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天子 作者:十二龍騎(連載中)

wang70341 2012-2-22 01:27: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3 75852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07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五十八章:暗手


楊昭雖然分心二用,但也沒耽擱替楊玄感進行療傷。乾陽真氣來自萬世武學源泉的《無字真經》元始篇章,配合《療傷篇》心法運轉,比起世間任何靈丹妙藥都絕不遜色。楊玄感傷勢雖然沉重,但在小王爺的調理之下,沒過多久,體內各處經脈傷勢已被逐一修補,無論脈搏呼吸,也徐徐恢復至接近正常的水准。

楊昭微微舒口氣,真氣不絕如絲縷,繼續沿經探脈,正要一鼓作氣將最后幾處大關竅打通。忽然上行的乾陽真氣微覺阻滯,似被什么堵住了,竟然無法相連接通。仔細探查之下,卻發現這是因為在楊玄感后腦玉枕穴附近,出現了好大塊血腫,顯然就是被剛才那段楠木橫梁砸出來的。

這種傷勢不可謂不嚴重。假如是采用現代醫療技術進行救治的話,便非得大費周章地做開顱手術不可。但在楊昭看來,卻也無須如此麻煩。只要舍得耗費一點元氣,以真氣形成磨盤,將血腫慢慢磨掉,自然也就把人救回來了。然而……有必要救嗎?

楊玄感若死,他會化身再世霸王,以無敵霸氣橫掃天下,揪起腥風血雨以完成自己稱帝成皇的夙願。當今天下,除非是隱世不出的南宮問天和南宮太平這對半神半魔的父子,否則天下間無人能夠是他敵手。其為禍之烈,委實難以估計。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小王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楊玄感就此一命嗚呼的。

可是楊玄感假如不死,那么以他偏執兼纨绔的性格,和自己之間也絕對不存在任何化敵為友的可能吧?那么自己今天救活他,豈不就是自尋煩惱,憑空替自己多樹立敵人?要替自己的敵人療傷就已經很郁悶了,明知道對方傷勢痊愈以后,百份之一百會繼續拿起刀子來追砍自己,卻還要秉持什么“醫者父母心”觀念的話,那簡直非“腦殘”二字,不足以形容其行為之弱智。

小王爺下決心要守護自己愛的人與愛自己的人,守護這個大隋盛世,可沒有想過要連敵人也一起守護。做好人,不等于要做東郭先生;不計較得失,不等于要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屁。此時此刻,楊玄感生死盡在我一念之間。我要殺他,只有反掌之易;但我卻已經把他救回來了。既然如此,總沒有天條規定了,我必須將他治療到立刻可以活蹦亂跳,再來追著自己發瘋,追著自己要打要殺的程度吧?

若然是在這次出征之前,那么楊昭遇上了眼下這般情況,很可能還要猶豫不定,甚至到最后仍舊替楊玄感治好腦內血腫,即使他日替自己招惹來天大麻煩也不管不顧。可是經歷幾個月金戈鐵馬的軍旅生涯,尤其是九寨溝一戰之后,楊昭的赤子之心未變,心腸卻已經在無形中被磨砺得剛硬了許多。他雙眼中寒光閃爍,前后兩束乾陽真氣隨之后退,非但再沒有再去消磨化解楊玄感后腦處的血腫,反而在他任、督二脈的幾處要緊大/穴之內各留下一絲無形氣針。

能救命的本事,也必定能夠要命;治病的藥物,必要時也可以是劇毒。《無字真經——療傷篇》心法可以妙手回春,但若逆其道而行之,則亦為殺人利器。無形氣針潛伏在穴位之內,除非是同樣修練過《無字真經》的人,否則絕對沒有辦法可以發現。之所以留下這著后手,是因為楊玄感傷勢固然沉重,但還不到除去楊昭自己以外就絕對沒有其他人能夠治療的程度。現在有了這幾絲無形氣針,則任何人只要將本身真氣輸入楊玄感體內,外來真氣都會立刻引發氣針的感應。到時候氣針結束蟄伏,自動在楊玄感經脈中胡亂鑽刺游走,那種滋味絕對比身受千刀萬剮更加痛苦百倍。但只要外來真氣停止輸入,氣針又會重新潛伏。如此詭異情況,哪怕華佗再生或者扁鵲轉世,也絕對只能束手無策了。

做好后手埋下伏筆,楊昭也禁不住暗暗苦笑。但想起當日自家老子楊廣捧著腦袋痛不欲生,以至于理性全失狂性大發的模樣,心腸不禁又復剛硬起來。如此下狠手害人,委實非我本心所願。不過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種下惡因,就當收獲惡果。你老子害苦了我老子十幾年,現在好應該父債子償。更何況我也不過是小懲大戒而已。你乖乖躺著做植物人,比起我老子隔三差五就受頭痛折磨,可要更加舒服幾百倍了。

楊昭對楊玄感所做的手腳都埋伏在暗處,別人看不出來。但楊家大公子剛才分明氣若游絲,經過小王爺施治后呼吸逐漸穩定,面色也恢復了幾分紅潤的情況,卻是眾人都有目共睹。〖绮羅軍〗眾女郎們自不待言,就連已經行功完畢,不再吸收月華,改而起身站到近處關心觀望的楊素,霎時間也是對小王爺滿懷感激。饒這大隋權臣心計再深沉,此際也忍不住產生了幾絲羞愧自慚。但這份歉疚之情只持續了片刻,隨即依然被私欲壓下,尋思道:“這件大事我籌謀了二十年,豈可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輕易動搖?更何況在這件事上,他非但沒有吃虧,算起來反而可以占得大大的便宜呢。至于日后……看在他今天救回了玄感的情份上,就封他個安樂公樂渡余生罷了。”

楊素肚里暗暗盤算,忽然見楊昭收手起立,自己兒子卻仍然緊閉雙眼,暈迷未醒。刹那間,父子慈愛卻又壓過了奸雄本性,急忙撇除雜念快步上前,緊張地問道:“殿下,犬子如何了?”

楊昭在自己衣襟上擦了擦雙手(盡管那手上並沒有沾上血跡,但他卻下意識地似乎覺得自己手心正透發出鮮血的腥臭味道),以盡量鎮定的神態面對楊素,微微欠了欠身,開口道:“大體上,玄感兄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玄感兄的腦子,似乎因為被硬物大力撞擊而產生了淤血。素公,受傷部位太過要緊了。我醫道造詣淺薄,委實不敢貿然動手,否則一不小心,救人隨時變成殺人,這罪孽可就大了。還請素公……見諒。”

“腦部……產生了淤血?”楊素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當下顧不上繼續和楊昭說話,急忙縱身撲到兒子身邊抓起他手腕,便施展真氣內視之術。楊玄感體內所有狀況,霎時間都清清楚楚地表露無遺。不過小王爺所留下的無形氣針潛伏極深極隱蔽,楊素修為雖然絕高,卻也看不出來。良久良久,他放開兒子手腕,緊蹙愁眉,一聲長歎。先前這大隋權臣被兒子狂轟猛打,以至渾身傷痕累累,但他也全然不以為然。可是此際知道了兒子身受極危險的重傷,幾乎無從下手醫治,本來因為吸收月華威能而使傷勢痊愈了九成九的楊素,卻竟然似是忽然間老了十年一樣,整個人頹態盡現。

看見他這副模樣,楊昭心里頭也有些過意不去。隨口安慰道:“素公,請節……”忽然想起不對,急忙及時把后面“哀順變”三個字吞回去,改口道:“玄感兄的傷勢雖然重,但也未必就沒有辦法醫治。等明天我回宮去禀明父王,請宮中資深的太醫來替玄感兄詳細診治,到時候一定有轉機的。”

“謝殿下好意。剛才……犬子對殿下如此無禮。殿下卻能不記前嫌,更以德報怨,依然仗義援手。老夫實在感激不盡。”楊素打起精神,勉強擠出幾絲比哭更難看的笑容,向小王爺拱手行禮。又歎道:“但願……但願玄感能夠平安度過這一劫吧。唉~”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明明是下手陰了人家兒子,對方居然還這樣鄭重其事地向自己道謝。楊昭面皮畢竟還是不夠厚,卻是實在有點兒汗顏了。頓了頓,又道:“天色已晚,也不便再打擾素公休息。在下這就告辭了吧。”

楊素怔了怔,奇道:“殿下要走?可是現在外面已經宵禁了,恐怕也有些不便吧?再講……唉~玄感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教人放心不下。老夫斗膽,還請殿下就在舍下將就盤恆一夜,明天清早咱們再一齊入宮,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中國社會,自從秦、漢以來,每到夜晚城市中都照例會進行宵禁。大興是隋朝首都,自然也不例外。從開皇元年開始,朝廷就頒行禁令。每日酉時(下午五至七點),城南的明德門、城東的春明門和城西的金光門上都會響起鼓聲,鼓聲共八百響,歷時約一個時辰。離家外出的人,聽到鼓聲就便要馬上回家。假如來不及回去,也要投靠親友或住宿客棧旅店,總之不能再停留在街上。鼓聲停止,大興城一百零八坊的坊門就會全部關閉,這時候仍然流連在街上的人,就等于犯下夜行罪,假如被巡邏的金吾衛抓住,那么后果不是被罰為徒隸,就是判處流放,即使王公大臣,也決不寬貸。只有在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時候,才能容許行人徹夜不歸,所謂“金吾不禁”是也。

這條宵禁令執行了兩千多年,直到清朝末年方才廢除。但楊昭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來到大隋朝后,又從來都沒有在夜晚出過門。所以雖然知道這條法令,卻對它沒什么印象直觀認識。此時聽楊素提起,方才想起四處坊門已經關閉,再要回河南王府,那是沒可能了。當然,硬闖的話也不是不行,但身為皇室中人而帶頭違反法令,這種知法犯法的行為假如被楊堅知道了,肯定要大大的不高興。說不定當場把孫子的官位都統統削除也是有可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當下楊昭微微苦笑,向楊素抱拳一揖,道:“既然這樣。那么……就叨擾素公了。”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07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五十九章:媚誘(1)


楊素傷勢還未完全痊愈,加上因為兒子身受重傷,所以精神遭受了沉重打擊。內外交困之下,已經有點兒支撐不住了。當下由〖绮羅軍〗眾女郎扶起他,又扎個簡單擔架把楊玄感抬上去,徑直離開回入內宅。只留下紅拂女負責安排楊昭和李靖兩位外客歇息。

越國公府占地廣大,建築眾多。雖然塌了座殿廳,卻也不過猶如九牛去一毛而已,全然無礙大局的。小王爺與再世臥龍並肩而行,跟隨著紅拂女以及另外兩名使女離開了前院。眾人沿著那條被燈籠火光所照耀的青石小徑,曲曲折折地走了約莫半柱香時間,忽然就見正前方出現了一道極精致的月牙拱門。拱門之上,則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大字,卻是〖松柏深深〗。楊昭雖然不大懂得書法,卻也覺得這幾個字意態閒逸,神完氣足,確實說不出的好看。瞧那模樣,就是楊素本人的手書無疑。抬頭仰望,又見不足四尺的圍牆之內,矗立著大大小小的上百株參天古木。陣陣晚風吹拂之下,隨即有重重松濤柏浪之聲入耳而來。

月牙供門未鎖門扉,不過虛掩而已。紅拂女素手輕推,兩扇門板隨即就向左右分開。院中情景,因之更是一覽無遺。只看月光之下,松柏之旁,分明是個小小荷塘。塘中波光粼粼,隱見錦鯉甩尾。池邊鳥聲啾啾,分明宿鳥驚眠。一條以鵝卵石鋪就的小石堤穿過塘中央,盡頭處乃是座以不去外皮松木所搭建之小小精舍,環境清幽脫俗,直使人拊掌稱絕。

此情此景,卻使楊昭不其然想起了那“閒居少鄰並,草徑入荒園。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過橋分野色,移石動云根。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言”的千古名句。舒適悠閒之意,自然而然地湧上了心頭。正贊歎間,忽然聽得紅拂女嫣然輕笑,道:“殿下,這里〖長青別院〗,是相爺避暑閒居之所。雖然相爺政務繁忙,少有機會到這里來歇息。不過府中下人倒是日日前來打掃收拾,並不敢偷懶的。如此陋居,自然配不上殿下身份,只是倉促之間,他處都未能准備齊整,只有請殿下將就著委屈一宿了。”

楊昭笑道:“睡在那里還不是都差不多。再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里環境很是清雅,我十分喜歡。紅拂姑娘這就請便吧。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好歹還能自己照顧自己,就不用再麻煩姑娘了。”

紅拂女抿口輕笑,道:“〖長青別院〗雖然幽靜,但里面只得一張床塌,容不下二人歇宿。李大哥還請另外跟紅拂到不遠外的〖歲寒居〗休息才好。”

“哦,是這樣嗎?”楊昭微微一皺眉,回頭再向那座精舍打量。精舍面積果然不大,但要住下四五個人,卻也應該毫無問題。他對楊素畢竟還是深具戒備提防之心,聽見對方要安排自己和李靖分開,雖然不怕,卻還是下意識就心里嘀咕。道:“沒關系吧?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將就著擠一宿也可以的。就不必麻煩紅拂姑娘另外張羅安排了。”

紅拂女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這怎么可以。若讓相爺知道紅拂如此怠慢貴客,紅拂可是要受罰的。〖歲寒居〗距離這里〖長青別院〗,其實也不過僅有咫尺之遙而已。要是有什么事的話,殿下只需呼喚一聲,立時就有人到來,卻也不會耽擱什么。”

楊昭搖著頭還想再說什么,李靖卻已經在旁邊道:“紅拂姑娘說得在理,王爺,沒必要為難她吧。”楊素秘密將楊廣當作傀儡般操縱的事,楊昭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所以李靖也不知曉。此時再世臥龍的心目中,對于那位大隋第一權臣根本就沒有厭惡與反感,自然也想不到要提防了。小王爺又不好當面說明,只好苦笑而已。心想“李靖你個見色輕友的家伙,有了老婆就不要兄弟,居然這就替她說起話來了,真是可惡。”無可奈何,也就惟有點頭道:“那么……就有勞紅拂姑娘好好照料我這位李大哥吧。”

紅拂女微笑答應著,依舊挑起燈籠,與李靖徑直連袂離去。那另外兩名使女卻留下來,引領客人進入精舍之內,燃香點燭,開窗通風,鋪床叠被……直忙碌了好一陣子方才收拾妥當。做完這等雜事,兩名使女卻又到精舍旁邊的浴房去燒開水,要服侍小王爺洗臉洗腳。楊昭徐徐吐了口氣,在床塌邊沿處坐下。想起這半日間的經歷,嘴角邊便禁不住泛起了微微苦笑。一時間思潮起伏,卻只是在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精舍竹門忽然被人從外“嘎~”地推開,隨即吹入了幾絲蒸騰的白色水汽。小王爺心里正有事,也沒抬頭去看,隨意揮揮手,道:“把水放下,我自己來就成了。妳們出去吧。”

端著熱水的那人走近身來,彎腰將木盤放下,卻並沒有領命告退,開口脆生生地道:“王……王爺,是我。”語氣怯怯地有些畏縮,但聽起來卻又帶著股說不出的媚意,雖然無心,卻也撩撥得人心中癢癢地。楊昭愕然抬頭,不禁當場嚇了一跳。原來水蒸氣缭繞之間,如玉樹娉婷站在自己眼前的,卻不是先那兩名使女的任何一位,而是楊素的私生女兒,楊冰冰。

這位朝廷新敕封的芙蓉郡主,“屐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雙足絲毫不加掩飾,就這樣赤裸裸地踩在地板上,形狀圓潤可愛,顏色白里透紅,猶如新剝菱角。只可惜那對修長筆直的雙腿,卻因為被遮掩在錦綢薄褲之下,因而暫時未能再向楊昭展現它們的美好線條。但袖管高卷,衣襟微松,不但袒露出一雙藕臂,連同粉頸以下的大片如雪肌膚,也坦蕩蕩地盡數顯現眼前。此際,她早將剛才殿廳上見客的那套衣物褪去,另外換了套素白緊身小襖。胸前那對高聳得教人驚心動魄的柔軟,雖被緊裹在小襖之內,卻依舊不甘寂寞地隨著主人的呼吸而輕輕顫動,擠成了一道足可埋葬天下男兒的深溝。如花/蕾般的兩點明顯突起,更加勾魂懾魄,叫人甚至不敢多看。那以三千青絲梳成的雙環垂鬟發式,早已被水蒸氣浸得濡/濕。面頰一片紅撲撲,卻也不知究竟是心中害羞,抑或燒水的爐火太熱所導致。

如此活色生香的情景,假若看了之后還能不動心的,那么除非他根本不是男人。楊昭不是但男人,而且更是百分之百健康的男人。刹那間他心中砰砰亂跳,目瞪口呆,唇干舌燥,丹田下三寸之地,更是微微跳動,居然立即就產生了反應。然而小王爺畢竟還有幾分定力,轉念間強壓旖念,苦笑道:“郡主?妳這怎么會在這里?”

楊冰冰咬著紅唇,身子不安地微微顫抖,好半晌,方才輕聲道:“剛才……王爺救了我大哥一命。冰兒心中,實在是感激不盡。可惜……只可惜冰兒什么都沒有,沒辦法報答王爺。惟有……惟有……王爺,讓冰兒來伺候您洗腳,好不好?”

楊昭啞然失笑,卻又有幾絲慚愧。心想我雖然救了楊玄感,可是也沒安什么好心,而且還故意讓他變成植物人。妳要是知道真相的話,恐怕就不是來報恩,而是要報仇了。當下連連搖頭,道:“不好不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女孩子定有損失。這種低三下四伺候人的活計,可不是郡主應該做的。夜深了,郡主還是快請回去休息吧。否則清譽受損,本王可擔不起這份責任。”

楊冰冰忽然抬起頭來,半絲也不回避地直勾望著楊昭,盈盈秋波眨動之間,滿身的濃濃羞意,忽然便化作銷魂妩媚,兩頰更加艷若紅霞,輕聲道:“不為報恩,冰兒自己……也想學著伺候王爺。反正,反正冰兒都已經許給王爺了。即使今日不做,以后……也要經常做的。”

楊昭愕然一怔,奇道:“許給我?”心道這是從何說起?雖然你老子一心想做我的泰山老丈人,可是我還沒答應呢。卻見楊冰冰又低下頭去,羞澀道:“是。前幾日,阿爹帶了冰兒進皇宮去拜見皇上和皇后娘娘。回來以后,阿爹就說……就說皇后娘娘已經同意了,讓冰兒做王爺的……王爺的……”畢竟還是黃花處子之身,后面那幾個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這番解釋,登時讓小王爺恍然大悟,但隨即卻又感到一陣黯然。雖則楊冰冰這幾話尚未得到證實,可是看她這怯生生的模樣,實在也不像個會說謊的。更何況以小王爺對自己那位祖母的認識,這也確實像是獨孤皇后做得出來的事。雖說是女中巾帼,然而其實獨孤皇后也和普通的老婦人沒什么分別,素來喜歡替兒女操心婚姻之事。從廢太子楊勇、自己老爹楊廣、以至三叔楊勇四叔楊秀還有五叔楊諒,五名兒媳婦都是經獨孤皇后精心挑選並且認可之后,方才嫁給自己兒子的。現在兒女的婚姻大事都操心完了,她要開始替孫子輩操心,豈非正是理所當然的事?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08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五十九章:媚誘(2)


來到大隋朝這么久了,楊昭對于這個時代人們的價值觀,其了解也是日益深刻。明月是歌伎出身,身家不夠清白;梵清惠雖說是慈航靜齋傳人,可是在門閥世家眼中,這些江湖人便和歌伎之流也沒多大分別。管你什么武林聖地白道首領,其身份同樣都擺不上台面。如此身份,獨孤皇后是萬萬不能同意自己將她們迎娶為原配正室的。而楊素既為深得楊堅信任的重臣,文采武功也深得天下士人敬仰,更兼門生故吏遍天下,他的女兒,確實是最適合做河南王妃的人選之一。

    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而作為皇家子孫,更沒有多少可以由自己選擇的余地。想到這里,楊昭不禁就覺得有點兒意興闌珊。當下歎了口氣,便不再說話。

    楊冰冰見小王爺不再反對,當即蹲身跪下,細細動手替小王爺除靴脫襪,卷高褲筒。將毛巾浸在熱水中然后撈出來扭干了,包住自家未來夫君的雙腿,無微不至地輕輕擦拭。等到擦拭干淨以后,又將他雙腿都浸入盆中,酥軟玉手伸進水里,細心替楊昭按摩趾掌腳背。動作輕柔,手法細膩,肌膚相接之間,更帶來陣陣酥麻感覺。楊昭雖然心情低落,可是也忍不住舒適長歎,自覺滿意非常。

    只是也有處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楊冰冰蹲跪在地上做事,自己則坐在床沿邊。居高臨下地,卻將人家胸前洩露的春光,全部都看去了。那對飽滿得直教人驚歎的柔軟,便在主人呼吸間都禁不住要微微顫動。現在楊冰冰這樣子上下動作,更帶起胸前玉兔蕩漾起重重波浪,就像隨時也要裂衣而出一樣。再且兩人身子挨得近了,楊昭鼻端自然而然地,便嗅到了縷縷處子身上所獨有的幽蘭麝香。那香氣似有似無,也並不怎么濃烈,但卻薄而不散,吸進后直沁心肺,直教人渾身都輕飄飄地如欲登仙。

    如此美景,如此幽香,本來實在妙不可言,哪里有男人會不愛看不愛聞的?但看了聞了之后。自然而然就又會產生反應。雖說獨孤皇后已經把這女孩兒許給自己了,然而畢竟尚未成親,總不好就這樣……就這樣……吃掉……

    粉紅色的旖旎幻想不其然在腦海中浮現。小王爺忍不住喉骨滑動,“咕嘟~”地吞口饞涎,霎時間也分不清楚這究竟是苦是樂,心煩意亂起來,揮手道:“好啦好啦,不用泡了。妳回去。否則的話……”說話未完,聲音陡然從中截斷,不可思議地低頭下望。但見那雙柔嫩如凝脂般的素白柔荑,竟然已經隔著褲子,抓住了自己已經完全怒起勃發的塵根。

    盡管浸在熱水中替小王爺按摩雙腳,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按上塵根之際,楊昭感受到的卻仍是一片冰涼。名副其實是冰火兩重天。他在那方面的本事,雖然遠遠及不上武藝修為,可是往日里和明月鏖戰,卻也至少得數百回合方才有洩意。然而此際僅僅被楊冰冰這小媚娃仿佛帶有魔力的雙手合攏過來握住,微微上下一捋,快感便已當場如潮湧現。如電亟般感覺瞬間沿著脊髓直沖天靈,赫然竟讓楊昭發現……

    自己居然……已經想要出來了。

    ※※※※※※

    這般就要出來,未免太也丟臉。事關男人尊嚴,那是萬萬不可就此認輸……啊喲,不對。好象自己要擔心的,應該不是這個問題吧?霎時間,楊昭心中猛然一驚,急忙出手抓住楊冰冰的素白柔荑向上提開,苦笑道:“夠啦夠啦,郡主,該做的妳已經都做完,剩下可都是不該做的,這便打住了吧?”

    “還……還沒完。”楊冰冰抬起小臉,目光純淨如稚子,由下而上地仰望著楊昭,脆生生地道:“皇后娘娘派了嬷嬷來教導冰兒的。嬷嬷說,王爺是天,冰兒是地。上天恩賜甘霖雨露,地上才能長莊稼。甘霖雨露不可輕賜,所以必須讓王爺開心舒服了才行。所以……所以嬷嬷教了冰兒好多……”

    “妳哪個是什么嬷嬷啊?居然……居然就教妳這些?”楊昭目瞪口呆,真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他在發愣,楊冰冰卻沒有。盡管霞飛雙頰,皮膚上也微微凸起了無數粒暴栗,顯得心中委實羞澀難當,然而手上動作卻未停止。只是微微掙扎,滑膩如脂的素白柔荑,早從小王爺十指之間脫開。春蔥玉指拈住男兒褲頭上的帶子輕輕一拉,早已經從沉睡中完全蘇醒的神龍失去束縛,立刻猛然彈出,在她冰涼手背上拍了一記。

    那種熾熱/滾燙的感覺,連同神龍威猛猙獰的姿態,登時讓楊冰冰“啊~”地失聲輕呼,小手觸電般向后縮,眼睛緊緊閉起,神情怯怯地,活生生就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可是只在片刻之后,她再次鼓起勇氣,顫抖著將青筋暴凸,不住微微跳動的神龍捧在掌心,左手若即若離地不住輕撫,右手以食中二指捏成小圈,在龍身上下套/動。

    起初她動作還十分生澀,可是用不著多久,也不知道是否宮中〖六尚司〗派來的嬷嬷教導起了作用,套/動的動作和手法,竟是越來越靈巧起來。這娃娃掌心的肌膚又綿又軟,再加上掌心又出了層細汗,觸感更加細膩潤滑,暢美處難以言喻。傾刻間楊昭只覺得自己仿佛陷身于大塊牛脂包裹之中,無論怎么掙扎都脫不出她掌握,只是口中連連抽氣。

    楊冰冰服侍了男兒片刻,見掌心巨龍非但沒有屈服,反而越來越硬,越來越熱,幾乎要讓她把持不住了。高聳胸膛之下的芳心“砰砰~”作響,越跳越快。片刻間把心一橫,毅然以尾指將鬓邊發絲勾至耳后,哆哆嗦嗦地湊近了男兒身子,豐滿得幾近不可思議的玉兔緊緊壓住了小王爺雙腿,檀口微張,紅唇輕分,竟然一低頭,噙/住了已經漲成紫紅色的龍首。

    楊昭“啊~”地低聲輕呼,凝目俯視,只見這娃兒將她豐腴成熟之極的身子,挨在自己腿上不住摩擦。又捧起自己的神龍,張小嘴裹緊。那三寸丁香繞著龍身不住鑽繞舔索,還不時鑽探龍口,忽而吐出來回舔舐,好象在吃冰糖葫蘆;忽而又深深吞入到喉嚨最深處,用喉間軟/肉按壓,更吸/啜得唧唧有聲。花樣百出,可謂極盡誘惑之能事。然而自始至終,那張紅撲撲的小臉之上,卻都只見天真無邪,竟絕無半分淫/靡。兩相映襯之下,沖擊感委實大得無以復加。

    蓦地,她膩聲呻吟著回手至粉頸之后,低垂榛首,抓住貼身月白纏弦(注1)的帶子向外一抽,那對只手絕對難以掌握的柔軟雪兔頓失束縛,“繃~”地彈了出來。頃刻間但見波濤如巒,晃蕩不休。楊昭居高臨下地細看,只覺那對玉兔猶如飽熟木瓜般驕傲地向天挺翹,頂端處兩抹玫瑰色的暈紅,當中矗立著兩朵羞答答的誘人蓓蕾,在輕搖細顫之間載浮載沉,當真使人食指大動。

    小小可人兒由下而上地仰望男兒,秋波盈盈欲溢,大片大片肌膚迅速被蔓延的粉紅占據,羞意難抑的目光與小王爺一觸,立刻又觸電般垂首而下,素白柔荑捧起自己綿軟堅挺兼而有之的玉兔,輕輕夾住神龍,沃腴的雪白滿滿包裹龍身,細嫩蓓蕾從自家指間翹出來,脹得紅酥/酥地。由內而外,由輕而重地不住揉著圈子,深溝中早是香汗淋漓,透放出陣陣濃郁花香。擠壓起來更加黏潤細滑。認真努力地上下夾弄之余。嫣紅丁香也吐出唇外,在龍首上來回打轉。如此三管齊下,其美妙舒暢處,委實筆墨難以形容。

    楊昭心下微覺詫異。這樣高明的手法,即使明月久歷風塵,床笫之間的技巧卻也遠遠比不上她。難道宮里〖六尚司〗的嬷嬷當真就如此厲害?還是這娃兒自己媚骨天生,所以不學而知?可是在從腹下傳來的凶猛快美感狂轟猛打之下,這念頭終究也只是轉瞬即逝。他眯起眼睛連連吐氣,小腹處的結實肌肉緊緊收縮,神龍不自禁張口吐出幾滴滑膩膩帶著栗子花香氣的涎水,赫然又被逼到憤怒噴吐的邊緣了。

    小王爺心中哀歎:“都到了這個份上,兩人什么該做不該做的,幾乎全部也做了,繼續忍耐下去。卻還有什么意義?罷了罷了,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就把這小媚娃收下了事。”把心一橫,來個仰臥起坐坐起,雙手掖進她兩肋之下,就像抱娃娃似地將她抱起來摟進懷中。腴潤肌膚撫在掌心,就似完全感覺不到骨頭一般溫軟,十指仿佛掐進一團面團之中也似,更是說不出的舒服。小媚娃乖巧地舒臂纏住男兒脖子,壓在男兒胸前堅硬肌肉之上的那兩只雪兔被擠得變形,星眸半閉,嘟起潤澤唇珠,微微開合地獻送向前。楊昭看了,心中更加憐惜不盡,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

    注:纏弦,南北朝時期的女性內衣,在其四角綴上帶子,穿時兩帶系于頸部,兩帶纏弦于腰。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09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五十九章:媚誘(3)


四唇相接,楊昭只覺那不是兩瓣嘴唇,而是兩瓣冰涼的水蜜/桃,感覺十分甜蜜。冰冰則是輕聲嘤咛,聲音顫酥/酥地,好象小貓叫喚,媚得直入了骨子里。雙手卻仍不忘活動,不住地替自己與男兒將裹身衣裳一件件解下,片刻之間,兩人都已經徹底變成原始人一般狀況,相互纏繞著側身躺上/床塌,小王爺圈緊了她柳腰,霸道地頂開小媚娃檀口,在她貝齒上來回掃擦。小媚娃喉嚨深處“咿唔”連聲,三寸丁香蛇般纏繞住男兒,你推我擋,欲拒還迎,展開了一場香艷旖旎的另類戰爭。正在陶醉之間,驟然,楊昭分開她那雙腴嫩修長的腿,插手進入腿彎之間,輕輕撫上了那處嫩如花瓣的小饅頭。

    火燙而粗糙的手掌按在自家最要緊的地方,畢生從來未曾體驗過如此奇妙滋味的小媚娃,“啊~”地顫聲驕喘著,渾身都像打擺子一樣顫抖起來。下意識地,她想要擺脫那手。可是如蛇柳腰接連款擺,非但沒能如願以償,反而更讓男兒的手指分開花瓣,深入到花房之中。未經人事的小媚娃嗚咽一聲,驕軀繃緊,仰起榛首,激烈地打起了哆嗦。更分不出自家感覺,究竟是難過還是快美。

    楊冰冰感覺如此,殊不知楊昭心中,此際也是啧啧稱奇。原來這小媚娃身段雖然成熟火暴之極,可是那酥嫩小饅頭之上,竟然仍和她的小臉相似,滿滿蘊了童稚之氣。觸手處但覺光滑無比,連半根芳草也無。酥潤飽滿,膩脂微凸,說不出地可愛。居然就是所謂的“白虎”。

    話說,小王爺穿越前也曾經看過不少好孩子愛情動作片。潛移默化之下,總覺得女生那里就該是如此清潔的才對。明月身子之美,和楊冰冰可謂春花秋月,各擅勝場。然而明月花房處仍如普通女子般芳草豐美,好幾次小王爺想說服她剃了,明月卻總是羞紅了臉搖頭不肯。卻令小王爺不禁略覺遺憾。如今見到楊冰冰居然如此,而且觸手處全無刺手毛根,顯然並非刻意修整,而是實實在在天生如此,心中更加大覺興奮。四唇分離,改而輕咬她耳垂,柔聲道:“冰冰,我要來了,准備好沒有?”

    小媚娃哆嗦不停,喉間深處嗚咽著吐出忘情驕吟,白皙肌膚早變成桃花似的顏色。她埋首進男兒胸膛間,更不敢答話。可是花房內/壁卻下意識纏繞住男兒手指,猶如魚嘴般翕張,吐出股股濃綢粘膩的花/蜜。楊昭已經興奮得幾乎不能自抑。自覺再耽擱下去,真是整個人都要爆炸了。當下也不等小媚娃回答,依依不舍地抽/離手指,將她平平擺放在床塌上,經歷數月軍旅生涯而染上赤銅色的身軀闖進她雙腿之間,火熱神龍義無返顧地找准了方向鎖定目標,猛然使出了〖血戰十式〗中的一招“輕騎突出”。

    刹那間,楊冰冰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眸,柳腰彈起,整副身軀也彎成弓形,被強行破入的痛楚教這小媚娃忍不住“嗚嗚~~”地仰首哭叫,聲音非但不覺淒厲,反而只覺甜美可人,更能滿足男兒內心深處,那種最黑暗的征服之欲。小王爺倒抽涼氣,只感哪里狹窄無比,同時卻又有重重叠叠的溫暖從四面八方壓迫而至。低頭看去,只見縷縷紅絲滲出,在雪白床單上留下了朵朵艷麗梅花,委實美不勝收。

    霎時間,他心里又憐又惜,又痛又愛。知道今后無論自己和楊素之間的關系演變成怎么樣,這一生一世之中,總是和這身段成熟火暴之級,容顏與心智卻仍大有稚氣的娃兒分不開了。名叫“責任感”的東西在胸中油然滋生,小王爺伏下/身體,溫柔地輕吻冰冰柔嫩面頰,吸去她眼角處流淌的晶瑩淚珠,柔聲道:“冰兒,好冰兒,從今以后,妳永遠也是夫君的好妻子了。夫君會愛妳,寵妳,保護妳。妳開心的時候,夫君會陪妳開心,你不開心,夫君就會哄妳開心。所以,所以乖乖別哭,好么?”

    雖然仍舊低聲啜泣,可是顫抖的雙唇,已經努力泛起一抹驕憨笑容。小媚娃含淚點點頭,嗚嗚驕泣道:“王爺……哥哥,冰兒會乖乖聽話的。你永遠也不要再拋下冰兒,好么?”雙臂緊摟著男兒脖子,努力搖挺柳腰,身子不住抽顫,花房深處也是不住收緊,竟不顧初破/身的疼痛,主動迎合起來。

    楊昭聽見“哥哥”的稱呼,不禁心中一動。可是這當口之下,卻那有余裕更細細深思?他低頭深深攫住小媚娃櫻唇,五指變幻,揉捏出各種形狀。細嫩蓓蕾在掌心滾來滾去,異趣紛呈。他存心要讓這小媚娃“難忘今宵”,于是更加買力。神龍既飽飲花/蜜,又得了處子貞血助興,更加精神抖擻。當下把那名副其實的〖血戰十式〗逐一施展出來。兩軍對壘、鋒芒畢露、探囊取物、兵無常勢、批亢搗虛、君臨天下……每下都使足十成功力,大開大阖,直殺得個處經人事的小媚娃欲生欲死。歡悅快美紛至沓來,楊冰冰忍不住放聲婉轉哀吟,猶如出水的蝦子般跳動不已,兩只小手卻死死抓住錦被幾要將織錦揉碎,蜜漿四溢,令人觸目驚心。

    “啪~啪~啪~”的響聲充斥精舍,小媚娃壓搾之下,男兒益發精神倍增。興致濃時,他陡然抄起冰冰柳腰,將她整個身子翻過來支膝跪立,猶如一頭小牛匕犬般模樣,神龍卻並不離開,而是就這樣在花源內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直刮擦得楊冰冰渾身酥軟。她雙膝緊並著斜斜歪倒,完全無力支撐,只能將所有重量都掛在男兒兩手之間。

她上半身俯在榻上,把那對柔軟飽膩的玉兔壓在床單上,隨之又向四周滿滿擠開。恍若堆雪。無意識地呢喃叫喚道:“嗚嗚,好燙,好硬,不行不行,要壞掉了,壞掉了啊啊啊啊~~”

    小媚娃的狡猾,聽在男兒耳中可真比什么藥物都更催/情興欲。楊昭兜手抄起她雪兔,愛不惜手地攫住了。胸膛緊貼她香汗淋漓的美背,小心翼翼地舔/弄她耳垂,更加賣足力氣大起大落,大搗大/抽。小媚娃榛首埋在繡枕之中低聲嗚咽。不斷堆積的快美越來越強烈,肌膚也變得越來越見冰涼。終于,她無可退卻地被男兒強制著,推上了最高最高的顛峰時刻。

    不斷哆嗦的身子,突然完全繃緊僵硬,甜蜜花漿噴湧飛濺。內里的抽搐痙攣之程度,直是排山倒海,激烈得無以復加。楊昭同樣也忍耐不住了。“啊~”地低聲吼喊之中,神龍同時張開巨口,憤怒地磅礴噴吐。大團火熱炮彈奪膛而出,正正命中靶心。霎時間,粗曠低沉與哀婉高亢的兩聲長吟,同時混雜在一起,肆無忌憚地沖破精舍四壁,直沖夜空。吟聲美妙得銷魂蕩魄,直使人不知天上人間,今夕何世……

    ※※※※※※

    楊昭微微喘息著,整副軀體完全放松下來,重重地壓在楊冰冰汗津津的光潔玉背之上。釋放完噴吐之后的神龍,卻也還未有完全衰弱退出,依舊維持著五成的堅固度,浸泡在暖洋洋蜜水中不舍得離開。他雙手仍按在那對綿軟又彈手的巨大玉兔之上,手指輕一下緊一下地捻弄著,柔聲在她耳邊喚道:“冰冰好妹妹,覺得還舒服么?”

    小媚娃仿佛已經被搾干了所有精髓,驕軀軟綿綿地俯伏著。男兒柔聲呼喚入耳,便只覺被震得渾身酥麻,更提不起半分力氣,只是埋首枕中,下意識“嘤咛~”地輕聲細哼,聲音就猶如吃飽了的貓兒般慵懶動人。楊昭聽了心中憐惜,移唇輕輕吻了吻她長長的眼睫,隨即將自家沉重軀體挪開,惟恐壓壞了這面龐酡紅,不堪重負的俏驕娃。溫柔摟住那驕軀,口中哼起了搖籃曲。

    曲聲入耳,楊冰冰玉體陡然為之輕顫。隨之幽幽地長歎口氣,把身子姿勢從俯伏改為側臥。她枕在男兒臂間,依偎著他鋼鐵般結實的胸膛。無論神情動作,都像極了一名在外流浪多年,如今終于找回失散親人,身心都感覺無比安全而得以放松的小女孩。楊昭摟緊了她,心中一片和平寧靜,不存色欲,只余溫馨。

    良久良久,半閉星眸忽而依依不舍地重新睜開。楊冰冰幽幽呢喃道:“昭哥,剛才你說‘冰兒永遠也是夫君的好妻子了。你會愛我,寵我,保護我。我開心的時候,你會陪我開心,我不開心,你就會哄我開心……’雖然……雖然冰兒知道你只是哄哄冰兒的,可是……冰兒也覺得好開心呢。昭哥,謝謝你。”

    “沒有哄妳。”楊昭在她粉頸處輕輕吻下,認真地重復道:“那些都是真話。冰冰,我不管妳本來是個什么樣的人,有什么樣的秘密,只要妳一天還是楊冰冰,那么妳就永遠也是我的女人。”

    “這樣就好了。有這樣,冰冰已經覺得很夠啦。”楊冰冰側身翻轉,雙臂緊緊摟著他脖子,那雙柔軟玉兔緊貼他胸膛,眼眶中卻止不住流下了滾燙燙的淚水。將楊昭胸膛沾得一片濡/濕。楊昭歎了口氣,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即使已經被獨孤皇后許給自己做王妃,可是這怯生生,楚楚可憐的女孩子,難道就真的有必要在初次見面以后的第一個晚上,就把身子交給自己么?實在……也是不可能的吧?所以,楊昭其實不太明白,她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做,可是……應該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吧。

    刹那間,楊昭心中是三分荒謬,三分憐憫。三分嫉妒,以及一分隱約深藏的得意感。他悠悠歎了口長氣,用力將這滿身都是迷團的女子摟入懷中,摟得是那么地緊,以至于幾乎是要把對方揉入自己身體。

    這是前所未有的,無論在梵清惠抑或明月身上,楊昭都從未產生過類似的感受。這只因為,楊冰冰是和靜齋傳人以及天下第一樂藝大家,都完全不同的另一種女性。

    梵清惠就如同是一盞燃于佛前的長明燈。盡管狂風暴雨之侵襲,也可能會讓那點燈火暫時東西飄搖,明暗不定。然而依仗著那點不滅佛性,她心中的燈火也永遠不會熄滅。寶劍鋒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而有朝一日,當風雨結束以后,這點燈火終究將要大放光明。或許不能照耀這三千大千世界,然而要照耀三千小千世界,卻是絕無疑問。

    相比之下,明月則更要勝過了梵清惠半籌。她外柔而內剛。表面看起來正似風中飄萍,東游西蕩,全然無能自主。然而她敢愛也敢恨,一旦認准了目標,就再無猶豫。哪怕世人皆視之為不可思議,她仍能義無返顧地去做。而當中所經歷的千難萬苦,從不會對任何人訴說。楊昭在的時候,她會全心全意地依靠著小王爺。但假如楊昭不在的話,那么她同樣也能頑強地繼續活下去,並且以這種行為,來維護楊昭在這世界上曾經存在過的最后一點影子。

    可是楊冰冰卻不同。盡管在她心中,依舊隱藏了許許多多的迷團未曾揭開。可是在靈欲結合的那一刹那,楊昭卻已經完全明白,本質之上,楊冰冰的內心就和她的容顏一樣,根本就只是名軟弱而無助的小女孩而已。然而在那幼嫩肩膀上,卻分明承擔了許許多多。本來並不該由她承擔沉重的責任。

    卻是……情何以堪?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09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六十章:不忘


夜闌人靜,寂無人聲。〖長青別院〗精舍當中,楊冰冰蜷縮在男兒懷內,星眸緊閉,似已進入最深沉的夢鄉。小王爺將她摟緊了作出庇護的姿態,但同時,卻又代表著霸占與禁锢。

驟然,那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徐徐半啟。籍著從窗棂外投入屋內的些許微光,楊冰冰由下而上地,仰視著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從略帶胡茬的下巴,到他如石像般稜角分明的臉龐輪廓;從輕抿的嘴唇,到高庭的鼻梁;從方正的額角,再到他入鬓的劍眉……

他和大哥一點都不象。大哥風流倜傥,滿腹經綸,驚才絕艷。雖然身處草莽,可是仍似天潢貴胄,有股理所當然應該凌駕蒼生,高高在上的傲然之氣。而楊昭,他雖然是貨真價實的龍子鳳孫,卻連半點皇室子弟應有的傲氣都沒有。武功縱然不錯,但他每次勝利,卻都由拼命得來,全沒有那種舉重若輕,行有余力的大氣感覺。和大哥相比,這位完全不似王爺的王爺,根本粗俗得只教人不屑一哂。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在他懷中,卻能感覺到被大哥擁抱時的那種安心和舒適感呢?

但是不可以這樣的,他不是大哥,永遠也不是!大哥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妳還記得他,知道他,明白他,了解他……假如連妳也……那么,大哥就真的要永遠消失了。怎么可以允許?醒醒吧,冰冰。這只是一場戲,是為了讓大哥的理想可以真正實現而做的戲。妳不是答應過大哥,要讓本門主宰天下,讓大哥的名字名留千古,千秋百世之后仍為世人傳誦的么?冰冰。所以,不管這個懷抱多么溫暖,妳也絕對不可以沉溺。起來吧,去做妳應該做的事……

楊冰冰又是幽幽歎了口氣,重新閉起雙眸,將身體徹底放松。然而幾乎就在同時,楊昭卻猛然睜開眼睛,驚異地凝望著懷中的可人兒。表面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異常。可是他能夠感覺得到,就在這個瞬間,蜷縮在自己懷中的楊冰冰,體重居然突然就輕了一點點。

其實減輕的並沒有太多,確實僅僅只有一點點而已,假如楊昭的武學修為稍差半點,對于重量變化的敏感度略遜半籌的話,甚至不可能察覺得到這點變化。然而即使變化程度再輕微也罷,楊冰冰又不是那種擬真的充氣娃娃,一個有血有肉,,正在自己懷內安然酣睡的大活人,怎么可能突然間就變輕呢?而且按著楊冰冰的脈搏,忽然就從正常的頻率,變得既輕且緩,十足就是運使〖龜息大/法〗一類功法時候所特有的征兆,這究竟是……

霎時間,楊昭深深蹙眉,縱使百思,亦不得其解。

※※※※※※

除去重傷暈迷的楊玄感以外,越國公府中今夜無人入眠。尤其是這龐大宅邸的主人,楊素。

楊素小心翼翼地,伸手替床塌上的兒子掖好被角,以防風寒入侵。這位滿腹密圈,城府深沉,更兼足智多謀,文才武功當世皆少有人能及的大隋權相,此時此刻,也不過就是名普普通通,為兒子安危而牽腸掛肚的慈祥老父而已。

這房間里並非只有楊素和楊玄感父子二人。事實上,除去誠惶誠恐,滿面羞慚之色的楊約和楊玄縱之外,屋中尚自另外有名身披紫色道袍,前襟處紋著個大大的黑白太極圖案,須眉皆白的道士在。此人五官相貌也算英俊,尤其生就一雙勾魂桃花眼,意態風流,不下于少年。可以想見,其人年輕之時,必定是名禍害了不少好女兒的花叢老手。這道士舉目顧盼,在楊約和楊玄縱兩人面上一掃而過,嘴角微微上牽,浮現了幾絲幸災樂禍的微笑。略頓了頓,這老道士率先打破屋中沉默,上前走了兩步,向楊素拱拱手,沉聲道:“相爺,夜深了。大公子這傷雖然沉重,但大公子吉人天相,想來終究也能逢凶化吉的。趁著現在距離天亮尚有點時間,相爺還是先回去稍寐片刻,天亮后才好進宮觐見皇上啊。”

楊約連忙附和道:“對對對,幻忘子道長說的極有道理。大哥,您自己身體要緊啊。”旁邊楊玄縱不敢說話,卻也是大點其頭。

楊素霍然起身,回頭向二人分別瞥了兩眼,也未有出聲斥責,只是徑直拂袖從他們身邊穿行而過。兩人登時面若死灰,噤若寒蟬地低頭垂手,老老實實跟隨楊素出屋而去。那道士卻又是一哂,也舉步而行。輕輕反手將房門掩上,忽聽走廊外“噼劈啪啪~”地連串響聲傳來,只見楊約和楊玄縱兩叔侄哭喪著臉跪倒在地,左一巴掌右一耳光地連連掴打自己,哀聲道:“大哥(爹爹),饒過了兄弟(兒子)這一回,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楊素背轉身去負手而立,看也不看兩人半眼。兩人面頰都已經變得又紅又腫,活象兩個豬頭,他方才淡淡道:“夠了。回去閉門思過十日,好好反省反省。”

楊約和楊玄縱二人如蒙大赦,連忙磕頭答謝,起身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法似漏網之魚,一溜煙地退開。楊素凝望著二人背影,霎時間不禁喟然長歎,神情落寂。出神半晌,方才向那道士淡然道:“家門不幸,教道長見笑了。”

那道士微微恭身,道:“貪生怕死,其實也是人之常情。相爺不必氣怒。”

楊素也不願意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道:“玄感的傷勢,究竟怎么樣了?當真……連你也沒有辦法?”

那道士略覺尴尬,恭身慚道:“公子傷勢之重,已非普通藥石能有所效驗。除非是摩诃國師——又或者貧道的大師兄出手,以極深厚內家真氣助其通經貫脈,否則……唉,貧道在這丹道上精心鑽研了幾十年,至今雖然亦略有所得,但距離煉出不死金丹,卻始終還是差得太遠。貧道無能,辜負了相爺一向的禮遇厚待,實在是汗顏無地。”

原來這名身披紫袍的白發道士,就是正一道當今掌教朝陽天師的三師弟,道號幻忘子。他本出身于大富之家,少年時錦衣玉食,有著大好前途。可惜當其時還是南北朝,天下戰亂頻仍。一場〖侯景之亂〗,席卷大江南北,令無數高門大族為之家破人亡,幻忘子的家族不幸也遭波及。旦夕間就從世家公子哥兒,變成了朝不保夕的乞丐,幻忘子經歷了人生中最慘痛的一段日子。幸好在流浪了不久之后,他就巧遇了正一道的上代掌教明道真人。明道真人見這年輕人資質甚好,于是就收其為徒,賜名“幻忘子”,並帶他回去正一宮修持,教授道法與武功。

幻忘子這個道號,本有“前塵是幻,及早淡忘”的意思。但是幻忘子過慣了奢豪生活,正一宮的日子則過得甚是清貧艱苦,教他越來越是受不了。所謂窮則變,變則通,當下苦心摸索鑽研,發誓要重新過上當年的豪富生活。明道真人座下四大弟子,大師兄朝陽子武學、玄術兩者兼修,成就最大。二弟子玄如晦因為體質所限,武學上成就不大,于是專研玄術,學養精深。老四則天資極高,一心練武,功力比朝陽子更勝半籌。惟有這個老三幻忘子,因為心意不專,所以樣樣都只得半桶水。不過他卻另辟蹊徑,把自己全部精神都投注于煉丹之上。心中所打的主意,是能夠煉成不死金丹便最好。即使不成,退而求其次,煉成點石成金的秘藥,也能大富大貴地過一輩子。

所謂丹藥丹藥,兩者原本就並不分家。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如此十幾年下來,幻忘子不死金丹和點金石未能煉出,倒是成了煉藥大行家。制出了許多媚藥春藥之類的東西。開始時因為師父還在,他也不敢亂來。得到明道真人去世之后,幻忘子失去禁止約束,登時原形畢露。人家是富貴不能淫,他是不能富貴就去淫,竟然用自己煉制的藥物,接二連三地迷惑,侮辱了許多上山來正一宮參拜的女信徒。

上得山多終遇虎,東窗終于事發。其時已經執掌正一道,被太子楊勇拜為國師的朝陽天師當下大怒,于是要大義滅親,清理門戶。幻忘子事前收到風聲,于是急忙落荒而逃,叛出了正一宮。正在彷徨無助之時,忽然又遇到了楊素,

正一純陽功的旭陽、烈陽、純陽三大境界,幻忘子只練到烈陽境界便行人止步,但以此實力,已經是當世極難得的高手了。平手相斗的話,幻忘子比起唐門四大部主都還要更勝半籌。而他在煉丹和房中/術之上的造詣,更堪稱天下無雙,在楊素眼中,正是極難得的人材。于是這大隋權相便以重金禮聘幻忘子為門下賓客,既讓他繼續鑽研煉制不死金丹,也請他幫忙訓練〖绮羅軍〗的女子。

楊素大權在握,無論在金錢還是女人方面,都能夠完全滿足幻忘子的欲望,難得有這樣一座大靠山撐腰,幻忘子自然死心塌地地替楊素賣命。算起來,那是開皇五年的事,距離現在也足有十五年的時光了。這段期間之中,楊素官階不斷上升,幻忘子在他府中的地位也是日益重要。到了今時今日,假若要楊素在自己親生弟弟和幻忘子兩人之間舍棄任意之一的話,那么毫無疑問,越國公將會立刻選擇保住幻忘子而舍棄楊約。所以此際聽得幻忘子自責,楊素當即擺擺手,歎道:“這也不能怪道長你。唉~我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傻孩子居然當真對自己妹子動了真感情。人算……始終不如天算啊。”

提起這位芙蓉郡主,幻忘子心中就是一陣嫉妒之意。原因無他,只不過“同行是冤家”五字而已。楊冰冰來到越國公不過區區兩個月,可是她所展現的能力,卻教幻忘子暗暗心驚。尤其在“制藥”方面,她所獻予楊素的幾種奇門毒藥,竟是連幻忘子這大行家也分析不出其中成分究竟為何。

少年時候的慘痛經歷,可謂刻骨銘心。所以幻忘子眼下的富貴舒適生活,也就格外珍惜重視。對于任何可能動搖自己利益的可能性,都是發自本能地深痛惡絕。當下忍不住蹙眉道:“相爺。楊冰冰這女子看似不通世事,實在極工心計,否則,大公子也不會在短短時日之間,就被她迷惑得神魂顛倒,甚至罔顧父子之情向相爺您動手了。自古紅顏禍水,前車可鑒啊。況且她無論來歷身份,都大有可疑。未必就真是相爺的親生骨肉。難道……相爺就當真看不出來嗎?”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10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速


楊素“嘿~”地吐了口氣,沉聲道:“冰兒是老夫的親生女兒,這點絕無可疑。其實早在十三年之前,老夫已經知道自己在蜀中還留下了這點血脈。只因為當時老妻仍在,不欲因此再搞得家宅不寧,故此才沒有將她認回來。現在么,卻是已經不妨事了。唉~我楊家的權勢富貴,至老夫已達頂點。但諸子不肖,除去玄感算是有出息的以外,其他像玄縱之輩,全都難成大器。有老夫在一日,他們還可逍遙一日,但假若老夫不在了,唉~難保我楊家不會重蹈當日商鞅、呂不韋的覆轍啊。但若冰兒能嫁給了河南王,那么將來太子登基,冰兒也會順理成章成為太子妃,如無意外,將來還能母儀天下。則我楊家滿門數百口老少,至少也可保三代富貴而勿憂了。”

幻忘子急忙恭身長揖,輕輕拍了個馬屁過去,道:“相爺深謀遠慮,人所不及也。”

楊素意興闌珊地擺擺手,道:“罷了。什么深謀遠慮,不過無可奈何而已。再且,冰兒這孩子生下來以后老夫便從未照顧過她。身為人父,實在有愧于心。河南王少年英杰,無論人品武功,都是千里挑一。能夠嫁得給他做正妃,至少冰兒下半生也可有所倚靠……對了,道長你那〖春夢無痕散〗,可確保管用?”

提起〖春夢無痕散〗這五個字,幻忘子當場便是精神一振,眯起他那對桃花眼,拈須微笑道:“相爺盡管放心。這〖春夢無痕散〗乃貧道得意之作。混入蠟燭中燃燒而散播,無聲無味,無影無蹤,哪怕他天上的大羅金仙也要中招。這藥散力量溫和,后勁卻大。只吸入一兩口的話,那是無關緊要。但若吸得多了,則藥性又如附骨之蛆,發作起來那便情/欲勃發,再不可抑制。可又並不傷身,事后也決計想不到會是中了此藥催發的關系。算算時刻……”幻忘子抬頭看看天色,嘿聲笑道:“河南王該是已和郡主成其好事,共赴巫山云雨去了。”

楊素點頭道:“生米煮成熟飯,事情便要好辦得多了。明天老夫進宮,既要請摩诃葉出手救治玄感,順道也把冰兒與河南王的婚事敲定,也免得夜長夢多,再有什么枝節橫生。”頓了頓,卻又按按自己的太陽穴,神情疲憊,道:“夜深了,道長也去休息吧。”也不再多說話,便轉身離開。幻忘子恭身目送楊素走得影蹤全無,這才慢慢直起腰桿,回頭往自己的下處走去。

幻忘子生平有兩大嗜好,一是錢財,二是美色。楊素對其倚重頗殷,所以錢財上是盡量地給予滿足,也經常賞賜美貌侍女。不過那些使女姿色雖然都頗有可觀之處,卻無一能有勝得過紅拂女和楊冰冰兩姝之者。紅拂女乃是楊素禁胬,將來備有大用的,幻忘子自然不敢妄想染指。楊冰冰身份來歷都疑惑重重,雖然加封了芙蓉郡主,但楊素平日對她態度都是淡淡地,旁人也看不出在丞相大人心中,楊冰冰的地位究竟是輕是重。幻忘子好色如命,自然也忍不住對這名絕世尤物有了某些想法和沖動——自然,只是自己腦里意淫罷了。他既不會,更不敢在表面上流露出絲毫端倪。

此時四下無人,幻忘子想起那小媚娃長腿細腰豐胸,卻又偏偏天真無邪,稚氣未脫的臉蛋,胸中便不由得有股邪火在熊熊燃燒,說不出地心癢難忍。當下禁不住回過頭來,向楊玄感躺在里面養傷的廂房方向連連冷笑,暗道:“你個不成器的纨绔子,女人不過如衣服,居然就犯得著為那小淫/娃連自己性命也不要?嘿,別說道爺煉不成九轉金丹,即使煉成了,也是道爺自己享用,哪里會拿出來便宜了你?”

正在憤憤不平之際,忽然微風吹拂,烏云飄動,清冷月光自夜幕上投射而下,一下子將整片院落都照得亮堂堂地。猶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的瞬間,有道迅捷如鬼魅的身影從牆頭處乍閃而過,輕飄飄落入了院內,隨即如乳燕投林,從窗子中筆直鑽入廂房。幻忘子心中當場“喀噔~”地大跳兩下,暗暗驚道:“好高明的輕功!相爺府中,什么時候竟然多了這樣一位高手?哎喲不好,大公子!”

幻忘子畢竟是越國公府的下屬。即使再看不起楊玄感也好,也始終護主有責,假若眼看著有來歷不明的人隨便闖進楊家大公子的屋子卻袖手旁觀,那么事發之后,這越國公府他是別想能夠繼續待得下去了。當下不假思索,提氣催動正一純陽功,揚聲怒喝道:“什么人?竟敢來越國公府鬧事?”喝聲未停,陡然已有“咻~”的破風之聲大作。無數點閃爍銀光從窗中湧出,隨之在半空中交互激撞,轉由四面八方暴湧攢射而至,分明就是存心要把幻忘子射成一個馬蜂窩!

殺機臨頭,幻忘子卻是驚而不亂。正一純陽功隨念運轉,登時渾身上下都微微泛出圈圈赤紅光芒。他抬臂舉掌,隔空向左右分別一推。凜冽寒勁登時洶湧暴射,大氣中的水分全被凝結成冰,正是“玄冰結”。所謂老陽生少陰,純陽真氣逆轉運使,就能凝僵敵人,雪鎖萬物。霎時間,無數點閃爍銀光統統被寒勁凍住了凝在半空,緊接著只聽“叮叮咚咚”的清脆響聲連綿不絕,正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匆匆一瞥間,原來卻是上百枚鐵蓮子。

鐵蓮子是江湖中最普通的暗器,然而適才暗器來勢之勁,縱使強弓硬弩,亦只不過如此。顯然那名不速客修為之高,更要遠過預料以外。幻忘子心中一緊,更不敢有絲毫托大,凝運“乘風訣”足不沾地般直趨廂房,更不走正門,直截了當使著“泰山崩”。蓦然,排山倒海也似的霸道掌力轟破廂房牆壁,幻忘子余勢絲毫未衰,直轟向站在床邊俯身觀察楊玄感的那名不速之客。

“泰山崩”名副其實,掌勁重逾泰山,強勝洪流。幻忘子以烈陽境界推動此招,一擊之下,堪稱無堅不摧。那不速客縱然武藝絕倫,無奈眼下並非以真身對敵,十成修為中最多只發揮得出五六成。故而亦是不敢大意,霍然轉身,迅速舉掌相迎。“砰~”的沉聲響起,兩人赫然功力悉敵,誰也壓不下誰,各自向后反震而退。幻忘子雖然有備而戰,始終吃虧在雙足凌空,無所助力。當真有多快進來就又有多快出去,眼前一晃,又已經出了廂房牆壁之外。緊接著“嘩啦~”大震,磚石瓦礫滾滾而下,將剛剛轟出來的缺口又堵了回去。

幻忘子護主有責不假,可是眼見這不速客武功強得超乎想象,自己又沒有十足把握可以戰而勝之,于是竟然就起了畏縮取巧之心。反正楊玄感生死如何,其實他並不十分關心。盡力而為就是,卻也沒必要和對方拼命死戰。當下站穩腳步,竟不再催動掌力,而是放開喉嚨高聲大叫道:“人來啊,有刺客,有刺客!”

夜深人靜,幻忘子又是中氣十足。這一嗓子吼出來,足足驚動了半個越國公府。聲尤未落,遠處外人影晃動,火光紛紛亮起,早有五六隊巡邏守夜的府中侍衛應聲趕至。幻忘子心下稍安,更加虛張聲勢地大聲吆喝道:“雞鳴狗盜的鼠輩,休得傷害大公子。貧道跟你拼了!”喊話聲才落,驟然又是“乒乓~”巨響,那不速客悍然撞穿屋頂,破空飛躍。磚石瓦片化作流星暴雨,挾無堅不摧之銳烈反襲幻忘子。

盡管只是磚頭瓦片,可是經對方以雄渾內家真氣催動,殺傷力便絕不比剛才那些鐵蓮子小。幻忘子萬想不到對方非但不趕緊逃走,反而更敢向自己發動攻擊,究竟他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不知死活?然而此情此景之下,卻是沒有余裕讓他細細思量了。暗器來勢太猛,“玄冰結”未必能夠抵擋得了。急忙運起“太極封”的絕招,挪移擋撥,四兩撥千斤,盡將來襲暗器卸開。然而暗器余勢未盡,那不速客又是凌空撲擊,舉掌當頭劈下。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來報那剛才記“泰山崩”的一箭之仇。

戰幔再揪,尚未知鹿死誰手。突然一條人影從天而降,恰好插在幻忘子和那不速客之間。他揮掌成圈,將雨點般暴射的暗器全部蕩開,那不速客眼見奇變橫生,登時收掌撤招,凌空打個筋斗,穩穩當當地翻身站在屋檐之上。幻忘子又驚又喜,叫道:“相爺?”

來者並非旁人,正是楊素。他雖說回去休息,可是心里牽掛兒子,又哪里能真正睡得著?聽見幻忘子呼叫聲,急忙就動身回來察看究竟。這時候四周巡邏守夜的侍衛也陸續趕到了。眾人拔刀出鞘,將廂房團團包圍。燈籠火把高舉,把四周照耀得宛若白晝。抬頭仰望,只見那不速客身形纖巧,體態苗條,赫然就是名女子。但她蒙了厚厚的黑紗面巾,將五官盡數遮掩,卻看不清楚究竟是誰。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10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速(2)


楊素今日諸事不順,早憋了滿肚子火氣。當下厲聲質問道:“鬼鬼祟祟,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來我越國公府撒野?”

那女子嬌聲輕笑,居高臨下地向楊素抱拳一拱手,道:“相爺明鑒,在下並非歹人,而是好人。這番前來,卻是要好心警告相爺的。明日相爺入皇宮去觐見皇上,萬萬不可提請摩诃葉那老賊禿襄助救治。大公子傷勢雖然沉重,總還有一線生機,但假若摩诃葉那老賊禿出手,恐怕大公子當場就要一命嗚呼,神仙難救了。”

楊素聞言,禁不住連連冷笑,自然是半個字也不肯相信。他和摩诃葉都是要扶保楊廣做皇帝的,從政治利益上而言,總歸算是一黨。雖然兩人實際私下來往甚少,不大談得上什么交情,但同樣也沒有仇恨沖突。即使摩诃葉不肯出手救治楊玄感,可也萬萬沒有要害死他的理由存在。當下楊素面色一沉,喝道:“藏頭露尾之輩,以為老夫會相信你的胡說八道嗎?幻忘子……”

“且慢。相爺恐怕誤會了。”那蒙面女子抬手虛按,凝聲道:“摩诃葉那老賊禿,自然不敢傷害大公子。然而他的徒弟,也就是那個什么河南王楊昭,卻趁著先前替大公子療傷的機會暗中下了毒手。表面看來,大公子現在並無異常,實質早已身受暗傷。只要一遇上他們極樂邪宗嫡傳的六神訣真氣,傷勢便立發無救。相爺假若不想白頭人送黑頭人的話,還是千萬莫要輕舉妄動的為好。”

這話更難令楊素入信了。在他看來,自己兒子和楊昭也沒什么深仇大恨,無非是年輕人爭風呷醋搶女人而已。既然楊昭已經打傷過楊玄感,而楊廣夫妻又已私下道歉,這過節便算揭過去了。雖然白日里楊玄感為了自己要把楊冰冰嫁給楊昭一事而怒發沖冠,終于惹下這場禍事,但當其時楊昭根本還不認識楊冰冰,卻怎么可能為了個自己從未見面也沒有感情的女人,就下狠手致人于死地?

楊素正要說話,忽然心中一動,苦思不解的問題陡現答案。他眼眸內精光暴現,死死盯緊了那蒙面女子,陰森殺氣狂飙暴湧,將對方周身要害都死死鎖定,緩緩道:“老夫要將小女嫁予河南王,知道此事者根本屈指可數,就連玄感也不知情。可是他今日卻竟然……嘿嘿,原來就是閣下通風報信的。你處心積慮挑撥離間,究竟有何居心?”

那蒙面女子一聲長歎,搖頭道:“忠言逆耳。相爺既然執意不信,那也只得罷了。反正究竟真假如何,不久自有應驗,只盼到時候相爺千萬別后悔才好。告辭!”話音甫落,她忽然一跺腳,細胸巧翻云,便要躍起抽身而退。楊素厲聲大喝道:“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你當老夫這越國公府是什么地方?留下吧!”

那“下”字才出口,幻忘子早已配合著搶到那蒙面女子身后,施展正一道絕藝“天蠶縛”。柔韌氣絲源源不絕吐出,將她身體牢牢鎖扣纏繞。迅雷不及掩耳之間,楊素已動身撲出。“分肢殺”絕招雙爪齊攥。“噗、噗”兩聲,將那蒙面女子肩膀恰恰抓個正著。

兩大高手聯手夾擊,威力豈同等閒?但以那蒙面女子武功之高,卻也不該得手如此之輕易。霎時間楊素和幻忘子都是大感錯愕。急忙同時加催勁力,以防備被對方凌厲反撲。沒想到那蒙面女子當真絲毫不加抵擋,只是冷聲長笑,身上反而冒出縷縷詭異黑氣。“哒~”的輕響聲中,三人齊齊落地。那蒙面女子的笑聲也同時從中斷絕,就此再無聲息。楊素心念急轉,失聲道:“不好!”出手去抓她面巾。“嗤~”的一下裂帛,蒙面紗巾手到拿來,楊素和幻忘子兩人,卻都同時倒抽了口涼氣。

蒙面紗巾之下,赫然竟是張雞皮鶴發,皺紋深得足夠夾死蒼蠅,五官猶如風干橘子皮一樣的面孔。然而剛才聽這女郎說話的聲音及身段,卻又分明正當妙齡,怎么真面目竟會如此老朽?

要得知問題答案,最佳途徑自然是就從這女子口中逼問。霎時間楊素和幻忘子兩人同時抬頭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騰出一掌分別按在她胸前“檀中”和背心“至陽”兩處緊要穴道之上,齊齊輸出精純內家真氣,意圖幫她吊住半口氣再說。沒想到已經極度萎縮的經脈再容納不下半絲真氣。“嘭~”的爆破響聲中,那蒙面女子被炸成粉身碎骨,卻也沒灑出半滴鮮血。只因為這具身體的精血與壽元都早已經被壓搾得半點不剩,只徒留下一具空殼罷了。這便等于是楊素和幻忘子兩個人,平白無端地相互對了一掌。

頃刻間兩人都拿樁不定,各自被對方掌力向后震出。楊素連退五步,好不容易站住腳步。與此同時,本來已經堪堪穩住身形的幻忘子眼珠轉了幾轉,急忙再主動向后多退出了三步,又晃了兩晃,這才站定。

幻忘子出身正一道,于玄術上造詣雖然既不如三師弟玄如晦,也不如大師兄朝陽天師,但亦已算得頗為不凡。楊素少年時則曾巧得當年神算子卓不凡所著之《易經玄鑒》。此書分上下兩冊,上冊是正宗王道武學秘籍,下冊則是玄學秘術。楊素當時已經修練了〖蝕月陰經〗,不能再兼習其他武學,于是便將上冊內容傳授給楊廣,增強他日后與楊勇爭奪太子寶座的本錢,自己只修練下冊的玄學秘術。但他資質所限制,也未能窮盡下冊之所學,與當年的卓不凡、銀法王、鬼谷子、鬼谷先師等相比,那是相差得太遠了。然而饒是如此,畢竟也要算是個中行家。所以就在那蒙面女子被炸成粉身碎骨的刹那,兩人都同時感應到了……某絲源自于靈覺方面的不正常波動。

楊素神色凝重,拋開掌中那殘余半截好象風干的木乃伊一般之殘屍,抬手命令四周眾侍衛都走開到稍遠的地方。向幻忘子搖頭道:“這不是真身。”

幻忘子點頭應和道:“有玄學高人,以元神附體之術占據了這女子肉身,將她當作傀儡般任意操縱。如此玄術,真身既可以近在咫尺,也可以遠在萬里之外,要把這人找出來,卻實在是難了。”

楊素冷聲嘿哼,面色陰沉,道:“如此高人,又如此大費周章,料想不會僅僅是為了和老夫開玩笑來著。你看……他到底是敵是友,說的話,又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幻忘子猶豫道:“此人敵友難辯,但按道理而言,河南王根本沒道理要加害大公子吧?事關大公子性命安危,按貧道淺見么……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穩妥起見,還是且等貧道替大公子把把脈再說。”

楊素點頭道:“這樣也好。”當下和幻忘子兩人再入廂房,重新點亮蠟燭。燭光之下,只見廂房屋頂被那蒙面女子撞穿,牆壁又被幻忘子震塌了半邊,屋內到處亂七八糟地,顯然不能再住人了。幸好那些磚石木頭之類,倒也沒將楊玄感再活埋一次,不過面上身上,落了層灰而已。楊素心中稍安,向幻忘子作個“請”的手勢。幻忘子也不推辭,側身坐到床塌邊上,伸手按上了楊玄感手腕的寸關尺三脈。

正一道和極樂正宗相互爭斗了十幾年,彼此對于對方的武功訣竅都已經十分熟悉。甚至依樣畫葫蘆地模仿著對方的武功來使出一招半式,那也絕對不成問題。幻忘子打醒十二分精神,細細在楊玄感體內經脈之間搜索,但搜來搜去搞了半天,始終沒有極樂正宗六神訣真氣的半點端倪。

楊昭雖然是貨真價實,如價包換的極樂正宗弟子,可是他其實並沒有學過六神訣。這一點小秘密,除去摩诃葉和座下〖五部眾〗以外,旁人全都並不知曉。小王爺所注入楊玄感經脈之間的無形氣針,則是以《無字真經—乾陽篇》功力所轉化。〖無字真經〗為萬世武學源泉,乾陽篇真氣又偏屬陽剛,和楊玄感本身修練的〖烈焰功〗頗有相合之處。別說幻忘子武功只達烈陽之境界,即使到達純陽境界,照樣也難有所發現。好半晌,他縮手放開楊玄感脈門,並且向楊素搖搖頭,道:“大公子體內一切如常,並沒有任何極樂正宗的力量痕跡。看來那人只是妖言惑眾,想要挑撥相爺和極樂正宗之間的關系而已。”

楊素聞得兒子無恙,那顆心當場又放下了一半。點頭道:“想必如此。老夫仇家頗多,摩诃葉的對頭也是不少。但假如我們兩個相互爭斗起來的話,嗯……你覺得此事背后,會否是朝陽在搗鬼?”

朝陽天師是正一道掌教,道術精深。而且他又向來是站在廢太子楊勇那一邊的。從政治立場上而言,和楊素以及摩诃葉都是不共戴天的死對頭。楊素懷疑到他,倒也不能說是全無根據。但幻忘子與朝陽天師同門學藝相處了幾十年,卻知道正一道門下,並沒有什么法術可以使人元神出竅的。

這時候聽到楊素問起,幻忘子下意識就想要脫口否定。但轉念之間,卻又想起當初朝陽那副手執寶劍宣稱要清理門戶,滅了自己這個師弟絲毫不加通融的大義凜然嘴臉,怨恨之意不禁油然而生。心中冷笑道:“朝陽啊朝陽,你既不仁,休怪我亦不義。誰教你當初那么無情來著?他日正一道覆滅,可都是你自找的。”

當下,幻忘子卻向楊素拱拱手,道:“回相爺。當年貧道還在正一宮中學藝時,倒沒聽說過有如此神妙法術,即使家師明道真人,卻也不會。但是家師當初閒來談起,曾經說過我們正一道有處秘境,名為〖天道仙府〗,唯有緣者方能進入。內中收藏有無數珍寶,其中最貴重者有二,一為純陽寶劍,二為《玄天寶籙》。據說都是我道門之祖太上老君遺留的至寶。我教創教祖師郭純陽真人,當年不過是天師道一名小弟子,漂泊江湖,朝不保夕。后來因為機緣巧合而得此二寶,于是才能手創正一道,終于成為天下道門至尊。可惜自純陽真人以后,歷代掌教都無緣入天道仙府而得此二寶。家師明道真人,曾贊許朝陽為我教二百年來天資最出眾者,也最有機會能入天道仙府。可惜貧道已經離開正一道十多年,其中詳情究竟如何,卻是不大清楚了。”

幻忘子這番話說得模凌兩可,但聽在楊素耳中,卻不啻敲釘轉腳,已經坐實朝陽天師的罪名。他面色陰沉,冷哼著點點頭,道:“朝陽與摩诃葉佛道相爭,本來與老夫無涉。但他既然不知死活,竟來煽風點火,更把狗爪子伸到老夫的兒女身上,那便是他自尋死路,怨不得旁人了。”

幻忘子心中暗笑,恭恭敬敬地彎腰低頭,輕聲道:“大公子這邊……現在怎么辦才好?”

楊素握握拳頭,沉聲道:“先幫玄感換個地方。明天計劃不變,老夫仍然入宮去請摩诃葉。不過為了防止有什么萬一……”他頓了頓,忽然起身,向外揚聲道:“來人啊,去把藍絲給老夫找過來。”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10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六十二章:藍絲


黎明時分,旭日初升。金色晨曦透過窗棂,連同早起雀鳥的宛轉啼唱之聲。一起投進了〖長青別院〗精舍之內。楊昭也隨之如釋重負地睜開眼睛,徐徐吐出口長氣。目光所及之處,床塌上的另外一半早已空無人跡,只殘留下幾縷秀發與渺渺芳香。

楊冰冰已經走了,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之中。臨走之前,她還默然垂淚,狀極傷心。而這一切,楊昭全部都知道。但,他卻沒有起來安慰楊冰冰,更沒有阻止她離開。只因為他能夠感覺得到,楊冰冰實在是有非走不可之理由的。而且,假如她竭力要守護的秘密忽然被自己揭破的話,那么除去難堪與芥蒂以外,在這兩個雖然已經發生了實質性關系,卻依舊對對方只有最粗淺理解的男女之間,恐怕也很難再會產生出其他任何結果了吧?

愛一個人,也不等于就有權力要求對方將所有秘密,都全部百分之百地與自己共享——尤其是在她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的時候。恰當地尊重對方的隱私,才是長久相處之道吧。當然,楊昭也看得出來,在楊冰冰心內最深處,其實是另外有人的。但,不管那個人究竟是誰,他都只擁有楊冰冰的過去。楊昭相信,擁有了楊冰冰的現在,也絕對能夠把她的將來也同樣擁有的自己,便絕對不會輸給那個過去式才對。只要假以時日,楊冰冰封閉的心靈,必定會為自己而徹底開放。

心中惆怅未去,忽然只聽得門外傳來“笃笃”的敲門聲。楊昭振作精神,提氣道:“門沒闩,進來吧。”聲音甫落,那兩扇門板已被人從外推開。已經結束定當的李靖邁步而入,尚未說話,先已抽/動鼻子嗅了嗅,似笑非笑道:“本來想問你昨天晚上睡得可還好的,現在卻用不著了。昨天晚上,你應該根本都沒睡過吧。”

楊昭面色微紅,口上卻不肯吃虧。道:“彼此彼此。大哥你呢。昨天晚上和紅拂姑娘相處得怎樣?”

李靖面色也是一變,連忙擺手道:“你可別胡說。昨天晚上我只是和紅拂姑娘談論兵法與為政之道,咱們兩人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沒有。”

“哈哈,不用解釋了。解釋等于掩飾,掩飾就是沒出息。”楊昭拋下自己心內煩憂,哈哈一笑,道:“你們兩位認識還不過幾個時辰,居然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相處直到天明?嘿嘿,有奸情啊有奸情。”

李靖面色憋得通紅,喝道“什么奸情不奸情的,別說那么難聽。我是單身光棍漢,倒也無所謂。要是污了紅拂姑娘的清白,可要唯你是問!”

楊昭說了幾句,心情逐漸開朗起來。當下笑道:“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嘿,像大哥你這般害羞,難怪都三十歲了還未娶到老婆。人生苦短,可不能再耽擱了。兄弟這是替你著急啊。既然你不領情,罷罷罷,當我什么都沒說過好了。”

正是無巧不成書。小王爺話音才落,忽然只聽有把嬌甜動聽的聲音,如銀鈴般輕笑:“哦,殿下說過了什么?李大哥干嗎又不領情?”楊昭李靖同時抬頭相望,卻見那說話者赫然就是紅拂女。她換過了套淡青色為主的家常便服,雖然不如昨日身著舞衣時的艷驚四座,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卻是另有一番清新感覺。身后還跟著三四名小丫鬟,手上端著銅盤熱水毛巾之類,卻是來伺候楊昭梳洗的。

紅拂女現身得突然,剛才兩人之間的說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已經被她聽了去。李靖關心則亂,霎時間尴尬得連手腳都沒地方放一樣。反倒楊昭還無甚所謂。拱手笑道:“咱們兄弟說笑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紅拂姑娘早。”

紅拂女知情識趣,微微一笑,也不再追究。道:“殿下也早。請先梳洗,相爺已在前面客廳等候了。”

楊昭點點頭,卻就大大方方地翻身起床,在丫鬟服侍之下洗臉漱口,又換上了越國公府替自己准備的一套新衣服。忽然不經意問道:“昨天半夜,東邊院子里似乎有些騷動。不知道府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呢?”

紅拂女愕然一怔,隨即微笑道:“有勞王爺掛懷。倒沒什么大事。只是有幾名不張眼的小毛賊,居然意圖闖進來行竊而已。卻是連圍牆都沒翻得過去,就已經被府里侍衛擒住了。稍后該會送到萬年縣衙去治罪吧。”

紅拂女這番話說得自然流利之極,倒也找不出什么破綻。但楊昭心下,卻是一百個不相信的。昨天晚上他和楊冰冰相擁而眠,卻發現楊冰冰身上忽然出現異常變化。之后不久,距離〖長青別院〗頗遠以外的地方就隱隱傳來騷動。只是因為相隔太遠,故而聽不清楚詳細情。但那騷動停止之后不久,楊冰冰又再恢復了正常。雖然不知道兩件事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但總是在楊昭心頭,蒙上了一層濃重陰影。

只是眼下即使再向對方追問,料想也沒辦法得到真正答案了。楊昭歎口氣不再說話,當下結束定當,便在紅拂女陪同之下,與李靖一起出去前面客廳。正如所說,楊素確實早已在等待他們了。幾個時辰不見,這位大隋第一權臣倒似是突然間又老了幾年,兼且面色陰沉。見面后也不多言,只簡單講了兩句客氣話,便揮手命人送上早點。用膳完畢之后,楊素率先起身道:“老夫已經命人准備好了車馬。殿下,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入宮吧?”

在楊玄感體內經脈之間暗留下那無形氣針,楊昭自然知道即使摩诃葉親自出手,也是難以令楊玄感從植物人狀態中恢復蘇醒的。假若強行輸送真氣意圖震潰他顱內淤血,雖然不會要命,但卻會令他多受痛苦,于其傷勢則依舊絲毫無補。不過這種實話,當然不能對楊素說出來。而且看著楊素那副衰頹模樣,哪怕明知他是個大奸臣,胸中卻仍免不了產生出幾絲恻隱之情來。

楊昭歎了口氣,點頭道:“素公吩咐,豈敢不從。”回頭向李靖道:“大哥,既然入宮,我總得去向父王母妃請安問好,大概傍晚時候才出來。你們便不用等我,先和歐陽四他們一起回去王府吧。”

李靖應聲答應了。當下楊昭和楊素兩人並肩走出越國公府大門。門前早有兩輛寬敞馬車等候。后面一輛安置了暈迷不醒的楊玄感,還有楊約在里面照顧他。越國公則攜著河南王之手上了前頭那輛馬車。右腳才剛踩上踏板,小王爺忽然又是一怔。原來這馬車並非是空的。車廂之內,赫然竟先已坐得有人了。只見那人金發藍目,五官輪廓分明,身材高佻,年紀看起來雖然已有三十余歲,但眉宇間仍殘存著幾分少女的活潑氣息。衣著打扮,都以藍色為主。陡見楊昭,她面上登時流露出愛憐關懷之情。楊昭心念電轉,回頭向楊素遲疑道:“素公……”

楊素在車廂中穩穩坐下,揮手道:“這位就是老夫的女徒兒藍絲。殿下或者未曾見過,但若論起來,她和太子倒還有段同門之情。前一陣子老夫有事,讓她到江南去了,卻是昨日才歸。”

楊昭心下恍然。這位藍絲師姑姑,上次自己在被寧道奇挾持的時候,曾經于白云寺的地下石室之中和她見過一面。不過當時只是匆匆一瞥,卻看得不大真切。從她當時的說話來看,明顯十分關心楊廣。連帶著愛屋及烏,對自己這個師侄也看得頗為要緊。為了救回自己,甚至還不惜和多年的好姐妹白云動手。有念及此,楊昭禁不住也產生了股親近之意,抱拳長揖,恭恭敬敬道:“侄兒楊昭,見過藍絲姑姑。”

藍絲伸手將他扶起,笑道:“都是一家人,就別忙這些虛禮了。上次姑姑沒能把你從寧道奇那惡道手中救回來,一直覺得很是不安呢。后來聽說你脫困,心下也很是歡喜。只可惜當時姑姑身在江南辦事,卻未能第一時間回來看望,唉,實在……”

楊昭也入了車廂,在藍絲對面坐下。笑著打斷她道:“姑姑說哪里話來?當晚姑姑已經盡力了,只是寧道奇那惡道太過狡猾而已,也怪不得姑姑。何況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假若沒有那次出外走了一回,侄兒也沒今天這身本事。”

藍絲幽幽歎口氣,搖頭道:“本事假若要冒著那種生命危險才能得來的話,卻是不要也罷。”這話剛好讓抬手吩咐車夫開車的楊素聽見了,縱然正在憂心仲仲之際,也不禁哂然一笑。搖頭道:“玉不琢,不成器。殿下身為太子嫡子,將來是要肩負大隋江山重責的。歷練越多,越是有利。假若是像陳叔寶那樣,自小長于深宮婦人之手,不知世事的話,那么即使平安長大,也只是個窩囊廢而已,有什么用?”

藍絲對楊素頗有敬畏,雖然不以為然,但也不敢反駁。道:“師父說得是。”隨即改口問道:“昭兒,你上次究竟是怎么脫困的?詳細說來給姑姑聽聽。”

楊昭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把那次的經歷擇其大要,簡單說給藍絲聽了。藍絲聽到當時其實小王爺就在白云寺地下石室之中,卻因為正一道弟子袁天罡的〖炫光換形術〗而騙過了自己雙眼,后來他們又憑借〖幻形遁隱咒〗而離開大興。之后楊昭更借助諸葛亮遺留在五丈原的〖八卦靈龍大陣〗而脫身等事后,不禁連連驚歎。道:“那個袁天罡年紀雖小,但竟然能夠有如此本事,實在非常了不起。哼,下次假如讓我遇上了他,倒要好好比較一番,看究竟誰的玄術造詣更加高明。”看她言語間神情,其爭強斗勝之心,竟是絲毫不下于少年。楊昭見得這位藍絲姑姑如此,卻也禁不住有些好笑。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11
霸王再世篇 第一百六十三章:禮物


兩人說了幾句閒話,藍絲又問起白云的下落。她曾經和白云同拜在炎帝門下學藝,是共同經歷過患難生死的。當日迫不得已刀兵相向,事后想起,也是頗為難過。楊昭老老實實道:“這個……白云姑姑曾經提起過想回萬禅庵舊址,不過,當日五丈原分手之后,侄兒便南下入蜀,再未和白云姑姑見過面。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回去,回去以后又到了什么地方去游歷。想起來,也實在頗是掛念。”

藍絲點頭道:“白云姐姐當年就是我們五姐妹中資質最高的,如今功力更已到達爐火純青的境界。雖然帶了個小徒弟孤身行走江湖,但料來也是無礙。”忽然想起什么,連忙回頭張望。只見楊素正呆呆地凝望窗外景致,對于自己兩人談話全然聽而不聞的模樣。隨即從懷中掏出本小冊子,往楊昭手中一塞,道:“姑姑手上也沒什么好東西。這個……就算是一點見面禮吧。拿回去好好修習,把本事練成了,可不要讓你父王母妃再為你安危而擔心。”

藍絲語氣殷切,但重點是放在“別讓父母擔心”之上。對于那本小冊子本身,倒似乎認為是什么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樣。楊昭開始也不怎么在意,漫不經心地接過小冊子瞥了兩眼,霎時間面色突變,吃驚地猛然抬頭望向藍絲,失聲道:“這……”

藍絲抓住楊昭的手,向他懷內一推,緊抿嘴唇,搖了搖頭。楊昭重重吐出口長氣,將那本小冊子慎而重之地,收入懷中。

不怪他如此失態,只因為這本冊子封面上的那三個大字,委實太過觸目驚心。那赫然便是《炎武論》。

上古之時,蚩尤肆虐大地,造成生靈塗炭。女娲娘娘于是派遣黃帝下凡征討蚩尤,以恢復大地和平。然而蚩尤既有天神兵虎魄,又有絕世刀術〖七大限〗,黃帝實非其敵。于是九天玄女下凡,尋來南北精鐵輔助黃帝鑄煉神兵太虛以抗虎魄。而炎帝則奉女娲娘娘之命,要鑽研一套可以與〖七大限〗相抗衡的絕學。

炎帝天資聰穎,又兼性格堅毅,經過上百年苦思鑽研,終于綜合世間一切技巧,論武創招,使驚世絕學〖炎武論〗得以誕生。但后來炎帝滋生了“我欲為皇”之念,要與黃帝爭奪天下共主的大位,終于被天帝一劍貫胸,肉身潰滅,本命元神則化為不死鳳凰,自投西方地心極火。

十六年前,楊素借助天晶傳人的幫助,打開煉石之門,將開心(楊廣)帶入女娲娘娘煉石補青天的“十全之地”,借助“九轉化乾坤大/法”幫開心逆轉命數,使其得成九五真龍。此舉卻引發了時空交錯,使乾坤逆轉。與此同時,“天宗”后山禁地之中,白云將陰陽令合一,施展終極殺著對付《無字真經—終極篇章》傳人武神通和妖盟盟主九千歲。陰差陽錯之下,竟然令炎帝元神得以借武神通之軀而在這個時代復生。

重生的炎帝為了發洩當年爭位失敗之憤怒,竟然決意屠戮天下,殺絕蒼生。白云意識到自己鑄下大錯,于是不顧性命苦苦阻攔,更以激將法令炎帝答應了在擊敗天晶傳人之前,不再胡亂殺人。而代價則是投入炎帝門下,做他的徒弟。

東方海閣一戰,天晶傳人甚至連在炎帝面前出劍都做不到,輕易就被擊敗。但藍絲、玄姬、黃菲、和紫四女卻聯成一線,舍命阻止炎帝擊殺天晶傳人。炎帝于是答應再給天晶傳人一個機會,三月后于峨眉金頂再作決戰。條件是要四女同樣投入自己門下。

炎帝性情古怪,雖然強迫收下五名女徒,但卻也確實將自己〖炎武論〗絕學的精要訣竅都傾囊相授,並不藏私。〖炎武論〗共有五式,五名女子各學一式,不過短短半月時光,就已經能與領悟了〖無字真經〗終極、元始兩大篇章精義的九千歲拼成平手。

之后峨眉金頂,蝕日決戰。天晶傳人重煉天晶。炎帝也將自己的佩兵炎帝劍,重煉成威力更強的天神兵神皇。可惜過剛易折,炎帝本命元神重回原來的時空,神皇與神力也被九千歲所搶奪。但本來已經失傳數千年的〖炎武論〗驚世絕學,卻通過藍絲等五名徒弟,得以在這個時代流傳了下來。五姝相互背誦自己所知的一式心法口訣,將之匯總編撰成冊,還完成一套完整〖炎武論〗,就是楊昭手中所拿這本小冊子了。

楊昭本身修練的〖易經玄鑒〗由神算子卓不凡所著,只屬人間絕學。極樂正宗的〖六神訣〗則盜學自佛祖釋迦牟尼十大弟子之一的釋法神僧,也只是准神級絕學。但炎帝乃赤晶彩石聚天地靈氣而生的大神。他所手創之〖炎武論〗,卻是名副其實的神級絕學不假。

當年炎帝重生以后,曾經和魔籽南宮太平交過手。南宮太平既盡得其父南宮問天之〖天晶劍訣〗真傳,又得義父玄天邪帝精心教導以三刀三劍三神技,再有天賦的十大魔兵異能,修為之高,已達〖超化還虛〗境界,幾乎就和元祖天魔並駕齊驅。可是兩人交手的結果,南宮太平竟然也不能占到什么便宜。盡管那一戰中,兩人都因為各有顧忌而未盡全力,然而〖炎武論〗威力之強,已是無庸置疑。

了解以上種種秘辛后便可得知,這冊〖炎武論〗秘籍,究竟是如何貴重。誠然,有了秘籍,不等于就一定可以擁有炎帝的修為,但至少已經有了那種機會。白云和藍絲雖然都修練了全套〖炎武論〗,可惜她們本身是女子,天賦資質也不算絕頂,所以成就不大。但假如是由楊昭來修習這套絕學,將來成就之大,絕對是無從估量。

霎時之間,楊昭雙手也禁不住微微顫抖。他抬頭再向藍絲望去,眼眸中感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

馬車粼粼,走過朱雀大街,穿朱雀門而入宮城,再經承天門街而過長樂門,便入皇城太極宮。至此,除非得天子楊堅特許,否則便任何人等都不許再乘坐車馬了。楊昭、楊素、藍絲等都先后走下馬車,經宮人通報后,向楊堅和獨孤皇后平日接見臣子的兩儀殿方向走去。楊約則留下照顧楊玄感,暫且並不動身。

楊昭穿越以前在家看電視聽評書,有個印象就是皇帝天天早上都要開朝會,然后讓文武百官聚集在一起,再派個太監說“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的。不過現在穿過來大隋朝都有大半年了,楊昭自然知道那些都是無稽之談。且不說國家大事千頭萬緒,決不是早朝上那簡單幾句話就能處理得明白的。單單說與官員見面吧。朝廷上下那么多部門,那么多官員,怎么可能都擠在一起來開朝會?

依照魏晉南北朝以來的制度,每月的朔日與望日兩天,天子坐于太極殿視朝接見全體官員。上午眾公卿自己相互議論政事;午后則天子與群臣共議。平常日子里,文官五品以及監察御史、員外郎、太常博士可以每日朝參,稱為“常參官”;武官三品以上者三日一朝,稱“九參官”(每月九次上朝);武官五品以上五日一朝,稱“六參官”;弘文、崇文館、國子監學生四時參,各按品級高下有不同規定。

大隋朝建立以來,天子楊堅勤于政務,所以對于臨朝視事從不懈怠。而楊素的正式官職,為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三品,實質就是丞相。身為當朝重臣之最,他自然有權隨時入宮見駕。卻也幸虧今日不是朔日或者望日,最近朝廷中的政務也並沒什么麻煩之事。所以通報之后,很快楊堅就通過身邊的親信太監奧公公,傳旨召見楊素和楊昭二人。兩人略為整理儀容,跟隨奧公公緩步入內。轉過幾重門戶,徑直走進了兩儀殿的偏殿之中。抬頭仰望,只見楊堅和獨孤皇后老兩口身著家常便服,正一齊坐于龍床之上,共同批閱面前御案上堆積的奏章。身邊伺立的太監見楊素等人來了,連忙唱名以作提醒。

楊素快步而前,拱手長揖,道:“老臣楊素。見過陛下與娘娘。”楊昭則是揪起衣服下擺,下跪磕首而拜,道:“孫兒見過皇祖父,皇祖母。您兩位身體健康,萬壽無疆。”

這個時代不似后世的明、清兩朝。丞相權力極重,可與皇帝坐而論道,既不必下跪,也無須說什么萬歲萬歲萬萬歲之類的話。故此楊素只拜而不跪。但小王爺行的卻並非臣子之禮,而是祖孫家禮。所以要下跪以示孝心。

楊堅呵呵笑著抬手虛扶,道:“處道(楊素表字為處道)和昭兒,你們都起來吧。來人,給右僕射看座。”獨孤皇后則是“咦”地失聲低呼,道:“越國公,你面色怎么這樣……昨天晚上沒睡好么?”

楊素低聲苦笑,拱手道:“回娘娘的話。老臣昨晚何止是沒睡好,簡直是夜不能寐啊。皇上慈悲,娘娘慈悲,還望請救一救犬子。老臣來世做牛做馬,也感激皇上與皇后的大恩大德。”言畢,兩行濁淚滾滾淌下。楊堅和獨孤皇后大驚,連忙起身問道:“究竟怎么回事?”楊素卻早已泣不成聲。旁邊小王爺看得連連苦笑,道:“皇祖父,皇祖母,事情是這樣的……”當下將昨天在越國公府中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自己和楊冰冰之間啪啪啪的事,當然是隱瞞不說了)。

楊堅“哦~”地點點頭,道:“原來如此。處道不必擔心。佛經上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玄感這孩子,也是朕從小看到他大的。雖然因為一時糊塗而招致這場大禍,但咱們做長輩的,又怎能見死不救?朕答允了你便是。”

楊素老淚縱橫地站起,向楊堅與獨孤皇后深深長揖,哽咽道:“老臣……謝皇上恩典。犬子這回若能有幸度過此劫,老臣定當好生管教,重重懲處,決不再讓他惹麻煩了。”

獨孤皇后微笑安慰道:“越國公言重了。年輕人血氣方剛,冰兒那丫頭又是天生麗質。發生此事,原無足怪。也不必責罰什么了。”頓了頓,又道:“可巧,今日國師為了替美娘(太子妃蕭氏閨字為美娘)講經,很早就入宮來了。算算時辰,如今應該是在東宮吧。昭兒,你且走一趟,去東宮請你師父過來甘露殿。”

“哦,師父今天進宮來了嗎?”楊昭有點意外。但回想起來,以往摩诃葉確實是每十天進宮一次,為楊廣和蕭氏講解佛經的。算算手指頭,今日正是十日之期。當下也站起來,恭身道:“那么請皇祖父,皇祖母,還有素公暫且安坐。我去去就來。”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4-25 08:11
第一百六十四章 :延請(1)


       楊昭離開兩儀殿,也不要從人跟隨,只身向東宮方向信步走去。

     大興皇城占地廣大,從太極宮到東宮,正常人依靠雙腿步行的話,至少也要四、五十分鐘左右。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于楊素而言,必定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了。不過他等得雖然煎熬,總算還有個希望在。而小王爺卻知道,只要把摩訶葉請過來一出手,這點希望便也立時斷絕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時候卻教楊素情何以堪?雖然自己和楊素父子立場終歸是敵對,並不因此就可憐他們而收回埋伏于楊玄感身上的暗手,但楊素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看在眼里,小王爺又不是那種沙發過短的性格,總難免還會有幾分惻隱之情。

從兩儀殿出來,經兩儀門折而向東,經番禮門而達通明門,出門之后就脫離太極宮而進入東宮了。楊昭沿著走廊慢慢踱步而去,不多時走入了崇文殿。這里是楊廣的住所,按宮中禮儀制度,太子妃蕭氏其實應該居住于更后面的承恩殿才對。不過規章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楊廣除去蕭氏以外並無其他妃子,兩夫妻感情又好,所以蕭氏也都陪伴丈夫,長期居住于崇文殿內。

楊昭穿過來以后,基本上每天都要過來給父母請安問好的。這里道路走的沒有一千次,至少也有五六百次了,當真熟極而流,閉起眼睛也不會錯。小王爺背負雙手,如庭徐閑步般一路走來。堪堪將要到承恩殿正殿之時(正如玄武門並非只有一個城門,承恩殿也不是一所單獨的宮殿,而是一個建筑群落的總稱),忽然聽得有把莊嚴厚重,不怒自威的說話聲,正從正殿之內悠然傳出。那說話聲也並不特別響亮,但字字句句傳入耳中,都是震聾發聵,教人聽了以后,不自禁的便想要鼎禮膜拜。

楊昭下意識收住腳步,側耳凝神傾聽。只聽那聲音不疾不徐,誦道:“菩提心者,離一切我執,遠離蘊處界,及離能取所取,于法平等,自心本不生,自性空故。如過去一切佛菩薩發菩提心,我亦如是,此名自誓受菩提心戒。自誓受菩提心已,即結全跏趺坐、半跏趺坐隨意而坐,結三大昧印,安心定坐除一切妄想觀,觀六道眾生無始以來,生死海中輪回六趣,願皆發菩提心行菩薩行,速得出離……”

講的赫然是準提佛母修持法要。準提為梵語“清凈”之意,其修持法向來以方便簡易而著稱。卻又“具戒清潔,速得菩提。不簡在家出家,縱不斷酒肉妻子,依法無不成就。”自南北朝以來,不少高僧大德或東渡傳法,或西行取經,凡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等諸般修持法要,都已經頗為人知。但這準提佛母修持法要,卻是極樂正宗秘傳。因其便易靈驗之故,素來不肯輕傳于外。所以楊昭乍聽之下,就知道在殿內說法者,非摩訶葉而莫屬。

摩訶葉既然正在說法,楊昭就不方便進去打擾,只駐足靜靜等候。約莫等了七、八分鐘,殿中說法暫且告一段落。殿內聲音頓了頓,忽然傳音道:“外面的人是昭兒吧。站在那里干什麼?進來。”

楊昭恭恭敬敬地道聲:“是。”舉步推門入殿,卻又陡然為之一怔。原來此刻在殿中安坐者,竟然頗有多人。在上首結跏趺坐端坐說法者,身材雄偉,肌膚黝黑,頸掛佛珠,頜下留著短須,雙掌合什于胸前,兩目神光四射,身上自然透發出股懾人心魄的威嚴氣息,正是隱為當今天下第一高手的極樂正宗之主,大隋國師摩訶葉。在他身后,嫡傳入室弟子五部眾中的‘觀音部’沙也與‘菩薩部’車離二人分別侍立于自家師尊身后,狀甚恭謹。下首處不見當今大隋太子楊廣,卻分別是老老少少的合共五名女子。

那五名女子之中,分別有四人安坐于蒲團之上。為首是名佝僂老婦,她白發斑斑,眼睛半開半閉,面上滿布皺紋,身邊放著根碧綠玉杖,派頭十足,氣勢頗為不凡。身邊則是名約莫十歲左右年紀,長得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坯子,看來似是祖孫二人。這兩祖孫之后,則是位氣度端莊雍容,儀態嫻靜,艷光逼人,卻偏偏又打扮得十分樸素的少婦,就是楊昭的母親,太子妃蕭氏了。而在蕭氏身側左右,分別又有兩名女子。其氣質同樣高貴典雅,但體形甚是豐腴誘人,正是成熟之極的中年美婦,容貌也有七成相似。但她們卻皆身穿緇衣,足登芒鞋,頭戴僧帽。赫然竟是兩位出家的比丘尼!

殿中居然有這麼多不認識的外人在場,實在大出楊昭意料之外。但意外歸意外,禮節是不可缺的。當下小王爺恭身跪下,分別向母親蕭氏和師父摩訶葉行了一禮,道:“孩兒叩見母妃。叩見師父。”

摩訶葉只點點頭,並不說話。蕭氏則是微微一笑,啟唇道:“好孩子,今天怎麼這麼有空過來?”皓腕輕抬,道:“不過來得倒也巧。娘親正好給你引見這幾位尊長。”首先便指向那位坐在自己前面的老婦人,道:“這位是魏寧縣公的母親尤太夫人,給尤太夫人磕頭吧。”

魏寧縣公,就是獨孤閥閥主獨孤峰新得加封的爵位。他的母親尤太夫人,當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尤楚紅了。當今天下間的女性高手之中,自然以慈航靜齋傳人梵清惠以及魔門陰癸之主“陰后”祝玉研名聲最大。但在她們兩人出道成名之前,江湖公認的女性第一高手,卻是尤楚紅。尤楚紅生性精明狠辣,雖無閥主之名,實際卻是閥中真正說一不二的大家長(情形就像《大宅門里面的白二奶奶)。憑著手上那根碧玉杖與披風七殺杖法,她的修為造詣僅次于‘天刀’宋缺,尤勝宇文述和李淵。只可惜她十年前練功岔氣傷了經脈,演變成哮喘頑疾,以至于十年來功力再無長進。再加上獨孤峰年紀逐大,也開始真正擔當起閥主的職責了,所以近年來尤楚紅深居簡出,極少再有出手,聲望才逐漸被梵清惠以及祝玉研超越。

尤楚紅是獨孤信次子獨孤善的元配正室。而楊昭的祖母獨孤皇后則是獨孤信么女。小姑子和嫂嫂之間感情甚好,所以獨孤善去世后獨孤閥閥主的寶座才沒有落入獨孤信三子獨孤穆手里,而是讓獨孤峰繼承。這且不談。按照輩分而言,楊昭應該稱呼獨孤善為舅公,那麼尤楚紅就是舅祖母了。小王爺花了那麼五六秒的時間來理順這親戚關系,卻也不下跪,只恭身長揖,道:“甥孫兒見過舅祖母。”

“好,好。”尤楚紅不茍言笑,擺足架子受了這一禮,沉聲道:“你舅舅(獨孤峰)這次出征蜀中回來,在家中曾向老身盛贊你的好處。今日一見,果然並無虛言。嗯,對了。這是你舅舅的女兒,單名一個‘鳳’字。來,鳳兒。快給妳表哥見禮。”

那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坯子聽得祖母吩咐,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兩轉。奶聲奶氣地向楊昭行禮,道:“表哥好。爹爹說,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所以老是讓鳳兒快點長大好嫁給你。還說如果不抓緊的話,就讓別人搶走了。表哥,人是怎麼搶的啊?就和策哥哥搶鳳兒的麥芽糖一樣嗎?”

這小丫頭,倒真是童言無忌。楊昭看著獨孤鳳,嘴角邊不禁泛出一抹微笑。忽然產生了一種想把她收拾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揉亂,然后屈起手指敲敲那可愛小腦袋的沖動。笑道:“表哥也不大清楚哦。大概是差不多的吧。”

尤楚紅老臉微紅,喝道:“鳳兒,別胡說。那是你爹在開玩笑而已。怎麼可以當真。”獨孤鳳吐吐小舌頭,縮回祖母身邊,神情甚是可愛。蕭氏則嘆口氣,道:“鳳兒若真能嫁來我家,倒是昭兒的福氣了。就只可惜……”可惜什麼,倒是沒說出口來,只是輕輕搖頭。

旁邊其中一名女尼卻插口道:“其實嫁入帝皇之家,也就表面風光罷了。內中辛酸,實不足為人道。太夫人,鳳兒如此聰明伶俐,將來如何,還是由她自己喜歡吧。”另一名女尼則嘆道:“師姐說得是。”

蕭氏柳眉輕蹙,似乎頗有不滿。但轉眼間還是微露憐憫之意,只淡淡道:“這兩位是華光大師與華勝大師。昭兒,給兩位師太見禮吧。”

華光與華勝這兩個法號入耳,楊昭又是微微一怔,方才明白她們二人為什麼竟對“嫁入帝皇家”一事抱有如此強烈的反感。只因為她們自己本身,就曾經是皇后之尊。但其人生的結局,卻絕對稱不上“美滿”二字。而她們本身的名字,也不是什麼華光與華勝,而是陳月儀與元樂尚。

前朝北周宣帝宇文赟,生性荒/淫好色,曾經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地同時冊封了五名皇后。分別是天大皇后朱滿月、天中大皇后陳月儀、天右大皇后元樂尚、天左大皇后尉遲熾繁、還有天元大皇后楊麗華。其中楊麗華就是楊堅的長女,楊廣的妹妹、楊昭的大姑姑。楊堅正因為有了這層外戚的身份,所以才能在宇文赟死后執掌朝政,為其取北周代之而建立起基礎。不過,宇文赟死后繼承皇位的宇文衍,並非是楊麗華所生,而是朱滿月所出。所以楊堅也不算是從自己外孫手上奪來江山。

宇文赟五位皇后之中,天大皇后朱滿月年紀比宇文赟還要大十二歲。大隋立國后她出家為尼,法號法凈。開皇六年已經逝世。其次是天左大皇后尉遲熾繁,她出家后法號華首,也在開皇十五年去世了。天元大皇后楊麗華則改封樂平公主。只剩下天中大皇后陳月儀和天右大皇后元樂尚。

陳月儀與元樂尚兩人都是年僅十三歲便入宮。出身、年齡、性情、甚至容貌也都很相似。宇文赟對兩人都十分寵愛,封號待遇亦都相等,甚至還經常同床寵幸她們二人。所以她們雖然不是親生姐妹,感情實在同手足,一如漢朝的趙飛燕與趙合德故事。但自從改朝換代之后,她們也只有離開不再屬于自己的皇宮,離開那如同繁花滿樹般的日子。剃去三千青絲,與青燈古佛為伴。大好年華,消逝于單調沉悶的木魚聲中,寂寞苦悶,卻是何以自譴?

蕭氏與陳月儀與元樂尚年紀都差不多,因為不忍見她們寂寞,也為了替自己公公楊堅贖過,所以時常前往探望。幾年來交情也日漸親近。今日摩訶葉前來講經說法,教授準提佛母修持法要,蕭氏便邀請了陳月儀與元樂尚入宮聽講。恰好尤楚紅也有事想見獨孤皇后,卻也聽說國師在此而尋來。卻是都湊到一塊兒來了。也可以說一句“無巧不成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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