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進化變異] 寄生體 作者:黑天魔神 (全書完)

第八十二節絕殺

森已經殺紅了眼。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換了多少個知道，平端在手中的K50P機槍，已經開始滲出滾燙的觸感。甚至就連拼命傾瀉著子彈的槍管，也隱隱散發著觸目驚心的鋼鐵熾紅。

再打，這槍肯定會被劇烈的高溫，徹底熔化成為一灘鋼水。

情勢極其嚴峻。

居高臨下望去，可以清楚地看見：從小鎮各個角落里沖出的噬骨者，足有百余之多。身材高大的它們，配合長度超乎常人的腿腳，異常敏捷地穿梭在迎面的子彈，與拼命逃跑的軍人身后。用自己鋒利的指爪，狠狠抓開一個個目標的身體，將其重重踩在腳下。在震耳欲聾的凄慘絕密呼救聲中，帶著無比酣暢的淋漓，殘忍地撕扯下士兵們的肌肉、骨頭后，塞入口中肆意咀嚼。

“攻擊頭部，打它們的腦袋啊————”

就算不用索森多說，所有的人都知道：頭部，是這些強悍生物身上唯一的弱點。

可是，在現在這種無比混亂的情況下，所有思維都被恐懼與絕望充斥的人們，哪里還有多余的精力去考慮這些問題？他們只能下意識地扣動扳機，漫無目的地朝著越來越接近的噬骨者亂掃一氣。至于這樣做究竟管用與否，渾身上下緊張得連話也說不出來的他們，根本無所顧及。

整個荒野，到處都是凄哭奔逃的人群。再也沒有組織性可言的他們，已經變成一盤散沙。任由著追逐在身后地怪物們肆意掠殺、啃食。

索森已經徹底絕望了。

這次任務，已經失敗。

且不說是否能夠從這里活著逃走。即便當真能夠幸運地返回紅月城中。自己也絕不可能擺脫“失職”的罪名。到了最后，仍舊還是死路一條。

死，并不可怕。

身為一名老兵，從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索森。早已看穿了所謂的生死。

唯一令他放心不下地，便是那僅有五歲大小，天真可愛的兒子……

兩頭強壯的噬骨者，已經沖到了近前。滿面猙獰的它們，借助強勁的腿腳蹬力，從地上猛然躍起。高高揮舞著生有鋒利爪甲的昂長手臂，朝著站在車廂頂部的索森狠狠挖下。

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得令身為目標的索森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下意識地將手中地機槍對朝空中狠扣扳機。只不過，這種亡命般的掙扎。究竟能夠起到多少作用，連他自己也不報任何希望。

“我……

透過耀眼的陽光，他只看見：從半空中即將躍下的兩條恐怖黑影，它們的模樣是那樣猙獰。尤其是那滿是尖利獠牙地血盆大口，更是仿佛通往地獄的入口般。陰暗、朊臟、令人窒息……

“噗————噗————”

就在索森閉上雙眼，絕望地準備迎接死亡到來地時候。突然。耳邊卻傳來兩道古怪的響動。

聽上去，似乎好像是某種硬物穿透肉體發出的爆裂聲。

想到這里，索森連忙睜開眼睛。首先映入視線的，卻是兩只綣縮在腳下。兀自拼命掙扎地噬骨者。

它們的頭部中央，已經洞開了一個拳頭大小地圓孔。白膩地粘稠漿液。赤紅色的液體。以及從傷口處外翻至于表皮地團狀肌肉斷口，紛紛從孔洞的邊緣簇擁著擁擠而來。很快。便已涌進成為一圈厚厚的堆積層。

“啪————咔嚓————”

一只腳，對準尚在地面抽搐不已的活尸狠狠踩下。清脆的爆裂聲中，索森赫然看到：堅硬的噬骨者之頭，已經在這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仿佛一只熟透的西瓜，被活活碾壓、砸爛。

“你沒事吧？”

說這話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腳下，滿是骯臟散碎的黑血紅肉。看上去，好像是沒有完全腌漬浸透的醬料。

索森使勁兒吞咽著喉間的口水。死死地盯視著這個突然出現，并且救了自己一命的人。

這是一個男人。

一個尤為強壯的男人。

接近兩米的身高，寬闊的肩膀與修長的身體，形成完美的黃金比例。貼身的服裝，將一塊塊鼓鼓囊囊的肌肉死死裹緊。相互間，密實得連一點點空隙也無法透出。舉手投足間，總散發出一股充滿力量與威嚴的氣勢。

黃皮膚，黑眼睛。顯然，這是一個典型的亞洲人。

“謝謝！我還好！”

略微失神的索森，連忙調整情緒，抓起旁邊的K50P遞了過去：“小心，這些家伙很厲害。”

他注意到：這個面容冷峻的年輕人不僅手上空空如也。而且，混身上下也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對付它們？哼！哼！哼！還用不著————”

說著，他冷笑一聲。從高高的車頂徑直躍下。朝著迎面撲來的一頭噬骨者狠狠沖去。

實在太快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索森根本不會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身手如此敏捷的人。那種電光火石般的速度，恐怕是奧運會金牌選手也根本無法比及。

“轟————”

一拳，砸中活尸的前額。將微微前凸的顱骨，硬生生地朝著反方向狠砸而去。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擠壓面前，噬骨者的頭部只能如同過度膨脹的皮球，在無法抗拒的情況下，不得不以爆炸的方式，最終完成能量的外向釋放。

索森呆呆地站在原地。緊抱著機槍的雙手，不受控制般地劇烈顫抖著。

他終于明白：對方所說的“不需要武器”，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能夠用拳頭直接砸爆變異體腦袋的人，還需要什么武器？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武器比自己的雙拳更牢靠？更可信呢？

這種話，說著容易。但要真正做起來，其中地難度，非常人所能想象。

由于在軍隊供職的關系。對于被感染后產生變異的人形生物，索森所知遠比一般人多得多。

據黃區學者的研究表明：噬骨者體內地骨頭，含量整整超過人類三倍以上。這就意味著，它們的骨頭，遠比普通人更加結實，更加堅硬。

前顱，那是人類身上最為堅硬的部位。附加三倍以上的硬度，簡直堪比鋼鐵還要可怕。

就是這種近乎加厚鋼板一樣的硬骨。仍然在一拳之下，輕而易舉地被砸爛、碾碎……

這是什么概念？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索森注意到：對方身上穿著的，是一套破舊的聯邦軍用防護服。難道說，他與自己一樣。都曾經是同為地球聯邦效命的軍官嗎？

不，不僅僅是他。從小鎮另外一個方向地入口處。涌進了大量與之裝束完全相同的人。

他們就好像是一群從漫天黃沙里神秘鉆出的幽靈，邁著輕捷靈

伐，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高高揮頭，帶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冷漠和殘忍。將敢于阻攔在前。擋住道路地所有一切，徹底砸爛、殺死。

—

所有的神秘人。無一例外都是在用拳頭攻擊。他們的身上除了緊貼肌肉的衣物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多余地東西。

漸漸地，小鎮外圍的槍聲。開始變得稀疏下來。

倉惶逃至卡車附近，依托地形反擊地士兵們，呆呆地望著眼前所發生地一切。以至于，忘記扣動手中槍械的扳機。

槍，似乎變得有些多余。

因為，所有噬骨者地注意力，已經全部都被這些剛剛出現的怪人所吸引。它們紛紛拋下近在咫尺的士兵，轉而朝著新的對手惡狠狠地撲去。

當腹背受敵的時候，首先應該解決的，當然是威脅最大的對手。

“天！我……”

一名年紀約莫三十上下的士兵，茫然無比地從自己趴臥的掩體背后站起。結結巴巴地喃喃著：“這……們，他們竟然能夠赤手空拳和這些家伙搏殺……難以置信……

不僅是他，所有身在現場，親眼看到這一幕的人們，無一不大張著嘴，相互對視。忽然發現：原來，彼此眼睛里所充斥的，竟然都是同樣無法解釋的問號。

沒有武器，人類根本就不可能面對恐怖兇殘的變異活尸。這已經是所有身在黃區的居民們共同認可的事實。

然而，這些剛剛從沙漠深處走出的人們。已經徹底顛覆了一切已知的概念。

他們的戰斗模式，似乎非常注重相互間的配合。

三人一組，形成一個不甚規則的“品”字。無論從哪一方向上撲來的活尸，都必須從正面攻擊自己的對手。而這樣做的結果，卻是強悍的噬骨者，被一陣亂拳當場砸翻在地。成為神秘人們集體虐殺的對象。

他們……

無論身體的敏捷或者柔軟，無論力量的強度或者爆發，都要遠遠超出活尸太多。以至于，一拳之下，根本沒有任何變異體能夠抵擋。只能在驚駭無比的慘嚎聲中，被打得骨肉橫飛，鮮血四濺。

一頭沖在最前面的噬骨者，狂舞著兩只帶有甲質外殼的鋒利爪子。朝著距離最近的神秘人狠狠撲下。卻不想，被當頭一拳，從爪尖徑直穿過，當場打穿了手掌。將整條胳膊，以反方向硬生生地倒擊而出，從背部的肩胛穿過皮膚破體掙爛。乍看上去，就好像有一股肉眼無法看到的巨力，從身體后端撕裂皮肉，將埋伏在其中的骨頭飛快剔留出來。

緊跟在其后的另外一頭活尸，見勢不妙，連忙將雙臂高高曲起，交叉橫擋在自己的顱前。以防護狀態為掩護，飛快調整著腳下的步伐。想要轉從側面重新發動攻擊。卻不想，被迎面一人揮拳擊中臂肘間的交叉點。就在一陣清脆的骨頭裂響聲中，驟感劇痛的活尸驚愕地發現：自己的雙臂已經被徹底砸碎。透骨而過的拳頭，甚至穿過一切阻攔，將自己的面部撞凹、壓扁、直至沒骨……

所有旁觀的士兵，無不覺得背后有種涼嗖嗖的汗濕感。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用充滿震撼與駭然的目光，交換著彼此內心的恐懼。有些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的，甚至覺得：自己的小腹底部，隱隱有種無法忍受，想要一泄快之的液體膨脹。

沒錯！這些人的確從尸口中救了自己。

但是……卻比那些吃人的怪物還要可怕，還要恐怖。

“三……+——”

一名手足冰冷的年輕士兵，面色蒼白地望著自己腕上的手表。仿佛見鬼一般驚恐地尖叫著。

上百頭活尸，上百頭專門以人類為食的變異噬骨者。居然在短短幾分鐘之內，被一群神秘人用拳頭活活砸成了肉渣。

如果換在平時，根本不會有人相信這是真的。人們只會認為，這不過是某個無聊的家伙，編造出來嘩眾取寵的笑話罷了。

然而，現實就在眼前。

這一切，都是真的……

卷地而起的狂風，從人們腳下呼嘯而過。被裹脅于其中的沙粒撞擊在裸露的皮肉間，生疼、糙硬。

一群身穿老式聯邦防護服的“軍人”，就這樣默默地站立在沙塵中央。沒有說話，只用冰冷漠然的目光，注視著面前戰戰兢兢的士兵們。

“謝……

索森張了張嘴，艱難地擠出幾個勉強能夠連接成句的字眼。以他的眼力不難看出：此前與自己說話的年輕男子，正是所有人當中的為首者。

“不用表示出任何口頭上的感激。”

男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人，不是白救。至于謝嘛……我們需要更加實際的東西。”

“實際？”

索森舔了舔略微發干的嘴唇，似乎有些明白地微點了點頭：“那么，你們究竟想要什么呢？”

“武器、食物、藥品、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男子毫不為意地答道。

聽到這里，索森臉上，頓時顯露出一片頗為古怪的尷尬之色。

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說話這樣直接的人。

當然，他也并非認為對方說的不對。這是個殘酷的世界，沒人會因為突發好心對你施加援手。換了自己，撞見同樣的情形一樣會躲得遠遠的。除非，被救的人，能夠給予自己某種所需的好處。

“還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

索森打定主意，最好盡量減輕這種必須的開支。畢竟，車上搭載的武器，是準備用作換取食物，以挽救紅月城目前的饑荒。

“雷震！”

回答簡單有力，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實不相瞞，卡車上裝運的，全部都是剛剛出廠的新造武器。對于它們，就連我自己也無權派送。至于謝禮嘛……

說著，索森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旁邊不遠處的一只厚紙箱。

第八十三節殺人

是一箱士兵們剛剛從小鎮里搬出的香煙。不過，已

對于癮君子來說，香煙雖然珍貴。卻也比不上一塊餅干的價值。畢竟，餓到快死的時候，餅干可以救命。香煙……嗎？

“不錯，的確是難得的好東西。”

雷震走了過去，從箱中拿起一條已經拆開的煙殼。湊近眼前：“但是，用它來作為補償。絕對不行。”

“為什么？”索森有些驚訝。

“很簡單。”

雷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東西，不屬于你。確切地說，應該是不屬于你們。”

這話，頓時在一干士兵當中引起了無比的憤怒。

因為，話里隱藏的意思非常簡單————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家伙，顯然是想要把所有從鎮里弄到的貨物全部獨吞。

在紅月城里，一支香煙，能夠換到一份標準裝的粗制口糧。

或者，一公斤粗劣的鹽漬肉干。

當然，如果你并不感到饑餓，又暫時不需要忙于補充食物儲備。那么，你還可以用這支香煙，從迫切需要得到它的癮君子手中，得到其它更多的東西。

一枝嶄新的“六二”手槍。

十發7。92米子彈。

一枚高爆防步兵手雷。

或者，一公斤威力極大的捆綁式炸藥包。

紅月城的軍工廠，能夠生產絕大部分輕型槍械。卻無法從散發著嗆鼻的火藥當中，制造出滿是誘人濃香地煙草。

食物和武器。是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最為必須的東西。

不過，在生命得到絕對安全的時候。人們內心的欲望，顯然還需要更多地東西才能獲得滿足。

用區區一支香煙，換取一個足夠漂亮的女孩心甘情愿脫光所有衣服。任由自己為所欲為。要在和平時期，這種事情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笑話。

然而，這里是黃區。是遍地變異生物，充滿死亡與饑餓的黃區。

這里只需要戰士，只需要科學家，只需要物資的制造者。

女人，如果不具備以上任何條件。那么，想要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生存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出賣自己。

從頭到尾，從內到外，從肉體到靈魂，從根本上徹底出賣自己。

一包二十只裝的香煙，相當于一筆豐厚地財富。

可以想象。一整箱包裝完好的香煙，在這些士兵眼中。有著多么可怕的誘惑力……

被活尸追殺的時候，沒人會愿意返回鎮上搬取所有的香煙。畢竟，在財富基礎上享受地前提，必須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現在地情況截然不同。

吃人的活尸已經全部被殺。廢棄的小鎮上，再也沒有任何能夠威脅自己的存在。

換句話說。鎮里所有地東西。都能隨意取用。只要你能搬得動，想拿多少。都是你的。

這是所有士兵地共同思維。

也是存在于他們腦海中想當然地意識……

“娘的！我管你是誰。這些東西是用腦袋換來地。誰敢攔我，老子手里的槍子兒可不認人————”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士兵，蠻橫地從人群里憤而沖出。抱起一箱擺放在地上的香煙，罵罵咧咧地就要朝著旁邊的卡車貨箱走去。

“把東西放下————”

身材高大的魯釗從旁邊猛然閃出。抬起一只手，橫擋在他的面前。冷冷地喝道。

“***！你算什么東西？竟敢……

憤怒的士兵正想發作。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被對方的手掌死死卡緊。癟噎得他連呼吸都無法做倒。甚至，就連自己的身體，也在這股巨大的力量牽引下，生生被拉離了地面。

見狀，周圍的士兵不由得又驚又怒。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將烏黑的槍口，死死對準了魯釗的腦袋。現場的氣憤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你們想干什么？都把槍給我放下！快放下————”

索森無可奈何地走上前來，沖著手下的士兵氳怒地揮了揮手：“為這么點東西就要動手，值得嗎？不要忘了，如果沒有他們，你們現在也不可能站在這里。”

“那他們也不能獨吞所有的貨啊————”

一名佩著上尉徽章的軍官，從群情激憤的士兵中走出，面色陰冷地對索森說道：“這批貨物，是我們首先發現的。就算他們出手相助，也絕對不能全部獨吞。頂多，按照比例給予這些人一定的分成。作為最高指揮官，我希望，閣下你能認真考慮一下這項建議。”

上尉的建議，在士兵當中引起了陣陣贊同的共鳴。不過，也有更多的人在詛咒，在埋怨。

在他們看來，所有的物資都屬于自己。至于所謂的“謝禮”……

謝？謝個屌————

誰他媽叫你救我的？

看中老子手里的貨，想要從中分一杯羹？做夢————

香煙這玩意兒，在紅月城的價值就跟黃金差不多。憑空就想拿走老子嘴里的肥肉，純粹找死。

士兵們手中的槍，仍然死死指對著眼前這群剛剛從沙漠中走出的陌生人。幾個膽子頗大的，甚至沖上前來，抱起地上的煙箱就朝卡車跑。

這種時候，能搶就搶。弄到一份是一份。下手晚了，恐怕連香煙屁股都撈不到。

他們似乎已經忘記，魯釗手中，還捏著一名自己的同伴。

他們根本就不想管究他的生死。少一個人分成，自己能撈到手的，自然更多……

“住手！快住手啊————”

也許是由于太過急切地緣故吧！索森的嘶吼聲。聽起來顯得尤為急躁、沙啞。他只想喝令手下的士兵們，立刻停止這種極其不理智的行動。

這幫財迷心竅地家伙，難道他們沒有腦子，甚至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嗎？

就算是個白癡。也能從剛才的戰斗中看出：這些陌生人的戰斗力究竟有多么強大。

敢于赤手空拳正面應對噬骨者的人，會是甘愿任人欺凌的弱者？

別開玩笑了……

按照索森的本意，小鎮上的東西，自己一方能夠得到少數被遺漏地部分，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哪里還有資格與對方談什么條件？談什么分成？甚至，全部占為己有。

瘋了！

手下這群士兵簡直瘋了！

他們當真是一群要財不要命的主。一旦對方突施殺手，那么……

“咔嚓————”

就在索森心急如焚，想要發作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傳來一道清脆入耳的裂響。

魯釗那張稜角分明地拗黑臉上，

一絲無比詭異的冷笑。

他地手臂，依然平直。

—

只是，被捏握在掌端的那名士兵，雙眼中的瞳仁已經翻起一片膩白。頭顱。也無力地歪朝一邊斜斜地垂落下來。

他的嚨間地骨頭，已經被活活捏碎。

魯釗表情。冷漠得如同一塊堅硬的冰塊。

士兵們地目光，剎那間，全都集中在了他地身上。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從其略微有些下垂的嘴角，明白無誤地流露出一絲顯而易見地譏諷。

嘲笑……:.

能夠在黃區呆到現在的人們，或多或少都曾經殺過人。就算再不濟的。也曾親眼目睹過旁人被殺的慘狀。

可是。像這種根本沒有任何預兆，說動手就動手。活活將人脖子捏斷。還若無其事站在那里滿面譏諷的殺手……根本聞所未聞。

“**你媽！大家一起動手，給我……

與索森爭辯的上尉，應該是所有人當中反應最快的。饒是如此，他卻連話都沒有說完，便赫然發現：從眼睛中放射而出的目光，竟然能夠從截然相反的角度，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體。

這實在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一個正常人，絕對不可能看到自己的臉。

除非，他借助鏡子。

可是，上尉現在卻能夠完整地看到自己的面部。

同時，他也驚恐地發現：這張臉的外觀已經大幅度變形。一只從旁邊橫飛猛擊而出的拳頭，從側面不偏不倚砸中臉的中央。把支撐于其中的腦顱徹底粉碎。至于曾經用作鑲嵌眼球的一對窩孔，早已成為兩只血肉模糊的粘爛窟窿。

這一拳，力量實在過于巨大。以至于將上尉的眼球當場震飛。在半空掉轉三百六十度后，憑借與之相連的神經，將掉轉位置后看到的一切，傳遞到大腦最后的意識中。

“哧啦————”

魯釗活像一個剛剛從地獄里爬出的恐怖兇魔。他獰笑著拎起上尉的無頭尸體，不由分說，一把抓緊從歪斷喉骨間裸露而出的脊柱，奮力狠狠一拽。在一陣類似布帛龜裂的撕扯聲中，將支撐尸身背部的節狀脊椎，從其埋藏的血肉中，硬生生地拔了出來。

“他……是個怪物————”

士兵們在顫抖。

手中的武器在這種篩糠般的劇烈抖動中，幾乎被顛掉在地。

恐懼，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將所有的人，死死罩在其中。

索森同樣被震驚得無法說出話來。他簡直無法相信：單憑人力，居然能夠如此強悍，如此兇暴，如此殘忍……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較強的士兵，躲在人群背后，悄悄抬起手中的槍。慢慢瞄準了滿身血污的魯釗。

“嘣————嘣嘣————”

接二連三的爆響聲，使得人們紛紛將注意力轉到新的方向。他們驚愕地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幾名身穿舊式軍服的陌生人，已經沖進自己的背后，將所有企圖有所動作的同伴腦袋，打成一灘稀爛的新鮮肉醬。

“我們不喜歡殺人。但是并不代表我們不會殺人————”

望著場中呆若木雞，眼中滿是畏懼的士兵。雷震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朝著索森直言道：“你答應過的謝禮呢？在哪兒？”

“我……

強壓下內心想要轉身逃跑的沖動。索森鼓起勇氣，朝著身后的卡車戰戰兢兢地指了指：“我……運.食物。如果……;用……

他哪里還敢要求分得小鎮里的財物。這些身份不明的軍人，簡直堪比最可怕的變異生物。他們身手敏捷，反應靈活，力量更是強悍得離譜……

半小時后，當索森車隊再次上路的時候。所有卡車的車廂里，無一例外都多了一名身穿舊式防護服的軍人。

雷震留下了半數人手打掃戰場。空曠無人小鎮里遺落的物資，在這個幾乎沒有任何生產能力的世界上，能夠發揮的作用，其實遠比人們想象中大得多。

死亡的士兵與變異活尸，同樣也在必須收集的物資之列。用鹽腌漬曬干后保存的肉塊，也是一種不錯的好東西。

這片荒涼的土地上，能吃的東西，實在不多……

坐在不甚寬敞的駕駛室里，雷震隨意地撕開一盒香煙的包裝，從中抽出一支點燃。狠吸一口后，遞給了旁邊的索森。

“來，抽一支。”

這樣的舉動，實在令人意外。一時間，搞得索森摸不著頭腦。

“如果你的人，都像現在這么老實。那么，那幾名士兵，根本就不會死————”

雷震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其中的意義，卻很清楚。

索森默默地接過煙，狠狠吸了一口。口鼻間噴出的濃濃煙霧，將車內狹窄的空間充斥得再也沒有任何縫隙。

“你們是誰？”

“這個問題的答案……

索森沒有繼續追問。黃區內每天在死亡邊緣掙扎的人們，有相當一部分處于精神崩潰的半顛狂狀態。此問此答，聽起來，倒也沒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你們.想干什么？”

“想搭車。”

雷震淡淡地一笑：“我們走累了。想搭你的車休息一程。僅此而已。”

搭車……

“當然，現在我也并不是個單純的乘客。”

忽然，雷震口風一轉：“別忘了，你還欠我不少東西！”

“什么？”

索森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救了你的命。你也答應過給我謝禮。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

索森頓時有些語塞。

他實在無法想象，口頭上的客氣，竟然會變成對方手中死捏的把柄。

“我……看到了，車上有的，都是武器。如果你需要，盡管拿走就是。”

“那玩意兒我沒興趣。”

雷震冷冷地回道：“如果要食言，那我只有殺掉你。和武器比起來，人肉的價值，更高！”

第八十四節換貨

昂長的車隊緩緩駛入霍格城堡的時候。身為押運監校，已經徹底變成了雷震命令的服從者。

他根本無法抗拒來自對方的任何指令。

倒不是雷震利用體內特有的黏化細胞，將他也變成了惟命是從的“子體”。而是索森已經放棄自己抗拒的權利。

“要么，按照我所的說的去做。要么，變成一具不會說話的尸體。”

索森明白：這絕對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恐嚇。這個心狠手辣的年輕人，一旦自己拒絕，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當場動手擰斷自己的脖子。

死，并不可怕。

可是，我還有一個五歲大的兒子。

索森可不希望紅月城的人肉市場上，增添一具幼小鮮嫩的尸體……

雷震的要求，說穿了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所有軍火交換食品總量的一半罷了。

“這可不是巧取豪奪。而是你自己答應過的謝禮哦！”

面對這種說法，索森只能抱以苦笑……

霍格城堡是一座擁有人口超過十萬以上的大型城市。其中的居民，絕大部分都是從藍區被驅趕至此的平民。他們承擔著城內所有的日常勞作，也是維持城市運轉的最基本構成部分。

軍隊，是所有黃區城市中，必不可少的構成體。

與其它平民聚居點相比，霍格城堡的軍隊駐扎點，除了城內的各個要隘關口，還分散駐防在臨近城市地外部堡壘當中。

這實在是一種極其古怪的兵力分布方式。然而。對此，城堡的管理者們，自然有他們的道理。

霍格城堡是一座能夠自產糧食地生產城市。也此方圓百里之內，唯一能夠做到食品自給自足的平民居城。

按照人類正常的居住習慣。耕地所在位置，永遠都在城市的外圍。

霍格城堡也不例外。

大片的可耕地，環繞城市的墻壁均勻地分布在周邊區域。就在這些田地的邊緣，每隔百米，就可以看到一個高約五、六米左右的小型塔狀磚石建筑。從空中俯瞰下去，它們就好像一條龐大無比地異形項鏈。將整個城市與外圍的農田，嚴嚴實實地全部裹合于其中。

每一個座石塔當中，都駐有三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所配備的武器。除了每人必須的軍制槍械外，塔中位置最高地了望臺上，還各自架著一挺威力強大的重型機槍。

距離最外圍防線約莫百米地農莊內部，另有一道同樣規格的石塔。比之外圍密集的分布，這一圈防衛塔相互的間隔。顯得較為稀疏。

但是，塔中地武器配置。卻比外圍要強得多。

除了必須的大口徑機槍外，每一座內塔地頂端，還各自架放著一門七十五毫米口徑速射炮。而且，守備人員也增加到了五名之多。

這樣外輕內重地防御線。環繞城市的墻壁，足有三道之多。

駐守其中地軍人。也達到了萬余的恐怖數量。

以正常的人口比例來看。這樣的軍民對比，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范圍。

但是。霍格城堡的所有居民卻認為：供養如此龐大的軍隊，絕對是一件極其劃算的事情。

農田安全，就意味著其中的耕作物有所保證。食物的來源，自然不會受到任何危及。

比之被活活餓死，辛苦的勞作，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何況，正是因為擁有足夠的食物，霍格城堡對于民眾的影響力，遠比其它城市重要得多。

這一點，雷震實在深有體會……

滿載貨物的車隊，在距離城堡最外圍石塔約莫五百米的地方，便已經停了下來。

這里，已經進入了防衛塔的警戒外沿。也是所有想要進入城市的外來者，接受例行檢查的地方。

“車上裝的，都是什么？”

一名斜挎著步槍，啐著牙花子的中士，懶洋洋地走上前來。大喇喇地攔下了為首的卡車。

“我們是紅月城的人。來交換物資的。”

索森陪著笑，遞過一張官方信函。

“媽的，又是些用垃圾交換食物的餓鬼————”

中士罵罵咧咧地轉過頭，朝著身后荷槍實彈的士兵們嚷道：“上車，看看有沒有夾帶什么違禁物品。”

對此，索森只能搖頭。

每一次交換，都會遇到同樣的事情。

說是檢查，其實不過是這些駐守警戒的霍格士兵們，裝滿各自腰包的好機會。

他們會把所有自己看中的東西搜刮一空。從最簡單的打火機，到衣服、鞋子一應俱全。

上次交換，就有過幾名紅月城物資押運人員被渾身剝得精光，只留下隨時武器放回的例子。

這個世界上缺少的東西……

不過……能會很慘。

他記得：雷震等人上車的時候，曾經帶有兩箱包裝完好的香煙。以及數十瓶封口完好的烈酒。

如果這些東西被他們找到，那么……

果然，從車廂后部傳來的驚呼，映證了他內心惴惴不安的猜測。

站在被厚厚布遮蓋起來的車廂里，負責檢查的霍格中士，雙眼已經瞪視得幾乎鼓出了眶外。

香煙、烈酒……

—

這都是些什么啊？

使勁兒揉著眼睛，又狠狠連掐大腿數下之后。中士這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違，違禁品。全部沒收————”

也許是因為太過興奮，中士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在黃區，它們的價值。絕對要比想象中多得多。

“把東西放下。”

就在他興沖沖地抱起箱子，就要跳下車子地時候。冷不防從旁邊竄出一只強壯的手臂，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

“你……

中士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越來越少的氧氣。使得他地大腦下意識產生了對死亡的恐懼。

他完全相信，這個陌生人能夠毫不費力地捏斷自己的喉嚨。

為了一塊餅干互相殘殺的例子，在黃區并不鮮見。何況，是為了一整箱的煙卷。

中士無疑是個聰明人。兩相比較，他最終選擇了求生。

車下，數十名霍格士兵已經結成了防御。把烏黑的槍口，死死對準了脅持中士的陌生軍人。

“如果不想死，就趁早給我滾開————”

脅持者站在高高的車頂。冷聲喝言地同時，手上也猛然發力。將中士的手臂活活捏碎……

半小時后，當貨物車隊完全進入霍格城堡的時候。可憐的中士已經奄奄一息。

脅持者沒有殺他。

但是，中士現在的感覺，卻要比死更加難受。

肩膀、手肘、骨盆、膝蓋、足踝……夠相互連接地部位。全都已經在強大外力的作用下，紛紛與原來地位置脫離開來。當然。這并不是簡單干脆的直接用銳器將之砍斷。而是連皮帶肉地將之活活硬拽出本來的骨窩，人為地造成脫臼。

可憐的中士俯趴在車廂地中央。劇烈的疼痛，使得豆大地冷汗從渾身各處拼命溢出。將身上所有地衣物全部浸濕、潤透。

現在的他，活像是一條被人抽去脊椎地爛死蛇。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

下頜。是他身上唯一還繼續連接的部位。畢竟，只有這樣。才能繼續保持說話的能力。

“讓開！讓開啊————”

中士在嘶吼。以自己的最大音量拼命嘶吼。

只有這樣。才能使得后面守衛的關卡的霍格士兵盡快讓開道路。

因為，統領這些人的那個年輕人說了：“保證我們順利進城。就放了你！”

索森一直縮在自己的座位上，連大氣也不敢出。

他從未想象過：貨物的交換，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進行。

這個叫作雷震的年輕人，難道他就不怕引起霍格人的報復嗎？

或者，他有什么另外的依仗……

在一干荷槍實彈的霍格士兵包圍下，車隊終于在城市內一個頗為寬敝的廣場中央停了下來。

“把他的骨頭接上。記住，動作輕點兒————”

雷震若無其事地從駕駛艙中跳下。一邊招呼手下將可憐的中士釋放，一邊把從索森手中“弄”到的官方信函。遞交到聞訊而來的一名霍格軍務官手中。

“交出所有的貨物。然后給我滾出這座城市————”

霍格軍務官根本不接受文件。而是傲慢地沖著面色冷漠的雷震連聲怒吼。

任何人都要守規矩。

想進入霍格城堡，就必須忍受被外圍警戒士兵盤剝。這就是霍格城堡不成文的規定。

“我們會離開！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給予我們足夠的食物。”

雷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東西我們不白要。車上裝載的武器，可以全部用作交換。”

“看來，你沒有聽懂我的話！”

軍務官嘿然一笑：“我是讓你們現在就滾。而且，在離開以前，留下身上的所有東西。包括衣服、武器……的內褲。”

頓時，旁邊圍觀的霍格士兵們，紛紛肆無忌憚地哄笑起來。

“顯然，你也沒有聽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雷震譏諷地冷笑道：“如果這一次交換沒有成功。那么，霍格城堡永遠也不會再得到任何來自紅月城制造的武器。就依靠你們

庫存，又能支持多久呢？”

“媽的！你敢威脅我？”

聽到這里，軍務官不禁勃然大怒。

“威脅你，又怎么樣？”

雷震輕蔑地啐了一口：“這座城市的執政者。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地發生。如果你不想在事情完全擴大到不可收拾的情況下，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控制住的話。那么，最好就按照我所說地話去做。還有，別光想著怎么殺人滅口。紅月城的每一批交換車隊都有詳細的記錄。如果我們不能及時返回。從今往后。你們可以嘗試著用拳頭去面對那些該死的變異怪物。”

軍務官的臉上陰晴不定。看得出，他的內心，正在對剛剛這番說詞做著激烈的比對。

他明白，對方多言非虛。

如果紅月城的執政者，因為此事拒絕進行武器與食品地交換。那么，擺在霍格人面前的，同樣是死路一條。

霍格城堡能夠生產糧食，卻無法制造武器。

同樣。紅月城可以制造武器，卻不能產出足夠的糧食。

兩城之間的交換，是一種物質上的相互補充。也是在這個殘酷世界上能夠存活地唯一辦法。

如果，因為一時之氣，斷絕了城中的武器來源。那么。這樣嚴重地后果，絕對不是自己這種小人物所能承擔的……

“打開倉門。裝貨————”

軍務官的聲音，聽起來活像是與雷震有著殺父辱母之恨的仇人……

霍格城中用作交換地食品，只有一種。

那是小麥脫去最外層的硬殼之后，在碾臼里磨出粗制麥粉。攙以一定比例地水。不經過發^.

表面發黃的餅子，極其粗糙。其間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大量夾雜地糠殼與子。用手輕輕撫上。總能感覺到陣陣尖銳無比的細小硬物在扎指頭。

這餅。并不好吃。

一口咬下，嚼在嘴里活像是在吃著干燥的泥沙。掰成碎塊。攙和各種野菜煮成粥糊。湯汁卻又稀稀拉拉，吃不到嘴里。

如果放在從前的和平年代，這種東西，恐怕只會用來喂豬。

然而，現在它卻是霍格城與紅月城近二十萬人主要的日常配給品。

按照慣例，十輛滿載軍火的卡車，足以換到三倍的糧食。

但是，從倉庫里搬運上車的袋裝面餅，僅僅只有預訂的一半。

“最近糧食不好收。再加上那些怪物經常過來騷擾。能夠湊出這點份量，已經是我們的最大極限了。”

面對索森的質疑，皮肉不笑的軍務官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不用多說了，走吧————”

雷震伸手拉開正欲爭辯的索森。面色平淡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紅塔山”香煙，遞到軍務官的鼻子低下。輕笑道：“盡管剛才有一點小糾紛。不過，我還是得感謝你的幫忙。這煙，就當作是此前的陪禮吧！”

“……

軍務官的喉嚨在拼命上下聳動著。實實在在送到面前的香煙，與警戒士兵的報告，無一不說明著：這些該死的紅月人手中，的確有掌握著價值昂貴的香煙。

“過幾天，我會帶著一批香煙回來，進行食品交換。到時候，希望能夠給予足夠的方便……

雷震不想去管這話造成的影響究竟有多大。他只知道一件事情：以后無論任何時候自己進入霍格城堡，顯然要比今天容易得多。

這就夠了。

下一站，將是遠在百里之外的紅月城。

第八十五節餐館

，是一切生物的活命之源。

干旱造成的結果，并不僅僅只是把土壤沙化變成荒漠。這種完全出于自然的演變，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繼續下去。蔓延、吞噬周邊所有的地區。仿佛一只可怕的魔鬼，最終將生命的希望，徹底扼殺在蒼茫的黃沙之間。

與產糧地霍格城堡相比，紅月城的所在位置，已經臨近永遠沙化地帶的邊沿。

在這種貧瘠的土地上耕種作物，無疑是種得不償失的行為。

老舊的瀝青柏油路面，在熾熱的陽光照耀下，顯得微微有些發軟。風中的沙粒橫掠而過，總有不少被粘入其間，成為永遠的鑲嵌。

昂長的車隊從遠處駛來，在平整的沙地上蜿蜒而行。乍看上去，仿佛一條形狀莫名的響尾蛇。

雷震很奇怪：為什么要采用如此繁瑣的方法盤饒行進？要知道，以直線行駛的話，與城市之間的距離，顯然要短得多。

““這一帶，是城市外沿的布雷區。其中埋設的地雷數量，超過了十余萬枚。”

對此，索森做出了這樣的解釋。

與所有黃區城市一樣，紅月的外圍，同樣矗立著高達十余米的堅實墻壁。無數架放在墻垛孔洞中的各型武器，把環城而建的高大圍墻，“裝飾”得如同一頭龐大無比的異形刺猬。

城鎮大廳的所在，位于中央廣場的旁邊。不過在雷震看來，與其說這是一幢完整的建筑，不如說是利用廢棄磚石臨時搭建起來地破棚屋。

紅月城的最高管理者。共有三名。

卡洛斯上校，主管城內的一切軍務。

梁成剛，城內軍工企業的總負責人。

姜原，三人中唯一地女性。同時也是城內行政事務總監。

“你說什么？只換到了一半的糧食？這幫霍格豬。我一定要宰了他們————”

身材魁梧的上校卡洛斯，顯然屬于那種容易激動的人。尚不等索森把話說完，便已當場憤怒地咆哮起來。

“別那么沖動。戰爭不可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比之卡洛斯，梁成剛顯然要沉穩得多。

“問題是，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旁邊的行政總監姜原輕嘆一聲：“即便按照最低限度的人均配給標準，城內儲備的食品，也僅僅只夠維持十天左右。除了霍格城堡。我們還同時向北面地荊石城、西面的新愛丁堡、以及東面的各個大小城市，派出了數十支物資交換隊伍。可是，能夠按時返回的車隊……

“要不，再派出一支車隊。與霍格城堡地執政者好好談談。希望他能看在黃區議會的面子上，多換出一些食物。只要能夠再挨過兩個月。城外地那幾塊地，多少也能產出一些補充。”

“沒用的！”

對于梁成剛的建議。姜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他們根本不愿意交換，無論派出多少運輸隊也沒用。何況，我們庫存的油料……

“那怎么辦？難道，就這樣束手待斃？眼睜睜看著所有人活活餓死？”

怒不可遏地卡洛斯緊捏雙拳。顱際的青筋幾欲爆裂。

“即便餓死，那也是沒有辦法地事情。”

軍工總長梁成剛嘆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忘了嗎？去年地這個時候。同樣也是青黃不接的季節。就因為周邊城市不肯換給我們食物。城里地居民，整整餓死了近兩萬人啊……”

卡洛斯沉默了。

這件事情。他當然記的。曾經的慘狀，似乎還歷歷在目。

“為什么？同為黃區議會轄下的民眾，他們為什么就不能幫幫我們？”

“不是他們不幫。而是他們自己也有心無力啊！”

聽到這里，行政總監姜原插進話來：“據說，霍格城堡今天的糧食整整欠收了三成以上。上一次的收獲，也僅僅只能勉強供應其本城居民最基本的日常消耗。如果再拿出大量食品進行交換，恐怕……”

“欠收？哼！哼！哼……

忽然，從旁邊爆發的哧笑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轉頭看時，他們才發現：聲音的來源，卻是站在索森旁邊，滿面冰冷的雷震。

“真不知道你所謂的欠收，指的究竟是什么？不過，據我所知：霍格人去年的糧食產量不僅豐收。而且，即便城中的居民數量再增加一半以上。倉庫里的存糧，也足夠吃到明年夏天。”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你說的是真的嗎？”

卡洛斯急匆匆地連跨幾步，沖到他的面前。又驚又怒地連聲吼道：“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理由是什么？”

“很簡單！待價而沽————”

從雷震從中吐出的這句話，使得所有人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又紛紛皺緊了眉頭。

其實，就算雷震不說，他們也已經多少能夠猜到事情的真正原因。只不過，身為城市最高管理者的他們，實在有些無法相信：這種弊大于利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兩個必須互相合作的友鄰城市。

“士兵！報出你的身份編號。還有，你的居民身份代碼，又是多少？”

忽然，一直保持沉默的姜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紅月城的居民。”

雷震絲毫不想掩飾自己的身份：“我是一名居無定所的流浪者。也是一群前聯邦士兵的頭兒。”

“前聯邦士兵？”

聽到這里，卡洛斯眼中一亮：“你們，有多少人？愿意加入我們的城市嗎？”

“抱歉！我們喜歡自由。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縛！”

雷震直言拒絕：“不過，我們還擁有另外一個身份？”

“哦？”

“如果遇到某些棘手地事情。你可以選擇雇請我們幫助處理。”

“這么說，你們的真正身份。其實是一群雇傭兵？”大悟。

“沒錯！”

雷震淡淡一笑：“而且，相比下來。我們的收費，并不高……

*

從市政廳里一路走出，雷震那張滿是平靜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地怒意。

行政總監姜原，當場否定了他的提議。并且聲稱：“這是紅月城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其實，這樣的結局，雷震早已料到。

按照預先收集的情報所得：卡洛斯、梁成剛、姜原這三個現任城市管理者。他們所擁有的實際能力。并不足以掌握大局。

一年前，剛剛從藍區被驅逐至此的時候。卡洛斯是一名上尉級別的聯邦潰兵。梁成剛是

產地小企業主。至于姜原，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護

那個時候，他們各自身邊，都有著一群相關的擁護者。

—

依靠強悍過人的力量。卡洛斯成為了一幫士兵的頭兒。

對于藍區政府地強烈不滿與仇恨，牢騷滿腹的梁成剛。搖身變為了諸多商場失意者、無業流民值得傾心交談地對象。

也許出于職業習慣的緣故吧！護士姜原在難民群中，一直悉心照料著每一名傷者。溫柔、和善且頗有幾分姿色的她，很快贏得了大多數人的好感。以至于紅月城在剛剛建立地時候，難民們就紛紛提議：將他們三人。選為城市的最高管理者。

當然，對于這樣地決定：也有人會在背后發表完全不同地看法。

“一個兵痞、一個窮鬼、一個喜歡給人端屎端尿。用臉去貼屁股的娼婦。有什么資格管理這座城市呢……

紅月城中地各種糾紛，雷震無意探詢。

他只關心自己的事情。

他也有絕對的把握：這些人遲早會需要自己的“幫助”。當然。這需要時間。

因此，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待在城中，休息、游玩……

“走吧！去你家看看。”

這話，是對索森而說。他也是雷震在紅月城中唯一的熟人。

以曾經的聯邦民眾居住標準來看，索森的家，實在可以稱得上是一幢“豪宅”。

那是一間面積闊達五百多平米的兩層建筑。從外觀來看，應該曾經是一個廢棄的儲備倉庫。

“爸爸！我餓————我餓啊————”

這是索森兒子給他的見面禮。

至于站在孩子旁邊，一臉菜色的干瘦女人。則不由分說，沖上前來便拉下其肩頭的背包，帶著無比渴求的目光飛快翻找起來。

她就是索森的妻子。看樣子，也是餓了很久。

背包里的東西不多。能吃的，僅僅只有一塊兩斤多重的干硬面餅。這也是索森剛剛領回的個人配給。

女人和孩子，仿佛兩頭饑餓的野獸。在拼命掙搶著這塊不大的面餅。終于，在兩股異常強大力量的拉扯下，硬入石頭般的面餅，終于斷裂成了互不相連的小塊。

咀嚼、吞咽……

機械地重復著這兩個動作的他們臉上，每咬下一口，總會生出無比急切與滿足的神情。他們甚至根本等不及食物完全被唾液浸透，便已將尚未嚼碎的大塊，慌亂地吞咽下肚……u的刺激中，發噎、干咳。

孩子的雙眼，已經被噎得翻起了魚肚白。

見狀，索森連忙將之抱起，一邊用手緊緊勒住其下腹，一邊用力拍打著男孩的背部。往復數次，只聽得“撲”的一聲。一塊拇指大小的硬面團，從孩子口中倒吐而出。掉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

“別那么急。喝點水————”

頗為感激地看了雷震一眼，索森接過其手中的水壺。將粗大的壺口對準孩子翕張的嘴唇，小心地灌下。

至于那塊掉落在地的嘔吐物，同樣沒有被女人所放過。她帶著無比珍惜的表情，幾乎是搶一般將之撿起。小心地擦抹掉表面附著的臟物之后，這才忙不迭地塞入口中，認真地咀嚼起來……

“附近，有什么地方賣吃的嗎？”

忽然，倚在門邊的雷震，冷不防地冒出了這么一句。

“你是說……

索森回話的口氣有些古怪。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就在自己家門口，還有十余名與雷震同來的雇傭兵。

他們也是人，也需要依靠進食維持自己的生命……

可能已經無人考究，歷史上最早出現的餐廳究竟是在什么時候。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從食物的生產出現之后，這種依靠加工換取更多報酬的行業，就已經存在于人類的文明社會。

城市的東北角，有一片占地面積約莫千余平米的建筑群。這里，就是城中餐館最為集中的地方。

按照比例，紅月城內的在編居民，人均每天的食物配給量，一般為面餅四百克。

這點東西，顯然不夠吃飽。

因此，饑餓的人們，只能以各種方式，想方設法彌補自己食物的不足。

從城外挖取野菜，剝取植物的根莖，捕捉可食用的昆蟲、小獸之類……強可以渡日。

就常理而言，在如此窘困的狀況下，誰都不可能有多余的食物儲備。連自己的口腹都無法滿足的前提下，哪里還能找到足夠的吃食當作商品出售呢？

殺人這種事情，在城內極其少見。

因為一點點糾紛，動手殺死對方。這曾經是所有黃區城市中，最為普遍的現象。

當然，作為殺人必須付出的代價。要么，是以命抵命。要么，是賠償一定比例的“物質處罰。

十兩黃金或者一萬元藍區貨幣。這就是紅月城中可以自由殺人的價碼。

黃金，是這個世界上能夠自由流通的貴重金屬。

至于藍區貨幣……東西。

如果無錢支付，那么你也可以選擇另外一種補償方式————實物賠償。

一百公斤肉干。或者同等重量的面餅、糧食、以及其它各種類型的食物均可。

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絕對不值的非等價交換。

因此，故意挑釁，殺人性命取其身體當作食物出售的行為，在黃區任何一個城市中，都是命令禁止的行為。不過，這一法令的惠及對象，并不包括那些四處流浪的難民。

他們，正是紅月城內餐館區最大的食物來源……

在城內殺人，城防衛隊會找自己的麻煩。

在城外殺人，性質就不一樣了。能殺多少，是你自己的事情。

這也是一種狩獵，一種變相的狩獵。

吃人，在文明社會中，也許是一件令人無法忍受的惡劣暴行。但是在餓得半死不活的人們看來，卻是自己能夠存活下去的唯一途徑。

第八十六節生貨

好又來“，是紅月城中規模最大的餐廳。也是城中集的地方之一。

面餅雖然可以果腹。可是滋味兒卻實在淡寡。用手上那一點點數量不多的黃金首飾，換得一塊新鮮的人肉。也是一種困頓生活中，尤為不錯的調劑吧！

當雷震一行人走進餐館大門的時候。呆坐其中的兩名招待，立刻臉上堆滿笑容迎了上來。

望著這間所謂的“餐館“。雷震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種非常古怪的念頭。

他覺得：自己似乎是來到了一家傳說中專門殘殺顧客的食人魔窟。

餐館的門壁，是用兩米多高木頭尖樁并排打成。上面的一些鐵釘掛鉤上，還赫然釘著十數個面目猙獰的死者頭骨。

這些頭骨的形狀非常怪異。它們的頂端，無一例外都被平平削去了一層。

雷震知道，這是死者腦漿被取食的后果……

“幾位想用點什么？“

一名膀大腰圓，混身泛著油色的堂倌笑著。取下搭在肩頭那塊臟里八幾的抹布，使勁兒擦了擦幾人面前滿是蟲蛀洞眼的破木桌。

“你這兒，都有些什么可吃的？”

雷震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小店雖說不大，所賣的吃食倒也品種其全。不是我夸口，出了這個門，你到別家瞧瞧，肯定嘗不到小店這里的鮮。”

肥胖堂倌的臉上，笑得如同一朵燦爛的菊花：“您幾位是想吃點鮮肉？還是想就著油葷下點面？或者，要不要來點剛到地生貨？”

“哦？”

雷震淡淡地應道：“都是些什么呢？說來聽聽！”

“如果您要鮮肉。我這兒有昨天剛剛宰下的兩只“嫩人羊”。渾身都是花糕一般的好肥肉。如果你覺得太嫩沒嚼頭，別的“人牛”、“人豬”，小店也有。不過，就是不太新鮮。都用鹽腌過……”

“人羊？”

雷震有些不解：“那是什么東西？”

“呵呵！看來您幾位都是第一次光顧吧！”

說著，胖堂倌臉上地笑意越發濃厚：“所謂“人牛”、“人羊”、“人豬”。那是以年齡劃分的肉貨。一般來說，五十歲以上的肉貨，滋味一般，肉質較粗。稱之為“人牛”。五十至二十左右的，體內脂肪較多，味道也相對鮮美一些。叫做“人豬”。而那十九歲以下的小肉貨，肉味兒最為香美。油水也足。自然叫做“人羊”。不瞞您說，這越是幼小的“人羊”，味道兒越是鮮得緊。現殺活吃，切片蘸料的話，那滋味兒……

說著。堂倌的眼睛，還不時朝著坐在索森旁邊地孩子身上一陣亂瞟。

“那么。你所說的生貨，又是什么呢？”

“嘿嘿嘿嘿！幾位爺，你們究竟想吃什么呢？或者，只是想來拿我開心？”

也許是半天不見對方點菜。胖堂倌臉上的笑意顯得有些猙獰。問話。也答非所問。

“接著————”

見狀，雷震淡淡一笑。從口袋里摸出一包拆分封的“紅塔山”。取出一支遞過。頓時。面色不善的胖堂倌臉上，先是稍稍一楞。繼而很快恢復了原來地笑意。而且。笑得越發顯得爛……

“幾位若是想見識一下生貨，請隨我來。”

穿過一片被油煙熏得烏黑的過道，在后院一間陰暗地小屋子里。雷震終于看到了對方口中所說的“生貨”。

那是兩個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用繩索反綁在木柱上的年輕女孩。

她們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全部剝去。赤裸地身體在拗黑的房間里，顯得是那樣戧眼、慘白。

望見胖子領著一行人進來。口中被一根皮帶死死勒緊地女孩，眼中只流露出一絲驚慌與絕望。甚至，還有無邊地恐懼。

“這就是“生貨”。最新鮮的“生貨”。您瞧瞧這肉，多嫩。一掐就出水。不是我夸口，就算走遍整個紅月城，您也再找不出比這更好地鮮肉。”

說著，滿臉堆笑的胖堂倌伸出自己肥乎乎的手，使勁兒捏了一把女孩豐滿的乳房。吃痛不已她，頓時引起身體一陣抽搐。

“怎么，你們平時，就吃這個嗎？”

見狀，雷震不由得看了看旁邊的索森。

“說實話

第八十七節雇傭

原咬了咬牙，把已經到口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經說得很清楚：沒有錢，沒有利益，他們絕對不可能出手。

“那好！我現在就雇傭你們。”

定了定神，她再次開口道：“相信，雇主的請求，你們應該不會拒絕吧？”

“當然。”

“我要求你們……

“噓————”

雷震忽然豎起中指，飛快地堵在自己的嘴唇中央。故作驚訝地輕聲嘆道：“在說話的時候，請先注意一下你的措辭。”

“什么措辭？”

姜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盡管我們之間是雇傭關系。但是，你無權要求我們為你去做任何事情。”

說到這里，雷震放下臉上的玩笑之色。冷言厲聲道：“你應該明白，我們不是紅月城的居民，也不在你的管轄范圍之內。因此，對于我們，你只能請求！而不是要求！”

姜原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足以殺人的目光，狠狠盯住對面這個該死的男人。憋忍半天后，這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好！是我的錯。那么，現在我請求你們，接受我的雇傭。這樣的措辭，應該算是滿意了吧？”

“不錯！”

雷震略帶贊賞地點了點頭：“我終于能夠感受到你的誠意了。現在，說出你所請求的雇傭事件吧！”

“很簡單！我需要你們進入霍格城堡。制造相當程度的混亂。并且，殺掉城主霍格。”

說這話的時候，姜原眼中。滿是無比殘忍地冰冷。

“沒問題！這任務我接了！”

雷震毫不在意地一聲應下：“雇傭的主題已經給出。接下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再談點兒別的？”

“別的？”

姜原先是一楞，繼而釋然：“你地意思是，傭金？”

“當然！”

“關于這方面。我有個小小的建議。”

不知為什么，談及這個話題，姜原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極其迷人的惑笑。

“哦？說來聽聽！”

“你曾經說過。你們是一群居無定所的雇傭兵。是這樣嗎？”

“對！你的記憶力不錯。”

“如果你能完成這次任務。作為本城的最高行政總監，我將給予你們每一個人紅月城的居民待遇。你們將得到經過驗證地居民身份代碼，得到每天正常的食品配給，得到城防軍隊的庇護。甚至，能夠在人口總署得到登記。你們的后代。也能享有與所有人完全相同的全部待遇。不知這樣地報酬，你是否還覺得滿意？”

雷震沒有打斷她的說話。只是用略帶冰冷地淡笑，默默地望著對方。直到所有的話全部說完之后。這才無不譏諷地輕問一句：“請問，現在幾點了？”

“下午十七點二十六分。怎么了？”

姜原顯然沒有意識到對方究竟想說什么。

“我不知道你平常的作息時間究竟如何？但是我只明白一件事————現在的你，恐怕根本沒有睡醒。還在做夢吧？”

“你……

漂亮地女行政官面色一片腓紅。按照她的原意，本是想以最少地代價。將這些傭兵全部籠絡在自己手下。卻不想，太過精明地算盤，卻在對方眼中落了下乘。

“我只接受兩種傭金支付方式。黃金，或者食物。”

雷震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直言不諱道出了自己所需。

“具體數額。多少？”

瞬間的羞愧，并未影響姜原地正常思維。她很快恢復狀態。與對手討價還價。

“五十公斤黃金。或者兩噸面餅。二者你可任選其一。”

“你瘋了嗎————”

話音未落。女行政官便已瞪大雙眼，又驚又怒地頓時尖叫起來。聲音之大。甚至就連坐在外間的人們也能清楚地聽到。紛紛把注意力和目光，轉而投射到這一方向上來。

“這就是我所開出的價碼。能否接受，完全看你自己而定。”

雷震說話時的表情，淡漠至極。

“瘋了！簡直就是瘋了————”

姜原的眼中，滿是無比熾熱的怒火：“你的要價實在太高了。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就算是我有求于你，以紅月城目前的經濟狀況來看，也絕對無法承受如此之高的負擔。”

“能不能承受，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輕瞟一眼氣急敗壞的她，雷震臉上，也慢慢綻露出一絲無比邪惡的笑意：“不過，有兩件事我很清楚。紅月城倉庫里所藏有的黃金，還有六十公斤之多。糧食儲備也多達二十余噸。所以，我的要求其實算不上什么過分。因為，你們完全有能力支付足夠的傭金。”

憤怒，正以無比飛快的速度從姜原的臉上急劇消逝。

驚駭，也以同樣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里，徹底填充了所有的表情空間。

“你，你怎么會知道……

震撼性事實造成的結果，使得姜原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語不成句。

“我怎么會知道，其實并不重要。”

面帶微笑的雷震，活像能夠看穿人們內心欲望的最恐怖魔鬼：“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們有足夠的錢。而且，我的要求并不過分。至少，沒有要求得到所有的東西。”

女行政官沉默了。

她第一次發現：與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談話，實在是一種極不明智的舉動。

除了知道他是一群雇傭兵的首領之外，別的，根本一無所知。

而對方卻似乎知道自己的所有底牌……所表露出來的。僅不過是城市倉庫物資地部分儲量。可是誰能保證，他就不會對于別的某些東西更感興趣呢？

如果，自己的秘密一旦為對方所知……

姜原簡直不敢想象，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我接受你地條件。只要你能如約帶回霍格的人頭。五十公斤黃金，絕對不少一分一毫————”

大腦里多種思維來回掙扎的結果，最終使她不得不做出慘痛卻又必須承受的決定。

望著這個神情復雜，且內心充滿激烈碰撞的女人。雷震的嘴角，忽然浮現出一絲略帶淫的奸笑。一種古怪的念頭，也在他地腦海中油然而生。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同時也極其奸險狠辣的女人。不知道，與她做愛的感覺。會是什么樣呢……

彎弦般的月亮，高高懸掛在黑沉沉的天幕。慘白地月光，透過淡淡的云層投射在荒涼地大地上，更顯出幾分莫名的清冷。

霍格城堡的外圍墻壁，高大、堅實。厚達數十米的墻垣上。滿是銳利倒插地木制尖樁。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陷入

地人類。地確已將自己的聰明智慧發揮到了極限。

雙臂合抱地雷震，默默地站在距離城市不遠的一座土丘上。遙望著月光下的霍格城堡，久久不語。

身后，是五十名同樣靜默不語的“子體”。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專注地望著他的背影。一旦有所動作，他們將以無比迅捷的速度。義無反顧地執行著“母體”的任何命令。

“頭兒。什么時候動手？”

問這話的，是一直站在近旁的方任。

雷震沒有說話。仍舊抱定雙手。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說話。

夜晚的荒原，不時會掠過陣陣微涼的清風。

在這樣的狀態下，大腦思維往往也會變得尤為清晰、敏捷。

拋棄科技武器，單單依靠自身力量在廢墟中拼殺的結果。使得雷震與手下所有“子體”的實力，在短短一年時間里，飛躍提升到了令人側目的可怕地步。

一個人，赤手空拳獨自面對上百頭強悍的變異活尸。如果換在以前，根本就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然而，現在即便是勢力最弱的“子體”，也能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點。

速度、體力、反應。三者結合為一，足以造就最強的戰士。

由于沒有足夠的專業化測量器械，雷震也不清楚：自己與手下的速度究竟能達到何種程度？

他只知道：在一次故意的實戰演練中，身同一百名“子體”集體作戰的自己，在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里，滅殺了數以萬計的變異沙鼠。而且，己方無一損失。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雷震想象：自己與所有的同伴，恐怕現在還在廢墟中，繼續著這種原始而簡單的生活。

當一臺廢棄的公用電話，在自己面前驟然響起的時候。他這才忽然發現：自己從前所想，似乎太過于簡單。

無所不在的神秘人，根本沒有絲毫想要放棄自己的意思。

“嘿嘿嘿嘿！再也沒有什么能比看到你越發強壯，更加令我感到快樂的事情了。看樣子，你的日子，實在非常愜意嘛！一百九十六號……

按照神秘人在電話中的要求：必須在一個月的時間里，擾亂霍格、紅月兩城的正常秩序。并且，將城市的主導控制權徹底更換。

在雷震看來，這實在是一種極其無聊的舉動。

要知道，以神秘人擁有的實力，絕對能夠輕而易舉做到這一點。既然如此，又何須我出手呢？

因此，他毫不客氣地直言拒絕。

不過，當一束拇指粗細的高強度激光從天而落。將他的左腳掌面當場打得洞穿的一剎那。雷震這才驚悸地發現：自己擁有的這點所謂實力，原來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根本就是弱小得可憐……

既然不可能抗拒，那么就只能服從。

這就是世間唯一的法則。

雷震已經忘記自己當時的內心情緒。憤怒、驚訝、畏懼、絕望……無法用語言一一說明的混亂意識相互交織。使他最終決定：繼續服從于神秘人的意志，為其完成那些該死的所謂“任務”。

既然是任務，那么就一定會有所獎勵。只不過，電話中的男人，并未談及這一點……

潛入城堡，殺死霍格。這在雷震看來，簡直易如反掌。

神秘人對于任務的要求也很簡單：在兩城中制造混亂，使城市的控制權在短時間內得到更換。

他并未提及具體的要求與細節。仍舊和以前一樣，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實驗體自己處理。他所要求的，僅僅只是最后的結果罷了。

這在雷震看來，相當于一個不錯的機會。

他無意于人類權力的斗爭。在他看來，權力與力量，后者對于自己顯然重要得多。

不過，如果能夠在可能的情況下操縱權力。使之能夠在可能的情況下，按照自己的要求進行轉換。多少也算得上是一種頗有樂趣的事情吧……

“留下十人原地警戒。其余的人，隨我一同入城————”

荒涼的原野上，數十條黑夜影正以肉眼難以判斷的可怕速度急劇前行。他們的動作是如此的敏捷，以至于駐扎在城市外圍石塔中的警戒士兵根本無從察覺。甚至就連對方已經沖過槍口的有效攻擊范圍，也無法探知危險的臨近。

穿過石塔中央的麥田，一路疾行。便已抵達厚實的堅墻下。依靠手、腳靈敏的觸感，尋著墻壁中微小的縫隙攀爬而上……幾分鐘后，所有人的身影，已經分散隱藏在城堡中央廣場旁邊一幢頗為寬敝的建筑附近。

如果從人種學的角度加以區分，霍格無疑屬于擁有靼皽血統的亞洲人。

不過，霍格自己卻從不這么認為。他一直認定：自己的祖先，是古代歐裔游牧民族的支系。只不過由于某種原因，不得不流落到亞洲這塊該死的貧瘠之地。造成了自己現在的結局。

他憎恨所有黃皮膚黑眼睛的亞裔人種。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都是些沒有進化完畢的人形猴子————”

但是，這中厭惡的心理，卻并不妨礙他對于亞洲女性的偏愛。

相比歐裔人種，亞洲女人身材更加嬌小、性格更加溫柔、皮膚越發細膩。尤其是在床上做愛的感覺，也更加令人銷魂。

當雷震第一眼看到裹在被中酣聲如雷霍格的時候。腦子里的第一反應，便是一頭粗壯肥實，渾身長滿黑色硬毛的人形種豬。正在兩個嬌美如花的女人相擁下，流著口水睡得死沉。

“看不出！這家伙居然還有這種“特異功能”。居然能夠隨時穿著特制毛料衣褲睡覺……

守衛城主宅邸的衛兵，絲毫沒有察覺臥室中的異常。即便他們有所發現，也會被隱藏在身后的“子體”，在他們尚未發出警報前，活活擰下腦袋。

被窩里的霍格，在他看來，與死人無異。

按照紅月城行政總監的要求，帶回霍格的人頭，便算任務完成。

不過，對于這樣的要求，雷震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理解方式

第八十八節換人

霍格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忽然發現：本該是最為安全知什么時候多了幾個神情冰冷的陌生人。

他下意識地想要喊叫。卻無法發出絲毫的聲響————一只堅如鐵鉤般的手臂，正死死卡住了自己的喉嚨。

至于躺在身邊那兩名漂亮女子，頭顱已經被人割下扔在一邊。乍一望去，好像兩只形狀古怪的異體皮球。

“下手慢點。別太過分刺激表皮神經。避免讓他感受到疼痛的存在……

這是霍格聽到，從那個似乎是為首年輕人口中所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一種輕微的麻癢，從霍格的背部突然傳來。幾乎是在瞬間彌漫了全身，徹底占據了大腦的整個意識空間。

就在他那魁梧的身軀，如同爛泥般歪倒在旁的時候。其腳邊的地上，也多了一管被清空的強效麻醉藥劑。

“真不知道這家伙平時都吃些什么。皮下脂肪居然這么厚……的手感也不好把握。

如果有對原第二步兵大隊頗為熟悉的人物在場，一定會驚異地發現：蹲在如同死豬般酣睡霍格面前，正用鋒利手術刀切開其表皮的這個中年男子，竟是本該在防線基地早已死亡的軍醫施然。

作為“子體”當中為數不多的醫官，施然所肩負責任。并不僅僅只是單純意義上地救死扶傷。

他還必須同時兼顧更多的事情。

比方說，現在他就得無比小心地。用手術刀將霍格地整張面皮沿邊切下、割除。

這件事情，所有“子體”當中，除他而外，再也無人能及。

人體在深度麻醉情況下，癱瘓的神經中樞無法將外部信息傳遞回大腦。自然也就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在這樣的狀態下，即便用最殘忍的手段，活活將人慢刀亂剮。被殺者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應。

沒有疼痛，肌肉與韌帶就不會突然收縮，內部臟器也就不會分泌相關的激素。體內細胞永遠都處在最為放松的狀態，整個人的感覺，如同熟睡一般平靜……

這個時候活剝下地人皮，柔軟、富有彈性。捏在手里。絲毫不覺得緊繃。

雷震所需要的，正是霍格的臉。

確切地說，應該是他的面皮。完整無損的面皮。

挑選一名身形與之相仿的“子體”，戴上經過特殊處理地面皮。模仿說話的語氣、口音、日常動作.比想象中簡單得多。

距離天亮不到一小時以前，城堡的主人，已經從原來的霍格，變成了另外一個外觀、聲音完全一致的陌生人……

當雷震把表皮已被剝光，血肉模糊的人頭放在紅月城行政總監面前的時候。如果不是特意提點，姜原根本無法想象；這就是那個曾經狂放無比的瘋子城主霍格。

“怎么搞成了這樣？他的皮呢？”

看得出。漂亮的女行政官。對于這種無比血腥地行事方法極其厭惡。

“按照約定，人頭我帶來了。錢呢？或者。你決定用等價地糧食支付？”

也許是覺得答非所問有些離題吧！雷震隨后又似笑非笑地補上了一句：“至于頭皮。我想留下，做個紀念……

“真是看不出。你居然還有這種變態的愛好————”

姜原恨恨地看了看他。伸出嫩如凝玉般地手腕。指了指旁邊幾個沉實地黑色帆布袋子：“目前城中缺糧，只能以黃金支付。”

“不錯，你很講信用。”

雷震也不多言。只將地上的布袋高高抓起，拎在手上掂了掂。

“你，就那么喜歡錢？”

交叉雙臂，斜靠在桌前地女行政官，神情古怪地冒出一句：“黃金，能當飯吃？”

“請記住。我，是一個雇傭兵————”

雷震的回答非常簡短，也很直接。

“OK！既然如此，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或者應該說，你想不想再賺取一筆傭金呢？”

“怎么，你想讓我幫你奪取那個城堡？”

洞悉對方心思的雷震，解開袋口的系繩，隨手摸出一塊打磨光滑的金塊。漫不經心地反問道：“霍格已經死了。如果你們現在出兵，拿下整個城市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既然如此，為什么還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我看中你，不可以嗎？”

不知什么時候，女行政官柔軟的身體已經慢慢貼了上來。她如同一只人形的水，從背后緊緊巴住

肩膀。伸出自己粉紅嫩滑的舌頭，以無比誘惑的節著對方那肌肉發達的脖頸。

“做完這件事以后，留下別走。好嗎？有我在，紅月城就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做我的男人。現在就要————”

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女人在某些領域，的確有著男性無法望及的特殊能力。

雷震的身體在發熱，身體下端的生殖器官，也在血液的迅速灌注下，急劇變大、增粗、硬化……

“這個，也算作是任務傭金的一部分嗎？”

望著衣扣大開，酥體半露的女行政官。他不禁饒有興趣地笑道。

“如果我說這是免費奉送，你相信嗎？”

姜原眼中已是水若含春，滿是無法掩飾的赤裸欲望。

“嘿嘿嘿嘿！奉送？也好！送上門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

熟悉地人都知道。姜原屬于那種從來不肯吃虧的女人。

當一個女人主動愿意與不是自己丈夫男人做愛地時候。原因不外乎愛情、性欲、利誘。

黃區的各種物資極其缺乏。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們，哪里又還會有多余的心思談及什么偉大的愛情？

至于性欲。女行政官也沒有隨便與人上床的濫交習慣。

她只想從雷震手中，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

五十公斤黃金，已經是紅月城貨幣儲備地大半。

她不想為此與雷震翻臉。

能夠從戒備森嚴的城市中，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取下霍格的人頭。光就這一點來說，這些雇傭兵所擁有的實力。實在令人側目。

用紅月城里的防衛部隊與之進行對抗，顯然是一種非常不明智的舉動。

但是，她也同樣不愿意把數額如此巨大地黃金。交到一個陌生人的手上。

以自己的身體為誘餌。把這支強大的武裝籠絡。左右算來，都是一件極其劃算的事情。

只要那個男人對自己的身體感興趣，產生癡迷。那么，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而我，也不必再為此付出分毫。

黃金、傭兵、實力……+能增添一個強壯有力，隨時能夠滿足需要的男寵。

做愛，就是這么美妙……

當雷震感覺下身傳來第四次無比沖動釋放感地時候，腕上計時器地指針，已經劃過了整整兩個代表小時的刻度。

從一片凌亂地床上爬起，抓過耷拉在旁邊地衣服。摸出一包已經拆封的香煙，抽出一支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雷震那滿是肌肉鼓包地強健身軀，已然慢慢隱沒在繚繞上升的白色煙霧當中。

躺在床上。疲軟的沒有半點力氣的姜原。如同一條被抽掉脊椎的蛇，從背后慢慢攀上了他寬厚堅實的肩膀。將自己柔軟的嘴唇。小心地湊近對方的耳朵。以慵懶誘惑的語氣嬌聲道：“怎么樣，爽夠了嗎？”

“滾開！別來煩我。一邊去————”

斜叼著煙卷的雷震。看也不看她一眼，粗魯地將之一把推開。

“你……

姜原知道，男人的激情一旦得當釋放。那么就算剛剛與之歡愛的對象是高貴的公主。在他們眼中，其實與圈中的母豬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發泄過后的女人，脫光衣服的本質，就是兩只奶一堆肉。令人看了只想嘔吐、發噎。

雷震毫不在意她的感受。自顧穿上衣服，提起褲子。

“你，你要去哪兒？”

不知為什么，女行政官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我玩夠了。走了————”

這樣的回答，實在簡單的過分。

“玩？怎么，你以為，剛才我們僅僅只是在玩？”

恍然大悟的女行政官，眼中已經冒出了無比的憤怒。

“如果不是，那又該是什么呢？”

雷震無不譏諷地看了看她：“別忘了，自己說過，這是免費奉送的哦！”

“我……”

姜原氣得幾乎快要發瘋。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這一切，在對方看來竟然不過是一場游戲。

利索地穿好衣褲，套上靴子。略微梳理過頭發的雷震，抖了抖身上衣紋的皺折便要出門。卻冷不防被身后傳來的一聲嬌哧，頗不情愿地喝止在了原地。

“站住！你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現在就打爆你的腦袋————”

的手中，緊緊捏著一支威力巨大的“六二”手槍。正死死瞄準他的頭顱。

雷震皺起眉頭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開槍！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外面都是我的人。槍聲一響，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來，把你活活撕成碎片。即便你當真能夠僥幸逃脫，也會成為我們永遠的敵人。不僅僅是這點黃金，到時候，整座紅月城。都必須承受無比憤怒的報復。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發現：失去地。遠比得到的更多！”

“是嗎？”

心事被點破地女行政官狠狠地咬了咬牙，怒極反笑道：“我真的非常驚訝，也無比的失望。你竟然會愚蠢到拒絕我所提出的所有建議。要知道，一旦接受，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對不起。我不希罕————”

面帶微笑的雷震，姿勢優雅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了你————”

怒不可遏地姜原已經快要氣瘋了。緊纂著槍的雙手，也在劇烈地顫抖。就在這種幾近顛狂的狀態下，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指尖，究竟是在什么時候扣下了扳機。

“呯————”

脫膛而出的子彈，準確地擊中了雷震的頭部左側。帶著熾熱高溫旋轉而至的彈頭，輕而易舉地撕裂了柔軟地皮膚。鉆進了排列細密的肌肉。將自己攜帶的全部能量，在劇烈的爆炸中盡數釋放。

姜原的眼睛圓睜著，其中被黑白晶液所填充的球狀體所折射的，卻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驚駭與恐懼。

“不……

她簡直無法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可是，理智卻告訴自己：發生在眼前的，地確是事實。

雷震頭顱鼻側左面地部分已經不在。鉆入其中的彈頭，將包裹在外地皮肉韌帶全部炸飛。就在那掉落在地面上地散碎肉塊中央，還攙雜著少許亮白清晰的骨片渣末。以及數顆間或其中。如同玉米粒般大小地斷裂牙齒。

一槍爆頭。目標卻沒有死……超出了人類能夠理解的正常認知。

聽到響動的雇傭兵們，從外間紛紛涌入。把呆若木雞的行政官。一把按翻在床上。

“你。不是人類？”

良久，姜原一片混亂的腦子里。這才猛然跳出了這個念頭。

“我當然是人類。不過，卻并非你想象中的人類。”

雷震撕下垂掛在面頰上，一塊巴掌大小的爛皮。若無其事地回答道：“確切地說，我應該是比普通人進化等級更高的強化者。”

“你為什么欺騙我？”

被數名“子體”強行按翻的姜原，咬牙切齒地瞪視著他。

“欺騙？談不上。如果不是你太過貪婪的話。其實，我們現在可能仍是關系不錯的合作伙伴。不過，說到欺騙的話……反倒應該是你欺騙我的成份，更多一些吧！”

“什么意思？”

“嘿嘿嘿嘿！真的要我把話說的那么清楚嗎？”

面部創口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雷震，慢慢走了過來。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抬起行政官光潔的下巴。冷笑道：“你，真的是姜原？”

行政官沒有回答。但是從她的眼睛里，卻能顯而易見分辨出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慌。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簡單！你根本就不是姜原本人。真正的姜原，早在半年以前，就已經被人殺死。現在的你，不過只是一個冒名頂替的騙子————”

“不，這不可能。我，我的確是真正的姜原，是真的————”

情急之下，女行政官慌不擇口：“不信，你可以試著揭一下我的臉。那里根本就沒有任何面具。我是真的，是真的姜原————”

第八十九節奇物

你的臉，當然是真的。”

雷震譏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覺得，用這種方法就能騙過我的話。那么，恐怕你會非常失望。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偽裝的辦法并非僅有貼制面皮。據我所知，還有另外一種方法，比這更加難以察覺。”

“是什么？”

“如果，一對外貌極其相似姐妹，在旁人無法分辨究竟的情況下，交換了彼此之間的身份。哼！哼！哼！你覺得，會出現什么樣的結果？”

姜原的臉色，如同紙樣煞白。盡管如此，她仍然打起精神勉強露出一點點笑：“你，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其實你應該很清楚！”

雷震摸了摸已經完全恢復的面頰，以無比古怪的口氣慢慢說道：“殺掉自己姐姐的時候，你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姜琳？”

就在這句話最后兩個字脫口而出的一剎那，女行政官的喉嚨里，突然爆發出一陣類似浸水者絕命前發出的可怖呼喊。乍一聽去，仿佛是一頭被困在陷阱里的野獸在嘶吼。

姜琳永遠也不會忘記，當自己用斧頭砍下姐姐姜原腦袋的時候，從她眼中顯露的恐懼與不信。

從小到大相依為命的妹妹，竟然會殺了自己？

而且，下手根本沒有任何顧忌。直接一擊斃命。

黃區，是一個充滿死亡，同時也是充滿機遇的世界。

曾為護士地姜原，悉心照料著每一個垂危的病患。很自然地。當倍受感激的難民們在此建立起紅月城，決定永久定居的時候。這個善良的女人。幾乎是在所有人的一致贊同下，被推舉成為城市的行政總監。

姜琳總覺得：姐姐不適合這個職位。不管任何時候，權力，都應該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要姜原把權位讓給自己，肯定沒有問題。

但是，旁人卻絕對不會容許一個陌生人擔當重任。

殺掉親如手足的同胞，冒名頂替成為新地行政官。由于姐妹倆相貌沒有任何區別。在旁人看來，自然無法分清其中的差異。

“按照我的本意，其實不想殺你。至少，現在還不想要你的命。但是，你實在太過于貪婪。無奈之下，我只能這么做。”

當施然按照雷震的命令。舉起手術刀即將刺穿姜琳咽喉的一剎那。女行政官那顆幾近呆滯地腦子里，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奇怪，卻又極其關鍵的問題。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這個秘密的……

望著施然手中剛剛剝下的新鮮面皮，雷震只覺得一陣感慨。

之前那句話，倒不是安慰死者的折口之言。而是他內心的真實所想。

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沒有動過殺人的念頭。如果不是姜琳逼迫太甚，說不定，她還能在城市行政總監這個位子上，繼續呆下去。

讓城市混亂，更換其中的主導權。這是神秘人在電話中交給他地任務。

雷震無意接管城市。對于這些用破石爛瓦堆建起來地貧民窟。他實在沒有半點興趣。

但是。他卻需要在城市中獲得絕對的支持者。從而可以在暗中操縱城市所擁有地力量。

放上一名“子體”冒充霍格地意義，就在于此。

相比權力。雷震更為關心的。仍舊還是自己地實力……

至于姜琳的出現，完全出于意外。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能夠知曉這個女人隱藏在腦海深處的秘密。

他只知道：當兩個人相互糾纏在床上做愛的時候，姜琳的大腦意識，完全透明地顯現在自己的“眼前”。從中，他“看到”了姐妹相殘的一幕，也看到了姜琳如何毀尸滅跡，如何模仿姜原的動作，騙過了城中所有的人。

也許，這就是生命本源的力量。

若以進化九體的程度來看，雷震的實際能力，其實已經超越了“強極”的概念。

在過去的一年里，他曾經擊殺了數以千計的變異生物。以此作為訓練，所獲得的結果，便是手、眼、觀察速度、反應能力等各方面基本素質的大幅提升。

在幾個世紀以前的地球生物學界，曾經有人斷言————如果人類的體格能夠進化到極至狀態。那么，由大腦外放而出的探測意識，足以抵消眼耳口鼻等器官對于外界的感知能力。純粹意識形態的交流，也將成為人類所有感官至高無上的存在。

雷震無法確定：發生在自己與姜琳之間的情況，是否屬于此列？或許，正是因為自己的思維意識能量過于強大，這才得以知曉對方腦海里潛在的秘密吧……

一名身高、外形與女行政官頗為相似的“子體”，被指定成為姜琳的頂替者。她會根據“母體”的要求，把這座新興的黃區城市，在人們無從察覺的情況下，徹底變成自己手中的控制體。

“頭兒！她怎么辦？用藥水化了？還是就地埋掉？”

正要走出房門的雷震，卻被施然指著橫臥在地，已經被剝去面皮姜琳的尸體動聲問道。

“埋了……

不知為什么，雷震忽然想起那個被當作“生貨”吃掉的女孩。

連親人都不肯放過的姜琳，雖然心狠手辣。但就其本質來說，卻是一個頗為漂亮的年輕女子。

她身上的皮膚非常緊湊，肌肉也足夠嫩滑。尤其是那層分布均勻，厚薄有至的皮下脂肪，更令她的身體摸上去，有種彈觸極好的手感。

紅月城內的糧食配給本來就不是很多。

放著如此好肉不吃，偏偏要去餓肚……下最呆的瓜貨。

第二天。當雷震與手下一干“子體”離開紅月城地時候。“好又來”餐館的胖堂倌口袋里，也多了半包當作餐料加工費地香煙。

作為顯著的文明標志之一。電話的大量使用，曾是地球高等生命擁有智慧的象征。即便是在穿越沙漠的洲際公路附近，通常也能看見一個個半埋在流沙之中的破舊自助電話。

熾熱的陽光，把平整地柏油路面曬得滾燙、發軟。裹脅著大量沙石的半液化瀝青，緩緩地朝著道路的基礎蔓延。將原本高于地面的路基，最終流淌成為一片略微凸起的地方。

雷震紋絲不動地站在一塊風化的沙巖旁邊。默默地望著斜掛在一根電線桿子上地磁卡電話。

他知道：那個無所不在的神秘人，正躲在某個無法被看到的角落里。仔細地觀察著自己。但是，自己卻根本無法找到他的存在。

這是一種無法比擬的優勢。

找不到對方，也就談不上什么反抗。

所以，盡管對于這種無形的操縱，雷震總是感到無比的憤怒。卻也只

奈何地接受。

只要有電話，對方就一定能夠找到自己。這已經成為他們之間不成文的約定。

“任務完成的還可以。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滿意。卻也勉強能夠達到我所需要地目標。”

電話中地神秘人，說話的語氣中，明顯帶有一絲不悅。雷震明白：這肯定是針對自己將霍格、紅月二城地控制權，最終納入己手地原因。

“好了，先不說那么多了。單就任務而言，既然已經完成。那么，我也必須履行自己的承諾，給予你足夠地獎勵。這是規矩，任何時候，都不能夠破壞。”

說到這里。神秘人停頓了一下。以頗為猶豫的口氣道：“打開你的便攜式電子地圖儲存器。接通D2衛星網絡頻道。我會發送一份特殊的資料給你。”

熟練地點開腕上的電子儲存器。雷震依照對方的要求，向遠在太空的通訊衛星。悄悄發送著網絡連通申請。就在網際線路顯示已經切換成功的一剎那。忽然。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瞬間貫穿了他的全身。

他覺得：順著肉眼無法視及的網絡連線。自己似乎能夠“看到”：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中。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在進行著某種奇怪的動作。

這，這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要知道，在此以前，雷震從未有過類似的體會啊！

“這是什么？這究竟是什么呢？”

他強壓下內心的驚駭，連忙集中所有的意識，盡量辨視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場景。

黑色背景襯托而出的畫面，非常模糊。甚至就連畫面中央的老者，也僅有一個能夠大略看到的外形。除了一個正在有所動作的影子外，再也沒有任何細節能夠表明對方的實際身份。

雷震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什么幻覺。而是自己大腦思維意識中存在顯現的真實場景……

“你在發什么楞？快點接收啊————”

忽然，電話里傳來的喝斥，將雷震的思緒猛然拉了回來。定睛看時，卻見手中的存儲器上，已經多了一份完整的電子文檔。

“按照資料上顯示的要求去做。任務的獎勵，同樣也在里面。記住，這次任務，絕對不要再耍什么別的花樣。同樣的錯誤，絕對不能犯下兩次以上。我沒有那么好的耐心陪你玩下去。如果我再發現任何敢于違背命令的地方……楚，那將意味著什么……

雷震沒有爭辯，也沒有為自己的行為掩飾。甚至，就連最基本的憤怒也沒有。

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經集中在了剛剛出現的古怪場景上面。以至于對于神秘人的喝斥，絲毫沒有半分反應。

那些通過思維意識“看到”的幻境，究竟代表著什么？

而且，這已經不是雷震第一次產生如此奇特的感覺。

此前在紅月城中，從姜琳腦中“看到”的東西，似乎與這種黑色的畫面，同屬為一。

“僅僅只在思維意識里出現.:量外放的探測結果嗎？”

雷震不知道，自己的猜測究竟是對或錯。在他的記憶當中，根本沒有任何人類有過類似的行為記載。而且，這種思維的探測，好像必須接受距離的限制為前提。也只有這樣，才能多少解釋為什么老者畫面一片模糊的真正原因。

但是不管怎么樣，這都是一個足以令他狂放興奮的好消息。

如果剛才自己“看到”的畫面是真的。那么是否可以理解為：黑色背景畫面里所顯示的一切，都與那個永遠身在暗處的神秘人有關……

“一百九十六號在干什么？”

身在別墅地下的老者，正皺起眉頭，端詳著屏幕上頗為木楞的雷震。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的一番喝斥，竟然會產生如此之大的作用。將戰斗力強悍的實驗體，當場駭的怔在原地，半天也沒有動靜。

他當然也不會知道，剛剛發生在雷震身上的所有事情。

畢竟，那些時刻監控一百九十六號各項身體數據的儀器，并未顯示任何異常……

確認目標的確沒有出現任何異常之后。老者的眼睛，這才從雷震的身上慢慢移開。定格在衛星監控畫面的另外一副照片上。

這是兩小時前，近地探測衛星從一座紅區城市里拍攝到的畫面。

從表面上看，畫面上所顯示的，不過是一片熱能核彈爆炸后，在人類都市中造成的大片廢墟。裸露的鋼筋、散亂的水泥石屑、以及夾雜其中的各種污物。

換作任何人看了，恐怕都會認為：這不過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災難類照片。

然而，老者的目光，卻死死地盯視在其中一處，久久不愿離開。

就在廢墟的中央，從瓦礫堆埋的縫隙間，正悄悄冒出一股若隱若現的淡淡紫光。

這是一種奇異的現象。

瓦礫下面，究竟埋藏著什么？

那道紫光，又是什么物體所發出？

按照老者的要求，電腦已經根據衛星遙感獲取的相關數據，以及瓦空間的位置、大小，模擬生成了一副透視效果圖。

在這張利用數據生成的圖片上，瓦礫與旁邊的無用雜物，全都已經變成了沒有任何意義的虛幻光線。這也使得散發出紫光的神秘物體，得以清晰地顯示出，自己被隱藏在其下的真正面目。

從外形上看，這應該是一株植物。

上端尖銳，下端渾圓。整個物體的基本線條流暢。沒有絲毫遲滯感。尤其是它的整體外觀，就好像一個地球上常見的桃類果實……

按照神秘人的要求，雷震已經把自己的下一個目標，定位為北向數百公里之外的一座大型城市————塔拉。

通過網絡傳送的電子文檔，其中除了塔拉市區詳細的路線地圖。另外還包括一份生存于其中的變異生物清單。

它們，就是神秘人所說的“獎勵”。

第九十節觸手

家的概念，曾經將龐大的地球，劃分成為一塊塊支離區域。幾個世紀以國家之間因為彼此利益爆發的戰爭，從某種程度來說，卻也對人類文明起著變相的促進作用。但是，無論在任何后人著寫的書籍當中，戰爭，永遠都是令人談及色變的地獄惡魔。

從古代地圖上看，塔拉所在的位置，正好處于泛俄羅斯共同體的東南邊境。不過，自從取消一切地球國家的概念之后，塔拉便與所有城市一樣，成為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區域性居住點。

坐在搖晃的卡車貨廂里，借著從車頂布邊緣透出的微光。雷震正仔細地研究著腕上電子儲存器中，剛剛接收到的資料文檔。

二十六種變異生物，這就是神秘人所謂的“獎勵”。

雷震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能否還算做真正的人類。

從昆明城中被黏化細胞感染的時候算起，至今已經過去了一年有余。

這種存在于身體內部的奇特細胞，在一次次將自己“復活”的同時，更對寄生的宿主，進行著難以想象的強化。

它們似乎具有一種天生的“學習”能力，可以把所有接觸過的生物基因同化，進而納入寄主體內，使之成為構成基因鏈中的必須組合成份。

自我修復的同時，它們還能根據寄主體格的不同，進行某一缺陷的彌補或更改。每當進入戰斗狀態，便會自動出現在雷震身上。對要害部位進行覆蓋地堅硬甲狀物質，就是最為顯著的例子。

很多時候。雷震都覺得：自己似乎是一臺功能強大地人工智能機器。而不是一個人類……

想到這里，他下意識地豎起左手中指，心念轉動之下，只聽地“嗖”的一聲。一根長約五、六公分，通體遍黑，鋒利無比的堅硬銳刺，從柔軟的指端突然冒了出來。

這是一根角質突刺。就在那反射著些許光線的刺尖部位。還隱隱透出一道詭異的墨綠光暈。

那是毒質裸露在外的最顯著特征。

這根利刺，有毒。

而且，還是那種足以在短時間內致人死命地劇毒。

這是在廢墟里流浪的時候，一只黑蝎“送”給他的禮物。

當時，雷震被蝎尾螯過的手臂，腫脹得如同一只粗壯的大蘿卜。然而。半小時后，所有不適的負面效果都從他地身上徹底消失。而他也莫名其妙獲得了與黑蝎相同的毒刺攻擊能力。

這種古怪的異狀，只能解釋為寄生細胞所為。

從那以后，新的，更加強悍的變異生物。就成為了雷震首先必須獵取的目標。

每一種新的生物出現，也就意味著自己越發強大。

連雷震也說不清楚：自己的身體里，究竟有著多少物種的基因？他只覺得：自己是一只怪物，一個奇怪的“雜燴”人種。

當然，這種擬化，并非萬能。

雷震發現：細胞地同化能力。同樣有著一定程度地限制。它所溶合的對象。除了某些特定地變異生物外。普通地昆蟲、小型動物，似乎不在此列。

這實在是一種極其古怪的現象。其中地緣故。他也不得而知……

資料中顯示的二十六種變異體。從外觀上看，有相當一部分。都是人類演變而來。

確切地說，它們都是活尸的異化品種。

望著電子屏幕上一個個用熒光線條勾勒而出的怪物，雷震的內心，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疑惑。

黃區，是變異生物的天下。

無論是最早的病毒感染體，還是后期被輻射改變自身基因產生的異化怪物。都能在黃區找到它們的蹤跡。

但是很奇怪：資料中顯示的這數十種怪物，雷震此前從未見過。

這實在不符合常理。

無論任何地球生物，都具有一定的生存區域。一旦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要么適應新的區域。要么，只能水土不服而死亡。

這種因為生理習性產生的環境依賴，對于活尸似乎并無作用。

黃區里數量最多的生物，大概就是從人類變化而來的異生活尸。

幾乎什么都吃。也只有這樣，才能維持龐大的數量

可是，為什么資料中的怪物，偏偏只有塔拉才有？

難道，那座廢棄的城市里，有著某種令怪物們不得不依賴存在的東西嗎……

*

與所有古代俄羅斯城市一樣，塔拉城內的部分建筑，仍舊保持著彩色尖柱圓頂的特殊風格。也正因為如此，這才使得城市的整體特色，與沙漠南部人類聚集區多少有那么一點點區別。

但是不管怎么樣，這里同樣也是一個毀于戰火的大型廢墟。

飄蕩在遙遠太空的衛星，正把細密的高倍探測鏡頭，悄悄地對準空寂無人的城市。忠實地記錄著所有發生在那里的一切動靜。

“一百九十六號試驗體已經進入有效區域。能否進行相關測試？請選擇……

幽暗的別墅深處，端坐在昂貴皮制靠椅上的老者，神情悠閑地望著大屏幕上，以雷震為首的這群剛剛步入塔拉城中的人們。

“新的變異體，對于你的誘惑，當真這么大嗎？哼！哼！哼！也好，就讓我來試試看，現在的你，究竟能有多強？”

當一頭身高超過兩米以上的人形怪物，從街口的拐角慢慢出現的時候。包括雷震在內的所有人，都只覺得內心猛然往下一沉。

毫無疑問，這是一頭由人類異化而成的生物。

它的頭部，以鼻柱為中線，分化出一條類似傷疤的巨大凹痕。一層厚厚的塊狀肉痂，嚴嚴實實地覆蓋在額際。在這種難以承受的巨大壓力之下，眼睛也只能從其中的縫隙中，勉強找到一絲微弱的視覺通道。乍一望去，整顆頭顱活像是一只干蹩萎縮的霉爛柿子。正在身體的帶動下，緩緩前移。

這應該是一頭具有相當攻擊力的變異體。雷震注意到：它的雙臂，已經被兩條卷曲在一起的鞭狀觸手所代替。密密麻麻帶有反刃的鋒利小刺，遍布表面。尤其是那彎卷而起，與地面時刻保持著一定距離的細長鞭尖，更是如同毒蛇口中之信，柔軟、靈敏……

“散開！快————”

話音未落，緩慢前行的怪物，突然將身體往下一蹲。在強勁大腿的反蹬之下，朝著百米開外的人們驟然撲來。可怕觸手狠狠甩過空氣，更帶起陣陣尖利的劃破之聲。

雷震知道，它的首要攻擊目標，就是自己。

然而，明白攻擊的對象是一回事。想要躲開這種迅捷無比的死亡之擊，又是另外一回事。

它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得根本就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

鞭圈襲來的瞬間，雷震腦子里同時閃過無數種應對的方法。但是，無論任何一種，結果都無法傷及對方。

利用骨刺突擊，或許能夠得手。可是，天知道這家伙是否還有被的后著？

個體的強大，永遠都建立在豐富的經驗之上。也就是說，對于敵人所知越多，判斷的準確率，自然也就越高。

這種怪物，排在資料的第六序列。按照其中的名稱顯示，它的名字，應該叫做“鞭苔者”。

除此而外，雷震再也一無所知。

當凌空揮下的觸手，重重擊打在自己腿上的時候。他只覺得無比的驚駭。

雷震看見：自己的左腿，已經被力量巨大的鞭刃活活鋸斷。而那被往復賽抽回，在空中來回飛舞的觸手，已經第二次猛抽過來。正瘋狂襲向自己的頭顱。

第九十一節鞭苔

，根本不可能。

揮舞直下的鞭刃，已經把雷震死死罩在中央。無論朝哪一個方向閃避，都會被鋒利的鞭尖死死纏繞，活活絞碎。

望著近在咫尺且即將落下的鞭梢，雷震只將心一橫，強忍住大腿傷口傳來的劇痛。拼盡所有的力氣，將身體朝著觸手落下的旁邊死命一撐。只聽“噗————”的一聲，左邊肩上，已經裂開了一道深可及目的巨大縫隙。

觸手的力量，實在太大了。

看似隨意的揮舞間，總蘊含著強大無比的力量。不要說是普通的血肉之軀，就連堅硬的水泥廢料，也無法抵擋這種強悍到只能以變態形容的力量。

雷震的身體，從左肩到右胯，已經被活活對劈成兩半。鋒利的鞭梢，仿佛一把碩大無匹的線鋸。把所有敢于阻礙自己運行軌跡的物體全部剖開。

見狀，尾隨其后的“子體”，紛紛亮出潛埋在體的骨刃，從各個方向，朝著正前方的鞭苔者狠狠撲來。

方任的速度極快。幾下騰越，便已經站在了目標的背后。就在他心中一喜，正要舉起肘上骨刃，朝著背朝自己鞭苔者脖頸砍下的一剎那。忽然，一種從腳下傳來的麻木感，使他當即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啊————”

一條如同蛇影般快捷的觸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悄悄襲向了他的下體。游如鬼魅般死死纏上了膝蓋以下地部位。驟然發力間，密布鞭體表面的堅硬反刃。順著力量運動地方向，將脆弱的皮肉狠狠切開。割裂肌肉。鋸斷骨質……

不僅僅是方任，所有分從各個方向伺機突進的軍人們，無一例外都被高速貼近的觸手所傷。殘斷的四肢，以及散碎的血肉，當場灑滿了一地。

“快走！所有人立即撤退。我們不是它的對手————”

僅剩一半身體地雷震，已經被兩名緊跟其后的“子體”連拖帶拉拽離開來。在“母體”的命令下，軍人們只得改變現有的隊形。朝著城市的外沿迅速撤離。

一顆經過特殊改裝的催淚手雷。從后衛隊員手中高高揚起，準確地扔在了“鞭苔者”地腳下。頓時，從彈體中部經過化學反應生成的濃烈煙霧。將這個可怕的生物完全籠罩。

被病毒感染且遭受輻射的生化怪物，擁有超乎常人的聽、嗅感官。相比之下，它們的視覺，卻在外界的干擾下。徹底蛻化。

一枚催淚彈的幫助，至少可以拖延相當的時間。刺鼻的煙霧與強烈地爆炸，是對無視覺能力生物地最佳干擾。也是軍人們得以逃出生天的唯一依仗。

雷震不怕受傷。

即便全身盡廢。只要保持清醒地意識。破碎地身體仍然能在強悍的黏化細胞作用下，再次復生……

“想不到，鞭苔者地實際戰斗能力，遠比預計數據強大得多。呵呵！看來，通過科技手段獲得的合成生命，仍然要比自然進化的個體強大得多啊！”

望著大屏幕上被迫退卻的雷震等人，身在別墅的老者，一面微微頜首。一面朝著身邊的電腦控制鍵上。重重按下了“決定”字樣。

自從在昆明城中發現一百九十六號突發異變的時候開始。老者有相當部分的注意力，都不得不集中在這個與眾不同的試驗體身上。

雷震很強大。

與一般的普通活尸相比。他的存在。無疑是一種超乎尋常的另類。

在密集的大型城市里投放病毒，把上千萬居民全部變成吃人的怪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老者也絕對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在變異的人群中投放少量試驗個體，并非實驗的主要目的。但是，雷震的出現，卻將這種殘酷的科學實驗，推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老者從未想象過，單純的生化兵器，竟然會強悍到如此地步。尤其是在不斷的戰斗過程中，這種強大更會隨著自身實力的進化，達到無比恐怖的程度。

雷震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

這是否意味著，從培養槽中走出的新造生物，永遠都不是進化體的對手呢？

老者很想試試。

鞭苔者就是眾多新型培養生物的其中之一。

無論最后的勝者究竟是誰，老者都不會覺得意外。在他看來，一百九十六號或者鞭苔者，都只是按照自己命令運轉的小卒子。除了相關數據，他不需要任何東西。

畢竟，有數據，就能復制同樣的個體。

至于那些被消耗的生物，用句好聽的話來將，根本就是：“通往至高科學道路上的奠基石……

*

相比混亂的黃區，生活在藍區里的高等級人類，實在是要幸福得多。

維爾根就是其中之一。

相比一年前的時刻牢騷滿腹，現在的他，完全可以說是滿面春風。

“天網”系統，終于開發成功了。

長久以來，藍區其實根本就算不上一塊絕對安全的隔離區域。

依靠龐大的士兵基數，加上數量無比密集的各型武器，以及厚實的高墻。復制人軍隊絕對在陸地方向，將所有敢于來犯之敵全部殺光。

但是，對于天空的控制，卻沒有那么簡單。

一只攜帶病毒的鳥兒，只要越界。引發的大面積感染，足以將煞費苦心營造起來的人類文明世界徹底毀滅。

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維爾根才不惜一切代價，撥下大量資金，投入“天網”工程的研究。

集中了人類智慧精英的聯邦科學院，地確不負重望。他們不僅在規定期限內完成了所有開發任務。而且。還把“天網”的實際作用能力，整整提高了數倍以上。

以目前控制線為邊界。部署密集地空、地兩用導彈，在宇宙、地面雙重雷達監控系統之下。足以在第一時間把任何想要突入藍區的變異生物撕成碎片。

數以萬計的小型激光防衛器，二十四小時游走在各個警戒面上。它們的任務，是繼導彈防護網之后的第二道阻攔。

如果前兩種防衛措施均無法消滅來犯之敵。那么，安置在地面的大口徑激光炮，將會成為那些僥幸得以進入者們永遠的噩夢。

早在數個世紀以前，某個亞洲強國曾經流行過一句俗話：“科技。就是第一生產力。”

對此，維爾根深以為然。

藍區擁有地球上最優秀地科學家。利用科技的力量，重新打造一支無比強悍的軍隊。其中的難度，遠比人們想象中簡單得多。

早在半年以前，第一具實用化生物機甲已經通過了所有測試。開始量產列裝到各防御部隊。時至今日，包括絕大部分復制人在內的聯邦士兵。都已經習慣使用這種威力強悍的機制武器。

身體外部包裹一層鋼鐵甲殼，以此抵御外來攻擊。人類數千年戰爭思想地絕對主線。

當然，在遙遠的冷兵器時代。也是鋼鐵鎧甲最為活躍的時期。那個時候，人類各族的戰士們，無一不以擁有一套漂亮堅固的盔甲為榮。

生物機甲的概念，是三區分劃前，一名亞裔學者獨創的兵器概念。

按照他的理論，人形戰斗裝甲，絕對不是普通概念里笨重無比的半機械人。而是由高分子聚合材料制造而成，以操作者本身體格為基礎。進行能力適應之后。自我調整生成的“活機甲”。

一塊金屬，按照穿戴者地外形打造而出。充其量不過是件普通地盔甲。

如果將之進行生物分解。通過反復組合。最終在適應人體結構的基礎上，添加必要地機械輔助功能。這才是真正意義上地機動裝甲。再配以相當數量的武器。它所能夠發揮地戰斗威力，絕對遠超僅有常規武裝的普通士兵。

七十五毫米速射炮、大口徑多管機槍、小型能量護盾、高分子聚合戰斗刀……上一個齊裝滿員的戰斗中隊。

就在上個月，配發各部隊的機甲總量，已經超過了一百六十萬架。這種恐怖的軍事能力，絕對是任何黃區城市都無法與之比擬的。

結合“天網”，藍區已經變成了一個無比堅固的文明堡壘。

科學的力量，在于不斷更新。第一代機甲已經擁有如此戰力，實在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不過，就在他們為之興奮不已的時候。聯邦科學院的研究者們，又在埋頭于開發威力更強、性能更佳的次代兵器……

不過，身為維爾根心腹的聯邦上將克勞格，卻沒有那么樂觀。

從某種角度來說，克勞格應該算是那種純粹意義上的軍人。

對于軍隊，他的敏感程度遠比政客們更甚。

機動裝甲的量產，對于克勞格來說，無疑是一個絕好的消息。

但是，在大量機甲列裝部隊的同時，他也明白：長此以往，藍區軍隊擁有的單兵實力，也將永遠停滯不前。

體格與力量，早在遠古冷兵器時代，就已經成為衡量士兵是否合格的唯一標準。

長期沒有爆發戰爭的地球聯邦，兵員素質已經下降到極其危險的程度。加之太過依賴各種先進科技的輔助。他們已經變成一群“只會開槍，不會格斗”的老爺兵。

這種說法，具有相當的片面性。但是不可否認，聯邦軍隊的整體軍人素質，的確是有史以來最為底下的。

機動裝甲的出現，恰到好處彌補了這種缺失。但是，克勞格也明白：習慣操作機甲的士兵，將更依賴于這種新型兵器的幫助。久而久之，他們將會徹底蛻化成為一群只會利用大腦作戰的“廢體人”。

相比之下，那些被驅趕進入黃區的賤民。卻成為了死死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

根據衛星探測的各種數據顯示：在過去的一年里，黃區居民的身體素質，幾乎是在飛一般的大幅提升。

在空曠的荒原上，以時速近五十公里的速度，連續奔跑一個多小時。這樣的體力，恐怕就算是奧運會長跑冠軍也難以望其項背。

面對復雜的地形輕松跨越。而且速度絲毫不減。

甚至，在遭遇單只變異生物的時候，僅憑一些粗糙無比的簡單武器，便能悍不畏死地迎將上去正面肉搏……

這可不是想象中的成人童話。而是真正的現實。

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總會爆發出異乎尋常的潛在力量。

人，在遭遇死亡威脅的情況下，總會強迫自己改變，以適應周圍殘酷的環境。

克勞格覺得：藍區的實權者們，似乎在不知不覺間，犯下了大錯。

根本就不應該把那些平民驅趕進入黃區。而應該直接把他們全部殺死。

現在的他們，那里還有當年那種絕望凄苦的模樣？根本就是一群堪比古代猿人還要靈活強健的戰士。

很幸運。他們沒有掌握科技。他們手中的武器，頂多也就是一挺已經被聯邦軍隊廢棄，連機甲表面防護層也無法打穿的K50P輕機槍。

克勞格相信：在沒有任何防護前提下，一名黃區人類與一名聯邦士兵徒手肉搏。無論重復多少遍，最后的結果，肯定是聯邦士兵的腦袋被活活砸爛。

但是，我們有機甲。有超越歷史任何時期的科技力量。

就好像大航海時代，那些歐洲文明的傳播者，在殖民地遭遇野蠻原住民的時候。代表文明科技的火槍，總能輕而易舉殺掉成百上千強悍的野蠻人一樣。那些只懂得使用弓箭的家伙，永遠都只配成為統治者腳下的爛泥。

至于遍布黃區的變異生物，在克勞格眼中。不過是一群稍微強悍的野獸罷了。

他曾經帶領一個五十人的戰斗小隊，在黃區內部進行過試驗性的攻擊。

當數百頭面目猙獰的活尸，張牙舞爪嗥叫著撲向自己的時候。數十道熾熱的白色激光，當場貫穿了它們的頭顱。甚至，就連脖頸以上的所有部分，也都在劇烈的高溫狀態下，瞬間汽化。

藍區很強。

有超越一切的先進科技為后盾。藍區的實力，足以傲視任何勢力。

盡管如此，身為聯邦總統的維爾根，仍然不會越雷池一步，主動攻擊黃區。

戰爭，需要利益。

黃區這種無比貧瘠的地方，對他而言，實在沒有任何吸引力。

當然，還有一個尤為重要的原因————黃區，那是林的地盤……

林，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對于維爾根的思維意識，他雖說不能完全掌握。卻也可以通過情勢的比較，勉強猜出其中部分。

他相信：維爾根肯定不會冒著與自己翻臉的危險，悍然進攻黃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