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進化變異] 寄生體 作者:黑天魔神 (全書完)

 關閉
七喜 2012-1-29 01:28:0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156582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06
寄生體 第三十四節 殘廢(下)

充滿悲憤的嘶吼,無比劇烈的動作,徹底耗盡了她體內最后一絲力氣。在吐出最后一個能夠表達清楚自己意愿的字詞之后。女孩的身體驟然癱軟開來。死死扣住雷震的雙手,也如同散亂的草繩般,綿軟地垂落在近旁。

她的眼睛,依然大睜著。濃密的睫毛,絲毫未能掩飾其中尚未完全褪去的光采。逐漸翻百的球狀體內,仍然能夠看到那些微末細小的紅色血管。從已經放大擴展開來的拗黑瞳孔深處,似乎還能清楚地感受到死者那無法消逝的刻骨恨意。

劉檳已經跑到近前。氣喘吁吁的他,下意識地扶了扶鼻梁上被汗濕的眼睛。整個動作看起來是那么的自然。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象:這個外表看上去文弱儒雅的年青人,殺人之后,竟然連眼皮也不會眨一下。

“殺了她……我們活命的機率,會更大一些!”

也許是感受到彌漫在空氣中強烈的死者恨意吧!從劉檳口中道出,類似辨解般的話語,聽起來是那么的蒼白,那么的無力。

雷震沒有回答。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死死盯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手臂,已經從身后慢慢抽出了斜插的戰刀。

“你不能殺我。我們可能是這個城市里僅有的幸存者。不,我們還是一個學院的同窗。是校友……不,你不能這樣,不能,不能殺我。”

望著越來越近的雷震,劉檳口中表露的文字已經語無論次。盡管外表強作鎮定,卻也無法掩飾其內心的驚慌。他并非不想反抗,并非不想先下手為強,直接端起槍來,朝著對方要害一陣亂掃。而是他明白: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無論生化獸還是變異體,都是強悍到極點的可怕生物。雷震僅憑一把戰刀,便已經把這些恐怖的怪物活活殺死。這種強大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夠對抗。

區區一把槍,對他來說,會有用嗎?

何況,旁邊高高的圍欄上,還站著一個虎視眈眈的林鐘。

他們都是自己抬眼難以望及的超級強者。在他們的面前,反抗,無疑自尋死路。卑微地表示出無上的恭謙,或許,還能得到一線活命的機會。

劉檳從來都相信“忍辱偷生”這四個字。他也相信,只要自己忍過一時,離開這個散發著惡心腐臭味兒的破爛城市。就能利用外界的力量,把這個不知究竟是人是怪的家伙,徹底踩在腳下。

遺憾的是,從雷震那雙冰冷且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里。他僅僅只看到了絕望。

“嗖————”

一刀揮過,帶起點點濃亮的血珠間。赫然有著一條由下自上漫飛的斷裂腳肢。

再一刀,從上往下猛力戕砍。刃鋒落下之際,同樣濺飛起一條切口流暢的下腿足。

“是她求我殺了你。”斜指著不遠處尚在微熱的女孩尸身,雷震的臉上,顯露出一絲淡淡的虐意:“我不過是完人所愿,幫人所難罷了!”

他根本不想給劉檳以反斥的機會。順勢又是兩刀重重落下。骨肉鏹合的聲響中,兩條完整的手臂被齊肩斬斷,歪斜著躺落在骯臟的泥濘中。尚未完全僵死的神經,還在拼命牽引指頭,做著沒有意義的妄動。

“我……**————”

劉檳做夢也沒有想到。雷震居然說動手就動手。連一點點最基本的預兆也無法察覺。當即砍斷了自己的四肢。劇痛之下,他只能從口中爆發出最怨毒的咒罵。以此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怒。

可惜,雷震連這樣的機會,也根本不想給他。就在戰刀再次華麗地揮舞中,刃口的尖端小心有序地剜入了他的唇際。隨著一個完美圓弧隨空劃過,劉檳只覺得:自己鼻部以下的肉唇似乎已經不在。甚至……就連隱藏在口腔之中,那條發出語音必須的柔軟舌頭,也從根部被活活割去。

“嗚————嗚嗚————”

痛!好劇烈的慘痛啊!

無手,無足,口中更無齒舌。劉檳只能癱軟在地,從空曠且鮮血四濺的口部發出無所意義的嘶吼。一雙幾欲眥裂的眼睛,更是不遺余力地放射出充滿刻骨仇恨的怨念。

“我知道,你恨我。也想殺了我。自從我第一天把你救出來的時候,這種念頭在你的腦子里,恐怕就已經根深蒂固。”雷震蹲下身,逼視著這雙通紅圓瞪的眼睛,拎起手中的戰刀,只將刀尖朝著凹陷的眼眶狠狠一劃:“既然要恨,那就恨吧!就讓這樣的念頭永遠留存在你的腦子里,永遠也不讓別人知道。從學校里逃出來的人,都死了。你也不會例外。當然,我不會動手殺你。你應該和你的同伴一起,成為那些怪物肚子里的爛肉————”

說罷,雷震扔下尚在不斷抽搐,卻無法表示出任何動作的劉檳。徑直返身走入了營地。

“從一開始,你就打算殺了他們?”清楚地看到所有的林鐘,道出了內心的疑惑。

“不是打算,而是他們必須死!所有的人,都得死!”雷震毫不掩飾地看著他的眼睛:“他們知道的實在太多了。一旦活著出去,難保不會向人吐露我們的秘密。況且,如果沒有他們,我們也不可能活著回到這里。”

“我明白……”林鐘釋然地點了點頭:“只不過,這樣做……會不會太過殘忍?畢竟,他們都還是些學生啊!”

“他們已經威脅到了我們的存在。有威脅,就是敵人。”雷震轉過身,望著遠處不斷涌動的龐大尸群。一字一句地說道:“只有在保證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才能談及所謂的救人。否則,即便是一名尚在襁褓的嬰兒。也要毫不留情地將其戕殺。記住,只有那些活著的人,才有可能成為英雄。死者,永遠只是一堆無人記起的糞土。永遠都是!”

冰冷的風,嗚咽著從城市上空呼嘯而過。帶起陣陣充滿血腥的死亡氣息。遠處,大片蜂擁的尸群,也散發出意義莫名的撕吼。仿佛是在企求、在憤怒、在詛咒……

遙遠的天際,由遠及近地傳來陣陣機械的轟鳴。似乎是在預示著:新的生機,即將降臨。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08
寄生體 第三十五節 脫出

當一架巨大的雙旋翼直升機,從遠處無法辨及的黑點,逐漸放大成為清晰可辨真實存在的時候。雷震知道:聯邦軍的后續部隊,已經抵達。

“我不得不帶著無比的贊嘆恭喜你!這次任務,完成得實在太過出色。哈哈哈哈!做為必要的獎勵。從現在起,你終于能夠活著離開這座城市。”從肩頭通話器里傳來的男聲,似乎飽含著欣慰,也好像充滿了得意,更攙雜有無限的諷刺意味。

望著頭頂正在降落的飛機,在螺旋槳帶起強烈的陣風中,雷震神情自若地回道:“我記得,你似乎答應過:除了離開,還能有一些別的額外獎勵?”

“當然!我絕對不會食言。”神秘的男聲低低地吃笑道:“人啊!就是這種難以滿足的欲望生物。前一刻還在尋求著生還的機會。一旦自己得到絕對的安全,馬上又開始強求著更多的利益……哈哈哈哈!放心吧!很快,你就能得到屬于自己的東西。”

飛機底部的起落架,在空曠的場地上尚不及停穩。從敞開的機艙里,已經魚貫而出一群身穿灰綠色制服,全副武裝的聯邦軍人。

“士兵,請說明你們的身份編號、軍證代碼、部隊番號。”為首一名肩扛少校徽章的軍官,快步走到面前,大聲地問道。

“對不起,我們不是聯邦在編軍人。無法接受你所下達的命令。”雷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們只是普通的平民。從城市中逃亡而出的幸存者。”

“平民?”少校的臉上,充滿了驚異:“你們怎么會身穿軍制防護服?這個前哨營地的守衛部隊呢?那些先前抵達的士兵呢?哪兒去了?”

“他們已經全部陣亡。”說著,雷震取下腰間的戰場信息記錄器遞過:“這是周軍中校臨終前,托我轉交的物品。”

“周軍?周軍也死了?”聽到這里,少校眼中,突然爆射出詫異的神情:“這,這怎么可能?他可是足足率領著整整一個大隊的兵力啊!”

“這是事實。我絲毫沒有欺騙你的意思。”指著不遠處越來越近的龐大尸群,雷震沉聲道:“還有,如果你們再不撤離,同樣也會步上他們的后塵。”

“那些,就是城市里被感染的居民嗎?”望著雷震手指的方向,少校臉上陰晴不定地嘆息著:“想不到,它們的數量竟然如此之多……走吧!快上飛機,先離開這兒再說!”

厚厚的橡膠鞋底踩在堅實的鋼鐵艙板上,一種略帶輕微顫動的失重感,瞬間彌漫了雷震全身。仿佛一枚在寧靜止水間投下的石子,突然激晃出難以撫平的漣漪。

巨大的螺旋槳翼,在肉眼難以辨及的狀態下飛轉出渾厚的升騰氣流。好像一只看見的隱形巨手,將沉重的機身緩緩提至半空。并且,以起降點為核心,勁吹出一片劇烈的圓狀氣旋。

龐大的尸群,已經涌到了飛機的底部。用特種合金制成的厚厚鋼板,在那一雙雙枯瘦干裂的手臂擰動下,竟然產生了可怕的變形。伴隨著那些夾雜在嘶啞莫名,類似“肉”的簡單發音中,混合而出的尖利“吱嘎”聲,總有一扇扇被大號螺釘連接而起的金屬圍欄被生生推倒、碾翻。從破口處蜂擁而來的密集尸群,仿佛被巨大壓力強行逼入其中的異色液體般。將這片微不足道的空白陸地瞬間淹沒。

透過機身側面的舷窗,望著腳下拼命高舉雙手,在空中來回亂抓的恐怖尸群。雷震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念頭。

他覺得:這些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類的尸怪,似乎同樣擁有正常的情緒思維。它們可能沒有完整的七情六欲,卻有著與人類完全相同的喜怒哀樂。好比現在,自己就能清楚地感受到,從聚集在營地內部尸群中爆發而出的強烈憤怒。

沒錯!那的確是一種顯而易見的憤怒。望著千辛萬苦,傷亡無數同伴才沖到面前的獵物。如今卻高高凌駕在自己無法抵達的高空。失望、落寞、不甘……所有的一切匯聚在一起,最終融合演變成為無法遏制的憤怒。

“抱歉,我可不是能夠滿足你們口腹之欲的肉。”望著密密麻麻如同蟻團般的尸群,雷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絲充滿殘忍意味的冷笑:“用作贏取活命時間的骨頭,已經扔光。剩下來的工作,就該好好磨磨手中的刀了。”

他記得:就在那個古老故事的末尾,逃回家中的屠戶,花了整整兩天時間磨利了自己的尖刀。而后,同樣也在一個趕集晚歸的夜里。利用巧計和智慧,一舉干掉了所有尾隨自己的餓狼。不僅用鮮美的狼肉好好款待了聞訊而來親朋好友,更用質地柔滑的狼皮,做了一套漂亮暖和的華貴大衣……

從太空遙望,多山的亞洲西南部地區,仿佛一條縱橫交錯,蜿蜒千里的龐大巨龍。豐富的礦產資源,使得這一區域成為地球聯邦較為重要的工業集散地。更在本世紀初為軍方所看中,花費了巨額資金與龐大人力,在崇山峻嶺之中,建立起一個個不為世人所知的秘密基地。

雷震并非正常編制的聯邦軍人。他也無權進入基地。事實上,這架運載著兩個作戰小隊的直升機,真正的目的地,不過是川府境內臨近成都的一個普通城鎮。

按照《地球聯邦地理圖志記載:幾個世紀以前,這個被稱之為“雅安”的小鎮,曾是一個人口密集的龐大城市。不過,如今的雅安,僅僅只是地球聯邦轄下,一個小小的鎮級行政區域。

走下飛機,雙腳尚不及在堅實的地面站穩。雷震眼中充滿驚訝的視線,早已被周圍嘈雜的環境所吸引。

墨綠色的軍制臨時帳篷,從遠處的街道一直延伸過來,占據了小鎮全部殘余的空間。利用輕質材料搭建而起的“T”字形狀遮蓬,成為相互縫隙的唯一連接物。從空中望去,這些半圓狀的帆布帳篷拱頂,好像一片顏色怪異的巨型蟻丘。

數以萬計的難民,正棲息在這片微薄的覆蓋物之下。空洞而無奈的眼神中,折射出的,卻是對于自己未來的迷亂與茫然。

“對不起,請過來一下。”兩名胳膊上系有醒目紅色“十”字圖案的士兵,走上前來不由分說一把抓住林、雷二人的手臂。將之帶到旁邊一頂同樣被紅色十字所覆蓋的帳篷里。

占地面積不過數十平方,用布幔密實圍裹的帳篷內部,擺滿了層層疊疊的軍用物資。正中一張簡單的木制桌面上,還散亂地放置著部分醫療器械,及各種不同類型的管狀藥劑。

“抱歉!這是例行公事,請予以配合!”一名身穿白色大褂,肩配中尉徽章的醫官。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朝著身邊的醫護兵命令道:“每人二十毫克疫苗注射。血樣化驗結果,半小時后送過來。”

雷震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他只依言卷起自己的袖口擼高至肘際。神情自若地望著醫護兵取出一支淡藍色的液體藥劑。將尖銳的針頭輕輕扎進臂端略顯青墨的血管,在無法抗拒的推力作用下,緩緩擠壓入自己身體。

這應該是用作免疫類的防止藥物吧!畢竟,那些可怕的活尸,似乎能夠散布類似病毒的污染源。籍此使得與之接觸過的人類產生變異。從而以這樣的方式,擴大自己的數量和種群。

雷震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疫苗是否有用。他只知道:自己曾經生吞活啖過腐爛的尸肉。更從黏化的獵殺者尸體基礎上重新復生。換句話說:自己是否還能算做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這個問題,他根本無法找到完整的答案。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09
寄生體 第三十六節 不解

迷惑與困頓,并未在他的內心占據太久的時間。幾分鐘后,當少校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面前的時。雷震完全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從這名剛剛結識不久的軍人身上,散發而出的憤怒與無奈。

“立即收拾你們必須的個人物品。五分鐘后出發————”

“五分鐘?”聞言,醫官面上的神情不禁一滯。旋既皺起眉頭,略帶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又有新的拯救任務下達了嗎?這點時間實在太過倉促。就連整理藥品都還……”

“別說那么多了。”少校與軍醫似乎是關系不錯的熟人:“這一次,可不是什么所謂的任務。而是上級要求我們盡快撤離。快!飛機就在外面。我們這就出發!”

“你是說……撤退?現在?”醫官難以置信地看了看他,確信對方絕對不是開玩笑之后。這才倒吸一口冷氣,神情嚴肅地問道:“可是,外面那些人怎么辦?他們剛剛接受完生物分類檢測。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

“管不了那么多了。”少校狠狠咬了咬牙:“第四十七陸航大隊很快就會抵達。到時候,平民能撤多少算多少。實在走不了的,只能聽天由命。”

說到這里,他回頭看了看剛剛接受完注射的雷震與林鐘:“你們也一起走吧!我看過周軍留下來的信息記錄儀。他已經把你們的身份,界定為臨時征召入伍的后備役人員。返回基地之后,我一定會為你們請功。”

臨時征召的后備人員?

請功?

雷震只覺得腦子里一片困惑。他實在不知道對方究竟在說些什么。畢竟,周軍臨終前交給自己的戰場信息記錄儀,必須使用專有的軍方密碼才能開解。里面究竟記錄了些什么內容,連他自己也根本不得而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暫時不用去想。從少校與醫官簡單的對白中,雷震只清楚一件事————這個臨時構建的難民營地,可能遇到了某種無法擺脫的大麻煩。因此,所有人員必須在段時間內盡快撤離。而且,運載人員的飛機數量,可能遠遠無法滿足全部需求。所以,能夠離開的幸運兒,優先考慮在職軍人。

當腕上的計時器指針安全對準少校所說刻度的時候。三十余架龐大的“夜鷹”重型運輸直升機,也伴隨著強大的旋渦氣流,赫然出現在剛剛步出帳篷的雷震眼中。

提前收到命令的軍人們,早已列隊守候在各個起降點旁。機輪剛一觸地,他們便已魚貫沖上大開的艙門內部。只用充滿憐憫與漠然的目光,不住地打量著附近好奇圍觀的平民們。

一架“夜鷹”的正常載人數字,最高可達一百零二人。換句話說,能夠搭乘飛機離開的,滿打滿算不過三千余人。

駐留在雅安鎮內的難民,粗略算來,至少超過了四萬……

雷震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只能在少校的催促下,跟隨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飛快地沖上飛機后。默默無語地靠在自己的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他記得:電話里的神秘人曾經說過:“任務的獎勵,就是讓你活著走出這個被死亡籠罩的城市”。況且,就在擺脫活尸追趕,進入營地的一剎那,神秘的男聲也再次確認:“還會給予自己部分額外的獎勵。”

難道,跟隨聯邦軍隊一起離開,就是所謂的“額外部分”嗎?

還有,少校剛剛也說過,要為自己“請功”……周軍臨終前交托的信息記錄儀里,究竟說了些什么呢?

轉速極高的螺旋槳,帶起劇烈的氣流震動,足以將人活活撕裂。在這種科技文明締造的龐大機械力量面前,個人擁有的一切,顯得是那么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也許是因為撤退命令下達太過匆忙的緣故吧!進入機艙的士兵們,除了隨身攜帶的輕型武器,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物品。至于那些成箱疊摞碼放在帆布帳篷中的軍用物資,也只能無語地靜矗在那里。仿佛一群被迫留守的士兵,默默地望著那些能夠脫困存活的人類同伴。

不遠處,十余架滿載的飛機已經升空。另外幾架,大概是還有空余艙位的緣故吧!正在接納著一些距離較近的平民。幾名已經登機的軍官甚至直接跳將下來,緊張地維持著已經頗顯慌亂的秩序。

好奇,也許是人類特有的生物特性之一。在很大程度上,好奇能夠促使人類文明從原始蒙昧,逐步走向先進與開化。可是,在某些特定的環境場合下。強烈的好奇心,非但不會起到同樣的作用。甚至,還會誘發出無法想象的可怕災難。

飛機的突然降臨、軍人們的莫名舉動,早已在圍觀的平民心中投下了疑惑的種子。他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議論、猜測著所有的異常。

有人認為:這不過是軍隊的正常調動。

也有人認為:這也許是軍方正在進行某種突發事件的補救措施。

還有人認定:這是在召集足夠的戰斗力量,從那些被恐怖活尸占據的城市中,救出更多的幸存者……

眾說紛紜之下,誰也沒有想到:身為談論者的自己,竟然已經在悄然不覺間,被當作不必要的累贅所拋棄。

異動,正是從召集平民登上尚有空余的飛機那一刻開始。

一名在傮然間裹入人群,已經被軍官拖上機艙的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突然自己的座位上猛然跳下。以無法想象的速度,瘋狂地沖進圍觀的人群。抓住一名茫然不知所措的女子手臂,將她狠狠拽離而出。緊接著,又返身從附近的帳篷里,忙亂地叫出一對年邁的老者。低聲且緊張地表催促著,推攮著,將不明就里的他們,迅速推向了即將駛離地面的飛行器。

直升機的艙口,已經排出一條約有十余米的人龍。在軍官的維持下,秩序雖然略有混亂,倒也沒有失去控制。只是,當男子帶著身后一行人等想要插隊登機的時候。卻被守在艙口的軍官攔了下來。

“到后面排隊去!按照順序一個一個來!”

這本是一句極其正常的話。然而,在男子聽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充耳不聞的他,根本對此不加理會。反而想要推開攔路的軍官,從唯一的通道口強行登機。這樣莽撞的舉動,引起了機上一干軍人們的無比憤怒。當下,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將烏黑的槍口,死死對準了男子的頭部。

現場的氣氛,驟然緊張得凝固起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被幾名士兵反擰雙手,一把按在機艙板壁上的男子。口中突然爆發出令人恐懼的話語。

“快,快上飛機啊!那些怪物已經攻過來了,軍隊根本抵擋不住。你們沒看見嗎,連他們自己都要逃,再不上飛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10
寄生體 第三十七節 民亂(上)

巨大的螺旋槳聲,淹沒了男子吼叫音量的大半。饒是如此,距離甚近的一些平民,卻也清楚地聽到了他的喊叫。于是,登機的秩序瞬間混亂。在人們交頭接耳的談論中,突然而來的信息,開始以無比迅猛的速度,朝著龐大的難民區域急劇擴散。

平心而論,男子口中的妄言,不過是出于想要為自己解困的一種方法。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清楚軍隊的具體動向。他只是憑著自己的一種直覺行事。畢竟,軍隊的突然調動實在令人生疑。而剛剛脫離了險境,從恐怖猙獰活尸口下逃生的人們,對于生存的渴望,也遠比正常狀態下要強烈得多。

盡管沒有任何依據能夠證明這種無端的猜測。可是人群中的騷亂已經產生。越來越多聽到傳言,在傮懂中被旁人推攮裹脅,涌到飛機旁邊的平民,完全出于本能地攀上了機艙。雖然他們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軍隊為什么會突然離開。可是潛藏于人類頭腦最深處的求生意志,卻迫使他們根本不顧機上軍人氣急敗壞的威脅,以及一枝枝烏黑槍口的指對。而是忙不迭地從擁擠的人群中,爭先恐后地把自己的親友家人一一拖入了機艙。

遠處,數以萬計的平民,正朝著這一方向密集涌來。流言傳播的速度,以及人類天生對于未知事物的好奇探究心理。使得他們對正在發生的一切,都充滿了無窮盡的疑惑與不解。

“混帳!怎么會變成這樣?”機艙內,坐在雷震身旁的少校,氣急敗壞地沖著通話器里怒吼:“命令衛兵攔住那些平民,絕對不能讓他們靠近飛機————”

籍由電波傳來的命令,清楚地鉆進了士兵們的耳朵里。但是,他們卻根本無法將這道命令予以執行。

比之成千上萬的難民,守候機場寥寥無幾的士兵們,仿佛是大海里正在上下翻滾的幾片可憐樹葉。面對怒濤般的人流,他們的存在根本微不足道。手中持有的武器,早已失去了原本固有的威懾作用。如同洪水一般化涌來的人潮,紛紛以幾架尚還停留在原地,沒有及時起飛的直升機為目標。瞬間將之死死裹在核心,無法動彈。

人類,是地球上最謙和、知禮的生物。他們懂得互相謙讓,明理循則。不過,這僅僅只是為了維持文明社會最基本的需要罷了。一旦危機來臨,或者突然驟發某種人力無法遏制的災難。面對渺茫的生機,所有不甘于死亡的人們,對于生存的無限渴望,足以使得他們從最文明的生物,搖身一變成為最兇殘的野獸。

幾個靠近士兵的男人,突然一起發難。將茫然不知所措的守衛者狠狠勒翻在地。飛快地搶下其手中的武器后,當即掉轉槍口,朝著臨近機艙口蜂擁的人潮一陣猛射。在刺耳的槍響與痛苦的凄鳴聲中,掃出了一條用血肉鋪就的殉難之路。踏著遍地粘稠腥濃的漿液碎骨,踩著中彈受傷卻尚未死亡的傷者身體。滿面興奮與激動的他們,在周圍人群的咒罵聲中,毫無阻攔地躍入了空洞的機艙大門。

遠處,密集的人流越聚越多。被團團包裹于其中的飛機,已經成為他們眼中唯一的希望。那種情形,好像一群密密麻麻的沙丁魚,正拼命簇擁著想要鉆進幾只微不足道的空鐵盒子里一樣。將自己裝填進入其中,成為一聽找不出絲毫縫隙的鮮美罐頭……

人多,機少。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這個殘酷的現實。

但是,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尋找著通往飛機的可能道路。

同時,所有人的腦子里,都僅僅只留存著唯一的念頭————活!我要活!我一定要活下去。

至于旁人……那已經不在我能夠考慮的范疇之內。生存的機會只有一次,憑什么要我將之放棄?又有什么理由要我把它轉贈別人?

想上飛機的平民,實在太多了。其實,想要活下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你只需要制造一點小小的“意外”,把那些已經看似安全的人們,從現有的位置上拉下來,自己取而代之……

搶奪武器強行登機的男人,用自己的舉動給所有憤怒的旁觀者上了一課。已近絕望的平民們猛然醒悟————原來,活命的機會,竟然如此簡單!

“別叫了。命令飛機立即起飛,盡快拉升高度!快————”雷震不及多做解釋。只從少校手中一把搶過通話器。對著黑色的話筒,以不容置疑的口氣清楚而急迫地吼道:“所有飛機立即起飛,別管那些平民。快啊————”

“混帳!你怎么敢這樣做?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又驚又怒的少校,狠狠拔出腰間的手槍。把烏黑冰冷的槍口,死死對準雷震頭部的要害。只不過,這種脅迫性的舉動,連同他口中充滿憤怒的話語。卻在對方一個最簡單的動作引導下,瞬間遲滯。

雷震的手臂,正死死指向不遠處人頭攢動的位置。

那里,用厚厚的苫布,嚴實地裹蓋著一個個疊摞碼放的墨綠色軍用物資鐵箱。按照物資堆放的具體區域來看,應該屬于一個露天的軍火集放倉庫。

一群眼中滿是狂熱的平民,已經利用各種簡單的工具撬開了箱體。M5G43沖鋒槍、J180空地兩用肩射式導彈、K50P輕機槍、TST922反裝甲火箭筒……各種不同類型,散發著嗆鼻機油氣味兒的的軍制武器,從箱中被一掃而空。成為人們手中捏握著的最可怕存在。

大滴的汗珠,從少校的額前慢慢滲透、淌落。因為緊張而鼓爆而起的青色血管,在顱頰兩邊的太陽穴周圍,仿佛一團盤根錯節的枯藤蔓枝,在肉眼無法看到的巨大力量下慢慢凸顯、膨脹。

按照聯邦法律:所有公民有義務服從兩年以上的軍役。操作這些最基本的制式武器,對于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困難。雖然上手的感覺略微有些陌生,但是不管怎么樣:裝彈、瞄準、發射這些最基本的動作……平民們完全可以勝任。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12
寄生體 第三十七節 民亂(下)

為了不給后勤添加太大壓力。雅安鎮的臨時營地里,堆放了數以萬計的龐大物資。除卻其中的食品、被服部分。專供戰斗使用的軍火數量,足夠武裝一個乙級規模的后備民兵師。

“快!快起飛啊————”這一次,不用雷震多說,少校也明白目前的危境所在。臨近起飛狀態的直升機,是防衛力量最為薄弱的時候。一發反裝甲用火箭,足以將之炸成一堆燃燒的廢鐵。

加大功率的馬達在急劇旋轉著。接獲命令的飛機,也在迅速拉開于地面的距離。駕駛艙內的機師,同樣看到了遠處平民們瘋狂的舉動。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幾乎是下意識地選擇了命令的服從。

“站住!不要走————”

“別扔下我,求求你們!”

“快回來啊!救命!救命————”

望著騰空而起的機體,廣場上擁擠的人群頓時沸騰。他們拼命揮舞著雙手,聲嘶力竭地朝向空中呼喊著、企求著、哭泣著。想要用自己的眼淚與凄哀,換回那么一點點微薄的希望。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想象中飛機重新降落的場景再也沒有出現。機腹下方那片與藍色天幕渾然一色的鋼鐵,距離地面仍舊越來越遠。

“操你媽!老子走不了,***你們也別想活————”

絕望中的人,永遠都是世界上最恐怖、最可怕的生物。眼見希望徹底落空,一個嗓子吼得幾近嘶啞的平民,突然高高舉起手中的火箭筒。照準距離自己最近,一架已經升空,卻還出于盤旋狀態的飛機,狠狠按下了指端的發射鈕。

“嗖————”

噴吐著巨大焰尾的火箭,從目標的正下方呼嘯而過。帶起的強烈氣流與熾熱高溫,在駕駛艙內透明的高強度塑鋼表面,留下一道熏燒發黑的炭痕。這使得機師在慶幸之余,更驚出渾身冷汗。連忙以最快的速度,將馬達旋率開至最大。在內心的祈禱與口頭的咒罵聲中,駕駛飛機拼命沖向遙遠的安全空域。

機師逃生的本能之舉。在廣場駐足的平民眼中,無疑成為自己被拋棄的最顯著證明。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拿起武器射擊已經升空飛機的行列之中。數十枚帶有死亡問候的彈頭,從地面接二連三呼嘯而至。雖說平民并非專業的士兵,射擊的飛彈也頗失準頭。可是憑借龐大的數量優勢,他們完全可以彌補這種并不均衡的差距。

“轟————”

一枚空地兩用單兵導彈,準確地命中一架尚在滯空的飛機腹艙。旋轉的彈頭瞬間撕裂了脆弱的機身裝甲,徑直鉆進滿載士兵的艙內轟然爆開。瞬間劇升的高溫,在狹窄的機艙內肆意亂竄。僅不過數秒的時間里,膨脹的爆炸能量已經充斥了飛機的全部角落。熾熱的火焰與瘋狂的氣浪,將士兵們柔弱的身體完全吞噬、燒灼之后。又在強勁的能量中將之撕裂成為互不相連的零皮碎骨……就這樣,當地面與空中關注這一切的人們,連驚呼聲都來不及發出的瞬間。再也無法承受內部劇烈壓力的機艙,瞬間爆裂開來。形成一團巨大的紅色火球,在無比耀眼的熾光中,將盡毀的機身零件,與殘破的焦黑人體肢塊朝著四面八方盡數拋射開來。

“瘋了!全都瘋了!”少校又驚又怒地吼道:“他們竟然攻擊聯邦軍用戰機?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恐怖舉動,簡直就是在向政府宣戰!”

停留在地面上,還沒有完成起飛動作的飛機,還有六架之多。就連雷震搭乘的座機,馬達也才進行著提速前的運轉。想要完全升空并且迅速離開,至少還需要幾分鐘。

遠處,一架正要駛離的直升機,正在距離地面僅有十數米的位置拼命盤旋著。幾根與附近水泥墩相連,堅固無比的鋼鐵鏈條,正死死栓系在機腹的起落架下方。乍看上去,好像一只被繩索死死捆住的可憐蜻蜓。正在拼命掙扎,想要從中獲得解脫。

旁邊的廣場附近,一群手持武器的平民,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頭頂上搖晃的飛機。用鐵鏈悄悄栓住飛機的他們,唯一期盼的,僅僅只是想要飛機重新降落,并且將自己搭載升空。

西面,一架飛機頂端的螺旋槳已經停止了轉動。機師僵硬的身體,從破裂的駕駛艙內歪斜著垂出窗外。其額前,還留有一個已經被外翻肌肉所填充的醒目彈洞。

少校說的沒錯:平民們的確瘋了。

他們的攻擊對象,已經擴展到了留在地面上的衛兵。他們毫不顧及旁人的所在,正用密集的彈雨掃射著已經登機的軍人。甚至就連負責駕駛的機師也不能幸免。被憤怒與無比強烈生存欲望沖昏頭腦的他們徹底忘記————沒有機師,就算搶下飛機,又有什么用?

突變,實在太快了。快得令所有人根本措手不及。士兵們手中雖然也有武器,可是在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涌來的武裝平民面前,這點微薄的火力,僅僅只能稍微遲滯對方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時間。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士兵們才赫然發現:這些一直以來都被自己用生命保護的平民們,在攻擊的時候,根本沒有絲毫的憐憫。自己就好像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甚至,就連那些受傷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也絲毫不肯放過。

少校親眼看到:一名雙腿中彈的士兵,被一群憤怒的平民,用槍托活活砸爆了頭顱。那只是一個不過二十的年輕人。一雙從顱窩內被外力擠壓砸飛的眼睛,牢牢粘黏在旁邊飛機的艙壁上。似乎是要永遠地看清楚:這些奪走自己生命的兇手,下手為何如此瘋狂?為何會如此的殘忍?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閃到一邊去————”

突然,一個充滿不容置疑命令般的低喝,從少校身后猛然響起。轉身看時,卻見面無表情的雷震,正抬著一挺沉重的多管轉輪機槍,赫然對準了大開的機艙。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13
寄生體 第三十八節 爆炸(上)

你,你想干什么?”見狀,少校結結巴巴地問道。

“殺人————”雷震的回答,干脆利落:“不殺掉他們,我們就得死————”

“不!你不能這么做!”少校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將之擋住:“他們只是一群平民,他們還……”

“他們是一群瘋子!”雷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抱歉!我只想活著離開這兒!”

說罷,他毫不客氣地將少校往旁邊一攮。把手中的機槍重重放在艙門的鋼架上,對準急劇接近的人群狠狠扣下了扳機。

震耳欲聾的機槍轟鳴,穿透一切的密集彈雨,形成一道死亡編織的巨網。將擁擠的人潮死死擋在了線外。那些當場被大口徑子彈打得渾身洞穿的人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只有尚未斷裂的神經還在牽動手足做著下意識地抽搐。

艙門的另外一端,面色沉穩的林鐘,正抱著一枝M5G43突擊步槍朝著遠處連連點射。被他選中的目標,無一不是手持輕型導彈、火箭筒之類肩射武器的平民。也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證飛機的安全撤離。

機腹下方的起落架,已經在緩緩的提升氣力流中離開了地面。很快,沉重的機身,就能在巨大的牽引力量下,迅速升空。

操握著機槍的雷震,面色冷峻得仿佛一塊觸手可寒的堅冰。他死死地壓住機槍的發射鈕鍵,幾乎將之硬生生地摁進槍槽的凹口之中。似乎想要用這種最簡單的方法,使它永遠保持噴吐死亡火焰的最猙獰狀態。

廣場上的武裝平民早已散開。他們紛紛躲藏在一處處簡單的掩體背后,用充滿不甘與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視著這架逐漸離開地面的運輸機。也就是這種時候,他們才忽然發現:接受過正規訓練的軍人一旦發起狠來,的確要比那些只知道趁亂起哄的家伙更加可怕……

突然,一只纖細干瘦的手腕,從機艙外部的死角猛地竄了進來。一把反扣住厚重的艙壁表面。就在一陣聽上去頗為柔弱的尖叫聲中。距離地面已近米許,而且還在不斷爬升的機艙外部。也隨之閃露出一張慘白得根本看不出絲毫血色的臉。

“求,求求你們,救救我。還有,還有我的孩子————”

這是一個年紀約莫三十上下的女人。滿是焦急與期盼的臉上,被一層薄薄的黑灰色積塵所覆蓋。從額間流淌直下的汗液,在其間劃出一條條顯出本來白晰面色的蜿蜒小溝。也許是因為體力不支的關系吧!腳上鞋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跑掉的她,兩片本該顏色紅潤的嘴唇,卻顯出一片晦暗的青紫。急促的呼吸間,原本高聳的胸部,也越發加快了顛起回落的往復過程。

她的右手,緊緊地抱著一只用紅色緞花面料做成的襁褓。其中,還裹著一個剛剛出生不久,正在咧嘴大哭的幼小嬰兒。

飛機的攀升速度很快,說話間,艙底的位置已經高過女人的胸口。而她那死死扣住艙板的左手,也不得不在這種無法抗拒的強大力量面前,屈服地順然滑落。

“抓緊————”

隨著頭頂一聲充滿威嚴的低吼,女人只覺得自己的手腕端際,傳來一陣被猛力拉伸造成的劇烈撕痛。同時,從肩膀的關節處,也驟然爆發出清脆的裂響。正當她痛得渾身直冒冷汗,下意識地想要綣起懷抱嬰兒的右手撫按傷處的時候。卻感到雙腳的足尖已經離開地面。在一種短暫且令人眩暈的失重狀態下,整個身體,瞬間已被拎入離地甚高的機腹之中。

站在一旁的少校看得很清楚:就在飛機即將升空的那一瞬間,正是雷震一把抓住女人的左手,將其硬拖狠拽拉了上來。

女人的左肩關節已經脫臼。堅硬的骨頭從側面的皮肉中猛然突起。乍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團莫名驟生的碩大腫瘤。

“咬緊牙!忍著點————”

雷震面無表情地捏起她那低垂的手臂。不動聲色間,突然將之朝反方向用力一別。只聽“咔”的一聲,脫落的關節,被重新契回了原來的韌窩。

“謝……謝謝!”

力氣幾乎耗盡的女人,仿佛一堆稀軟的爛泥,無力的癱在艙內的座椅上。連說話都必須掙扎才能勉強張口的她,雙手卻還死死緊抱著懷中的嬰兒。她抱的是那樣緊,那樣小心。似乎,那襁褓中裹藏的,根本就是世界上最珍貴、最完美的寶貝。

生死攸關的瞬間,對于渾然不知所覺的嬰兒來說,似乎充滿了誘惑般的新奇。他早已停止了號哭。張開自己稚嫩的一雙圓胖小手,沖著面前一干陌生的軍人們興奮地揮舞著。粉嫩微紅的小臉上,還蕩漾出無比可愛的微笑。

“是個男孩?多大了?”雷震俯下身,蹲在女子身前,伸出一根指頭逗弄著天真的孩童。

“快半歲了……”盡管身體極度虛弱,女人還是用力從嘴角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她知道,如果不是面前這個年輕人突施援手。自己現在恐怕仍然呆坐在廣場上,無力地望著遠去的飛機失聲痛哭。

飛機,已經爬升到足夠安全的高度。飛行的狀態,也越發趨于平穩……

“你怎么會想到要救她?這與你慣常的風格,似乎并不匹配吧?”不知什么時候,林鐘已經放下手中的武器,慢慢踱到雷震身旁。小聲地詢問著。

這并非故意的揄揶。從昆明城中一路殺來,見慣雷震冷血殘忍的林鐘,自然會對他突然的舉動生出不解的疑惑。那種感覺,就好像看到一個冷漠無情的吝嗇鬼,忽然間對乞討者大加散施金錢那樣古怪而陌生。

“救了她,我又不會死。”雷震的回答,平淡至極:“不過,若是她會對我產生敵意或者威脅。那么,即便是那個不滿周歲的孩子,我一樣會毫不留情地當場捏碎他的腦袋————救人……只有在保證自己存活的情況下,才是一件能夠做到的事情。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15
寄生體 第三十八節 爆炸(下)

遍布帳篷的難民廣場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難民。他們的眼睛,全都死死盯視著天空中越來越小的機影。他們的臉上的神情,或者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或者因為悲傷抽泣轉而變得無助。又或者,因為徹底喪失了希望,眼中的光彩,變得木然且一片空洞……

“為什么要突然撤退?而且,如此急迫?”直到現在,雷震才有機會向旁邊的少校道出內心的疑惑。

“再等一會兒,只要飛過前面那個山頭……你自然就會明白!”

幾分鐘后,當機身越過正前方山脈頂端最高峰的那一刻。兩只眼睛一直注視著地面任何微小動靜的雷震,只覺得手足一陣不由自主地發顫。隨即,渾身上下的全部血液,仿佛逆轉的洪流般,全都涌上了頭部。

人群,密密麻麻的人群。徹底填充了背朝機身方向的整個山坡。他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層層疊疊,仿佛是一群擁擠在狹窄水域上瘋狂攢動的蝌蚪。甚至,就連遍布山體的植被,也根本無法與之比及。

高度約莫三、五左右的樹木,是這座山體上最多的植物。然而,與行進在林間的龐大人流相比,它們的存在,卻顯得那樣稀疏。踏著低矮灌木從中橫行的人們,毫不留情地將其中弱小的樹木推倒、拔起。為的,僅僅只是不讓它們成為行進道路上的阻礙。在這種無序的摧殘下,整座山體上,很快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叢樹影。從其下第次通過的人群,遠遠望去,活像是一片正在瘋狂推進的龐大蟻軍。

“他們,他們都是些什么人?”一名透過弦窗,看到腳下恐怖景象的年輕士兵,結結巴巴地問道。

“他們已經不能算做是人類。”少校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有這些,都是成都市內,被病毒傳播感染后的變異市民……”

活尸?難道……這漫山遍野多達數十萬,甚至近百萬的人群,都是那種必須以鮮活血肉方可充饑的兇殘活尸?

想到這里,林鐘的身體不禁一顫。死死聚焦在地面上的目光,也隨之變得越發強烈起來。

沒錯!少校說得沒錯。那的的確確是成群結隊的饑餓活尸。它們的頭、手間,還留有斑斑點點的骯臟發黑淤血。干枯空洞的眼窩中,也只留有兩顆慘白無神的萎縮球狀體。

甚至,林鐘還親眼看見:一頭沒能及時逃脫的野豬,被為首幾只活尸團團圍住。分拽住四只短粗的腳蹄,肥胖的軀體瞬間被撕裂成為片片互不相連的骨肉。就連那顆長有兩只碩大鋒利獠牙的野豬頭,也被分板住上下嘴腭扯得稀爛。而后,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整具豬尸已經徹底消失在擁擠攢動的尸群間。

飛機與地面的距離,就連想要看清楚具體的狀況也頗為困難。饒是如此,林鐘仍然覺得:自己似乎能夠清楚地聽見野豬在絕命前,拼盡最后力氣發出的慘痛嚎叫……

從這里到山脈另外一端的雅安鎮,至少還有十數里地。加之地形復雜道路不暢,雷震默默地計算過:龐大的尸群如果想要順利抵達,至少也還需要相當的時間。換句話說,軍方完全可以調集足夠的運輸力量。把所有聚集在營地的難民全部救出。哪怕是在最壞的情況下,,也能救出其中絕大部分。

可是,他們并沒有這樣做。反而無比匆忙地倉皇撤離……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想到這里,雷震不禁抬起頭來,用疑惑的目光,望著旁邊神情落寞的少校。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看穿他內心所想的軍官慘笑道:“很遺憾,你從我這里得不到任何答案。我和你一樣,都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我也很想救出他們。但是,我辦不到。軍人……必須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就在這個時候,靠近機艙尾部的一名士兵突然指著窗外連聲驚呼:“快看啊!那,那是什么?”

順著他的指引,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從正北方向的天際,落下了一枚表面平直的銳狀物體。其首端渾圓尖利的凸點,正對著山脈腳下的雅安鎮。

雷震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地望著巨大的飛行物劃空而過,在此前自以為曾是安全之所的難民營地墜落、爆炸。強烈的氣浪以落點為核心,瞬間形成標準的圓環朝向四周波及開來。它們蔓延的速度是那樣迅猛。蘊含于其中足以燃盡一切的熾熱火焰,將所有裹脅于其中的物體全部焚盡。甚至,就連最為堅硬的鋼鐵,也在這種無法抗拒的可怕力量面前,屈服地化成一灘赤紅耀目的滾燙之液。

強烈至極的爆炸,震耳欲聾的聲響,摧毀一切的死亡熱浪……所有的這些,都不足以吸引機上人們的眼球。他們的全部注意力,早已死死聚焦在爆炸中心一團正在逐漸膨脹的氣體之上。

那是一朵形態如同林間磨菇般的傘狀氣云。只不過,無論“傘端”還是“傘柄”,都已被可怕的黑紅煙霧所覆蓋。它們好像一條條面目猙獰的恐怖惡獸翻滾于其中,拼命釋放著自己所有的能量。為的,僅僅只是破壞世間的一切,為死亡冥府收割更多的鮮活生命。

“他們,他們竟然使用了核彈……”

少校的臉色已是一片煞白。接獲命令之初,他也曾經猜測過其中的隱情。不過,他卻做夢也沒有想到:為了消滅數量龐大的密集尸群,聯邦軍方上層竟然不惜代價,悍然動用作為禁列武器的太空核彈。

飛機,仍在朝著北面方向迅速駛離。除了近在咫尺的雅安,機尾背后的西南、南向,還在隱隱傳來隆隆的爆炸。熾熱火光映在透明的弦窗上,在一張張充滿驚駭的人臉上,照出一片血似的鮮紅。

身在別墅深處的老者,面前的電子屏幕上,衛星拍攝的景觀早已更換成一片劇烈的爆炸。就在那一朵朵升騰而起的恐怖磨菇云端,還有著一個個用坐標與名稱標識的區域名稱。

昆明、雅安、成都、貴陽……

薩拉熱窩、布拉格、火奴魯魯……

西伯利亞市、海參崴、平壤、漢城……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17
寄生體 第三十九節強勢

開地球歷史書籍,華盛頓這個普通至極的地名,在人展史上,曾經留下過重重的一筆。尤其是在諸強爭霸的全面戰爭時期,作為美洲聯邦的首府,華盛頓的名字,更是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各種地球文字之中。

也許是出于文明的傳承,也許是由于歷史造成的各種原因,也許還是人為的種種緣由。這座曾經數次毀滅于戰火之后,又被反復重新建立的城市,仍舊牢牢把持著地球聯邦首都的重要地位。從那幢用其顏色命名的龐大白色宮殿中,以肉眼無法看清的密集電波聯系的行政命令,更使得這座城市的所在,如同一只巨大無匹的多足章魚。正把自己那一只只強韌的觸手延伸到地球的每一個角落。而后,再將這個渾圓龐大的星體,貪婪地包裹在自己的懷抱之中。

身穿一襲灰色西服的聯邦總統維爾根,正交叉著雙手,端坐在一張用鹿皮制成的昂貴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視著面前閃爍著電子信號的大屏幕。修長的手指,還在極有節奏地敲打著自己的胳膊。

屏幕上放映的圖像,正是遠在世界各地核彈爆炸的場面。從監控衛星所在的角度望去,倒也頗顯壯觀。

與他圍聚在一起觀看的,還有數百名胸前佩戴著圓形地球為底,淡藍色聯邦徽記的議員。與維爾根臉上頗為悠然的神情不同。這些能夠決定聯邦命運的人們眼中,充滿了迷惘、憤怒、疑惑、沉思……

“連同半小時前最后一批統計數據。全球共有三百六十二個城市遭受病毒污染。擴散區域面覆蓋了整個亞洲西南部、澳州北部、歐洲東南,以及南美部分區域。總面積占全球陸地三分之一以上,波及人口接近十四億。各種財產損失……

念讀統計文件地,是一名具有歐裔血統。身材高挑。披著滿頭金發的漂亮女人。不過,現在的她。身上絲毫找不出美女應有的高傲氣質。相反,卻只能用秀白地牙齒。緊緊咬住自己地下唇。彷徨地大睜著一雙不知所措的眼睛,惴惴不安地張望著面前這些手握大權,能夠決定地球未來命運地人們。

“維爾根……出一個合理地解釋。”

一名皮膚拗黑的非洲議員首先打破了難堪的沉默。站起身來指著首座上的總統,直呼其名憤怒地吼道:“是誰給予你使用核彈的權力?是誰讓你如此肆意妄為?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炸彈,而是帶有強烈輻射效果的核彈啊!你這樣做。難道真的想要把地球徹底拖向毀滅地深淵嗎?”

“如果我不這么做,說不定,地球已經被毀滅了。”

高高在上的聯邦總統,毫不客氣地打量了一番神情激憤的議員:“在接到各污染地區告急的第一時間,我就派出了聯邦軍中戰斗力最強悍的快速反應部隊。然后,戰斗的結果,卻出乎意料之外。五十萬武裝到牙齒的精銳部隊,不到二十四小時,戰亡率已經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根據那些僥幸從城市里逃出的士兵報告:被感染后產生變異的人群,數量多達百萬為單位。普通的常規武器。對于它們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關于這一點,相信大家看過下面這段畫面,自然就會明白。”

說著,他輕輕按下手邊地一只遙控鍵盤。旋既,寬達數米的大屏幕上,頓時出現了一幕幕血肉橫飛的戰斗記錄。

議員們清楚地看到:面對密集的彈雨,變異后的“人群”,根本毫無懼色。它們大張著滿是獠牙的大口,高高伸舉著干枯癟瘦的手臂,邁著僵硬的步子,帶著滿是子彈孔洞的身體。狠狠撲向一個個驚慌失措的聯邦士兵……

“根據戰場報告,這些變異生物的弱點只有一個————那就是頭部。”望著目瞪口呆的一干議員,面色沉穩的維爾根輕輕地嘆息著:“試問,有誰能夠保證,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還能冷靜地用手上的武器,準確地命中目標的要害呢?”

“但是不管怎么樣,這也不足以成為你擅自使用核彈的借口。”一名身穿白色套裙的女性議員,顯然并不買帳。她站起身來,直指對方怒口斥言道:“按照法律,聯邦總統能夠在緊急狀態下,不通過議會,臨時征召五十萬國民警衛人員轉入現役。然而,據我所知,在你上周發布的臨時征召令上,簽署的軍人現役數量,足有兩百萬之多。我希望你能對此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對于核彈造成巨大破壞,心懷憤悶的議員們。聽到這條帶有無比震撼性的消息后,醞悶已

火,終于全部爆發出來。他們紛紛從各自的椅子上責高坐在首位上的維爾根。那種混亂的場景,簡直堪比從城市中逃亡而出的激憤難民。

對某人賦予太多的權力,最終的結果,將會導致野心的劇烈膨脹。一旦個人私欲凌駕于集體利益之上,對于一個國家而言,帶來的,不僅僅是可怕的戰爭,甚至還會導致整個民族的徹底滅亡。

這樣的事情,綜觀地球歷史簡直數不勝數。正因為如此,法律的存在,才顯得尤為重要。

地球聯邦建立之初,最高法典就已經明確規定:“議會是最高權力決定的所在。即便身為聯邦總統,也必須接受議會的隨時審核。更不得擅自行使超越自己職能范圍的額外部分。”

沒有經過議會允許,擅自使用太空基座核能飛彈。

沒有經過議會允許,擅自擴大軍隊征召的兵員數量。

單就這兩條。維爾根這個現任總統,就足夠被聯邦法院判定有罪。甚至,直接送上電椅……

“夠了————你們這群只知道爭喋喋不休地混蛋,統統給我閉嘴————”

突然。一直保持沉默的維爾根。仿佛一頭暴怒的公牛般,從自己的座位上猛然站起。用顫抖地手。指著眼前一干還在爭論地議員厲聲喝道:“沒錯,我的確未經請示就擅自使用了核彈。我也沒有經過你們中間任何人地允許。就自主下令征兆超過百萬的軍隊。可是你們想過沒有。當你們還在為核爆引起地輻射究竟會帶來什么后果,坐在議院里反復論證的時候。那些被污染的地區,有多少平民正被感染后的變異體殺死?當你們還在為軍隊、財政問題做著一輪輪投票表決的時候。那些身在戰場,卻得不到任何支援,不得不陷入重圍被迫戰死的小伙子們,他們的家人又該怎么辦?權力,權力,這是你們每天掛在嘴邊最多的詞語。哼!哼!哼!我倒真地很想看看。如果把你們其中任何一人,送到那些被污染的地區,親身體驗一下那種必須承受死亡痛苦的時候。你們是否還會仍像現在這樣,為了一點點所謂的越權行為喋喋不休呢?”

混亂的會場,慢慢沉寂了下來。雖然議員們仍對維爾根擅越權的行為抱有爭議。可是他們卻不得不承認:剛剛所說的這番話,自己的確難以辨駁……

“我知道,不經議會審定,擅自行使權力的舉動,已經違背的聯邦法律。但是,我懇請各位議員千萬不要這些命令地發布與實施。目前。地球的處境已經危在旦夕。我們不知道這些神秘的感染物究竟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它們生物特性究竟如何。我們只能盡量把損失減少到最底程度。為此,可能還需要更多的軍隊,威力更為龐大的武器。我希望,聯邦議會能夠賦予我相應的權力。一旦整個事件結束,世界環境重新趨于穩定。我將愿意接受聯邦法院的任何處置。”

一小時后,當神情淡然的維爾根,從寬敞的會議大廳走出的時候。背向所有人視線的他,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魔鬼般的魅笑。

極富煽情的演說非常成功。雖然仍有人對他此舉抱有懷疑態度。至少,在目前這種混亂的局面下,一個暫時被賦予絕對權力的強勢人物存在。的確能夠發揮堪比龐大議院更加有效的作用。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權力一旦給予,是否還能再次收回……

橫貫亞洲中部的秦嶺,仿佛一頭巍峨的巨龍,將一片平整開闊的肥沃之地,緊緊地抱裹在自己懷中。遺憾的是,這頭沉默于地下的龐大巨獸,卻無法阻斷來自空中的任何問候。

依靠加油母機的支援,龐大的運輸機隊,得以從起始地點直飛目的地的所在。當雷震腳下的橡膠鞋底,重重接觸到厚實地面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身在距離昆明千里之遙的另外一座龐大城市————西京。

與其它州域的特大城市相比,西京這個名字,在亞裔人類的心目中,有著難以估量的意義。不僅僅是因為它曾為古代國家亞洲聯邦的首都。在遙遠的歷史長河中,它更是整個亞洲區域行政文明的核心。如果把時間的倒退階段,再往前繼續移動的話。人們甚至能夠看到:在文明溯源之初的古唐帝國,西京的存在,更是權力、進步和輝煌的象征。

現在的西京,與其說是一座城市。不如說是一龐大無匹的軍營。

至少,在雷震看來的確如此。

川流不息的軍用運輸車隊,密密麻麻布防在城市各個隘口的高、平兩用機炮,一個個用高強度水泥構筑的堅固堡壘,利用

控的多聯裝智能警戒器……;涂裝的戰爭器具,給龐大的城市蒙上一層厚厚的迷彩。徹底掩蓋了本該存在于其中的和平。

從走下飛機那一刻,雷震就再也沒有絲毫的閑暇。

檢測是否曾被感染,是所有人都必須,且無條件接受的事實。一隊荷槍實彈守侯在機場出口地士兵,連帶臂端綁扎著紅色“十”字的醫官。正在仔細且小心地。將一管管標注“疫苗”字樣的針劑,注入他們的身體。

據說,這是聯邦科學院緊急研制出地生物蛋白疫苗。能夠有效防止病毒地傳播及擴散。

解開衣袖前的鈕扣,將布制地袖管高高擼至肩膀。望著醫官將消毒后的針頭。小心地扎如自己地血管。再把注射器中的藍色液體盡數推入其中。雷震的內心。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古怪念頭。

他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疫苗,對于自己是否當真有用?畢竟。在昆明城中經歷過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認知范圍……

忽然。一個奇怪的圖案,引起了他地注意。

那是一堆疊摞在通道出口旁邊綠色木箱。就在箱體表面淡藍色聯邦軍徽的旁邊,赫然還留有一個用醒目白色涂料印成的“WS”符號字樣。

“這批藥品,是由威森公司制造提供。雖然屬于軍用,不過在上面打上自己公司的標記。倒也理所應當。”看出他內心疑惑的醫官,微笑著解釋道。

“威森公司……覺得,自己應該在什么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只是,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威森公司。是聯邦最大的聯合藥業制造集團。”曾為商人的林鐘,自然對此不會感到陌生:“目前市場上供應的藥品,超過百分之六十以上都出自于他們的車間。可能是由于廣告過分注重于藥品本身的名稱與功效地緣故吧!你不熟悉這家公司的名字,也很正常。”

藥品……

林鐘的話,仿佛電光火石般在雷震腦中照亮了所有的回憶。他猛然想起:那本從學院保衛室里弄到的《每日安全記錄上,的確提到過“威森公司”的名字。

按照上面的記錄,學院里應該有某些人員突發異常的怪病。而后,威森公司也開始介入此事。

大規模的城市人群感染,與這家實力雄厚的藥業公司之間,究竟有沒有什么必然的聯系?或者。更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從機場到軍營,雷震一直都在苦苦思索著這個看似沒有答案的問題……

“雷震,軍編0065219,00578,現由臨時征召轉+役。職銜:列兵。”

“林鐘,軍編0065218,身份代00695A232,現由臨時征召轉+役。職銜:列兵。”

當軍備官抱著兩套整齊疊放的軍服,以及相關個人配備物品送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林、雷二人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從普通的平民,突然變成了正規的聯邦士兵。

“你們是我見過最優秀的預備兵。”面對質疑,同機抵達的少校作出了這樣的答復:“周軍留下的信息器里,也有著臨時征召你們的相關記錄。現在屬于特殊時期,軍方有權將任何平民納入軍隊的管理系統。何況,加入軍隊對于你們來說,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畢竟,你們自己也看到了:面臨危險關頭,與普通的平民相比,我們首先考慮的,將是士兵的生命安全……

這樣的解釋,足夠了。

雷震沒有多話。只在軍部簽發的征召令上,重重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少校說得不錯:相比平民,戰爭時期的軍人,的確擁有太多的特權。

從昆明城中亡命逃出,為了什么?

當然是想要活下去。

如果拒絕征召,繼續保持自己的平民身份。危險來臨之際,是否還會有人像在雅安那樣,提前通知自己登機?

每每想到那些漫山遍野的活尸,想到那些死在核彈攻擊之下的平民。雷震就不由自主覺得一陣悸動。

對于上位者而言,平民,只是一種可以隨意操控的工具。更是能夠在必要時候徹底拋棄的東西。
七喜 發表於 2012-1-29 03:18
寄生體 第四十節自衛

個世界,已經開始了混亂。與其莫名其妙的死,不更好一些。

雷震知道:自己很強。但是他沒有覺得把握能夠從可怕的核彈攻擊下存活。那種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根本不是任何已知生物所能抵擋。

加入軍隊,似乎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至少,有免費的罐頭可吃……

就在雷震作出最后決定的那一刻。掛在肩頭的通話器里,再次傳來那令人期待,卻又無比厭惡的神秘男聲。

“怎么樣,對于這樣的安排,你應該非常滿意吧?哈哈哈哈————”

“你的意思是,征召入伍,是你的杰作?”聞之,雷震微微有些色變:“媽的,你有什么權力這樣做?”

“這就是我答應給予你的額外獎勵部分。”電話中的男聲毫不在意地應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那是你的自由。不過,在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前,我想善意地提醒一句:按照聯邦法律,戰爭時期的軍人,擁有能夠隨意處置平民的權力。嘿嘿嘿嘿!一個從污染地區逃亡而出,身帶感染病毒卻沒有被發現的平民.人都會對這個目標抱有相當濃厚的興趣吧!犧牲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將之用作活體解剖,從中找出對抗病毒的最佳方法。你覺得,聯邦法院會判定這樣的行為有罪嗎?”

“你在威脅我?”:.心。卻早已憤怒得如同亟待爆發地火山。

“威脅?哈哈哈哈!談不上!你是我目前為止最為看中的一百九十六號。我怎么可能去威脅自己最心愛的珍藏品呢?”說到這里,頗為陰沉的男聲忽然放緩了語速:“我地目地,只想與你合作!”

“合作?”

“不錯!”男聲肯定的答復道:“從你地身上,我看到了太多令人驚喜的秘密。以及更多隱藏在人類無法認知狀態下地東西。我必須把它們一一挖掘出來。無論對你。對我。都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更是一種挑戰,一種機遇。”

雷震沒有說話。他的腦子里。忽然生出一種非常奇怪的念頭。

他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和一個瘋子談話。也就是說,從身在昆明城中接到電話的時候算起。自己就已經被這個躲在暗處無法看到的神秘人所控制。更可怕的是。從剛剛所說的這些話來看,聯系以往地經歷。他有絕對的把握確定:對方的神智,肯定具有相當的問題。

這應該是一種最典型的妄想癥狀。在大學圖書館的醫學資料中,雷震就曾經看到過相關的記載。

神經與精神,是兩個意義截然不同的詞語。

神經受損,可以通過外部改造以及自體再生加以修復。

精神失常,除了慢慢調養,并且加以適當的心理誘導之外。尋常的藥物治療。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一個具有妄想癥狀地瘋子,居然想要與自己合作?

更可怕的是,瘋子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有病。更不可能承認并且察覺自己身上的問題。

“你……虛以委蛇。畢竟,自己在明,對方在暗。無法察覺,更難以知曉他真正的目的。而且,電話那端的神秘人,可能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瘋子。

“非常簡單,只要你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就行。”男聲桀桀地笑道:“對于你。我會給予特殊的照顧。嘿嘿嘿嘿!尤其是我們之間那種有趣的小游戲,我想把它一直持續下去。”

“游戲?”雷震眉頭一皺:“你指的,究竟是什么?”

“當然是各種不同類型的任務。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逐一完成,我就會給予你各種豐厚的獎勵。”說到這里,電話中的男聲突然口氣一變:“現在,我就交給你脫困之后的第一個任務————打倒新兵訓練營里所有對手。成為一名小隊指揮官。”

“獎勵是什么?”+存在的情況下,盡可能的為自己爭取到更大的利益。

“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與歷次所有通話一樣,在表明意圖,并且發布命令之后。聽筒的另外一端,僅僅只剩下一陣昂長無用的電波盲音……

任何軍隊都需要訓練。即便是在特殊狀態下緊急征召的士兵,也必須經過短暫的訓練之后,才能重新被遍入作戰序列。

新兵訓練營的位置,就在西京城郊的裝甲防線之內。與所有臨時接受征召的士兵一樣,雷震和林鐘,都在第一時間被軍用卡車送到了這里。

“所有人下車,

們各自的武器裝備。圍著操場速跑五十圈。最后三十,并且取消今天的晚餐。現在,開步跑吧!可憐的小家伙們————”

扯著嗓門大聲叫罵的,是一名肩膀上扛著上士標志的中年軍官。身材粗壯的他,渾身上下的肌肉如同鼓鼓囊囊的橡膠小球般,硬梆梆地裸露在貼身的汗褂之外。從下巴一直順通到耳際的連髯胡子,硬得扎手,密不透風,黑得更是如同一團從地底深處挖掘而出的骯臟焦炭。

雷震與林鐘相互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只將巨大沉重的軍用背囊朝肩膀上一靠。邁開雙腿悶頭朝前一陣狂奔。

幾分鐘后,所有身在操場上的人,全都看直了眼。

“媽的,這兩個新兵蛋子從哪兒冒出來的?這樣的速度,也他媽太夸張了點吧!”上士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使勁兒揉了揉自己地眼睛。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在這個全長超過千米的大操場上。居然有人的奔跑速度,能夠超出緊跟其后的追隨者整整一圈。

平心而論,雷震與林鐘地奔跑速度,不算很快。他們不過是保持著相對較為迅捷地步伐。從那些被疲勞與缺氧癥狀的新兵當中順穿而過。很快沖到了隊伍地最前沿。而且。領先一圈左右。

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并不困難。其中的差距。就好比奧運長跑選手與普通人一樣。雷震并未暴露自己地真正實力程度。他所做的,僅僅只是利用距離上的視覺差。使得自己從所有新兵當中脫穎而出。

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讓自己在軍官眼中強于常人。以實力論地位的軍隊中,這就是資歷,就是能夠從普通小兵一躍升任隊長的最佳途徑。

當一干新兵跑完全程,雙手杵在膝頭,如同被驅使過度的老牛般,嘴邊流露著慘白涎液,胸口劇烈起伏。拼命喘著粗氣的時候。雷震與林鐘,已經站在一旁調勻呼吸,仿佛沒事人一樣,悠閑地觀望著他們……

聯邦軍營地晚餐異常豐富。多達數十個品種的餐點,足以令人看得眼花繚亂。尤其是當勞累的一天的人們走進食堂大門的時候。從里面順風飄出的濃郁香氣,總會使得饑腸轆轆的士兵們不由自主地狂吞口水。

對于飲食,雷震的要求并不挑剔。能夠吃飽就是唯一的標準。至于其中的口味,他反倒對此并不在意。

一份京醬肉絲、一份油燜豆腐、一份白灼卷心菜,外加足量地米飯。構成了他餐盤中簡單的組成部分。

相比之下,林鐘手里兩個裝得滿滿當當的托盤。無論其中的菜式或者數量,都要顯得尤為引人注目。不過,這與他那肥胖圓滾的身材,倒也相得益彰。

就在他們端著餐盤走到桌前,正準備拿起拿起筷子好好享用一番的時候。卻被三名身材魁梧,且面貌陌生的士兵攔了下來。

“站起來,滾到一邊去。”

這是三個金發碧眼的歐裔人種。他們同樣身著聯邦軍的新兵制服。從對方臉上那副盯著飯菜垂涎欲滴的模樣,配以其腹中隆隆作響的巨聲。不由得令人想要發問:這究竟是三個正常的人類?還是三個上輩子沒吃飽的餓死鬼投胎轉世?

雷震注意到:對方正是此前跑步落在最后,被軍官判定加罰且取消晚餐的那三名士兵。

他沒有說話。甚至連都沒有看過三人一眼。只是拿起面前的食匙,舀起滿滿一勺噴香的米飯,送入自己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鄙夷,有滋有味兒地上下咀嚼起來。

“該死的亞洲人————”

見狀,三名新兵勃然大怒。按照原來的想法,不過是想要強搶對方的飯食以求充饑。這在他們看來,似乎沒有任何困難。雷震與林鐘,不過跑步的腳程相對快一些。若論拳頭,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

這可不是沒有任何依據的狂妄。歐美人種體內的肌肉脂肪比例,要比亞裔人種高得多。因此,無論在力量的爆發與強度方面,歐美人種也要比亞裔強悍一些。這是早在幾個世紀以前,地球科學家早已做出的反復鑒證。

不過,這僅僅只是一種適用于絕大多數人的普遍理論。對于某些特殊的例子,這一定律,其實沒有任何作用……

當三名歐裔新兵,慘叫從食堂大門的上空呼嘯而過的時候。周圍駐足旁觀的人們怎么也不敢相信

這幾個強壯如牛般的家伙的,竟然只是一個身材略高通無奇的年輕人。

一拳,砸中為首一人的腹部。在一陣體內散發而出的莫名“嘰咕”聲中。被打的對象只覺得自己的腸子似乎在這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強悍力量之下,全部被迫打成死結。正在自己的皮囊中翻來覆去地來回扭曲、滾動。他甚至有種不妙地念頭。覺得雷震那只碩大無比的拳頭,已經把自己腹上的軟肉活活砸穿……u:思維,與傷處傳來難以忍受劇痛地夾擊下。他地身體仿佛斷了線風箏一般,歪斜著從大門的空處橫飛而出。

一腳。踢中當中一人地大腿。相比自己的同伴。他地感受,反而要簡單得多。清脆入耳的骨頭裂響。以及頭腦中順應而生的短暫眩暈。使他幾乎沒有感覺到痛楚的存在,便已經被雷震拎著手臂甩出了門外。

一肘。擊中最后一人的胸口。這也是三次攻擊中最為迅猛的殺著。周圍的旁觀者只聽見連聲的慘叫,以及傷者口中倒噴而吐地大片膿血之外。回過神來仔細看時,餐廳門外堅硬冰冷的水泥墩上,只留有三個奄奄一息不成人形的生物沙包。

軍營,允許私斗。只要不使用槍械武器,一對一的單打獨斗,任何后果都可以免于處分。用軍部上層官員的話來說:“不會打架的士兵,即便上了戰場也是個廢物。”

食堂門口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接到報告緊急趕至的憲兵和軍醫。也迅速封鎖了現場并開始維持秩序。然而,醫官檢查的結果,卻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胸部受擊者,兩排肋骨頭盡碎。散亂的骨片倒扎而進,將柔軟地肺部與心臟捅成一團血肉模糊的粘狀物。傷者,當場死亡。

腹部中拳者,肋下的皮肉已呈龜裂。大片紫黑色的淤血凝集在薄薄的表皮之下。看上去,仿佛一朵被迫盛開的異狀菊花。背后拳力的彈著點上,凸顯出一團渾圓形狀的暗紅。尤為引人注目的是,傷者的腹部。綿軟得如同一塊半醬狀的爛肉。指頭輕點之下,總會陷起一個個小小的坑洼。再也無法彈起復平。

比起當場死亡的同伴,他不過多芶延殘喘了幾分鐘。

最幸運的,莫過于腿部中腳的傷者。一條大腿從膝蓋以上盡斷,呈倒“V”字形的驚人狀態彎折而上。穿有厚厚橡膠軍鞋的底部,赫然已近他的肩膀。

短短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兩死,一傷。而且還是永遠殘疾,無法根治的重傷。

殺人,償命。這是聯邦法律中白紙黑字的永恒之則。

然而,這里是軍營。從某種程度上說,軍人與平民相比,的確擁有某些特殊的權利。

在憲兵的押送下,雷震與林種,被暫時關進了禁閉室。

這一晚,整個軍營都沸騰了。

所有人都在津津樂道這場實力并不均勻的私斗。所有人都在為雷震憤憤不平地鳴不平。現場有超過幾百雙眼睛都清楚地看見:首先挑釁者,正是橫死當場,被該受人憐憫卻無人給予同情的三名歐裔新兵。

其實,就算所有人都裝聾作啞,現場的電子監控設備,仍然忠實地記錄下所發生的一切。

究竟應該如何對這件事做出最為公平的處理。軍方上層覺得尤為棘手。

從實際上看,雷震頂多算作自衛。他不過每人給予一擊而已。卻偏偏一擊斃命。

從理論上看,道義也的確站在雷震一邊。

他甚至沒有使用任何武器,僅僅使用身體防衛。這與軍隊條例并無沖突。

然而,死人也是確實放在那里無法更改,也必須首先解決的問題……

兩天后,雷震與林鐘從禁閉室被釋放而出。等待他們的,是一張經過軍方反復研究且認為是最合理處置方法的決定書。

“列兵雷震,軍編0065219,00578。現編入聯邦陸軍第二十八作戰小隊升任隊長。軍職從即日起升至下士。”

“列兵林鐘,軍編0065218,身份代00695A232。現編入聯邦陸軍第二十八作戰小隊序列。軍職不變。”

與兩張軍職任命書同時下發的,還有一塊新兵訓練營臨時趕制的合格證章。上面用作表示新兵訓練成績的代碼上,赫然印有一個醒目無比的大寫“S”字樣。
七喜 發表於 2012-1-30 01:33
第四十一節恐嚇

入軍營的第一天,全副武裝長跑就是第一名。更在打得兩死一傷。這樣的新兵,根本不用參加任何訓練。一旦送上戰場,簡直就是最兇悍的殺手……

最高“S”級別的訓練證明,用在他們身上,名副其實。

殺人非但無過,而且還得以升任軍職。這樣的優厚待遇,恐怕綜觀聯邦軍史,也僅有雷震一人而已吧!

亞洲諺語有句老話:“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升職的結果,是雷震與林鐘提前編入作戰部隊。而且,得到了兩套尤為古怪的特殊武器裝備。

K50P輕機槍、電磁感應手雷、“虎牙”格斗匕首……這些東西,從任何聯邦軍人的身上都能輕易找出。畢竟,這是聯邦陸軍規定使用的最基礎個人裝備。

S8型防護服,也是陸軍統一~+鐘身上的這兩套,比起其他人的軍裝,顯然要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四只顏色拗黑,寬約五公分左右的鋼制圓環。分成上下兩對,緊緊地扣合在防護服的手臂前端、腳足踝上。

“這是我們剛剛研發成功的最新成果。”負責分發裝備,且頒布軍職升級令的軍官,滿面微笑地解釋道:“這些圓環,是利用生物能源自動啟用的微型電子磁場。它們的作用,是刺激穿戴者的神經末捎,將外部信息強制轉換至中樞神經。從而大幅度提升使用者地體能與力量。簡單來說。增加的幅度一般約為使用者自身極限的兩倍以上。”

聽上去,這的確是常人做夢都想得到地好東西。誰不想自己變得更強?誰不希望能夠像電影里把內褲穿在外面地超人傻瓜,動輒一拳砸爛坦克?伸腿一踏,便將地球活活揣個窟窿呢?

雷震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免費大餐。軍方肯將這種強悍地裝備交付給自己使用。其背后。肯定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地。說不定,他們也正像那個躲在暗處。一直遙控自己行動的神秘男人一樣。只將自己當作一頭強壯的試驗小白鼠……

這種想法理所當然。而且,與事實也極其接近。

對于雷震的處理。軍部上層實在煞費苦心。

幾個世紀的和平,早已使得地球聯邦軍成為一種無用的擺設。體能的鍛煉,對于士兵來說已經并不具備應有的效果。“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類地口號,根本就是一種惹熱發笑的廢話。雖然日常軍事訓練照舊,但是訓練的科目與強度,比及大戰時期的諸國軍隊而言,簡直就是類似玩笑般存在的小兒科。

突然爆發的大規模病毒感染事件。首次接戰后便高達百分之八十的慘重傷亡,使得軍部上層不得不重新審視手上這支所謂的“精銳部隊”。

雷震出于自衛的舉動,對于軍官們來說,無疑類似一塊充滿無限吸引力的新大陸。

“死個把人算得了什么?這里是亞洲軍區,歐裔人種地新兵敢在這里鬧事,殺了也就殺了。大不了,多給其家屬幾萬聯邦幣作為補償就是。如果他們仍不滿足,執意要求走司法途徑的話。那就派出特殊人員,把三名死者的家人全部殺光。永絕后患!”

從這段某名手握重權將軍口中說出的話,足以證明雷震在軍方上層心目中的重要性。只不過。就軍方的本來目的而言,全力保下雷震,并非出于善意。而是一種必須為之的利用罷了。

微型生物電磁激發器,是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研制成功的產品。它的研發目的,僅僅只是想要改善士兵的戰場體質。以生物能量刺激的方式,達到日常訓練無法滿足的強化目的。

遺憾的是,這種東西從研制成功的那天開始,就已經被注定根本無法使用。

生物電流的強弱,是根據個人體質與情緒來決定。一般說來,越是處于激動、恐懼、震撼狀態下的人類,其體內的生物能量也就越強。能源提供越多,電磁激發的效果自然越大。可是,每每臨到這種時候,佩帶激發器的實驗者,無不因為刺激強度過甚,出現休克、腦障、甚至死亡。歸根結底,正常狀態下的生物電流,對于體能的促發并不太大作用。而強烈波動的思維情緒,卻又使得能量過于強大,最終導致使用者無法承受而當場死亡。

雷震,是一名罪兵。更是一名體格強健,遠超于常人的罪兵。用他來做實驗,得出必須的相關數據,最好不過。即便死了,也不足惜。

至于林鐘,只是一個必要的搭配罷了。擁有幾千年歷史的人類生物學早

:當身邊擁有同伴或者朋友的時候。面臨絕境者,更多的勇氣與信心。

“任務完成的不錯。雖然總體來說,過程繁瑣了點。不過也還勉強可以達到我所要求的標準。怎么樣,拿到我給予的獎勵嗎?戴上它,感覺如何?”

聽著從話筒另外一端傳來的古怪笑聲。雷震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厭煩。

“這就是你所謂的獎勵?”他晃了晃手上的電磁感應器,抬起頭來,仰望著頂上天空。皺眉道:“這似乎并不是出于你的手筆吧!據我所知,這東西,應該屬于軍方所有。”

“如果沒有我的指點,你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它。”電話中的男聲絲毫不以為意:“不錯,獎勵的部分,的確不是我所贈與。但是你要明白:如果當初你沒有按照我說的去做,僅僅只是默默無聞地按照規矩行事。到現在為止,恐怕你仍舊是個普通平常的新兵。”

雷震咬了咬牙。沒有說話。雖然對方有些強詞奪理。但是不可否認,他所說地,的確沒錯。

“接下來,你將完成任務的第二部分。”男聲自顧道:“明天。你將被派至西線進行協防。而任務的關鍵。就是保證所在區域地戰斗必須獲勝。”

“就這些?”聽到這里,雷震心里隱隱有種不妙地感覺。按照他與神秘人接觸的經驗來看。越是看似簡單地任務。其中隱藏的危險,也就越大。

“不錯!”果然。接下來地話,證實了他心中所想:“在整個戰斗過程中,你不得使用任何槍械類的武器。只能憑借肉搏近身而戰。”

“為什么?”雷震不禁怒吼道:“你這根本就是要我去白白送死。”

“你的死活,和我沒有任何關系。”神秘人嘲笑道:“你有什么資格與我爭論?你不過是我控制下的一枚棋子,一只被**縱的小白鼠。如果不相信,我現在就能毫不費力地殺了你。你所倚仗的最大秘密,在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從尸體轉換的黏液中復生?哈哈哈哈!你以為這種需要消耗巨大體能的動作能夠無限制進行嗎?我只需要一束高能激光,就能把你地尸體瞬間蒸發。到時候。喪失活力的細胞徹底死亡。復活,只不過是一個無聊的玩笑罷了。”

男聲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也絲毫沒有用上類似威脅的口吻。但是,在雷震聽來,卻覺得內心一片冰涼。甚至,手腳也在不由自主地暗暗發抖。

“你現在的體溫,正在顯著升高,大腦思維波動也趨于強烈。也就是說,對于我所說的一切,你覺得非常憤怒。你也想要發作。但是,卻不得不強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嘿嘿嘿嘿!我說的對嗎?親愛的一百九十六號?”

雷震地臉色一片鐵青。雙手緊捏成拳的他。拼命強壓下心頭想要發泄的欲望。只有緊抿在一起,且不斷顫動的嘴唇,能夠標示出他內心的掙扎。

“很好!對于你的舉動,我感到非常滿意。”電話中神秘人輕笑道:“看來,你已經學會服從,并且知道應該如何克制自己的憤怒。這就對了。只要你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那么,此前我說過的話仍然作數————我們之間,屬于合作關系。一旦按照我的要求完成所有的任務,你將獲得遠比想象中還要豐厚得多的各種獎勵!哈哈哈哈!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在戰場上出色的表現。記住————禁止使用槍械武器!”

當通話器中的聲音消失已久,耳畔只傳來陣陣電波盲音的時候。面色冰冷的雷震,仍舊木然地站在原地。雙手捏合的雙拳,緊密得根本找不到一絲縫隙。

“嘎嘣————”

突然,從他的口中傳來一聲沉悶的響動。隨即,一屢鮮紅的液體,也從其嘴變的角上,緩緩滑落下來。

“噗————”

活動著密閉已久的嘴唇,狠狠從口中吐出半顆已經咬碎的裂牙。雷震的眼中,也隨之放射出被強烈憤怒轉化而出的殘忍殺意。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絲毫沒有動作。

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暗中監視自己。他只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可以清楚無誤地落入對方眼中。哪怕是藏在暗處竊竊私語,說不定,同樣也會被那個神秘的對手所偵知。

那么,我的身上,究竟還有什么屬于自己的秘密可言……

對!大腦!

哪怕你再無所不知,哪怕你能利用各種儀器得知個人思維的變化。也絕對無法透過這種最基本的生物能量,探究其中隱藏的奧秘吧?不錯!我想殺人,老子現在就想一

你***!

突如其來的狂喜,從雷震心底驟然而發。瞬間充斥了整個大腦。

如果不是有過同樣親身經歷的人,根本無法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試想,當自己渾身上下變得徹底透明,再也無法保留任何私隱秘密的時候。突然發現:就在某個不為注意的地方,多少還能留有屬于自己的那么一點點東西。那種難以形容的喜悅,實在不亞于重獲新地生命。

雷震的腦子里。就在這一刻,已經永遠地種下一株微弱,且不為人知的復仇種子。只要加以時間,足以長成參天大樹。

“沒有人能夠操縱我。誰也不能。即便是傳說中存在的神。老子也會活活砍下他地腦袋喂狗————”

遠在別墅中地老者。正端著一杯溫熱的咖啡,滿懷信心地望著衛星屏幕上地雷震。

一般來說。試驗體都擁有獨立的思維。這樣做地原因,固然是想要提升實驗成功的機率。畢竟。與沒有任何智慧的下級生物相比,能夠獨立思索的人類,哪怕沒有強悍的體格,也能利用各種工具與方法,為自己的進化和生存添加更多的砝碼。

一百九十六號,無疑是老者歷次實驗中最為成功的作品。正因為如此,他這才萌生想要將只徹底控制地念頭。如果能夠命令一名從試管中培養而出的實驗人類,按照既定的路線認真培養。哪怕最終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至少,也能擁有一名俯首貼耳的最強試驗樣本。

雷震的憤怒,老者完全可以理解。

沒有人愿意被脅迫。試驗培養人也不例外。

控制,有許多種方法。藥物強制、精神誘導都是不錯的選擇。或者,也可以根據各人不同喜好,利用物欲、名利、美色等等加以輔助。遺憾的是,所有這些,對于一百九十六號似乎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錢財美食,都不是雷震所喜好的方面。尤其對于食物,他對自身的要求甚是嚴格。既不浪費。更不多取。

名利,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吸引力。

談到美色……在昆明城中,他是如何將那名頗有姿色地女孩,殘酷無情地拋入尸群之中。

既然所有的方法都不管用。就只剩下最后一途————以死相逼。

一百九十六號的求生意識指數強于常人。這是老者一直迷惑不解且極感興趣的問題。

在他看來,遠超標準的高額求生意識,是否可以理解為……雷震非常怕死呢?

他決定以此為要挾,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

果然不出所料,衛星監控的各項數據均表明:當自己問及這一方面的時候,雷震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

瞬間提升的體溫、思維的短暫混亂、肌肉的膨脹程度、經絡神經的發射能力驟然加強……對于生死,一百九十六號的確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多。

悠然地抿下一口香濃的咖啡。老者的唇邊,也隱隱顯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沉浸在滿足之中的他并未發現:就在表示一百九十六號腦波思維的數據行列框中,越來越高的紅色能量指數標向里,忽然分出了一條桔色的細線。其指向的末端,也忽然跳出一行意義晦明的古怪文字。

“思維能量強化值已經超出規定范圍。探測對象精神狀態,可能已經出現變異……

狹小的字句,在大屏幕上一晃而過。按照既定程序,這種屬于非正常范圍內的提示,不會被電腦按例進行儲存。而是當作異常信號加以刪除……

亞洲,Y2區域。

文字的發明,標志著人類從此進入了文明時代。歷史上的人類各族,均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特文字。為了消除不同文字造成的區域隔絕。人類發動了戰爭,利用“文明同化”,強行命令被征服種族使用自己的文字。并且,將屬于臣服對手的一切文明,全部抹去。

幾個世紀以前,亞洲地區的方塊形文字,被地球聯邦統一為唯一合法文字。比之其它字母類型的語言,方塊文字的諸多優點也開始被越來越多的人們接受。以至于發展到今天,曾經被稱之為“使用頻率最高”的歐洲王室字母。僅僅只作為一種簡單的符號加以使用。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2

    主題

  • 2774

    回文

  • 1

    粉絲

200 字節以內<br />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