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神煌 作者:開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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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 2012-2-24 16:22: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2 5584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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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烈劍烏維


“烈劍烏維?”

  宗守沉吟了片刻,便搖了搖頭。這個名字,他毫無映像。

  不過僅以目觀之,眼前這個人,確然是有幾分了得。

  看其膚表,隱隱閃爍出金屬銅澤,分明是堅如剛鐵。已是把功夫練至到了肌膚表皮,幾乎至內煉巔峰。

  身輪九脈,至少已開七脈。一身氣勢,也是凌厲如刃,得劍道真義。這樣的人物,即便是在百年之后,在云界之中,也能有其一席之地。與他的身邊的尹陽,是同一等級的強者。

  “少主沒聽說過他?”

  初時的驚愕過后,初雪的神情,已是恢復了正常。語氣間也充滿了淡然的意韻,無半點起伏波動:“這人是宗瑜師兄,與其同拜于都陽山門下。兩年前曾經為逃避追捕,在半日之間,獨斬德風城五位秘武師,揚長而去。據說整個東臨云界之西,都為之驚動。死在他手中的武者,聽說已有數百——”

  宗守微微頷首,德風城他聽說過,臨近冰海的人族大城。實力雄厚,不遜色于一些小國。籠絡有無數強者,更有不少極其精妙的武學傳承。

  云界之內,以三條輪脈為一等階。天地身三輪二十七脈,被劃分成武士、武師,秘武師,先天武師、武宗、玄武宗,天位武宗、武尊、靈武尊,每一階,又細分三級。在其上,便是飄渺不可測的仙武之境!

  而他所在的未來,云界之中,能打通身脈,突破內煉巔峰之人,已然如鳳毛麟角。而即便在神皇游戲之中,靈能爆發后的幾十年,大多數玩家,也都停留在先天武師與宗師層次。

  秘武師,無論是在那個時代,都可為一方勢力的中堅!

  這烈劍烏維,能夠獨自斬殺五位同階的武修,必定是身懷秘武。

  此外這都陽山,他也熟悉。應該說是頗有名氣,在神皇世紀的前期,興風作浪。

  不過更令他在意的,卻是身邊的女孩。那種神情,分明是已然心存死戰之志。

  似乎擔憂他害怕,初雪又突然一把將他抱住,喃喃念著:“少主,不用怕的!君上他早猜到了,讓雪兒把那東西帶了出來。少主一定會沒事——”

  宗守也沒防備,就被抱了個滿懷,鼻間一時滿是女孩的體香。下一個感覺是好大,整個臉都陷入了進去,幾乎置信,軟軟的,好舒服,這雪兒真的只有十三歲?

  下意識的想要掙開,又心中微動,起了壞心思。把頭在初雪懷里廝摩享受,悶聲道:“我倒是不怕,就是擔心雪兒。唔,好軟,好香!真想咬一口——”

  “少主!”

  素初雪剛露出感動之色,身子便立時一僵,粉面通紅的向后跳開。

  宗守也不覺羞愧,忖道這妮子,原來也還是害怕肌膚之親。嘿嘿一笑后。又看向了車窗之外。恰與山丘頂上的宗瑜,對視一眼。

  只見那陰戾目中,全是如望死人般的譏誚之色。然后便被那車窗邊緣,徹底遮蔽住了視線。

  冷冷一哂,宗守繼續讓那口柳葉符刀,在自己右手指間轉動。只是較之先前,更快了數分。手腕穩如鉗臂,再加三分力道。不過一身氣息,卻更是平淡,若有若無。

  初雪卻微微一驚,一時竟忘了之前的尷尬,轉過頭仔細看了宗守一眼。

  明明是毫無異樣,卻不知為何。這一刻的宗守,卻給她無比危險的感覺。

  仿佛自己身邊坐著的,不是那位十年習武,卻一事無成,被人稱為廢物的少主,而是一頭前古兇獸,欲擇人而噬。

  不到六十丈高的小丘之上,宗瑜也正看著兩百五十丈外遠處的那輛翻云車,急速遠去,神情陰鷙。

  良久之后,才冷笑一聲:“還真如我所料,嘿!這幾人,是必定不肯甘心留在古靈集。烏師兄,如今人你已經看到,可有把握?”

  “那個小女孩不足為慮,你三人就可應付。只是這尹陽——”

  回憶起那坐于馬車前方,那個一手駕馭著十六匹踏云駒,沉雄魁偉的人影。烏維的眼中,漸漸透出幾分凝然之色,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枯瘦的大手,竟爆出了幾根青筋。

  “此人武道不俗!不是凡俗武修可比,烏維不是對手。這人身為人族,怎會為你們乾天山效力?”

  宗瑜的眉頭略皺:“我也不知其來歷,只知此人,本是大宗弟子。因我那叔父對其有大恩,竟拋下師門,到我乾天山做了一個馬夫。一身本事,甚是了得。師兄就真拿此人,毫無辦法?其實能將此人拖住片刻便可——”

  “我只說自己,非是他對手,并非便奈何不得。三日之后,你李師兄也會趕自龍澤原。”

  言簡意賅的說著,烏維的面上,這時又現出好奇之色:“倒是那位世子,你準備如何處置。此人是你堂弟,真欲當場誅殺?”

  “我宗瑜還沒這么蠢!”

  冷聲一笑,宗瑜徹底放下了心道:“叔父三十年經營,麾下諸族,多少有些忠心耿耿之人。即便不愿那廢物,登上妖王之位,也絕不忍見叔父唯一后人,死于他人之手。我那些兄弟,一個個野心勃勃。只怕是巴不得,我將這宗守一刀砍了,讓我背這黑鍋!方才只是嚇嚇他而已,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道理,宗瑜還是曉得的。”

  烏維聞言,卻直接搖了搖頭:“師尊交代,要我全力助你。即便將此人殺了,也是無妨。若你那些兄弟阻你,一并斬了便是。即便屠盡那乾天山又如何——”

  宗瑜頓時是一陣哭笑不得:“我乾天山,可非是那小小德風城。即便叔父不在,師尊他也要忌憚三分。算了,說了師兄也不懂。至于我那堂弟,此番雖不會殺他,可我宗瑜,也不會令他好過。一個修不成半分內息的垃圾,居然也能做世子。難不成,還真讓血脈不純的雜種,繼任妖王,掌我乾天山百萬妖族?”

  說話之時,宗瑜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右邊面上,竟浮起了一道仿佛傷疤般的丑陋血痕。而宗瑜的目內,也透出了幾分刻骨恨意。

  “若此子落在我手,必定要他生不如死!”

  烏維默然,自己這師弟,與那位世子之間,到底有何瓜葛,有何仇恨,他不知曉,也不愿去問。

  來這龍澤原內,他只為殺人!

  ※※※※

  前往凌云宗的丹靈山,需要穿越龍澤原,直至云陸東側,總共還需時半月。

  出乎預料,馬車在荒原之上奔馳了五日,一直到走出澤沼地帶,都是一路平安。一直在小心防備的襲擊,也未來臨。只有那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抑氣氛,愈來愈濃。

  初雪更是警惕,立在車廂頂處,疑神疑鬼。宗守則安之若素,一直呆在車廂內修行。即便馬車偶爾停下,也不出來。

  整整三百柄柳葉符刀,都已一一測過。卻只留下五口,日日放在袖內,貼身隱藏。

  以他如今的修為,已不可再進一步,以神養刃。不過日日佩戴,也能增強靈念感應,頗有效果。

  其余的飛刀,則被他用來繼續練習。不用內息,只是枯燥的,反復將之射出。

  畢竟與那鐵木飛刀不同,重量厚薄不一,一點點的差錯,都可能導致偏離。三百符刀,其中大半,都是為讓自己身體,去適應掌控。

  真正的必殺之刀,有這五口,便已夠了!;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8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6-30 09:41 編輯

神煌 第十一章 血狂妖聖

與五口飛刀同樣貼身蘊養的,還有那口松紋風劍。

六神禦刀術,雖是飛刀之術。不過其中一些秘法訣要,用在其他兵刃暗器之上,同樣有著奇效。只需稍加改動,改頭換面便可。

天下間流傳的武學念法,千流百脈,難以計數。可到最後時,卻終究要百脈歸川,萬流合一。許多道理,都是共通。

宗守前世之時,便已深明其理。思想躍飛,不會受舊時保守的武學觀念束縛。

每日清晨,以真氣灌入劍身,流轉整整四十九次,才能停止。每次之後,都會以清水洗劍,再塗上獸油。

宗守喚之為洗劍術,此法非是他所獨創,而是學自一位同樣以劍聞名的友人。再經他改良,加入六神禦刀術內的部分奧義。

可以沖去雜質,淬鍛劍身,使符劍通靈。

只是無論這符刀風劍,雖是他特意準備的防身殺器,其實卻也耗不了他太多時間。

五日之中,宗守更專注于自身的修煉。氣海與胎輪開辟,那武修之門,也已徹底敞開。

車廂之內,微風輕拂。非是來自窗外,而是宗守打出的‘拳風’,不過更多的,卻是他那寬大的衣袖鼓動。

踩著奇異的步伐,配合節奏同樣特異的呼吸,宗守在這不到四十平米的狹小空間裡,不斷的遊走。

雙拳亂舞,忽而急如狂風暴雨,忽而軟綿綿毫無力道,仿佛毫無半點章法。

看似有幾分怪異,就只有宗守自己,能感覺到體內,所有的血液氣脈,都如洪濤,在洶湧澎湃。

或者尹陽在時,能看得出異常。即便認不出來歷,也能知曉這絕非是乾天山與臨海書院所能有。

初雪卻只當宗守,又在練那些古怪的動作,與前幾日沒什麼兩樣,只是更加怪異了而已。偶爾回車廂時,也只是略略看他一眼,就毫不在意。因那日之故,這妮子這幾天都不敢與宗守單獨在一起。

卻不知這古怪拳法,在不久的後世名噪寰宇,名為胎息靈拳。未來裟婆界大派雪衣寺不傳之秘,最頂尖的煉胎之法!

武學有內外之分,修煉輪脈真氣是內,而這套拳法,便是外功。他自創的導引術,其實也是同樣性質。

身輪中,共有九條輪脈,是為胎輪、息輪、髓輪,骨輪,血輪、智輪,臟輪、腑輪、外輪。

而武者修行,開辟身輪,就是練胎息,練骨髓,練心血,練五臟,練六腑,練皮肉,最終強健肉身的過程。

由內至外,直至破開身輪,與天地交接。之後的過程,便是逆反,借天地靈能,由外而內,再煉肉身,是為地脈九輪。

不過即便輪脈打開,也不可能一朝一夕間,使身體驟然強健。需得時日推移,慢慢顯現效果,一點點的增強體質。

這時便需外力相助,加速這一過程。而所謂的外功,便因此產生。

這套傳自裟婆界的胎息靈拳,就是內煉胎氣,強根壯源的頂尖法門,可築無上根基!

練拳片刻,宗守便已覺自己胸腹間,隱隱有溫暖之感。

所謂的胎輪,整整二十四個竅穴,都環繞在肚臍周圍,恰好是一個圓環。被認為是生命之始,氣之本源。後世驗證,也的確如此。

這胎息靈拳,只練了五日,就已有了些效果。昨日他稍稍試了試自己的力量,不用真氣,便比幾日前,強了足足一倍有餘。

也非全是因這拳法之故,他這特異的身體,也是原由之一。繼承的兩種頂級血脈,並非全無益處。

只可惜這拳法,他仍舊只能練上一刻時光。

不久之後,宗守汗水淋漓的,癱坐到了軟榻上。這虛弱的體能,自始至終,都沒有增強哪怕一絲半點。

照舊是拿著一口柳葉飛刀,在手中把玩。待得氣喘稍平,宗守才直起了身,盤膝坐好,手中也握住了一枚綠色晶石。

腹部脈穴之傷,昨日時便已徹底痊癒。為萬全起見,他又刻意拖延到了今日。等到自己的胎息靈拳,練到小成,直接作用到本胎之內。

掌心處,以吞元之法發力一吸,便又是一絲精元,被噬入體中。

卻沒有往下腹留去,而是灌注往右肩。前天傍晚,他以金針測穴法,又確定了一處經外奇穴位置,正是風屬靈竅。

先是所有精氣被提純之後,凝聚成針形,強刺入這奇穴之中。深入之後,便將之炸開。

過程暴力,簡單,宗守此時,早已是輕車熟路。只是當這風屬奇穴,開辟的霎那,腦內的意識,幾乎迷失。肌肉抽搐,非人能忍的劇痛,令他恨不得永遠喪失痛覺,又或當場暈迷才好。

卻僅僅數息,便強自恢復過來。又取了兩塊獸晶,吞天化元。匯合體內殘餘的精氣,沖往了下腹。

瞬間之後,一波毫不遜色於之前的痛楚,就襲入了他的全身神經。

宗守面部發白,連續深呼吸了幾次,那疼痛卻未見緩轉。

乾脆不再理會,趁著還有意識,再次內視腹下。

此次動用的晶石,乃是他從數十枚風系獸晶中,挑出的上品。吸來的精元,也超出五日前近倍,卻只在兩條胎輪中,開出六個穴位。武者修行,每一步踏出,都比前一步,更為艱難。

那些光點,已然在他體內,現出了輪廓。圍繞著臍眼氣海分佈,宛如是一個小小的輪環。

在內中循環的氣,也超出先前一倍有餘。

“此番傷勢較重,下一次,便要等到八日之後。呵!到底還是小視了這雙脈之體——”

那脈穴之內翻湧的氣流,久久未曾平靜,痛感也持續不斷。

便在宗守,意識昏眩,接近昏迷之時。腦內深處,驀地又是一聲炸響。

一霎那間,無數的記憶碎片,瘋狂湧入到他意識內。眼前同時閃過,無數幀畫面,連續不斷。

這具身體中,整整十三年的記憶,都在這一霎那,徹底爆發。

而後那些記憶畫面,驀地定格。一個身形偉岸,又俊秀絕倫的男子,出現在他意識之內。遠非是宗瑜之流可以比擬,朝著他溫和笑著,卻氣勢磅礴,可吞山河!

宗守的瞳孔,也縮成了針狀。

有了這十三年記憶,他終是憶起,自己這具身體的父親,到底是何方神聖!

本道是必定默默無聞,卻原來,是那位巔峰之時,為報弒子之仇,狂斬十三名天位強人的血狂妖聖,九尾天狐——

無定靈皇訣,怪不得,自己會如此熟悉!

接著那‘弒子之仇’四字,在意識內停留了片刻,宗守驀地是大笑出聲,狂放無比。身形斜斜傾倒,徹底失去了意識。

也就在那笑聲,嘎然而止時。兩道人影,一先一後,撲入到馬車之內。

尹陽後發先至,搶先將宗守扶穩。第一時間,便手按脈搏。

片刻之後,神情卻似喜似愁。

“世子他輪脈已開,胎輪有成!”

當語出之時,也是幾分興奮,幾分傷感。

素初雪輕舒了一口氣,接著又是想到了什麼,定定看著宗守,含著萬分憐意。

“古人說虎父無犬子,誠不欺我。世子毅力過人,這樣的疼痛,居然都能強忍。只是他此次,實在太過於操切!”

微微一嘆,尹陽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藥瓶。剛將一粒藥丸取出,便是一聲冷哼。

眼神寒芒,遙遙看向了車窗之外。

“來的好快——”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8
本帖最後由 熄燈 於 2012-2-24 16:31 編輯

第十二章 初戰宗瑜


 意識漸漸蘇醒,那無法忍受的痛楚也已退去。

  宗守傾盡全力,才張開了眼。身體四肢,都正在恢復感覺,不過還無法動彈。

  而腹內處,則是一絲絲清涼之意,滲入體內。應該就是這藥丹之力,令他清醒了過來,也壓下了體內的氣脈翻涌。

  再眼望四周,他此刻仍舊呆在車廂之內。不過下方的翻云車已經停下,而車廂四壁,更浮現出一個個玄色的紋箓。

  車廂正中處,是一個紫色的玉球。拳頭大小,懸停于半空,緩緩轉動,靈光四溢。

  “這是箓陣?靈器?”

  宗守怔了怔,才想起初雪,乃是靈武雙修。有足夠的念力,來啟動這個風壁箓陣。

  想必這輛馬車,還有半空中,這顆品相不凡的玉球,就是幾日前初雪口中,他那位未來將震撼云界的父親,所預留的手段。

  在這車內,有此陣護持,哪怕先天武者親至。一時半刻間,也可保性命。

  狂血妖圣,九尾狐王。靈能爆發之初,東臨云陸,妖族僅有的幾位天位強者。曾經如烈日般耀眼,又如流星般墜落。引后世無數人,為之嘆息扼腕。

  也不知為何,那個本應是只會為之感嘆一番的名字。此刻想起,卻感覺極其的親近。

  宗守不知自己,是因方才昏迷時的情形,與那位真正的宗守‘消失’之前的情形,極其相似,引起殘魂共鳴之故,還是其他緣由。總之這人的十三年記憶,都已全數裝在他腦海之內。

  天之驕子,又跌落云端。所有親近之人,都紛紛疏離。奮力苦修,卻一無所成。遠走他鄉,改修靈師之道,可三年之后,仍舊被視為廢人,被更多人嘲笑鄙視。

  不久后的未來,也將成為他人手中的傀儡,受盡折磨,慘死于乾天山上。

  頸項上這顆頭顱,也將被下一任的乾天山妖王,掛在山頂,懸尸三月!

  意識依舊是昏昏沉沉,這一霎那間,胸腹之內,竟滿是不甘,悲憤——

  無論什么樣的痛楚,自己都可以忍受。再如何艱苦的練習,他也能堅持!可為何就是無法開辟輪脈?

  莫非自己,真是無用之人?這一生,都只能躲在父親羽翼之下,受其蔭庇?

  絕不心甘!

  紛雜的念頭,充斥于腦海。宗守猛地晃了晃頭,強自坐起。當那窗外之景,再次映入目中,渾身肌肉立時繃緊。本是暫時失聰的雙耳,也在這一瞬間,將周圍的聲音,重新接入。

  無聲一笑,宗守稍稍活動一下身體,令四肢回暖。便忽的執劍起身,立于那玉球之前。

  這箓陣將馬車內外隔絕,別人休想進來,他也別想出去。

  好在前世,他對靈師之法,也小有研究。符文箓法,更可稱擅長。

  凝氣于指尖,在那抹靈光外虛點,就將那一束束流動的靈能,徹底截斷。

  身前的玉球立時瘋狂轉動,四下飄蕩。車廂壁上的那些紫色紋路,也驟然轉淡。

  宗守不再去理會,提著那松紋風劍,直接一個箭步,從車門中穿身而出。穩穩落在了馬車之外,隔著一層仍在旋動的風壁,遠望前方。

  滿布綠意的荒原,如今已被添上了幾抹血色。五六具尸首,躺在其上。

  殘陽如血,天空中禿鷲狂鳴,盤旋不下。

  尸體多是在車廂之旁,俱是喉骨被生生撕碎抓開。

  七百步外,狂沙怒嘯,草屑紛飛。附近也躺著一個人影,身材枯瘦,手似鳥爪,不過身形有異,非是他曾經見過的烏維。面朝下臥于地面,已然生機全無。

  而便在附近處,劍光如瀑,刀影如潮。塵沙遮蔽,幾乎看不見內中的人影。

  極盡目力,只能見尹陽的胸口,已被洞穿。一半斷刃,仍舊鉆在傷口中,在那狂烈劍光之下,苦苦支撐。

  好一個烈劍!

  眼神略凝,宗守緊接著,又看向了不遠,那傷痕累累的貓耳女孩。

  身上的如雪素裙,已成血衣。露出如雪的肌膚,全是外翻的刀傷創痕。

  “雪兒——”

  那十三年的回憶片段,再次浮現眼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所有人都視他為廢物,雜種,乾天山的恥辱。只有雪兒,不離不棄。

  哪怕明知道,這是那個已死去之人的記憶,自己與這貓耳女孩,也才相處不到半月。可宗守的唇角,也仍不由斜斜上挑。

  大大咧咧,平時有些迷糊,可只要看到這女孩,便令人只覺溫馨。

  只是這抹笑容,才剛剛浮起,便轉成了冰冷戾意。

  那已不是在戰斗,而是凌虐。撐著這重傷之軀,獨戰六人。步伐凌亂,搖搖欲倒,雙手套著的劍爪,便連防身也是破綻百出。

  其余幾人,多是袖手旁觀,眼透譏色。只有宗瑜,如貓戲老鼠一般,游走在素初雪身周半丈。然后時不時的,在初雪身上,劃上一劍,又或刺出一朵血花。唇邊含笑,仿佛極其快意。

  而貓耳女孩,卻仿似毫不知自己的處境,明明已是站立都極其困難,卻仍舊徒勞的去追著宗瑜的身影。

  直到馬車旁的狂風散去,風刃消弭,才身形定住,眼現絕望。

  宗瑜也是一怔,驀地后退數步,遠遠避開,向宗守望來。疑惑之色一閃而過,又笑意盈盈。

  “原來是守弟,看來雪兒的念法,修持得還不到家。呵呵!方才我還在頭疼,怎么打開這個風壁箓陣。我今日也不殺你,跟我回乾天山如何?有瑜哥護著你,任誰也不敢奪你王位。不過這雪兒不錯,烈性十足,你要讓予我——”

  宗守懶得去理會,神情專注無比的,上下看著素初雪,仿佛要將她身上,那一道道傷痕,一條條劍創,都深深印在心底。

  一邊將縷縷真氣,從輪脈中游出,灌入到松紋楓劍之中,一邊卻在思緒發散的想著,也不知在現實中殺人碎尸的感覺,與全虛擬幻境之內,有何區別?

  前世的游戲里,有位號稱碎尸狂人的家伙。殺人之后,總喜歡虐尸,令人不忍目睹,臭名昭著。

  那時宗守總不理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今日,卻不自覺間,他胸內居然也有了同樣的暴虐念頭。

  萬載之后的劍皇談秋,在這個時代的第一戰,不意竟是這些渣滓!

  宗瑜久久不見宗守答話,以為他已經嚇呆,不由再次一聲輕哼:“還以為你這些年有些長進,卻還是上不得臺面!”

  正要向旁示意,命人去將之擒下。卻只見宗守,忽而開口問道:“雪兒,那些傷,疼不疼?”

  初雪已然神智昏沉,聞言之后,雖是一陣惑然,不過還是立時搖頭道:“不疼,不過雪兒有些后悔,沒照看好少主!都怪雪兒——”

  宗守聽得心中微痛,面上卻是一笑:“不疼的話,那就好好看著,你家少主給你出氣!這些家伙的腦袋,我都摘下來給你當球踢可好?”

  這時不止是初雪訝然,球?難道是繡球?那是用來踢的么?便連周圍幾人,也是一陣驚愕。宗瑜又氣又笑,口里譏諷道:“出氣?你一個自身難保的廢物而已,給誰出氣?守弟,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身旁的三名藍衣劍士,便已各自縱身而出,陸地奔騰,身形如箭,疾刺而去。

  宗守眉頭輕挑,接著是好整以暇的一個深深呼吸,便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松紋風劍在身前斜斜前指,雙手緊攥。渾身那潛藏的力量,便轟然爆炸。右足猛地一踏地面,便向前奔出半丈之巨!

  在未來的游戲里,他也曾殺人如麻。可在現實之中,無論是戰斗還是殺戮,都是首次。

  卻是出奇的適應,毫無生疏之感,胸膛中,更宛如有朵火焰,在熊熊燃燒。

  只短短幾個跨步,便已能清晰望見對面幾人的面容。身著藍衣,身形壯碩,迎面撲來。三人的眸子里,都是低等狼族特有的綠瞳。此刻滿透著冷酷之意,卻一絲戰意也無,在這幾人意念內,只怕也從未把他,看成是對手。只當他是一個不知死活,色厲內荏的小丑。

  自嘲一笑,宗守右胸,那名為靈池的風靈奇穴,轟然炸開。使內中真氣爆散,導向雙足。

  “踏風!”

  踏著詭異的步伐,宗守身形閃爍,竟赫然帶出一段殘影。整個人毫無預兆地,加速近倍!出現在那第一人的身前,幾乎是面對面地,望著這人眼中浮出的錯愕驚恐之色。

  “沖劍!”

  毫無半分遲疑猶豫,劍光便如電般往前穿鑿。

  一道血線,立時帶著無數的骨骼與血肉碎片,從那洞開咽喉頸項之后瘋狂飆灑!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29
本帖最後由 熄燈 於 2012-2-24 16:32 編輯

第十三章 符刀之威


當那血線飆出,其余的兩位藍衣劍士,都是一陣怔神。

  而后方的宗瑜,更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莫非是自己看錯?方才死去之人,雖遠不如歷氏兄弟,卻也是武士巔峰,開辟三脈之人,劍術在同階之中,也可算是精絕。就這么輕易,被人一劍封喉,而且是他那個連輪脈無法開辟的堂弟?

  宗守的動作,卻沒半分停滯!

  “吞元!”

  氣血逆行,輪脈倒轉!那松紋風劍的劍尖處,也赫然爆出一股強勁之極的吸力。把這人體內的法力,以及所有殘余生機,全數抽走。化作一股股元力,在劍中匯聚。

  可惜此時靈眼未開,否則甚至可看見此人的靈魂,也被這一劍吸噬!

  吞天元化,便是這般的殘酷,吞吸天地,萬物可噬!

  也未等那些從尸體中抽取來的元力,流入自身體內。那松紋風劍之上,便又炸出了一團青輝。

  足有小半的精元,都在劍身之內爆開,催動著那劍內的風系靈符。而后劍光再起,宗守的步伐,猶如是凌波起舞,不可思議的出現在另一人的身側。

  “燕翔!”

  凄美至絕的青色弧光,只微微一閃,便是一顆頭顱飛起。無數的血漿,從斷口處激涌。

  當那兩名藍衣劍士先后倒下,所有在場之人,都是一片死寂。只聽見百丈之外,刀劍激撞的聲響。

  所有人的面上,都是一陣茫然。而宗瑜面上,之前的譏誚之色,甚至還未來得及退去。

  一瞬之間,便連斬兩人!一劍穿喉,二劍梟首!

  而且所用的劍式,步法,無一不是普通之極。凡修武之人,人人必學的基礎,在這宗守的手中,赫然有莫測之威!

  只驚怔了片刻,另一名狼族劍士,便已被同樣一劍斬殺。望著速度更暴增數倍,有如疾電般迎面沖來的宗守,宗瑜心中突地一顫,這一霎那,竟隱隱感覺到一絲懼意。

  仿佛自己面對的,再不是那個曾幼時被他任意欺凌的廢人,而是一位殺意沸騰的絕世強者!

  那直直望來的狹長鳳目里,再沒有了之前溫和平淡,只剩下了冷厲寒漠。殺意如刃,激得他瞳仁生疼。

  正心生怯意,神智幾乎潰散之時,身側處同時傳出了兩聲咆哮。宗瑜心神一醒,只見歷靈與厲都二人,都已紛紛是虎撲而出。頓時是暗暗慚愧,自己居然也會害怕?害怕自己那個堂弟——

  究竟是歷練不足,只是兩個巔峰武士而已,竟也使自己驚慌失措。他宗瑜,可是實實在在,貫通五脈的中階武師!只需一年,便可入秘武之境!

  皺了皺眉,宗瑜也掣劍在手。下一刻,便望見對面的宗守,左手微微一翻,眼前一道青光劃過。正不知緣由,左側厲靈的喉間,也是一道血花綻放。雙目圓睜,死死盯著對面,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那是什么?”

  直到那血光飆出,宗瑜都是一陣迷糊。注目細看,才發現厲靈的喉間,正插著一把青白色的飛刀。狀似柳葉,內含血紋,薄如蟬翼!

  雙瞳不由一縮,這是飛刀?厲靈厲都,亦是四脈的武師強者,僅僅稍遜于他,更經歷數十場搏殺。就這么死在一口飛刀之下?

  這又是什么法門秘技?若這口柳葉飛刀,換作是自己,又能否逃脫?

  “厲靈!”

  一聲悲吼,在這片荒原中響徹。厲都的奔速,也忽然暴增,神情猙獰,朝前方那廋削身影,對沖而去。揮舞巨劍,呼嘯著劈斬而下。

  而這時的宗守,目中也只剩下了厲都一人。當那口柳葉飛刀,射出之時,便已再未去在意。

  六神御刀,斷魂絕命!無人可活!

  只是以吞元之法,從方才那三人中取來的元力,這一刀,也消耗了近半!

  目光微厲,體內的鸞臺奇穴,再次爆開。儲存的真力,匯合殘余的元力,在那松紋風劍之上,掀起了一陣風暴,青光沛然。

  “沖劍!”

  又是一個簡簡單單疾沖,出劍,卻勢不可擋。當那二劍交擊,發出的‘鏗’的銳鳴,也綻出了一絲絲火點。

  巨大的反沖之力,使二人身影,齊齊向后一仰。正當厲都,還在試圖穩住身形之時。宗守的右足,已是穩穩踏在地面上,以之為軸,帶動身體,驀地旋動。

  “燕回!”

  劍影輕閃,輕飄飄的,在這厲都的咽喉之上,畫出一道血痕。

  不深一厘,不淺一分,卻將厲都的氣管連同動脈,正好一刀割斷。

  吞天化元,也將這位低階武師的所有生命精元,乃至魂魄,全數吞吸。

  然后手中松紋風劍一震,發出一聲悅耳輕鳴。宗守的身形頓住,冷冷看著距離只有數步的宗瑜。

  倒非是不愿,一鼓作氣,將這垃圾一并解決。只是因他身體內,已是翻江倒海,氣脈潮涌。吞天元化,與這經外奇穴,雖都是絕頂秘術。可要運用,卻也同樣需付出絕大代價。特別是他這具身體,就更是不堪。

  殺了眼前此子,宗守估計他自己,也要當場崩潰。

  而此刻無論是宗瑜,還是素初雪,都還未回過神來。看著那草地之上,多出的幾具尸體,幾乎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也同樣不敢置信,兩位低階武師,三名巔峰武士,就這般簡單利落,死在宗守的劍下?

  整個過程,甚至不到六十個呼吸——

  素初雪本已絕望的癱倒在地,此刻卻是懵懵懂懂,眼帶迷糊地看著周圍一切。

  不久之前,還以為此番,定然難以僥幸。片刻之后,眼前情形,便已逆轉。

  不信的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傷口,真的很痛!

  幾個呼吸,宗守使身體內醞釀的風暴,稍稍平復,而后朝著雪兒一笑:“你可還記得,我堂兄身上的那些鞭傷,究竟是怎么來的?”

  素初雪這才驚醒過來,立時把胸脯一挺。也不顧大量失血后的暈眩,聲線鏗鏘,眼帶傲然道:“昔日宗瑜冒犯世子,君上命人以垂龍鞭,當眾抽打三日三夜。逐出乾天山,廢為賤奴。要他永遠記住,我家世子,非其可犯!”

  “住口!”

  宗瑜的面容,已然徹底扭曲。面上漲紅,赫然現出無數血痕,丑陋猙獰。雙手一握,氣勁勃發,竟使身周丈內塵草,盡數掀起!

  怒發如狂,宗瑜往前一邁步,卻只見宗守,是似笑非笑,淡淡的看著自己。

  整個人,立時如一桶冰水淋下,所有的憤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若這宗守,仍如方才誅殺厲氏兄弟般的強悍。今日別說是報復,能否安然脫身,都是未知!

  神情陰沉,只思量了片刻。宗瑜便猛地一咬牙,往旁邊的素初雪撲去。

  然后視野中,望見對面那少年的唇,正冷酷地挑起。

  右手大袖,仿佛是微風拂動,一道幾不可見的白光,凌空刺來。幾乎毫無閃避余地,便被洞穿了咽喉。

  “噗嗤!”

  宗瑜甚至可聽見自己喉骨粉碎的聲響,一道道鮮血在高壓下離體而去。

  然后越來越昏暗的視野中,看著宗守踱步至眼前。

  “可惜了這門蓋世武學,試刀之人,竟是如此垃圾——”
熄燈 發表於 2012-2-24 16:33
第十四章 烈劍之死


從死不瞑目的宗瑜脖頸間,取回了那口柳葉飛刀,宗守又隨手一揮,將上面血液全數甩開。

  他在這口飛刀上培育的那絲靈覺感應,在離手的霎那,就已經徹底斷絕。

  此刻只是借這個動作,掩飾他的吞天元化大法,將宗瑜殘余的氣血精元全數吸走。

  然后是再沒興趣,看這宗瑜一眼。拍了拍素初雪的頭,便呵呵笑著,徑自走向了百丈之外,那刀劍激撞不絕的所在。

  說那宗瑜等人是垃圾,絕非只是為刺激此人而已,而是他本心之內,確實如此認為。

  真正有些兇險的,還是一百六十丈之外,已然將胸腹重傷的尹陽,壓制到反擊不能的那位烈劍烏維!也只有此人,能夠令他稍稍重視。

  進入中階巔峰的武師,較之低階武師,確實是強了不止一個層次。即便沒能在第一時間吞吸,這宗瑜貢獻的元力,也超出了那厲氏兄弟至少三成之巨!

  可即便將這些全數吸收,加上體內殘留的真氣,能跨越七階,挑戰七脈秘武師的飛刀,他也只能發出一擊而已!

  成則生,敗則亡!

  走到一百四十丈時,宗守在那具枯廋的尸體之旁,稍稍停頓了片刻。

  隨后也為尹陽,暗暗贊嘆。這死去之人他雖不知姓名。不過看其骨骼與肌膚光澤,修為境界明顯也是在武師之上,到了秘武之境。

  尹陽以雷霆之勢,將此人當場搏殺。雖受重傷,卻也避免了自己,陷入腹背受敵之境,端的是果決狠辣。而此刻那重重刀影,森嚴如壁。在那浩蕩劍光之下,仍能苦苦支撐,又可見其堅韌。

  這放在未來的神皇游戲中,即便還算不上小BOSS,也至少是精英一流的人物。

  到此處時,已感覺到那肆虐的風壓。被一絲絲凌厲氣勁,刮得肌膚生痛。而烏維的凌厲目光,也是時不時掃望而來。

  幾乎每前進一步,都需繃緊心神,冒絕大風險。可能一個恍惚,一個失神,便會失去性命。以此人的身法與快劍,百步之內取他性命,只怕都還要不到半息,也就一眨眼的時間。

  宗守卻依舊邁步,神情無懼無畏,直到距離十五丈時,才停住了腳步。右手執劍,左手則斂入袖內,只有一小截刀劍露在袖外,若隱若現,寒芒閃爍。

  這個距離,他手中的飛刀,正可瞬息而至。

  “少主!”

  素初雪亦步亦趨地,追在他身后,滿眼都疑惑之色。宗守武技再強,內息也終究有限。插手兩位秘武師之戰,實在太過勉強,也太不自量力。

  正擔憂著急之時,卻見遠處,那本是濤濤如河的劍光,竟忽而是為之一窒。刀影復起,聲勢甚至更還超越那劍光一籌。

  宗守僅僅只是如此一站,便隱隱可見那烏維的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視線更時不時地,掃向了宗守的左手,仿佛忌憚之至。

  這才豁然驚醒,在此人的眼中,宗守的飛刀,竟是強橫至此!

  以前見宗守練習飛刀,除了感覺快速精準,動作簡練,對她有些威脅之外,便再無其他的感覺。

  然而今日,無論是那厲靈還是宗瑜,面臨這柳葉飛刀,竟都做不出絲毫有效閃避!

  而此刻這含而未發的一刀,甚至連這曾斬殺數位秘武師的烈劍烏維,也覺威脅。

  那雙干涸的目中,此刻除了憤恨與驚異懼悸之外,竟分明已有了幾分退意!

  宗守卻仿佛毫無所覺,嘴角含笑。雙眼似閉非閉,腳下不丁不八,仿佛入睡了一般。隨著時間推移,整個人是漸漸的,徹底沒了聲息。

  那烏維卻是愈發失了方寸,劍光散亂不堪,幾乎毫無章法。僅僅半刻鐘的時光,便幾次險險傷在尹陽刀下。

  再堅持了片刻,終是再無戰心。劍影驀地大熾,將尹陽迫退,然后身形一掠,毫不拖泥帶水,向遠處疾退而去。

  也恰在這時,宗守的臉上,忽然又是一陣抽搐,口中溢血。緊接著,是身形跪倒在地,一陣連綿不絕,撕心裂肺的輕咳。

  烏維只向外跨出了數步,便面露驚喜之色。眼神稍顯猶豫,身形便驟然轉折。直接舍開了尹陽,劍光如龍,擊向二十丈外。

  初雪立時是花容失色,尹陽面色也一陣劇變,漫天刀光全數一收,而后爆出一團更熾烈百倍的刀影,掃向烏維的身后。只是速度,足足慢了后者一拍。

  僅僅只一個呼吸,幾人間的距離,就拉近至不足一丈之距。

  劍尖已在眼前,宗守的雙目,也驀地睜開。雖是痛楚至極,卻仍舊是神智清明,殺意清冷,又微含譏誚。

  “可惜了,方才那么好的機會,你為何不逃?”

  所有吸聚而來的元力,體內四個風靈奇穴,還有輪脈之流轉的所有真氣,這一刻,都全數被他聚在了指尖的一點。斂在袖內的左手,也不見絲毫動作,便是一道肉眼難見的白光,突兀至極的穿空而起。

  半空中的烏維,是悚然而驚。手中之劍,明明只需再跨越半丈,便可取那少年的性命。卻再不敢往前,再遞出半分。

  一聲輕哼,那身影竟是無依無憑的一個折身,整個人急急劃出一道弧線,恰好避開了那激射而來的刀芒。

  正輕松了口氣,暗暗冷笑之時。卻見那符刀,竟赫然也是軌跡一變,詭異之至地,向他急追而至。烏維的瞳孔,也驀地爆縮。

  “飛刀變向!怎么可能?”

  一聲炸喝,烏維的身影宛如暴風般往后疾退。卻只退出五丈,右眼便只覺一陣劇痛。

  那薄如蟬翼的飛刀,將他的眼球,徹底絞成了粉碎之后,又直透腦髓。

  險而又險,才使那余力消退。以骨骼將刀鋒生生卡住,只是烏維的腦內,也是一陣劇痛暈迷。還未恢復,面色又是一變。慘白無比,全是死寂之色。

  從身后追來的刀光暴起,頃刻間便已將他身形,徹底吞沒。

  只是在最后失去意識之前,烏維卻只有一個念頭。

  “好凌厲的飛刀!世間怎會有如此神技?”

  下一刻,是無數的鮮血,向前噴灑。將一片草地,染成了血紅顏色。

  親眼看著正前方的烏維,被尹陽的橫刀分尸。宗守也同樣只覺心神一松,而后眼前又是一暗。

  方才咳血,可不是為了冒險引誘此人,而是他的身體,真已到了難以支撐的境地。而發出最后這一刀,更是徹底崩潰。

  “這TMD雙脈之體,實在是弱爆了——”

  腦內迷迷糊糊的想著,宗守更覺昏眩,然后是徹底失去了意識。

  后面的素初雪見狀,立時前踏一步,將他身軀扶住,避免宗守倒在地上。眼神卻有些微微異樣,除了劫后余生的欣喜之外,更有幾分失落之感。

  今日之戰,自家的少主,幾乎是全憑一己之力,定下乾坤。反倒是她,幾乎成為累贅。
熄燈 發表於 2012-2-25 20:28
第十五章 精純元魂


“少主居然這么厲害,那以后會不會不要我了?”

  素初雪蹙著柳眉,十分認真的想著這種可能。乾天山上,有無數侍女,多的是手腳利索的伶俐之人,族群高貴者,更有不少。她也只占了靈武雙修的便宜,武力超出平常的同齡女子一籌,才被選為世子的女侍。

  越想越是沮喪,初雪干脆是眼神癡癡的,看著懷里正昏迷中的少年。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本該由她保護的宗守,出現在她面前。原以為毫無希望,卻是僅僅幾十息間,便把那宗瑜幾人誅殺。把她從地獄邊緣,強行拉扯出來。

  那執劍獨挑六人時的英姿,至今都在她心底深深印刻著,揮之不去,也不愿遺忘。

  眼神漸漸迷醉,直到尹陽,也幾個滑步,到了二人身旁。

  “這幾人,都是世子一人所殺?”

  仔細看著百丈之外,那些馬車旁的尸體。尹陽即便是早就心中有數,此刻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快的刀!好霸道的劍!三名武士,三名武師,居然總共都只用不到四十個呼吸,實在了得——”

  只沉吟了片刻,尹陽便從囊中取出一塊紫色晶石,置于宗守的眉心之間。

  初雪見狀,頓時面露惱意:“尹叔,少主他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尹陽毫不在意,微搖了搖頭道:“這烈劍烏維是何等樣的人,雪兒你應當比我清楚。三四個同階的秘武師,只有被他屠戮的份。能夠以初開胎輪之身,取其右眼,怎能不令人生疑?世子他到底還是不是本人,終究要驗清楚才是!”

  僅僅片刻,便只見那晶石之上,亮起了一片天藍光澤,色澤純粹,璀璨無比。

  尹陽目光一亮,一把將那紫色晶石收起,嘴里又是一陣嘖嘖有聲的贊嘆:“這神魂,當真是純粹,世子修行靈法的資質,必定也是天縱之姿!據說那些天位武圣與靈師奪舍,最忌的就是魂念駁雜,絕不容原魂存在。世子他既然還有幼時的記憶,神魂又如此純凈,那就絕不是奪舍之身!”

  見身旁的初雪,也是漸漸褪去了緊張之色。尹陽了然一笑,而后是神情異常感慨的,再次深深看了宗守一眼。眼里有期盼,有欣喜,也有幾分輕微的嫉妒。

  “既不是前世宿慧,那么今日之戰,便全是世子自己的本事。應該是修習了什么我等不知的秘法,才能這般強橫。以前只知世子,因二脈并存之故,無法修習任何武道念法。卻不知世子的武學天資,竟是如此驚人。初開胎輪便已能越過整整四階,誅殺武師。若是世子能擺脫雙脈之體,修成天位武圣,真不知這世間,還有何人能敵?”

  ※※※※

  當宗守再清醒時,已經是三日之后。腦袋里仿佛被人劈成了兩半,昏昏沉沉,又劇痛無比。

  好不容易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正在馬車里的軟榻內,躺在素初雪的大腿上。

  “呵呵!這枕頭真舒服,好香——”

  心神陶醉,就連腦內的劇痛,也仿佛減輕了不少。宗守輕嗅了嗅,下一刻,便發現眼前一道長長的紅痕。

  虎貓一族的體質,的確彪悍。妖族傳承了幾萬年的傷藥,也效果驚人。

  只這么短短的一段時間,初雪身上的傷口,便已大多復原。雪白的肌膚上,只剩下了一道道紅色的痕跡。估計再需數日,便可消退。

  昏睡了數日,在宗守的感覺中,那場生死之戰,仿佛還是不久之前。

  想起初雪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由心中一顫,連忙坐起。然后全身上下的肌肉,仿佛全數撕裂,讓宗守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寒氣。

  靠著車廂打盹的素初雪,也被驚醒。毫無知覺的呢喃了一聲,又神情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

  然后下一刻,便只見宗守,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頓時粉面通紅,匆匆忙忙的起身站好。

  “少爺你醒來了?”

  聲音里滿是驚喜之情,不過初雪的人卻螓首低垂,下巴抵著胸前的**。仿佛恨不得找個地方挖坑,把自己埋進去。

  宗守啞然失笑,心中略略奇怪,暗忖之前給自己點脈推拿的時候,不還是很大膽的么?怎么就忽然變得這么害羞?

  有心想要調戲一番,卻又知曉以此刻初雪的狀態。只怕隨意說上一兩句,就會逃走。

  只能搖著頭,看向了車窗外。外面的景色,已不是一片荒原。而是走在一條大道之上,周圍全是山地峽谷,不過一路上,卻已望見不少行人與馬車。估計已是出了龍澤原,進入到東極云海附近的蘇甸山脈。

  附近不遠處,應該就是東臨云陸第一大派凌云宗的駐地之一,丹靈山。

  凌云宗勢力遍及云界,總計有九處駐地,分布在五方云陸,以及四處大型云島之中。

  這丹靈山只是其中之一,其真正的山門本部,在一處上古遺留的云宮之內。前世時,宗守有幸見過,確實規模浩大。

  看著兩旁,那連綿不絕的群山,宗守眉頭不由微微一挑。“這還是要趕去丹靈山?聽說那丹靈山,藏在重重霧海之中。每三年的特定時間,才會出現一次。現在只怕還不到時候——”

  素初雪已強自鎮靜下來,聞言笑道:“少主難道忘了,今年是颶風之年!算算時間,應該只剩兩個月而已!”

  宗守這才依稀記起,云界所有的大陸云島,都懸浮在云層之上。大約每十年時間,會有大量颶風從各處云海之內刮起,席卷四處。前者是因磁力,后者是因溫差,不過這都是來自后世的知識。

  那時此地再怎么濃厚的云霧,也要被全數吹走,正是那丹靈山,現世之時。

  撇了撇唇,宗守微有不甘。他是下意識地,不想去那丹靈山。

  前世在游戲中,與凌云宗的那些恩怨,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他那位號稱是狂血妖圣,九尾狐王宗未然的父親。修成武圣,再次現世之后,所斬殺的十一位天位武圣,都是出自于凌云宗。

  傳說是因愛子慘死,將天狐宗氏全數滅絕,又遷怒于凌云宗,才獨自一人殺上了丹靈山,使此宗無數強者隕落。

  此戰之后的幾十年,凌云宗都是一蹶不振,聲勢大跌。直到神皇世紀的后期,才略略恢復了些許元氣。

  此戰被譽為驚世之戰,驚動諸界。只是那時的宗未然,并非是妖王身份,而是一人獨行,宗守才一時未能將之憶起。

  宗守不知其中,到底是有何秘辛。只知原本的妖王之子,是獨自一人,逃入到丹靈山內,之后又被凌云宗無情逐出。

  這才有了之后,被人立為傀儡,而后又懸尸示眾之事。

  “在那丹靈山內,到底發生了何事?那位妖王,既然安排他愛子投奔凌云宗,定非是毫無緣由。又到底是因何緣故,被人逐出?罷了,去看看便能知曉究竟。反正這丹靈山,遲早都要去上一次。有些事情,也需念證一二——”
熄燈 發表於 2012-2-25 20:28
第十六章 宙極命世


 宗守嘿然一笑,目中一絲冷厲之色微閃。

  還未曾發生的事情,也不好與尹陽初雪二人說起。反正那個地方,去上一次也無所謂。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次丹靈山之行,即便不會有什么危險,卻也絕不會是平靜無波。

  再看云空中,隱隱可見那只鷂鷹,仍舊盤旋在云層之中,在高空跟隨。

  可惜此刻,他手中無有合手的弓箭。肉身之力,也略有不足。否則這個距離,只需一箭,便可將之射下。六神御刀術中,大部分的秘訣,都可運用至其他暗器,這弓道自然也在其內。

  素初雪望見宗守的動作,也把頭探出窗外,眺目看向了云空道:“這幾天尹叔已經想盡了辦法,想把那頭鷹打下來。不過幾次三番,都被它逃脫。應該是另有靈師操縱,而且距離已經不遠。不過這里已經是蘇甸山脈,那些人多半不敢動手——”

  那凌云宗的駐地雖是在丹靈山,不過其勢力范圍,卻包括了整個蘇甸山脈,以及外面的龍澤原。甚至向外,衍展到整個東臨云陸諸國諸城。

  此地雖見不到凌云宗的人,卻絕不能懷疑此宗,對附近地域的掌控能力。

  自荒古之下的這一萬年里,已經有無數的前例,可以作為前車之鑒。特別是此刻,天地間云霧將散,無數欲拜入丹靈山門下的年輕英才,匯聚山腳之時。更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去冒險挑戰凌云宗的威嚴。

  只淡淡看了那頭鷹一眼,宗守便沒怎么在意。轉而又被初雪肌膚上一條條的紅痕吸引。

  心中微動,宗守握住了初雪的手,然后輕輕吻著手臂上那些紅痕道:“這里還痛么?”

  初雪頓時是慌亂到不知所措,用力抽了抽,又掙之不開。只能是雙頰暈紅的搖了搖頭,聲弱游絲道:“不痛的!少主。其實以前更重的傷也有過,初雪一樣沒事。師傅他總說雪兒像雜草,無論怎么砍,都能再長出來。再說我這些傷,也比不上少主——”

  雜草?

  宗守微微一怔,看了看初雪那絕美的面孔,不禁暗暗好笑。也不知這雪兒的師傅,是何來歷,倒是令人有些興趣。

  又覺心中惻然,聽初雪的言語,這三年時間,只怕也受了不少的苦楚,至少受傷,是家常便飯。

  而這一次,他若沒占據這宗守的身體。只怕三天之前,就已遭不測。

  而這個貓耳女孩,還只年僅十三而已,命運之殘酷,不遜之前的宗守分毫。

  暗暗感嘆了一聲,宗守胸內,也升起了一絲憐惜之意,

  “我是男子,泥做的人。怎么可能與女孩比?以后痛就不用忍著。對了,你是我侍女,以后也沒人能傷你分毫!”

  又吻了吻那紅痕,只覺是膚若凝脂,細滑如鍛。宗守忍不住,又舔了舔,這口感也是絕佳。

  素初雪卻立時有如觸電,真氣驀地爆發,總算把手強行掙開,然后整個人急若奔雷的,向車身之外穿空而去。

  宗守也沒去阻攔,端坐在軟榻上,淡淡笑道:“雪兒,別忘了這兩天就是藥浴之期。那些藥材,你準備好了沒有?”

  車廂之外,頓時是一聲‘哐啷’重響,仿佛重物落地。宗守再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快意之極。

  當笑聲過后,宗守面上,便恢復了冷凝,開始檢查全身狀況。

  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好些,最后射出的那一刀,固然是將他全身的氣力與精氣神,全數抽空,卻也免了脈輪之內,真氣沖突之厄。也難怪自己,不足三日便可醒來。

  只是他此刻情形,依舊難以樂觀。宗守發現自己,完全陷入了一個怪圈。

  日后修為越是精進,身體素質,越是強橫。自身兩種血脈間的沖突,就會更為加劇。

  若繼續習武,修煉下去。估計還未等他破開身輪,自身便要因內傷之故身死。

  除非有一種更為強橫的力量,能夠抑制二者,又或居中調和。

  “這么說來,也只有選擇靈武雙修之道一途可走。只是這靈師之法……看來是要尋個機會,鑄造魂海——”

  低聲呢喃著,宗守的眉頭,漸漸皺起。

  前世在游戲中,他也另建過幾個人物,修習靈法。不過在這上面,用的時間太少,成就也不如人意。

  只有符箓陣道之學,還算過得去,勉強可入宗師一級。

  畢竟光是一門武修之道,就浩瀚博大,深不可測,難以窮究根底本源。他前世哪里還有心思,去修煉什么靈術念法?

  只是如今,卻是再沒得選擇。

  可惜當初爭奪到手的那本《宙極命世書》,自己甚至都沒有時間去觀看,便已到了一萬年前。

  這宇宙二書,乃是四方百萬世界中,最頂尖的靈師修行秘典之一。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宇書載空間之道,宙書錄時間之法。

  即便這本消失已久的奇書,神皇游戲不可能真正收錄。其中也多半記載有大致的原理,以及后世無數強者,對這本頂級靈法秘典的推斷。

  若能觀睹,對他的靈法修行,必定助益巨大。

  嘆了口氣,宗守又將那松紋風劍取在手中。此劍質量極好,之前連誅四人,又經歷吞天元化大法的沖擊腐蝕,卻仍舊堅韌如故,寒光凜凜。

  屈指輕彈,確認劍身之內,并無暗傷。宗守便強忍體內的痛楚,踩著簡單明快的步伐,開始練劍。

  休閑的時光已過,如今已到了努力之時。

  此刻宗瑜雖死,卻仍舊危機未解。何況此人,他也從未放在眼里。真正令他重視的,是那下任妖王,將他斬首之后,懸尸數月的那一位——

  丹靈山之行,只怕更少不得一場苦戰。

  故此在他看來,哪怕是一丁點時光的浪費,也是無法容忍。

  而這次只練了片刻,宗守便已覺不同。以前操縱這具身體,總有些不暢之感,仿佛是神魂與這具肉體之間,隔著一層薄膜。可當融合那十三年的記憶之后,這現象仿佛已徹底消失。

  此刻練劍,無不隨心如意,步伐與手中之劍,也更是精準。

  三日之前那一戰,也是如此。若不是他已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身體,絕不可能干凈利落,將那幾人斬殺,也未必能射出那最后一刀。

  “這宗守雖無法習武,不過這基礎,卻著實練得不錯——”

  因無法開辟輪脈之故,在他之前的那一位,只能日復一日,練習這基本武技,扎實無比。

  即便是時隔三年,未曾怎么練習。此刻再撿起來,也極其容易。即便有些地方,有謬誤之處,不甚滿意,也需稍加修改便可。

  而宗守的武學之道,無論前生后世,最看重的就是基礎。

  只有根基穩固,才能建萬丈高樓!
熄燈 發表於 2012-2-26 21:55
第十七章 護駕靈獸


大約六日之后的下午,三人乘坐的馬車,駛入了一個滿布酒樓客棧的小鎮。

  此處名叫煙霞鎮,群山環抱,無數兇獸出沒,本不是良好的居所。不過離此處不遠,穿過那重重云霧,便是凌云宗在東臨云陸的駐地丹靈山。

  每當三年之期到時,此處便會出現一陣畸形的繁榮。讓此地商家,賺得盆滿缽溢。

  當三人到此地時,這里已匯聚三萬余人。都是十八歲之下的少年,千里迢迢地趕至此間,而且不少人,都頗有些實力身份。

  而在未來兩個月里,還有不下六萬的人,匯聚于此。爭取凌云宗,那不到六百人的名額。

  三人混在其間,就如是一粒水珠融進了大海,毫不起眼。

  進入鎮內,宗守不自禁的,卻有些想笑。在《神皇》游戲中,這里被特意安排為凌云宗專屬的新手區,所有新入門的弟子,都需在此處歷練。

  每天都可見到幾十萬的凌云宗外室弟子,在這小片地區內跑任務,殺怪練級。幾乎將這小小的峽谷,生生擠爆。

  這地方,他也時不時的來過幾次。看著周圍那些熟悉的建筑,倒頗有些懷念之感。

  在小鎮北側,尋了一處還算干凈的客棧住下,宗守便跟尹陽打了聲招呼,帶著初雪走到街上。

  看似漫不經心地閑逛,卻僅僅穿越幾個巷道,便到了一處集市之中。

  因這小鎮內,突然匯入了許多人口,此處也是變得繁華之至,摩肩擦踵。一眼望去,只見兩邊道上,是數十上百的攤販。

  多是賣兵器衣物,再之后便是符紙與一些丹藥。以及武學與靈法秘本之類,都是最常見基礎的那種。甚至可以看見,幾個著名的商家,也在其內。

  宗守一路走馬觀花似的瀏覽,當走到一處書攤之前,不由啞然失笑。

  只見其上,赫然擺滿了諸如《凌云宗弟子歷代考核集》,《凌云宗驗骨十二法》之類的小抄本。

  前世時,他本以為這是由玩家所創。卻不意早在萬年之前,便有類似的小冊子販賣。

  直接走過,直到街尾,一處毫不起眼的店鋪之前,宗守才邁步進去。

  初雪跟在后面,訝異地眨了眨眼,才跟著走入進去。

  這里是專賣靈師器物的商鋪,也不知世子,來這里做什么?

  此處的器物,明顯都有了品階,是專為凌云宗的靈師弟子們開設。宗守只修武道,她倒是靈武雙修,可如今這里的東西,她也大多用不上。

  宗守隨意買了些符紙,上品檀木焚香,用來繪制符箓的血墨朱砂,又購了一些取自妖獸的紫色獸魂石。之后便立在一個擺滿了金屬罐的木架之前。

  這些罐子,大多都是拳頭大小。或是以星鋼石鑄造,或是通體黃銅,都是可隔絕靈力的材料。一些特別的,更加入一些特殊材料,顏色各異。

  在封口處,還各自貼著標簽,寫著‘噬金獸’,‘三元冰魂’、‘靈霄鳥’之類的字樣。

  “少主!這些都是護駕,需要有念力才可催使——”

  初雪剛提醒了一句,便記起自家少主,也曾在那臨海書院習過靈師之道。這些常識,根本就無需提醒。

  宗守嗯了一聲,目光四下梭巡,瞳孔中的光澤,卻是愈來愈熾熱。

  那傳說中神皇世紀的最強護駕之一,唯一由最底層的階級,升入仙階的成長型護駕靈獸。

  便是那人在這煙霞鎮中尋得,此后僅僅只用了區區六十年時間,便完成了一飛沖天的過程,名揚云界。

  神皇游戲之初,很多人都來過此地瞻仰,可惜此物被系統設為非賣品,等待那人出現,最多也只能看看解饞而已。

  卻不知在萬年前的現實中,會是如何情形?距離那人出世,還有十年左右,此物是否已在此間?

  僅僅片刻,宗守視線,便在一個木罐之上鎖定。材質是最普通的鐵木,只是在其外,紋刻了些符箓,算是封印。

  不過那標簽之上,卻赫然書寫著‘水銀獸王’字樣,頗有些唬人。

  此物果然是在此間!

  勉力強壓著心中的狂喜之情,宗守伸手將這鐵木罐提起。然后隨手一召,便有一位三旬左右的伙計走了過來。

  看了看宗守手中之物,此人明顯一怔。只稍稍遲疑,便出言提醒道:“客人,此物在我店中,已近七年未有人問津。別看這名字好聽,更有著獸王之稱,其實卻是一只黏水獸,稍稍有些變異而已,勉強算是一階靈獸。靈師護駕,一生只能蘊養十到二十左右。一旦選定,幾乎不可更改。還請客人,慎而再慎!”

  宗守聞言,卻毫不在意的一笑。心忖古時的商家,果然都是誠信為本,哪里像后世時那些商人般狡猾。

  取了三塊二階獸晶付賬,宗守又轉望初雪道:“可看到滿意的護駕,也一起買下?”

  素初雪忙搖了搖頭,敬謝不敏。師傅說她天資過人,日后必定能登入先天層次,甚至天位之境,也有希望。故此心氣甚高,此處賣的護駕雖是不錯,卻還遠達不到她的要求。

  更打定了主意,若宗守欲以這黏水獸王,做自己的護駕,自己定要勸上一勸,不能自毀前程。

  從這家店鋪出來,宗守又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幾個時辰下來,購了一整袋的金屬。重達八十余斤,由素初雪拿著,又換了些風系獸晶補充,以及幾十面銅鏡。直到夕陽斜下,這才返回居住的客棧。

  說來慚愧,他一個男人,比力氣不但遠不如初雪。甚至走幾十步路,都是氣喘吁吁。

  而一入自己的房間,宗守便將鐵木罐取出。揭開封蓋之后,便將一顆一階獸晶,一塊紅銅,以松紋風劍砍碎了,再混合自己的幾點血液,一起丟入到鐵木罐內。又把封印的符箓,再次貼好。

  此時他魂海未成,還不到將此物收服之時。日常的培育,卻已可著手。

  當初那人,取得此物之時,是懵懵懂懂,也未怎么重視。直到幾年之后,這個未來的頂階護駕,才開始煥發光彩。

  可他現下,卻是深知此物之能,又豈還會如那人一般,棄之不理?

  身為妖王之子,所能動用的財力資源,也遠非那人可以比擬。

  此獸未來能力不凡,剛剛進入第二階時,就有著一種強力異能。卻因早年實在缺乏培育之故,在沖入仙武之境后,便再未能提升半步。后世無數人,為之惋惜不已。

  此刻落在自己手中,正好可補這個遺憾。

  緊接著,宗守又拿出了一個小盆。將買來的血墨,倒入其內。

  這些是取靈能充沛的靈獸之血制成,腥氣撲鼻。

  宗守卻毫不在意,把朱砂混入,混在一起攪拌,直到徹底均勻之后。長身站起,竟在這客房地面上,開始繪畫起箓紋。

  只大約用了半刻時光,一個圓形的箓陣,便已現出了輪廓。
熄燈 發表於 2012-2-26 21:56
第十八章 天鏡照魂


  總數六枚一階的紫色獸魂石,被擺在了四周,各據一方。窗臺之上,更擺放著足足六面銅鏡,把一絲絲月光,反射入房內。

  而宗守就坐在這間繪滿了鮮血箓紋的中央處,眼望四周,仔細檢查著,有無遺漏之處。

  繪制的箓陣是為防外邪,還有那天地間,無處不在的罡風。靈師初造魂海之時,最懼的就是引來惡魂魑魅等種種外邪。往往一個不慎,就落到魂為人奪,完全癡呆的下場。

  而那些紫色獸魂石,乃是以一種特異的石質,封印靈獸精魄后制成。

  本是靈師用來煉器施法的材料,此刻卻被宗守,當成汲取魂力的來源。

  吞天元化,不止是可用于武道,在靈師念法一途,也有著同等的異能。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只要比自己強的‘有余’之物,吞元大法,都可巧取豪奪,故此才被后世之人,視為第一邪法,劃入魔道之列。

  一次使用六枚魂石,卻是宗守對自己的期冀。

  靈師同樣注重根基,而最初的魂海質量與規模,更直接決定著靈師未來的成就。

  有前世的修行經驗,又有吞天元化功在手,他有這般的條件,自然也是雄心勃勃。

  所有符箓盡皆無誤,尹陽初雪,更不會在這時打擾。宗守直接割開了中指,將幾十滴鮮血灑向了四周。

  當整個箓陣,現出一束束靈光時。宗守才運起那吞天元化法,同時吞吸身周,那六枚魂石。使這六枚獸魂石之內,也泛出紫色微光。由弱至強,一絲絲魂力,在這箓陣加持之下,灌入至宗守眉心之內。

  不過宗守僅僅只吸收了片刻,那魂石之上的符箓,就不斷破裂。六聲虎吼,陸續在他耳旁響起。身周的獸魂石,也在同一時間,炸成了粉碎。

  內中各自一道紫煙遁出,僅僅瞬息,便各自化作了虎形。都是體高近丈,兇暴猙獰。張開血盆大嘴,朝著宗守咆哮,仿佛隨時便要撲擊而至。

  “都是已亡之獸,不甘心受戮,莫非還想傷人?”

  宗守冷聲一笑,一階獸魂,還無法傷人,只能作勢威嚇而已,又或魂力沖擊而已,威能自然是小得可憐。

  不過若是今日施展此術之人鎮定不住,心神動搖,又或者抗不住這些獸魂沖擊,仍舊有身亡之患。

  宗守心中有數,絕不會犯這等錯誤。

  前世之時,為在現實中修習武道,他也經歷過無數的難關苦楚。而這一世,幾乎每時每日,都要經歷那血脈沖突的劇痛。心境之固,甚至遠超那些隱世不出的天位強人,些許外邪,自是不懼。

  魂力依舊是一絲絲從獸魂石頭中強抽出來,導入體內位于眉心處的‘神霄穴”,宗守也開始專注心神,沉入自己的意念海內。

  通常靈師修習,也是以輪脈為基。日日冥想,在頭部智輪之內,存儲足夠的魂力與靈能之后,再一舉筑就魂海。

  整個過程,視資質不同,大約需要一個月到三年時間。

  宗守無法習武,轉習魂師本也是一條出路。只是這位于頭部的兩條并行的智輪,仍舊是繞不開的坎。蹉跎三年,毫無所成。

  此時以六顆獸魂石為魂力來源,宗守也是直接跳過了積累的過程,選擇了直接筑造。

  四方靈能,以及那強抽來的魂力,直接被他從‘神霄’之內,沖入到神魂中。

  宗守一邊駕輕就熟地將之慢慢凝聚成一點,一邊在內中繪出各種符箓,整整三十六枚,隱于其內。

  不過隱隱約約的,卻總感覺到氣海之下,一股隱隱的斥力,干擾著他魂念的聚集。

  這是內氣與魂力的沖突,早在宗守意料之中,此刻也極其微弱,完全可忽略不計。

  待得那些魂力靈能,都全數壓縮到了極致之后,又驀地炸開。當再次成型時,卻是形成一仿佛漩渦般的紫色氣團。

  這便是所謂的魂海,自此之后,他的神魂,便有了真正的核心,也是靈師修行之基。不過此時,還遠遠配不上‘海’字,只能說是一顆真魂種子,要花費無數功夫,才能使之茁壯成長。

  宗守也是長出了口氣,放松了心神。整個過程,說來簡單。然而古今往來,無數修習靈法之人,都在這一步折戟沉沙。

  只是當繼續冥想之時,卻有些揪心,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魂海,混入了部分吞天元化功的特性。

  形成的魂海,非是尋常人的丹丸狀,而是一個小小的漩渦。不但在吞噬四方靈能,更在吸收那游散魂念!幅度極小,不足他主動運使吞元大法的九牛一毛。卻每時每刻,都有新的魂力靈能,匯入他的神魂之中,毫無半分節制。

  隱隱有些后悔,這般的變異,實在不知是好是壞。

  “無需刻意主持,便可自行吞噬靈能魂念,豈不等如時時刻刻,都在冥想?只是靈師修煉,最重要的便是元魂純凈。我以吞元之法,修習靈師之道,本就是不得已之舉。算了,反正也非是沒有解決之道。最多再多吃些苦頭——”

  一聲苦嘆,宗守的目內,再次現出一絲銳芒。重重一哼,周圍被強抽到油枯燈盡的六只青虎,就再支持不住。化作一團青煙,由濃轉淡。

  再望向窗外時,只見夜空中,正是明月高懸。

  “不知不覺,竟已是用了兩個時辰。如今子時將至,正是時候!”

  筑就魂海,乃是水到渠成之事。直到此刻,才是真正關鍵之時!

  取出整整九根上品檀木焚香,一一燃起之后,插在身前。宗守再次閉目,開始了觀想。

  以十二重樓之法,想象著自己的魂魄,正一層一層地往上攀升。直到最后一層,宗守口中,再次一聲輕喝。

  “出竅!”

  立時一股淡淡的煙氣,從宗守的腦后鉆出。飄渺不定,幾不可見,只有中央處稍為濃厚。

  也就在同一時間,那箓陣之外,赫然現出無數的精魄魑魅,大小不一。都在虎視眈眈,不斷沖擊,卻都被一團團的紫色光華,牢牢攔在陣外。

  更有那天地罡風,從外吹拂入內,一絲絲的滲入。宗守的神魂,只是稍稍接觸,便是一陣激烈晃蕩,幾至于崩潰。

  “好凌厲的罡風!被我陣法,幾乎完全隔絕之后,也仍有如此威力。萬載之前的天地,竟是環境惡劣至此。怪不得古時靈師修行,要到完成定神、照魂、養靈三步之后,才能真正出竅——”

  傾盡全力,宗守才將自己的神魂聚攏,縮成了一團,懸停在自己身軀的上空半寸處,靜靜等待。

  恰到子時正左后,便只見那六面銅鏡,反射入窗內的月光,竟是漸漸匯攏在了一點。而六束月華的中央處,赫然便是宗守的元神。

  瞬息之后,一絲絲的太陽精炎,在其中若隱若現。
熄燈 發表於 2012-2-28 20:46
第十九章 公子宗世


宗守此刻的感覺,宛如是整個人,都置身在火焰之中。

  太陽之火純凈而熾烈,乃是精煉元魂的絕佳外力。不過除非是那些最頂尖的靈修,其余修士的元魂,只需被這烈陽一照,就要魂散魄消。

  故此絕大多數修士,在回陽期之前,都是以威能減弱無數倍的月光為輔,來進行修煉。

  而以銅鏡反射月光,同樣可匯聚出太陽精炎,較之月光,又更弱數層。此乃是六千載之后,才想出來的辦法。依賴這天鏡照魂之術,那位創造此術之人以普通偏上的資質,最后卻能步步高升,幾乎踏入到了靈師巔峰。

  在宗守生存的時代,這個法門已經四處傳開,幾乎人人皆知。

  只是那時四方靈能暗弱,能夠有所成就的靈師,少之又少。

  而在此刻,這個法門,正可補全吞天元化大法的缺憾。

  銅鏡模糊,反射并不太強。月光如水,輝光亦是清冷之至。

  然而照在宗守的元魂之內,卻立時使這團如煙如霧的魂魄,立時憑空消逝了足足半成,余下的也劇烈震動。

  便在幾近潰滅之即,下方忽而九縷檀香騰起。綠色煙霧,將宗守的元魂包裹在內,使之再次穩固起來。

  “好熱!好像整個人都快要燃起來。幸虧這一次,沒有托大,準備了檀木焚香穩固元魂。嘿!這六面銅鏡,已是如此。卻不知那真正的天鏡照魂之術,又將是何等樣的痛苦?以前倒真是有些小視了那些靈師——”

  真正的天鏡照魂之術,乃是以后世出現的‘光明鏡’為法器,可謂是纖毫必見。

  而僅僅六面銅鏡,只不過是能夠凝聚太陽精火的最低要求。可即便只是如此,也令宗守,有種在月華照耀之下,神魂融化之感。

  子時乃是太陽精火最弱之時,兩刻鐘后,便會再次逐級攀升。

  宗守不敢再做耽擱,以意識操縱著自己,才剛凝聚不久的真魂種子,沖入到那絲太陽精火的最中心處。

  接著便只見那些隨著他的吞元大法,混入自己元魂內的雜質,不斷的化作一絲絲輕煙,升騰消逝。即便有余下的部分,也與他的魂魄,徹底融合。

  直到這顆‘種子’,再無其他的雜色,深紫璀璨如寶石一般。宗守的魂念,才又從腦后沉入身體。

  這一瞬間,宗守感覺自己的五感,驟然間敏銳了數十余倍。百米之內,所有的葉落蟲鳴,皆在他掌握之中。

  宗守卻不怎么在意,知曉這是真魂種子筑造成功后的暫時現象,一夜之后,便會慢慢消退。

  匆匆忙忙的服下一顆早就備好的丹丸,又猛地吸了一口氣,將那九縷檀香,吸入到肺內。然后下一刻,腦后便是一陣劇痛襲來,痛不欲生。四肢肌肉,也虛弱無力。

  這是元魂損耗太重之癥,天鏡照魂術必付的代價。好在腹內的丹丸,及時將一絲絲清涼之意騰起。這些檀香,也有溫養元神之效,使這疼痛稍稍緩解。

  片刻之后,宗守已漸漸適應。將一枚藍色的晶石,置于眉心之間,看著內中,那幾乎毫無瑕疵的紫色光點,不由苦中作樂的一笑。

  這次他甘冒奇險,以天鏡照魂之術修煉,固然是差點死掉。不過收獲也遠遠在他預期之上。

  “若單以精純論,我現在的元魂,怕不可以與那些‘還陽’級的靈師比肩?魂傷將養,需時更久,需得七八日才可復原。不過兩個月時間,也足夠了。等到凌云宗開山之時,不止是胎輪可以完成。靈師修為,也可達至定神之境!”

  半刻鐘后,隨著空中那輪明月的角度偏移,六面銅鏡反射入內的月光,也慢慢偏開。

  宗守待得自己體力,稍稍恢復。便長身站起,開始收拾這房內的法器符箓。剛剛動手不久,就是一段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尹兄,你雖為君上效力,卻到底是人族之身,更是名門之后。又何必來插手我乾天山內的紛爭?就此離去,豈不更好?”

  “就此離去?馮曉,不知這句話,是誰人教你說的?是宗世,宗陽,還是那個宗師元?君上他看錯了你!先前我便在奇怪,那區區宗瑜,又如何知曉世子行蹤?”

  宗守本不怎么在意,不過當這幾句話方一入耳,動作便是一停。

  只略略分辨,就知曉這聲音來處,是距離這間客棧,六十丈外的一處橋側。

  “這聲音是尹陽,另外一人,不知又是何來歷?聽其言語,似乎是我那位父親的部下。”

  眉頭一挑,宗守仔細傾聽。不過那個馮曉,卻沉默了許久,才聲音淡淡道。“是宗世少主,君上他畢竟已身隕,我們這些人,卻還需好好活著。以世子的能力,即便當上乾天山妖王,也只會害了他。尹兄,你又何必如此執迷不悟?”

  “果然是他,馮曉你倒是有些眼光。這借刀殺人之計,也使得不錯。卻不知如今,那位宗世公子,是準備讓世子回乾天山,做他的傀儡。還是想要世子,死在乾天山外?”

  那馮曉卻又一聲冷笑,聲音傲然:“我家宗世少主,被譽為天狐宗家,自君上之后的第一天才。年歲不足二十,就已破開身輪,登入先天境界!被宗氏諸多長輩嘉許。自可以一己之力,降服乾天諸族,又何需什么傀儡?若是你能帶著世子遠走高飛,自此不入云界。少主念著兄弟之情,自可饒他一條性命。可要是不知好歹,還想圖謀乾天山妖王之位。即便少主再怎么寬容,也必要取他性命!”

  這次卻輪到尹陽一陣沉默,那聲音接著又道:“尹兄,當初你發下的誓言,乃是為乾天山效力至死,又何必定要吊在一顆死樹之上?跟著那個宗守,有什么前途可言?我知你要帶世子,去投靠凌云,不過以我看來,尹兄此去卻未必能夠如愿!若轉來追隨我家少主,或者還可護住世子——”

  話音未落,便被尹陽一聲冷笑打斷:“不用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尹陽既已認定了世子,就再不會轉投他人,百死無悔!哼,實在羞與你這等背主之人為伍!”

  話罷之時,尹陽便已拂袖離去,毫不遲疑。

  宗守也是微搖著頭,不再去理會那邊的情形。

  心忖這尹陽,還真不知該說他是忠義,還是頑固才好。其實那馮曉所說之法,也未必不是條辦法。

  那些話說出來,豈不是徹底斷絕了后路?

  接著又依稀憶起,‘自己’在被凌云山逐出后,就是被那宗陽與宗師元二人,擁立為乾天山妖王。之后只維持了短短幾年,就被二人口中的宗世掀翻。

  而聽這馮曉的口氣,仿佛已是料定了他們三人,此次乾天山的結局一般——

  有趣!

  宗守不怒反笑,眼眸深處,又一次轉為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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