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神煌 作者:開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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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 2012-2-24 16:22: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2 5584851
熄燈 發表於 2012-3-17 18:23
第六十章 天狐妖身


從那黑暗的意識空間里退出,宗守又昏昏沉沉,過了好一段時間,神智這才漸漸蘇醒。

  看了眼窗外,應該正是臨晨時分。天邊第一縷陽光,正刺穿了黑暗,貫透云層。

  也就是說,這次他‘睡’了足足一日一夜。

  說起來,自從來到他這個時代,除了最開始的幾日之外,宗守還從來沒有如此安安穩穩的睡過。這幾個月,哪怕夜夜都有冥想恢復,那疲累仍舊在積累。

  “總算是醒過來了,這次可算是被那個妖女給害慘了!”

  他這一次,之所有能進入意識深處,多半是趙嫣然吹奏的那曲‘黃泉幽冥曲’的后遺癥。有此契機,才能與真正的‘宗守’見面。

  又活動了一番手腳,感覺不止是身體舒爽無比,精神也是旺盛至極。

  不過一當想起那個已經徹底消散在這個世上的少年,宗守不由又是一陣黯然。

  “乾天山妖王么?可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這個位置,可不是那么好爭——”

  面上一陣無聲苦笑,宗守的眸子里,卻漸漸閃現出認真之色。

  在夢境中,他雖沒有親口答應下來,不過既然是那個‘宗守’的最后遺愿。那么無論如何,他都會去想辦法做到。

  既然占據了這具身體,可以籍此身軀,繼續攀登那夢想中的巔峰。自己也總需為那個少年,做些什么。

  而且也不知是否吞噬了真正‘宗守’的神魂,融合他近十三年的記憶與感情的緣故。一想到自己父王親手開創的乾天山,未來可能落到宗世,又或者那宗陽之手,他心里就是極端的不舒服。不自覺的,就把感情代入到這個身份中。

  “罷了!爭一爭又何妨?前世自己無依無憑,就敢跟云界的那些大宗門作對。乾天山那些人,難道還能強過凌云宗?”

  不屑地一聲冷笑,宗守又想起了那個寶藍色光暈。

  聽那少年的言語,這東西似乎是他從一萬年后帶過來。可究竟是什么,他根本就沒有頭緒。

  一頭霧水的摸了摸頭,然后宗守又是一怔。只覺手心中,是一片毛茸茸的感覺。不是頭發,而仿佛是獸耳一般的東西。

  自己的身后,也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在無意識的飄來舞去,不時扇起微風。

  宗守面容,頓時微微一青,急忙站到了車內的那面銅鏡前。

  然后整個人,就仿佛被雷擊一般,徹底定在了原地。

  此刻的他,不止是頭部的耳后兩側,出現兩個白色的狐耳。身后更多了兩條雪白的尾巴,大約三尺余長,正在不停的晃動。

  足足楞了半晌,宗守才終于反應過來。而這車廂內,也傳出‘啊’的一聲驚呼,聲量幾乎堪比女人尖叫。

  “少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素初雪與尹陽,都是第一時間,沖入車廂內。前者眼含擔憂地,匆匆忙忙的跑進來。當望見宗守之后,也是一驚,接著是微微一喜。

  “妖身?少主,你身體內的天狐之血,總算是醒了!天佑吾主!”

  “天狐之血?醒了?”

  宗守已漸漸從震驚中回過神,慢慢鎮定了下來。實在是因這鏡子里的形象,太過驚人,哪怕是他這樣的心境修為,也無法保持淡定。

  被初雪的言語提醒,這才想起妖族每到十二歲,就會血脈覺醒,擁有自身血統,所帶來的種種異能。

  像是初雪,就力大無窮,靈活迅捷,直覺精準。

  而七尾天狐的血脈,則更在虎貓一族之上。

  本來按他的年紀,應該是早已覺醒才對。一直拖延到今日,應該是原來的身體,無法修行之故。

  “就是天狐血脈!”

  初雪目中閃著星光,定定看著宗守。只覺此刻的少主,簡直可愛到了極點。強忍著沖過去抱上一把的沖動,解釋道:“狐耳與狐尾俱全,而且是純白色帶有星紋,應該是最純凈的天狐之血!乾天山那些宗氏的長老,總說少主血脈不純。哼!這次回乾天山,看他們怎么說!”

  “確是可喜可賀!”

  尹陽微微頷首,神情也是無比欣慰:“若君上得知,定會欣慰異常!兩代天狐純血,君上與世子,才應是天狐宗氏,真正嫡脈!”

  宗守又仔細看,這才發現無論是尾巴和那狐耳,都又著一些狀似星辰般的紋路,只是色澤極淡,難以發覺。

  下一刻,卻又滿頭黑線。要是這一生,都頂著這副模樣去見人,那還不如殺了他的好。

  再細細尋思,這才放下了心。他其實只能算是半妖,體內是八分之七的人類血脈,八分之一天狐之血。而且人族血脈,不在前者之下。

  每月顯化妖體的時間,只有短短一日而已,熬一熬就過了。

  大不了每個月到顯化妖體時,躲著不見人便是。

  心下自我安慰著,卻只不過片刻,宗守就又開始了糾結。只是這一日時間,也是異常的難忍。

  “趙嫣然啊趙嫣然,從此之后,我與你誓不戴天!”

  猛地握了握拳,宗守有些咬牙切齒。莫名其妙的,就把那趙嫣然徹底恨上。

  這天狐血脈早不覺醒,晚不覺醒,偏偏是在他吞噬了真正‘宗守’的神魂之后。

  說是因這女人的關系,也算是說得過去。

  旋即又有些好奇,自己身上的天狐血脈,又會給自己,帶來什么樣的異能。

  初雪口中,最純凈的七尾天狐之血,想必不會太差——

  想到就做,等到尹陽與初雪出了車廂。宗守就默默催運內息,先是身形往前,微微一掠。竟是一瞬之間,就直接飛越數丈。

  “這速度,比以前至少快了兩成!我如今只是才覺醒二尾而已,若是到七尾之時,又將強到何等地步?傳說我那父親,在出世之時,已是身具九尾,可見這血脈,還有強化的可能!”

  身影停住,宗守的目中,閃過了幾分震驚之色。怪不得這妖族,在萬年之前,都是強橫無比。乃是荒古紀元,對抗妖獸與諸界妖魔的主力。

  若人人都有這等樣的天賦,確是遠勝過人族。唯獨生育艱難,萬載時光里,始終難發展壯大。

  又一拳擊出,試了試自己的力量。只覺是稍有增加,不過卻不明顯。

  不過一身骨骼肌肉,卻堅實了不少,可以承受更多力量。

  只是這心胸內,卻不知為何,隱隱有股暴虐嗜血的意念,暗暗潛伏。

  若非是他心境通明,幾乎無法察覺。

  “記得那些史書上承言,妖族通常性情粗豪暴烈,極其嗜血,手段殘酷,看來果然是有些道理。融合了那些上古強橫精獸之血,也繼承了其部分本性。這才應該是妖族,被云界排斥的主因。不能全怪人族,負恩忘義——”
熄燈 發表於 2012-3-17 18:24
第六十一章 無定靈皇


傳說中的七尾天狐一脈,力量倒真不怎么擅長。只有敏捷方面,還算是過的去。

  不過其天賦,在所有妖族中,卻是最絕頂的一流。原因就在于其‘幻’系天賦,只要是擁有天狐之血,若是靈師,天生就擅長于幻術。而若是武修,這方面的能力,也極其出眾。

  回憶著腦里記憶中的無定靈皇訣,以及那套配套的拳法,無定殺拳。

  以前世時的武道經驗,宗守只稍稍參悟了那些圖案口訣,就已初步掌握了部分這無定殺拳的奧義。

  一拳擊出,立時便只見身前,幻出重重拳影,飄渺不定,難測虛實。

  “好拳法!”

  宗守眼神微亮,按照這身體的記憶。這無定靈皇訣與無定殺拳,都是那宗未然自創的武學。

  而此刻宗守,雖只是觀其大概,便可知這門功訣,必可入六階絕學的層次。而且潛力無窮,仍有上升的可能。配合天狐一族的天賦,威能更是強橫莫測。

  由此可見,那宗未然的武道,也已然到了一極高深的層次。

  可惜的是他不擅長拳法,幻武之道,也沒怎么研習。

  不過以他前世的武道成就,將這無定殺拳領會之后,自創一套幻系劍法,也是一件極簡單的事。

  測驗過了體術,宗守又開始試驗靈法。

  觀魂境界,已可使用一些威力較低的低階法術。他前生雖沒修習過魂能,符法一道,卻是宗師級別。

  此刻是信手召來,只一個手勢,就帶起了一團幻霧,將整個車廂全部彌漫。

  “若有此術相助,我那套無定殺拳,只怕九脈秘武師之下,無人可擋!不過在那些先天武師眼里,只能算是兒戲!”

  等了一刻鐘,待得霧氣散去,宗守手中咒訣再變,而后身周,又出現了兩個幻影。惟妙惟肖,只是面容卻有些呆板。

  宗守左右看了看,而后眉頭微微皺起。倒不是這幻身術,使得差了。盡管神情動作有些不實,可一但身處戰斗中,電光火石之間,又有幾人,能夠準確無誤地分辨?

  反而是這效果,出乎他意料的好。

  “不對,我使的這些幻系道法,威能似乎要比其他靈師要強上不少?而且是至少一倍以上!這又是何故?記得我身上,也沒什么靈器之類。難不成這七尾天狐血脈,真是強橫至此?”

  宗守只一陣沉吟,就果斷地盤膝坐下,定下心神,進入了冥想。

  妖族血脈雖是有異常人,可即便是七尾天狐這樣的神獸血統,也不可能超過太多。

  他此刻的情形,應該是另有緣故。

  意識進入到魂力海,仔細觀察。大約片刻之后,宗守就已知曉了緣由。

  只見那漩渦的深處,噴涌出的魂能,赫然也增加了足足五成左右。

  “奇怪,我的神魂源泉,似乎壯大了近五成。這莫非是因融合那小家伙的神魂之故?”

  神魂源泉的增加,對與擁有吞天元化大法的他而言,算是可有可無。然而因此增加的靈法威能,卻足以讓那些靈師,妒忌到發狂。

  接著又只覺這魂海中,又多出了兩個靈能來源。宗守分出了兩絲意念,順藤摸瓜地探了過去。

  只見這些靈能的源頭,赫然正是他身后那兩條,正搖來晃去的狐尾。

  不止是在吸收靈能,更使他對天地間的靈能操控,也接近于隨心所欲。

  宗守不由恍然,原來這狐尾,還有這樣的能力,并非是全無作用。

  調和與吸收天地靈能,不但可對魂力修行有益,也同樣能增強靈法,增加持印與結咒的速度。

  旁人需得十息時間,才可使用的靈法。換在他這里,可能就只需九息或接近八息時間。便看這一點點的時間,卻可使他對那些普通靈師,持有壓倒性的優勢。

  “我這具身體,修武不成。不意這靈師魂力一道,卻無意間,擁有了這樣的資質——”

  宗守不由自嘲,原先修習靈法,只是為壓制緩和自己身體,人妖血脈間的沖突。可現下若不努力一番,可就真浪費了這絕頂天資。

  睜開眼,宗守又取出一壺酒,兩個酒杯。斟滿之后,一杯自己飲盡,一杯卻是倒在了身前。

  “敬你一杯,好走!”

  眼神中微帶傷感之意,宗守又默默再次斟酒。

  此刻除了他之外,恐怕誰也不會知曉,就在昨日,一個命運殘酷的少年,就這樣無聲無息,消逝在這天地間,再不存在。

  ※※※※

  也不知何時,黑泥沼澤內,又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點。

  在一片滿布狼骨尸骸的所在,一位紅衣女子,正撐著傘,風姿搖曳的立于雨中。

  腳下的紅繡鞋,赫然懸空半尺,虛踏空中。那新月般的黛眉正微蹙著,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正仔細的看著此處,一切痕跡。

  已過了十幾天時間,死去的那些沼狼,都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前日此處,更下了一場暴雨,將此處洗刷了一遍。不過在女子的眼里,卻仍舊有些信息,可以吸引著她的注意。

  “凌云龍若的那頭青蛟,原來又進階了。再過二十年,豈不可入龍屬?這小家伙,運氣倒是不錯,能有一頭龍形護駕。把其他同輩嫡傳,都比了下去——”

  不過女子的目光駐留之所,卻還是遠處那塊不起眼的平地。

  “居然真的是劍意!隔了整整十七日,仍舊有一絲劍意殘留,又似是而非。這到底是何人所留?莫非這個人,真是不到的十三,只有武師之境?”

  遠處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雨幕中。遠遠望去,正是趙嫣然。

  依舊是結水為冰,滑行而至。紅衣女子,卻仍嫌太慢,一個閃身,就已至趙嫣然的身前三十丈。

  正欲開口詢問,卻驀地只見趙嫣然的脖頸間,赫然有著一條黑色。

  那女子立時微微一驚,下一刻,又再次身形微閃,到了趙嫣然的面前。一只素手彈出,抓住那雪白脖頸,竟是將她從地面生生提起。

  趙嫣然也不覺吃驚,只是有些不爽道:“老妖婆,你想要掐死我?還不給我放開?”

  話音未落,頭上就被敲了一記,那紅衣女子冷冷道了:“沒大沒小,叫咱家師叔!”

  卻絲毫沒有放手之意,目光死死的盯著趙嫣然頸項中,那條黑線。

  此處本是一條傷痕,卻不知為何,不但沒有恢復,反而完全腐爛,令人作嘔。與旁邊那比雪還要白上幾分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紅衣女子足足看了半個時辰,才長出了一口氣,終是將趙嫣然放下。

  “這劍意還遠未成形,怎么沒將之驅散。以你的本事,應當不難做到!”
熄燈 發表於 2012-3-17 18:24
第六十二章 圣地太元


“這絲劍意是有些奇怪,難了一點。不過十七天時間,我確實早幾天就能驅除。不過你以為我是為了誰?留著它,還不是要給你看看?”

  趙嫣然哼了哼,毫不客氣地伸出手:“拿來!二十顆煉胎丹,二十顆雪魂丹,五顆火魄丹,一口雪魄無名劍!把這絲劍意留了這許多天,我也算對得起你了。”

  那紅衣女子,也不生惱,隨手在那黑色傷口處一抹,便只見周圍的空氣中,赫然出現一陣異常的波紋。

  恰好有幾只蚊蠅,從附近經過。被那波紋撞擊,立時往地面栽下,再沒了生機。

  而周圍一丈之地,所有的雜草,都赫然全數枯萎。

  “癲婆娘,你該慶幸自己沒有莽撞,我又恰好趕來了才對!貿然驅除,有得是你苦頭吃!”

  一邊說著話,紅衣女子一邊眼含贊嘆地,看著地上那枯萎的草木:“好劍意!實在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必殺無赦,又帶著濃郁死氣。幸虧是這人修為不夠,劍意也未能成型,無法盡數抒發。若是不然,現在的你,早該死了!”

  趙嫣然也是神情一怔,有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脖頸。知曉貿然驅除的后果,雖不至于能拿她怎樣。可也免不了,再次受創。

  氣勢立時一窒,有些氣虛感。不過下一刻,卻又更理直氣壯道:“那又怎樣?能做到讓劍意潛而不發,老妖婆,你是不是更高興壞了?剛才肯定偷偷笑了可對?別想瞞我,我看見了!這個天下,有什么人更適合比他,學你們太元宗的太昊元靈劍?”

  紅衣女子只覺一陣頭疼,以手撫額道:“我那姐姐聰明一世,怎么卻收了你這么一個徒弟?再沒大沒小,咱家雖不會吃了你,卻一定會把你丟到伽難洞去。想必那些高僧,會很高興誦經百日,感化掉你這個女魔頭!”

  趙嫣然的瞳孔立時一縮,面上竟赫然現出一絲害怕畏怯之色。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聽那些和尚們念經。

  不過那紅衣女子,也只說到一半,面上就再壓抑不住地,浮出了幾許笑意:“罷了!你能為我太元宗,尋得如此奇才,也算是大功一件。一些丹藥加一口破劍而已,還怕我少了你的?先等到這件事,了結了再說。”

  趙嫣然的目光閃了閃,透出強烈的懷疑之色:“師叔,你知道那個‘信’字,到底該怎么寫么?不是師侄女不信,是師叔你說話,從來沒算數過。懷疑——”

  到底還是有些忌憚,再不敢喊出老妖婆三字。而紅衣女子的面頰,也是通紅一片,明顯是惱羞成怒。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然后那眼神,驀地轉為陰冷凝然。

  “廢話少說,那個人,到底在何處?到底姓甚名誰?是何來歷?找不到你師弟,那就不止是伽難洞,而是兩界山明妙寺!”

  “師弟?你倒真是不客氣!”

  趙嫣然面色明顯再次一白,卻毫不服輸地挑起了眉:“人家連那凌云宗,都未必看得上眼,未必就愿入你的太元宗。以他的資質,天下不論哪個大宗大派,不可入得?”

  “凌云宗?”紅衣女子‘嗤’的一笑,傲然一聲冷哼:“不過是一個末流的圣地宗門而已,我太元宗,卻是掌控第三與第七圣地!也由不得他不答應!誰敢跟我搶,咱家就滅了他!”

  ※※※※

  黑泥沼澤內,是細雨連綿,可在數千里外,卻是陽光普照。

  這十幾天時間,宗守練武的地方,已經由車廂內,轉到了車頂上,占據了雪兒的地盤。

  人之髓骨,雖是性溫,乃人身陽氣源頭。可在身體最深處,日日積累,往往也積累了不少陰寒之氣。

  故此煉髓煉骨,最好是選擇陽光極盛之處。借助日曬的輔助,驅逐寒力,淬煉髓骨的效果,可謂是事半功倍。

  而這煉髓的體術,宗守卻是選擇妖族的秘傳煉髓法,大日明烈拳。

  在他的記憶中,這是傳說中的妖族,流傳下來的一門最頂尖的淬鍛髓骨法門。古典之中,被無數武學宗師,譽為同類功法中,首屈一指,蓋壓其余。

  只是后世人族,卻少有人修行。蓋因人妖二族的體質不同,效果也自然是迥異。

  宗守此刻既已覺醒出妖身,使用這門拳術,自然是相得益彰。故此是果斷地拋開他記憶里,其他幾門絕頂煉髓法,直接選擇了這門妖族絕學。

  與胎息靈拳不同,這套大日明烈拳,一開始就是拳勢剛猛。在車頂處,與周圍掠過的風力激蕩,激起陣陣鳴響。

  宗守腳下的步伐,卻又是另一種風格,是極盡的靈巧。

  此刻的翻云車,早已出了黑泥沼澤,進入一片坡巒不絕的丘陵地。而這車身,也隨著地勢,不時地晃動起伏。

  可宗守的身形,卻毫不受半分影響。腳下仿佛有著吸盤,牢牢地站在車廂頂部,身影自如地,自在游走。

  素初雪在旁邊靜靜地看著,目不轉睛。而即便前方駕車的尹陽,也是心不在焉,大多數時間,都在回望,仔細觀察著宗守的拳法。

  二人雖是早過了這一個階段,卻也知曉此刻,是難得的機緣。

  不止是拳法本身是難得一見的絕學,宗守在練拳時展示出的武道理念,也無不發人深省。

  那拳勁卻越練越軟,到最后已完全與大日明烈拳的剛猛意韻迥異,反倒是有些似胎息靈拳最初時,軟綿綿的模樣。

  然而每一拳擊出,卻總是一聲‘空’的悶響。聲威不顯,可周圍因翻云車急速行駛,而帶起的風力,卻都被排斥到數丈開外。

  素初雪看不太懂,卻知曉學自家少主的,總不會有錯。她至今還記得當日,宗守七十六劍,就迫得趙嫣然坦言認輸。明劍臺上,連破十八劍傀儡的英姿。

  尹陽的眼神,卻看得是越來越亮。一只手竟不由自主,隨著宗守的拳勢比劃。而那周身氣機,也是一陣明滅不定,靈能潮涌。卻被一層無形的阻障壓著,遲遲無法突破。

  大約過了半刻,宗守終是無力地倒了下來。這套大日明烈拳,本就極消耗體力,能夠支撐過兩刻鐘,已是最近他魂力劇增,壓制雙脈,體質大幅改善之故。

  “胎息穩固,當真是益處無窮。居然僅僅十七天,我的煉髓就已只差最后一步!可憐我前世,完成這一步,足足就用了一年!”

  連續三顆七靈煉胎丹,使宗守的胎息,強橫到了極點。而這煉髓,也是水到渠成。體內幾百根骨頭里,都仿佛多了一團溫暖的火焰,提供著大量的血氣。

  只需再有三日,他就可真正將骨髓里積累的陰寒,徹底融去。
熄燈 發表於 2012-3-17 18:25
第六十三章 渡口怪人


 宗守無力地躺在車廂頂上,不過仍舊盡力維持著體內的循環。震動著周身肌肉,做內呼吸導引術,以吸收那烈陽的力量。

  四肢都是暖洋洋的,仿入置身在火焰之旁。可神魂內,卻只覺一陣陣不適。

  魂力陰性,最受不得烈陽之火。偏偏靈師在修行之初,需要積累大量的陰魂之力。這就是與武修的沖突之處,需要到還陽境時,才會好轉。

  不過修武也非是沒有好處,肉體強壯,氣血旺盛,也可為魂力茁壯的基礎。

  在這陽光暴曬之下,幾乎每過一刻,宗守就感覺自己身體,更強健一分。

  只可惜了尹陽,仍舊沒有突破先天之境。

  恢復了些力氣,宗守嘆息了一聲,坐起身道:“尹叔,不要著急。雖說突破先天之境,也需看機緣。不過你如今已觸到了那層膜,晉階估計也只在半月之內。只要沉下心思,無需刻意。說不定明日就可!”

  “多謝世子提點!”

  正專心駕車的尹陽,聞言回頭一笑,面上倒沒什么沮喪,只有些歉然:“尹陽倒是不怎么著急,只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世子。這些日子,世子特意花費這么多時間,為我展示武道玄奧。尹陽卻資質愚蠢,始終不能突破。”

  宗守嘿然一笑,他這仆人,果然早就看出來了。特意在這馬車上練習大日明烈拳,本就有著指點這二人之意。接著又只聽尹陽好奇問道:“世子,十七日前,世子與那趙嫣然一戰時,可是施展了劍意?”

  “為何會問這個?”宗守挑了挑眉,而后是自我揶揄地一笑:“要施展劍意,至少也需武宗之上。我現在哪有這個資格?能夠得劍術之韻,就已不錯。”

  “不對!”

  尹陽臉色凝然地搖著頭,滿眼的不可思議之色:“自從那天之后,我日日回思世子劍術,越想越是高深莫測,難究深淺。只覺世子的武道成就,已勝我數倍。特別是最后一劍,尹陽的記憶中,竟是全沒有印象。或者應該說是記憶不住——”

  聽到這里,初雪也驀地張大了眼睛。仔細回憶,果然那擊退趙嫣然的最后一劍,在她腦海里,是半點印象也無。明明十幾天前,自己是親眼看到過。

  “那魔女離去時,曾說世子殿下已經劍道通靈,又問世子,可知曉劍意,想來絕非無因。世子當時,即便未曾使用出劍意,只怕也差之不遠了!”

  宗守笑而不答,心忖這武道意念,再高深又如何?以他此刻的情形,哪怕是未曾使用先天真氣的趙嫣然,也只能險而又險的勝之。

  不過尹陽能看出這些,估計他突破先天境界的時日,真的快了。

  正欲再指點幾句,宗守卻又一凝眉,看向了前面。

  “那是在做什么?”

  不用宗守提醒,尹陽與素初雪,就已注意到前面的異常。

  大約千丈外,赫然是一條滔滔大河。正是高低落差處,一條巨大的銀色瀑布,直落三百余丈,激起轟然雷響。

  此處兩旁都是樹木密林,高的可達四十丈。只有這中央處,可以供馬車與行人通過。

  不過此時這條道路中,已是堵了好百余輛各式馬車。那些乘車之人,都是面帶焦色地,看向河岸方向。

  宗守有些好奇,站起身后,又踮著腳,遠遠向那邊望過去。隱隱綽綽的,只見一個人影,正坐在那瀑布中央處。

  看不清表情,不過看其動作,似乎是在唉聲嘆氣的模樣。

  此人并無出奇之處,然而這河岸兩旁的馬車,卻都不敢通過,堵在了岸口處。而宗守的神情,也是微微一凝。目光又移到了這人身旁,一口巨大的黑色鋼刀之上。

  看似刀形,其實說是一塊巨大的鋼板,還要更貼切些。長約十丈,插在地上,上繪龍紋,光是看著,就有著一股巨大的壓迫感、

  而除了這一人一刀,另還有十幾個膀大腰圓的仆人,站在路口,把所有馬車堵在渡口。

  “這口刀,怎么感覺有些熟悉!”

  宗守陷入了回思。他熟悉的不是刀,而是刀上的‘意’與靈性。那是由刀的主人,日日夜夜的灌輸蘊養而成。

  那邊尹陽,卻直接飛躍而出,陸地飛縱,只十幾步就到了前面。隨意尋了一個人,打探究竟。然后片刻,也是鐵青著臉,走了回來。

  “世子,聽說前面那位,是在參悟武學。要看此處的明鏡山,落云瀑。嫌行人打擾,毀了此處的意境,所以一概不準通行!聽說此人在這里,已經枯坐七八日了。”

  “參悟武學?”

  宗守皺了皺眉頭,看看東側。那邊一座巨山高聳,不但形如鏡狀。朝著這邊的一側,也確實光滑如鏡,似可鑒人。此地可謂是名山勝水,而武修素來就喜歡師法天地,在此參悟武學,也算說的過去。

  “這河兩邊,聚了這么多馬車,怎么就沒人不滿?”

  此處雖非是通往云圣城的必經之處,卻是最近最方便的一條。大原河,流經三千里,即便是源起處,也寬達五百丈。大多數地段河流湍急,也只有此處落云瀑落下之處,水勢稍稍平緩。

  尹陽的神情,更是難看:“此處幾個商團,都雇有武師護衛,甚至有七位秘武之境。都試過驅逐,卻莫不是被人趕回。尹陽也仔細看過那人,不知深淺——”

  宗守啞然一笑,只觀那巨刀上所聚之意,那個人就絕非是武師能敵。

  甚至連那日的趙嫣然,也遠遠不夠。已至日游境的凌云龍若,也同樣沒有這個資格。

  “只知以力壓人之輩!”初雪一聲冷哼,打抱不平道:“這人未免也太亂來了!什么地方不好參悟,干嘛要選這地方,堵住大家的路?”

  翻云車能騰空十丈,勉強算是全地形,倒不用刻意選渡河之地。不過想要換條路走,卻也需費些時間。

  那些馬車就更慘,此處過不得,就要繞路十日。而此處畢竟是荒郊野外,逗留日久,也會引來獸群。

  獸群宗守倒不用怎么但心,有那人在,稍微聰明一點的精獸,都不會靠近。

  不過他現在,時間卻耽誤不起。只凝思了片刻,就搖了頭:“繞路罷!這個人,旁人也奈何他不得。”

  尹陽默默頷首,這件事與他們無關,頂多只是多走半日而已。正欲驅車轉向,卻忽地聽見前面一陣躁動。只見那些車夫武師,都是群情洶涌。一些大膽之人,更是破口大罵。

  “兀那漢子,不知你可知道,我等在這里耽誤一天,要損失多少生意?”

  “漢子,識相點快給我們滾蛋!你要參悟武道,就去別處參悟!TMD別堵在這里!”
熄燈 發表於 2012-3-17 18:25
第六十四章 山河刀意


 不止是罵聲,那些馬車中,也出來了九個七脈秘武師。比尹陽打聽到的,還要多出兩人。各自神情陰沉,向那河畔之旁望著。領著幾十位武師,與那十幾人仆人打扮的人物,遙遙對峙。

  河岸對面的情形,也是一樣,劍拔弩張,仿佛一觸即發。

  宗守暗自一笑,知曉是這些商人,自覺是湊足了一定實力,準備開始發難了。

  其實那些仆人,實力雖也不錯,然而真正最棘手的,應該是瀑布之旁的那人。

  這一次,多半是要自取其辱。

  果然那邊吵鬧了片刻,巨刀旁邊的男子,就已是不厭其煩。直接一聲冷哼,使整個數千丈方圓的空氣,都一陣震蕩。

  那口巨刀,也毫無預兆地騰空而起,直接插在了渡口處。浩蕩如山的意念,向岸旁兩側,壓迫而去。

  普通人只粗通武道,還不覺什么。那些武師之流,卻都是一陣陣身軀顫栗。而幾個秘武師,面上忽而泛著紅暈,忽而蒼白無比。一些根基稍差的,更是半跪在地,眼現驚惶之色。

  “都給我滾!我老雷踏遍五方云陸百處山水,參悟刀意。今日才剛有點眉目,就被你等打擾!大約你們是不想活了?”

  聲如悶雷,掀起滾滾音浪。那巨刀主人,似乎是惱火無比。又強自壓抑著道:“此處十日之內,不得通行!”

  驀地又一揮袖,赫然是百余枚獸晶隨手灑了過來:“管你們損失多少,這些獸晶應該足可補償。總之半月之后,才準過來!”

  那些武師車夫,早就是啞然無聲。已略略知曉他們惹到的,到底是何等樣的人物。能夠遙空御使如此巨大的鋼刀,若是靈師,則至少過了出竅。而如是武師,那么至少也是天位。

  此刻聞言,都是如蒙大赦,紛紛轉頭離去。不過片刻,那百余架馬車,就紛紛掉頭。帶起無數煙塵,望回路奔去。

  宗守也分到了一顆拋過來的獸晶,仔細一看,卻是二階水系。目光不由微閃,心忖這人倒是大方。一顆二階獸晶,足可抵萬兩紋銀。再大的損失,都可補償了。

  看那些商人的神情,也是驚恐之余,又隱帶些欣喜,顯然收獲不少。

  宗守不由暗暗一贊,心忖這人,倒還算不錯。明明有絕世武力,卻仍能克制,并不濫用。

  之前的些許的惡感,也消失無蹤。占據渡口,不準人通行,雖是橫行霸道了些。不過對那些惡口相向的人,非但未報復,反而拿出獸晶,補償眾人。這樣的心性,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太壞。

  尹陽也是駕御著那十八匹翻云駒,開始掉頭。大約走出百丈,初雪又好奇地出口問道:“世子,那人說什么參悟刀意,是不是與您和尹叔說的什么劍意,差不多?難道看這山水,就可以參悟的出來?”

  “差不多!武道至初窺門徑時,就可有韻,韻到極處,則可生勢。而勢之極,就是意了,武道意念,可分劍意刀意拳意。其實大致相仿,只是兵器拳腳,形狀不同,特性各異,故此彼此間有些不同。總之到了這一步,就是上乘武道了。這人自稱踏遍百處山水,想來其武道意念,是與山水有關。”

  宗守也沒想太多,隨口解釋著,接著又有些無奈:“我們運氣太好,這個地方,居然也能撞到了一位天位!”

  初雪的目光卻亮了亮:“那魔女說世子已經劍道通靈,通曉三種劍意,這人卻還在參悟那什么刀意,豈不是還不如少主?”

  宗守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識的想要捂住初雪的嘴。天位強者,即便是入定時,也可聆聽二十里之地。此處還在千丈之內,哪里能夠隨便說這些?

  對凌云宗,他是欺之以方。逼退趙嫣然,是不得不為。似這等強者,他現在的階段,還是盡量不要得罪為好。

  不過還未待得他做出動作,那河畔之旁,就傳出一聲驚咦:“劍道通靈?小哥請過來一敘!”

  宗守的眉頭,已經打結,神情木木的坐在車頂上,只當是沒有聽見,

  不過下一刻,卻有一股磅礴巨力,向這邊抓拿而下。不但是這翻云車,再動彈不得。宗守整個人,也被吸攝而起,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就來到那瀑布之旁,正立在那巨刀主人身前。

  “世子!”

  尹陽一聲驚呼,棄了翻云車,整個人如電一般疾追而至。幾個呼吸,就跨越千丈之巨。取出刀后,火芒一閃,就將那幾個仆人強行迫開。

  不過還未靠近,那口十丈巨刀,就‘錚’的一聲長鳴,又是一股強橫意念,沖壓而至。

  尹陽身形拋飛,足足暴退數十余丈,才穩住了身形。以刀拄地,面色一時鐵青無比。在那意念威壓之下,苦苦強撐著,才未跪倒。

  宗守的目光變幻,卻并未勸止。再仔細看向眼前,發現這人,其實也年紀極輕。大約二十余歲,五官勻稱,應是極其俊朗之人,不過卻不修邊幅,滿臉的胡須,有如鋼針。身形壯魁,眼神凌厲,氣勢也霸道之至,

  不知為何,他竟莫名其妙的生出幾分親近之感,也不知是那刀中之‘意’緣故。

  那巨刀主人,也同樣上下審視著宗守,悶聲問道:“有人說你已是劍道通靈?不知是東臨云陸,哪一位武學名家所言?”

  宗守暗自頭疼,不過卻知道這些頂階強者,最厭惡的就是被人欺騙。只稍稍沉吟,便直言答道:“前一陣,我與七靈宗的趙嫣然見了一面。”

  “是她?”

  巨刀主人微微驚愕,接著又恢復了平靜:“那小妞的本事,雖還差了一些,不過眼光卻不會錯。可你這少年,也才不過十三歲而已。說你是劍道通靈,通曉三種劍意,莫非那丫頭瘋了?或者你這小家伙,是哪位靈武尊的弟子?不對,你如今分明才只武師境界,又是雙脈之身——”

  宗守笑笑不言,管這人怎么想,反正他是不得罪就是。不過下一瞬,那巨刀主人又忽而搖頭:“罷了,即是被她這么稱贊,那么即便此言夸張了些,想必你在武學一道,也是有些本事。我老雷如今,也恰需人幫我品評一二。”

  說話時,這巨刀主人,驀地一掌劃出。也沒什么聲響,三十丈外的一塊巨石,就出現兩個巨大的刀痕。而后又指了指東面的巨山與那瀑布道:“你覺得這山這水怎樣?看我這刀意又如何?”

  宗守心中已是哀嘆了不止百次,這時卻也不敢不做應付,勉強打起精神,仔細看了看。而后是搖了搖頭:“這山是山,山如明鏡,這水是水,水如瀑簾。至于這刀意,斧鑿的痕跡,實在太多,不值一哂!足下明明自己心中有數,又何需問我?”

  那巨刀主人的面色,立時為之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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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山還是山


“你這人倒是膽大!就不懼我惱羞成怒,宰了你!”

  瞪了宗守足足半晌,那巨刀主人才一聲冷哼:“不過總算還是有點眼光,也沒虛言騙我,我這刀意確是斧鑿太重。”

  宗守不由暗暗松了氣,知曉自己算是暫時過了一關。這馬屁也不是輕易拍得的,有時候倒還不如實話實說。

  接著又只聽這人,又神情略顯沮喪道:“我雷動二十就參悟刀意,被譽為中央云陸,第一天才刀師,二十五歲,就身登天位之境,使各宗各派,莫不瞠目結舌。乃是千百年來的第一人,自謂刀道絕艷群雄。卻不意又苦修十載之后,這身刀術,卻是不進反退。我這山河刀意,比之當初才剛領悟之時,還要不如。三年之后,就是與那人一決高下之期,這可如何是好?這名山勝水,我已看過百處。估計其他地方,再去看也是沒用。莫非我老雷,注定了要自禁五十載,再不得出世?不行,與其等到三年之后,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人,還不如現下就自己了結性命。”

  這人說話,也不覺自己有自夸吹噓之嫌。越說越是傷心,越說越是沮喪。

  宗守本打算默默不言,心忖這人原來名叫雷動,同樣也沒聽過。神皇時代的群雄,光是云界中,可以數得上名號的,就有百來位,他哪能記得那么多?

  然而隨著那巨刀主人唉聲嘆氣,身周氣機不穩。也同樣擊得他體內氣血涌蕩,靈力四竄。

  天位強者,一呼一吸,都可影響天地。此刻只是嘆息了幾聲,氣息稍稍失控,就令他有些承受不住。

  心中只微一轉念,宗守便已決定把這人的注意力引開。稍做沉吟,便搖頭開口:“足下既然清楚自己刀意斧鑿太重,那么想辦法改就是!自怨自艾,又有何用?”

  “改?”

  雷動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聲失笑:“談何容易?你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卻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又如何能改?你一個小小武師,又能知道什么?”

  原來如此!宗守唇角立時微挑,知曉這人,是遇到一個武學瓶頸。而且若不意外,這家伙必定是位孤家寡人。

  一般的武修,自然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可到了雷動這個境界,眼中的山,眼中的水,卻都有著一定的法則,已能看到這表象之后的部分。如此那山水刀意,反而失常退步。

  若是大宗弟子,有師長指點,輕易就可跨過這一關。而這雷動,卻被卡在這一步,遲遲不能有所進益。

  接著又稍稍遲疑,欲語還休。他雖身具前世那龐大的武道經驗,可若是展示太過,卻只會遭嫉。凌云宗那次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趙嫣然面前是不得不然。

  不過當想及之前,此人贈出獸晶之舉。能觀壯麗山河,修成這等武道意念之人,也絕非是算計深沉,心胸狹隘之輩。

  宗守還是無奈一笑,罷了,就賭一把這雷動的人品,指點此人一次,也算是結個善緣。反正這層迷障,其實這家伙也只需數年,就可參破。

  “足下又如何知道我不知?我不知你為何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可在我眼里,那山還是山,那水還是水,并無變化!”

  雷動微微皺眉,眼中露出嘲諷之色。心忖自己莫非是瘋了,與一個不到十三的四階武師說這些。

  一個半妖小孩,哪怕劍道精湛些,又如何能知曉這高深武道?

  卻只見宗守,突然走向那刻印著兩道刀痕的巨石之旁。然后拔出一口松紋風劍,一劍劃出,斬在那刀痕之旁。

  巨石堅硬,劍光閃耀處,火星迸裂,也只砍出幾點白痕。宗守卻不氣餒,繼續用劍削砍著石頭。

  那雷動本是看得只覺好笑,仿佛看一只螞蟻,正視圖舉起超出本身身體幾十倍重量的米粒。

  漸漸的,卻是眼神凝重,身體正襟危坐,肅然坐好,怔怔地看著宗守。只覺這少年每一個動作,都莫不有其深意。

  就連遠處的尹陽,也停止了掙扎,看著那山石,目不轉睛。目中一時是驚疑不定,隱隱有些猜測,似乎宗守是在指點那巨刀主人。可是這,又如何可能?

  而那劍光,忽而沉重如山,忽而川流若水,巍峨壯麗的意韻,與他的山水刀意,竟也仿佛相似之至。

  以劍削石,直到在巨石上,砍出一條淺淺的痕跡。宗守手里的劍,也徹底報廢,才轉過頭一笑。

  “足下武道,必定已到一定境界。我一個小小武師,也指點不了天位武尊。不過卻知曉,凡事都有表里之別。故此當明心見性,如如不動,不惑于內外之相。心無所住而生其心,何為山?何為水?如如不動一切自然。足下以為然否?”

  雷動的整個人,卻是怔在原地。在原地默默立了半晌,接著那天地靈能,竟又是鼓蕩不休。罡風四溢,百丈之內,飛沙走石。

  甚至那附近巨河,也被巨力壓迫,向旁邊排開。

  宗守暗暗叫苦,好在他早有準備,提前躍開。到來三百丈外,尹陽的身旁。

  而后數息,便只聽雷動,一聲震耳欲聾的狂然大笑。

  “果然!要一切自然才好。即便能見到一切事物的本來面目又如何?我心有所住,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

  驀地探手一招,那十丈大刀就興奮嗡鳴著,到了雷動的手中。

  “看這鳥山鳥水,又有何益處?白白浪費我老雷兩年時間!”

  赫然一刀斬出,百余丈的刀芒破空而去。瞬息間,穿越百里。

  遠處的一聲‘轟’響,竟是在那明鏡山上,劃出一道巨大刀痕。

  接著又是一刀,隨意斬向了地面。立時大河斷流,瀑布倒卷。

  此處那幾個仆人還好,似乎已司空見慣。后面的素初雪,卻是面色蒼白,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這,莫非就是天位之威?

  尹陽的氣息也是一窒。接著瞬間之后,一股更是強橫的氣機,驟然爆發。周圍靈能,同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風暴。隱隱對抗著,那橫碾過來的強橫意念。

  宗守毫不意外,知曉尹陽本就在突破邊緣。此刻被壓迫許久,又受那刀芒刺激,突破先天,乃是水到渠成。不過此刻卻毫無喜意,雙手捂住了臉,只覺是有些無顏見人。

  萬年之后,這明鏡山,落云瀑,東臨云陸最著名的山水圣地之一,居然就這么間接的毀在他手中。早知如此,方才哪怕是打死他,也絕不會多嘴半句。

  那雷動發泄了片刻,又大笑數聲,再無半分頹喪之意。轉過頭后,先是看了尹陽一眼,面上略含贊嘆。

  “居然能在這時候,突破先天。實是好資質,也是好機緣!根基深厚,雖是年紀大些,日后修行也是無妨。”

  接著卻將尹陽直接掠過,再次望向了宗守,眼中的神色,是異常的復雜。而后長吐了一口氣道:“那個瘋女孩,這次居然未曾看錯。你果然,已是劍意通靈!劍意雖未成就,卻已盡得武道精義。不知道小兄弟姓名,是何方人士?”

  宗守微微凝眉,接著肅然躬身,重新見禮:“乾天山世子宗守,見過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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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義結金蘭


“乾天山世子宗守?這個名字,我記下了!”

  雷動點了點頭,面上也透出一絲溫和笑意:“今日我雷動之所以能刀意有成,全是因小兄弟你之故。如此大恩,你說我該怎么報答你才好?”

  宗守也不是矯情之人,什么施恩不望報,都是狗屁。幫了別人,當然要拿些好處。只稍稍沉吟,就毫不客氣開口的道:“這山水刀意,即便我不多言,足下旬月之間,估計也可參透。說是大恩,實在太過。就請足下,將我主仆三人,護送至云圣城怎樣?”

  “旬月?雖說我剛才距離刀意小成,只隔了一層膜而已,可也不是旬月就可以參透,至少要三五年才能辦到。而且先前不是說了?這一次,可不是僅僅提點而已,而是救了我雷動性命!這豈不是大恩?”

  說到此處,雷動重重哼了一聲,面色一板,現出不滿之色:“只護送你到云圣城,就可了結,你是小看我雷動?還是覺得我雷動的命,只值這點錢?”

  宗守不由啞然,救命之恩?感情這雷動,還真有自裁的意思?

  “慢著!乾天山世子,我似乎有聽說過!”

  雷動忽然又神情微動,露出回思之色,下一刻,就又朝他那些仆人一聲大喝道:“你們幾個,幫我找個香案過來!”

  他那幾個家仆極其機靈,不過片刻,就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個香爐,另帶一個條桌。

  選了一個空曠之地,擺放妥當之后,雷動又命人尋來兩個酒杯,蠟燭檀香,甚至連三牲祭品,也一應俱全。

  那邊宗守,看得是一陣莫名其妙,不知其意,接著卻只見雷動一把將他拉到香案前,然后是正正經經的焚香禱告。

  “蒼天在上,我雷動今日與乾天宗守,結為兄弟!今日之后,禍福同當,生死一體!有違此誓,就叫我雷動九百年,再不能喝到真如小姐的雪靈酒!”

  聲音雖是豪邁,可發出的誓言,卻頗為滑稽可笑。不過那雷動的面上,卻不斷的扭曲,似乎九百年不飲雪靈酒,對他而言,真是件極其痛苦之事。

  而宗守直接怔在了原地,有些搞不清楚,怎么好好的,就又要結拜了?這操蛋的又是什么情況?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那雷動就用眼瞪了過來:“怎么不說話?莫非宗兄弟覺得我老雷,不配當你兄弟?”

  宗守氣息立時一窒,當下也只能持起三柱檀香,同樣對著香案起誓。前面的那些話,都差不多,無非是同生共死之類。只唯獨后面一句,有些不同。

  “——若有違此誓,就叫我宗守這一生不能碰書!”

  他也不愿說什么不得好死,萬世不能翻身之類的話。不過這一生不能讀書,卻也同樣算是極重的誓言了。

  前世時,他就喜歡讀書。之所以修行有成后,仍在那圖書管理廝混度日,正是因那里藏書極多。

  一生不能碰書,宗守想起來,心里就有些發緊。暗暗后悔,這誓言是不是太重了?這是何等痛苦之事?說不定那雪靈酒,對這家伙而言,只是可有可無之物。

  雷動聞言,卻是哈哈大笑,猛地一拍宗守肩膀:“原來弟弟也是個妙人,這性子對我脾胃!九百年不喝雪靈酒,一生不能碰書,正好是半斤對八兩!”

  這一拍也沒怎么控制力道,幾乎就把宗守整個拍散了架。幸虧是他煉髓有成,骨脈諸穴,也打通了不少,險險沒吐出血來。

  雷動卻不管不顧,拿來那兩個已由仆人倒滿的酒碗,指尖各逼出了幾十滴鮮血,然后強行抓住了宗守的手,一道如刃般的氣勁,在腕脈上一割,把血放入碗內。然后拿起一只碗,大口喝盡,猛地向地上一摔,豪氣四溢。

  “今日我與宗守歃血為盟,蒼天可證!今日之后,就是生死兄弟!”

  宗守卻看著自己右腕處,那鮮血噴涌的傷處,有些欲哭無淚。歃血為盟是不錯,通常結拜兄弟時,也需這一步儀式。

  可為什么你雷動只是逼出幾十滴血就可以了事,我宗守卻要割脈放血?這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沒奈何,只能把那另一只碗里的酒,也同樣一口飲了。初時還只覺香醇可口,不似尋常酒水,然后下一刻,就只覺胸腹間,有如一團火爆散開來。那喉嚨處,也仿佛刀割似的疼痛。

  腦袋也開始昏眩了起來,這是什么酒?看起來與那白酒差不多,無論是顏色香味,都沒什么兩樣,怎么酒勁如此之足?幾乎可以與后世那些傳世不多的仙釀比擬?

  然后便只見雷動眨了眨眼,滿是不可思議的望了過來:“這可是真如小姐親手釀制的半步搖,只需要幾滴,就可以醉倒一個大漢。我如今接近天輪四脈的修為,也只敢一次喝上三碗而已,守弟居然一口就喝下這么一大碗,真是厲害!守弟身體雖弱了些,可只這豪氣,就不是常人能比!”

  宗守只覺是郁悶無比,此刻只恨不得,將這雷動的臉,徹底砸成肉餅!

  幾滴就可以醉倒一個大漢,怎么不早說?豪氣你個頭,早知這酒這么霸道,誰會傻傻的全部喝下去。

  就在所有的意識,就漸漸消散之時,只見那雷動又神情一凝,滿面的認真之色,語氣也赫然轉為殺氣騰騰。

  “至此之后,你宗守就是我雷動兄弟。不管是誰,敢動你毫毛,我雷動就必定殺他全家!”

  那言辭中,鋒芒暗含,仿佛藏著一口霸道凌厲的刀。而插在幾十丈外的那口十丈巨刀,也驀地一聲嗡鳴,仿佛在與雷動呼應,浩蕩霸絕的刀意,突兀無比地四下漫卷。

  宗守怔了怔,眼神定定的看了雷動一眼,唇角處也勾出幾許笑意。然后頭往旁一歪,徹底昏迷了過去。

  ※※※※

  當宗守從迷迷糊糊中,再次蘇醒時。發現自己,已是在翻云車里。只覺是腦仁處一陣劇痛,昏昏沉沉的,難受無比。

  先是腦袋里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情。直到足足片刻之后,頭痛之感,漸漸退去。這才依稀想起,醉前發生的事情。

  似乎與人結拜了,然后被人‘暗算’,一碗半步搖,徹底醉倒。

  “唔,上當了!雷動你這魂淡!逞強凌弱么?好得很,這次我記住了。現在奈何不得你,可總有一日,定要你好看!”

  暗暗咒罵了一聲,宗守又看向窗外。仍只是一輛翻云車,孤孤零零的,行駛在路上。

  接著下一刻,一個俏麗的人影,走入到車廂內。望見宗守后,立時一喜:“少主你醒啦!都已經是第四天,這次真嚇死雪兒了。”
熄燈 發表於 2012-3-19 22:57
第六十七章 大賺特賺


“原來已經是第四天了?”

  宗守愕然的撫了撫額頭,一聲哀嘆,這半步搖的威力,實在是強悍。一碗酒而已,居然就昏昏糊糊睡了三天三夜。

  “那么我那個便宜大哥呢?他現在在哪里?”

  “雷動大人還在落云瀑,那天少主醉倒后,第二天就讓我們動身,趕往云圣城。”

  初雪搖了搖頭,也不知得了雷動什么好處,言語間似是對其尊崇無比。接著竟又代雷動解釋道:“雷動大人說那半步搖的事,不是他故意隱瞞,而是那酒對少主頗有好處,而且一定要喝一大碗才行。還有他最近,另有要事,不能與我們同行。不過那些宵小,他會代我們擋下。云圣城的城主,剛好與他頗有交情。在那里,少主必定可保無恙。還說你們兄弟,可日后再好好相聚,不急于一時——”

  “好處?”

  宗守挑了挑眉,活動了一番筋骨,內觀周身,頓時怔住。周身骨髓有如暖爐,最后一絲陰寒之氣,也被去除,明顯是煉髓已成。此外那周身體質,也頗有改善,特別是骨骼,堅韌了不少。

  再猛地一握拳,便可清晰感覺,自己的力量,比之醉倒之前,增加了足足三成!

  特別是那并行雙脈間的沖突,似乎也調和了不少。

  此刻只略一轉念,就可知那碗半步搖,不止是酒而已,更是改善體質,輔助修行的上品良藥。

  這等無限接近于仙釀的酒,每一滴都是價值百金。一碗酒而已,就可抵得他幾十日苦修之功。

  眼里閃過一絲感激之色,宗守面上卻一聲冷哼:“這么說來,他把我灌醉了。我宗守還得感激他,欠他人情?”

  “雷動大人就說了,少主會這么說。”

  初雪噗嗤一笑,眼神明亮:“他還說少主,乃是這些年,他遇到的最意氣相投之人。好奇怪,雷動大人明明只認識少主一天,說不到幾句話,就好像真的很清楚少主性子似的。不過少主也真厲害,尹叔說雷動大人,已是巔峰天位,我們云界中,最絕頂的人物,曾經轟動中央云陸。少主居然能與他結為兄弟,真不可思議。有這位大人護持,乾天山沒人能動少主半分毫毛——”

  宗守的眉頭,卻稍稍一蹙。被他人庇佑于羽翼之下,這可不是什么可喜的事情。

  初雪話說到一半,又有些自怨自艾:“那天都怪雪兒多嘴,要不是少主有本事,說不定就是一場大禍。”

  聞得此言,宗守也啞然失笑,五指一并,結成掌刀,輕輕敲在她頭上,算是懲戒。

  “知道就好,下次注意就是。云界強人實在太多,說不定一言一語,就會引來禍患。”

  口中教訓著,宗守卻微微走神,想著事情。既然是三日之前,就已經出發,此刻距離云圣城,估計只有半日路程。

  這么說來,距離那個地方,已經差不多是近在咫尺了。

  ※※※※

  仍舊在那落云瀑旁,雷動坐在那河畔處,默默不動。

  遠處的明鏡山,多了一道巨大裂隙。而不遠處的大河上,那道斬出的刀痕,則已被河水填滿。不過風景,仍是秀麗,反而多出了幾分殘缺美。

  雷動卻不看著山景水色,而是望著一塊巨石。上面除了他斬出的刀痕之外,就是宗守以劍削出來的創痕。

  前者他只覺是礙眼之至,慘不忍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后者,那道不成模樣的劍痕。

  “可惡!這世間居然還真有如此天才,明明只有武師之境,明明也只到劍韻層次。可為何我卻感覺我這弟弟的武道,比我還要深不可測?這內中劍意,與我的山水刀意,倒真是異曲同工!”

  嘆息一聲,雷動隨手一揮,一道刀罡就已出現在手中。色呈青紫,強橫意念,橫貫其中。

  “三日參悟,我之刀意威能,居然足足提升了一成。這要是被人知曉,我雷動居然是從一位十三歲武師的劍道中受啟發,豈不笑死人!”

  自嘲了撇了撇嘴,雷動面上卻沒什么懊惱之色,反而是喜不自勝。

  “若濤啊若濤!三年之后,我雷動要你好看!”

  恰在這時,十幾個身形壯碩的黑衣仆人,抬著一個十余丈長的長條狀物體行來。那物事被一塊巨大的紅布遮蓋著,看不出形狀。

  一個黑衣老者,當先掠至,恭敬行禮道:“大人,你要的東西,已經取來了。”

  雷動目光微亮,大袖驀地一拂,那紅布就已掀開,露出內中之物。

  卻是一個長達十五丈的巨大刀身,內里中空,沉重無比。雷動探手一招,就已騰空而起,翻滾著飛來,正好套在那口十丈巨刀之上。

  然后‘咔嚓’一聲輕響,設計好的機關,徹底卡死。而這口刀,也增至到十五丈,霸氣沖騰。刀意靈氣,卻半分不減。

  雷動隨手舞了舞,卻是如拈繡針,顯得輕巧無比。

  “不錯不錯!雖是還輕了一些,不過勉強還能用上一段時日。不過下一層的刀套,還是盡早打造為好。”

  面上顯出滿意之色,雷動剛將手中的刀放下。就見那黑衣人,面現猶豫之色,終還是俯身一禮道:“大人,聽說您三日前,與那乾天山世子結為金蘭,異姓兄弟,此舉是否太過?聽說那宗守,已是命在旦夕,本身也是無法修行的廢人。主人乃天位強者,插手這東臨云陸之事,終是有些不好——”

  “廢人?他有那樣的本事,會是廢人?”

  雷動嘿然冷哼道:“即便真是廢人又如何?我雷動還就認定了他是我兄弟。恰好你回來了,可以去一趟云圣城,幫我照看他一番。我這弟弟身邊,雖有幾位先天暗中護持,估計是那宗未然的手筆。不過想來這些人,也護不得他太久。”

  那黑衣老者一陣啞然,苦笑了笑之后,便沒再勸,把話題移開道:“結拜的事且先不說,最近大人也太過大方了。一輛馬車,就是一顆二階獸晶。哪怕大人更進一步,成為武尊,這樣也消耗不起。那些小人物,根本不用理會。”

  “你是說以力服人?”

  雷動譏諷的一笑:“父親昔年有一句話說得對,能用錢辦到的事,干嘛要以勢強壓?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計較那么多?我雷動行事,雖只憑本心,不過也總要人心服口服才好。雖不懼他們,卻又何必與人結怨?”

  黑衣老者再次無言,心忖你即便要以錢服人,那也不用一輛馬車,就打發萬兩紋銀。接著卻只見雷動,又笑瞇瞇地看向旁邊那塊石頭。

  “而且這一次,我們不但是沒有虧,反而賺到了,是大賺特賺!”
熄燈 發表於 2012-3-19 22:58
第六十八章 太元仙子



 這破石頭能夠賣錢?那黑衣老者眉頭一皺,有些不解的望了過去。

  除了那兩道刀痕之外,實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處。此外還有一道淺淺的痕跡,也不知是什么兵器砍出來的。

  先是毫不在意,而正當老者,要把目光移開之時,卻忽然怔住。干涸的眸子里,一道精芒暴閃,重又看向那巨石。然后這老者,就再也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不過這石頭,也要看這東西,落在誰人的手中。在凡夫俗子面前,自然是一文不值。可在似我這樣的人眼中,卻是萬金難購。如此簡明扼要,闡述劍之奧義,此物轉手賣出去,至少也是兩百枚四階獸晶。若是給我那苦尋傳人的叔父,也可敲詐不少,賣個天大人情!”

  雷動得意地說著,竟是更顯興奮,漸漸陷入了臆想狀態:“要是傳于后人,那就更不得了。昔年絕世第一刀神雷動,在刀法大成之前,于落云瀑參悟武道。巧遇未來劍神宗守,以刀劍論道。故此意氣相投,結為金蘭兄弟。這種感覺,你不覺得很有詩意,很傳奇?啊也,怎么得了,這塊石頭,日后說不定就可拍賣出天價,我子孫有福了!據說昔年刀圣年輕時坐的一塊云石,曾經賣出一萬四階獸晶的天價。卻不知我這塊石頭如何?這可真叫人為難。來人,快把這石頭抬走,要是傷著碰著,我唯你們是問——”

  黑衣老者面皮抖動,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后,才平靜了下來:“大人,這真是那乾天山宗守世子所留?聽說此人,僅只十三。十三歲,真就已窺劍意?”

  “還能騙你!你何時見你家大人撒過謊,說過半句誑言?還有以后,他是我兄弟,你們要喚他二少爺!”

  雷動一聲冷笑,也看著那巨石。此石百噸余重,幾十個黑衣仆人不聲不響的一起合力,才勉強使之動了動。卻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臉脹成通紅,也抬不起來。

  雷動無奈,心忖些家伙,實在也忒笨了些。揮出那十五丈巨刀,三下兩下,就把多余的石頭削去,只剩下那精華的三道痕跡。

  又暗自皺眉,有宗守的這道劍痕在,自己留下的刀痕,豈不顯得有些不堪?徹底被他那弟弟比下去了。

  這要是被后人看見了,豈不是要被取笑?有些不美。

  眼珠子轉了轉,雷動又是兩刀斬出,石屑紛飛,將原先的刀痕,徹底遮掩,這才滿意地微微頷首。

  黑衣老者這時才回過神,然后第一時間,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世間,居然真有十三歲,就劍道通靈之人。這位世子,當真是藏得好深。若真如此,大人這位結拜兄弟,日后成就,必定非凡。老奴稍后便會趕去云圣城,護持他妥當!大人要將這石頭,送于老爺。可是想將二少爺,引入到老爺門下?”

  “我雖有這意思,可人家卻未必看得上眼。我這弟弟性子外柔內剛,看似謙和,實則心傲,似乎有些別扭。你要去可以,不過卻不能被他發現!暗中跟著就好,我也想見見,那弟弟的能耐。無論是他想奪乾天山妖王之位,還是遠離東臨云陸,由他心意便是——”

  雷動搖著頭交代了幾句,見那些仆人,已經那塊已經縮水了五分之四的巨石,搬上了一旁的馬車。又走到河邊,就著那河水一照。

  只見水中映照出來的,赫然是一個邋遢大漢,不由是再次自嘲。

  “三年參悟,走遍天下百處勝景。除了那些景色與刀外,心中便再無外物。不意只這短短時間,自己竟變成了這幅模樣。若是真如小姐見到了,真不知會如何心痛!”

  嘖嘖嘆息,雷動竟將那十五丈夸張巨刀舉起,在臉上刮著胡須。

  稍加梳洗,又換了一個人。整個人的氣質,就又是一變,身形仍舊雄壯,面貌卻俊朗方正,多了幾分儒雅文氣。

  右手提刀,意氣風發地仰頭望天,刀意狂展。

  消失三年的狂刀雷動,今日已回來了。卻不知中央云陸那些老朋友,可已準備好了?

  正傲視長空,雷動的眉頭,卻忽而又是一皺。

  “天上那是誰?在御氣凌空?”

  視野中,赫然出現兩顆小點。遠遠望去,似乎是兩個女子,凌空而行。

  而這兩人,他也恰恰認得。

  “是太元宗,那老姑娘?太元仙子水凌波?這人怎么就到了東臨云陸?那后面一人,是七靈宗趙嫣然。”

  忽的心中一動,想起了之前宗守的言語。說宗守劍道通靈之人,正是后者。

  “我道這老姑娘,怎么會無端至此,原來是為找徒弟。呵呵!我那弟弟,若是做了太元宗弟子,豈不無趣?”

  唇角斜挑,雷動也忽的騰空而起。一道刀影,忽然橫掃長空。

  那天空中的人影,反應也同樣不慢,身形只微微一閃,就已躲避開來。

  其中之一,正是趙嫣然。而那為首的,則身著大紅衣袍,面色鐵青的掃向下方。

  “是哪個不要命的瘋子?”

  當望見那沖擊而上人影,水凌波的神情又立時一變:“狂刀雷動?你的麻煩還不夠,居然還敢來惹我!咱家現在有事,沒空理你,給我滾開!”驀地用腳重重一踩,又是一道刀罡,被生生踏散。

  那雷動卻哈哈大笑:“我今日刀意小成,百龍刀也增至二十五,正想尋人試試自己深淺!太元仙子,實在來的太巧!”

  刀影稍閃即逝,下一瞬,卻又滿布云空,刀光如龍,幾乎將天際遮蔽。

  而水凌波的目光,也驟然凝冷無比。此刻雷動的刀,就宛如是潑墨作成的山水畫,肆意不羈,縱情狂放。雖無殺機,可那戰意,卻是強盛無比!

  神情卻更冷如冰霜,凌厲到了極致,掣出一口紅色的劍,從云空中,直刺而下。劍影爆閃,宛如是烈陽當空。與那騰起的刀芒,沖擊碰撞。

  此刻膽敢阻她之人,只有‘死’!

  ‘嗆’的一聲銳鳴,天際間忽然爆出無數凌厲罡風。整個空際,飛沙走石。地面那些林木,也這沛然風勁之下,或是折斷,或者干脆連根拔起。

  林中無數的走獸飛禽,四下奔散。

  不遠處的趙嫣然,卻是悠哉游哉,好整以暇地束手旁觀。雖是無法御氣而行,可當她將一只紅傘張開之后。卻是身形輕飄飄的,往下降落。

  剛跌下四百丈,趙嫣然的眼神,就忽的一凝,看向下方處,一塊裝在馬車上的石頭。

  上空處,雖是勁力如潮,也再吸引不了她半分興趣,目光只定定的,看著那塊巨石。

  下一刻,也是了然一笑,原來如此。以那人的性格,這等樣的絕世瑰寶,又怎可能自始至終,掩藏在塵沙之內?;
熄燈 發表於 2012-3-19 22:59
第六十九章 云圣城外



“奇怪!方才的靈能潮,似乎有些不對勁!”

  宗守有些惑然地把頭探出窗外,往來處望去。方才冥想,茁壯神魂,卻驀地一波強大靈力波潮,遙遙襲來。使他魂力本源,都幾乎受損。

  幸虧是身后那兩條狐尾,及時把附近的天地之靈調和,回復平穩。

  而此刻遠遠向西側遙望,只見那個方向,隱隱有火光沖天。在這漆黑的凌晨時分,顯得極是耀眼。

  “這情形,莫非是有天位武宗,在那邊出手?而且是兩位以上,天位巔峰——”

  思及此處,宗守眉頭微微皺起。估計距離,恰是六百里外,正好是在那落云瀑的所在。怪不得那雷動,要讓尹陽帶他離開。

  不過心內倒沒什么擔憂之意,雷動明顯已至天位巔峰之境。在這個連那些靈武尊,都需要躲在靈地之內的時代。一位天位武宗,足可以橫行無忌。

  除非是遇到多位同階武修伏殺,又或者武尊強者,否則幾乎沒有什么致命危險。即便打不過,也總可跑得掉。

  “也不知是哪位天位強人?雷動刀意已然小成,距離武尊之境,只差半步而已。此人能與之鏖戰,又掀起這般動靜,絕非是無名之輩!”

  事不關己,宗守搖了搖頭,毫不在意。倒是前面的云圣城,已然遙遙在望。

  東臨云陸共有五十個州省,九百大城。不過卻支離破碎,往往一城,就可算一國。一半是因武者大多性情桀驁,稍有些武力,就不愿受管束。一半卻是那諸多隱世大宗,特意操縱約束之故。最大的一國,也不過只有三個州省,而且也不是完全控制。

  而云圣城在這大陸之東,也算是頗有勢力。雖是背靠蘇甸山脈,本身卻坐落在一個良田千萬余畝的平原之上。又臨近東方云海,多少有些貿易之利。

  當翻云車抵達城門口時,天仍未全亮,城門也沒打開。不過卻已有幾十輛馬車停在路口,尹陽只得趕著馬車,在大道一旁停下。

  然后等了片刻,就忽的只聽一陣奔雷之聲響起。一群騎士,向這邊疾馳而來。都是各自騎著一匹踏云駒,風塵仆仆,挾刀帶槍,神情冷肅。

  宗守本不在意,不過當那群騎士靠近之時,才發覺那為首之人,赫然正是之前見過的宗靈與馮曉。只是不知為何,這二人臉上,卻蒙著一層紗巾,令人看不清楚面目。

  后二者望見他,神情也是一怔。宗靈直接策馬走到了車窗附近,眼含譏笑地望進來道:“還真是巧了,不意丹靈山你我別后,才僅僅一個月時間,就又再撞見守弟。宗靈這次,是為到這邊采買一些云鯨骨回去制箭。不知堂弟又是為了何故到這云圣城來,難不成還真打算出海?”

  宗守心中實在無奈,實在懶得搭理自己這個‘堂兄’。

  知曉東方云海中特產的云鯨骨,質量極輕,正是用來制箭的最佳材料。還有魚膠,亦可制弓。東臨云陸中的各大勢力,每年都會派人在這邊采買一些。這宗靈的借口,確實找得不錯。不過兩次見面,這話里的意思,都幾乎是一模一樣,卻是有點無趣。

  看著此人面上紗巾,宗守忽而心中一動,笑道:“堂兄干嗎把臉遮了起來,難道見不得人?莫非是臉上受傷了?我猜猜看,是凌云宗之人所為可對?”

  那宗靈的眼,驀地怒睜。一個月前被那凌云宗弟子扇了一巴掌,本道是過幾天就會好。卻不知那人到底使了什么惡毒手段,面上的巴掌印,直過了一個月,仍舊未曾淡去,反而是愈發的清晰。

  一個月來,他請了好幾位靈師看過,都不知所以然。又招來幾位先天武師,也是同樣沒有辦法。不得已,只好以紗巾遮面。

  這宗守的言語,正是擊中他的痛處。這些日子,也一直猜測,在丹靈山腳下的遭遇,必定與這宗守有關。

  說不定就是特意用那凌云朱令,請凌云宗出手,使他羞辱。

  那眼神越來越是陰寒,那些騎士,也紛紛圍攏了上來。周圍的氣氛,也是驟然陰冷。

  宗守眼微微一瞇,隱隱感覺到這群人中,竟赫然隱藏著兩個以上的先天氣息。

  那邊馮曉多少有些擔憂,也同樣走了過來,悄然扯了扯宗靈的袖子,以目示意,透著幾分警告之意。

  正當那宗靈,有些猶疑不定時,馬車前方的尹陽,驀地是一聲冷哼。攜著股莫名威勢,百丈之內,所有的馬匹,都是一聲驚嘶,紛紛疾退。

  那馮曉與宗靈的面色,也再次一變。對視了一眼,各自露出了然之色。都心道那日誅殺祁嘯的先天強者,原來竟是此人。

  宗靈思索了片刻,忽而又展顏道:“堂弟你就只管逞口舌之利就是!叔父他又是一個月沒有消息,未從沉淪云海里出來。只希望過幾日,守弟你還能笑得出來。可知此刻這附近,到底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宗守暗暗搖頭,不用人提醒,他也能感覺周圍,那些略帶殺意的視線。面上卻微微一笑:“到底有多少人想殺我,守弟不知。不過卻知我若死在宗靈兄長面前,宗世堂兄日后,只怕是脫不了關系。”

  那宗靈本欲策馬離去,聽得此言,神情卻再次一僵,狠狠瞪了過來。

  恰在這時,那云圣城的城門忽而大開。也是一群騎士奔出城門,卻是鮮衣怒馬,氣勢更顯雄壯。當先六人,竟都是清一色的先天武師,騎著宗守心儀已久的馭風駒,全身重甲,那強橫氣息,也毫不遮掩。

  一路馳到宗守這輛翻云車的面前,方才停下。當先一位中年甲士出列,卻是下馬后,神情恭敬地朝著車窗一禮:“車內可是乾天山世子宗守大人?”

  宗守也不用怎么細思,就知這必是自己那結伴兄弟雷動之故。當下毫不意外,淡淡點了點頭,道了聲‘是’。

  那中年甲士聞言一喜:“城主幾日前就有吩咐,說是世子今日就要過來。我云圣城,必定要傾力款待,視如城主大人一般。請世子先隨我等入城——”

  話音一頓,這人又目光森冷的掃視了周圍一眼,特別是望向那宗靈時,隱含殺機。

  “謹告諸位,乾天山世子,乃是我云圣城貴賓。誰若敢有不測之意,就是與我云圣城為敵!城主有言,殺無赦!”

  那群騎士,也不用吩咐,已經紛紛策馬,散在兩側。護著中間的翻云車,向那城門口處行去。

  而后面的宗靈與馮曉,卻是再一次面面相覷,神情間,都是陰晴不定。

  只覺這宗守,是愈發的看不透了,怎么好端端的,又與云圣城有了牽連?

  下一刻,卻又見宗守探出頭,與那中年甲士說了幾句。后者立時冷冷回望:“你可是宗靈?云圣城不歡迎你等,也不做你們的生意,都給我滾!”

  宗靈隱在面紗后的臉,立時鐵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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