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神煌 作者:開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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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 2012-2-24 16:22: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2 5584784



【作者簡介】:開荒 (男生,湖南 - 邵陽人)

【內容簡介】:何謂神皇?宇內六合八荒無敵,十方百萬世界之主
                         宗守一夢,穿越到萬年之前,所面臨的就是這個神皇即將出世的時代。以羸弱之身,在這個英杰輩出,
                     血腥無情的世界掙扎沉浮,傲視眾生!
                        《君臨》400萬字完本,《怒蕩千軍》200萬字完本,《八荒誅魔錄》200萬字完本、作者承諾,穩定更新,絕不太監。
                         武修:武士、武師,秘武師,先天武師、武宗、玄武宗,天位武宗、武尊、靈武尊
                         靈師:定神、觀魂、養靈、出竅、夜游、還陽、日游、塑體、真形  
              

【作者其他作品】:《君臨》 《怒盪千軍》 《八荒誅魔錄》 本帖最後由 熄燈 於 2013-12-21 01: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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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3
第一章 半妖宗守


“大概是真的穿越了——”

  裝飾奢華精致的馬車里,宗守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面圓鏡。

  鏡內的影像,分明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年。年約十三,面色蒼白,不過那五官,卻是少有的俊逸,精致絕倫。

  一雙狹長的鳳眼,流光溢彩。不過此刻內中,卻有些苦澀無奈。

  記得不久前的時候,自己還分明是一張平凡至極的大眾臉,丟在人堆里絕對找不出來的那種。在云界一個小國國都的圖書館中擔任管理員,混吃等死,身份再普通不過。

  卻不意這一夢醒來,軀體竟是換成了這般的俊男。雖說稍顯病態柔弱,不過確實是一等一的俊秀無疑。即便前世時,那些以英俊聞名的頂尖男星,也遠遠無法企及。若說還差些什么,便只有氣質而已。

  只是此刻,宗守卻無半點喜悅之情,反倒是只覺是愁苦無措。

  仿佛是一只本來自由自在,生活遨游在大海中的魚兒,突然來到了地面之上。

  在周圍所有一切,除了那要命的陌生窒息,以及驚奇詫異之外,更有股恐懼孤獨之感。

  不肯死心,宗守又使力捏了捏自己的面皮,立時便只覺一陣疼痛。自然也沒發現,臉上有什么整容的痕跡。

  “——有痛覺,應該不是在做夢?可我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還有這鬼地方,又是在哪里?”

  ‘宗守’,是他如今這具身體記憶中的名字。他前世之中,另有其名,不過身置此時此境,那對他而言,已無意義。

  呢喃著自言自語了幾句,宗守嘆了口氣,移開了視線。胸中更是滿蘊著絕望,對于回歸或者‘夢醒’之類,已然徹底死心。

  其實他更換這個身軀,已經有好幾日時間。幾乎每次睡眠醒來,都會重復一番方才的動作。而今天,已經是第七日。

  看這車廂之內的裝飾風格,似乎是在古時,卻又似是而非。

  再挑開窗簾,只見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原野,一望無際,綠意盎然,令人心胸舒暢。空氣亦是清新舒爽,絕無半點他那個時代的渾濁。

  而再若往下看,便可發覺這馬車,雖有車輪,卻懸浮在半空中,離地三尺。前面那十六匹額生獨角的角馬,也是踏空而行,更能上下起伏。

  故此這車體雖是龐大,光是車廂,便足足有四十個平方,可無論什么樣的復雜地形,都能如履平地。

  而此刻前方,也無人在駕馭,筆直的一路往前急趕,向遠處飛馳。

  車廂兩側,那些刀痕劍傷,也令人極其在意。

  宗守只覺一陣昏眩,癱坐在那鋪著天鵝絨墊的軟榻上。

  馬是馴化后的精獸,車是翻云車。只是據他所知,這兩樣東西,只出現在云界一萬二千年以前,應該是久遠之前的古董。

  然后又略一動念,他的腦內,便浮起了一連串的記憶畫面。

  都是支離破碎,殘缺不全。其中有許多文字,有不少人臉。忽而在習武,忽而在讀書。看見過生死搏殺,也目睹人飛天遁地。再還有,便是一座直插云天的巍峨巨山,一個大得不可思議,占了大半個湖中島的書院。

  既覺陌生,又覺熟悉,又依稀有些恐懼之感。這種心情,實在是復雜古怪之至。

  最后是腦內最深處,唯一尚保存完好的一段記憶。有無數玄奇的文字,組合在了一處,構成了一本完整的書籍。

  這些字,他極其熟悉,甚至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尚在學生時代,便有過不少研究,甚至還發表過專門的論文。

  “無定靈皇訣,還有這妖文。莫非這里,真是萬余年前,武修靈師稱雄的時代?記憶里這些特征,應該不會有錯了——”

  想起在殘缺記憶中的書院里,那些靈師們每日施展的念法,以及種種靈能。宗守的唇角,不由微微抽搐,面上卻全是茫然之色。

  類似的場景,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不過卻是在游戲中。

  后世云界禁制私斗,加上天地靈能低靡,只有一些被稱為‘圣地’的特殊地域,才較濃厚。武學念法,開始沒落,隨著各類機械的出現,使科技興盛。

  不過云界之人,到底是流傳下先祖與天地抗爭,養成的自強不息,好勇斗狠的因子。

  無法正常修武,便只能在虛擬的游戲世界中,尋求慰藉。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一款名為《神皇》的虛擬全息網絡游戲。據說邀請了當代,所有存世的武學名家,以及數百位歷史學者。完整再現了一萬三千載前,那個神皇臨世之前,英雄輩出的時代。武學以及念法修行,衣食住行,一切都趨近真實。

  對了,記得在前世之時,他最后的意識,便是在《神皇》游戲之內。

  云界七皇爭鋒。自己一人一劍,獨斗群雄。卻在最后時刻,身體突然一陣電流經過,失去了所有意識。

  再醒過來時,便已換了一個軀體。眼前一切,也再非那個熟悉的世界。

  那么自己此刻,到底是在游戲中,還是一個真正的,一萬三千年前的時代?

  腦內再次一陣暈眩,宗守干脆放下了一切,不再去想。

  在這車廂中,反正是無所事事。宗守轉而將一口大約三尺長的青鋼劍取出,在這還算寬闊的車廂室內,練起了劍術。

  腳下步伐進退轉移,配合身形,使這不大不小的車廂之內,劍光閃耀。

  正如他前世之時,每一個劍式,每一個步伐,都是精準到了毫巔之境,幾乎堪稱是完美。

  然而這基本劍術,才不過練了半刻鐘,宗守便已是氣喘吁吁,渾身上下,亦是冷汗淋漓。

  而那劍光身影,也不免是微微走形。只憑著他那與生俱來,死不認輸的信念,一直強撐著,才沒有癱軟在地。

  直到全身僅余的力量,徹底耗盡。宗守這才止住劍光,氣喘吁吁地坐在榻上。

  當那專注至極的注意力,終于分散。立時間,便可覺渾身筋骨,四肢肺腑,所有部位,都如火焰灸烤般疼痛。

  此舉絕非僅僅是閑的無聊,而是單純的不安。這個世界,還有自己本身的境況,莫不都令他心生危機緊迫之感。迫不及待地,想要獲得一些實力,至少也要有些保命之能。

  前世為了那款游戲,他將所有的武者基礎,都修煉研究到可宗師境界。整個云界,有此成就者,不過千人而已。

  其中的劍理,變化,都已掌握。他此刻所需要做的,就只是讓這身體,牢牢記憶,成為自己本能。

  只是自己這身體,實在太過不堪。只是普通程度的練習,卻也僅僅只支撐到一盞茶時間,體力甚至不到常人的一半。

  而更令人沮喪的,是那基本內功,根本就無法修行。

  倒非是宗守身體,真的很弱。其實若論及力量、靈活、敏捷之類,他甚至可超出常人一截。甚至那根骨與五行靈根,也應是屬于天才一流。只是體力,不知是因何故,出奇的弱而已。

  不過這七日時間摸索,宗守也已經有了些頭緒。應該是自己身具的血脈之故,身為半妖,人狐混血,這才有這般俊俏的面孔。也造成了如此虛弱的體質。

  而且若不出意料,無論是自己父族還是母族,都應是來歷不凡。

  “這人族血統,還不清楚特征。可這妖族血脈,分明便是七尾天狐。整個云界,能有此血脈者,只怕不出百數!若是能有一方壓倒另一方也就罷了,偏偏是相持不下。這云界中,無論哪個時代,都幾乎人人學武,即便是一介未成年的少年,也往往能疏通一脈。不起眼的小民,也常能有一身不俗武學。似我這身軀般,半點內力也無,手無縛雞之力,實在是少有——”

  躺在軟榻上,宗守腦內那些被他強行壓下的思緒,又再次紛至沓來。

  意念里也幾乎下意識地,想起了記憶深處,那段玄奇妖文。

  自己記憶中的這本無定靈皇訣,還配有一套無定殺拳,一套魚龍風云變,都是可稱為絕學的武道技法。

  而這‘無定靈皇’四字,宗守總覺自己似乎聽說過,卻又想不出是何出處。

  “頂級絕學,居然還另搭配一套拳術,一套身法。身具兩種高階血脈,這身份,絕非是常人,只怕真是什么云界顯貴之后。莫非這宗守,是世家子弟?宗姓?出身那個已經全族死絕的天狐宗氏?這名字,也不知怎的,有幾分熟悉之感。對了,還有那兩個仆人——”

  想起這七日時間一起同行,此刻卻都暫時離開的二人,宗守不自禁地,又是一陣頭暈腦漲。

  以那兩人的不凡,恐怕‘自己’的身份之高,也是遠超他的想象。

  再思及那游戲中的世界,成為現實。而自己竟也身置其間,宗守更覺是不可思議。

  正頭疼之時,那馬車之外,忽而傳來一聲呼嘯聲響。宗守挑了挑眉,轉首往窗外望去。

  只見一位身穿彩裙的女子,正飛縱而來。雖是步行,奔騰之速,竟是還勝過那十六匹角馬一籌。而那雙纖纖秀手中,更還托著一只龐大的獸尸!

  看見車內的宗守望來,那女子立時抬起頭,甜甜一笑。容貌娟麗,眉目如畫,耳后兩側,赫然還有著一對可愛至極的白色貓耳。正是他在這世界醒來之后的兩位仆人之一,素初雪。

  而在其身后,還跟隨著一位雄魁大漢。乃是這輛車的車夫,名喚尹陽,身高足有九尺,渾身肌肉虬結,仿似鋼鐵鑄就。

  氣勢雄闊大氣,腳下不急不緩,卻每個一跨步,便可達數丈開外。方方正正的面上,沉凝如水,隱透憂容。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4
第二章 雙脈并行


濃郁的肉香,飄散在原野之間。一只大得嚇人的獸腿,正被一桿鋼槍穿刺著,架在火上燒烤,不時有油脂滴下,發出‘茲茲’聲響。

  眼見著豬皮已是變成了金黃色,宗守又小心翼翼地,刷上了一層香油,涂上了香料。使那肉香,更加的引人垂涎。

  重達四噸余的野牙豬,被分成了數份。至少一半,都喂了旁邊別名踏云駒的角云馬。混雜著黃豆草料,正吃得香甜。

  只剩下三條豬腿,除了其中一條,正在炙烤之外。尹陽與素初雪都各取了一條,吃得滿嘴流油。

  前者還稍稍講究些斯文,后者卻是完全不顧自己形象。仿佛恨不得把骨頭,也吞進肚里。一邊大嚼大啃,一邊還以無比崇拜的眼神,看著宗守。

  “好香!咕嘟!真好吃!小主人烤肉的手藝,比以前厲害了好多——”

  聲音含含糊糊,若不注意,根本就無法聽清。宗守卻禁不住莞爾一笑,初雪是他的侍女,出身虎貓一族,是妖族的一支。雖是容顏秀麗,卻生性貪吃好動。看似是文文靜靜,清麗怡人,仿佛是大家閨秀一般,卻幾乎一刻都閑不住。特別是吃東西的時候,總是令人大跌眼鏡。名字雖喚作素初雪,可除了那身肌膚,確實欺霜賽雪之外,其余氣質性情,都與這名字半點沾不上邊。

  而所謂的妖族,據后世記載,乃是遠古先民,為對抗肆虐天地的異族蠻獸。將一些強大異獸之血,融入己身,以增戰力。

  可當那個慘烈的時代結束,這些人卻為人類所忌,干脆自成一族,便是所謂妖族的由來。

  萬載之后,這個族群,幾乎滅絕,宗守也只在游戲中見過。

  用手中的匕首,隨意割下了一塊烤肉,慢條斯理的吃著。然后宗守的目光,不經意的,再次投向了旁邊那輛馬車。

  “尹叔,如今大敵尚窺伺在側,你我卻在此處生火停滯,是否有些不妥?”

  在馬車上呆了七日,宗守雖未親眼見過尹陽初雪,與人廝殺。不過這車廂兩側,那些傷痕,卻俱是新創。更有無數孔洞,幾乎將那廂壁的鐵板透穿。一些地方,甚至沾有血跡,觸目驚心。可見他來到這世界之前,必定經歷過一番兇險。

  這兩日二人更是時不時的遠離,名為狩獵,可每次返回,身上卻總是帶著濃郁的血腥氣味。不受獸血,而是沾染了人命。

  那尹陽聞言明顯怔了怔,接著卻又毫不在意,仍舊是大口吃肉,聲線陰冷道:“請世子寬心,此處六百里內,已然肅清。只是空有鷂鷹,日夜跟隨。生不生火,都無關緊要。我與初雪亦需時間修整一二——”

  宗守抬頭上望,果見幾個細小的黑點,在云中穿梭。心中頓時再次一沉,有這些空中的‘眼睛’在,自己一行人的行蹤,對方足可了如指掌。

  更何況以這輛馬車的顯眼,想要遮掩形跡,根本就無可能辦到。

  看來還真是大敵在側,危如累卵。

  不過此刻更令他在意的,卻是尹陽對他的稱呼。初雪叫他少主,尹陽卻喚他世子。

  世子,在妖族之內,必定是妖王嗣子!

  妖族百支,多是桀驁不馴。身為妖王的繼承人,卻手無搏雞之力,可想而知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嘆了口氣,宗守繼續吃著手中的野牙豬肉。大約九分飽的時候,便感覺體內,一道道溫暖的氣流,在體內四下竄動。

  宗守直起身,走到了一旁,選了一個空曠點的地方。開始展動身軀,忽而折腰,忽而俯身,忽而又伸展四肢,與后世流行的減肥操有些相似。

  初雪這時也將手中的豬腿吃完,卻又把那只烤好的前腿,撕下了一半。一邊吃著,一邊好奇望來。

  “又是在練這些姿勢,看起來好奇怪,又不能跟人打架。少主,這可是從臨海書院里學來的?那些靈師,都只會騙人,還說什么有教無類,包容四海——”

  宗守只當沒聽見,神情專注,盡量將每一個動作,都以最完美的方式完成。

  基本導引,非是來自古時的傳承。而是《神皇》游戲中,一些玩家所獨創。目的是引導身體內,吸收自外界的能量,盡量化為己有。與內息心法同習,極有益處。特別是修煉基礎功法之時,可使效率,至少提升三成。

  宗守便是參與者與發起人之一,來此之前,已經在研究到第七套動作,可惜卻還未完成,那《宙極命世書》便已出世,引發云界七皇之戰。

  之后的他,便莫名其妙來到了這個世界。

  此刻每當宗守完成一個動作,便有一絲氣流,被他強行引導著,歸入到下腹氣海之內。

  不過這些氣,卻并非是真正的內力,而是所謂的‘精元’,由最為精純的靈能所聚。吸收自野牙豬肉,本當是隨著時日推移,自行散去。此刻卻被宗守的導引術,強行聚至丹田。可強化身體,也可轉為內息,能修復傷勢,也能轉渡他人,用途多多。

  前世之時,宗守能夠凌壓于數億玩家之上,這導引之術,可謂是居功至偉。

  平時宗守,都是在馬車之內習練,每天三次。初雪早已見識過,只看了片刻,便不敢興趣。

  尹陽卻是第一次得睹,只第一眼過后,目中就是精芒隱透,目不轉睛。

  直到宗守,將整套導引術完成。尹陽眸子里的銳光,這才收斂。淡淡道:“這套動作,不知世子,到底是從何處學來?若勤練不懈,日后即便不能成一方雄杰,也能強身健體——”

  宗守微微頷首,表示受教,面上卻掠過一絲異色。

  這七日時間,他唯一知曉的,便是自己,曾經在那無比熟悉的臨海書院內讀過書,而且時日不短,直到最近才被二人接出。

  還有便是這尹陽,以他的見識閱歷,竟也看不出對方的深淺。

  冷靜沉穩,舉止有度,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車夫。

  將那豬肉吃完,尹陽初雪,便都各自入定調息。呼吸漸勻,宛如入睡了一般。

  宗守也盤膝坐下,先是試探著,運行一門基本心法。將氣海內的精元,轉化為內息。初時還不覺什么,卻在那些氣流,堪堪涌入經脈之內的時候。便只覺是全身刺痛,宛如是十萬根鋼針,同時插入體內,令他幾乎痛呼出聲。

  宗守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冷氣,也不欲驚擾旁邊的兩人,強行忍耐。直到片刻之后,那劇痛才稍稍遏止,身前后背,俱是冷汗。

  “果然!是經脈并行之故!”

  目中閃過了一絲了然之色,宗守催動意念,使那一絲絲暖流,全數回歸氣海。已暫時放棄,繼續修習內氣的念頭。

  云界之中所有種族,修行都以身脈九輪為基。九條輪脈,環繞周身。

  而方才宗守運氣之時,分明感覺那些精元,在他經脈之內,竟是分道而行。

  他的身體之內,果如他所料,是兩脈并存!

  這具身軀,乃是半妖,身有人族與狐類,兩種血脈,而且俱是來歷不凡,一身具兩家之長,根骨與五行靈根必定不凡。

  然而也恰因此故,彼此沖突,這體力才低得嚇人。使得他,無法正常修煉任何內息。

  似雙脈并行這般的體質,換作是他人,多半是絕了習武之念。不過在他而言,卻并非是沒有希望。

  來到這世界,他最慶幸的,便是在前世幾十年的閱讀,虛擬幻境中的驗證,積累出遠超這個時代所有武者的武道經驗!

  回憶著前世的信息,宗守的眉頭漸漸緊皺。

  要么是修習適合雙脈的特殊功訣,宗守的記憶之中,便有數種。而且俱都威能不凡,至少也是絕學之上,卻都不適合。

  再其次,便是取得幾種天材地寶。增強自己任一血脈,將另一方壓倒,改善體質,使雙脈歸一。

  只是這天生靈物,更為稀有。宗守便連想都未曾想過。

  “當真是活該!烈火寒焱法,大逆羅神訣,日月煌輪,當初我搶到手的時候,怎的就沒仔細看看?雖說是垃圾了點——”

  正煩惱之時,腦海之內,卻驀地如靈光一現般,又是一段文字掠過。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

  宗守神情,驟然一怔。接著下一刻,卻如見蛇蝎般,忙不迭的,把這些記憶,驅趕出意識之外,牢牢埋入記憶深處。

  這是文字,皆是來來自于他早年偶然得到的一門上古武學秘要,名為‘吞元’。曾在云界掀無邊風浪,引無數腥風血雨,名傳十方世界,被世人視為禁忌。

  若是此術,倒也能解他血脈沖突之困,甚至可修為爆增。不過這方法,不過若不到萬不得已,真正身臨死局,他也不愿輕易觸碰。特別是自己的雙脈之體,只怕會更添隱患。而此刻仍在猶豫之中。

  一聲苦嘆,宗守轉而把那聚集來的所有精元,都散入四肢百骸,強化身軀。

  特別是一雙手,使肌肉群更加結實,筋骨更為堅韌。

  之后又從不遠處的木林中,砍伐下來一塊云界常見的的鐵木,以手中的精鋼寶劍,削刻成一把把長約半尺的木質飛刀。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5
第三章 六神御刀


站在車窗旁,宗守手腕微抬,一道黑色的光影,便立時從他袖**出。頃刻間便已至車廂之外二十丈處,牢牢釘在一顆矮小樹木之上,發出‘奪’的一聲輕響。

  “左偏半厘!”

  自有人駕御之后,這翻云車的速度,就更快了數分。那被當成標靶的矮樹,在視野內一掠而過,只一眨眼,便不見了蹤跡。

  宗守卻瞇著眼,銳目如鷹,清晰的望見自己以鐵木削成的飛刀,往左稍稍偏斜。

  自那日停下修整之后,自今又過了三日,之后便再未有過停歇。

  尹陽與初雪,依舊時不時的,帶著一身殺伐之氣,離車而去。而宗守則是繼續無所事事,呆在馬車內。

  除了每日里,修習劍術身法,以導引之術,聚引四方靈能,強健體質之外。又多了一項功課,便是拿著這些黑鐵木制成的飛刀練習。

  每當身體疲乏之時,宗守總會立于窗前,以附近任一事物為靶,將飛刀射出。

  前世之時,宗守以劍聞名,躋身入神皇游戲,云界七皇之內,哪怕是在十方百萬世界中,也是玩家中最頂尖的強者。

  不過那時,他最令人忌憚的手段,卻還有一門飛刀暗器,同樣蓋壓群雄。

  六神御刀術,在《神皇》中習得。刀出之時,例無虛發,力能斬仙!哪怕是七皇之戰時,也從未有過失手,即便是以遁術冠絕一界,與他齊名當世,號稱無影極皇的那位,也同樣隕落在他的六神御刀術下。

  而這款虛擬游戲,最特異的一點,便是大多能學習的武技秘術,都記載有詳盡的修習之法,來源于古時的傳承。在現實之中,亦可習練。

  六神御刀術,便是其中的頂級秘武,宗守此刻雖輪脈未開,卻已可練習內中的一些秘訣手段,使自己的飛刀之術,不遜色真正的習武之人,甚至更有勝之!

  右手驀地再一翻,又是一口鐵木制成的黑色飛刀,出現在了宗守的手中。隨著手指帶動,在指間上下翻滾,帶出一連串絢麗之極的刀影光華。

  宗守本身卻是微微闔目,開始內視己身。

  未修內息,對自己體內的輪脈狀況,也同樣是一無所知,基本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窺測體脈。不過前世身為武道絕頂武者的經驗,卻可以令他清晰感覺到自己手臂,每一塊肌肉的狀況變化。出力大小,強壯的程度與柔韌。甚至連那肌腱的伸縮,關節的扭動,也可了然于胸。

  不出片刻,宗守便隱有所悟。

  三日時間,這飛刀從生疏到熟練,再到此刻便連移動中的目標,都幾乎能百發百中。換作是任何人,都無法辦到。哪怕那些武學天資,真正驚才絕艷之人,亦是難能為力。也唯有他,依靠這精準到接近毫巔的控制,以及不斷的自省反思,調節變化,才能一步步,達至這一境界。

  只是方才的那一刀,宗守卻仍不滿意。暗器之術,差之毫厘,便謬以千里。而武者搏殺,生死往往在一線之間,更容不得半分差錯!

  哪怕只是偏斜了半厘,在他眼中,也難容忍。

  馬車在這曠野之內,繼續疾馳。忽而一只奔跑中的火羽兔,跳入到了宗守的眼簾之內。

  瞳孔微張,他右手中翻滾的木質飛刀,近乎本能地,立時疾射而出,化作一道深黑色的光華,穿越十數丈外,直刺那火羽兔的咽喉。

  而宗守視野中,也幾乎在同時間,一團血光飆灑。那飛刀毫無懸念,在火紅色的咽喉間,洞穿出一個偌大孔洞。火羽兔也是應聲而倒,翻滾著栽倒在地。

  仔細觀察,可見那飛刀,仍舊有些許偏斜。不過這卻是因目標本身的高速閃避,產生的變化,在他的容許之內,也在事前的預判之中。

  微微一笑,宗守又將一枚飛刀取在手中。他此刻,已經勉強找到前世時,那發無不中的感覺。之后需要做的,也是如那基本劍術,基本身法之類的武學基礎一般,繼續一刀刀勤練不懈,練習各個角度的發力。將這飛刀之術,徹底刻印入自己血肉與骨髓的最深處,形成本能。

  “這具身體,體力雖弱。不過這力量與柔韌,真是可怕。我如今,僅僅只是身具一半妖族血統而已,怪不得,妖族會為人類所不容——”

  初雪的巨力,以及那迅捷至極的陸地奔騰之術。絕非是僅僅來自其修行的武學,至少有三成,是因其雪貓族的天賦。

  肌肉繃緊,力貫刀尖,正當那黑色刀芒從車窗之內,再次破空而去之時。宗守忽的心中一動,轉過頭時,只見素初雪,赫然正站在車門口處。手中捧托著一個巨大的浴盆,一雙藍眸,愣愣的看著宗守的右手。

  半晌之后,又微微失神道:“好快!小主人的這一刀,雪兒都未必能的擋得住。”

  緊接著那杏目內,又閃閃發光道:“這門飛刀之法,好像都只是基礎,不過好厲害。唔,行云流水,明快簡潔。可是君上傳授的?不過少主更厲害呢,明明是生疏僵硬,似乎是初學。再仔細看,又好像是經歷了千錘百煉,已然出神入化了。方才尹叔也說少主是真正的天才,只可惜——”

  似是自知失言,初雪急忙住口。

  宗守目中,卻禁不住再次透出一絲訝色。他練習劍術飛刀,本就沒打算隱瞞這二人。

  殘碎的記憶畫面里,本就有‘他’幼時習武的一段記憶。無論是拳術劍法暗器,十八般兵器,都有涉及。雖是基礎,卻俱都有著不凡傳承,可謂盡得武道精華。而臨海書院之內,除了文章與念法靈術之外,同樣也教習武學。只是十歲之后,多半是因宗守無法通脈的緣故,再未習武。

  故此他此刻,無論練習什么,都不會引人猜疑。

  真正令他詫異的,是少女的悟性。竟是第一眼,便窺知到他這一刀的奧妙所在。

  簡單高效迅速,去除了所有多余的動作,在傾力維持精準的同時,把所有力量,都盡其所能的發揮,正是六神御刀術的的基礎奧義。

  而飛刀之術,他也確然是已經千錘百煉,不過這身體,也確然是對此生疏已極。

  這樣的女孩,怎會做一個手無搏擊之力之人的侍女?

  暗暗驚疑,宗守面上,卻分毫不顯,只淡淡看著窗外那沒有半分偏差的鐵木飛刀道:“這飛刀我練得再好,又有何用?修不成練氣術,終究還是一個廢人而已——”

  這些話,絕非只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感覺極其無奈。

  腦海中有他習武的畫面,自然也有無數的白眼,鄙薄,便能宗守都為之憋屈。雖不是自己的記憶,卻也感同身受,恨不得能早早恢復前世之時,以此身劍蕩群丑。

  自嘲一笑,見初雪的神情,愈發的忐忑慚愧。宗守搖了搖頭,停住不言。轉而又看向她手中提著的木桶,面現疑惑之色:“這是做什么?”

  那素初雪本是自責不已,這時聞言,頓時如聞大赦。一邊慌慌張張的將那浴桶放下,一邊解釋道:“少主忘了?今日是十日藥浴之時。雪兒來服侍您洗沐!”

  洗沐?

  宗守立時心神一蕩,一剎那間,竟不自禁的有了一絲期待。

  再看向那木桶內,赫然滿布著各種藥材。而初雪的一雙玉手,這時更在桶邊一拍。一瞬之間,那四面八方,無數的水液,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聚引,匯入這木桶之內。

  更漸漸升溫,轉眼便已沸騰。

  而宗守此刻,目中已是只剩下了震撼之色。

  “這是靈武雙修——”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5
第四章 香艷藥浴


看著那桶內,沸騰的滾水,將所有藥物全數化開之后,又迅速降溫。

  宗守一直是眼神怔怔,靈法與武道齊修,這可當真不凡。對于此女的資質潛力,是必定要重新評價。甚至他本人的身份來歷,估計也多半是被自己遠遠低估。

  眼見車廂之內,熱氣蒸騰。浴桶內的水,也被降至合適的溫度。宗守也沒怎么猶豫,更未再問詢。便坐到了浴桶之中。他體力虛弱,身體偏瘦,給人的映像是有氣無力,病弱秀氣的少年形象,不過一身肌肉其實卻是極其有料。

  而甫一坐入到藥水之中,宗守便只覺全身肌膚,如千萬只螞蟻噬咬一般,渾身不自禁的緊繃。下身更受此刺激,毫無遮掩的猛然騰起。

  素初雪看得面上微紅,接著也同樣是寬衣解帶,渾身上下,只剩下一層白色半透明的薄紗,跨入浴桶內,在他身后坐下。

  正當宗守心神一蕩,心生旖念之際。那纖細蔥白的手指,先是按上了他背部中央的輪脈大穴‘氣軸’,在附近一陣揉按推拿之后。接著范圍漸漸擴展,一雙玉手,化作千百道指影。不斷的拍打著宗守的全身肌膚,輪脈穴位,一絲絲柔和異力,沖入進來,將那些從毛孔內,不斷滲入他體內的藥力,引入宗守的四肢百骸。

  初時宗守,還是不免心猿意馬,慢慢的也是收束心念。盡力內視己身,素初雪的手法,明顯有些來歷。這些用于藥浴的藥物,也同樣皆是云界少見的珍品,非豪門大族,絕難收集。

  能壯筋骨,強血髓,占據這身體的十日來,宗守還是首次感覺到自己身體內,這種氣機充盈,精力充沛之感。

  固本培元,固實根基,這些藥可謂極效,也確確實實,令他改善了些體質。使元神鼓脹,氣血大增。

  不過與自己的真正病根,卻似乎有些不對癥,反而使情形愈發的惡化。

  宗守此刻便已感覺體內,兩條并行的經脈,都是隱隱脹痛。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之后,蘇初雪的雙手,才由快至慢的停下。雪白的面上,香汗盈盈,微微氣喘道:“雪兒已經力盡了,少主你再泡一陣,至少兩個時辰后,才可起來。尹叔說這五參壯血湯,是君上不久前千方百計,才從一位名醫處,為您求來的藥方。據說只需六年,就能解您雙脈之疾呢!更能強壯根本,使少主身體,大為好轉。”

  宗守眉頭一挑,正心忖這到底是哪一位庸醫?簡直是昏聵!接著又只聽初雪又眉頭略蹙道:“尹叔還有交代,說少主切記勿要操之過急,暫時莫要輕易嘗試為好。十天前,少主藥浴強練內息后昏闕,幾乎瀕死——”

  宗守胸內,立時一陣恍然。原來這‘宗守’,并非是如他想象般,死于他人襲殺。而是自己強煉內氣,入魔而死,才被自己占據了這身體。

  當下不由又是一陣暗暗搖頭,那位所謂‘名醫’的思路,其實也不算錯。五參壯血湯,可強化異血根源。針對性的增強一種血脈,將另一種并存的血脈,慢慢同化。乃是這種體質,最常見的解決之法。

  不過他是雙脈之體不錯,可與尋常的雙脈,又稍有不同。不但俱是頂階,且二者牽纏極深,彼中有此,此中有彼,難以分割。

  若非如此,他又何用這般頭疼?畢竟前世之時,因深研導引術之故,他對醫道,也算是小有研究,針療之術,更已至宗師層次。

  “這么說來,前幾日尹叔元氣大虧,也是因為我?非是被人所傷?”

  轉過頭,宗守望了眼身后,然后那視線立時再次定住。素初雪的一身薄紗,早已被水浸得濕透,里面的肚兜玉乳若隱若現,前凸后翹的身材,顯露無遺。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嫣紅的面頰,雪白的冰肌,再加上那對貓耳,誘惑簡直難以言喻。

  喉間下意識的咕噥了一聲,到了嘴邊的話,也吞了回去。宗守體內,本就強盛的氣血,立時又是一陣翻滾激蕩,鼓蕩不休,呼吸亦開始轉為急促。

  神皇世界,等級深嚴,上位者對下位者生殺予奪,全無顧忌。這初雪哪怕實力再強,也是自己的侍女。而且看起來,還是極其親近的那一種。這幾天時間,更是對他千依百順,更不知何故,隱約有些依戀。若是自己——

  宗守不敢再想下去,猛地一晃腦袋,強行停下了腦內的種種遐思。心中一陣暗暗自嘲,宗守啊宗守,你何時變的這般沒有節操?

  好色本沒有錯,可這雪兒,看年紀明顯也才只十三而已。以妖族的長壽,這個年齡,應該還只能算是幼女。

  后面素初雪,似也知他異樣,目光羞澀的一斂,接著卻竟把那高翹的雙峰往前一挺,一雙碩大的玉兔,仿佛要裂衣而出。引得宗守再次一陣心神蕩漾之時,又咯咯一笑。從水中飛身而出,立在一旁道:“君上說了,雪兒需到十八歲后,練就身輪,破開陰鎖。才可與少主行房。不然少主身體,會承受不住的。至于那些人,都不過是些跳梁小丑,少主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身上的那層薄紗,本是濕漉漉的貼在身上,讓宗守大飽眼福。

  可當話落之時,便已是水汽蒸騰,被天地炎力,瞬間烤干。穿上了外衣,素初雪便已是再次身形一縱,飛出了車門。有如飛燕般,一個靈巧的返折,便立在了車廂頂部,繼續警戒四方。

  車廂內宗守聞言,忍不住再次一呆。這雪兒與他,原來還不僅僅只是主仆。聽其言語,倒仿佛是他那位不知來歷的‘父親’,為他挑選的侍妾。

  還有那練就身輪,破開陰鎖,又是怎么回事?莫非——

  一時之間,宗守心底更是一陣浮想聯翩。直到體內經脈,更為脹痛難忍。那渾身肌膚,也再次仿如萬蟻噬身之后,這才微微一醒。然后第一時間,便又眉心深鎖。

  素初雪在他面前,雖一直都是裝著開朗樂觀的模樣。不過這妮子的眉眼間,那抹暗藏的憂色,卻瞞不過他。方才對他的詢問試探,也是避而不談。

  可見他們三人如今處境,多半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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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吞元之術


眉心舒展,宗守再次調節自己的呼吸。坐在浴桶之內,繼續引導體內的藥力,一點點化作靈能,充入到了五臟六腑,每一個角落。

  他這時所用的,乃是內呼吸導引法,是導引術的分支之一。少了那些相對應的動作架勢,自然也無法如后者一般,將每一縷靈能,都利用到極致。

  初雪的點脈推拿之術,明顯是上乘秘傳。以其真氣為輔,煉化藥力的速度,要遠遠超過他的導引術數十百倍。不過若論到均勻細致,卻又要遠遠不如。

  此刻宗守,便在將體內那些尚未化開的藥力,轉為靈能。他不求這些藥,能治好自己的雙脈之體,更不愿再去強化血脈本原,使病根更為惡化,便只能盡力去強身健體。

  這些藥力精華,實在舍不得就這么浪費。

  只大約過了小半盞茶的時候,宗守便已將四肢百骸,幾乎所有角落,都沖洗梳理過一遍。直到經脈之內的脹痛之感,幾乎無法忍受,方才停下。

  這藥浴雖可強健肉身,壯大氣血,不過卻需循序漸進,慢慢改善,急進不得。每十日時間一次,正是最恰當的緩沖。

  只是當宗守再睜開眼時,看著身周那仍舊藥香濃郁的藥液,卻又是一聲嘆息。

  心里是萬分懷疑,那位所謂的‘名醫’,到底通不通藥理。這五參壯血湯的藥方,簡直堪稱是奢侈,所用無一不是名貴稀有。然而真正能夠被人體吸收的藥力,只有不到十分之一。

  若是換作他來配藥,這藥效至少也可增三倍以上。而若是身體完好,并無雙脈之疾,甚至可借助其力,以自己所創內呼吸導引術,直接開辟出一條輪脈,踏入武修之途。

  “——可惜我如今便連正常的內息吐納,也是無法。經脈之內,根本無法運轉內氣。若只是疼痛也就罷了,怕的是氣走雙脈,彼此沖突,弄不好就好死人。難道就真是毫無辦法?”

  思索了許久,都無所得,宗守便欲從浴桶起身。剛剛站起,腦海之內又再次浮起了一段經文。非是妖文,而是古箓!

  觀天之道,識天之行,天道有常,無往不復。一月時有否泰,用有形狀,一時之吉可反為兇,一時之兇可反為用——

  “怎么又是這吞元之術?”

  宗守的雙目猛地一張,身形定住。這段文字,他可算是熟悉之至。正是來自于那本《吞天元化經》。

  其中并未記載武學,只有一些玄奧經文,武學秘要。也不知是因何緣故,這本離經叛道,本應當被諸家圣地,徹底禁絕的妖書邪說,卻流傳到了神皇游戲內,極小范圍的流傳。導致三年間,玩家死傷百萬。

  宗守機緣巧合,也得了一本《吞天元化經》的抄本。不敢貿然修行,一直都在摸索,改良完善之法,卻所得甚少。只能借鑒其部分精要,融入到其他武學之中。久而久之,更已絕了依靠此經,自創武學的念頭。

  然而這幾日,也不知是否因對自己的境況,徹底絕望了的緣故,宗守總是時不時的將這本經文想起,難以自禁。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我現下雙脈并行,體虛氣弱的情形,正合此道。若是修行此術,必可如那人一般,直踏青云,一步登天!”

  吞天元化經的要義,乃是奪人之元力為己用,吞天地之精華善此身。巧取豪奪,最為天下的武修靈師所忌憎。不過宗守對此,卻無半分負擔。

  器操人手,用之善,則善!用之惡,則惡!

  對生死之敵,定要不擇手段。那些無辜之人,宗守自然也不會隨意奪其元氣。

  “直踏青云,一步登天?說的好聽!那人雖是稱雄一時,可結果如何?不過短短三載,便已裂體而亡。與其說是隕落于那幾位絕頂強人的合攻,倒不如說是死在自己手中。修行此法,你要如何調理氣脈,又如何融合那些異種真元?看似為捷徑,其實卻是鬼途。真氣駁雜,日后也難超脫身死,登仙武之門——”

  “你這些年費盡心思,糾合諸多同道,自創導引之術,不正是為這門大法所準備?調理氣脈,吞噬精元,并非無法辦到。何況這吞元之術,也已改良不少。威能雖降,卻已無內息暴亂之虞。”

  “可這導引之術,究竟還未曾完成!而吞天元化,也仍有缺陷。且這雙脈之體,若無法改善。修習此法,只會如這五參壯骨湯般——”

  腦里面兩個聲音爭執不下,而宗守的面色,也是忽陰忽晴,變幻不定。

  半晌之后,宗守竟忽而一笑,重新坐下。

  心內清明無比,一切以保命為先。若是時間允許,他自然想在完善之后,再修行這吞天元化經。可眼下他哪里還有得選擇?

  初雪尹陽,都說是無需擔憂,卻令他更添不安。若是真有不測之事,自己總要有些自保之力。

  而且若是只用來吸取這些藥物精華,這吞元之術,應該還不至于釀成什么隱患才是。

  心中有了決斷,宗守便直接開始了運氣吐納。這門吞天元化大法,他已研究過無數余次,也試想預演過各種情形。

  此時運功,幾乎是毫無滯礙,輕車熟路般便將水中那些藥力,引入自己的身軀,這一步,乃是‘吞天’。

  接著又以內呼吸導引術,操控著體內那道道暖氣,轉化為精氣靈能。然后強忍疼痛,依照心訣,使之不斷流轉,步步壓縮提純,正是第二步‘元化’。說來簡單,過程卻是復雜之至。稍有差錯,便是前功盡棄。

  當浴桶之內的藥液,被他吸納到七成。宗守便只覺是自己腹部,仿佛要炸裂開來。仿佛一只只老鼠,不受控制地,在體內不斷沖撞游走。全身冷汗涔涔,所有輪脈,都如裂開。

  宗守卻不驚反喜,神情肅然,目透神芒。開口猛地一聲輕喝,道了聲‘開’字。強控著那些被他純煉過不知多少次的元力靈能,撞向了臍下半寸。

  然后便只覺腹部一陣絞痛,耳旁一陣轟然炸響。氣血驟然逆流,意識迷失,一陣昏眩。

  而當宗守,再恢復清醒之時,面上卻立時透出一絲喜意。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6
第六章 龍澤古靈


與幾天前無論怎樣體察自身,都只能感應到粗略的氣感不同。

  當宗守再次內視,已然是清晰無比的感知到,那一條條川流不息的氣脈,還有那一環套一環,復雜浩瀚,又暗合天地至理的脈輪。

  而當這劇烈的痛楚漸漸退去,胸腹之中,也同時騰起了一股溫暖之感。

  正是所有靈能、真元,以及內息的匯聚之所,所有‘氣’的根源!更是身脈九輪的發始之地,破開身輪之前,唯一能與天地靈能直接接觸的要穴!

  不久前的宗守,對此處雖然也能以特殊的手法探查,卻遠遠無法準確感應。

  千辛萬苦導引入內的靈能,也無法在內儲存。即便強行灌入,也只會慢慢散去。

  此刻在宗守的靈覺之中,只見那腹部下方,赫然多出了一個白色的氣團。

  若再深入其中,可見一個白色的霧海,展現在他眼前。一屢屢流質的氣團,在內中流動。初看時,是雪白的顏色,再仔細觀察,又可見其中,夾含著部分灰藍色小點。

  正是被他以吞元之法,從五參壯血湯藥力精華中,提純出的殘余精元。只需稍加轉化,便可轉化為內氣。

  內中的存量,相較他前世稱雄云界之時,自然不值一提,宛如是潭海之別。不過卻已使宗守,頓覺心胸豁然,壓抑盡去。

  “氣海開辟,當是輪脈之始——”

  前世在游戲中,宗守曾創造過無數個賬號人物,以研究脈穴奧妙。利用全虛擬幻境中,完全擬真的優勢,試驗他的那些新奇想法,檢驗自己異想天開,胡亂拼湊出的所謂‘自創’武學。

  而這氣海,自然也被他打開過無數余次。

  不過在這現實中,卻還是首次,給他的感覺,也是截然不同。不是游戲里的人物,而是真真正正,屬于他本身的力量。

  此為諸脈之始,開辟之后,才算是真正踏入武者的門檻,有修煉諸般武學的資格。

  “不過,這吞天元化之法,雖是神奇。可這吞噬來的精元,無論再如何提純,也有些雜質。果然一如我所料——”

  想起白色氣團內,那些顏色各異的塵粒,宗守心中喜悅稍退,轉為凝然。

  那些雜質,此時還并不怎么顯眼。可一旦就此置之不理,待得他的修為,到達破開身脈的程度,積累到一定的量之后,卻足可致命。

  當然眼下,還是無憂。吸取數十門頂尖武學之長,將這吞天元化經改良之后,到底還是有些效果。再以他自創的導引之術,不出旬月,便可將之徹底純化。

  只是日后,仍需小心在意。

  再試探著以內視之術,體查己身輪脈。只覺那氣海所連,數十脈穴,果然都是雙脈并行。宛如是麻花般,互相卷在一起。彼此之間互相排斥,又有不少通連。

  宗守無奈一笑,再不去理會體內的情形,轉而開始感應外界。

  氣海未開時,對于那些彌漫在天地間的靈能,他幾乎無法察覺。

  直到此刻,才可以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氣,來探查身周一寸之內的情形。

  然而下一刻,宗守的神情,便猛地再次怔住。眉心也是再一次微皺。

  “這里的靈能,怎是的也是如此稀薄?”

  統計身周這一寸之內的靈能濃度,自然要遠遠強過他所在的后世。

  只是相較與神皇游戲內,那虛擬出來的,充沛浩大的靈能,卻也不可比擬。

  “這到底是哪個時代?真是一萬三千年前?”

  眼神茫然的望向四周,這一刻,宗守前所未有的后悔。

  神皇世界,頂尖的靈師武修,皆有奪舍之能。他一直顧忌此事,才始終不敢向尹陽初雪,直接詢問。這些日子,也只能旁敲側擊的試探。

  然而眼下,他卻是無比迫切的,想要去了解自身的境況,還有這云界的情形,以及所在的年代。

  傳說中在神話人物縱橫的荒古紀元末年,天地間的靈脈,都全數斷絕。靈師武修的傳承,也同樣幾近與絕滅。是可能性最小的一個時代。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之后靈能逐漸復蘇的云荒時代。可這個時代,卻也是長達萬余年之久。這才迎來神皇世紀的靈能爆發。

  胡思亂想,心亂如麻,宗守坐在桶內,怔怔出神。直到桶內的妖水,徹底轉涼,這才面色鐵青地站起身。

  待得他剛將衣物穿好,初雪便再次出車門外探進頭來,面帶喜色道:“少主,古靈集已經到了——”

  “古靈集?”

  宗守微一挑眉,心中波潮再起,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車窗旁。

  往前方眺目遠望,赫然便只見一個占地數里的偌大集市,出現在他視野之內。

  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古靈城,那雄偉的城墻,也未修砌。外面只有些柵欄土圍,以防野獸。

  然而眼望著一幕,宗守先是心神一松,繼而又激動到難以自已。

  ※※※※

  當馬車在集市的外圍停下之后,尹陽就徑自離開,不知去向。

  而宗守便由素初雪陪著,在這集市內,四處游覽。

  此時的古靈集,遠未有日后的規模龐大,不過卻已然是繁榮之極。街道兩旁,幾乎全是收購獸皮獸晶以及藥材的店面。行走之人,皆是身帶兵刃,氣息兇悍。

  位置臨近龍澤原,附近又有不少干凈的水源,使得此處,匯聚了海量的武者靈師。每天都有不下千人,出入此間。

  不過此地雖是強者如云,其中不乏殺人如麻的兇人,卻全不用但心自身的安全。

  云界極東第一大派鎮守之地,集市之內,禁絕私斗廝殺。這天地之間,又有幾人敢在此行兇鬧事?

  這也是尹陽,之所以能放心讓他在這魚龍混雜的古靈集內游覽之因。

  而這一路觀察周圍的行人,還有那街道旁的諸多商家,宗守是越發確認了,自己如今身處的年代,也令他徹底放下心來。

  應該是在靈能爆發之前的十年到五十年之間,再早些時候,這龍澤原上,還未有古靈集存在。再晚些時候,古靈城已然初具雛形。無數的武修靈師,感應到了靈能增長的征兆,匯聚至此。深入龍澤原中,以磨練自己心性,以及武技靈法。

  他性情平和,接觸《神皇》游戲,幾近廢寢忘食,更多是因為興趣。里面的符文,還有那無人達到的武修巔峰,都令他癡迷。其實卻是雅不愿與游戲里,那些神皇世紀中強變態的群雄爭鋒。荒古紀元的神話人物,更是能躲便躲。

  不過相較那些靈能同樣低迷的荒古終末,后神皇時代。宗守更愿意選擇這個血腥無比的神皇世紀,雖是危險,卻至少可以繼續研究他渴望知道的一切,探究那武學巔峰。

  更何況前世中,他還有無數的遺憾,需要在這個即將靈能爆增的時代,去一一了結。

  “咦?寶兵齋,這古靈集齋,居然也有寶兵的分店?”

  初雪驀地出聲,打斷了宗守的凝思。順著初雪的視線望去,只見一個不大不小,卻極其整潔的兵器鋪,出現在他的眼前。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6
第七章 兵齋偶遇


“寶兵齋?”

  宗守記得,這個主營兵器的大商家,在后世相當出名。幾乎壟斷了云界,將近二成的兵甲交易,甚至拓展到其他世界,乃至那些靈境世界中,也有插足。

  以價高質美而聞名,所有高階武者尋覓武器,第一選擇便是這個寶兵齋。

  恰好他此刻,也有心在這古靈集,為自己尋一些合手的防身之器。當下只是稍加猶豫,便大步走入了進去。

  此處掌柜,大約三十歲許人。便如宗守印象中,寶兵齋在各地的管事掌柜一樣,滿面堆笑,形象溫良恭謙,沉穩淳厚,又帶著些生意人特有的狡黠。只一眼便已看出二人的衣飾不凡,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親自上前接迎。

  宗守卻毫不在意,先是粗略地四下打量了一眼。此處的兵器,都無一不是千錘百煉出的精品,相對高端,普通武者難以問津。

  然后他目光,便投往擺放各類投射之器的角落。四處梭巡了一番,便心中暗暗搖頭。那些符靈兵刃,在這個時代,果然還未普及。

  卻也不覺失望,轉向旁邊的掌柜問道:“此處可能定制兵器?”

  那中年掌柜聞言一笑:“只要不是要求太高,無論何種兵器,只要是我寶兵齋的分店,都可定制!公子可有兵器圖紙?或者描述一番也可——”

  宗守也不答話,直接走到柜臺旁。取出了兩張黃紙,開始了畫圖。

  不出片刻,一口柳葉飛刀,一根長針,便已繪于紙上。形狀平常,也無什么特異之處。只是其上,多了些意義不明的線條銘刻,頗顯美觀。

  旁邊的初雪一直好奇望著,卻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末了才道:“少主的畫的真好,比以前強多了。那臨海書院也教畫藝?”

  宗守聞言一笑,丟下了手中的狼毫筆,神情便轉為冷凝:“刀長二寸,要薄如蟬翼。以精鋼煉制,混入三克血銅。這種刀,我要三百口!這針也要同樣材料。分兩寸、一寸三分、一寸、半寸,四種規格,各需一百。打造這些需要多少時間?”

  那掌柜額頭,已皺出了無數深紋。沉吟了半晌,才苦澀笑道:“公子畫的這些東西雖小,卻極其精致,特別是這些紋路,應該是符兵可對?我們分店,雖能打造。可人手太少,要想這些符文一絲不差,至少也要十日。”

  宗守是早已料到,只需十日,甚至遠遠超出他的預期。不過他如今,可沒這么多時間等候。

  “尋常鐵匠,自然不能。不過據我所知,你們寶兵齋每個分店,都駐有靈鍛師?這些東西,半個時辰之內,我要拿到!”

  那掌柜頓時詫異的看了宗守一眼,接著微微頷首道:“確然是有,我店之內,就駐有三位。不過請靈鍛師煉制這些兵器,價格可是不菲。三百口柳葉符刀,四百根精鋼符針,材料人工,只需足銀七千。可由符師煉制,至少也要十五萬紋銀——”

  宗守冷然一哂,轉首看向了初雪。他身上反正是身無分文,只能向自己侍女求助。

  既然自己坐得起翻云車,用十六匹踏云駒,想來這點銀錢,應該輕松便可拿出。

  后者也沒令他失望,隨手取出一個絲囊。內中三百余顆各色晶石晃動,發出叮叮當當的悅耳聲響。然后只取出其中兩顆火紅色晶石,放在了柜臺上。

  使那掌柜,頓時目光微亮:“三階火虎獸晶,可抵十萬紋銀,公子稍候。三百符刀,四百符針,只需半盞茶,便可取來。”

  說完之后,便轉身離去。宗守卻是一陣錯愕,這樣的晶石,他自己也有一些,都是二三階的獸晶,藏在隨身的囊袋之中。

  不過一顆三階火虎獸晶,便抵十萬紋銀,開什么玩笑?

  片刻之后,又若有所悟。此時靈能稀薄,這樣的獸晶,估計極少。物以稀為貴,比后世值錢,自然也理所當然。

  ‘自己’的家世,估計不但貴極,更是武力不俗。

  這飛刀針具,都已訂下,他身邊還缺一口劍。隨身的精鋼劍,雖也鋒利,卻仍差了些。

  不過這劍卻不用去定制,這百兵齋便有數口符劍,被當成鎮店之寶,被擺在了最前面,而且都是精心煉制。

  站在那兵器架前,宗守遲疑了許久,才將一口明晃晃的松紋風劍,取在手中。

  幾口符劍中,此劍并不出眾。不過風可增速,更能防身。重量極輕,不用消耗他太多體能,正合他所需。

  隨手再舞了舞,勉強算是順手。

  素初雪在旁邊早已柳眉稍蹙,猶豫道:“少主,這些符劍,沒有真氣念靈,很難運用的。還不如用普通兵器——”

  宗守也不答話,只默默將氣海中的那些氣流,導入手中松紋風劍的劍身。堪堪便在符文,將要激發之時。素初雪卻又驀地回身,上身微俯,眼泛殺機,警惕地看向門口處。

  宗守耳旁同時間,也傳出一個笑聲:“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不意到古靈集這般的偏遠所在,也能遇見堂弟。守弟不是在臨海書院,學那念術靈法么?怎么到了此間?”

  那店門口中,一位翩翩少年,正輕笑著踱步入內。同樣是俊美絕倫,言辭風度,皆令人如沐春風。

  宗守身子,下意識的向后一縮。下意識竟對這男子,感覺到害怕,又有股隱隱的恨意。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微微一凝,知曉是這身體殘余本能。

  這個時代,除了那高據于眾生之上的寥寥幾個人物,哪怕是那些不出世的天位強者,他也自信能從容應對。此人何德何能,有何資格令他畏懼?

  將之直接掠過,投向其身后。此人后面,還有兩位精悍男子,亦步亦趨的跟隨。神情默默,氣息死寂,宛如少年的影子一般。

  可在他看來,這二人宛如是隱藏在布帛中的劍,難掩其鋒,危險無比。

  無論是這少年,還是后面的兩個仆人,都俱有一身了得武力。較之初雪,不差分毫。

  只是這三人,他都不認識。叫他堂弟的那一位,腦海中只有寥寥幾個片段。只能是轉過身,做滿眼茫然狀。

  那少年也極其配合,看了宗守一眼后,又瞇瞇笑道:“在書院里呆了三年,就不認識我了。小時候,你常喚我瑜哥的,可曾記得?”

  宗守這才做恍然狀,不過初雪卻是一聲冷哼,殺意更熾:“假惺惺,少主十幾位兄弟,就數你宗瑜喜歡虛偽!這幾天我與尹叔殺的人,不都是你派來的?謀刺世子,罪當族滅!君上遲早有一日,會將你們這些背主小人,全數誅絕!”

  宗瑜毫不在意,反而是大笑出聲:“好一個全數誅絕!許久不見,雪兒你還是這么可愛,宗瑜真有些舍不得殺你。呵呵,換在數月之前,我宗瑜哪里敢有半點異心?可如今我那位叔叔已確定身隕,即便我宗瑜取了守弟性命,旁人又能奈我何?”

  初雪的面色立時一白,身形一晃,冷哼道:“你胡說什么?傻瓜才信——”

  宗瑜嘿然一哂,似乎是懶得與初雪爭辯,仍舊自顧自道:“如今妖王之位空懸,內有居心叵測之徒,外有強敵窺伺。難不成,真要讓這個廢物,坐上王位不成?”

  看著宗守,宗瑜又一聲冷笑:“我來這里,只為告知守弟一聲。你我畢竟兄弟一場,若你肯讓出世子之位,我宗瑜可留你一條性命。若是不然,就休怪你瑜哥,狠辣無情。這可不是小時候,只要你求饒,我便將你放過——”

  話罷之后,便拂袖而去。百兵齋內,初雪神情青白,宗守則是若有所思。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7
第八章 金針測穴


從百兵齋買下那口松紋風劍,又取了定下的那些柳葉符刀與銀針。二人接著是再沒有繼續逛街的興趣,直接便返回了馬車。

  素初雪一直是默然不言,也再沒去刻意掩飾眼中的愁容。

  直到宗守返回車廂時,才突然開口道:“少主,那個宗瑜,一向狡猾。說的話從來都是半真半假,不用在意的。君上只是暫時沒有音訊而已,隕落絕不可能。以他的本事,這世上有幾人能奈何得了他?”

  宗守暗忖,若那個宗瑜說的話真不用在意,初雪你當時,又何用那般模樣?

  即便自己那個未曾謀面,記憶中也無存在的父親,真未身隕。只怕情形,也是不妙之極。

  若無一定的把握,那宗瑜又怎可能冒偌大風險,全不顧后果來殺他這個世子?

  心內冰涼,宗守面上卻是不顯分毫,溫和一笑后,便跨入了車內。

  可當坐下之時,那神情間,已全是苦笑之意。

  這可如何是好?看那宗瑜的摸樣,明顯是已經成竹在握。估計自己一旦踏出這古靈集,便是此人發動之時。

  雖還不知那宗瑜有何底牌,不過只他本身,加那兩個仆人,便已是極難應付。

  莫非自己才來到這個時代,就要死上一次?

  雖還搞不清楚自己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曉,自己有沒有回去的希望。不過螻蟻尚且貪生,又何況是人?

  目光一點點的轉為冰冷,宗守右手一翻,便將幾枚銀針,一塊青色的晶石,取在手中。

  銀針是他為自己準備,針灸之法,配合導引之術,可更增健體之效。

  而后者,是取自他自己囊中,乃是取自二階青面狼的獸晶。如今在市面上,值錢一萬紋銀,百兩黃金。

  不過若宗守愿意,這兩樣東西,都能另做他用,應付這迫在眉睫的危機。

  只是這一步,一旦真正踏出,那就真可能無法停止,也再不能回頭。

  若無法登上巔峰,等待自己的,只會是地獄。

  默然了片刻,宗手一聲冷笑。到這時仍在遲疑躊躇,自己的性情,也實在太過軟弱!

  入這古靈集之前,便已知道自己,其實已無選擇余地,那還猶豫什么?

  燃起了車廂內的燈,將那些鋼針都灸烤了片刻。然后宗守也不顧忌外面的初雪,右手執針,臂穩如鉗,準確地將一枚枚寸許長的鋼針,刺入體內。

  整整四十枚,插入各處穴脈,渾然不覺疼痛般,神情專注地閉目盤坐。

  云界之中,種族眾多。因而各人的脈穴,都有不同。即便同一父母所生的兄弟,彼此間亦有些許差別。只有所有要穴,身脈九輪,是大同小異。

  宗守身為半妖,又是兩條經脈并行,更不能不慎。

  而此刻這些針,正是他前世習來的金針測穴之術,由針療之法衍生,其價值較之那些頂級的武學秘術,還要珍貴!

  尋常武者,只能知曉一條輪脈,寥寥幾個常見穴位的準確位置。直到后世醫學發達,才稍稍改善。

  而宗守前世,卻憑此針法,準確的找出一條輪脈之中,所有的脈穴之位!

  無論是修行的速度,還是真氣的積累,都不是普通武修,所能比擬。

  插入鋼針,宗守又催動內氣,如鉛汞般在體內游走,內視全身上下。

  然后不過半刻,就已是面色蒼白,額頭間滿是密密麻麻的細汗。竟仿佛比練一次劍,還要累上幾分。

  “身輪九脈,先修胎脈,壯本胎,固始源。兩條并行輪脈,各測出十六個穴位,也算是不錯了。只是這風靈奇穴,尋遍全身,來回數次,也只找到五處。也罷,五處便五處——”

  畢竟是剛開氣海,真氣不足,無法真正測量全身。能找出其中的大半,還是依靠宗守前世的經驗,足可令他滿足。

  日后修為有成,自然可將這條輪脈,徹底掌握。

  他最在意的,還是那風靈奇穴的找尋,總數五個,不多不少。沒有驚喜,也不覺怎么失望。

  雙手再次揮動,依舊是穩定準確,將那些鋼針,一一拔出,帶出一條條血線,毫不受體能虛弱的影響。

  宗守緊接著,又將幾塊小指頭大小的青色晶體,握在手心中,都是二階青面狼的獸晶。

  毫不遲疑,口中猛地一聲輕叱。

  “吞元!”

  這一霎那,宗守的左手,仿佛是一塊磁石。周圍的靈能,甚至連附近的灰塵,亦被吸聚。

  手心之內,兩股細弱游絲,而又暴虐的精氣,開始沿手臂而下,直入氣海。

  在外緣循環轉動,一步步馴服的同時,任由體內的氣血沖刷。有如篩網,將內中的雜質沖離。

  左手則再次執針,一枚枚刺入身體,整整二十七枚,密密麻麻的插在腹下。

  使那循環反復數十余次,直到提純到了極限,才導入了脈輪之內。

  而宗守口中,也同時一口血霧噴出。

  當這些強吞來的獸晶精氣,進入他體內的霎那。便將他剛開辟出來的氣海,強行撐開了足足兩倍!

  這些精氣,在高階武修眼中,實在不堪一提。可相對他此刻而言,卻是數量龐大。

  氣海中全然無法存儲,于是四下鼓蕩。往四周所有的角落,溢散沖擊。

  而大部分精元,都被宗守勉力引導著,有如洪滔,強行灌入了氣海最下方處,兩條粗大的脈穴入口。

  耳旁也驀地再次一聲清脆的裂響,喉間一甜。渾身劇痛,仿佛是無數個高速旋動的鉆頭,同時刺入體內,意識幾乎陷入昏迷。

  也不知過了多久,宗守才漸漸緩過神來。內視腹下,只見此處的情形,是一片狼藉。被那些亂走的精氣,撞出無數創痕。

  唯一令他心中稍慰的,是那氣海之下,明顯打通出了一段脈穴。一縷縷的內息,在內里流淌。

  在他的感應之中,身體內又多出了八個細小的光點,分布在那兩條并行的輪脈之上,彼此對立,代價則是這段輪脈的千瘡百孔。還有身腹處,至今都未曾減緩多少的痛楚。

  好在那些精氣,也消耗了泰半。剩下的部分,也被他漸漸掌控。

  宗守自嘲一笑,平常人修煉,都是循序漸進,一步步打通輪脈,壯大內息。

  可他這雙脈之體,任何真氣在他體內循環,都會在分流之后,彼此沖突,且劇痛難耐,無可能完成。

  除了那些特殊的武學,幾種可以轉化血脈的靈藥外。唯一的方法,就是如他方才那般,不管過程。以接近野蠻的方式,強行鑿開!

  此刻氣海與胎輪之內,已至極限。再若繼續,后果難測。至少需養傷四日,才能再次沖擊。

  不過方才的痛楚,還只是開始。人體除了九條主脈之外,還有諸多經外奇穴。而不久前探查出的風靈奇穴,便是宗守的目標。

  此時對他而言,這五處奇穴的重要性,甚至還要遠遠超出了身輪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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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經外奇穴


 半日之后,不知去了何處的尹陽,終于返回。帶了幾個偌大的包裹,有食物、衣飾、香料等等,足夠幾年之需。不過卻面色陰沉,比之離去之時,還要更難看數倍。

  回至馬車,也破天荒的沒有再做隱瞞。把初雪一起喚到車廂內,當著宗守的面,直接開門見山。

  “瞞了這么多天,如今情勢兇險莫測,尹陽已不敢再欺瞞世子。其實君上已有數月,沒有音訊。我方才去找人打探,說是半月之前,有人親眼目睹,君上被人逼入到沉淪云海內。”

  車廂內哐啷一聲輕響,初雪失手將身旁的茶盞打翻,面上血色全無。

  宗守則是雙目微瞇,一言不發。

  他如今所在的位置,是云界的東臨云陸,懸浮在云海之上。方圓一千二百萬里,是云界最大五塊大陸之一。

  而沉淪云海,便在這東臨云陸之南。上古傳說,此處有諸多玄妙異處。無論人獸入內,都是必死無疑。

  萬年后此地的玄機,早已被人探明。不過在這時候,這沉淪云海,卻仍舊是一處死地。

  特別是靈能尚未爆發之時,除了云界中那些上古人物,怕是無人能深入其間。

  也難怪那位堂兄,有此膽量。入了沉淪云海,的確是生機渺茫。

  初雪稍穩了穩心神,便咬著牙,強自堅持道:“只是沉淪云海而已,以君上的能耐,未必就不能從那里出來!”

  尹陽淡淡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理會:“君上不是短壽之人,他的手段,尹陽也深知。問題是眼下,乾天山王位之爭。君上的幾位兄弟子侄,都是雄心勃勃之輩。就譬如,那宗瑜——”

  初雪呼吸一窒,也不再爭辯,凝了凝柳眉:“不就是爭那乾天山之主?大不了,少主不當這世子便是!”

  “可若不能借乾天山之力,世子日后又如何應付那君上那幾位死敵?”尹陽一聲冷笑,雙拳緊握,虎目之內,赫然全是森冷殺機。

  “我尹陽一言九鼎,當初既答應了君上,要護持世子一生,繼承乾天山妖王之位。那么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也不愿違誓!總之此地,已不可久留。君上臨行之前,令我二人護送世子,改入凌云宗門下。如今想來,應是早有意料。只需早一日趕到丹靈山,便可保萬全!丹靈山規矩深嚴,與臨海書院不同。此行更是兇險,還請世子,心里有備才好!”

  初雪輕松了一口氣,接著又眼現遲疑之色:“現在就走?方才我與少主,見過宗瑜。那歷靈厲都也在。說不定其師兄弟,也有參與——”

  話音未落,尹陽便又一揮袖,強行打斷道:“如今還只是一個宗瑜與厲氏兄弟,待得幾日后,那些心懷叵測之輩聞風而來。就更難踏出這古靈集一步!”

  言語間,毫不容人置疑。這尹陽行事,也是雷厲風行。立時起身,步出了車廂。

  初雪的神情,一時是變幻不定。直到這翻云車,再次騰起在空中,才神情頹然道:“是雪兒害了少主!早知如此,倒還不如讓少主呆在臨海書院。”

  宗守卻已徹底看開,仿佛不關己事的一笑。反倒是對初雪,有些擔憂。

  他那位父親,在這時候讓人把他從臨海書院接出來,只怕是認定了這書院的實力,還遠不足以庇護于他,可見仇敵之強。

  對這世子王位,宗守也不怎么在乎。同樣想過,讓出王位,任他那些堂兄弟去爭便是。

  只是聽尹陽之言,此法似乎也非是什么良策。除了冒險逃往那丹靈山外,就再別無生路。

  總之是免不了,要從刀尖上走過一場。

  相較而言,自己那父親的身份,反倒更令他在意。

  這乾天山,也曾是妖族圣地之一。靈能爆發之后,仍統轄有東臨云陸之西,數百萬妖族。

  只是依稀記得,這乾天山幾十年內,走馬燈般換過了數位妖王。

  其中確實沒什么出眾人物。而那些在神皇世紀中,接二連三橫空出世的雄杰們,又實在太過耀眼。

  以至于令這個乾天山,成了他記憶中的盲點,便連那幾位妖王的姓名也是不知。

  就更不用說,在神皇世紀之前的人物。

  這些天,倒是勉強憶起,萬年前的云界,確實有個天狐宗氏,曾經極有名望。

  不過若無新的線索,實在難以辨清自己那位‘父親’,到底是哪位妖王。

  初雪仍舊是坐在一旁,愁眉不展。宗守挑了挑眉,默默取出了一口柳葉符刀,有如紛飛蝴蝶,在五指尖轉動。薄如蟬翼,卻頗具份量,與鐵木飛刀的感覺,截然不同。

  刀身之上,雕刻的符文,則與他買下的松紋風劍,大同小異。一是‘速’,二是‘銳’。

  使這口刀射出時,速度更快,刃尖更為銳利。若說有什么不同,那就經歷了一萬三千載后的改良。使其達到的效果,遠遠凌駕這個時代之上。

  另外還加了一些線條,完全無用,又不至于影響功效,使人難以洞察這符箓的真正奧妙。

  這符刀剛取在手中,宗守便已感覺那寶兵閣供奉的靈鍛師,著實不凡。長短分毫不差,加入的血銅份量,也恰好合適,宛如是一條條血管,分布于內。刀身上的靈能紋路,更是一絲不茍。

  繼續旋轉,直到這口刀的形狀、重心、重量、厚薄,都盡皆了然于胸。那翻飛的刀芒,才驟然一停。

  這也是六神御刀術的要訣之一,若不對手中的飛刀,真正做到了如指掌。又如何能射出,百發百中,奪命絕魂的刀?

  最佳的方法,是自己親手鍛造。不過如今的條件,顯然不怎么現實,只能如此將就。

  刀柄向外,刀尖朝內,正對掌心。宗守就這樣虛握著,瞑目靜坐。一絲絲真氣,輸入至刀身,又通過那些紅銅脈絡,從內返轉。

  此時他體內,除了氣海與胎輪,各開辟了四個穴位之外。在右手臂與左胸處,另還有五個較為明亮的光點,獨立在身脈九輪之外。

  這便是經外奇穴,屬性為風。后世醫書,將之名為靈池、鸞臺、風霞、真明與觀風。自胎輪四穴,打開之后。從青色晶石之內,取出來的精元,便被宗守用來,沖擊這五處奇穴。

  而此刻這里,不僅僅已被打通,更存滿了,由風獸精元轉化而來的真氣。幾乎每一個奇穴中所存的量,都遠遠超越了胎輪中,正在循環的‘氣’。

  這也是他在后世尋來的一門奇術,開辟奇穴,以增氣力。

  六神御刀術,以氣御刀,以神養刃。

  他還遠遠做不到后者,不過有這五處奇穴中,儲存的真氣,他卻可勉強做到前者,以氣御刀。

  那絲絲真氣,不斷灌入循環。不過半刻,宗守便對手中的刀,竟赫然生出幾分靈念感應。

  當下便到此為止,換下另一口飛刀。以他如今境界,想要以神養刃,做到如臂指使,隨心而動,斷不可能。

  僅僅小半個時辰,身下的翻云車,便已是穿過了古靈集,再次在原野中奔馳。

  窗外的景色飛速掠過,幾個立于遠處山丘上的人影,也跳入到了他的視野。

  只覺是眉心一陣刺痛,宗守暫時放下了手中的刀,看向了窗外。

  “是宗瑜與那對厲氏兄弟,嗯?雪兒,你可知那人是誰?”

  在宗瑜身旁,此刻又多出一個老人。容顏枯廋,身帶長劍,手似鳥爪。

  初雪早在他之前,便已發覺外面的人影。此刻瞳孔,赫然縮成了針狀。

  “那是烏維,烈劍烏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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