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進化變異] 寄生體 作者:黑天魔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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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喜 2012-1-29 01:28:0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156597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34
第四十二節墜機

所限定的范圍,幾乎包括了原亞洲聯邦西部沙漠的全部。

在一個距離蘭州市區近百里的臨時機場,密密麻麻停放著數十架剛剛降落,連螺旋槳翼也尚未完全停止轉動的重型運輸機。從那一扇扇已經開啟的沉重機艙門中,魚貫而出的,則是一隊隊全副武裝的聯邦陸軍士兵。

雷震與林鐘,便是中的一員。

與普通軍隊制服不同,這些臨近沙漠地帶作戰的部隊。著裝的顏色,已經由原來的墨綠基調,變成了灰黃色的迷彩涂層。

使勁兒踢了踢腳下新筑的水泥灌面,貪婪地呼吸著略帶淡淡堿味兒的干燥空氣。雷震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略帶迷惘的苦笑————迷彩的作用,不過是便于偽裝。可是,這種人類發明,用作迷惑自己同類正常視線的方法,對于遭受感染后變異的活尸,是否真的管用呢?

“哦!你就是那個雷震?”

一間用帳篷搭建起的臨時指揮所內,一名年約四旬,肩膀上扛著三顆閃閃發亮銀色五星的中年上校。細細翻閱著手中的軍人編號對照記錄,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面前二人。

“介紹一下:我是你們的直系最高戰斗長官,第三集團軍下屬六十八師團第二步兵大隊長董漢。”

聽到這里,林、雷二人僅僅只是略點了點頭。對于軍中禮儀尚不熟悉的他們。絲毫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舉手還禮。

對此,上校只能報以無奈地苦笑。

“好了。免去那些無用地廢話吧!開場白到此結束!”

薰漢向來都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只見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只小巧腕式的電子地圖遞過。重重指了指上面一處用醒目紅記標出地螢色光點。直言道:“先生們。我們地時間不多。依照最新命令,我的步兵大隊。必須在兩小時內趕到這里進行布防。對于新來者,按照慣例。本該開個歡迎會什么地表示一下。不過,現在屬于非常時期。一切繁文縟節全部從簡。從現在算起,你們有十五分鐘找到并且熟悉自己的小隊成員。出了指揮所,右轉第七個帳篷以后就是后備部隊地所在地。記住,十五分鐘以后,本大隊所有在編人員都必須在機場集中。如有因為各種原因遲到,我會讓那些故意抗命或者記憶力不好的家伙,永遠后悔從他娘的肚子里鉆出來做人。”

“這名外表看似溫和的上校。屬于那種原則性極強的人。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一個還算不錯的人吧.所,雷震的嘴角,只露出一絲淡意而釋然地微笑。

后備部隊地所在地,說穿了不過是一排排整齊列放的臨時帳篷。靠著門邊上貼有的軍隊所在番號與編碼。很容易就能找到第二步兵大隊的所在地。

“魯釗,職銜列兵。軍編號0023151,

“章溯,職銜列兵。軍編號0339051,

“方任。職銜列兵。軍編號0023256,小隊醫護兵兼戰斗人員。”

通過管理電腦,雷震很容易地從數千名后備補充人員當中,找到了自己手下的所有士兵。

默默地打量著列隊站在面前的三人。他只覺得:這根本就是一種極其微妙的異類搭配。

一挺威力驚人的大口徑多管機槍,加上整整一個作戰基數攜帶彈量。全重已經超過了八十余公斤。這些如同小山一般沉重的東西壓在身上,不要說是跑動。恐怕就連緩慢的移動都成問題。然而,肌肉發達且外表粗獷,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地魯釗,卻能如同健牛般,把它們全部扛在自己一人的肩上。

按照人員資料顯示,章溯現年只有二十二歲。很奇怪,從斜杵著一枝G180S狙擊步槍,神情冷淡的他的身上。雷震卻能隱隱感受到一絲莫名的沉穩與老辣。

方任,二十歲。他的經歷與雷震有著驚人的相似————都是身從滿是活尸的陷落城市中逃出的在校學生。只不過,所學醫科專業的他,很自然地成為了胳膊上掛著紅色“十”字的醫療救護兵。

幾分鐘后,按照上校的命令。整個第二步兵大隊已經在機場旁邊完成了集結。其中,當然也包括剛剛完成匯合的第二十八作戰小隊。

在這個科技尤為發達的時代,信息交換速度的流暢。早已使得人類相互間的咨詢傳遞,成為一件極其簡單快捷的事情。依靠各種不同類型的資源交換設備,各人擁有的信息,總能在第一時間,準確無誤地傳送到它們本該出現的位置。

“我們的任務非常簡單。只要配合第六師團,守住蘭州郊區的第二道防線兩個星期。就能重新撤回來再次休整。小伙子們,

們美妙的假期,也為了你們心愛的女人。都給我使加油干吧!”

當通話器里傳來董漢上校那略帶玩笑意味的命令時,搭乘在飛機里的所有士兵,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一些滿面興奮的年輕人,看那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他們,都是一群接受軍部征兆令,剛剛穿上軍裝不久的新練士兵。

對于他們來說,戰爭與死亡,似乎是一件非常遙遠而陌生的事情。要知道,此前對于這一方面的經驗,不過是從充滿刺激的電影與游戲中才能領略一二。

混雜在他們當中的,也有另外一些面色陰沉,緊抿著嘴唇默不作聲的人。對于同伴地玩笑,他們視而不見。僅僅只是死死地緊手中冰冷的武器。直至手上堅硬的關節。已經突入薄薄皮膚的表面。似乎,隨時都能從這種可怕地束縛中,猛然一掙而出。

顯然,他們是老兵。屬于那些曾經領略過死亡追隨。早已在殺戮與反擊中冷靜了頭腦。卻又不得不再次投身于絞殺與逃亡游戲中地老手。

相比之下。他們的數量,并不很多。只占到所有人員地十之二、三。

也就是說。這個步兵大隊,曾經與變異的活尸交過手。傷亡慘重之下。不得不撤退補充足夠地兵員后。再次受命而上……

運輸機的速度極快。一個多小時后,已經飛臨指定地域的上空。就在艙內人員紛紛做好下機準備的時候。從各自肩頭的通話器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中不失沉穩的命令聲。

“所有戰斗人員注意,所有戰斗人員注意:指定接防區域已被攻破。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投入戰斗。各作戰小隊可獨自行動,向機場出口方向突擊。待所有人員合攏之后,再行集結————”

“轟————”

聽到這里,雷震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K50P輕機槍。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地身體產生一種急促的失重感。隨后。從機艙底部,猛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蕩。將艙內所有放置的物品,晃得東倒西歪。頓時,沒有抓穩扶手滾落在地的士兵們,不由自主地破口大罵地駕駛機師蹙腳的飛行技術來。

“機墜?”雷震腦子里,下意識地閃過這個恐怖的詞語。似乎,自己搭乘的飛機,在距離地面不過數米的高處,突然驟落而下。

透過旁邊圓形的弦窗,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數百頭面目猙獰地活尸。正從密布在機場上。朝著一架架已經墜地的運輸機狠狠撲來。

“哧————”

隨著電流傳導,大量白色的蒸汽從壓力艙中被釋放而出。兩名靠近門邊的士兵,端槍貓腰正想從轟然倒地的艙口順勢跳出。卻冷不防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猛然撲翻在地。頓時,劇烈的刺痛,也從他們脆弱的頸部,瞬間彌漫到了全身。

“敵襲————敵————啊————”

慘叫中的士兵,連話也尚未說完。便已經在濃密的蒸汽白霧中,連人帶槍活活拖出了機艙。在數道清脆的骨肉裂響聲中,徹底喪失了所有的動靜。

“所有人戒備————”

雷震看得很清楚:那是幾頭早已守候在艙口的饑餓活尸。突施襲擊之下,之前的士兵根本無法防備。一擊啃斷脖頸之后,他們便被尸爪卡住雙腿,倒拖拉出了機艙。

窗外,更多的活尸正朝著這架門壁大開的飛機急劇接近著。顯然,剛剛被分尸的士兵,對于它們來說只是一道滋味兒不錯的開胃菜。在鮮美的血肉刺激下,它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大快朵頤豐盛的正餐。

雷震的手邊,已經捏緊了從身后抽出的鋒利戰刀。機艙內部的空間太過狹窄,非但不利于施展。更容易被漫無目的的流彈誤傷。何況,神秘人也在電話中再三叮囑:戰斗中,禁止使用任何類型的槍械武器。

當下,他與林鐘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驟然暴起,仿佛兩頭迅捷的獵豹,從艙口一掠而出。猛然沖入密集涌來的活尸群中。

“殺————殺光這些該死的雜種————”

雷震的腦子里,已經沒有了任何別的念頭。他根本是憑著下意識的動作,在滿目猙獰的活尸群中肆意亂砍。每過一處,總會帶起一片血紅的慘影。更會以不同角度,飛出一塊塊在強擊力量下被活活劈碎的骨片斷肢。在他的面前,兇殘的活尸,只仿佛一頭頭可憐呆宰的軟弱羔羊。

林鐘已經殺得性起。動作敏捷的他,哪里還像一個憨傻無能的胖子?根本就是一尊偽裝在厚厚脂肪與肥肉下的奸詐殺神。

機艙的出口,漸漸清出一片不甚規則的空地。除了遍地的爛肉臭血,剩下的,僅僅只是從無數身體上被砍削而落,只能在神經牽

無用地做著最后地抽搐。

一陣急促的機槍連射聲。從身后傳來。雷震轉頭看時,卻見章溯與幾個老兵在機載武器地掩護下,躍身跳出了艙口。正朝著自己身側不斷涌來的活尸猛扣扳機。

就在他們身后,則是上百名面露驚恐。畏縮在機艙內部。臉色被嚇得煞白的新兵。

“快下飛機!**你媽,快點啊————”

望著龜縮在艙內的人們。林鐘不禁覺得一陣焦躁。沖進機場地活尸實在太多了。單憑身邊這點人手,根本抵擋不了多久。饒是他與雷震再強。也總有力氣衰竭地時候。到了那時,密密麻麻狂撲而來的活尸,足以像驚濤駭浪般將他們活活淹沒。

除非,所有戰斗人員一擁而上。迅速結陣反擊。或者,還有轉敗而勝地可能。

機上的人,對于充滿憤怒地責罵,似乎充耳不聞。他們當中可能也有幾個想要沖下飛機進行支援的血性者。遺憾的是,堵塞在艙口的人們。使得他們根本無法動彈。

甚至,林鐘還絕望地看見:幾個被嚇得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的士兵,竟然正手忙腳亂地拉起倒覆在地的艙門。想要用這種最簡單且愚蠢透頂的方法。將自己死死封閉在這個堅固的鐵棺材中,一邊觀望,一邊等死。

“媽地,這樣的人,也能算作是聯邦士兵?”無比的憤怒之下,他的內心,也充斥了越來越甚的狂暴:“難道你們就不知道,坐以待斃。只能死得更快嗎?”

“哐啷————”

一陣金屬撞擊地面發出的巨響,使得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個焦點之上。他們看見:手持戰刀的雷震,幾個箭步飛跨到殘破的機身旁邊。猛然拽下已經合攏近半的艙門,以令人驚駭地可怕力量,狠狠砸向了地面。

“都給老子滾出來————”渾身上下沾滿尸血的他,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尊最可怕的兇神。

充滿狂怒的命令,對于一心只想逃生的人們根本無效。甚至,距離艙口最近的幾名新兵,更高高抬起手中的武器。把烏黑冰冷的槍口,死死對準了他的身體。

“你們,也配稱之為人類?簡直就是一群豬狗不如的混帳雜種————”

怒喝聲中,雷震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沖進機艙。將擋在艙口的人們,揪起領口一個個順勢擲出。很快,遍布血泥的空地上。已經滾落出數十個滿身碎肉且面帶恐懼的年輕士兵。

“所有機槍手聽我命令,集中火力向防線位置一起射擊。戰斗人員負責掩護兩翼,所有人跟上。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里,盡快沖出去————”

隨著雷震的指示,一直被擠在最后無法突出的魯釗暴喝一聲。撈起手邊的彈鏈,重重甩在肩上來回繞了幾圈。這才惡狠狠地推攮開密集的人群。拼命摁死機槍的扳機,朝著尸群最密集的機場出口大步邁去。

幾名老兵靠上前來,以猛烈的機槍火力為依托。朝著貼近身旁的尸群一陣亂射。互為掩護,很快形成一個戰斗整體。

“快走!別他媽磨磨蹭蹭耽誤時間。難不成,你們都想死在這兒嗎————”望著那些仍舊畏縮在艙內,絲毫沒有戰意的新兵。雷震只覺得內心早已怒不可遏。

“我,我哪兒也不去。你,你也沒有資格命令我。”一個被嚇壞,且胸佩少尉徽章的軍官,認真地看了看他肩膀上的士官標志。戰戰兢兢地回答道:“我的軍銜比你高。我,我是是少尉。是,是軍官!你,你必須保護我————”

“保護?”仿佛是聽到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話般,雷震猛然蹲下身,獰笑道:“你居然要我保護你?”

“我是軍官,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盡管內心充滿了恐懼,少尉仍然強做鎮定道。

“很好!我服從————”說著,雷震把他從艙內一把揪出。狠狠擲向遠處的尸群。咬牙切齒地喝道:“你***給我去死吧!死亡就是最好的解脫,也是我對你永遠的保護————”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35
第四十三節相抵

尉沉重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準群中央。幾道凄厲的慘叫過后,從那層層疊疊簇擁在一起的可怕生物群中,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還有誰需要保護?”環視著艙內渾身發抖的新兵們,雷震用鋒利的刀尖,在鋼鐵艙板上刮起陣陣刺耳的顫音:“說出來,老子現在就能滿足他————”

暴力加死亡。是世界上最好的恐嚇。幾秒鐘后,橢圓形的機艙口,沖出了一群被絕望與血腥刺激壓迫得幾欲瘋狂的士兵。他們紛紛抄起手中的武器,靠近以機槍手為核心的戰斗圈中。學著那些老兵的模樣,朝著機場的出口迅速移動著。

遠處,一架架已經落地的運輸機旁。同樣集結著或多或少的士兵們。大大小小的戰斗群,都在朝著同樣的出口方向拼命靠攏、匯聚著。

密集的彈雨,打在活尸身上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被饑餓與嗜血折磨已久的尸群,悍不畏死地接二連三拼命沖來。從看似嚴整的戰斗群中,不時猛撲而入,從中抓出一個個猝不及防的士兵們。拖入瘋狂涌來的同伴群中,瞬間撕裂、分解成為大小不一的鮮美肉食。

“救命!救命啊!不————”

一名靠近圈外的士兵,被旁邊一頭下肢盡斷,倒覆在地面卻并未斷氣的活尸狠狠抓住腿腳。旁邊的士兵連連猛扣扳機,將殘活的怪物打得血肉橫飛。然而。伸手猛拽之下,卻根本無法從死死啃住其足踝地尸口中將之救出。望著不遠處越來越近的尸群。他們只得扔下身邊的同伴,跟上大隊,朝著出口方向倉皇而去。

“不!別扔下我!求求你們!媽媽————媽媽啊————”

被活尸團團圍住。只有死路一條。當清脆的骨裂聲。伴隨著難以忍受地劇痛,從背后地脖頸要害一直傳到大腦。進而演變成為完整意識的時候。可憐地士兵赫然發現:自己的手、腳、身體,已經被無數雙骯臟枯瘦地指爪狠狠掐住。朝著不同方向拼命撕扯。就在這具完整身體被可怕的力量分解為互不相連碎塊的最后瞬間。尚存于顱骨內部大腦所產生的最后思維,卻是他最親愛的誕生母體————媽媽

“沖!沖出去,我們就能贏————”

薰漢充滿憤怒與急促的吼聲,從通話器里清楚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這是命令,更是在迷惘狀態下的一記當頭棒喝。為所有即將迷失在死亡威脅中地人們,指出一條狹窄卻能通往生存的道路。

雷震一直沖殺在前。他不明白:那個看似和藹的上校,為什么會如此肯定地下達這種命令?

不過,他并不打算違逆這道命令。畢竟。對于這名老軍官,雷震實在很有好感。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為什么會對一個不過初次見面的人,會產生出這樣的信任?

如果說,這勉強能夠算是他內心中淺淡問題的話。那么,在他的腦海深處,還同時存在另外兩個彎曲成為鉤狀,相互朝著不同方向拼命牽扯思維的碩大問號。

雷震記得:自己乘坐的運輸機,應該是從距離地面約莫米許的地方直接墜落。躍出機艙劈砍活尸地時候。他曾經以極快的速度略微睹了一下機身最前端的駕駛艙。發現:用高強度鋼化塑膠制成的透明艙蓋,已經破開一個裂口。主、副兩名機師的身體。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活活拽出了艙外。腰椎以上的部位已經被饑餓的活尸掙食一空。若不是其腳上堅固的航空軍靴,死死鉤住艙內別角的話。就連那兩條懸掛在艙壁上來回搖晃的斷腿,恐怕也早已成了活尸們的果腹之物。

身體僵硬的活尸不可能跳躍。更不可能直接從地面高高躍起,威脅到駕駛艙內的機師。那么,究竟是誰造成了這樣的機墜呢?

會不會,是某種特殊的變異生物?

這可不是沒有依據的胡亂猜想。

雷震清楚地記得:當日在學院中,喝下飲料的模特小羅。竟然突然變成恐怖無比的巨大異體。它所擁有的可怕力量,甚至就連融合了獵殺者基因的自己也難以抵擋……布機場的大量活尸之中。自己卻根本沒有發現任何與之類似的怪物。

“哧啦————”

就在他分神的片刻,一頭從近旁猛然竄出的活尸,橫掠著從其身邊疾撲而過。鋒利的角質甲爪,仿佛刀片的刃鋒,輕而易舉地割破了結實的防護服。只留下一道道并列成行且滲出絲絲鮮紅雪痕的狹長裂口。

電磁激發器的作用,在這種時候顯得尤其關鍵。憑著高速運轉的體能,在身體小磁場的潛能推動下,大腦本能地做出了最敏捷地反射式回避。

這頭活尸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連雷震都覺得驚出一身冷汗。他甚至覺得:如果沒有綁扎在手腕、足踝上的這些磁能裝置。說不定,現在的自己,已經被它活活割破了皮肉,切斷了胸肋處的骨頭……

受傷并不可怕。憑借從獵殺者身上獲取的黏化細胞。雷震有絕對把握在短時間內再生修復。也能獨自面對這樣一頭速度極快的怪物,且將之徹底殺死。他所憂慮的,是不知道與之類似的活尸數量,究竟還有多少?

他甚至覺得:涌入機場的活尸,已經不再是昆明城中那種只能做出最簡單動作,且無比笨拙的生物。無論是移動速度或者攻擊,它們都要比原來快了一些。雖然,僅僅只是一點點……

目前為止,這還僅僅只是雷震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他地手上沒有任何關于活尸的數據,只能依靠經驗進行判斷。

他無法想象這是真的。數以萬計的敏捷活尸……會是一個何等恐怖地畫面啊!

反手一刀。順勢劈碎再次返身回攻活尸地頭顱。雷震開始轉朝出口的方向狠狠殺來。

那里,已經被無數狂張手臂拼命揮舞地猙獰尸群所占據。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寬達十余米地圍墻大門,已經被它們堵塞得密不透風。可能是由于太過饑餓的緣故吧!一些口中流淌著惡臭涎水的活尸,甚至從背后把前排的同伴死死按下。以并不靈活的動作。笨拙地一踩而上。從一顆顆干枯得如同骷髏般的腦袋上攀爬過來。卻不想。未及完全爬過,便已經失去平衡轟然摔倒。被緊跟其后的無數尸群。當即踩得粉碎。

“轟————轟轟————”

數團劇烈的火光,夾雜著翻滾爆炸地氣浪。從遠處密集的尸堆中傳來。抬頭望時,卻見那些盤旋于半空中,尚未降落運輸機翼下方懸掛的武器平臺,正朝著地面猛烈噴射出一枚枚威力巨大的火箭彈。

活尸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在爆炸火焰中被燒燎烤焦的身體,對于它們根本沒有任何影響。被

滿周身的尸群,仿佛一枝枝怪異的人形火柱。它們)高舉著因為肌肉被烤硬而顯得更加干瘦的殘臂。踏著身上不斷剝落的黑焦催皮,在一片古怪刺耳的“沙沙”聲中。大張著外部肌肉已經全無,只剩下兩排如同干癟玉米地灰黃牙齒。朝著正在拼命抗拒的獵物們狠狠撲來。

飛彈爆炸的瞬間,總會在地面帶起略微的震動。不過,跑動中的雷震,總覺得這種來自腳底的震動有些怪異。因為,它們并不與飛彈爆炸的頻率完全同步。而是極其緊密且有相當的節奏。就好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正在某地視線無法達及的地方,持續震擊著地面。

“這會是什么聲音呢……

奮力揮砍活尸的雷震,不禁有些疑惑。然而,不過一剎那。其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被恍然大悟且無比的興奮所代替。

“坦克!那是坦克!一定是我們的裝甲部隊來了————”

他猜的沒錯。

就在機場的外圍,數十輛裝有旋轉式掃雷器的“蹂躪者II”型戰車,正從三個方向圍聚過來。就在它們的背后,還尾隨著一群群全副武裝,朝著尸群拼命射擊的聯邦步兵。

雷震終于明白:此前上校發布那道命令的真正原因。

依靠裝甲部隊的支援,從機場內部強攻而出的步兵大隊,不要說是脫困。就算全殲剩下的所有尸群,也根本不是問題。

裝甲部隊抵達。接下來的戰斗,已經沒有任何懸念……

戰后的機場上,一片狼籍。

到處都是厚厚的粘黏血肉,腳踩上去,總會有種鞋底被厚厚泥塊牢牢吸附無法擺脫的束縛感。也許是因為鮮紅液體實在太多,干涸的地面早已被這種強行“灌溉”填充得飽漲無比。只能任憑它們汪集在自己的表面。將原本灰色的水泥灌面,完全浸透成為一塊暗紅戧眼的血腥濕地。

就在一架架從半空墜落的運輸機旁邊,第二步兵大隊剩余的人員,完成了最后的集結。

正常情況下,一架“夜鷹”運輸機,連同主、副駕駛機師在內,可以運載一百一十名作戰單位。

被迫降落的飛機,共有十六架之多。然而,以各機殘骸為單位,集中在附近的原搭載士兵,僅不過寥寥三、四百人。

其中,雷震所在的集結群,士兵數量最多。連同傷者在內,尚余八十四人。

所有的士兵,此時,眼睛都不約而同地望著站在最前面的雷震。那一道道的目光中,充滿了欽佩、畏懼、攝服。

他們明白,如果不是雷震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又強迫所有人結陣而戰。恐怕,一直龜縮在機艙內部畏不向前的自己,早已被饑餓的尸群撕成了碎片。

他們并不記恨雷震。相反,那無比熱切的目光中。更多的,還有對強者的向往,對施恩者的感激。

也許是因為涉世不深的緣故吧!這些年紀約莫二十上下的年輕人,思維方式極其簡單。前一刻身處危險之中的時候,他們可能還在咒罵雷震的無理,斥責他的冷血兇殘。可是,一旦脫困并且明白事情的根底。恍然大悟之下,這種憎惡的心理,當即就會轉化成截然不同的感激。

身穿戰斗制服的上校董漢,邁著方正的步子,走到雷震面前。默默地打量著這個渾身粘滿血污的年輕人。

“你膽子不小啊!竟敢抗命不遵,而且公然擊殺上級長官!按照軍法,這可是必須由最高軍事法庭作出最嚴厲判決的極重之罪!”

上校所指的,是此前雷震將畏戰不前的少尉扔進尸堆一事。

“要是我不那樣做。死的人,會更多!”只是覺得,上校口中所說的話,與其內心所想其實截然相反。

“哦!照你的意思,換了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你都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不錯!”

“如果對方的軍銜不是少尉,而是一名將軍。如果當時對你下命令的,是高高在上的聯邦總統。你會怎么辦?”

“我一樣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決:“他不想活,我可不想死!更不愿意讓他們拖累更多的人一起死!”

“如果……頗有玩味地說道。

“你……+了他一眼,雷震從牙縫里,清楚地蹦出了這幾個字。

“……盯著他看了許久。這才從口中淡淡地冒出一句:“你救了整架飛機的人。按照軍例,可因功晉升。不過,擅自擊殺上級長官,依例同樣也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對于你來說,功過兩相互抵,應該是一種不錯的處理方式吧!”

聽到這里,雷震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看得出,上校很欣賞自己。至少,平淡無奇地處理,的確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解決方式……

在裝甲部隊的護衛下,第二步兵大隊很快投入了對防御陣地的再次清理。按照陣地上殘余的守備部隊所說,大批活尸的突然進攻。與幾小時前對蘭州市區的核彈攻擊有著密切的關系。似乎,尸群能夠感受到來自空中的威脅。因此,它們這才不顧一切地蜂擁而至。僅不過半天時間,已經攻陷了第一道防線。如果不是機降部隊與側翼裝甲大隊及時支援。恐怕現在駐守的這道防線,早已被這些吃人的恐怖生物完全占據。

按照命令,第二步兵大隊的任務,是協同防御這條臨時構筑的防衛線。遙望著遠方地平線上的頂端。剛剛經歷過生死考驗人們的心里,不由得產生出一種莫名的寧靜。

“看樣子,你似乎很喜歡現在的角色?”肩頭的通話器里,再次傳來那個令人生厭的聲音。

“我的獎勵在哪兒?”場白。雷震不想與之浪費時間。

“獎勵……上去,顯得有些古怪。

“在我身上?”一點。表明你的意圖!”

“轉過身,看看你左肋下的衣服表面。”

雷震依言扭頭望去。只見淡黃色的軍服表面,赫然粘連著一團拇指大小,表面略呈微黃,且帶有絲絲暗紅的白色粘漿。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37
第四十四節蟑螂

起手指,將莫名的粘物小心地摳下。湊到眼前,認著。臨近鼻部的時候,還能清楚地聞到一陣淡淡的腥臭。

雷震當然明白這是什么東西。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著應該是戰斗中劈碎那頭動作異常迅捷活尸的時候。從其爆開的頭顱內部,濺飛到自己身上附粘至此的白色腦漿。

“吃了它!這就是任務完成后,我所給予你的最佳獎勵。”男聲幽幽地說道。

“我拒絕————”

雷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難以遏制的憤怒,咬牙切齒地喝道:“你當我是什么?就這么一點腐爛的臭肉,居然說成是任務的獎勵?”

“那么,你又以為自己會是什么東西呢?”

神秘人毫不掩飾地譏諷道:“你不過是我手下的一條狗。雷震這個名字,聽上去的確很有男人味兒。不過,在我的資料庫里,你永遠都是連名字也不配擁有的一百九十六號。你只是一團骯臟的精液,一團最卑微無用的細胞。如果不是我把你從培養皿中創造而出,你永遠都是只是一灘從生殖器里噴射而出的排泄物。”

面色鐵青地站在那里,雷震只覺得,腦子里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殺意。

他一直都對自己的身世感到困惑。他也明白:就目前為止,與神秘人產生激烈的沖突,并非明智之舉。

想到這里,他狠狠咬了咬牙。將手邊散發著惡臭氣息的凝固尸漿。張口吞入腹中。

“這就對了!只要你聽話,我還會給你更多地好處……嘿嘿嘿嘿……

強烈的嘔吐欲望。充斥著雷震的大腦。他很想張口將胃袋里這團朊臟的異物噴吐而出。但是,他卻不敢這么做。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自己地神秘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用一束不知從何飛來地激光。瞬間貫穿自己的身體。

利用酸液溶蝕。是人類胃部消化食物地特殊能力。雷震無法感知,被吞下的活尸腦漿。在瞬間已經被厚厚地胃酸包裹、侵蝕。在這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凝固的漿液迅速分解成為更加稀爛的流狀物質。順著蠕動的胃底通道。一直進入了曲折扭轉堆疊而成的柔軟小腸。

蛋白質、脂肪、糖份……起,仿佛一張張肉眼難以辨及的嘴唇。它們拼命地張合著、吞咽著。把流經自己面前地各種營養物質,按照不同種類,轉化運送到各個身體所需要的部門。成為供應身體運動、生長的必須儲備物。

細胞,是參與分解吸收的最基本單位。

隱藏在雷震體內的黏狀細胞,毫不客氣地吞噬著從這團漿液上分解出的異態同伴。大快朵頤的同時,它們并沒有發現:自己裹藏于細胞壁內的核心,正在產生著極其微妙的變化。那些外來的被吞噬體。似乎能夠影響并改變自己原有地組織結構。使得細胞外壁的縫隙,變得更加緊密,越發結實……

“你怎么了?”

林鐘是所有人當中,唯一注意到雷震異常的存在。

這固然是因為他從雷震體內分享黏狀細胞“復活”的緣故。更重要的,還是他對這個遠比自己年輕的男人,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激。

“沒什么……

用工程機械挖掘而出,利用強化水泥澆灌而出的坑槽防線里,堆滿了或空或滿的軍用物資。坐在半米多高的彈藥箱上,正竭力淡化頭腦中漫天殺意的雷震。只覺得有種乏力的虛弱感。

這并非體能完全耗盡所導致。而是典型的心力交瘁癥狀。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想要擺脫某人的控制。

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究竟在用什么樣的方式,暗中觀察著自己。

宰了那個神秘的王八蛋,是肯定的。

但是,在此之前,必須找到某種適當的方式隱藏自己。一旦失去了觀察的目標。又何淡什么控制?

究竟,應該怎么辦?

正當他四下惘顧,茫然地胡亂思尋著任何可能方法的時候……,意外地匯集到了坑壕中的某處。

“那是什么?”

順著他的指引,林鐘很容易地找到了目標的所在。

那是一只不過指頭大小,從外翻泥土里爬出的蟑螂。這只生命力頑強的小家伙,正高高彎挑起自己腦袋前端的兩條須狀觸角。趴在一只還留有些許殘渣的空罐頭盒里。肆無忌憚地大口飽餐著其中為數不多的肉沫油膩。

“不就是一只普通的蟑螂嘛!沒什么大不了的!”林鐘不以為然地應道。

“不對!你把它拿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不知為什么,雷震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

盡管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林鐘還是依言,從旁邊取過裝有蟑螂的罐頭盒。

也許是因為體內擁有特殊細胞的關系吧!雷震覺得:自己的視力,似乎要比普通人強得多。以至于隔著十數米遠的距離,他仍舊能夠在一睹之下,清楚地看到這只蟑螂身上的一切細節。

人類茫然且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眼睛總會下意識地閑盯住某一物體呆呆地觀望。這本是一種無意識的正常行為。不想,雷震卻在這種完全出于意外的動作中,察覺到這只看似普通昆蟲身上的古怪。

正常的蟑螂,共有三對足肢。除了最末一對尤為強健的后肢,身體中部與前端的兩對,僅僅只是用作保持必要的平衡與攀爬輔助。

細細觀察下來,眼前的這只蟑螂。與其它同類相比。后肢顯然要肥大得多。而且,最前端地上肢大小,也遠遠超出了體表中肢的粗細。乍一看去,就好像僅僅只有前后兩對強壯的足肢存在。而身體中間的那一對。不僅瘦弱短小。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咦?這只蟑螂,地確有些古怪……林鐘也發現了其中地端倪。

雷震沒有作聲。他正苦苦回憶著自己在大學圖書館中看過的相關生物資料。

那個時候,他曾經對生物學有過濃厚地興趣。加之自己記憶力不錯。一些深奧拗口的學術名詞。他也能夠毫不費力地暢通背出。

“如果要給地球生物頒發最強適應能力獎章地話。蟑螂,無疑是最佳獲獎者。這種歷經億萬年時間,從遠古時代一直存活至今的史前生物。無論生命力、環境適應能力,都要比任何物種強悍得多。即便是在沒有食物飲水的惡劣環境下,它們同樣能夠存活極長的時間。如果有一天,蟑螂進化出不亞于人類的智慧,并且學會使用簡單的工具。那么,這個世界。終將被螂所統治。對于生存環境要求甚高的人類,不是淪為異種生命的食物,便是在大自然地進化法則中,被徹底淘汰……

雷震知道,當一種生物適應目前環境之后,絕對不會在短時間內突然產生新的變化。尤其是像螂這種適應性極強的昆蟲,更不可能發生類似腳肢縮短的異化。但是,眼前這一只,又該怎么解釋呢?

會不會,這僅僅只是某只在誕生過程中。產生人類畸形嬰兒般母體效應的特例呢?

想到這里,雷震猛然從彈藥箱上站起。神經質地在戰壕附近的地面上,瘋狂地搜尋起來……

半小時后,當他用一只空置的透明塑料瓶,裝滿數十只從角落里捕捉到的蟑螂的時候。眼中的目光,也充滿了無限地迷惘與疑惑。

所有的蟑螂,無一例外都“缺失”了身體中部的足肢。它們的前后兩對節足,顯得尤為強壯。甚至,在其扁長身體的映襯下,已經失去了固定的比例。那種古怪的感覺,就好像突然之間,看到一只截然不同的新奇物種所產生的詫異。

“變異!肯定是某種突發狀況,引起了這些蟑螂的變異。”雷震默不作聲地死死盯著塑料瓶中的蟑螂。只有嘴邊略微顫抖的皮肉,才能隱約看出其內心的驚駭。

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這些號稱最強適應體的蟑螂,產生如此強烈的變化?要知道,它們可是有著“小強”之譽的進化生命體啊!

瓶子,是透明的。

穿過密密麻麻攀爬在瓶壁上,四處尋找著可能縫隙與食物的蟑螂。雷震從那一對對飛快移動且來回亂舞的黑色細長腳肢的空處,隔著不甚清楚的模糊塑料表面。以最深邃的目光,默默地遙望著遠方被陰沉天空死死壓下的地平線。

那里,是蘭州市區的所在。

也是此前被眾多太空核彈集中攻擊的一處地面目標。

核彈……污染……

別墅地下深處,熒光閃爍的大屏幕上,正用醒目的綠色字體,顯示出一張金字塔狀的三角表格。

擬態、化體、強極、意駭、識動、空靈、自我、渾沌、霸道。

這是老者從軍方資料庫中,第一級文件中獲得的進化程度表。其中,在“化體”一欄的項目旁邊,已經用細小的紅色字體,標注出“一百九十六號”的字樣。與之附帶在一起的,還有顯示其身體各項位置的詳細數據。

按照軍方機密文件中,那位自稱“莫清”的作者所述。能夠吸收外來異態細胞,并且將之轉為己用。同時將之徹底納入自身基因系統。這一過程,就是“化體”。

活尸腦部的漿液,當然含有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另類細胞。逼迫雷震將其吞下,觀察他是否能夠自行轉化運用。這就是老者實驗的第二階段。

既然是實驗,當然擁有一定的風險。這個道理,誰都清楚。

胡亂吞下一團莫名的物質,即便是強悍的試驗體,也有可能命喪當場……=外。

作為實驗的主導者,老者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雷震,的確是目前為止他所發現最佳的試驗材料。短短不過幾天時間,他竟然從最初的“擬態”,一躍進化成為“化體”的程度。這在老者數十年的探究生涯中,還是頭一次出現。

他甚至專門在電腦核心記憶庫中,專門為“一百九十六號”留出了相當位置的資料保存區。但是不管怎么樣,在他看來,試驗體就是試驗體。它們的存在,僅僅只是一種消耗,一種用作證明試驗手段的依據罷了。

就在屏幕上金字塔狀表格的最下端,標注有“擬態”字樣的旁邊。列有一項專門的進入點擊進入區域。那里同樣用醒目的字體列有整排成行的熒光數字。

“第一百九十六號培養體:一號實驗體。”

“第一百九十六號培養體:二號實驗體。”

“第一百九十六號培養體:三號實驗體。”

從最小的“一”自然數開始,列表中包括的數字,一直排到了九十九號。

它們,都是老者用作預備品,準備隨時替代雷震的最新實驗材料。這些還躺在生物培養皿中熟睡的生化人,每一個都擁有與雷震不相上下的力量。因為,它們的細胞本源,正來自于雷震。

當時在昆明城中忙于脫離的一百九十六號絲毫沒有察覺。就在戰斗結束之后,自己灑落在地面的新鮮殘血上,總會叮有幾只來回旋繞的蒼蠅。如果,能夠將其捉住一只放在掌端細細觀察,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生物昆蟲。而是利用芯片電池進行工作的微型機械裝置。

只要能夠采集并且獲得血樣,就能制造完全一致的同化生命體。

如果不是雷震的身體進化速度過于迅速,接二連三產生變異的話。老者早就已經放棄這只擁有獨立意識的“一百九十六號”,轉而控制其它沒有智慧,但體質卻完全相同的培養生物了。

只不過,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一方面。從幾分鐘前開始,其眼中的目光,就已經死死鎖定在了另外一面顯示屏上。

雷震捕獲蟑螂的舉動。當然逃不過老者的眼睛。

驚訝于一百九十六號敏銳觀察力的同時,他同樣注意到這些古怪蟑螂身上產生的變化。

如果說,對于這些異化的蟑螂,略知生物的雷震僅僅只是驚奇的話。那么,對于在這一領域研究資深的老者,卻比誰都更加清楚這種變化所帶來的可能后果。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連螂都變異成了如此恐怖的程度……度!”

想到這里,他連忙抓起旁邊的電話。用顫抖的手指,慌亂地按下一個個渾圓凸起的數字號碼……

美洲大陸,華盛頓。

和煦的陽光從頭頂直射而下,溫熱的午后,在一汪湛藍的碧水間暢游片刻。實在是一種無比難得的享受。

端起手邊的冰鎮果汁,愜意地吸上幾口。一種無比舒爽的清涼,從甜美液體滑落胃袋的瞬間,徹底彌漫了維爾根的全身。

他剛剛在泳池中游了幾個來回。這也是他在工作之余,最為喜歡的放松方式。尤其是在熱得連汗都不會出的該死夏天。

“閣下!您的電話!”一名身穿昂貴黑色西服的手下,畢恭畢敬地將已經接通的電話,輕輕送到他的面前。

“我不是說過,現在是休息時間。不接任何電話嗎?”些氳怒。

“但是……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38
第四十五節命令

哦!這就不一樣了。”聞言,維爾根連忙抓起毛巾,的水滴。拿過電話按下接聽鍵,以他那富于誘惑力的磁性嗓音,溫和地應道:“你好!親愛的林。究竟是什么事情,讓你想起和我這個老朋友聯系了呢?”

“維爾根,你必須馬上下令中止第二批太空核彈攻擊。”電話那端傳來的男聲,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壓迫:“從現在開始,絕對不能再使用任何放射性武器。”

“親愛的朋友。你打擾我難得的午休時光,難道就只為了這個嗎?呵呵!”:長的臉上神色一變:“要我停止核彈攻擊,這已經違反了你我之間曾經訂立的協議。對此,難道你不想作出點兒什么解釋嗎?”

“這正是我現在想要告訴你的事情。”

對方的語氣聽上去頗為焦慮:“核爆引起的輻射,已經和攻擊地區的被感染人群進行了物質沖突。簡單來說,那些從爆炸中存活下來的生物,接受了太過強烈的射線刺激,產生了突發性的變異。這種變異,絕對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我計算過,如果任由輻射繼續存在,那么將會在短時間內產生大量新生物種。具體的相關資料,我已經用機密頻道發送過去。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示意地揮了揮手,旁邊的手下,心神領會地端過一臺小巧的信息顯示屏。淺抿了一口酸甜適中地果汁,維爾根漫不經心地輕輕點下旁邊的啟動鍵。頓時。蘭州防線外,被雷震捕捉在手,經過放大細化后的異生螂。如同一只恐怖的黑色惡魔般,占據了整個畫面。

“林。你也未免太過于大驚小怪了。”維爾根晃了晃杯中地果汁。譏諷地笑道:“就這么一只微不足道地小蟲子,竟然會把你嚇成這樣?”

“你看清楚!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蟑螂。而是感染了寄生病毒。并且經過高強度輻射之后,產生徹底變異地進化類物種。”

電話那端的男聲幾乎是在咆哮:“你還不明白嗎?它們已經提前完成了對于這個世界地最終適應。開始朝著人類曾經走過的路線進化著。看看它的前后兩對節肢。難道你不覺得,它們某一天可能會變得和我們一樣嗎?”

“你是說,這個可憐的小東西,會變成人類?”聽到這里,維爾根開始收起了臉上的玩笑之色。

“雖然還不是非常確定。但起碼有超過百分六十以上的發生機率。它們將會像我們一樣,用手制造工具,用兩只強壯的腿腳走路移動。”

“這樣的進化,或者說是變異。還有多久才會產生?”忽然。維爾根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或者,換種說法。這些蟑螂,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變成真正意義上地人類?”

“強烈的核輻射已經改變了它們固有的基因排列。再加上寄生細胞的感染……們就可以順利進化成初等的類人生物。如果輻射程度繼續強化,這一時間段,可能還會縮短許多……

“也就是說,這些小東西想要真正對我們造成威脅,至少還需要一萬個地球年。是這樣嗎?”聽到這里,維爾根臉上認真的神情。頃刻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另外一種介于輕蔑與不屑之間的冷漠。

“難道,你覺得一萬年短嗎?”電話那頭地男聲激動地叫了起來:“我的上帝!你知不知道從地球誕生至今已經有多久?你知不知道一種生物的進化,其中究竟需要多少時間?你居然覺得一萬年太長……這種超前進化對于人類的未來,會有著什么樣的可怕災難。”

“噓————”

維爾根有些厭煩地將充滿雜音的話筒拿離耳際。夸張地豎起一根中指,朝著話筒皺眉搖頭道:“夠了!親愛的林,我可不是被你使來喚去的生物系學生。當然,我也非常感謝你能在百忙之中,想到為我增添必要的生物知識。作為報答,我將承諾之前簽署的那份協議仍然管用。最后,我想順便說上一句:你的神經,實在太過緊張。別因為一只小小的爬蟲把自己弄得神經兮兮。要知道,在眾多文明科技的成果中,對人類最為有用的一項————就是殺蟲劑!”

“你……

電話中的男聲,顯然對于這種幽默的玩笑并不領會。他很想再次爭辯一番。卻不想,對方已經提前掛斷了信號。

“林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一定是因為做了太多的實驗,弄得腦子出了問題……

自言自

維爾根,忽然抬起右手捏了個清脆的響指。將侍立隨從喚到了身邊。

“馬上聯絡克勞格將軍。讓他立即下令實施“再造”計劃的第二步驟。同時,對殘余的被污染城市,進行最后的擴散式攻擊。我們得按照原來的協議文本,完成自己必須履行的“義務”。嘿嘿嘿嘿!要知道,無論在任何時候,毀約,都是一種極其不道德的行為……”

雷震在大學里的專業,主修美術。他當然算不上什么生物學家。充其量,不過是個普通的生物愛好者。

他明白,眼前這些變異后的蟑螂,已經不是曾經熟知的普通品種。

他也略知一二,突變生物對于生長環境周邊其它物種所帶來的可怕意義。

但是,他卻不可能知曉:這些令人生厭的小東西,竟然有極大可能,在不遠后的將來。進化成與自己一模一樣地同類。

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裝滿小蟲子的塑料瓶上交給軍方的相關研究部門……

世界,每天都在不停地轉動。完全獨立地思維意識,使得每一個人都擁有屬于自己地思域概念。這些各不相同的念頭,一旦產生碰撞與逆反。最終地結果。便是無數貪欲及煩惱無法遏制的產生。

與雷震內心地憂慮不同。掌管整個步兵大隊的董漢。也有著屬于他自己且難以解決的問題。

占領被攻破的防線,使得手下的滿員部隊傷亡率超過半數以上。雖然。按照原定計劃的部署,在陣地左右兩翼。各有一支裝甲混成機動步兵大隊能夠隨時進行支援。可是歸根結底,那畢竟不是自己的直轄。他們同樣也有著另外的作戰任務。一旦危機再次來臨,能夠依靠地,只有自己。

機場一戰,董漢算是親自領會到了活尸那強悍無匹的戰斗力。除了命中頭部或者徹底粉碎身體之外,對于這種可怕的變異生物,任何武器都均告無效。

正面方向的蘭州,已經被一枚當量巨大的太空核彈直接轟成了平地。據軍部最新的統計結果:整個城市內部。完全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

當然,“生命”的概念,也包括活尸在內……

半小時前,一隊滿載補給品的運輸機大隊,降落在剛剛清理完畢的機場上。從那龐大機腹中利用滑軌運出地沉重集裝箱里,除了彈藥、食品、醫療用具之外。還有五千套嶄新的戰斗防化服。

與自一同抵達的,還有一名來自二線指揮部的參謀聯絡官。他帶來了一份令董漢頗為犯難的命令。

“自接獲命令時日起,第二步兵大隊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對蘭州市區進行搜索式攻擊。任務目標,一:剿殺任何已被感染的的變異體。二:解救城內幸存的居民。”

這實在是一份意義晦亂。且令人無法理解的命令。

如果說,對于命令中的第一條,董漢多少還能勉強接受的話。那么,當他看到第二條的時候,內心驟然而發的怒火,簡直使他想要有種罵娘的沖動。

解救幸存的平民?解救個屁————

一枚太空基座的常規核彈頭,那是什么概念?這種由人類發明用做對抗自己同類的武器,擁有無比可怕的破壞力。爆炸之下,不要說是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居民。就連城內的堅固無比的混凝土建筑,也會當場被焚成一片鋼筋水泥的方塊骷髏。

在這種情況下,有誰會相信,這座地獄般的城市里,竟然還有活人?

薰漢是一名軍人。他當然無法理解政客們在玩弄權術的同時,對于其它民眾打出的所謂“溫情牌”。

用于攻擊蘭州的太空武器,是殺傷力強大,破壞力卻被減至最小的變中子彈。

從廣義的概念上看,這也屬于核彈的一種。它同樣會散發輻射,然而擴散程度與污染效果,卻遠遠沒有其它核武器那么強。用政客們的話來說:“這不過是一種類常規性的強化貧武器。它們很“干凈”,根本不存在任何負面效果。”

正因為如此,隨機抵達的,還有聯邦電視臺的一位名牌女主播。以及全套錄、攝像儀器及完整的操作班子。他們需要讓那些沒有遭到污染的平民們看到:無論任何時候,政府,都是最為值得信賴的對象。

“**!這簡直就是在胡鬧————”

薰漢的脾氣一向很好。在軍中也有相當不錯的口碑。不過,這一次,他卻實在忍不住罵出了聲。

命令的最后,附有一份長長的人員名單:一小時后,搭載第二大隊補充士兵的運輸機,將再次抵達防線機場……

把整個

隊派進輻射嚴重的城市進行搜索。這簡直就是在變

不過,那些官老爺們,大概因為是良心發現的緣故。居然還運來了一批戰斗防護服。看來,連他們自己也明白:所謂子彈,其實并沒有對外宣傳中那么的清潔吧!

捏摸著防護服表面那層薄薄的仿輻射涂層。董漢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種型號地戰斗服裝,就連他也是頭一回看見。天知道這玩意究竟有沒有用?畢竟。那些肉眼看不見的核輻射線,足以穿透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物質……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戰場抗命的結果,不是當場執行槍決。便是撤職查辦。重新換上一個能夠領會上級意圖地新跟班。

當了幾十年地兵。薰漢當然明白:穿透性輻射物質,對于人體能夠造成多么可怕的負面影響。這些肉眼無法看到地東西。能夠破壞身體內部的臟器,撕裂完好地肌肉。在你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悄悄改變你體內的固有循環器管。使之紊亂、變異。繼而產生局部潰爛、分解。尤為嚴重的,甚至可以讓被輻射者當場死亡。

戰斗防化服,說好聽點,是聯邦軍隊專門配發給進入輻射區部隊的統一作戰著裝。用不客氣的話說,根本就是黑心的軍火生產商人,花費大筆賄賂從軍方上層人員那里拿回訂單之后。絞盡腦汁降低成本生產而出,品質低劣到極點的破爛貨。其中地性能,可想而知。

薰漢打定主意。命令肯定無法違反。但是卻能靈活運用。率領部隊在蘭州近郊隨便繞上一圈,以最快的速度走個來回。或許,能夠把輻射對士兵們造成的危害,降至最低。

二十四小時后。齊裝滿員的第二步兵大隊已經整編完畢。在輕型裝甲車輛的運送下,開始朝著遠處籠罩在一片薄薄灰霧中的城市疾馳而去。

坐在搖晃的車廂里,雷震緊緊杵著手中的K50P輕機槍。緊抿在一起的嘴唇,絲毫沒有松動的跡象。

他已經連續幾個小時,都在保持著這樣地沉默。除了林鐘多少能夠猜到一點點個中原因,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實。他所想的很簡單。簡單得要命。

他只想殺了電話中那個不見首尾的神秘人。徹底擺脫現在這種被控制的命運。

殺人,當然得首先知曉對方的所在。可是,想要做到這一點,對于他來說,卻無比的困難。

他很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么辦。

無法遏制的強烈思緒,在他的大腦中瘋狂突竄。迫切的想要實現卻無法動作的念頭,在他的思維中膨脹、擴張。只至把所有思維空間徹底占據。永遠攆除著除了自己之外,那些多余無用的雜亂意識。

這股執著的思感,是如此強烈。它們從雷震的頭腦中產生,進而穿破骨層、皮肉的束縛。突破并且延伸至身體的外端。形成一個碩大無比的橢圓形狀的淡化能量場。將之完全包裹在其中。

這是一種無形的能量。人類的肉眼根本無法視及。只有某些特殊的探測器材,或許可以發現它們的存在。

雷震沒有注意:綁扎在自己手腕、足踝間的磁力激發器,其中用作顯示能量的計數裝置,已經赫然達到了表示危險的紅色區域。

駕駛這輛裝甲車的司機沒有注意:扣在腰間的軍用步話器,其中用作表示電量儲備的綠色信號,已經變成了代表能量正在枯竭的桔黃。

同車扛著攝像器材的聯邦電視臺工作人員更是沒有注意到:口袋里那枚用作標示方向的指南針,早已在莫名且強大的無形能量驅動下,瘋狂而急速地拼命旋轉……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39
第四十六節主播

個強大無比的磁能力量場,以雷震為核心,慢慢地擴著。無形的外放能量,也以他為端點,在距離的限制下,逐漸弱化……

也許是因為穿著防護服的緣故吧!盡管身在輻射區,卻沒有人感到身體有絲毫的不適。透過那層連接天地的薄薄灰塵,矗立在城市間的高聳樓宇,也從地平線的頂端,慢慢放大成為一片鋼筋水泥澆灌而成的方塊建筑群。

“以小隊為單位,搜索行動,現在開始————”

手持槍械的步兵,已經從裝甲車上跳下。他們分從不同方向,平舉著武器,在車輛的掩護下,小心戒備地朝著城市深處慢慢走去。

二十八作戰小隊所在位置,與大隊指揮車平行。就在他們的身后,還緊緊尾隨著一輛裝滿各種昂貴攝像器材的電視轉播車。

“大家已經看到,有著“東方沙城”之譽的蘭州市,現在已經在核彈的攻擊下盡毀。據統計:這座城市中曾經有著超過上千萬的常住人口。除了僥幸逃出城外的數萬平民,陷落城內的其余者,完全都被感染并且產生了變異。不得已之下,軍方只能利用太空核彈將之人道毀滅。盡管如此,我們仍然希望,能夠在這座安靜的死亡之城中,某個防護措施完備的角落里,找到幾名可能仍然活著的幸運者。這一刻,讓我們為死者祈福,也為生者的出現而盡量期盼吧……+衛視導播黃玉琳。為您現場報道。”

與對著鏡頭自顧自語地漂亮女主播不同。尾隨車輛行進的士兵們,對于安靜得根本沒有任何聲息的城市,抱有一種說不出的畏懼。除了呼嘯而過地風聲,以及通話器中不時傳來小隊指揮官地命令。剩下的。便只有來自他們口鼻部位沉重無比地喘息。

突然。走在隊伍前端的搜索兵,示意性地高高揚起了左手。見狀。緊跟其后地戰斗人員,紛紛以車輛為依托。或蹲或趴,將手中的武器,全部對準了正前方。

雷震看得很清楚:所謂異常,不過是一具歪倒在路邊,大張著嘴,四肢散開的枯瘦尸體。

毫無疑問,這是一具在核彈攻擊下喪生的變異活尸。

尸體表面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盡管如此。仍然能夠憑借著圍裹在其下身,僅有些許淡藍色布條維系的短裙上,清楚地判斷出————死者,是一名女性。

也許是因為被感染之后,身體機能迅速萎縮的緣故吧!整具尸體干瘦得幾乎不成人形。失水過多的肌肉,在皮膚緊密地貼合下,硬實得如同一塊無法捏動的肉干。原本應該儲存在皮層之下的脂肪,早已萎縮揮發得無影無蹤。就連女性身體最為顯著的乳房,也完全癟縮成為一團扁圓的硬物。似乎,除了這層淺淺的干肉。以及被迫裹合其中的骨頭。整具尸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任何可能仍在軟化的物質。

走上前來,雷震蹲下身。拔出鞋邊的匕首,輕輕碰觸著女尸體表干裂的皮肉。

“咔嚓————”

隨著一聲清脆地裂響,所有圍觀者都清楚地看到:就在鋒利匕首的用力刺壓下,尸體表面被擠壓的部分,已經赫然斷開一條細密的紋縫。用匕尖撬開最上端的碎片,一種帶有鮮潤光澤的慘紅,當即映入了人們的眼中。

紅色,沒錯!那的的確確是一片顯而易見的紅色。

那是她的肌肉,在干燥表皮覆蓋下,仍舊保持著必要水份與柔軟的肌肉。萎縮之后,在其內部形成包裹的毛細血管,如同蛛網一般,密密麻麻堆疊包圍著這團新鮮的嫩肉。似乎,它們是被迫寄生于其上的另類生物。只有利用這樣的方法,才能使得自己短暫的生命繼續芶活。

“殼!這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殼!”

挑起一塊干燥的尸皮,雷震湊近眼前細細端詳著。他的腦子里,油然生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念頭。

死亡的活尸體表,已經干硬形成一層沒有水份的殼狀物質。然而,在它的保護下,內中的肌肉組織,卻仍然能夠保持原來的新鮮和柔軟。就好像生長在干旱地區的某些果實。用表面干硬的皮層為保護,使得果實中央的肉質部分,能夠長久保存足夠的水份。

這是地球生物中物競天擇最顯著的表現。為了適應環境,為了自身的存活,為了種群的繁衍。植物們必須在干旱惡劣的情況下,找到屬于自己獨特的活命之路。

植物尚且如此。那么,人類呢?

雷震覺得:這具尸體……=L甚至應該還活著。雖然,她的干硬表皮散發出一股無比惡心的臭味兒。但是,她的內中組織卻仍然新鮮,富有活力。

女尸,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雷震不知道,自己的判斷究竟對錯與否。

他也沒有任何依據對此做出論證說明。

他只能憑借自己的主觀意識,對面前的事物進行屬于自己的判斷……

但是不管怎么樣,他有義務把這件事情,向上校報告。

這樣做,其中除了對上校頗為不錯的好感之外。更重要的,還是為了他自己的安全考慮。

誰能保證,這些已“死”的尸體不會突然暴起傷人?與其突然受襲,不如趁早盡快此地……

“你的意思是,這些尸體……

望著面前神情頗不自然的雷震,董漢的內心,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則是迷惑與不解。

與同階級地官員相比。他算得上是一個比較知兵的軍官。

他看得出,雷震絕對不是那種臨機起意,貪生怕死的膽小鬼。別的不說,單就機場一戰。足以說明問題。

他很奇怪。雷震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地問題。

橫躺在路邊地女尸。顯然早已死去多時。哪怕就算是一個視力全無的瞎子,也能清楚地明白這個事實。

薰漢相信。這樣地干硬尸體,隨著大隊向城市內部繼續推進。一定還會發現更多。

那么,雷震的阻攔,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說說你地想法。給我一個足夠充分并且能夠說服我的理由。”深思熟慮之后,上校做出了這樣的答復。

“我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表明這是真的。但是我可以感覺到,這些尸體仍然保持著相當的生命力。怎么說呢!它們就好像……好像……

“冬眠的蛇?”對于這樣的比喻,上校顯得很是驚訝。

“對!”雷震肯定地答道:“它們應該正處于假死狀態。雖然不知道其中地原因是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一旦時機成熟。它們就會脫離目前這種僵硬的狀態。重新變成一群嗜血好肉的可怕怪物!

“這是你自己的推斷?或者,還是直覺?”聽到這里,上校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直覺!”

雷震毫不掩飾地回答道:“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建議,整個大隊最好立刻退出城市圈。回到防線陣地集結待命。”

“你也配稱之為軍人嗎?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忽然,一陣尖酸刻薄的女聲,從兩人旁邊摹然響起。定睛看時,卻見身穿軍制防護服裝,手拿一支圓形話筒的漂亮女主播,正滿面冰霜,冷冷地站在那里。

黃玉琳的憤怒。不是沒有原因。

作為一名資深主持人,她當然明白一條具有轟動性的新聞,能夠給自己帶來何等可觀的評價效應。在競爭激烈地電視臺,所有的一切,都必須以電腦統計的收視率數字做為依據。用通俗的話講:哪怕你的臉蛋再漂亮,舉止再迷人,就算著再多的男人也敢脫光身上的衣服邀寵獻魅。可是你所主持的節目不能創造出任何利潤財富的話。唯一的道路,就是卷起鋪蓋走人滾蛋。

病毒污染、核彈轟炸、軍方反擊……是近期聯邦觀眾最為感興趣的話題。但是不管怎么樣,飯吃久了沒有嚼頭。同樣新聞播出時間太長,也容易引起觀眾的視覺疲勞和反感。如何想方設法搞到更多的內幕新聞,就成了聯邦衛視頭頭們絞盡腦汁需要迫切解決的問題。

于是,這才有了黃玉琳自告奮勇與第二步兵大隊一同進入蘭州。搜索其中可能幸存者的一系列舉動。

她并非不知道核爆輻射對于身體的危害。只不過,在飯碗與前途的雙重誘惑之下,任何人都難以抗拒。

現場實況轉播剛剛開始。就臺里反饋回來的統計數據表明。至少超過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聯邦觀眾,都在津津有味地收看本期節目。面對如此大紅大紫的機會,黃玉琳又怎肯輕易放過?

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小兵,聲稱前面有危險。居然還要求部隊盡數后撤……

這怎能不使她感到勃然大怒?

怎能不使她內心充滿了爆發的欲望?

“你有什么資格組織部隊前進?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都坐在電視機前,苦苦等候著我們從這里發送出去的所有信息?核彈攻擊之后,城市里怎么可能還有存活的生物?你們不能這樣做。民眾有權知道,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我也有義務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向全世界公布!”

不可否認,黃玉琳除了長得漂亮。一張尖牙利口,的確擁有打動人心的資本。

憑心而論,上校其實非常贊同雷震的建議。

誰都不想死。尤其是死得不明不白,死得莫名其妙。

他并不完全認可死尸可能復活這種說法。因為,這實在太過于荒謬。

但是,他卻知道殘留的輻射對于人體的可怕危害。

雖然雙方提出問題的觀點不同,但是就最終的處理方面,上校與雷震的態度,卻是完全一致。

黃玉琳的一番話,使他不得不打消了頭腦中剛剛萌生的念頭。

盡管這女人友協強詞奪理。不過有句話她說得很對:“民眾有知曉一切的權力。”

何況,現在就撤退,等候搜尋結果的軍政頭頭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繼續前進。加派三倍的前衛斥侯人員。命令所有人提高警惕。一旦發現任何異常,立即向我報告!”

上校能做的,只能是這樣。

也許是想要證明自己并非弱者吧!漂亮的女主播二話不說,連拉帶拽地,將躺在路邊的女尸獨自拖上了空敞的車廂。一邊示意攝影師將鏡頭對準拍攝,一邊又用挑釁般的目光,死死瞪視著車前的雷震。

見狀,雷震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轉過身來,朝著旁邊的林鐘等人認真地說道:“都靠過來。以我和機槍手魯釗為中心,組成戰斗隊形。”

搜索部隊,仍在朝著城市核心繼續前進。

越來越多的尸體,被人們從廢墟中接二連三地發現。其表面的癥狀,無一例外都與此前的女尸并無二異。干燥、硬化,使勁碾碎干裂的表皮,總能在殼狀的體內,發現鮮潤柔軟的組織部分。

雷震拎著手中的刀,走在空曠狼籍的街道上。每看見一具尸體,總要上前用鋒利的刀刃,狠狠砍下它們的頭部。或者,直接用銳利的刀尖,重重插入那已經脆化的硬顱。

除了林鐘,沒人能夠理解他的做法。甚至,就連同小隊的成員,也在用一種略帶不滿的目光,打量著他的怪異之舉。

“你這根本就是在侮辱死者!我抗議!你不能這么做————”

身后轉播車上傳來的女聲怒罵,絲毫沒能阻止雷震手上的動作。他仍然冷酷無情地揮刀,砍下每一具剛剛發現的尸體頭顱。用力過度的時候,堅硬的刃鋒與地面的碎石間,甚至能夠互戕出片片燦爛的火花。

望著充耳不聞的雷震,黃玉琳只覺得內心的憤怒根本無法釋放。她實在不能容忍這種殘害尸體的侮辱行為,在自己眼前發生。倫理、道德.滿無限光明意味的名詞,開始在她的腦子里盤旋出現。使得她對眼睛錄入的一切,感到無比的厭惡、憎恨。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具被抬上車的女尸。在路面的顛簸之下,手、腳指端的彎曲處,干枯的表皮上,竟然微微出現了幾絲難以察覺的淺痕……

幾分鐘后,當延綿的車隊轉過街道拐角,視界赫然變的開朗的時候。所有人目光的焦點,也隨之集中在面前這片曾被斷壁殘垣遮擋住的小廣場上。

尸體,成百上千的尸體。或躺或臥,或靠或立,層層疊疊,如同厚厚的異狀建筑材料般,徹底鋪滿了整個地面。

當某種陌生的物體,數量密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總能引起人們的格外關注。甚至,引起相當的驚嘆。

上校伸手擦了一把額前滑落的冷汗。默默地搖了搖頭。

他并非沒有見過尸體。只是,如此之多,且完全堆疊在一起的干裂死尸。實在令他有種極不舒服的壓抑之感。

死人,實在太多了。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40
第四十七節枯皮

從尸堆出現的一剎那,雷震的眼睛,就再也沒有從上

“小心戒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僅只在小隊頻道范圍內使用的命令,清楚地傳入每一個聽者的耳朵里。除了不解與驚訝,他們于雷震的話,還略有一點點輕微的抵觸情緒。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怎么,你也感覺到了?”

林鐘突然的發話,使得所有人的注意力,轉而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目光轉換的瞬間,魯釗、章溯、方任三人看到:身形微弓的林鐘,一手持刀,一手持槍。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猛虎,全神貫注地死死盯著不遠處如山一般的干裂尸堆。

“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有種下意識的直覺。”雷震不無擔憂地接口道:“希望,是我錯了!”

前衛斥侯已經開始對尸堆取樣。從各個路口行進至此的士兵,慢慢圍聚上前。仔細地翻尋著形容可怖的尸體。也許,能夠從中找到某個余氣尚在的幸存者。

不過,就連他們自己都對這樣的念頭,也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高高的電視轉播車上,肩扛相關儀器的攝影師,正飛快調節著鏡頭的焦距。旁邊,興高采烈的女主播,與一干隨同人員也忙于手中的活計。就在電波無形的引導下,他們所做的這一切,正順著太空衛星的反射,重新發回地球另外一面的接受站上。

“快來人啊!快!他還活著!這里還有活人————”

突然,遠處傳來充滿驚喜地叫喊。徹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數十名與之甚近的搜索士兵。也轉而朝著話音所在的方向飛快奔去。

“居然還有活著地幸存者.

喃喃自語地董漢,縱身躍上指揮車的頂端。高舉起手中地電子望遠鏡。將充滿狐疑的目光,順著鏡筒地指引。投射在了放大后清晰無比的場景之上。就在視線與現實交錯的一剎那。他那兩只略顯疲憊的瞳孔中央,突然縮小成為一對如同針芒般的狹窄銳點。

透過兩只折射放大的透明鏡片。他清楚地看到:一具被壓在厚厚尸堆下的男性死體,正艱難地張開兩片緊閉的嘴唇。每一次動作。都會牽引口唇部位干燥地皮膚,如同老邁的樹皮層層龜裂。那些被灰暗枯皮所掩蓋的鮮潤血紅,也隨著散碎皺皮的層層落下,緩慢且迫不及待赫然顯露出來。

就在鮮紅口唇的中央,隱隱閃爍著些許慘白的亮色。通過電子望遠鏡附帶的形狀模擬功能。依據現有的外觀,在鏡頭的自動顯像器上,當即生成兩顆潛埋在皮肉之下,隨時準備猙獰而出的恐怖獠牙。

“怎么會這樣?那。那是什么……兒。他不是活人,不是————”

發自上校口中地狂吼,僅僅只引起少量圍觀士兵不解地回頭張望過后。便帶著幾乎沒有任何改變的神情,好奇地重新加入到探視“幸存者”的行列中來。

距離,實在太遠了。

遠得使無比劇烈的吼聲,經過空氣的傳播之后,進入聽者耳朵里的時候。已經變成輕微混亂的雜音。

何況,組成這支步兵大隊的人員,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沒有任何作戰經驗,戰場警惕性也相當薄弱的新招士兵。

情急慌亂之下,就連上校自己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又驚又怒的他顯然忘記:身邊的全隊通話器,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警告,清楚地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突變,驟然而生。

被圍在人群中央的“幸存者”,正在奮力搖晃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將之從厚厚的尸堆疊加重壓下,徹底釋放出來。無奈,小山一般積累而上的死尸,如同一個堅固的沉重堡壘,將它死死禁錮在其中。人品如何掙扎,也難以撼動半分。

劇烈的扭動,使得片片干脆的硬皮,從其肩、頸等部位紛紛散碎脫落。暴露在空氣中鮮紅的赤裸軟肉,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一股混雜著濃烈惡臭與咸腥的古怪氣息,從它的身上散發出來,進而,籠罩了整個廣場。

“快!快走!它不是人,是,是怪物!怪物————”

就算不用旁人提醒,這種時候,圍觀在前的士兵們已經發現了問題的所在。他們下意識地倒退著,平端起手中的武器,萬分緊張地把烏黑的槍口,對準面前這頭拼命想要掙脫的可怕異類。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這種無比劇烈的搖晃之下,它的身體,與周圍死尸間的貼合邊緣,已經顯露出一條足夠寬敞的狹窄縫隙。

“哧啦————”

在一陣類似鞋底踩在碎餅干上,散發而出的脆響聲中。人們驚恐地看到:壓在死尸堆下的怪物,已經從中徹底掙脫。覆蓋在它周身表面的干硬死皮,已經在劇烈的扭動與掙扎中完全剝落。只剩下精赤條條且鮮紅刺眼的肌肉層,無所顧忌地裸露在濕冷的空氣中。

“皮……—”

距離最近的一名士兵,無比恐懼地指著面前的怪物,張口結舌半天語不成句。話還未及說完,他忽然發現:從自己的頸部,突然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一股如同噴泉般的血水,也隨之從中涌灌出來。

咒罵、驚呼、怒吼……抬起手中的武器,把密集的子彈,盡數傾瀉而出。然而,怪物似乎對此毫不畏懼。它仍然死死地咬住士兵的脖子,用尖利昂長的獠牙,狠狠撕下片片粘連著淡黃脂肪地柔軟皮肉。在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暢快淋漓中。連吞帶嚼地狂咽而下。

它,已經餓了很久。

再也沒有什么比一頭餓得快要發瘋的掠食者,突然發現面前圍聚著大群獵物的時候,更加令人興奮、激動、難以自持。

數千發子彈。瞬間已將它地身體打成了蜂窩。接二連三地爆炸。徹底粉碎了它所有的體內器官。然而,即便就是在瀕臨死亡地狀態下。全身皮膚完全剝落的“裸體”怪物,仍然還死死地扣抱住士兵地身體。機械且下意識地啃食著剛剛到口的鮮美嫩肉。

“餓————我餓啊————”

如果活尸也能像人類一樣發聲。那么。士兵們一定能夠清楚地聽到:從它口中爆發而出,充滿無比渴望且無奈的憤怒之吼。

“快!全軍撤退,馬上離開這座城市————”

上校急切的催促,從頻道全開的通話器中清楚傳來。剛剛目睹慘劇發生的士兵,紛紛相互為依托,滿面驚恐地順著來路倒退而出。那種倉皇的模樣,哪里還談得上什么嚴整。根本就是一支從戰場上逃亡的潰敗之軍。

“咔嚓————咔嚓————”

也許是被突如其來地異動所驚醒吧!堆積在廣場上的死尸,也紛紛裂開表面

化的皮膚。活像一只只剛剛完成萌化的異形。正從繭殼中掙脫而出。

“不要慌!所有人結陣。林鐘在前,我押后。魯釗與章溯在中,方任隨時準備戰斗替補。靠緊旁邊的裝甲車,絕對不要擅自行動————”

與眾多慌亂者相比,雷震充滿冷靜意味的命令,對于同樣被緊張恐慌籠罩的二十八小隊來說,不亞于一針具有奇效的鎮靜劑。回過神來的幾人,不禁下意識地按照他所說地,依循結陣,互為掩護。有條不紊地朝著遠處的街口退卻著。

蘇醒過來的活尸,身邊表面已經沒有了任何皮膚組織。也許是因為失去這層不必要束縛的關系吧!它們的動作,遠比之前迅速了許多。曾經僵硬的腿腳,在柔軟肌肉與韌帶的牽引下,爆發出無比的迅捷。足下厚厚的肉墊,在身體跳起與落下的瞬間,總能即使提供必要的彈力與緩沖。

覆蓋在足爪指端的甲片,已經徹底角質化。比起人類的指甲,它們更加堅硬,更加鋒利。最前端微彎且帶有一頂弧度的鉤尖,能夠輕而易舉地抓住狂奔的獵物。撕裂對方的身體,劃破它們的皮肉。最后,再將滴淌著新鮮血液的肉絲,小心地垂掛在口邊。甜美且小心地肆意舔食著。

太快了!它們的速度,實在快得令人難以想象。

負責押后的雷震,根本顧不上仔細張望。他只是憑著意念的感覺,與耳邊傳來的風聲將刀左右亂砍。每一次揮刀,總能順勢劈下尾隨者的某一身體部件。

它們的雙腿尤為發達。具有相當爆發力的跳躍,能夠在瞬間躍出幾十米遠。在靈巧敏捷身體的帶動下,高高揮舞的雙臂,總能帶起片片亂濺的血花,以及陣陣凄慘尖利的痛嚎。

“嗖————”

隨著氣流被急劇劃過帶起的風聲,一條狹長的褐紅身影,也從背后凌空襲來。穩穩地落在距離小隊不到半米的街道旁。不及多想,雷震猛然躍身上前。將手中緊握的戰刀斜斜砍下。就在一陣凄厲的慘叫聲中,連身形都尚不及定住的活尸,已經在閃亮的刀影中,被活活劈成了兩半。

“快走!別站在那里發楞————”

一邊催促,一邊下意識地看了看滾落在腳邊的活尸殘體。雷震驚奇地發現:這種形狀古怪的活尸,它的頭部竟然沒有眼睛。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對闊及數公分的碩大鼻孔。以及頭顱兩側深深凹入其中的扁狀耳廓。那彎曲環繞在其上,由高及低的肉質耳輪,足以吸收遠處傳來的任何聲響。

沒有視覺?難道……覺與聽覺,已經完全取代了眼睛所能賦予的視覺能力嗎?

正前方,遠處的街道出口。傳來陣陣密集的槍炮聲。滿是咒罵、哀嚎的鼎沸聲中,也夾雜了隨風飄來的瀕亡之嗥……

素來注重著裝的黃玉琳,早已被驚駭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饒是如此,她也沒有忘記自己首席主播的身份。面對一片混亂的場景,她仍舊從容不迫地指揮著旁邊的攝像、音響師。將話筒、鏡頭,全部對向自己,瞄準身后正在激戰中的第二步兵大隊。

她顯然已經忘記,就在旁邊車廂的角落里,還放著一具被自己強拖上車,用作證明女性勇氣的可怕死尸。

她也并未發現:就在電視轉播車劇烈的顛簸中,面部朝下的女尸臉上,正在龜裂出一條條細密的縫隙。而且,還在逐漸擴大。

爆豆般的槍響,汽車發動機的轟鳴,徹底壓住了一切令人生疑的微小異動。倍受緊張與慌亂壓迫的人們,根本不可能聽到尸體干硬皮膚剝落時,散發而出的脆響……

沉重的儀器,已經被攝影師扛在了肩頭。當三角支架無法穩定拍攝畫面的時候。只有用這樣的方法,借助自身獲得必要的緩沖。正當他盡量調整焦距,想要把漂亮的女主持人與其身后畫面,完整結合為一體的時候。卻突然發覺:從自己右邊的腿足下方,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

“啊————”

不知什么時候“復活”的女尸,已經從殼狀的硬皮中掙出了上身。她絲毫沒有放過近在咫尺的新鮮美味兒。當下便大張著嘴,狠狠啃上那滿是濃密汗毛的肥美肉腿……

華盛頓,總統辦公室。

維爾根半歪著身子,舒服地倚靠在柔軟的皮質椅墊上。左手彎曲著,隨意且有節奏地敲擊著旁邊的扶手。右手懶散地杵著下巴,五個指頭分呈散狀。將薄薄的嘴唇,巧妙地掩蓋在自己的遮擋之下。

應該承認,這樣的坐姿,實在相當愜意。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面前立柜上的信息投射儀。熒光閃爍的屏幕間,正播放著蘭州城內實況拍攝的畫面。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慣有的平穩與冷靜。除了略帶冰冷的凌厲目光,以及面頰下部輕微地抽搐。乍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個沉浸在悠閑之中的權力上位者。

誰也無法想象,在這副恬淡悠閑的外表之下,究竟隱藏著一顆什么樣的內心……

當屏幕上的畫面,以一種并不符合正常視覺角度,從左側倒掛出現的時候。維爾根那輕輕敲擊椅子扶手的指頭,也已僵硬地定在了原位。

聯邦衛視,是地球圈內最大的電視媒體轉播中心。他們絕對不可能把未經剪輯的粗糙毛片拿來播放。出現這樣的情況,唯一的解釋:只能是身在蘭州市內,跟隨軍隊一起進入實況拍攝的工作人員已經遇難。

果然,幾秒鐘后,鏡頭的表面,已經被一層自上而下順流的鮮紅液體完全覆蓋。透過這層逐漸淡化的朦朧慘色,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具頭顱全無的殘破尸體,正被兩只渾身赤紅的人形生物來回撕扯。它們就如同兩頭長時間沒有進食,餓得快要發瘋的兇殘鬣狗。正大口從死尸上撕下大塊的連血鮮肉。在一陣陣古怪刺耳的咀嚼聲中,以無法想象的可怕速度,將之瞬間吞入了腹中……

“夠了!給我接林的電話!馬上————”

絲毫不敢怠慢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撥通一組十六位數的號碼。將正在轉接中的電話,畢恭畢敬地送到他的面前。

他知道:這位城府極深的主子,若不是遇到令其憤怒到極點的事情。絕對不會以這樣的口吻對自己說話。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41
第四十八節啟動

怎么?終于想起要和我聯系了?”很快,從電話的另來老者那無比熟悉且帶有明顯譏諷的嘲笑聲。

“親愛的林,千萬別這么說。”強壓下心頭怒火的維爾根,臉上仍然掛著一副最溫和的微笑:“不管怎么樣,我們仍是最好的朋友。更是親密無間的合作伙伴。我說得對嗎?”

“哼————”

電話中冷哼道:“別人不知道你,難道我還不清楚?說吧!又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需要我幫忙?”

“呵呵!我就知道,無論在任何時候。你都不會拋下身邊最好的朋友……于這次發生在蘭州的突發事件,你有什么看法和建議?”

“如果你的記憶力不錯,應該記得,我曾經給你發過的電子文件。以及那些說過的話。”對方的回答,不疼不癢。

“你的意思是,核爆后產生的輻射,造成了這些生化物種新的變異?”:.

“不錯!”電話里老者的聲音,聽上去頗有些疲憊:“我剛剛利用監控衛星收集了一組相關數據。分析表明,中子彈頭爆炸后產生的能量波,破壞并且徹底改變了感染人群的基因組合。它們的排列變得更加紊亂,組合方式也脫離了人類應有的特征。其中的特有基因含量,甚至已經遠遠低于百分之九十地標準。”

“低于百分之九十.算做是被感染人群。而是,而是一群變異后的生化獸類?”不知為什么,維爾根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一陣發干。

“這僅僅只是我最初步地測算結果。詳細地報告,得等到采集樣本返回之后。才能得出最后的結論。”

“怎么會這樣?”=經有些失去控制。”

“我曾經警告過你。不要隨便使用放射性武器。可是。你把我說的話,當作耳邊風。”

“嘿嘿嘿嘿!別這么說。想當初。是咱們一起制訂了這個計劃。現在出了問題,你也負有相當地責任。”聽到這里,維爾根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略帶惱怒的陰狠:“別忘了,那些用作感染人群的藥物,可是出自你的手筆。”

電話那端沉默了。看得出,他正在思討究竟應該如何回答。

“我是一個科學家。處理政務,不是我的長處。說吧!你究竟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好處?或者。你究竟還需要得到什么樣的幫助?”短暫的考慮過后,老者決定妥協。

“很簡單!提前啟動“再造”計劃。”就必須啟動。”

“你有絕對地把握能贏?”老者并未拒絕。只是轉從另外一個方向反問。

“如果你的生化軍隊現在就能投入戰斗。那么,我這邊,根本沒有任何問題。”說到這里,維爾根的臉上已經充滿狂熱之色:“議會那幫天殺的狗雜種。是時候讓他們知道,得罪總統,究竟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了。”

“你的軍隊,什么時候能夠集結完畢?”對于他的喜怒之言,老者不置可否。

“兩個小時,足夠了。”

“那么。我現在就進行生化部隊的釋放……久,電話那端傳來一聲輕嘆:“希望,你我之間的合作,是正確的選擇……

壓下電話地關閉鍵。端起已經冰冷的咖啡,儼儼地抿了一口其中的苦澀。維爾根眼中強烈無比的激動,很快已經被一片平常的淡漠所代替。

“命令克勞格將軍,立即實施“再造”計劃。所有預訂方案,全面啟動————”

隔音效果極好的辦公室里,除了維爾根,只有旁邊一名俯首貼耳的手下。只不過,在電波悄無聲息的默默傳送中,可怕的命令,最終分散成為無數的支流。傳遞到了一個個密集的接受站點之中……

*

身為南非A2地區的代表議員,強努當然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受到大眾的格外關注。他也明白,想要長久保持自己手中的權力和地位。至少,需要和本區內的選民們,保有相當良好的關系。

按照日程安排,幾分鐘后,他將為本市剛剛落成的公立幼兒園進行剪彩。

不知為什么,站在漂亮的拱圓形門前,手持嶄新剪刀的強努議員。忽然覺得:自己的肚子,很不舒服。感覺……什么東西,正在里面來回蠕動。

這種狀況,很像是飲食不衛生引起的腹瀉前兆。他一邊帶著最動人的微笑,朝四周的圍觀人群揚手招呼。一邊在暗地里冥思苦想著:從早至今,自己究竟吃過些什么?居然會產生如此的不適。

他記得:半小時前,曾經喝過一杯助手遞過的冰咖啡。那個時候,自己還抱怨說咖啡太涼,恐怕腸胃受不了之類的話。難道……是因為這個?

想到這里,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身邊的助手。發現:對方那雙被該充滿獻媚與謙恭的眼睛里,卻有著一種顯而易見的輕蔑與不屑。

“你,你給我吃的,究竟是什么?”死死按住已經略微鼓起的腹部,滿頭冷汗的強努,卻發現自己連這句最簡單的問話,都已經無法說出口來。

劇烈的疼痛,仿佛一把鋒利的尖刀,正在自己的肚子里來回亂絞。強努完全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腸子已經被生生擰斷,胃袋已經穿孔。其中盛有的酸性液體。正全部潑灑在毫無根據防備地柔軟臟器之上。在強烈的腐蝕效果下,慢慢萎縮、爛化。

這還不是最令他感到恐懼的。透過緊緊按住腹的手掌表面,他甚至發現:一些不知名地古怪生物,正在堆滿脂肪地肚皮下來回竄動。從形體上看。就好像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42
第四十九節引爆

你憑什么這樣說?說這番話,有足夠的證據嗎?”女指責道:“現在,離開城市的機會就在眼前。而你卻要求我們重新回到那些怪物中去。你究竟安的什么心?難道,你要我們大家,一起陪著你全都死在這兒嗎?”

雷震沒有理她。只是點著地圖上一處頗為狹窄的出口。冷靜地說道:“如果,我們行動的速度夠快。在尸群的包圍網集中合攏前,從這里反穿而過。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黃玉琳激憤得臉色一片漲紅:“我們現在的位置,距離城市出口只有幾百米。從城內饒行,不僅路線遙遠。而且極有可能被那些怪物圍追堵截。與其這樣,不如拼上一拼。硬闖,生還的機會,總要大得多!”

“拼?怎么拼?拿什么拼?”

雷震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無譏諷地嘲笑道:“你手里有槍嗎?你的武器呢?事發的時候,你在哪兒?還記得,當我發現那些尸體有問題,阻止大家前進的時候,你曾經說過些什么話嗎?到現在為止,我沒有發現你擁有任何戰斗能力。換句話說,你根本就是個多余的累贅。沒有把你扔給那些怪物當作點心啃吃,已經算是不錯了。你還有什么資格對于我的計劃橫加指責?”

“你……

黃玉琳幾乎快要氣瘋了。她死死地指著面前的雷震,細碎地牙齒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因為羞憤而幾欲掙出血來的臉上。只有劇烈顫抖的肌肉,多少能夠表明她內心難以言狀地怒火。

她很想發揮自己地演說方面的天賦。好好引經據典駁斥一番。可是,搜腸刮肚之后,她卻悲哀地發現:雷震說得地確沒錯。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根本就是這支逃亡隊伍中地最大累贅……甚至。旁邊幾名士兵,也正用極不友善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自己。

與其帶上一個不必要的人白白送死。不如趁早將之一槍干掉。少了一份負擔,自己也落得個輕松……

“夠了!我們沒時間爭論!”見狀。上校朝著雷震重重地揮了揮手:“就按你說的做。全軍轉向進入城內。以小隊為單位,立刻突擊————”

在四輛裝甲運輸車的掩護下,逃亡隊伍開始轉朝城內區域飛快移動。也許,有人會對這樣的命令多少覺得不滿。但是他卻根本無法違背。更不可能脫離其中獨自而行。這種時候,身邊的戰友,就是自己最大的倚靠。

城市角落里地槍炮聲,已經漸漸變得稀疏下來。顯然,被尸群堵在其它方向的突圍士兵。可能已經全部遇難。

沒有人會認為他們已經脫離了危險。陷入危難中的情況下,絕望者總希望能有更多的人,遭遇自己同樣的悲慘命運……

沖在隊伍最前面的雷震,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動靜。他覺得:自己的速度,似乎要比以前快得多。體內蘊藏的能量,也正源源不斷地供應劇烈的消耗。

難道,這種變相地力量提升,正是那個神秘電話中所說的“獎勵”?正是那團令人惡心的白膩活尸腦漿所賦予?

如果,當時神秘人給予的獎勵不是白膩的漿液。而是另外一種生物的殘破器官組織。自己是否同樣能夠繼承并且運用,其本體擁有的所有技能呢?

這似乎并非什么沒有依據的妄想。雷震清楚地記得:當日在昆明城中。自己在“吞噬”了強大生化獸之后,同樣具有了能夠自由使用骨制武器的特殊技能。

當人們再次回到是滿尸體的廣場上時。卻驚異地發現:那些如同小山一般密集的死人尸堆,早已不復存在。只留有原本壓在下面,被腥臭的濃漿腐血浸泡的略微發黃的冰冷水泥地面。

“快!從這兒走————”

來不及多說,雷震已經轉向旁邊一條狹窄的小道飛快沖去。按照地圖所示,這條小路的盡頭,正是通往蘭州城外的出口。

四輛笨重的裝甲運輸車,在道路的入口處停了下來。車體太過寬大的它們,無法駛入其中。只能被當作不必要的累贅全部拋棄。

當然,它們也非一無是處的鋼鐵垃圾。至少,在雷震眼中,這些無法繼續使用的車輛,總比滿嘴空話的漂亮女主播管用得多。

作為跟隨步兵一起行動的戰斗運輸載具,它們的車廂里,除了用作補充的彈藥之外,還備用一定數量的燃油和炸藥。

近兩百公斤高能TNT,.放的大口徑機槍子彈……的東西,雷震的嘴角,不由得浮泛出一絲魔鬼般的殘忍笑意。

逃亡部隊已經在上校的帶領下,沖入了街道的深處。雷震與林鐘,則悄然隱身于旁邊殘破的樓房。除了他們,這片死樣寂靜的區域內,再也聽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氣息。

雷震根本就不想做什么所謂的英雄。之所以留在這里斷后,實屬無奈。

大批活尸即將尾隨而至。用這顆臨時拼湊起來,威力巨大的組合炸彈,完全能夠給予它們相當的重創。

這個道理,所有人都很清楚。可是,卻沒人自告奮勇留下擔當重任。誰也不想死,誰也不是傻瓜。誰都明白,爆炸,固然能夠阻擋可怕的尸群一時。然而,那些沒有被爆炸波及到的怪物們,也絕不可能放過引爆炸藥的自己。

留下來,就等于自殺。

炸彈不引爆,同樣可能會被尸群追上。畢竟。變異后的它們,腳程與速度,遠比人類快得多。

兩種選擇,都是死。

比較下來。跟隨大隊一起逃亡地存活可能性。估計會大一些……

也許。活尸會因為某種意外,放過這些可憐的人。

也許。尸群會在中途因為掙食人肉,留給他們足夠的逃亡時間。

也許。怪物們的注意力,會被別地東西所吸引。從而徹底喪失對于自己地興趣。

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只是沒人知道,其中地出現概率,究竟是多少?

雷震從來都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他很清楚:一旦被尾隨地尸群追上,所有人必死無疑。

一定得有人守在路口,在適當的時候引爆炸藥。這樣做,多少能夠爭取到一點點逃生的時間。

既然沒人愿意。那么。就只有我去。

望著人們眼中充滿驚喜與欽佩的目光,面無表情的雷震,內心早已充滿了不屑的冷笑。

“你們以為老子想當英雄嗎?狗屁!這樣做,不過是在救我自己罷了。如果需要的話,我絕對會把你們盡數拋出。把你們的肉,變成老子一個人獨自逃生地活路。”

不過,上校的舉動,卻

他感到一絲莫名的溫暖。

“小雷,你帶著他們先走。我留下來斷后————”

對于這番話,董漢的解釋非常簡單:自己已經是土埋脖子的人。與其活著出去繼續浪費糧食。不如把生還的機會,留給年輕人。

雷震幾乎是連推帶攮,甚至用槍指著上校的腦袋逼其離開。雖然聲色俱厲,可是這樣做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的雙手,正因為激動而下意識地顫動著。

在他看來,所有人當中,也只有上校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人”。

這樣地人,不應該死。

當密集的尸群,從廣場周邊各個道口如同潮水般蜂擁而出。全部聚集到這條狹窄街道附近的時候。雷震只覺得:自己那顆本已沉寂心臟,正在劇烈地躍動著。

他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喜歡把飯粒、餅干屑之類的食物殘渣放在蟻洞附近。引誘附近覓食的螞蟻將之搬回巢中。當蟻群從泥土之下密密麻麻大量鉆出,匯集到食物附近,合力將之抬起移動的時候。雷震總會覺得:那些遠比螞蟻本身龐大數倍的食物,根本就是顛簸浮泛在一片黑色之海上的可憐小舟。

在核爆攻擊下徹底喪失視覺的活尸,并未因此斷絕與外界的感知。依靠更為靈敏的聽、嗅覺。它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軍隊逃離的方向。橫攔在街口的裝甲車輛,在它們“看來”絲毫不成其為所謂的障礙。在進化尤其發達的后肢幫助下,尸群興奮地嗥叫著,從地上高高跳起,躍過車頂,敏捷地在兩側樓房的屋面急速攀行。

“再近點,再多來一些……

按住引爆裝置的壓發鍵,雷震的雙眼,絲毫沒有離開過狹窄的街口。他在等待那個適合引爆的最佳時機出現。也在心底默默祈禱著,希望被爆炸波及范圍內的尸群能夠更加密集。

橫攔在街口的車輛,發揮了自己應有的作用。在它們的阻擋下,尾隨的尸群不得不在車前形成一個越來越龐大的堆積圈。嗜血好肉的活尸,急不可待地躍上同伴的身體。踩著蜂擁的頭頂迅速疾行……很快,被阻擋在后的尸群,已經將前面的活尸踩翻在地。而就在它們的身后,還有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的饑餓尸群在拼命嗥叫著,奔跑著。

“轟————”

指端按下引爆鍵的瞬間,雷震只覺得腳下的殘破樓板也隨之左右搖晃起來。巨大的震動波,使得整幢房屋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捏在中間,拼命地使勁蕩來晃去。似乎,想要將之連根拔起,再重力將其碾壓成顆粒般的粉末。

充滿熾熱火焰的團狀能量,從緊閉的車廂內驟然爆發,順著街道兩端狹長的空間徑直過過。將所有已經竄入其中的活尸,徹底包裹、淹沒。

強化TNT的威力實在驚人。道路兩旁高聳的樓房,也無法承受如此劇烈的轟擊。它們紛紛從中斷折,朝著街道中央競相倒塌。密如驟雨的水泥碎片、散亂石塊,砸在躲避不及的活尸身上,將之碾壓成一團團模糊難辨的血肉餡餅。裸露而出順插直下的鈍禿鋼筋,更是猛然扎穿猝不及防的怪物身體。連帶著無法抗拒的強大慣性,將之死死釘入地面,做成用做裝飾這塊血腥大地上的鮮活標本。

一股濃烈嗆鼻的古怪焦臭,也從爆炸的核心隨風飄出,執拗地鉆進所有聞者的鼻孔。令人生厭、作嘔……

那是人肉被燒焦后散發出的特有糊臭。連帶著活尸體表的濃腥,混合而出令人難以忍受且幾欲窒息的可怕氣味兒。

燃燒的殘體、斷肢,焦黑發硬且散發著絲絲熱氣的瀕死尸群。散亂的內臟、皮肉、碎骨,連同從數以萬計重傷活尸口中發出的凄慘嗥叫。最終構成了一張即便是地獄,也比之不及的悚怖畫卷。

雷震與林鐘,連一秒鐘也沒有耽誤。他們幾乎是在按下引爆鈕鍵的瞬間,便已從事先預留好的撤離通道飛快鉆出了房間。以他們的體質和速度,不難趕上提前出發的大部隊。

遠遠的,已經能夠望見清晰的出口。順著呼嘯而過的干燥冷風,還能聽見從那里傳來的激烈槍聲。

“集中火力!殺出去————”

上校口中的怒吼,成了所有人下意識遵循的命令。當所有輕重武器對準同一方向開火的時候。哪怕是再強悍的尸怪,也絕對無法抵擋人類武器帶來的死亡壓迫。

雷震猜得沒錯。活尸們的確是在圍獵。相比尾隨而來的龐大尸群,守在這條狹窄出口外的活尸。不過僅有十余只而已。

它們的確很聰明。只是,與人類相比,顯然還差了那么一點點。

“快走!時間不多,那些炸藥,頂不了太久————”

林、雷二人的加入,使得所有人精神為之一振。尤其是手持機槍拼命射擊的上校,臉上更表露出無比驚喜的神情。在他們的帶動下,人們連跑帶射,以密集的彈雨將尸群死死壓住。一擁而上沖出了街口……

從衛星上看,這里,僅僅只是龐大地球上一處微不足道的角落。與這種徘徊在生與死間的糾葛掙扎相比,蔚藍色星球上其它地方發生的故事,顯然更加引人注意。

地球聯邦行政機構的最大特點,便是地區議員領導制度。黨派、政見、利益不同的領導者們,以議員身份共同組成了聯邦議院。在不違背聯邦憲法,且執政方針依循大體國策的基礎上,各地區的行政職能,也會因為區域、人種、文化習慣的不同而各有差異。

基于種種原因,各個行政區內,總有著一支名義上為聯邦統轄,實際控制權卻偏屬議員控制的國民警備部隊。與正規的聯邦軍隊相比,他們的戰斗力不算很強。畢竟,這些武裝的構成人員,均屬于后備役的二線部隊。嚴格算來,他們并非名義上的正規武裝,僅僅只是算是一些接受過初步訓練的普通民兵。

大量議員非正常死亡,引起了行政區域內相當的恐慌。在沒有接到任何相關指令的情況下,按照聯邦法律,當地國民警備部隊,自然成為維護該地區局勢穩定的中堅力量。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43
第五十節財源

其它城市相比,亞特蘭大絕對算得上美洲人心目中的

重工業核心、南方經濟的復蘇點、運輸物流樞紐……這些耀眼奪目的名詞光環冠加在它的頭上,絕非虛有其表。用幾千年前一位赫赫有名統帥的話來說:“只要能夠拿下亞特蘭大,就能控制北美州域的整個南方。”

一小時前,北美南區最高行政長官,議員索特突發重疾,被送往亞特蘭大市立醫院緊急搶救。與之隨同的所有相關人員,也在進入醫院之后,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據可靠消息說:索特是被一種奇怪的病毒所感染。進而影響到身邊的其他人員。出于安全考慮,院方暫時封閉了他們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只有等待病情得到完全控制以后,才能重新恢復探視自由。

這種說法,合情合理。根本沒有人對此產生絲毫的懷疑。

第六十四號公路,是北部地區進入亞特蘭大的高速公路之一。當然,也是該區國民警備隊重點守衛的通道。

半小時候前,公路入口處的警備人員,就已經接到來自聯邦軍隊發來的信息。聲稱:將派遣一個中隊的聯邦步兵進入市區進行協防。

這道命令,使守衛道口的警備隊長頗為猶豫。

按照聯邦法律,只有在軍部與地區行政長官共同簽署通行令之后。非本地區所轄軍隊才能獲準通過。像這樣僅僅只有軍部單方面要求的命令行文,可以視作無效處理。

然而。對方地理由,卻相當充分。

“南區議員索特染病入院。在無法獲得通令認可的情況下,軍部的命令,一樣具備同等的效力。這也是聯邦憲法所規定且認可地。”

派出警備人員守衛道口。說穿了僅僅只是各行政區域。用作表明自己權益地一種象征手段。他們并不抵觸聯邦政府,更不可能發生互相對抗這種事情。畢竟。地球早已統一。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分什么彼此呢?

按照實際軍銜。警備隊長不過是個小小的上尉。他不可能,也不敢質疑眼前這紙所謂地命令。當然,對于什么此舉符合法律的說法。他更是無從查起。自己不是職業律師,更無興趣抱著厚厚地聯邦法典瞧來看去。

“放行————”

路口黑黃雙色間空涂裝的欄桿高高架起的時候,隊長還朝著乘坐在運輸車上的士兵們,友好地揮了揮手。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更不明白,此舉會帶來什么樣的可怕后果。

只是,當那些乘坐著裝甲運兵車。獲準通行的聯邦軍人。微笑著將烏黑冰冷的槍口,死死對準自己腦門的時候。他那簡單地思維意識里,這才猛然醒悟:自己已經釀成大錯……

短短二十四小時內,所有核心行政區內的相關人員全部意外身亡。也有個別政治嗅覺較為靈敏的官員,緊急派出警備部隊控制轄區內能源、電臺等重要所在。卻最終發現:一些來路不明的聯邦正規部隊,已經比自己搶先一步,將其全部控制。

意外、驚訝、憤怒……u識之士也會組織起少量警備人員,進行自我保護。卻無一例外遭到已經進入市區的聯邦軍隊攻擊。這些人的戰斗力簡直強悍到了極點。與曾經熟悉的聯邦部隊相比,截然炯異。

華盛頓。聯邦總統辦公大樓。

與平時熙熙攘攘的熱鬧場景不同,這幢象征著地球最高權力機構所在的龐大建筑,其中雖然同樣充滿了往來地人群。卻明顯少了許多夾雜于其中的歡快氣氛。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更多的緊張與沉悶。

寬敞無比的大會議廳里,早已沒有往昔人頭攢動的擁擠。除了同樣坐在首座上的聯邦總統,剩下的,只有十四、五個環繞在其周邊,神情淡然的陌生人。

“諸位!按照我們原來的約定,“再造”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用精巧的銀匙輕輕攪動著杯中滾燙的咖啡,維爾根的臉上,仍舊帶著自己招牌式的微笑:“只需再過二十四小時,整個地球圈內的最高權利核心,將被永遠篡在我們的手心里。”

這話,引起了一陣帶有明顯稱贊意味的掌聲。只是,因為人數太少的關系。聽上去,有些稀疏。

“恭喜您,閣下。我,莫倫。羅斯菲爾德,謹代表羅斯菲爾德家族,向您表示最誠摯的祝賀。同時,您也將獲得來自羅斯菲爾德財團最大限度的經濟支援。”一名年紀約莫四十上下,身材干瘦的年輕人,從座椅上站起。單手平握在胸,畢恭畢敬地朝他欠了欠身。

“我,拉維

;息貸款。呵呵!當然,這僅僅只是本銀行向您提供的第一筆資金。從即日起,我們還將向您新組建的政府,隨時提供最為優異的借貸服務。請相信,無論利息或者資金方面。摩爾銀行都有著勿庸置疑的實力與財力。”一個頗為年邁,頭發花白,眼中閃爍著吝嗇鬼般狡詐的老人。顫顫微微地坐在輪椅上朝著首座的維爾根抬了抬手。以略帶不悅的目光,瞟了一眼先前站起羅斯菲爾德家族的代表人。

“按照協議,卡羅斯船運集團,將每年向聯邦政府無償提供五百萬噸空置運位。如果在此限額之外仍有需要,我們也僅僅只收取最低價位的成本服務。”

“梅耶克瓦茲鋼鐵集團,將以最低廉的價格,向您和您旗下的政府,提供價值五萬億聯邦幣的軍火裝備。無論性能或者型號,都是有史以來最新、最優異地……

望著眼前這群不甘示弱。爭先恐后給予自己豐厚利益的家伙。面色沉穩的維爾根心里,早已笑開了花。

羅斯菲爾德財團,是地球聯邦實力最為雄厚的投資家族之一。他們名下控制地大小公司、企業,其流動資金。已經超過了上萬億聯邦元。

摩爾銀行。是地球聯邦歷史最為悠久地家族式銀行。該銀行的保險庫里,不僅有著歷史上絕大部分地球國家最珍貴地文物。更有難以計數的珠寶、鉆石。除此而外。他們還控制著整個地球百分之三十以上地黃金儲備。

卡羅斯船運集團,是歷史上赫赫有名“希臘船王”的后裔的所組建。往來于世界各地碼頭的大小貨輪。其中超過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標有該集團的徽記。當然,除了傳統的遠洋貨運,他們還是聯邦最大的宇宙運輸集團公司。往來于火星————地球之間的礦藏開采,早已在六年前被他們完全控制。

至于梅耶克瓦茲鋼鐵集團,則是從前俄羅斯聯邦衍生,并吞了大小上百家同類機構膨脹而成,實力無人能比地最大軍火制造商。聯邦軍隊每年近四分之三的軍火,都要從該公司訂購才能獲取。

除了這幾家最為龐大的財團、機構。在場的。還有其余幾名實力略遜一籌的家族代表。他們所控制的行業,涉及日用、食品、醫療等各個行業。用句通俗的話講:這些人,就是目前地球聯邦最大的行業壟斷者。

按照事先訂立的協議,他們將會填充各個行政區目前的權力真空。用屬于自己家族地勢力,迅速將其一一占據。

他們,是維爾根政治變亂的支持者。

他們同樣憎恨那些高高在上的議員。

他們同樣渴望能夠獲取屬于自己的權力。

他們同樣希望能夠,在自己的控制下,獲取更多的利潤,更大的財富。

想要做到這一點,看似困難。說穿了。其實也很簡單。

打破既定格局,把世界按照自己需要的方式重新加以組合。這就已經足夠。

因此,對于維爾根暗中提出的建議。他們當然表示出相當的贊同。并且,只有在對方取得完全勝利的情況下,才會表現出只有最精明商人才有的“忠誠”。

對于這些家伙肚子里的如意算盤,維爾根當然比誰都清楚。他明白:如果自己發動的這場政變失敗。這幫見風使舵的王八蛋,恐怕早已爭先恐后地將自己當作籌碼出賣。用來換取他們所謂的“商業利潤”。

他很想把這些腦子里只知道金銀鈔票的家伙,一個個全部拎著脖子全部甩進監獄。讓他們親自體會并且品嘗一下牢飯的滋味兒……不能這樣做。能。

剛剛組建的新政府,到處都需要花錢。而他們的手中,恰好有著自己最為需要的東西。

不僅如此,這些實力雄厚的財團,更有著完全獨立的私人武裝。據說,聯邦地下排名前五百名的殺手,全部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

只有在相互需要且利益相關的情況下,合作,才能成其為可能……

滿是黃沙的蘭州城外,一支步履蹣跚的隊伍,正順著他們來時的道路艱難跋涉。卷地而起的呼嘯狂風,飛裹著堅硬細密的成片沙礫,無情地擊打在他們沒有任何掩護的脖頸與面頰。若不仔細分辨,幾乎無法看出:這些身上服裝與黃沙混為一體的人們,究竟是同生在沙漠中的幽靈?還是永遠沉默在沙丘中的泥石雕像。

一百一十四人。這是第二步兵大隊僅剩的成員數量。

當然,其中還包括一個不屬于正常編制的平民

—聯邦衛視女導播,黃玉琳。

現在的她,早已沒有了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大團的泥沙,從裂口處倒灌進防護服內。仿佛一只只見血便死盯不放的饑餓小蟲,瘋狂地鉆進她那引以為傲,且被高級理發師精心打理過的長發中央。進而,在發根溢出的汗水裹脅下,順流直下滴淌到面頰。待到干涸、蒸發之后,與略帶腥黃的發白鹽末一起。代替那些動輒上千聯邦幣地昂貴化妝品,成為柔嫩肌膚上的新涂層。

黃玉琳只覺得:自己剛剛經歷過的一切,恍如是在做夢。

她記得一句話————戰爭是殘酷的。

卻從未想象過,竟然會殘酷到如此地步。

她親眼看到熟識地同伴。被饑餓地活尸一口啃下腦袋。也在逃亡的時候。目睹身邊地士兵,被尾隨而至的怪物倒拖拉入群中。當場撕裂分解成為片片尚在顫動地肉塊。

柔軟粘糊的生物,向來都會引起女孩子充滿恐懼的尖叫。可是。這一路上,自己腳下的橡膠鞋墊,不知踩爛了多少零皮碎骨,多少瀕死傷者的尸身血肉。

直到現在,她那身專門要求,按照自己體形而配發的防輻射生化服的表面。還掛有一絲絲已經干涸的肉片。朊臟發黑地凝血硬,更是如同怪異的涂料般,厚厚蒙積著。

奇怪的是。在經歷如此之多的慘劇之后。黃玉琳居然沒有發瘋。而且,神智還保有相當的清醒。

她就這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夾雜在一群同樣勞累的士兵當中。機械地移動著自己無比沉重的雙腿。

在人類文明的字典中。“女人”,永遠都是弱小與被保護的代名詞。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境地。一旦遭遇危難,首先應該離開地,從來都是“女人與孩子”。

遺憾的是,在這些剛剛逃離死亡掌握的男性士兵群中。黃玉琳卻絲毫感受不到本該屬于自己的呵護與關照。甚至,從其身旁走過的士兵,從眼角流露出來的目光。有的。僅僅只是充滿仇恨與憤怒的鄙夷、冰冷。

他們永遠也不會忘記,就在即將脫離城市范圍的時候。這個據說曾經被授予年度“普利策拉特”最佳新聞獎的女主播,竟然傻楞愣地摸出一架便攜式錄像機。對著尾隨其后的猙獰活尸,忙不迭地拍攝著。

不可否認,黃玉琳的確是一名最優秀的記者。也是“真相必須讓所有人知道”的名言擁護者。

但是她卻忘了,在那樣的情況下,如果沒有旁人協助。自己早就已經被可怕的活尸活活嚼食。

為了救她,在上校的命令下。兩名負責斷后的士兵,被一擁而上的活尸拎住雙腿,當場撕成了兩半。就連上校本人,左臂也被一頭肩部中彈,尚在兀自掙扎的活尸從肘部齊齊咬斷。

如果不是雷震眼疾手快,恐怕上校已經命喪當場。

沒有人搭理,更沒人掏出精致的小本本找自己索要簽名。

有的,只是冷漠、鄙視、輕蔑、刻骨的仇恨……

這一刻,黃玉琳終于體驗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忍著點兒!就快到了。別睡覺,別合上眼,和我說話。隨便說什么都行————”

背著上校一路行來。雷震口中,幾乎是一直在重復這幾句單調的話語。

薰漢奄奄一息地趴服在他的背上。眼中的目光,已經趨于迷離。用白色紗布簡單包扎后的斷臂傷口,早已被凝固的血水浸透。從翕張唇邊不受控制流淌而出的涎水口沫,浸透了雷震的整個肩膀。

他受的傷,極重。而且,活尸攜帶的病毒,正在逐步侵蝕著他的身體。

如果換在幾天前,雷震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槍打爆他的腦袋。

他明白,上校已經沒救了。那些由威森公司提供給軍方的疫苗,似乎并沒有什么作用。

此前,一名腿部受傷的士兵,就已經產生了變異。若不是林鐘眼疾手快,恐怕,走在他前面的士兵,早已被異化的同伴活活擰斷了脖子。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44
第五十一節輪奸

雷震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會對僅有數面之緣的上的好感?或許,是上校在最危險的關頭,曾經提出代替自己斷后的建議吧!

雷震覺得,自己從來都是一個冷酷殘忍的人。

從昆明城中一路逃來。他殺光了身邊每一個能夠利用的人。甚至就連主動獻身于自己的女孩也根本沒有放過。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自己把她重重拋向身后密集尸群的時候。那雙充滿驚恐與不甘的迷惘眼睛。

雷震是一頭狼。

一頭為了生存,甘愿放棄任何人的冷血之狼。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古老的故事。

為了能夠活下去,他會把身邊所有的追隨者,統同當作“骨頭”,像逃亡中的屠戶那樣,傾囊盡數扔給饑餓的豺狼。

在這個世界上,“骨頭”,有的是。只要你夠強、夠狠,自然就能聚集起一批批畏你如虎卻不得不依附而生的弱者。殺之不盡,拋之不絕。

說穿了,上校也不過是一根普通的“骨頭”。然而事情就是如此的古怪:雷震卻寧愿自己體力消耗甚大,也要拼命背上他,將之從尸口下救出。

他覺得:上校……

雖然,自小在孤兒院中長大的自己,從未享受過“父親”帶來的關愛。

他發誓,一定要把上校救活。只要能夠盡快抵達防線基地,就能把上校送上飛機。后方醫院里。可能還有著效果更好的疫苗……

“小……得上校從半昏迷狀態中清醒。

“對,和我說話。千萬別睡著。就這樣!”這不過是傷者在意識混亂之下,口中發出的訖語。他甚至覺得有些高興:畢竟。能夠保持必要的清醒,至少。就不會在失血過多引起的困頓中悄然而逝。

“不!把,把我放下,放下……+.顯得有些執拗。在他地一再堅持,甚至想要強行從其背上滑下地強硬中。無奈的雷震,只能將之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聽,聽我說!”強行打入地嗎啡,對于緩解疼痛有著奇效。精神為之一振的董漢。盡量從發白地嘴角擠出一絲虛弱的微笑:“別管我。帶,帶著他們,馬上,馬上離開。速度夠快的話,應該,應該還能趕上,趕上飛機……

上校的意思很清楚:蘭州市區的被感染人群已經徹底變異。戰斗力獲得極大增幅的它們,能夠輕而易舉攻破那幾道設置在城市外圍的臨時防線。在這樣的情況下,唯一地活路,只能是盡快返回基地。搭乘軍機撤離。

這種時候,多一個累贅。離生還的可能,自然也就更遠一些……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不等他的話說完,雷震已經蠻橫地將他再次背扛上肩。口中也不干不凈地罵道:“老子管你是上校還是將軍,現在你必須聽我的。好好趴著別亂動,和我說話、唱歌、罵街,什么都行。總之就是別合眼。老子一定會把你活著救出去————”

雖然遭到了慘重的損失,不過單就軍銜看來。這支逃亡隊伍中扛有尉、校階級的軍官,也不在少數。只是,沒人對大聲叫嚷的雷震提出異議。感覺,仿佛僅為最底階士官的他,就是所有人中的最高指揮官一般。

他們親眼目睹過那種無法匹敵的強悍力量。他們也很清楚:如果沒有雷震,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況且,對于上校地無禮,也不過是想要救他罷了……

數小時后,當疲憊不堪的人們,終于進入出發防線范圍內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整齊停放在機場內部,幾架遍體漆黑的“夜鷹”重型運輸機。

幾名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急匆匆地將上校抬上擔架,飛快送入標有巨大紅色“十”字的軍綠色帳篷之中。看樣子,應該是想要對他進行必要的急救。

僅剩一百多人的第二步兵大隊,排成兩行縱隊整齊地站在機場邊緣。破爛不堪的防護服,身上隨處可見的傷口劃痕,以及手中滿是污血的武器。無一不在說明:這支部隊曾經遭遇過何等慘烈的戰斗。

一名身穿灰黃色沙漠迷彩的少校軍官,神情冷漠地站在隊列的最前方。從頭至于來回巡視著他們。那雙如同刀子般銳利的眼睛,似乎想要從那一張張充滿激動與疲憊的面容中,找出一絲可能存在的偽裝。

幾分鐘后,當一名傳令兵帶著一紙電文,小跑著送抵身前的時候。少校臉上冰冷凝結

,這才出現了融解的痕跡。

“沒錯!你們的確是隸屬第三集團軍的下屬部隊。”望著手邊用作證實的電文,少校的嘴角,也終于綻放出一絲溫和的微笑:“請原諒,我們必須核對證實這一地區所有殘余部隊的真實身份……都累了吧!先吃飯。然后,我們會把你們送回后方進行休整。”

雷震沒有隨著人群前往供應飯食的餐廳帳篷。而是走上前去,行了個禮,攔在少校身前。

“對不起,我想知道,董漢上校的情況,究竟怎么樣了?”

少校敏感地看了看他:“他的情況不是很好。不過,我們已經緊急要求空運最新的疫苗。放心,他會沒事兒的。”

說著,他似乎并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雷震胸前的士兵編號。

“先去吃飯吧!你們已經很累了。稍后,我們會把上校和你們一同送往后方休整。”

不知為什么,雷震只覺得:這位陌生少校說話的口氣頗為古怪。眼中地目光。也似乎攙雜了些異樣的光彩。而且,其胸前左邊的黃呢軍服表面,還別有一枚閃閃發亮的銀色骷髏徽章……

作為唯一地非軍隊編制人員。黃玉琳被禮貌地請進了一間單獨地帳篷。

帳篷里很干凈,也很空曠。除了一套簡單的桌椅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地多余用具。

椅子。孤零零地放在帳篷中央。相距不過數米的桌子另外一端,赫然坐著剛剛發布完命令地少校。以及另外兩名肩佩上尉標志的軍官。就在他們身邊,還各自站立有四名荷槍實彈的聯邦士兵。

“黃小姐。請坐!”

少校說話的口氣很溫和。甚至還友好地摸出一盒價格不菲的“紅塔山3000”香煙,遞到她的面前。

不知為什么,黃玉琳覺得:帳篷里的這些人,頗為古怪。他們看待自己的眼神,似乎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目地……

“自我介紹一下。”少校微笑著在火機上點然手中的煙卷:“我是負責這一基地的最高軍法官員。作為必要的調查,我希望,能夠從你這位非軍方人士口中,知曉這次戰斗的全部過程。”

“我拒絕!”黃玉琳幾乎是下意識地嚷出了這句話:“軍法官的權力。只對在編軍人有用。換句話說,我并不在你的職權管轄以內。你無權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

說著,她當即便要站起轉身而走。卻被兩名侍立在旁邊的士兵,死死摁住了肩膀。

“你似乎并不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少校狠狠吸了一口手中地香煙,在口鼻中噴出的濃濃霧氣中,不冷不熱地嘲笑道:“我希望,你能夠對我所說的問題予以配合。否則,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你在威脅我?”么敢這么說?我可是被馬林議員欽點進入輻射區,進行現場報道的新聞記者。你這么做。難道就不怕我告你濫用職權,目無法紀嗎?”

“你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可惜,卻不夠聰明。”說到這里,少校收起臉上的微笑。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別以為自恃有議員做后臺,你就能夠肆無忌憚地撒野。這里是軍隊,更是戰亂地區。我隨便遍個借口,就能讓你莫名其妙徹底消失。到了那個時候,死無對證明,我看你還有什么能耐和所謂的議員控訴?哼!哼!哼!忘記那句老話了嗎?“死人,不咬活人”。”

黃玉琳沉默了。只是,眼中放射出的光芒,絲毫不能掩飾其內心的憤怒。

“說吧!你都想知道些什么?”幾分鐘后,她決定放棄這種無用的矜持。

“這就對了!”再次恢復微笑的少校,溫和地說道:“我需要你說明進入蘭州市區戰斗的詳細經過。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

半個多小時后,當口干舌燥的女主播,認真仔細地說明所知一切的時候。忽然發現:幾個站在身邊的士兵,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絲淫邪的古怪笑容。

她甚至看到:就在自己說出“所有攝像器材盡毀,沒有任何錄制品得以保存”這句話的同時,坐在上首的少校眼中,也莫名地放射出輕松釋然的目光。

“就這些?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

黃玉琳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想要從椅子上站起。她連一秒鐘都不愿在這個令人發寒的鬼地方多呆。

“等一下,你暫時還不能走。”

隨著命令,兩名士兵將女主播柔弱的肩膀再次重重按下。覺得受到極大侮辱的她,不由得怒聲叫道:“要說的,我都說了。你究

干什么?”

“費了半天口舌。自然得要好好慰勞你一番。”少校從桌子背后走了過來。半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捻起她那柔滑的下巴。毫不掩飾地笑道:“現在,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余興節目。我們會好好讓你品嘗一下,世界上最強壯男人的滋味兒!”

“你,你想干什么?”望著眼前正在解下軍褲皮帶的他。黃玉琳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

“想干什么?呵呵!多么奇怪地問題啊!當然是想要好好的強奸你————”

說著,下身精赤的少校。狠狠撕裂她身上的防護服。雙手抓起兩條白嫩地大腿,將自己昂長無比地生殖器官重重捅了進去。望著身下慘痛哀號的女主播,猙獰地狂笑道:“別著急,我們會一個一個慢慢來。誰也不會拉下。足夠把你喂得飽飽地。甚至。撐到吐為止。哈哈哈哈……

從不注重食物的精細程度,但是分量足夠。這向來都是軍隊伙食地最大特色。

也許是因為時間太過倉促的關系吧!發放到第二步兵大隊官兵手中的吃食。不過是一份熱氣騰騰的米飯,一個自動加熱的豬肉罐頭。以及一小袋簡單的糖漬酸菜。外加管夠的蔥花鹽水白油湯。

沒人抱怨飲食的粗糙。所有人,包括雷震在內,都在悶著頭大口撥拉著軍用餐盒中地米飯。回蕩在人們耳邊的,只有旁人與自己口中散發而出那響亮無比的咀嚼聲。

一天了,除了幾塊簡單的餅干,他們連一口水都沒有下肚。

被緊張與恐懼統治的時候,他們或許不會感覺到饑餓的存在。一旦脫出生天,整個人徹底放松。空空如也的胃袋。總會不失時機地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提醒著主導身體的大腦,滿足自己最根本的欲望。

與旁人地狼吞虎咽不同,雷震吃得很慢。他吃一口是一口。無論米飯或者肉塊,總要在口腔里細細咀嚼半天。這才帶著無與倫比的舒服與暢快,認真地將之吞咽下肚。

這是最為有效的進食方式。食物中所含有的絕大部分營養,都能得到充分的吸收。

下一頓,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吃上。他只能以這樣的方法,盡量滿足身體的需求。

雷震已經想過,吃過飯后。就去醫療帳篷里。看看上校的情況究竟如何。畢竟,那是除了自己與林鐘而外,最為關心的人。

就在他扒下餐盒中最后一口米飯,從椅子上站起。想要走到廚師面前再添一份的時候。忽然,眼前一片莫名的晃動。視線內的一切物體,也隨之拼命地顛簸起來。原本清晰的景物,也在無法聚焦的情況下,分而出現了多個以上的重影。

眩暈!這是典型的眩暈!

杵著旁邊的墻壁,頭腦中一片混亂的雷震,憑著自己最后的清醒,朦朧地看到:手捏碩大湯勺,近在咫尺的軍中廚師,正用充滿戲謔的眼光看著自己。旁邊幾名同樣正在端著餐盒,正要進食的同伴,也在一陣不由自主的搖晃中,歪倒著身形。

“嘿嘿嘿嘿!一幫蠢貨!死吧————”

隨著耳旁聲震如雷的大喊,雷震只覺得:自己的小腹被一只巨大的拳頭重重撞擊而上。使得眼前金星亂冒的他,當場失去了知覺……

時間,總會在人們最不經意的時候,悄然溜走。當然,必須的睡眠,應該不屬于此中之列吧!

痛!劇烈的頭痛!

這是雷震從昏迷中清醒之后,腦子里產生的第一意識。

身下傳來的冰冷,明白無誤地告訴他:自己正仰面橫躺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

他想彎起手臂,曲起雙腿,從地上站起。卻發現:酸軟腫脹的四肢,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

究竟怎么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

死死咬緊牙關,強忍住腦子里幾欲爆裂的疼痛。從繁雜的迷惘與混亂無比的神智間,勉強擠出一絲稍縱既逝的清明。他終于想起:此前發生的種種異常。

毫無疑問,自己吃下的那些食物里,肯定被人下了某種致暈類的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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