊了聲'冤',開口道:“這些年裡,小人一直住在燕子坪,從未遠行,街坊四鄰都能作證。”     

公主語氣不屑:“他們都是你的同夥也說不定,不足證信。秦錐,你又有什麼話說?”     

秦錐循禮躬身,恭敬回答:“四年前,小人在西陲苦水關;三年前落戶京都鳳凰城,一直跟隨家主辦差……”     

不等他說完,任小捕就呵呵笑道:“說得頭頭是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劉太守,您看該如何?”     

青陽太守姓劉,聽到公主詢問,明白公主是把'斷定真假'的差事交給自己了,當即轉回頭望向自己的長史。     

平時城中大案,都由高長史主辦,總能做得妥妥帖帖,這種事情還是要指望他。     

高長史沒想到自己還有在公主面前露臉的機會,心裡著實高興,鄭重開口代太守問話:“秦錐,你所說的這四年中的行踪,可有人證?”     

對公主躬身回話,對姓高的秦錐可就沒那麼客氣了,直起了腰身,冷著臉應了句:“有,與我共事的同僚甚多,都能證明。”     

“同僚?”高長史冷笑:“或許是同夥吧!也罷,你說出人證在何處,本官當派快馬尋證,放心,你若是清白的,沒人能害你;你若真是賊盜,也沒人能救得了你!來人,先將兩名疑犯收監,等人證到時再仔細審過。”     

當著欽差公主的面,高長史也不敢招呼用刑,事情到現在和他想像中的略有差異,不過也盡在控制之中,姓高的有自己的想法,等'取證'回來,公主早就回京,而秦、宋兩人,也早都變成大牢中的枯骨了。就算公主一時興起,又想起這樁案子再來垂詢也不怕,連刑部的通緝大令都能偽造,何況區區幾句證言證詞,這是樁'鐵案',兩個惡賊死定了。     

高長史傳令,不料秦錐卻搖了搖頭:“不用快馬,證人就在眼前。”說著,伸手一指就守在他身邊的那個紅波衛。     

高長史一愣,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眼花看錯了,還是那個醜陋壯漢突然發了失心瘋……而被指到的紅波衛卻笑了起來:“不錯,我能證明,四年前我和秦大哥一起在苦水關戍邊,那一年裡我一共殺了七個西境越界的惡匪,秦大哥殺的,是我的兩倍還多!”     

秦錐哈哈一笑:“好兄弟,你也不錯!”跟著又伸手向前一指:“他們也能證明。”     

他手指的方向,不知何時從公主絲幔中走出了十餘個紅波衛,為首之人也點頭笑道:“我也能證明,我與秦大哥一起,同為紅波家將為王爺效命,兩年前受王爺之命,追隨玄機公主殿下。”     

這個時候任小捕哪捨得不吭聲,人在幔後,聲音清脆傳出:“我也能證明!秦大哥的清白,就是紅波府的清白。”     

咕咚一聲,太守大人跪倒在地。雖然還有些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這樣,但他又哪能不明白,這次麻煩大了,竟然把公主身邊的紅波衛錯當成'通緝大盜',更要命的,這個醜陋漢子在紅波衛中竟還頗有些地位,在他面前公主只以家人相稱,喚他'秦大哥'。     

心中又驚又怕,還有無盡憤恨,劉太守轉頭狠狠瞪向高長史。     

高長史此刻面無血色,目光驚駭,愣愣站在原地,徹底呆住了,如果不是額頭一滴一滴不停滲出的冷汗,讓人幾乎難以分辨,他究竟是個活人還是個泥塑。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33
第四十五章 勇士

先是兩名參選之人被指做盜匪,隨即其中一人竟是大名鼎鼎的紅波家將。台下百姓早都忘了不久前的'噤聲嚴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人覺得是州官昏庸,有人卻以為刑部通緝大令不會有錯……這時宋陽踏上半步:“啟禀公主,小人有話想說。”     

任小捕痛快得很:“有話就說!”     

不知為什麼,一'沾上'宋陽,任小捕總恨不得多說幾句,所以片刻後又加了句:“說得好有賞,說不好挨打!”   

宋陽笑著轉回身,望向秦錐:“秦大哥,請問你在苦水關戍邊多久?”     

秦錐回應:“十八歲秦某應徵入伍,駐防苦水關,到調任紅波衛止,整整十五年。”     

宋陽又問:“苦水關太平麼?”     

“南理的娃娃都知道,那裡是封拒西域的第一道關卡,百多年裡就從未太平過,每隔幾日都有吐蕃健卒化作盜匪,少則數十,多則上千,打不絕殺不盡,只有打醒十二分的精神,一見烽煙便出征殺賊。”     

不知不覺裡,場面再度安靜下來,宋陽的聲音清晰異常:“咱們南理將士殺賊,可有憑據麼?”     

秦錐淡然回答:“人頭就是憑證,狗賊傷我南理無辜,我們便割了狗腦袋回來交差。”     

宋陽點了點頭,繼續道:“那你殺過多少人,還記得麼?”     

“每交上一顆人頭,營吏都會記錄在案,調任時我曾查證過,十五年間,秦某共繳回三百一十六顆藩賊狗頭。此事有案可查,苦水關每一位兄弟都是秦某的證人!”     

宋陽沉默片刻,突兀道:“秦大哥,宋陽拜謝!”說著投身欲拜,可秦錐卻一揮手托住了他,聲音沉悶也沉重:“不受!男兒當報國,自幼學藝便是為了殺賊,分內事,無功,不受拜謝。”     

這時台下忽然響起一聲喝彩,不知是誰,而下一瞬間裡,無數喝彩聲於寂靜之中遽然爆發!     

南理西陲匪患舉國皆知,吐蕃藩主殘忍好殺,手下軍兵時常越境掠劫,屠村之事司空平常,所有南理人都視吐蕃毒蛇猛獸,心中恨極了他們,此刻大好戰士鏘鏘而言,如何能不換來漫天喝彩。     

半晌之後,場面才再度恢復平靜,而宋陽的話還沒說完:“秦大哥,你的臉為何會被燒成這樣?”     

秦錐昂首,神情驕傲,絲毫不覺得自己面孔醜陋:“為救人,十三年前惡賊掠劫、燒村,我們趕到時賊人已退,眼前只剩一片火海,我聽到有娃娃哭聲就衝了進去。總算老天保佑,娃娃被我救出來了,是個男孩。”   

“我粗通醫術,明白這樣的重傷,一輩子也無法徹底痊癒,每逢天氣變化都會劇痛不已,視力也會慢慢減退,現在或許不覺,但少則十載、多則二十年,會失明的……秦錐,你後悔麼?”   

秦錐猙獰而笑:“後悔?你可知,我救下的那個娃娃,如今也學了一身好武藝,入伍當兵,與數不清的好娃娃一起鎮守苦水關,上個月傳來消息,小兔崽子已經交回來三顆狗賊頭顱!你說我後悔麼?!”     

台下有人飲泣,有人咬牙,更多的人則雙拳緊握。     

宋陽卻還嫌不夠,繼續道:“有個不情之請,秦大哥能否除下上衫?”     

“有何不可,這張臉都不怕見人,何況胸口肚皮。”笑聲中,秦錐伸手撕裂上衫,從前胸到後背,除了燒傷痕跡外,只有數不清的縱橫傷疤,肚皮上還有兩處凹陷糾結的皮膚,曾被長槍破洞後長好的樣子。     

宋陽的聲音漸響:“我聽說,真正勇士只在胸前留疤,後背的傷痕是逃跑時才會留下的。”   

“你說的那些'真正勇士'一定人數眾多。”     

宋陽故作不解:“為什麼?”     

秦錐大笑:“一個打八個的時候,被人 ​​圍住了亂砍的時候,讓你說的'真正勇士'來試試,看看他們後背上留不留疤?”     

猙獰漢子大笑,台下百姓也跟著一起笑,大半眼中有淚,但也笑……吐蕃人多,南理兵寡,背後的傷疤不是膽小的象徵,恰恰相反,正說明秦錐悍不畏死,以寡敵眾仍奮勇殺上!而遠 ​​在前線,戍邊拒敵的南理將士,從來都是以少敵多。   

這個時候任小捕的聲音傳來:“紅波衛,除卻上衫。”   

幾十名精壯漢子同時卸除甲胄,脫掉上衫,與秦錐並列一排,每個人都和秦錐一樣,滿身恐怖刀槍疤痕,宋陽則再度提高了聲音,盯住他們問道:“秦錐,你圖什麼?紅波衛,你們又圖個什麼?”     

沒人開口,宋陽卻寬衣解帶,也把自己的上身**出來,與一群鐵衛並肩而立,雖然宋陽不算細皮嫩肉,但和這些出生入死的兇卒比起來,也光滑得醒目。     

宋陽長長吸氣:“你們這一身難看傷疤,換來的是我這一身好皮肉。這就是你們的所圖吧。”   

一句話平靜說完,宋陽陡然揮手,把手中的衣衫狠狠地砸在個高台上,聲音裡灌注全部真元,咆哮大吼:“那我就不明白了,為何還有人要陷害秦錐!”     

聲音落處,台下在此爆發大吼,但這次不再是歡呼,而是憤怒咒罵。雖然眾多百姓想不到究竟是誰在誣陷秦錐,但無論這個人是誰,都已經激起民憤。     

高長史這時候已經清醒了大半,腦中苦思扳回局面的辦法,可現在民憤已成,哪還能扳得回,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盡量抓住些小把柄,鼓足勇氣對宋陽叱喝:“刁民大膽,蠱惑民心罪同謀反。”   

他的叱喝完全被震天價的怒罵聲淹沒,根本沒人理會,就只有宋陽……真正讓高大人覺得脊背發冷的是,宋陽轉目望過來,居然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燦笑容。全無敵意,和善可親,透著一股少年人的爽快。     

台下群情激奮,若非大隊官兵阻攔,早就衝上來了,劉太守汗出如漿,一個頭磕在地上,顫聲辯解:“下官一時糊塗…可刑部頒下的通緝大令卻是如此,是他們搞錯了……”     任小捕'哦'了一聲:“紅波家將中的一位首領,居然上了刑部的通緝令?我可是杜叔叔看著長大的。”     

'杜叔叔'是刑部尚書,早年也曾帶兵打仗,與鎮西王很有些交情,即便真有紅波衛犯下重案,刑部也只當是王爺家事,通報紅波府處理,又哪會直接發出通緝令。任小捕的語氣稍稍加重:“我在想呵,到底是刑部搞錯了,還是有人偽造了卷宗?”     

不知什麼時候,宋陽已經走到了劉太守身邊,對著任小捕所在的帷幔躬身道:“公主殿下,草民還有話說。”     

“說。”     

“草民以為太守大人非但無過,反而為人謹慎,對親隨下屬也不存盲目信任……倒是將捲宗提報給太守大人的官員,應該仔細審問。”宋陽給劉太守拋出了一根救命稻草。     

太守大人不是傻子,重重點頭順著宋陽的話說了下去:“正是如此,下官見到卷宗時並不知秦將軍是紅波鐵衛,但隱隱察覺通緝大令有些可疑,但又無法判斷,所以鬥、斗膽將捲宗呈上,請玄機公主明察,果然公主殿下明察秋毫……”     

說到這裡,任小捕已經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馬屁就不用拍了,太守大人辛苦了。 ”     

劉太守終於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總算從這件爛事中抽身而出,先對宋陽滿是感激地點點頭,跟著轉回頭,轉頭怒斥高長史:“混賬東西,是你幹的好事啊!”     

高長史也編好了一個理由,反正就是要推諉責任,當即跪倒在地:“公主息怒、大人息怒,卑職有話……”     

可這一次,任小捕根本就不容他開口,她有些功夫底子,冷笑裡灌注真元,聲音不算小:“國家棟樑險些被你送入鍘刀,紅波家將用命換來的清譽隨隨便便就被你毀掉;南理刑部的公文你們說寫就寫…真想看看,你是不是連聖旨都寫了好幾份了!有什麼廢話都等一會再說,紅波家將,給我打。”     

公主傳令,紅波衛立刻動手,這次誣陷到秦錐頭上,紅波衛人人惱怒,出手何其沉重,各種霹靂手段全向高長史身上招呼,片刻之後,又有紅波衛把綢衫青年押上高台……他早就被公主的人盯上了,哪有逃跑的機會。     

不多時高長史就挨不住了,慘叫著認罪。     

而後公主的隨行太監朗聲昭告,把'案情'合盤托出,不提宋陽等人的經歷,只說紅波家將便裝執勤時,遇到綢衫青年禍害鄉里,是以出手懲戒。而對方不知紅波衛身份,勾結長史意圖報復,公主明察秋毫,故意等他入甕,同時藉此事考察太守大人,劉太守不負國家期望,並未包庇下屬等等。     

這一來'真相大白',不僅紅波衛的聲望更上層樓,連同鎮西王、玄機公主也都成了在世青天、百姓之福,至於高長史叔侄則沒機會下台,直接被紅波衛活活仗斃台上。     

換了地點、換了時間、換了場景…但今天對付高家叔侄的事情,本質上與當年陰家棧前對付燕國殺手一摸一樣,宋陽只是穿針引線、整合資源,最後順勢而起發動兇猛一擊!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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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34
第四十六章 獻藝

高姓叔侄伏法。正如宋陽進城前在旅店早飯時和顧昭君說得那樣:穩贏的事情。     

從姓高的打定主意要對付宋陽那一刻起,他們叔侄兩個就已經把腦袋探到閻羅殿的鬼頭鍘下了。宋陽幾乎什麼都沒做,有任小捕在,也實在不用他多做什麼。除了 ​​最後在台上問話秦錐、鼓動民情。     

這麼做固然是要把姓高的活活釘住,但更重要的,此刻青陽城人人皆知,鎮西王麾下紅波家將曾何其榮耀、麾下戍邊雄兵何等英勇。     

這次任小捕又幫大忙,宋陽打算還她一份人情……對於鎮西王、紅波府來說,沒什麼比'威望'、'民心'更好的禮物了。而且西線艱苦,兵源始終是個問題,恰巧宋陽聽秦錐提起過,不久之後鎮西王會在青陽州徵兵…可想而知,這一次應徵入伍的青壯,應該會多過往昔吧。     

至於他幫劉太守的開脫,一來太守大人和這件事的確沒太多關係,純粹是被姓高的拖下了水,多殺他一個宋陽也不覺得更痛快,能饒人處且饒人吧;另外,即便宋陽無心政治,也明白能做到太守之職,身後會涉及方方面面數不清的關係,平西王府想要拿下他當然不難,但事後也要花費些心思來平復因此而起的紛爭。     

任小捕給宋陽幫了忙,宋陽不想她再招惹麻煩。     

不過讓宋陽沒想到的是,當'禮物'送到,公主殿下不僅穩穩接住,還'再上層樓',隨行太監有條不紊公佈'真相',讓鎮 ​​西王府更添'懲辦惡吏、主持公道'的美名。     任小捕也懂得'順勢而起'了……就憑著她那份毛躁性子和大大咧咧的性子?     

事情不難猜,稍加琢磨宋陽就想通了,公主殿下身邊還有高人。     

辦過了案子,拖走了屍體,潑水沖掉血跡,'奇士'還得接著選,隨著公主一聲令下,選賢盛會繼續,唱號小吏再度開口:“宋陽,青陽州燕子坪人士,十八年紀,獻技…實話。”     

任小捕覺得自己對宋陽'知根知底',本以為他獻藝多半是針石、藥理上的本領,沒想到居然是'實話',意外之餘納悶開口:“什麼實話?這也算本領?你叫宋陽算不算實話?”     

在台上宋陽依足規矩,先躬身施禮,而後規規矩矩地回答:“算!不過我要說的'實話',應該都是大家沒聽過的。”     

任小捕笑瞇瞇地:“先說一句來聽聽。”     

“一般人都舔不到自己的胳膊肘。”這事宋陽也試過,信心滿滿。     

台下無數百姓,十個里有八個當場就試,果然沒人能舔到自己的胳膊肘,台上的諸多官員也有想試試的,但大庭廣眾、官家威儀,哪能聳肩伸舌頭,強行忍住了。公主殿下坐在絲綢帷幔中,她能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她,是以毫不顧忌,右手扳著左肘伸脖子吐舌頭…片刻後換手…最後頹然放棄。     

任小捕笑:“還有麼?再說一句來聽聽。”     

“坐在椅子上,背脊貼住椅背,若不向前伸頭傾肩膀,單靠腰腿力量永遠也站不起來。”這次台下站著看熱鬧的百姓試不了,但台上落座的眾官都在不動聲色中試過了,任小捕當然更不例外,站不起來。     

這下子任小捕興致大增,笑道:“還有麼,繼續說。”     

“豬不會抬頭看天,它沒法仰脖子。”     

話音落處,剛剛費盡力氣也站不起的的太守大人就抬頭望天…不止他,台下百姓還有不少人和他一樣,純粹是慣性使然。旋即眾人反應過來,哄的一聲都笑了起來,誰也不會對這個小小玩笑當真,心里大都想著回去後要自家養的豬試一試抬頭看天。     

大家收回目光,再次注視台上宋陽,宋陽正要繼續向下說,臉色陡然一變,似乎察覺到巨大危機,伸手指向天空大吼:“小心!”   

眾人盡數驚愕抬頭,宋陽卻對著公主絲幔說出了第四句實話:“突然抬頭時,所有人都會張大嘴巴。”任小捕正抬頭看天,是以沒能看到台下無數張大的嘴巴,不過她信宋陽的話,因為她自己的嘴巴現在還張著。   

任小捕哈哈大笑,連聲催促:“再來再來。”     

“還多得很,蜂蜜永遠也放不壞;大象無法四足騰空、跳不起來;黃牛會上樓梯、但不會下樓梯;鱷魚永遠不會伸出舌頭;鴨子的叫聲從不會引來迴聲;把蟑螂的腦袋砍掉它還能再活數日,最後被活活餓死;嬰孩出生時全身近三百塊骨頭,長大成人卻只剩二百零六塊……”   

  說到這裡,宋陽聲音緩住,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欽差所至如聖上親臨,妄語便是欺君。我說的這些,諸位回去後儘可驗證,絕無半句虛言。”     

別人或許會有懷疑,但任小捕信,由此也大為好奇:“你怎會知道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宋陽回答:“家學緣故,小人自幼隨長輩隱居偏鄉、潛世修行,以求洞徹天機、度己度人。家中長輩指點,天地玄機藏於天地,想要悟就先要看……一點 ​​一滴,仔細觀察。”     修行?任小捕被宋陽氣得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剛才你說的事情雖然有趣,但就憑這些,還不夠資格隨本宮入京。”   

“那些事情都是我在修行路上、觀察自然時發現的小趣,說出來只為博大家一笑。”宋陽微笑:“但是看得多了,看得細了,漸漸也就有了心得,正如家中長輩所言,天地玄機藏於天地……大至宇宙星河、中至富國強民、小到修身自省,皆可從自然中領悟。”   

不久前從顧昭君處得知'選賢'後,宋陽咬著筆桿冥思苦想,就是在回憶上一世里當成笑話說的那些'冷知識'。宋陽沒天真到想要靠著'舔不到胳膊肘'這樣的小知識來入選'奇士',這些不過是引子。     

'奇士'是用來昭顯南理國威的。國威是什麼?宋陽用自己的思維去理解,大概分作'經濟'、'軍事'、'文化'、'政治'這幾個方面。     

其中經濟是不用想了,南理歲入能有燕國的一成就不錯了,豐隆皇帝一發怒還摔筷子呢,這種真金白銀的比拼,也不是一兩個人能代表的;     

'文化'這一層,宋陽倒是考慮過,'抄詩'的確是個捷徑,可是很快他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原因很簡單,詩詞比拼的是底蘊和才情,要有真本事才能扣題、應景。   

  有過一世為人的經歷,名詩好詞他還記得一些,這些或能勉強成為他的'底蘊',但才情呢?他沒有。他能背李白杜甫白居易,但最簡單的、欽差要是讓他以這場'選賢'為題,現場作詩,宋陽就只能吟上一句:人山人海人真多,大家看得笑哈哈… …要靠詩詞出頭,一定會有人來'出題'要他'七步成詩',宋陽可不敢指望,人家能把他帶到一處瀑布前,成全他念出'疑是銀河落九天'。     

至於'軍事',蕭琪相馬和劉二馴鳥都在此列,宋陽找不出自己在這方的長處。   

是以只剩下'政治'了。而'政治'兩字含義空泛,只要與民生相關皆在其中,憑著前世和今生信息量的高度不對稱、'千年'後相對成熟的社會模式下的切身生**會、任何一個普通現代人都學過的自然、社會的知識、再加上一點點口才……這裡才是奪取赴擂一品資格的真正捷徑。     

唯一可慮的,宋陽這次要做一個'有獨特見地的思考者',可他十八歲,有點太年輕了,年齡和身份不搭調,所以他才要用那些'冷知識'做引,引出自己'潛世修行'的經歷,引出自己後面的言論都是從'領悟自然而來'的原因。     

說穿了,包裝吧。   

  宋陽負手而立,神色從容。任小捕卻覺得他裝模作樣的樣子居然挺好看,靜靜看了他一會後,才開口問道:“宇宙星辰、富國強民、修身自省,你都有見地?”     

好看歸好看,任小捕還是覺得宋陽這次的牛皮吹得有點太大。     

宋陽笑了笑:“偶有所悟,還請公主殿下和列位大人驗證。”     

話出口,台上列位大人之中有一人面色不悅,冷哼出聲。青陽司馬。     

剛剛高長史的案子裡,太守以下眾多青陽官吏都看得出宋陽和紅波府有淵源,現在宋陽登台,誰都不會說個'不'字,再加上'冷知識'有趣,人人都是一臉笑容。     

這位青陽司馬,學識上沒的說,但為人呆板、脾氣上倒和尤太醫有幾分相似,本來司馬的職別、地位和長史差不多,但就是因為這副天生的性子,他越來越混不下去,被高長史牢牢壓出了一頭。

先前見長史伏法,司馬大人還挺高興來著,也在笑呵呵地看宋陽獻藝,可是到後來宋陽把話題挑上了天,司馬大人又犯了書呆子脾氣,打從心眼裡覺得小子狂妄,冷哼一聲已經算客氣的了,要不是顧忌公主,他早就出聲詰難了。     

任小捕對青陽司馬毫不理會,對宋陽說道:“那你說說,該如何富國強民?”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35
第四十七章 飯桶

宋陽笑:“富國強民啊,簡單的很,只要南理多出幾個天才,就成了。”  

  司馬大人當即翻臉,險險就要拍桌子喝罵,幸虧劉太守手快,伸臂攔住了他。     

宋陽假裝沒看到,慢聲慢語地繼續向下說:“天才是什麼樣的人?古時有人製造了鐵犁,讓農家事半功倍;有人想到了馬鐙,讓騎兵馳騁疆場;有人發明了鋸子,讓工家得以精工細做。這些人都統統是天才。能以一己之力改變天下,讓生產變得簡單高效、讓兵馬變得強壯可怕,這樣的人就是天才,南理要是多出些天才,又何愁不興旺…可是天才從何而來?”   

“單以鐵匠而論吧,一千個好匠人在做活的時候,至少會有一百個人會花費心思,追求省力、高效且不失精巧的辦法;一百個這樣的辦法裡,也許有十個是可行的;十個可行的法子可以互相彌補、彼此融合,最後精煉出的,或許就是當年的馬鐙、鐵犁。我說的數字比例不用計較,只消明白道理就好:天才不是從土里長出來的,而是由人才而來。只有人才足夠多,才有望'催生'出天才。想要天才,非得有大把人才不可…人才又是什麼?”   

  “或文韜、或武略、或冶煉、或藥石、或星卜…諸多學科中至少精通一樣,能發揮所長為國效力,才算得人才。人才又從何而來?”   

  “人才自百姓中來。現在南理百姓中,十人中一人識字;十個識字之人中一人有幸得到專門培養;十個得到專業培養的人里或能出一位人才。不過,若是國內百姓人人識字、人人懂得數術、人人都有機會讀得到、看得懂先賢著述,那我南理會出多少人才?”   

宋陽忽然把話鋒一轉:“天地奧妙無窮無盡,宋陽有幸悟出其一:質變是由量變而來。這便是天大的道理了!讀書的人多了,才會有人才不停湧現;人才多了,方有望現出天才。我說的讀書,不單是經綸文章,而是文、武、軍、醫等諸科學問,綜合教育。”   

司馬大人臉上的怒氣不知何時已經消散無形,換而皺眉凝思,特別在聽到'質變是由量變而來'的說法後,目光明顯亮了起來。     

而宋陽的聲音不停:“想要富國強民、想要傑出天才、想要無數人才?唯有一個辦法:辦學、開啟民智。由朝廷興辦學堂,變私塾為公學。”   

說到這裡,宋陽突然收聲,沉默了片刻後伸手向台上諸多城吏一一指點,出口不敬:“如今南理,指不上你、指不上你、指不上你,”說著,又伸手指向台下:“指望不上你們、也指望不上我!所有大人、成人統統指望不上!人人都為稻粱謀,即便學堂閱讀網">免費,你們誰還有那份精力、那份心思去讀書?何況心智成形,再去讀書也未見得會有什麼效果。想要富國強民,你我皆無用,唯有……娃娃!今日此間少年,才是明日南理雄於天下的希望所在!”   

公費辦學,義務教育、諸科兼修,等到了一定年紀再擇優錄取,由國家資助繼續深造。從現在的國家選拔人才變成未來的國家培養人才。這是任何一個'千年之後'的人都有的認知,宋陽自然也不例外,侃侃而談……     

“歸根結底,只有三個字:少年強 ​​!”大致說過辦學的模式、廣設公費學堂的好處,最後宋陽朗聲念道:“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 ​​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中土,則國勝於中土,少年雄於天下,則國雄於天下。”     

'少年中國說'中的警句,梁啟超先生的名言,前一世裡被宋陽奉若經典、倒背如流,雖然這一段鏘鏘之言中的'獨立、自由'不是這一世的常用詞,但是宋陽不捨得改動。但原著中的'歐洲、地球'實在不改不行,被他變成了'中土、天下'。     

言辭精煉,道理也不用再去解釋。南理羸弱,朝夕之間不可能突然崛起,想要強盛起來就非得重視國家的未來、重視少年不可。   

任小捕嘴硬,口中一直說著要'秉公行事',心裡早就給宋陽發了'通行證'了,加之宋陽說的也的確不錯,當即喜滋滋地說道:“好個'質變有量變而來',好個'少年勝於中土則國勝於中土',過了!”   

這時候台上落座的青陽司馬忽然站起來:“且慢!”話一出口,司馬大人猛地省起自己這是在叱喝公主,忙不迭躬身施禮,語無倫次地解釋:“下官並非、並非…請公主恕罪…下官不是不許宋、宋先生過選,只是要請宋先生留步,老朽還有一事請教。”   

宋陽對老先生毫不反感,微笑著行了個禮:“大人何事垂詢?”     

“一番少年強 ​​國之說震耳發聵。剛剛先生還說過,自天地中悟出了'修身自省'……老朽忍住不想要請教先生的修身之說。”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這次宋陽沒再長篇大論,只輕聲說了這一句。而後耳中明明白白地聽到公主絲幔中,有一個輕而又輕的女子聲音,低低喝了聲:“好!”隨即任小捕的聲音響起,也很輕:“好在哪?他說的啥意思,姐姐聽得懂?”     

宋陽中選,並沒急著走向中選者所在的席位,而是轉身面對東方遙遙一拜,向另一世上提出'少年強​​'、'天行健'的先賢拜謝,旁人只道他從'天地中領悟',此刻在拜謝天地。     

正行禮中,忽然傳來'咚'地一聲悶響司馬大人正一拳砸在桌案上……他才剛從'天行健'之說中回過神來,滿臉驚喜模樣,再見到宋陽正'向天地行謝禮',老先生這才明白自己有失態了,一時間手足無措,一半是為了掩飾,一半出自真心實意,乾脆隨著宋陽一起,長身施禮,一併拜謝天地。     

他旁邊的太守愣了愣,隨即醒悟,這是個對上能顯敬畏、對下則顯謙懷的大好機會,也起身一起面向東方而拜。太守一動,台上諸多官吏也都急忙起身、跟隨。     

台上眾官拜謝天地,台下不少百姓也有樣學樣,轉眼之間台上台下一片肅穆,任小捕低低地聲音又從絲幔後傳進宋陽的耳朵:“這麼多人一起拜天地……”     

旁邊那個女子輕笑著糾正:“拜謝天地!”     

宋陽禮畢起身,向著二傻和蕭琪所在的席位走去,可是還不等走過高台,台下驀地傳來一個語調輕蔑、發音晦澀的笑聲:“餵,小子,慢走一步,問你個事兒。”說話的是個肥胖大漢,膚色黝黑塌鼻狹目,頸下掛著一隻明晃晃的黃金項圈,衣著顯眼,全不同於南理服飾。     

在胖漢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人,打扮都和他相似。宋陽以前幾乎沒離開過小鎮,談不上見識,但也能認得出這幾個都是吐蕃人。     

吐蕃屢屢犯邊,侵擾南理,但兩國表面上還是友好睦鄰,仍有通商往來,常常會有吐蕃商旅深入南理,燕國也是如此,當年榮友全就是打著商人旗號入境來殺宋陽的。     從來南理朝廷就有嚴令,為了不給吐蕃落下刀兵藉口,要保護州官保護這些吐蕃商人,一來二去更助長了他們的氣焰,吐蕃商人在南理境內也跋扈得很。     

宋陽止步,循著聲音望了過去:“說。”     

吐蕃首領咧嘴而笑:“你們這是乾 ​​嘛呢?說是唱戲不見你們畫臉,說是耍猴又聽不見敲鑼……”話沒說完,周遭已經怒罵聲起,秦錐乾脆二話不說,邁步就要下台,宋陽卻伸手攔住了他。     

秦錐聲音低沉:“此事與你無關。”他是好意。要是秦錐、紅波衛出手,那幾個吐蕃人無論打死打殘,事後自有紅波府撐腰;可要是宋陽動手,朝廷或許就是另一種態度了。     

宋陽搖頭,他有自己的道理:“我要是已經下台,你怎麼收拾他們我都不管;可我還在台上,這伙子人就是搗我的亂。”任小捕本來已經翻臉,但一見宋陽攔住了秦錐,知道他要管這件事,當即傳令紅波衛按兵不動。     

此時台下青陽百姓激憤,若非官兵苦苦阻攔早就衝過去活拆這幾個狂徒了,太守大人也沉下了臉,但公主不吱聲,他不敢傳令。   

在眾人斥罵聲中,吐蕃首領做出恍然大悟狀,放聲笑道:“你們在選南理奇士?只要有所長就能參選?哈哈,正好。”說著,伸手把肚皮怕得啪啪響:“我能吃,在吐蕃就是出名的飯桶,能不能上台,靠著這副肚皮過一過南理奇士的癮。”     

南理眾人更怒,宋陽卻隨之笑道:“恩,吐蕃盛產飯桶我倒是早有耳聞,今天見到了個活的,開心得很。”     

轟的一聲,台下青陽城百姓盡數大笑,故意放開聲音,能笑得多響亮就笑到多響亮。   

吐蕃首領漢話不錯,但畢竟不是母語,比不得宋陽'土生土長',沒法和他轉繞文字功夫去鬥嘴,惱怒之下口中嗚哩嗚嚕,用家鄉土話咒罵。     

宋陽轉頭望向任小捕處,先躬身施禮:“草民齋心不齋口,請公主掩耳免得驚擾了敬聽。”說完回過身來,伸手一指吐蕃首領:“飯桶,我糙你嘛。”   

宋陽聽不懂吐蕃話,但知道對方在罵他,前世加今生宋陽從來都不是挨罵不還嘴的性子。     

南理百姓誰也沒想到,剛剛還在台上鏘鏘佈道的青年才俊,一下子就變成了個潑皮少年,直接罵出市井髒話,齊齊都是一愣,而片刻後再度放聲大笑,就連一向刻板的老學究司馬大人也手捻鬍鬚哈哈大笑。更有無數人不約而同,學著宋陽的語氣手指吐蕃商人齊聲大罵:“飯桶,我糙你嘛!”     

千萬人齊聲惡罵,聲音驚天動地。
mk2257 發表於 2011-12-21 12:36
第四十八章 烈酒

吐蕃首領氣得臉皮焦黃,但至少明白言語刻薄只是自取其辱,揮手怒道:“南理人和燕人一個德行,就知動嘴皮子,敢不敢讓我們上去,敢不敢和我們比一比!”     

宋陽對他招了招手:“飯桶,上台來。”     

吐蕃首領咬了咬牙,頂著'飯桶'之名邁步上台,不止他一個,身後還跟了矮小女子和乾瘦中年。     “

比什麼?”宋陽打量著三個人。     

吐蕃首領又現狂妄之色:“南理人天生體弱,和你們比武也勝之不武,你們不是在選奇士麼?琴棋書畫什麼都能比……我們就按南理選賢的規矩,來比三樣本事!”     

跟著,吐蕃首領一拍自己的胸口,瓮聲瓮氣:“找人和我比喝酒!”     

他說完,身後的矮小女子踏上一步:“找人和我比唱歌。”     

乾瘦中年聲音低沉得讓人恨不得趴到地上去聽:“找人和我比坐禪。”     

宋陽眨了眨眼睛,饒有興趣:“怎麼個比法?”   

吐蕃的胖子首領伸手,啪啪啪拍了幾聲,台下的隨從立刻拋上來幾隻皮製酒囊。胖子接了後往宋陽跟前一擺:“換著喝!把你們南里人最烈的酒拿來我喝,你來喝我的這些酒,誰先醉倒誰就輸。”胖子不是來比酒量的,他要比的其實是酒。當時南理釀酒還沒有蒸餾技術,全都是果酒、米酒,度數低淺,昨天宋陽請客曲氏夫婦,喝得就是這種酒。但高原上已經有了烈性白酒,力道十足。     

吐蕃首領的話還沒說完,怪聲笑道:“南理的酒都是娘們喝的,老子連著喝上十天十夜,最後也是一泡尿的事。”     

宋陽笑:“聽你這麼說,有點分不清你到底喜歡喝啥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比喝酒這事她來。”說著伸手指了指二傻身邊的蕭琪。     

蕭琪的酒量比著秦錐還要強上一截。少女點了點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宋陽轉目,望向矮小的吐蕃女子,對方隨之開口:“南理的調子,依依呀呀酸軟肉麻,待會我將高歌一曲,讓你們聽到高原雄闊,只要你們南理也有人能唱出和我類似的調子,就算我輸!”     

宋陽發問:“不是學你唱歌,而是唱一首更加雄闊浩渺的調子,就成了?”     

吐蕃女子傲然點頭,隨即又說了句:“唱歌不是打殺,勝負都由人心而定,要是南理人打定主意不要臉,非說自己的陳詞濫調比我唱得好,那我乾脆現在就認輸!”     宋陽咳了一聲,笑道:“想輸得心服口服,我成全你。”說著,對台下招了招手,笑道:“曲大叔、曲大嬸,這次要找你倆幫忙了。”     

來自南理山區的歌者夫婦,昨天未能過選但也沒有馬上離開,今天也來了,擠在人群裡看熱鬧,宋陽一早就看到他們了,還笑著打過招呼,現在出言相邀,兩口子痛快點頭,攜手上台。     

宋陽又問那個乾瘦中年:“你說的坐禪,又是怎麼個比法?”     

乾瘦中年翻手取出兩隻銅缽:“缽中滿水,坐禪時置於頭頂,誰的水先灑出來便是輸,南理不是佛學昌盛麼,隨便你們去找高僧來比。”     

燕、南理、吐蕃三國都尊佛,但漢人的佛家是禪宗,吐蕃則是密宗,許多人自幼便苦修,這個乾瘦中年也是如此,他要坐禪,直到缽中水揮發到一干二淨猶自一動不動。     

太守大人微微皺眉,青陽城裡能坐禪入定的高僧也不少,未必就輸了他,但這些人明擺著是來搗亂的,一坐下去三天三夜不動,選賢之會還怎麼接著向下開。     

宋陽倒好說話的很,點頭笑道:“這個也簡單,就依你,待會讓他和你比。”說著,伸手一指正呵呵傻笑望著高台的劉二傻。     

二傻大包大攬用力點頭,而後小聲問蕭琪:“啥叫做饞?”     

問過瞭如何比試,宋陽又把目光轉向吐蕃首領:“賭注呢?怎麼說。”     

吐蕃首領昂首挺胸: “我們要輸了,磕頭認錯;你們輸了倒不用下跪,只要公主親口封我們個'南理奇人'…嘿嘿,吐蕃的飯桶做了南理的奇人,我想著就高興。”
   
“再加一條。”宋陽應道:“要是你們贏了就照你說的做;要是你們輸了,咱們再加賽一場。”說著,宋陽臉上的笑容不見:“你不是說南理人天生體弱,不善武鬥麼,你們三個要是輸了,就還有個機會,找你手下最兇猛的那個,和我打。”   

說完,宋陽的神情又輕鬆起來:“打贏了我,還算你們贏。輸給我,不光磕頭認錯,還要賠銀子、賠東西…總之你們所有的一切都一股腦輸給我,人我不要,你們光著屁股回去就是了。”     

吐蕃首領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南理人原來不止體弱,腦子也是弱的,不佔你便宜我都不好意思!成了,趕緊開始吧。”說完,他又想起一件事,冷笑著補充道:“再嘮叨一句,老子比喝酒,喝的就是你們南理的酒!吐蕃的烈酒、草原的燒刀子,老子犯不著來你們這裡喝。”     

宋陽輕鬆揮手: “放心,我是南理人,釀出來的當然就是南理的就酒……我現在就給你釀!”   

吐蕃首領愕然:“現在釀?那要等多久。”   

“至多一個時辰。”宋陽扔給對方一句,而後走到秦錐身旁,低聲說了幾句話,請他幫忙準備些東西,秦錐立刻指派人手去辦,不多時大量南理果酒運到高台,同時還有火爐、砂鍋、漏斗、竹管、鍋蓋大的銅盤等等各式炊具。     

在吐蕃人的納悶目光裡,宋陽高高興興的忙碌起來……南理果酒度數低?沒關係,從低度酒中提取酒精,只需要簡單的加熱、蒸餾、冷卻,上一世學過化學、這一生隨尤太醫熬藥學會控制火候,這樣的事情對宋陽不過小菜一碟。     

想要喝烈酒?宋陽摩拳擦掌,只可惜條件簡陋沒法提出真正的純酒精。     

工序並不復雜,宋陽演示了過程後,就把'釀酒'交給了秦錐等人,又轉身走向曲氏夫婦。     

曲大叔信心滿滿:“唱歌的話,就唱昨天的將進酒,保證讓番子低頭認輸。”     

宋陽卻搖了搖頭,笑道:“用《將進酒》實在太看得起他們了,這次要勞煩下曲大嬸。”     

兩口子麵面相覷,不明白他的意思,宋陽也沒多解釋,只是請兩位歌者移步,隨他一起走向距離高台不遠的樓閣中……臨走前,宋陽還不忘囑咐秦錐,和吐蕃人白字黑字簽下賭約,以免他們賴賬。   

宋陽和曲氏夫婦再回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紅日西斜天光漸暗,高台四周點起了熊熊火把。宋陽一上高台就笑道:“好濃的酒香!”拎起'提純'後的酒壇,輕輕抿了一點,笑容更盛:“這酒啊,簡直就是給驢預備的!”說完,轉頭望向吐蕃眾人:“三位,誰先請?”     

吐蕃首領不懂釀酒,根本沒看懂宋陽在做什麼,大步踏上,縱聲吆喝道:“擺碗! ”   

兩排大海碗擺開,分別倒入吐蕃烈酒和'宋陽特釀',少女蕭琪對著宋陽盈盈一笑,舉起一碗吐蕃烈酒一飲而盡。   

烈酒力道了得,一碗入服少女的雙頰飛紅,或許是急酒醉人,蕭琪一反平時怯生生的態度,揮手把空碗砸碎在地,伸手一指吐蕃首領:“飯桶,到你了!”   

吐蕃首領滿臉不屑,拿起一碗'宋陽特釀'卻不急著喝,而是似模似樣將其以雙手高舉,遙遙對著西方一拜,用漢話高聲唱誦:“祝我吐蕃雄主萬歲無疆,千秋百代,一統中土!”   

遙祝之後,吐蕃首領一甩衣襟,擺出一副豪邁架勢,舉碗痛飲……一口。   

就一口,然後'噗'的一聲,入口的'好酒'全被他噴了出來,吐蕃首領大咳,神情狼狽無比。     

酒水好喝是因為其中添加了諸多香料,與酒精味道相輔相成,化作熏人香氣,可是經過了'蒸餾'的、足有八十度上下的烈酒,哪還有一點香料味道,入口只剩酸澀苦辣和直衝肺管的霸道,比著攪了三斤辣椒粉的馬尿也不遜色,當真如宋陽所言,根本就不是人喝的。   

吐蕃胖子噴酒,台上台下笑聲如雷,任小捕更是樂得摀住了肚子,只有宋陽一本正經:“祝吐蕃雄主霸業永在的酒,你噴了?”     

不知是嗆得還是臊的,吐蕃胖子麵紅耳赤,咬著牙端起大碗仰頭猛灌。開始幾口還能勉強下嚥,可是才喝到一半,滿是肥肉的胸口就開始劇烈起伏,碩大的肚腩也抽出不停……要知道這不單單是酒量的問題,而是這樣的高度'特釀'已經超出了身體能夠接受的程度,要是淺斟慢酌或許還好些,這樣大口吞嚥,身體立刻產生反應,從腦到心再到諸多髒器全都開始本能排斥,根本就不是胖子能夠控制得了的。     

喝到只剩小半碗的時候,胖子終於再也忍受不住,海碗脫手摔得粉碎,整個人伏倒在地哇哇嘔吐,鼻涕眼淚塗滿了一張胖臉。     

宋陽嘖嘖搖頭:“這就完了?半碗酒就喝成這樣,看來你那祝酒詞可不太吉利……飯桶,你自己說,這一場誰贏了?!”     

哪還用胖子自己說,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分得出,隨著宋陽大喝,四周猛地爆發出震天價似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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