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神煌 作者:開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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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 2012-2-24 16:22: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2 5584846
charlie831007 發表於 2013-6-13 22:43
一一七一 如日中天?

  “可在本候看來。孔睿先生你,才是不知死活呢!”

  隨聲而來,是一個銀甲中年。手持著紅纓長槍,自夜色中踱步而至,

  那些赤紅火焰,將整個金陵城都映得恍入明晝。也把此人身上的銀甲,染成了赤紅色。

  氣勢煊赫,相距百丈,槍意卻已將孔睿元神鎖定。那磅礡氣機,更牢牢壓制著這座天壇。

  “原來你等夜間作亂,目的其實是我!”

  孔睿恍悟,夜間這十數處大火,只是將大乾與蒼生道劍宗強者的注意力引開。

  而這些人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他孔睿。

  並無什麼緊張之意,不過孔睿思索了片刻,還是不解道:“為我一人,如此陣仗,如此代價,似乎不值得?”

  十幾處民居大火,看似簡單。然而在乾軍嚴防死守之下,對面這位不知動用了多少關係,多少強者,事後更犧牲沉重。

  而他孔睿,只是一個小小的司天監正而已,對於金陵城防,毫無作用。

  明日軒扯了扯唇角,忖道這是莫非當局者迷麼?

  那銀甲中年,也是隨口解釋:“怎麼不值得?有了孔睿先生。想必令嬡在百勝關,會為你們父女前程,仔細斟酌!”

  孔睿一怔,原來是為孔瑤,倒是差點忘了這一節。看這情形,是欲擒下自己,以挾制瑤兒。

  這一手,當真是正中要害。

  以瑤兒的性情,絶不會背叛宗守。但若自己有什麼閃失,必定會愧疚於心,甚至追隨自己而去。

  心中微怒,孔睿卻又平靜了下來。反而感覺是荒唐之至。

  “為何如此?你們陽家此時叛亂。又有何好處?回到大商治下,難到那位殷御皇帝,就會容得下爾等?此時大商政局,你當心中有數才是。反倒是我大乾,並未對你陽家有所為難,商乾之爭,勝負未定。岳寧候今日之舉。不覺冒險?”

  此人兩千年前在大商的封號是岳寧候,名陽晟,正是江南陽家最核心的幾人之一。

  銀甲中年步步行來,那天壇之外的靈障,卻是傳出一連串的‘哢嚓’碎響。

  天壇附近,雖也有護法之陣。然而卻只是為萬一而設。在他這樣的聖階強者面前,等若是一層薄紙。一撕就碎,毫不費力。

  “未曾為難?好一個未曾為難!”

  岳寧候滿臉的嘲意:“自大乾入主,我陽家所控之地,就被削去了足足七成。所有任官子弟,九成被罷免。各處商舖,也經營艱難,這就是你說的未曾為難?至於大商。元辰陛下既要我陽家出力。那麼自然是有過承諾,需付出些代價——”

  孔睿不禁皺眉:“平均土地。乃是我大乾國策!卻也非是強取豪奪,而是等價購買。此時財力有限,暫時拖欠而已。陛下他向來一諾千金,為當世聖君,世人敬服。豈會失信於你!至於罷官,你們家族那些糜爛紈褲子弟,莫要拿出來丟人。日後官由民軒。以你們陽家在地方聲望勢力,是輕而易舉。至於經商,那倒是真無辦法。你們陽家習慣了蠻橫霸道。官商結合,正經經商,自然是無所適從。需換些真正有才之人——”

  “住口!”

  那陽晟一聲冷喝,強行打斷了孔睿的言語。

  “說得再好聽,然而長此以往,我陽家不過幾百年就要分崩離析!早死晚死而已。元辰陛下,如今既已掌十二銅人,我陽家又何必定要安心待死?”

  孔睿頓時啞然,這此還真是被這岳寧候,說到了要害。

  宗守之法,乃是軟刀子割肉。這些世家,一開始或者能維持。

  然而幾百年後,卻必將煙消雲散。

  “可是答不出來?”

  陽晟徹底再往前一步,距離天壇只有十丈之遙。

  也只有最後一層靈障,仍舊阻絶身前。

  “其實何必再勸?既已刀兵相見,我陽家與大乾,就再無轉圜餘地。若孔睿肯束手就擒,不添麻煩。我陽晟亦可保證,不到迫不得已,絶不會傷害先生毫毛。”

  正這般說著,卻見孔睿面色怪異的搖頭,而後望向對面,那個頭戴著九脊星冠,一身赤霞羽衣的奇怪修者。

  正想著這人是誰,看其打扮,似乎是一位方士。

  就聽孔睿出聲問道;“你可知我眼前這位,是何身份?”

  不等那陽晟答話,孔睿就已自顧自的說出答案::“此人號明日軒,上古傳奇方士,一身成就僅在徐福之下。然而若論到術數之道,卻是萬年前第一人。想必岳寧候,也有過聽聞?”

  那陽晟面色,漸漸冷凝了下來。明日軒居士,別人或者不知,然而出身五大門閥之一的他,卻是如雷貫耳。

  眼前這人,真是明日軒,在此何為?

  然而就聽孔睿淡淡的笑:“居士有意出仕乾朝。以國師之位,為陛下護法。孔睿已答應引薦——”

  笑容毫無溫度,自然也沒半分的慌張失措,充斥著嘲諷之意。

  陽晟則心內一驚一愕,明日軒?國師?

  傳說中的明日軒居士,乃是世間最頂尖的術數大家。

  八千年前,料算未來,推演過去,幾乎從未有過差錯。

  這才有了赫赫威名,震撼雲界五陸。

  這等樣的人物,當是知凶吉,窺禍福。那麼偏偏在此時。要出仕乾朝,出仕這內憂外患,時局艱難的大乾,這又是何緣故?

  對了!除了術數一道,此人的一身實力,雲荒之前,也同樣了得!幾乎直追徐福龍影這些絶頂聖階強人!

  這人在此,那麼自己——

  而後就見那一身羽衣星冠的修士,同樣是神情古怪地轉過頭。

  “你們陽家,難道都是一些蠢貨?”

  短短一句,就使陽晟心中驚悸莫名。不止是這一句話,更因周圍的氣機,驟然顯得粘稠了起來。

  靈能躁動。氣息循環。這一刻接近斷絶。

  這是命運之道!

  陽晟的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的就想起了自己曾經一位叔祖,描述明日軒命運神訣時的言語。

  ——人若倒霉,就連喝水,也可能嗆死!

  而此時他體內,一身無瑕仙力,此時亦是接近暴走。

  本來最不可能出現的情況。此時卻在他體內發生。

  一時是動彈不得,只能是呆木的看著眼前。

  “還真是如你所言,不知死活!以陛下的性情,這江南陽家怕是要徹底滅族?”

  明日軒言談之間,只當聲勢煊赫的世家豪門。已經不存在了一般。

  “不一定!”

  孔睿笑了起來。不以為然道:“陛下守法,特別是自己定下的法度。不會隨意牽連。亦不會任意處理。不過既然是反叛重罪,那麼這陽家無論落到什麼樣的下場。旁人都無話可說。”

  “法度?換而言之,只需是其子民,不違他法度。那麼無論怎麼得罪他,都可安然無恙?”

  明日軒若有所思,見孔睿笑而不言,就已知答案。頓時輕笑了起來。

  “即便上古幾位聖皇,也無此胸襟!怪不得。他會在世聖君。”

  又嘆息道:“當真可惜了。其實只差幾日而已,勝負未分就急著跳出來。哪怕拖一陣。多要些價也可,一念之差,卻是滅族之災。這陽家全族上下,都是蠢不可及——”

  陽晟聞言暴怒,卻偏偏仍是不能有分毫動作。靈識情形,卻已控制不住這全身的氣機。

  不止是肉身之內,一身仙力衝突不覺,愈演愈烈。就連元神之內,也是如此。道基浮動,魂海則震晃不休。

  漸漸的,那七竅之內,都現出了幾縷血痕。

  孔睿神情驚異,錯愕不解的看向了對面。

  明日軒則是風輕雲淡,輕描淡寫道:“你知我所習,乃是上古量天定運神法?”

  見孔睿頷首,明日軒這才繼續:“測命定運是我所長。所以神武元年七月十四,金陵天壇,大商前岳寧候陽晟,因道基沖煞而殞!”

  那殞字聲落,陽晟的口鼻之間,立時爆出了一大團血液。

  孔睿亦是微微失神,他知曉明日軒居士,是世間最絶頂的強者,半步至境。

  一身實力,僅僅只在至境之下。

  然而這陽晟,好歹也是位聖境初期。三千年成聖,天資不弱。

  可在這明日軒面前,怎麼也不可能連半點反抗之力也沒有!

  簡直是言定生死,只怕連那些至境聖尊,怕也無此能。

  自己將此人引入大乾,到底是福是禍?

  “別想太多,只是因勢利導而已!”

  似乎也看出了孔睿所想,明日軒言簡意賅的解釋。

  “此人命定的壽元,其實只剩七日。只是在我手中,將其身殞之時,略略提前而已。孔監正不是說過,此時在這江南之地呼風喚雨,未必就是逆天行事麼?明日軒就借這人的性命試一試,結束還真是如此,我這壽元折損,微不足道——”

  孔睿的眼神頓時微亮:“那麼換而言之——”

  明日軒點頭:“大商七日必亡,所以這陽晟也必將慘死!總之殷御時壽無多。就只是不知陛下,如何施展而已!”

  那陽晟在旁聽著,胸中已然是驚濤駭浪!

  大商七日必亡,自己七日絶命?這怎麼可能?

  陽家也有善觀星象者,然而推算的結果,卻與這二人截然迥異。

  此時的元辰皇帝,本該是如日中天!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6-14 16:40
第一一七二章  再次會面



     「不悔他被腰斬,至今還被掛在皇京城的城頭?」

    宗守楞楞不語,忖道這殷御,到底還是動手了。

    他只想到這位元辰皇帝,不是什麼蠢人。卻唯獨沒料到這位的權謀手段,堪稱頂尖,此時也已迫不及待。

    這心中悲怒,可謂無以復加。然而此時,宗守卻不怒反笑。

    金不悔那個蠢貨,明明可以早早從大商脫身,明明知曉大視如此。大商從上至下,已徹底腐朽,他一人之力,難以回天。卻偏偏還傻乎乎的,任由殷御擺佈。

    在天牢之內老老實實呆著,有什麼不好?只當是閉關,安心修行。靜候幾年,自然可以出來。

    卻偏偏還要那些不合時宜的話,刺激殷御的神經。

    難道不知,這是一條絕路?無論大商日後如何,是盛是衰,殷御都容不得他。

    原無傷所言,不止是金不悔一事。還有殷御,盛讚孔瑤美色,言及要以孔瑤為質之言。

    這些宗守倒不怎麼在意,倒不是不怒。而是以他的城府,還不至於明知殷御是為激怒自己,還失去理智。

    那位元辰皇帝,也最多只能在口頭上佔些便宜而已。

    倒是百勝關之圍,讓他稍稍在意。不知此時那邊,情形怎樣。

    石千里全師而至,大乾卻需自己收起一隻臂膀,用力他處。

    宗守幾乎可以想見,此時的孔瑤。必定是左支右絀,顧此失彼。

    深呼了口氣,宗守一雙拳頭,是骨節爆響。緊緊的攥著,強壓下了胸中憂怒。

    「那無上元魔怎麼就成了大商國師?至境修士不是有約,不得插手雲界之事。金不悔之事,又是何人首先彈劾參奏?那幾大門閥,還有那些高官,當知曉得罪我的後果。」

    「李別雪我不知,只知這一位。是突然而然就出現在風華宮前,使這幾日天下鼎沸。不過若他真與殷御聯手。有十二鎮國銅人為其主力,哪怕雲界十幾位至境合力,他亦可不懼。那什麼共約,自然也可不在乎。」

    這次答言的,卻是林玄萱,這件事其實她也覺奇怪。李別雪所為,簡直就是不顧一切。

    「似乎已不再顧及魔道存亡,破罐子破摔似的——」

    林玄萱說的只是猜測之言。宗守卻已瞭然幾分。

    這李別雪當是知曉,秦皇墓之戰了結。自己與他就已是不共戴天。

    也擔憂蒼生穹境,五大至境聯手圍殺。又或者增玄持法翼,落於秀觀手中。

    以此時蒼生道之力,若肯付出些許代價,李別雪絕無幸理。

    與殷御定盟,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內。

    然而金不悔,又是怎麼回事?

    「是左信!如今的左都御史,翰林直學士。」

    原無傷冷笑道:「以前是金不悔的座師。大約是想徹底撇清與金不悔的關係。展示自己大義滅親,博取名望。又或者是有人幕後操縱授意,也未可知——」

    宗守直覺自己呼出的氣,都帶著炙熱的氣息。

    渾身血液,也彷彿燃燒了起來。

    左信?看來這一位的記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勁!

    自己當初之言,就這麼被此人丟在腦後麼?

    宗守清秀的面上。笑容更盛,不過卻令人只覺是陰寒入骨。而額角處,更已青筋挑動。

    初雪屏住了呼吸,不寒而慄。感覺此時宗守之怒。不在當初地宮,蘇小小自絕之時。

    那一怒的結果,是整整十五位聖階,陸續隕落於宗守手中.

    那麼這一次的結果,又將如何?

    原無傷是唯恐天下不亂,繼續冷哂道:「還在想什麼?我若是你,這個時候就興兵千萬,將大商滅了完事。那金不悔是自己蠢,無可救藥,怪不得別人。然而自己女人被羞辱,卻定要把那殷御,付出代價才可。這雲界興衰,百姓生死。道門不在意,儒門不在意,大商更胸有成竹。你宗守又何需在乎?什麼大局?那天方世界乾脆就放棄。管他什麼暗世魔廷!」

    林玄萱哭笑不得,此人行事率性而為。既是其優點,也是其缺陷。

    幸虧大乾之君,是宗守,而非是原無傷。

    「原兄之言不妥——」

    宗守閉目冥思,半刻之後,才搖了搖頭,張開了眼。

    只為自己治下,那數十億大乾子民,他都絕不會棄天方世界而不顧。這是為君者的責任!

    若然暗夜魔廷,能做到只對大商和雲界其他國度下手,他才懶得理會旁人死活。

    然而此時,天方世界是唯一能阻夜魔軍,將戰火燃至雲界之地。

    所以此時起兵討伐大商,絕不可行。

    正當原無傷冷哼一聲,微含不滿。卻又聽宗守語氣,忽而又是一個轉折,沉凝下來。

    「看來是朕為人太善,所以人人敢得罪,敢算計!一而再,再而三,樂此不彼!今日弟子就暫時不回乾天山了,請玄萱師叔三日後代我傳信,七月二十。朕會親臨皇京城,索要金不悔屍身。另取殷御人頭,祭朕至交!世人都說朕是血劍妖君,當世無敵。既然是霸絕於世,豈容人欺?」

    最後兩句,幾乎是一字一頓,斬釘截鐵,言出如石。

    原無傷與林玄萱二人,則微微變色。

    親臨皇京城,索要金不悔屍身,另取殷御人頭,祭朕至交——

    這個傢伙,在開什麼玩笑?

    大商再怎麼沒落,這幾年下來,殷御多少也籠絡了幾位聖階尊者。

    有四大世家,有百萬大軍。有十二鎮國銅人,有無上元魔李別雪。

    此時即便至境修士,此時接近,也有殞亡之險!

    宗守前往,與送死何異?

    就連原無傷,也有些後悔,難道是自己方纔之言,把宗守給刺激到了?

    統帥萬軍討伐,與孤身闖入敵都,情形可截然不同。

    然而宗守眼神,卻是認真之至,毫無半點玩笑之意。

    「玄霜師叔!我想問若有機會,我蒼生道能分毫無損,將無上元魔李別雪圍殺在皇京城內,不知蒼生道可會有興趣?」

    林玄萱一怔,仔細聽宗守的語氣,似乎煞有其師。

    難道宗守,是真有幾分把握?

    微微猶豫,林玄萱斟酌著言道:「當初羲子師兄殞落,李別雪也參與其中。且元靜師姐一直就懷疑,這李別雪掌握有一部分羲子師兄身軀封印之地。若能復此仇,蒼生道自然會全力以赴。不過,秀觀另有要事,此時不在——」

    「此戰無需秀觀師伯出手。」

    宗守搖頭,見二人一臉的疑惑,更是不解,便又開口道:「我在秦皇墓內,大約掌握操控十二鎮國銅人之法,無需顧忌殷御,詳情稍後再說,」

    又一揮袖,將馱著蘇小小的碧火玄龜,拉至到身前。

    「此女請師叔幫我代回蒼生穹境,請玄霜師尊出手,救她醒來。宗守要先去拜訪一人,此戰能否如我所願,此人至關重要!去得晚了,哪一位怕是早已離開雲界——」

    林玄萱的眼中,立時精芒微閃。反過來控制十二鎮國銅人,此言可真?

    若然如此,那麼皇京城內,非但不是什麼虎狼之穴,反而是可為宗守與蒼生道的主場。

    原無傷亦是神情一振,忖道若真如此,這李別雪只怕是自己尋了條絕路。

    宗守已經不在理會二人,獨自往另一側虛空踏去。

    林玄萱又想起一事,凝思道:「別忘了天方世界,如今情形吃緊,再無變化援軍,只怕是撐不過半月。」

    宗守身形頓了頓,然後繼續前行。

    無需半月,十日之後,他就會給暗世魔廷一個絕大驚喜。

    ※※※※

    與林玄萱與原無傷二人分別,宗守就連素初雪,也未帶在身邊。

    以無量終始遁法,催動起辟魔神梭,身影似光似電,往雲界虛空外圍穿梭而去。

    此時的氣象,與他初出雲界時截然不同。

    靈境之時,他前往天方世界時,花了近月時光。

    此時此刻,卻僅需一日就可,快了三十倍。

    有瞬空龍丹,挪移虛空。僅僅兩日,就到了百餘個世界之外。

    此處心有所感,宗守辟魔神梭的遁光一折,不多時就看了了虛空之中,幾道光影。

    似是也發覺了宗守到來,那些遁光也悠然止住。

    而那為首之人,正是徐福。此時眼含著疑惑,不解,朝宗守回望過來。

    宗守也將辟魔神梭停下,在大約一息神境遁速之外,現出了身影。

    「我以為徐福先生,還會在雲界逗留一陣才是。」

    那徐福失笑:「秦皇墓毀,諸事了結,雲界已無可令我留戀之處。大事不成,一切都成夢幻泡影,徐福已準備回蓬萊待死。倒是陛下,能夠追來,卻著實令我意外。」

    「宗守機緣巧合,在阿房地宮吞噬了不少龍氣,曾有幸感應到部分秦皇真靈,所以能查知先生方位。」

    徐福的面色頓時微變,宗守卻依然是用淡然的語氣道。

    「先生若是擔憂真靈為我所噬,大可放心。那時秦皇屍身,已經不在地宮——」

    這也是宗守一直奇怪之事,同時不見的,還有山河珠與那口天子劍。

    早在秦皇墓崩潰之時,其實就已沒了蹤影。也是那九件仙珍,最後取而代之,匯聚龍氣的緣故之一。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6-15 14:54
第一一七三章  徐福之謀




   「不在地宮?」

    徐福愕然,也隨即就神情一鬆。原來這才是吞龍之局的由來,而眼前這位,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宗守雖感應到秦皇真靈,卻最多只其中部分,對他還構不成威脅。

    當下似笑非笑:「原來如此!是徐福誤會了。不過以吾觀之,陛下應該才脫困不久?兩日時間,急跨百餘世界,可是有什麼要事?」

    不止是徐福,便連重玄,連同此人身後那幾個弟子,都是好奇。

    被對幾道目光望著,宗守是毫不在意:「朕欲取殷御李別雪性命,可惜人手略少,所以想問一句徐福先生,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徐福是聞言徹底怔住,一時啞然,那重玄卻身軀微震,眼神不可思議之外,更夾雜著幾分焦灼之意。

    「陛下之言,還真是讓徐福驚住了!失態之處,還請見諒!」

    足足半晌,徐福才恢復了過來,神情是複雜萬分。

    他一月之前料到殷御大商,已是時運無多。卻不曾想到,此事最後,居然會與自己有關。

    「不過陛下大約要失望了!想來陛下也當知曉,那殷御不但掌握有十二鎮國銅人,更能以秦皇真靈神禁挾制於我。徐福此時遠離,固然是徹底絕望,也有避禍之意——」

    宗守卻不等徐福說完,就一拂大袖,毫不客氣的打斷:「十二鎮國銅人是何情形,你我都心知肚明。至於秦皇神禁。只要非是真靈,對你徐福作用有限。莫要以此推托!」

    徐福的言語頓時一窒,他身後幾人,也是愕然無比。

    感覺徐福的氣勢,今日竟是完全被對面壓制了下來。

    眼前這位大乾帝君,舉止實可謂霸道蠻橫。

    徐福面色忽青忽白,片刻之後才又再次出言,不過卻乾脆是冷笑道:「雖是如此,然而陛下,我徐福又有何必要為你出力?」

    宗守仔細看了徐福一眼。然後搖頭:「無非是壽元將近,萬年俱灰!」

    徐福神情不變,自己的心思如何,稍稍有心之人就可看穿。

    卻聽宗守又詢問道:「徐福你可知敖坤?」

    「敖坤?存在消亡之術麼?如雷貫耳——」

    那徐福嘿然一笑,風輕雲淡:「陛下難道是想說,那存在消亡之術,可以助徐福解開禁法?敖坤他此時若是至境聖尊,徐福或者還有幾分希望。可惜,陛下也應該知曉。越是接近本源的強橫大道,也就越難提升。敖坤以吞龍秘術走捷徑成道。先天就差了一層。日後衝擊至境,怕是難上加難。徐福只怕活不到那個時候——」

    隨即就發現宗守,跟本就無接話繼續勸說之意。

    倒是其身後,此時一雙銀白色的羽翼忽然張開,伸展萬丈的,刺破了兩面界河虛空。

    而宗守則是眼神漠然,冷冷的看來。似乎神明,在俯視蒼生。

    「那麼,若有此翼。你覺如何?」

    徐福的聲音,也是自然而然的止住,瞳孔幾乎縮成了針狀,滿是駭然的看著對面。

    「這是,增法持玄之翼?」

    他不知這件神寶之名,卻能清晰辨識出,那白色光輝中的『增持』神決。

    也在一剎那之間。就辨認出此物的作用。

    此物可加持萬物,可增萬法!

    徐福的面皮抖動,已經明瞭宗守之意。一絲希望,漸漸自目瞳中升起。

    「霸王顯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一連數聲,低低的呢喃。旁邊的重玄,卻已面色蒼白如紙,已知徐福已經動心。

    此時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出言阻止。然而解開秦皇咒禁,乃是徐福一萬年的心願,也是他長生之途中,最後一個障礙。

    別說他阻止不了,無此能力,就是能夠,又如何開口?

    然而殷御,亦是他重玄之君,有百餘年的君臣之義。

    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語氣冷硬道;「據我所知,貴國在中央雲陸,兵不過百萬。此等兵力,莫非也欲席捲天下?殷御若死,大商必定分崩離析,雲界必定大亂。那時戰亂頻起,死傷無數。陛下可曾想好了?」

    宗守冷冷掃了此人一眼,就不曾在意。將這重玄,直接無視。

    「不知徐福先生,意下如何?」

    他不願有人因自己的緣故,而遭遇災禍。然而一定要在大乾臣民與他國之間做個選擇,那一定會是前者。

    只需大乾國泰民安,那麼即便這天下禍亂,與他又有何干?

    皇京城之行,並非是只為金不悔而已,也是準備在與暗世魔廷大戰之前,徹底解決這個後患。

    腹心之患,不可不除!

    那徐福也沒沉思太久,就再次開口問;「若李別雪殞亡,敖坤可能為我解除這秦皇咒禁?」

    「不能!」

    宗守不假思索的搖頭:「我敖兄之前就已因蒼生穹境之戰,傷及根本,耽誤了不少修行時日。即便我這義弟,又怎好意思開口?此事可待百年之後再說。僅僅此步,就可長生久視,不墮輪迴。難道徐福先生以為,僅此一事,就可輕易得到不成?」

    此時的他,可非是幾日之前。那時實力單薄,即便手中有著一張好牌,在至境面前,也無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任由宰割。

    此時卻是強弱易位,今日這徐福是不答應也得答應,沒有其他的選擇!

    徐福也是極有決斷之人,只略一思量,就知除非是自己,從此斷了長生之念,否則就只能任由擺佈。

    心中頗有些氣恨難平,被一個年紀小了千百倍的少年,操弄於指掌之間。這種滋味,絕不好過。

    苦聲一笑,徐福又復平靜了下來。歉意的看了重玄一眼,

    「那就限定百年!殷御我不會出手。」

    這是他這邊提出的條件,百年時間,他會為大乾效力。

    至於殷御,則是為安重玄這弟子之心。其實即便無有他,殷御的命運,也已注定。

    見宗守默然,似乎對他之言不置可否。徐福心思稍定,恢復了幾許笑意:「不過陛下若想圍殺一位至境聖尊,卻還有一個絕大的破綻!這破綻若不彌補,陛下之謀,則必定成空。」

    宗守一怔,收束住了心神,仔細傾聽。

    「至境元神寄托大道,與天地溝通。也能預知過去未來,雖不如那些專研術數之人,卻亦可料測己身凶吉。心潮感應這種神通,尋常修士都能有,而至境則能更進一步,能見生死之兆,感知殺意惡念。所以至境聖尊,難以圍殺,不止是因其修為,更因在遇險之前,這些人往往都有預料,提前規避。」

    宗守卻更是疑惑,那麼羲子之殞,還有星邪琨銘二人,又做何解?

    卻只聽徐福繼續到:「羲子是明知危險,也依然慷慨赴死。至於星邪琨銘,一個是才入至境,都不足一年,不成氣候。另一個雖有些道行,然而利慾熏心。蒼生穹境一戰,涉及十餘至境。因果糾纏,無法感應也是正常之事。此二人與李別雪,皆無法相提並論。」

    說到此處,徐福一揮拂塵,唇角輕佻。

    「不過徐福這裡,倒是正有克制之法!不過陛下還需謹記,為免意外。此戰還是速戰速決為佳——」

    宗守雙目微微瞇起,他追覓此人,只是為幾日後之戰,再增幾分把握。

    倒不意在徐福這裡,還有這樣的收穫。

    速戰速決麼?他也正有此意。

    ※※※※

    「圍殺李別雪?」

    萬劍穹境,劍宮之內,凌塵手執著一張信符,面上全是錯愕詫異之色。

    怔忡了片刻,凌塵才發現面前幾人,都用詢問的眼神看了過來。忙正容道:「蒼生道傳信,說是四日之後,宗守將親抵皇京城內,取殷御人頭,誅殺無上元魔李別雪。」

    不出意料,在座的幾人,亦都是同凌塵不久前,同樣的神情。

    「親抵皇京城,這豈非是送死?」

    都不約而同,忖道這宗守難道是因至交之死,已經是發瘋了?

    在皇京城內,取殷御人頭。且不說那道儒兩家,絕不會坐視,巴不得他們做出如此蠢事。

    即便那十二鎮國銅人,與李別雪本人。就可葬送兩教。

    「此事荒唐!」

    出言之人,就在凌塵的左側旁。一位肥胖的老者,看似和善。可只要是有著不弱修為之人,都可看出其渾身上下,此事都有著凌厲難當的劍意籠罩,鋒芒畢露。

    以劍為姓,名為通明,是劍宗之內,宗主之下,六大聖境之首。

    「我劍宗雖與大乾是盟友,互為依托。然而這等蠢事,劍宗絕不可能奉陪!」

    「確是匪夷所思,不過宗守瘋了,蒼生道卻也不可能陪著發瘋。所以定有緣故——」

    司空否陷入凝思道:「此事不忙拒絕,可以讓蒼生道詳細解釋一二。或者是秀觀已從外域歸來,也不一定。」

    「秀觀?」

    劍通明的面色,明顯緩和了下來:「這一兩日,倒確實是有秀觀即將回歸的傳聞。空穴來風,也不知是從何處傳出來——」

    若是加上一個力證永恆,無限接近半步真境的秀觀,那麼此事雖險,卻非是那麼不靠譜了。

    然而這可能麼?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6-15 18:10
第一一七四章 不悔忠言



    秀觀的去向,他多少知曉一二。事關羲子,此時回歸的幾率,是小之又小。

    不過卻也非是完全沒有可能。

    凌塵卻神情怪異:「信中其實已有解釋,未曾言及秀觀。只是說起宗守,那時應能掌握十二鎮國銅人。」

    此言一出,室內就恢復了寂靜。諸人皆面面相覷,眼含異色。

    「掌握十二鎮國銅人?據說商皇殷御,已經吞噬秦皇真靈,是十二鎮國銅人之主。他該如何搶奪?」

    那司空否疑惑道:「不過若宗守真有辦法,那麼秀觀回歸,多半就是故意傳出,迷惑人心的煙霧彈了——」

    蒼生道明知十二銅人存在,也仍是準備與宗守一起,共擊皇京城。會感疑惑奇怪的,絕不止是他們劍宗一家。

    但若是再加上一個秀觀,就不再使人感覺突兀。

    「那麼我劍宗該如何答覆?」

    「不好輕易拒絕,然而風險太大,就這麼答應下來,似也不妥。畢竟事關我劍宗興衰,不能不慎——」

    室內一時是議論紛紛,凌塵同樣陷入了躊躇,這件事,他委實是難以決斷。

    一個錯判,就可能使整個劍宗,陷入覆亡之危。

    還是前往蒼生穹境,仔細再向魏旭宗守,詢問清楚。

    也恰在此時,那門外處卻傳來一個清朗之聲:「此事無需議論,直接回復蒼生道,我劍宗必定鼎力相助即可!」

    室內幾人。都身形微震,看向了門外。只見一位穿著白袍,身背長劍,長髮如瀑的年輕修者,旁若無人的行入了進來。

    在場幾位聖境尊者,卻都是神情一肅。

    「見過宗主!」

    眼前這位,正是劍宗宗主。萬劍穹境,與劍宗七派之首。執掌一教,近三十萬修者。

    那凌塵亦是讓住了主位,俯首一禮後再問道:「宗主方才言道是鼎力相助。不知?」

    「自然是浮靈劍陣!」

    那白衣劍士直接開口,毫無半點猶豫之意。

    而劍通明司空否幾人,則是再次駭然。所謂通靈劍陣,前面還有著天絕地滅這四字。全稱是『天絕地滅浮靈劍陣』。

    是劍宗在至境之外,最後的手段。即便較之蒼生道的蒼生劍陣,也不遜色太多少。

    以劍宗傳承神兵為核,需有千位仙境修士為陣基,六位聖階鎮壓,輔以專用的陣器。

    是劍宗抗衡至境的手段之一——

    似也覺劍通明幾人的神情更是不解了。那白衣劍士隨口道:「秦皇身殞之前,曾煉製了一件鎮國璽。取代和氏璧為鎮壓國運之器。傳說此物,才是十二銅人真正總樞。不過此事世人少有聽聞,吾猜測此物。已落入宗守之手。當無疑義!」

    又悠悠解釋:「此外祖師有言,這吞龍之局,依然未解。霸王顯世,虎吞萬里,乃是絕佳吉兆——」

    聽到此處時,劍通明已微微變色。

    祖師?是慈悲道君?

    此時再無半點的懷疑,這雲界的術數之法。其中的源流之一。就是來自於慈悲道君、

    那眼中凌塵,則是閃現出了一抹興奮之意,隨即又微微歎息。

    君王一怒,血溢千里——

    若宗守的手中,真有那鎮國玉璽存在。

    那麼無論是殷御也好,李別雪也罷,這次都是自己走上了絕路。

    隨即失笑。他這邊是知曉詳情。換成皇京城那邊,卻未必這麼看。

    話說回來,若是劍宗答應參與。那麼在某些人眼中,怕也是蠢到家了。

    也罷。幾日之後,自見分曉——

    ※※※※

    同一時間,皇京城東城城頭。左信在女牆之後,負手而立。

    在他的身下,正是皇京東城三門之一的宣化門,是皇京城最重要的出入口之一。

    而此時那寬達九十九丈的拱門之內,赫然人山人海,人馬川流不息。

    而與以往不同,可見這城門之上,還掛著一顆人頭,

    血液已干,肌膚灰白。塗以香料石灰之後,倒並無腐朽的跡象,保存完好。依稀可認出,這正是金不悔的樣貌。

    而此時幾乎每一個進出城門之人,都會或好奇,或詫異,或憤恨的上望一眼。

    有些涵養的,只會冷哼一聲。那些衣衫襤褸的草民,則多是吐上一口唾沫,而後咒罵不絕。

    「奸妄!」

    「可惜陛下仁慈,只將其施以腰斬之刑。若是凌遲,我必定要購其肉而噬之,方解我恨!」

    「是誤國奸臣!年前南疆之戰,就是因此人出賣了消息,使乾皇提前得知。這才有了殞神原之敗!賣國求榮之輩——」

    「正是如此,否則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又如何會敗於那大乾之手?」

    「最近各地又在加稅,真讓人活不下去。不過說來說去,源頭還是在南疆大敗。是這個禍國殃民的混賬!」

    「那真是該死!可我也聽說,那大乾之帝,乃是萬年才得一出的聖君。這金不悔是其結拜義兄,能與聖君為友,品德怎會如此低劣不堪?」

    「聖君是聖君,他是他。身為大商臣子,卻與敵國之君有私交,豈不該死?」

    其中卻也有獵奇的,並不在乎這皇京城時局,

    「據說這金不悔被腰斬之後,掙扎了足足一日時間,這才徹底死透。拖著半邊身軀,在刑場上以血為墨,足足寫了三千四百多個『可笑可悲』,最後被人剁去了雙手手指,這才休止。」

    「死前發瘋而已!他怎就不寫『冤』字?說不定還能搏些同情!」

    「其實還未死透,那元魂已被靈師做法,困在這頭內。說是要親眼看著大商覆亡,」

    左信靜靜的聽。一群官吏立身其後。半晌之後,這位左都御史,才拂鬚而笑。

    「看來這世間,公道自在人心,你說可對——」

    似是對身後之人言,然而城頭之上的諸人,卻都是知曉。

    左信之語,從始至終,都只是說給城牆上那具頭顱聽而已。

    那金不悔頭顱之內,卻並無反應,一如正常的死屍屍骸一般。神念同樣無半點欺負波動。

    尋常人難差其意,卻難不倒隨左信至此的幾位靈師。

    不多時就有人言道:「這孽障說此時我等,自然能操控輿論,蒙騙萬民,玩弄刀筆。無論怎樣文過飾非都可,然而不出數年,自可返本清源,爾等誤國,史書中必定記載!必定遺臭萬年。使世人銘記——」

    「遺臭萬年?你可是很期待那位大乾皇帝,將我大商掃滅,自可正你之名可對?」

    左信搖了搖頭,神情不以為然,更痛心疾首。

    「看來不悔你仍不知悔改。為師本欲為你向陛下求情,可如今卻是免了!『

    又神情悵然道:「你奏章中所說那樁樁件件,其實未嘗無理,然而卻非是時機!需知治大國如烹小鮮,豈能如你所言般亂來?本就是搖搖欲倒。動靜太大,只會使這房屋提前跨塌!」

    旁邊的靈師半閉著目,做聆聽狀。半刻之後斟酌著語氣道。

    「既然說治大國如烹小鮮,那麼興師動眾,起不義之兵,揮師三千萬,征伐大乾,就是所謂的烹小鮮?此是利慾熏心,好大喜功,更不知自己斤兩。大商上下腐朽,試問不除腐肉,何以恢復?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難道指望,這滿朝國蠹,能夠善治朝政!元辰妥協姑息,至有今日之災。只需一步就是國滅,大刀闊斧,又何不可?「

    左信臉色,氣成了鐵青:「陛下英明,一統雲界就在眼前,豈是你可非議?南疆戰前,陛下之意,是先除外患,再解決內憂,有何不好?而如今國策,也是在清理貪腐,收世家之權,你又來挑刺。大約無論怎麼做,你金不悔都是不滿可對?陛下自有雄圖大略,無需你來指摘!心存怨望,這句話真一點都不錯。」

    又冷笑道:「金不悔你可知曉,就在一日之前。你那位期待備至的大乾之君。已經詔告天下,將在四日之後,親赴皇京城內,欲取陛下人頭,並將你屍身索回。你這個結義兄弟,對你倒是情深義重。」

    這句話說出時,那金不悔頭顱之內。才有劇烈的魂念活動。

    乾涸枯敗的目內,竟似有淚滴下。

    那位靈師。這次卻是過了許久,才翻譯道:「他說宗守,非是為他金不悔而來,而是為大乾億萬子民。為萬民福址,而甘冒奇險。那大乾宗守,強過我朝陛下太多。」

    說到這裡,這靈師已經是冷汗涔涔,有些話他實在不敢開口。

    「還說宗守必定有備而來,至少有七成把握。若商皇聰明,就該知十二銅人,在我朝招攬到足夠聖境之前,還不可峙。陛下雖有秦皇真靈,也仍需招攬墨家修士,徹底掌控才可。此時盡力結好四大世家,驅逐無上元魔李別雪。依托道儒兩教,以護己身性命才是上策。若是不然,四日之後,他必將在此,見證大商之亡,陛下之殞——」

    那愣了愣,雖是早知,金不悔有什麼好話說出來。可後面一句,卻仍是令他略有些意外。

    片刻之後,就哂然拂袖:「四日之後,陛下自會將宗守人頭,與你並列!多言無益,可以行刑了!」

    按月前元辰之詔,金不悔元神可留,然而每七日可施磔魂之刑。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6-17 17:13
第一一七五章  大戰之前  




    依然是在皇京城,李別雪矗立在九十九層觀星塔的最上層。

    這本是重玄居處,然而繼任國師之後。這座觀星塔,便為他所有。

    而此時殷御,則是好整以暇,坐於其後。

    「不知別雪國師可有所得?那秀觀真可能返回雲界?」

    那李別雪卻哂笑搖頭:「吾非重玄,不修術數。這天象星辰,卻是看不太懂。至於秀觀,依然不能確證。不過此人回歸,是早晚之事,又何需在意?」

    說話之時,李別雪的目光,卻半刻不離的注目著眼前一點。

    那是一點血液,他的元神精血,此刻是暗紅的顏色。

    此域中魔道功法千萬,大多都是邪奇詭異。

    而此時他施展的,是一門名喚『紫血識玄』的法門。乃是昔年他在還未至雲界之前,曾經尋得的一門魔道秘術。

    以自己精血為引,融合千滴來源不一的紫河車之血,可辨識百日內,自己的生死凶吉。

    而所謂紫河車,便是婦女胎盤,需得在誕下胎兒之前取出。

    每遇大事之前,他都會施展。至境之前,就依靠此術,逃過了數次死劫。

    至境之後,李別雪元神寄托大道。對天地之機,愈發的敏感。施展此術後,感應愈發清晰,幾乎可以照觀白日之內,己身的一切禍福。

    大約半息之後,眼前的暗紅血液,卻無絲毫的變化。

    稍稍疑惑,李別雪的就不在意的搖了搖頭。血液泛金,是象徵吉運。血液轉為黑色,則是凶兆臨身。

    整個過程中,李別雪更能看到種種異像,可與日後發聲之事,交相印證。

    然而今日,他總共才看到了寥寥幾個畫面。其中之一,是宗守步入皇京城內時的影像。

    另一副,則是宗守置身一片黑色雷網之中。似乎身處絕境。

    自己則高據此塔,冷漠下望。

    這血液無有變化,是因這百日之內,無驚無險之故?似乎也無什麼吉運,平淡無波。

    那麼為何自己,只看到這寥寥幾個影像?

    情形與以往,略有些不同。

    李別雪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當年羲子身殞,以及蒼生穹境那一戰。

    大戰之前。這門『紫血識玄』,也都是失效過。羲子一戰。感應不到任何的凶吉玄機。而穹境一戰,他只能知自己似可黯然無恙,卻不曾預測到,星邪會身殞。

    仔細想想,如今這情形,才是正常。

    此戰中的參戰至境雖多,卻還不足以蒙蔽『紫血識玄』的洞察。

    所以這種結果,當無不妥之處,

    殷御不知李別雪這短短時間內的心緒變化。唇帶著笑意,侃侃而言。

    「聽國師之言,倒似是信心十足。然而朕也聽說,那秀觀力證永恆的人物,可以永恆不滅。朕雖有十二鎮國銅人,也——」

    話音未落,就被李別雪強行打斷:「陰脈屠靈陣!」

    殷御楞了一楞。而後就只聽李別雪繼續道:「四日之後,我會在這皇京城中,布下此陣。那時哪怕秀觀攜蒼生道四位至境全數來此,亦可無妨!」

    「陰脈屠靈?」

    殷御不解。不過只見李別雪的自信滿滿,就知是非同小可。

    當下輕鬆一笑:「朕稍後便令四大世家,聽從國師調遣。也會向朱子與道門求援,亦可助國師一臂之力。」

    「朱子?道門?」

    李別雪冷哂:「真要布下此陣,朱子清玄,怕是不敢入此城半步。而那楊家李家之流,也未必就肯為陛下赴湯蹈火。」

    殷御渾不在意,對於李別雪倒是更有信心了:「那幾位即便不敢入城,在外敲敲邊鼓,牽制一二也是好的。國師若勝,有朱子於清玄聖尊,那秀觀幾人怕是難能逃出雲界之外。若是敗了,也可及時收拾局面。」

    見李別雪微微點頭,顯然是同意了。殷御又笑,透著陰森冷意:「至於那些世家,卻是由不得他們!」

    正說著話,殷御就又想起了一人:「若是那慈悲道君與秀觀聯手,又當如何?」

    慈悲道君乃道門三聖尊之首,即便分裂。太清一脈道家修士,依然尊慈悲道君為始祖。

    也是幾乎證就半步真境的強人,較之秀觀,也不弱多少。

    這二人若是聯手,就真的是情勢堪憂。

    「慈悲道君?無此可能!他若敢在雲界現身,就不會等到現在。劍宗之主若聰明,也絕不會插手此戰。」

    李元魔微一拂袖,表示無妨。至於是何緣故,卻未說明,語氣卻極篤定。

    然後是目光微動,看向了遠處,輕聲一笑:「是你那臣子左信,入宮求見來了。隨行的似還有楊家之主,倒是真如陛下所料!」

    此時殷御目如銳鷹,此時從這九十九層望下去。

    果見兩個身影,正先後行入了宮門。左信應該是為覆命而來,至於那位楊家之主楊夜痕,不外乎是為示忠而來。

    不禁冷哂,那五大門閥皆擅審時度勢,否則何至於能從雲荒之時,延續到現在?

    已猶豫了整整一日之久,若是到至今還未做出決斷,就真正是要令他失望了。

    大乾此時外憂內患,暗世魔廷十個節度府攻伐天方世界。江南五洲,亦是危如累卵。

    偏偏那宗守,卻做出這等令人不解的蠢事,這些門閥世家,早已失去了與他討價還價的底氣。

    又想起了金不悔,殷御的神情微沉。旋即就又一笑。

    卻是不曾想過,只一個小小人物,竟然激得宗守如此勃然大怒,似乎徹底失去理智。

    早知如此。倒不如留此人一條性命,可能更易挾那位大乾之君。

    也更不解宗守其人,說是蠢人白癡,卻幾乎席捲了雲界。說是梟雄,卻偏又屢屢意氣用事。

    殷御不禁微微搖頭道:「其實朕仍有一事不解,那宗守,真是只為金不悔而來?為一友人,就冒此奇險,哪怕大乾覆亡,蒼生道衰落也再所不惜?」

    「未必!陛下得十二鎮國銅人。國運復振。只需收攬足夠的聖境尊者,便可如當年始秦,橫掃六合!甚至兵臨外域,創下不世偉業。對於蒼生道與大乾而言,只有此刻,才是陛下最虛弱之時,只怕也是最後機會。」

    殷御聞言是若有所思,其實他也是這般猜測,方才發問。只是心中仍有不安。

    「再者那宗守,只怕也有是幾分底氣。陛下可知。秦皇墓一戰。雲界六教諸世家,至少有二十餘位聖境,至今不知下落——」

    說到此處時,李別雪的雙目微微瞇起:「我懷疑其中大半,是與這宗守有關!」

    殷御更是疑惑,即便這些聖境之隕,與宗守有著關聯,可也不可能對至境構成威脅。

    李別雪卻再未解釋,自顧自陷入凝思。

    增玄持法翼。此物那宗守是否已掌握?或者這就是蒼生道秀觀,敢身凌皇京城的底氣?

    可惜的是,那日自蘇小小自絕。他就因兩儀聚龍陣與那諸多至境干擾之故,幾乎徹底失去了對墓內的感應。不知那時詳細——

    不過即便是此物,料也無妨。

    世間萬物都有生剋,而秦皇所鑄這十二鎮國銅人,應該是雲界之內。唯一能壓制增玄持法翼之物。

    而這件神寶,他依然還有機會奪回!

    ※※※※

    「可已確證了!秀觀回歸的消息,是那大乾張懷,下命傳出?」

    道靈穹境。清玄在千魂燈室中盤坐,滿眼都是惑然之色。

    「這宗守,到底是有何謀算?難道七日入京,取殷御人頭之約,只是欺瞞我等障眼法而已?其實並無此意——」

    「宗守此人,素來一言九鼎,從無背信食言之事。」

    太黃道君,也同樣不解:「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蹊蹺。殷御盡得銅人,李別雪成大商國師,宗守執意入京。吞龍之局,霸王顯世,或者其中還有著我等不知之因由。不過無論如何,宗守若入京城,則必死無疑!」

    前面的幾句,是用疑惑的語氣。只有最後,是斬釘截鐵,

    清玄也未有置疑,十二鎮國銅人之威,萬年前他曾親身經歷。

    三千道門,那個時代,也差點在被焚坑之列。

    「總覺其中有些古怪,宗守若無把握,不去送死。李別雪如知不敵,也早就遁之大吉。之前秦皇墓時,就有些不對。我道門可是折損了四位聖階——」

    正說話之時,清玄忽的目透冷意,一手往穹境之外虛抓。

    不出片刻,就將一張金黃卷軸,拿在了手裡。

    清玄卻未展開細看,只因僅僅數息之後。朱子的化身虛影,就已現於這燈室之內。

    「大商陛下符詔,令老夫四日後前往皇京城,共禦蒼生道。清玄太黃,你二人意下如何?」

    清玄聞言也不置可否,只目裡掠過一絲不愉。

    只是才得到十二銅人而已,還未成氣候,就已經對他們這些聖尊頤指氣使了,日後又將是何情形?

    「以李別雪的情形,必定要布下陰脈屠靈之陣,以保萬無一失。我二人不敢入京,只能在城外元首。朱子,你是準備阻止,還是與等一般?」

    朱子先是現出茫然之色,而後又漸漸堅定:「陛下心意已定,老夫不能阻止,只能事後勸誡。其實若能誅此邪魔,哪怕與魔為伍!」

    「那就一起在城外,靜觀那宗守之隕,或者殷御之死——!」

    清玄一笑,目顯寒意。他其實更想知道,宗守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此時,也只能靜候了。

charlie831007 發表於 2013-6-17 20:37
一一七六 萬事俱備

  金陵城,東城天壇之上。

  宗守居於正中,旁邊三人,徐福、孔睿、明日軒居士,則是呈一個正三角形,端坐在百丈開外。

  各持靈印,使整個天壇,都籠罩在一層隱隱約約的紫色靈光之中。不時有光符顯現,透著一種神秘玄異之感。

  此外在天壇台下,還立著二人。一人是重玄,一人卻是張懷。

  大約是晨曦時分,宗守迎著朝陽立起了身。

  此時在他的身前,那本太上滅度真經,赫然虛空懸浮。

  剛好是翻到了第二頁,太上誅仙圖錄。

  此時一道銀色的刀影,已在其內成形,在圖中四處游動,軌跡捉摸不定。

  金陵城外,依然有四百萬大軍頓兵城下。那揚子江河道之內,更是有成千上萬的大商艦船,白帆遮天蔽日。

  百里之內,都是肅殺之氣,可為‘太上誅仙圖錄’的食源,煉化斬仙飛刀。

  不過此時七日時間已至,再多也是無法吞吸。幸運的是這幾日裡,總算是藉此地戰事,重新煉化出了一道斬仙刀氣。

  隨手拂袖,將這太上滅度真經收起。宗守朝著徐福明日軒微微頷首,以示感激之意

  “徐先生,明居士,此番多謝兩位!若非二位,宗守今日之戰,必定難以達願。”

  “微末小道而已!徐福這也是為自己。”

  那徐福搖頭道:“其實此法,也只對李別雪一人有用。‘紫血識玄’極其高妙,卻只能及己身。此人今日之亡,既然是因陛下有關,那麼只需把有關陛下的所有未來之事,暫時遮蔽就可。自然全數遮瞞,又使人生疑,所以要掌握一個度。所以陛下要謝的,其實該是居士才是。錯非是居士的量天定運神法,絶難如此輕易就瞞過李別雪。”

  那明日軒居士。卻只是神情淡淡的起身。向宗守施以臣禮。

  “徐先生謬讚,更不敢當陛下之謝。明日軒對陛下對大乾有所求,此時為陛下效力,自然是理所應當。再說這四日,也是孔監令,需先生傾力相助。明日軒怎能厚顏居功——”

  宗守聽著,不禁失笑。懶得聽二人推功之言,直接朝壇下張懷看了過去。

  並未說話,只略略點頭示意,同樣是眼含感激。

  徐福明日軒為他做的,只是遮蔽天機,封住李別雪對危險的感應。

  而張懷做的。則是徹底釋殷御李別雪二人之疑。

  否則即便那殷御與無上元魔對十二鎮國銅人信心十足,也未必就會如他所願,老師在商都等候。

  秀觀回歸的傳言,補足最後一個破綻。

  目光又掠過了面色不怎麼還看重玄,宗守心內,一絲殺機微閃。

  他知曉此人,仍舊心向殷御。此人在大商國都附近,取數十萬童子精血之事。也令他難以釋懷。

  徐福殷御。雖也有責任,此人卻是罪魁禍首。

  按說死的乃是敵國之民。與他這個大乾之君無關。可每望見此人,就如眼內被釘入一根刺一般。

  可惜的是徐福護此人甚緊,一直以來被徐福壓制,也沒做出什麼動作。

  倒是教他不好下手——

  至於徐福,因此事他也同樣心中有結。他可以接納明日軒為臣,卻絶難接受徐福,所以只定下百年之約。

  後者似也知宗守心意,絶口不提為宗守效力,借助大乾蓬勃國運修行之事。

  重玄把頭顱微俯,顯示感覺到了什麼。宗守則心中一嘆,他到底非是那種梟雄隱忍之輩,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到位,也接受不了這種人為自己部下。

  旋即就收回了視線,宗守神情凝然,看著西面方向,眼神晦澀傷感。

  意念感應,可覺域外虛空之中,赫然已有兩道強橫莫測的氣機存在。

  龍影與玄霜已經趕去了天方世界,此時蒼生穹境內坐鎮的至境,只有魏旭與元靜散人。

  而此時二人,都已至此間。

  煉神劍同樣在他身側嗡然震顫,是已與其餘六口劍器間,構建起了初步的靈絡循環。

  元靜首先以一團清晨還未散去的水霧,幻化出了身影。面含笑意,眼中卻帶著慎重清冷:“宗守,這一戰我蒼生道,已經是全力以赴。勝則可復昔年羲子身亡之仇,敗則蒼生道在雲界再無立足之地。你需慎而再慎!”

  “斷無敗理!”

  宗守說的果決,面色也冷如冰岩:“只是連這太乙青華大帝,也被請了出來。師伯就不懼蒼生穹境,被人攻破?”

  “你既有如此自信,我與你魏旭師兄,又怎能不傾力搏一把?”

  元靜散人大笑:“都說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況這次要圍殺的,絶不是什麼兔子,而是一個不死不滅的魔頭。部下點本錢怎行?”

  “正是此理!”

  魏旭的聲音,繼續其後。同樣是以水霧靈能,現出了身影。

  “我蒼生道傳續,在人而不在地。只需人在,蒼生穹境哪怕湮滅,又有何妨?說來劍宗倒是比我蒼生道還要果決,門中聖境盡出。一套天絶地滅浮靈劍陣,只需兩個時辰,就可在皇京城內布就。時間無多,不如就此動身如何?”

  宗守並不答言,轉頭望向徐福、後者也未猶豫,就直接道:“徐福以前為擒拿殷御,在皇京城內曾略有佈置。就先行一步,在皇京城等候陛下駕臨!”

  話音落時,就一手抓住了重玄。然後二人身影,就在眾人面前,直接煙化。

  卻也是擔憂把重玄一人留在此間,會被宗守給一劍斬了。

  隨即魏旭與元靜,身形魂念也同樣散去。重新化成水霧,消散在虛空。只留下魏旭的餘音,裊裊不絶。

  “兩個時辰之後,皇京城見。”

  宗守也欲踏空而起,卻聽身後明日軒忽然開口。

  “陛下,此戰不如加上一個在下如何?”

  宗守詫異迴首,今日之戰,就連傲怡他都不曾邀請參與。

  只因太過凶險,非是如蒼生七劍這般結陣而戰,連自保之力都無。

  卻見明日軒道:“在下的量天定運神法,自問還有保命之力,說不定能幫得上陛下。再說一個聖境巔峰的李別雪,又有何可懼?”

  宗守略一思量,就也不再拒絶。踏入空中,背對著身後大日,整個人就化成了一線光絲,直射西方。
charlie831007 發表於 2013-6-18 16:18
一一七七 這可值得

    借助無量終始遁法,以增玄持法翼加持。宗守在雲界的遁行之速,哪怕較至境的修士,也不遜色。

    只是一身仙力有限,持久耐力遠遠不如。然而若只是四成之速,化光而行。反而可借助那幾乎無所不在的光與靈能,補充遁法所需,本身則全無損耗。

    故此當兩個時辰後,宗守抵達皇京城時,也依然是氣血滿盈。

    隔著百里距離遙遙觀望,這座大商國都之內,依然氣息祥和,看似與往常無異。只有一層若有若無的黑霧,遮蔽天空。

    宗守淡淡看了眼,就繼續前行,不過還未靠近,就有個身影,攔在了前方。二旬左右,面色凝肅。

    “石越?”

    宗守停下了遁光,冷冷看著眼前此人:“莫非你準備攔朕?”

    那石越卻是神情複雜,一聲苦笑:“此時我也不知該如何抉擇!殷御與你,無論誰死都將是生靈塗炭之局。暗夜魔廷即已動手,想必其餘幾大異族,也會有所動作,兵臨雲界之時不遠。可我雲界之內,依然是在內爭不休。只是一個秦皇墓,死了多少位聖階?此時大商大乾,本該互為唇齒才是。妄興兵戈戰事,只會漁人得利——”

    宗守面色冷漠,並不答話。負手身後,眼含譏誚之色。

    “如朕記得不錯,此時你父,正統領四百萬大軍。在圍攻我朝新建關城。那金陵城如今,也是岌岌可危?這些話。你怎不去對殷御說?”

    石越皺眉,眼中也微顯尷尬之色,主動掀起戰事的,的確是大商。

    而他父親石千里,更是商君統帥。說來他也的確是無什麼力場,說這些話。

    不過石越卻並不氣餒:“我皇只是一時糊塗,也不知外域異族之強,所以才今次戰事。其實只需夜魔族真正兵臨雲界,想來他也終會認清現實。到了那時,自然會選擇與大乾聯手。”

    宗守怔了怔。似笑非笑的看著石越:“你言下之意,是要朕暫時放棄天方地世界?逼迫殷御與朕聯手?”

    果然不愧是記憶中的那人,雖是一生坦蕩磊落。然而很多時候,卻也狠辣之極,不擇手段。

    石越卻避而不答,俯身深深一禮:“暗夜魔廷十大節度府,二百萬道兵,絶非大乾一國之力,能夠力敵。即便此戰陛下你勝了。其餘異族也會接踵而至。要想禦敵,不使戰火波及。只有統合整個雲界,二國六教之力。為此雲界大局,還請陛下再忍耐一二。再者陛下今日,其實真無需如此冒險,也不值得——”

    “大局?”

    宗守笑,目中的譏諷之意更濃:“在朕眼中,只有弱者,才會去顧什麼大局。殷御即便不在乎,朕自然也不會顧惜。這中央雲陸戰亂。是否生靈塗炭,又與朕何干?至於暗魔天廷,天方世界,不牢費心。我大乾即便是亡國,亦不會令夜魔大軍,跨過雷池一步!”

    一邊說著話,宗守一邊從石越身旁行過。殺意聚結。牽纏交鎖。

    不過一直當二人身影交錯時。石越也未動手。

    宗守卻雙眼微眯,目光精芒微現。

    天子劍,大秦天子劍!原來此物,是落入此人手中!

    那麼山河珠。又是誰人取得?

    即然是此劍,那麼哪怕他有著增玄持法翼在手,此人也依然有著幾分抗手之力。

    果然是這個時代,氣運最盛的幾人之一!

    一連串的念頭,自宗守的腦海內掠過。隨即就又暫時頓住了腳步,平淡道:“金不悔之事,宗守感激不盡!然而今日,誰欲阻朕,那就是與朕為敵!哪怕諸天聖尊至此,朕亦必拔劍斬之!你石越,也不例外——”

    後方傳來了石越一聲嘆息聲。而後其氣機,就漸漸淡去無蹤。

    “我皇對十二鎮國銅人掌控亦日漸矜熟,李別雪更已在城內,佈置下陰脈屠靈陣大陣。總之陛下,你好自為之!”

    話落之時,宗守也覺察不到石越的形跡。

    宗守也不在意,直接跨過了這五十里長空。到了皇京城東,宣化門前。

    把頭仰起,看著城頭上懸掛的金不悔頭顱、

    此時這城門處,依然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絶,人聲鼎沸。

    可能是已經時隔一月之故,已並無多少人在意。

    然而時不時的,還是有人議論咒罵。一些大膽些的,則會用腐爛的菜葉,向城頭丟擲。而此處的大商守軍,也無人去呵斥阻止。反而大多是嬉皮笑臉,幸災樂禍的看著,

    宗守卻想起了往日種種,心神異常蕭索悲悽。當年誰能想到,那時貪財好貨,樂觀向上,又義氣十足的小胖子,會落到如此下場?

    直接探手一抓,一道紫色的霞光,就往城上那頭顱遙遙攝去。

    金不悔的頭顱已腐朽,拿回來也是無用,宗守直接取其元神。

    內中有大商的靈師,佈下的重重封印。然而對宗守而言,卻是觸之即破,毫不費力。

    倒是此時城門處,那些大商軍卒,都陸續發現不對,神情驚疑不定的,各自拔出兵刃。

    “你是何人?此時我大商要犯,需得懸頭百載,他人不等妄動!欲取其屍身則,等同謀逆!”

    其中一位將領模樣的人物,當先行來。不過人還未至,這人的整個頭顱,就忽然爆裂,血肉粉碎。

    宗守懶得與這些人糾纏計較,此時這七日中聚集的怒火,也再次沖湧於胸。

    乾脆便將那魂念張開,氣機遠颺,瀰漫百里。使得這城門口處,靈能驟然爆裂,罡氣四溢。

    那浩大的魂念,也直接使此處經過的行人,都是倉皇失色,不知所以。

    而那些牲畜與踏雲駒,則紛紛跪倒匍匐,渾身顫慄。

    而整個皇京城內,亦是警訊之聲四起。城門那些兵卒,都無法動彈。渾身癱軟,口鼻溢血。

    不過城牆之上,仍是有人打開了機括,把萬斤閘緩緩放下。

    宗守懶得去理會。一個意念,就使金不悔的元神,顯化在身前。

    依然是胖乎乎的,肖似生前模樣。只是略顯狼狽,以這傢伙的靈境修為,肉身被斬之後,居然連魂體都無法維持,只能依賴宗守。

    而且似是在忍受這某種機制的痛苦,使金不悔意念,處於模糊狀態,甚至都未察覺到宗守的到來,自己的情形又異。

    “磔魂之刑?”

    宗守面色一變,哪怕是早已知曉,此刻也仍是心中抽搐。

    殷御當時旨意,是每七日施一次磔魂之刑。卻能使金不悔日日都處於痛苦當中,不得解脫,只有最後七日中最後一日能維持清醒,得以喘息。

    歷時整整月餘,而未曾靈智矇昧,是金不悔的心志堅凝。

    立時取出一點靈液,屈指彈出,直入金不悔體內。

    使後者終於從痛苦中擺脫,清醒過來。迷茫的看了四週一眼,而後就注目在宗守身上。立時恍然,微微笑道。

    “我那座師幾日前曾說起,你會親至皇京城。索回我屍身,取殷御性命。果然還是來了——”

    宗守沉默,他有生死冥花,有著生死玄機變這門神通。

    只需一點血肉,一點殘魂,就可使之復生。

    然而此時金不悔的情形,是他也奈何不得的那種。

    元神雖還完整,卻已被折磨的太過殘破。

    “你這是何苦來哉?”

    一聲輕嘆,宗守的語氣即含著譏誚之意,也是僵冷之極,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氣惱。

    明知自己處境堪憂,明知殷御已經聽不去勸諫。不乖乖在牢裡等著,反而大放厥詞。當真是蠢貨,奇蠢無比!

    “大丈夫有所不為,也有所必為。又有言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吾幼受庭訓——”

    金不悔正氣凜然的說著,見宗守目光冷冷的盯著,就漸漸說不下去,只好尷尬的一笑。

    “在牢中在無聊,只好抨擊時勢。也說順嘴上癮了,管不住自己的自己舌頭。哪裡能想到,殷御真把那十二鎮國銅人給弄回來。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會開口。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那殷御既然不在乎老子,老子才懶得管這大商死活!”

    言辭悻悻,似乎悔不當初。

    宗守哭笑不得,忖道這才是他印象中的金不悔。

    隨即卻又聽金不悔忽然又喃喃道:“不過,宗守你不知這大商民間之苦。我在大商出仕短短三年,皇京城外,就流民日增,已經過七百萬之數。我被貶為縣令,治理百里之地,那裡的十萬人口,都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明明是靈潮大起,土地肥沃,卻連自己都快養不活。若然是天下太平還好,一旦戰亂大起,必定有無數人,要家破人亡。”

    宗守再次沉默,忖道這才是金不悔,屢次冒死上書諫言的理由麼?

    隨即便又冷笑,掃視了此處周圍之人。

    “那麼現在如何?你金不悔已被那殷御,視之為國之奸侫。不但腰斬,更要磔魂,復生都不可得。這些被你愛重這些百姓,此時也同樣恨你入骨,被千萬人唾棄。這可值得?”
firtraveler 發表於 2013-6-18 19:33
一一七八 瘋狂之始

    “那麼現在如何?你金不悔已被那殷御,視之為國之奸侫。不但腰斬,更要磔魂!復生都不可得。這些被你愛重這些百姓,此時也同樣恨你入骨,被千萬人唾棄。這可值得?”

    金不悔再次茫然,而後失笑搖頭:“大丈夫做就做了,又何需後悔?我自無愧此生,至於旁人怎麼想怎麼看,與我無關。又不是真正儒生,顧忌身後之名。”

    宗守怔了怔,而後失語。這個傢伙,既然自己都不怎麼在乎,他還能再說什麼?

    卻也是被金不悔看穿了,此時東臨南風之所以日漸興盛,國民富庶。只是建立在剝奪整個雲界其他諸地財富的基礎上。通過貿易,掠過五陸十二島之財。

    而此時的大乾,也遠沒有做好一統雲界的準備。一旦將整個中央雲陸吞下,大乾的財政負擔,必將再增百倍,得不償失。

    那諸地宗派,地方門閥,以大乾國力,還沒辦法壓制清除。吞下大商的同時,也會將這些毒瘤,一併融入。

    而之前張懷給他定下的國策,也是盡占天下膏腴之地,恢復江南元氣之後,再徐圖他地。

    金不悔是清除知曉大商若亂,他宗守必定會暫時束手旁觀,才會想不折不饒,欲苦勸殷御。

    不過情勢至此,再說這些也無濟於事了。

    嘆息了一聲,宗守神情悵惘。

    “今日大商將亡,你可還欲阻我?”

    “你還真有誅殺殷御的把握?”

    金不悔現出詫異之色。隨即就不在乎道:“隨你!殷御到至今都不思要休養生息,窮兵黷武。有了十二鎮國銅人,倒是變得果決了,傾盡全力清肅貪腐權貴。然而大商根基已朽,一時有效,然而只需數年,又將恢復如初。用力太過,將世家門閥逼迫過甚而不自知。如此下去,必定數年之內亡覆。這天下終還是要大亂。病入膏肓,已沒得救了。晚死不如早死——”

    “那麼還好!你我兄弟。總不至於在最後意見相左,刀兵相見。”

    宗守強笑了笑,神情儘量平淡:“我這裡有生死冥花,可以使你復生。然而不悔你這一生,再無法修行。另一法,卻是護你入輪迴。此生記憶抹去,卻可使靈根不滅,下一世還能問長生大道。你選哪樣?”

    金不悔魂軀微震,怔怔看了眼宗守。足足半晌,才苦澀地笑:“還是後一種吧,金不悔下一世,再不當什麼鳥官了。老老實實修行,日後長生久視才是正經。”

    又語音澀然道:“不過再這之前。不悔還想請陛下。完成我一個心願——”

    宗守雙目微睜,而後鎮重頷首:“我答應你!朕最多十年之內,必將橫掃六合!使雲界萬民,不受饑餓之苦。戰亂之痛,令此界戰亂終結。”

    話音未落。金不悔就面透滿足之色,輕聲笑道:“月前那殷御,將我人頭掛在這裡。說是要我親眼看著,幾年之後。大商是盛是衰,看來是沒法辦到了!”

    話音越來越弱,宗守知曉這是先前磔魂之刑的後遺症。

    根基已傷,能有力氣跟他說這些話,已經金不悔能做到的極限。

    也知金不悔元魂殘破,似破漏麻袋。除非是尋到一件寄魂之物,否則保存不了多久。一段時間,就會自然散去。哪怕是至境聖尊,也只能把時間拖延些許。

    然而若是寄魂,又會誤了他的轉生輪迴。

    驀地一拂袖,將金不悔的元神收入到袖內,以罡氣暫時護住。

    即便是轉生,那也需得在斬了殷御左信,那兩個罪魁禍首之後!

    而此時宗守胸中,是更覺傷悲。狹長的鳳目內。微現紅意。

    一聲嗡鳴,宗守探手一招,把那煉神劍握在了手中。

    然後看著眼前那已經緊緊閉合的城門與萬斤鐵閘,是不怒反笑。

    一聲清嘯,震盪不絶,直傳百里地域,將整個皇京城,都覆蓋在內。

    “朕今日來此,只為取殷御一人性命!擔有阻朕者,殺無赦!”

    一道紫色的劍光,隨音而落,猛然斬擊在城門之上,立時一聲‘轟’的震鳴。

    整個大地,都微微震晃了剎那。那劍光過處,所向披靡!

    直接就洞穿了防護靈陣,將那百萬斤閘門斬出了一個缺口。

    整個城門,亦被一分為二。

    此時這附近準備出入城的百姓行人,早已是連滾帶爬的散開。

    然而城門之後的街道,卻有數千甲冑整齊的士卒,正向城門奔來。被這一劍的餘威橫掃,立時血肉紛散。足足一小半的大商甲士,都被劍光生生的掃滅,地面也被帶出一條百丈深的劍痕。

    不過皇京城內的護城靈陣,確委實不凡。被斬開之後,只一個須臾,就回覆如初。

    不過去絶攔不住宗守,星辰龍珠,早已隨劍光散入城內。

    只一個閃爍,就打破虛空。進入到皇京城中,

    然後直接忽略其他,往皇京城方向踱步而行。不快不慢,閒庭信步一般,似乎生恐這皇京城內的諸多守軍與仙修供奉,無有準備。

    然而此時全城寂靜,宗守一路行至,也是毫無阻攔。

    直到那風華宮,已遙遙在望之時。宗守耳內,才聽的一陣鐵蹄之聲。

    數萬騎軍,沿著御道奔騰而至。當先是數位武將,其中一人拔地而起。那長槍匯聚起數萬騎軍之勢,竟有幾分秦皇墓內那些騎將風範。強勢凌厲,直攀聖階,衝刺而來。

    “敵國酋首,安敢犯我皇京,殺!”

    宗守卻看都不看此人一眼,袖中一道銀光直接滑甩而出。

    直掠千丈,而後就在虛空中,帶出了一線血痕。使那漫天的槍影,驟然散亂,再無以為繼。

    那位持槍武將,則是面色木然的往地面摔落。眉心間一個足有一指寬的雪洞,那本來興奮的眼神,也漸漸消退、

    那銀光最後,也‘奪’的一聲,釘在了青石地上。

    是一口銀色小刀,並未穿入地層。顯然是宗守所用之力,並未多一分,也未少一厘,恰到好處。

    當日地宮一戰,那子母落葉刀,僅僅只剩三枚。

    然而有增玄持法翼,加持六神御刀決,哪怕是僅僅藴養四日的法寶級飛刀,也同樣有斬殺這武將之能!
x24685 發表於 2013-6-19 16:12
一一七九 無人能當


    這持槍武將一死,那數萬騎軍的氣勢頓窒。那當先幾名本來也躍躍欲試的騎將,都是目含著驚駭之色。微微遲疑,不敢貿然出手。

    也就在此時,那地面無數的木藤金絲,驟然拔地而起,宛如是妖魔狂舞,往上空中的宗守纏繞而去。

    整個空間氣體,也驟然變得粘稠起來,幾乎徹底禁錮。

    宗守卻依然是看都未看一眼,隨手再一甩袖。又是兩道銀色的刀光,追覓著靈法的來處,飛空而去。

    而下一剎那,就在三十里之外。兩名正各自立在一處法壇上的靈師,眉心處立時爆出了一道血線。

    雙眼無神的向後栽倒。銀光掠過,同樣是'奪'的一聲,細小的銀刀,釘在了法壇之上。

    而兩個靈法在最關鍵的時候被打斷,靈能失控,也迅速波及四周。那些在法壇周圍結陣加持的幾十的個靈師,都是驀然間口中溢血,面色灰敗。

    “這到底是什麼飛刀術?神境靈師,隔著三十里之遙,居然也一刀絕命?”

    “刀至則亡麼?怎麼可能——”

    “是傳言中,那門六神御刀術?怎麼可能有這等神威?”

    “好強!真無愧血劍妖君之名!”

    無數的議論,在皇京城各處隱秘之地同時發生。褒貶不一,卻無不氣氛沉重。

    “只是未免也太自信,哪怕是有至境聖尊護持。這個時候獨身闖入皇京城內,也是送死。”

    “雲荒始秦,那十二鎮國銅人之名,豈是虛至?魔門的陰脈屠靈,亦非小可。”

    “此時退走還來的及,一旦進入皇宮,那就是生死莫測。”

    “明知那風華宮內,殷御與無上元魔,必定會佈置殺局。卻依然是依約而至,這位血劍妖君。不但是諾無不踐。也好大的氣魄!”

    “又是這飛刀——”

    風華宮門之前,宗守的袖內,再一道銀色的刀光飛出。

    將身後襲來的又一位騎將,驀地一刀釘穿眉心。而後紫色的劍光,悠然而起。一圈一帶,那從四面八方怒射過來的勁弩弓箭,全都偏轉了方向。

    被宗守操控。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箭潮,望宮門衝擊而去,

    數十萬枚,遮天蔽日。卻在距離十丈之時,就被強行止住。

    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這些箭支。全數阻攔在外。

    然而隨後而至的,卻是一道紫色的劍光。有如天外飛來,帶著不破不還的銳氣。就好似劍斬朽木,刀入黃油。

    '嗤拉'一聲輕響,就把那層靈障,徹底斬開。同樣波及到宮牆,那浩大的劍罡,直接把這百丈寬的宮門。壓成齏粉碎落。

    那僅餘的兩位騎將。這才又焦急起來。三人是禁軍統領,若然坐視宗守。就這麼大大方方,毫無阻礙的走入風華宮內。時候無論什麼緣由,事後都必定會被問責。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人齊齊策馬奔騰,同一刻出手。一人居中,直襲宗守身後。另二人則是一左一右,夾擊宗守。

    而此時四面八方,也是更多的靈法貫空而來。

    或是束縛,或是直接轟擊。

    宗守卻全不去管那些法術,直接從袖內再次甩出兩道銀色刀影。身後與左後側的武將,都是神情​​錯愕,還未反應過來。二人的眉心處,就出現了一處血色空洞。

    眼中全是不解,似是在奇怪,宗守怎會全不被那數百種靈法仙數牽制。

    而此時的宗守的腳下。則赫然一團深邃不可見底的黑光出現。波紋般擴散,蔓延四方。

    把千丈範圍內,所有的靈能。都吞吸了進去。那些法術,也自然是紛紛瓦解,又或者乾脆被那黑光吞噬。

    “膽敢阻朕者,殺無赦!”

    元一魂劍,亦是從宗守的魂海之內,飛出了神霄之外。只是輕輕一掠,就將那最後一位騎將的頭顱,斬落了下來。

    同一時間,數百口森白飛劍,也是在嗡然震鳴中散向四方。

    十絕御道絕滅劍陣,只是須臾之間,就已布就。那劍氣絞割,四面八方的斬去。

    使血光紛灑,那長街之上。只是一個瞬間,就有數千大商禁衛騎士,被割成了血肉碎片。

    更多的森白劍影,在伸展瀰漫著。似有將整個數萬鐵騎,徹底吞沒之勢。

    “狂妄!”

    隨著這喝罵聲,那御道上空,'轟'的一聲震響。

    也不知是何人出手,那地面之上,赫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拳印。

    那些龍牙御道滅絕劍,也紛紛被強行震開,零散紛飛,劍陣碎開。

    浩大的氣勢,也遙遙鎖定住了宗守。風華宮內,更探出了整整七道不在其下的強橫意念。

    此時這皇京城內四處,也是再次驚嘩之聲微起。

    “是聖境尊者!數月前不是六教協商,聖境至境都不能出手麼?”

    “無上元魔李別雪,此時都已成了大商國師。萬年前的那眾教公約,早就名存實亡——”

    “本就是城下之盟,這幾家會甘心才怪?月前秦皇墓中,據說就有十幾位聖階入內,也不知出了什麼意外,至今都不見下落。”

    “既然聖階出手,這宗守即便能力敵。怕也要狼狽不堪。”

    “號稱雲界無敵,卻也只至境之下而已。畢竟此處非是大乾境內,無法動用王道之武——”

    這些話音,卻僅僅三十萬分之一剎那,就戛然而止。

    只見宗守的大袖一拂。再一道銀光閃現。

    卻與之前的飛刀,截然不同。更是迅捷,提升了整整十倍之速。也更是靈活多變,軌跡莫測詭異,跳躍不定,使人無法捉摸預判。

    而當那暗處眾人的話音,暫時寂靜下來的時候。這口刀,已掠過了二十餘里空間。穿入至那風華宮內。

    “膽敢阻朕者,殺無赦!”

    依然是淡淡一聲,而含煙宮內一聲悶響,之後就再無有了聲息。

    而宗守則繼續向前,步入到那已被他斬開缺口的風華宮內。

    此時整個皇京城內,都是一片死寂。城中之民,依然是心驚膽戰的躲在屋內,不敢有絲毫動靜。

    而那些暗中窺伺的世家子弟,以及諸宗門人,亦是死寂無聲。

    聖境尊者,難道亦被宗守一刀誅殺?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可惜有陣法阻絕,看不到宮內情形,不知方才那位聖階的具體清晰。然而此人的氣機,自這一刀之後,徹底消失無蹤,也是事實。

    神境修士,毫無抗手之力。至少聖境中期的尊者,亦是一刀而亡,

    這宗守的實力,到底到了怎樣的地步。

    膽敢阻朕者,殺無赦——

    此時再無人敢有嘲笑置疑之意。

    而一些修為更高超者,更是面色凝重,看出了更多。

    幾乎是同一時間,殷御在自己御書房內,捏碎了自己手中手中的茶杯,面色難看無比。

    方才那位聖階,乃是他費盡了心思,從外域延請過​​來。

    之前出手,也只是準備那宗守入宮之前,壓一壓宗守的氣焰。

    卻絕不曾料到,最後是這種結果。

    即便不能親眼見,​​也可覺數里之外的一處祭壇上,那位聖階已元神散去,只留下了不朽之軀。

    而此時書房之內,另兩位的聖階,眼神中也是震駭僥倖之意暗藏。

    幸虧方才不是他二人出手,否則此刻,真不知是何等樣情形。

    殷御麾下,此時不過四位聖階。加上魔道與諸世家,不過十四人而已。

    然而此時宗守還未入宮,就已經殞亡了一位。

    “這等飛刀術,怕是已經接近十三等無上!”

    “那位乾皇所用,只是法寶品階的飛刀,若換成是仙器飛刀?”

    “還請陛下動用十二鎮國銅人!此子今日,氣勢太盛!神擋殺神,無人不斬。如此下去,真無人敢攖其鋒——”

    書房之內,只有無上元魔李別雪是無動於衷。

    只目中若有所思,那增玄持法翼,果然是已被宗守掌握。

    這宗守所用飛刀之術,也分明是經過了加持,才有這媲美十三等無上神通之威勢。

    真不知是何法,使宗守喚醒那增玄持法翼器靈。

    是在秦皇墓內,另有機緣?還是請秀觀出手,強行召醒?

    然而卻與他預想中的不同,這等神器,不是該掌握在秀觀手中?

    只有這位無限接近半步真境的存在,才可盡斬其威。

    由宗守掌握,實力也不過只是媲美半步至境的修者而已。

    而戰起至今,蒼生道那幾位聖尊,也還未出面。

    殷御亦是蹙眉,以他之意。是準備等那幾位至境忍不住出手入網,才催動十二鎮國銅人,一併圍殺。一舉掃除大患。

    可此時宗守展現出的戰力,太也出人意料。

    秦皇墓內,使二十位聖階下落不明之人,莫非真是這宗守所殺?

    瞬間就又搖頭,揮去了雜念。

    無論是或不是,都已無關緊要。今日過後,要麼是這宗守,死在這風華宮內。要麼是他殷御,被那豎子劍斬,無有其他可能。

    不過此時,還不到被逼使用鎮國銅人的地步。

    在皇椅上起身,殷御朝著李別雪的方向,微微一禮。

    “此子囂狂,還請國師出手,壓其氣焰!”

    李別雪微微一笑,也不答言,一個閃身就到了那九十九層高塔之上。 本帖最後由 x24685 於 2013-6-19 16:17 編輯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6-19 19:36
一一八零 陰脈屠靈




    距離皇京城,大約三百里之外。清玄立在雲空中,饒有興致的看著皇京城的方向。

    他人雖在此,可此處來回掃蕩的神念,卻無人能覺。

    「奇怪,當真奇怪!這宗守的修為,應該已至神境。然而這六神御刀術,怎的就強橫至此?聖境修者,連抗手之力都無,未免也太過誇張。」

    太黃則手拂著長鬚沉吟:「這門六神御刀術,與我以前見過的一種飛刀術相似。據說是出自一張來自另一界域的秘訣圖錄。我曾遣人尋覓過,卻終無所得,此物已落入一位異人之手。按說沒道理如此強橫才是,以我推演,這門飛刀術,需得配合一種特殊的刀器,才能有十成之威——」

    似是怎麼想都不得其解,太黃乾脆放下這隱約念頭,轉而笑問:「莫非師兄懷疑,那李別雪種種異於常人之舉,是與此有關?」

    「非是懷疑,而是確定!就不知是何事物而已,是丹?是器?又或者是某種天生靈珍,都難確定。」

    清玄搖頭,又神情微動:「看來是要用陰脈屠靈陣了。」

    「陰脈死焰雷,屠靈神光。有至境主持,只需秀觀不出手,那李別雪幾立於不敗之地。說來這魔道第一殺陣,你我幾千年都未見過了。」

    太黃亦是微微動容,世間任何大陣,都無法越過至境門檻,除非本身就是這個等階。

    蒼生七劍能抗衡至境,是七劍合璧。把劍器推升到神兵等階。

    而劍宗的天絕地滅浮靈劍陣,之所以能鎮壓住劍宗氣運。是因其主劍『浮靈』,本身也是不可多得的神兵!與至境一般,器靈寄托大道,永生不滅。

    魔道那全稱為『九天十地陰脈屠靈』之陣,亦是同樣有神寶鎮壓。

    再有李別雪主持,尋常的至境絕難撼動。

    「如此說來,那幾位若不出手,這宗守必死無疑?」

    「沒這麼容易,若我所料不誤。那宗守定有保命之能。或者是那口煉神劍,已經晉階了也未可知。不過當真奇怪!」

    清玄好奇的掃望四野,眼中疑色轉濃:「我神念掃蕩此間萬里地域,都只覺魏旭元靜二人形跡。那秀觀也還罷了,修為在你我之上,自有藏身之法。可為何龍影與林玄霜,也不見蹤影?難道說只憑兩個至境聖尊,一套蒼生劍陣,加上一個還不見蹤影的秀觀。就敢硬撼十二鎮國銅人,與這九天十地陰脈屠靈魔陣?」

    太黃也覺古怪。卻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此時此刻,只能靜觀其變而已。

    「倒是那朱熹,此時坐鎮文廟,看來是真的準備插手此戰。九天十地陰脈屠靈魔陣,需汲取這皇京城內,兩千三百萬子民精元氣血。兩千三百萬人,一年壽元,可維持大陣三時。至今都無阻止之意。看來這位儒門聖尊,是真的決心已定,哪怕與魔為伍,也要斬殺他心中之魔。」

    言語唏噓,卻又透著幾分譏嘲之意。

    後面不遠處的晴明,此時卻神情慎然,向二人俯身一禮。

    「宗守自赴死地。氣運已絕!若今日兩位師祖出手,此魔斷然難以生離皇京。」

    太黃聞言笑了笑,卻並不言語,不置可否。琨銘乃道門第三位至境聖尊。又是為救道門數十萬弟子而死。所以這琨銘愛女,他極其包容憐愛。

    也知晴明對宗守仇深似海,故此哪怕是晴明此時說錯了話,也不去訓斥。

    那清玄也微微搖頭:「此事且看看再說!若真有機會,我不會坐觀。」

    在他眼前,若無其他變數,哪怕今日自己束手旁觀,宗守也必死無疑。

    然而就是這難以測知的『變數』,才令人心有顧忌。

    宗守不會忽然發瘋,蒼生道更不可能是瘋子。或者秀觀真的回歸,真有什麼對抗十二鎮國銅人的手段,也未可知。

    故此在看清形勢之前,他絕不會貿然出手。

    ※※※※

    踏入風華宮內,宗守就發現那本來陰雨連綿的天空。由原本的暗沉之色,轉為了一片血紅。

    而此時在地下,更可覺無數的陰力,在流淌脈動著。

    果然是陰脈屠靈——

    宗守毫不在意,繼續前行。此時的殷御李別雪,應該是將這萬里內,所有陰性地脈,都已匯聚在皇宮之內。

    還有城內兩千三百萬人,氣血精氣。

    不過,這又如何?至於殷御這大商之君,皇京城之主,他已不願去評價。

    此時的風華宮內,各處宮門閉鎖。那護宮法陣的禁制,無處不在。

    靈力也沖盈已極,結合這宮中屋宇地勢,維持在全盛狀態。

    宗守懶得去一一破解禁制,直接就暴力拆除。

    以增玄持法翼,加持三千星落神通。星辰道種散開,分佈身周千丈地域。

    所有一切接觸到的禁法,都紛紛還未發動,就被強行粉碎。

    那些屋宇也被波及,被爆裂的靈能衝擊,都紛紛炸裂寂滅,

    但凡宗守所過之處,那些寬宏大殿,華麗屋宇,都變成了殘垣碎瓦,無一處完好。

    而就在宗守進入風華宮內,大約兩萬丈時。宗守的腳步,這才放緩。

    只見四面八方,都轉成暗紅之色。無數異樣的血色靈光,匯攏過來。

    使宗守的數百星辰道種的運轉微微一窒,略有阻礙。

    也不止是這三千星落神通,那一百九十口龍牙御道滅絕劍,也同樣如此。

    前者還好,後者更嚴重些。一些位階較低,靈性較少的劍器,宗守已無法自如掌控。

    「這就是九天十地屠靈神光?」

    所謂屠靈,顧名思義,自然是指屠滅靈性。可以湮滅世間一切之物的靈性。

    此域中百萬種族,億萬獸類,各種器靈,都在其內。

    正好是克制了他的三千星落與十絕御道滅絕劍陣。

    前者是他心象虛空顯化,又有增玄持法翼加持,所以不易蒙昧。那些龍牙劍器,卻無有此能。

    宗守藏於劍身中的神念,只這一剎那,就被消磨了不少。

    自然這也是這兩門神通,還未真正成氣候之故。三千星落的三垣四宮,皆未成就。而十絕御道滅絕劍陣的十口主劍,也未完成。

    否則不至於如此輕易,就被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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