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帝 作者:長風 (連載中)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4 13:54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五章:多爾袞(二)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五十多名衣甲鮮明的後金騎兵就出現在朱影龍等人的面前,奔若迅雷的戰馬說停就停了下來,馬背上人穩如泰山的坐在上面,觀自己等人,只能在馬背上保持一定速度不掉下來,說到騎術跟人家比,那是小巫見大巫了,眾人之中也就只有熊廷弼的騎術勉強能跟人家一拼,難怪人家有「滿人不過萬,滿萬不可敵」的豪言壯語,現在看來人家是有真本事,朱影龍心道,如果讓後金掌握了火器,就明朝現在軍隊的質素恐怕不是對手,朱影龍不禁為將來擔憂起來。

  「你們是甚麼人,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後金騎兵隊伍中衝出一人,指著朱影龍等人喝問道。

  在朱影龍的示意下,沈溪戰戰兢兢的騎著馬上前,在離人家還有十丈遠的地方就停下,滿臉堆笑道:「我們是中原的商人,來這裡是做買賣的,並非有意阻攔將軍的去路。」

  後金雖然與明朝水火不相容,但是他們物資匱乏,對明朝過來的商人到還比較客氣,因為這些人能夠他們帶來緊缺的物資,如絲綢布匹、食鹽、茶葉以及奢侈品等等,那後金騎兵朝沈溪背後的車隊看了一眼,是有不少貨物,再看對方態度還不錯,道:「你們這馬車上都裝的些甚麼呀?」

  沈溪為難的朝後面的朱影龍看了看,朱影龍朝他點了點頭,沈溪會意道:「是一點食鹽、茶磚和我們收購的皮毛、氈毯。」

  一聽到這伙商人居然還帶著食鹽和茶葉,那名騎兵興奮的問道:「食鹽、茶磚,你們賣不賣?」

  沈溪不知道對方想要幹甚麼,況且他也做不了主,腦門上的汗都出來了,偷偷往後看去,卻發現朱影龍沒有任何的指示,也不朝自己這邊看,只好硬著頭皮道:「這位將軍,這我可做不了主,這寫貨物都是我家公子的。」

  那名騎兵隨即策馬回去在一位年紀不大,衣甲精美的少年人耳邊嘀咕了幾句,不一會兒,那似乎是這群後金騎兵領頭的少年將軍策馬來到沈溪面前道:「我是天命可汗帳下和碩額真多爾袞,有事情想跟你家公子商談,煩惱你通報一聲。」

  朱影龍在後面可是聽的真真的,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在這裡多爾袞相遇,在那一個時空的歷史裡,多爾袞可是為大清打下了一半的江山,可以說沒有多爾袞就沒有後來的大清朝,可惜這樣一個絕世雄才不到四十歲就英年早逝了,朱影龍頓時生出一種強烈的渴望,他要會一會這個多爾袞。

  聽完沈溪的稟告,不顧熊廷弼等人阻攔,朱影龍一夾馬肚奔了出去。

  「在下龍影,想不到在這兒居然能見到努爾哈赤大汗的第十四子和碩額真多爾袞,真是三生有幸呀!」朱影龍絞盡腦汁才想出這麼幾句話,坐在馬背上朝多爾袞朗聲抱拳道。

  多爾袞仔細看了一眼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人,自己身後跟隨可不是普通士卒,而是他哥哥阿濟格調給他最精銳的士兵,每個人都不下十數次戰鬥,是最剽悍的士兵,對方居然敢迎了上來,而且神色還如此鎮定,心中不由得重新審視起朱影龍來,也跟著抱拳道:「我正是多爾袞,聽說龍公子有批食鹽是茶磚?」

  「是的,不過已經不多了,只剩下一小半了。」朱影龍老實的回答道。

  「賣給我怎麼樣?」多爾袞道。

  「沒問題。」朱影龍微笑的應了下來。

  多爾袞看了朱影龍身後一行人一眼道:「龍兄的人不錯!」

  「比不上你騎兵!」朱影龍淡淡的回應道。

  「他們不是我多爾袞的騎兵!」多爾袞神情突然暗淡下來道。

  朱影龍頓時想起來,多爾袞雖然有十五個牛錄,但是卻不是旗主,沒有甚麼實際的權力,在努爾哈赤諸子中遍受排擠,鬱鬱不得志,也難怪有這樣的表情了,倒是跟自己的情形有些相仿。

  「他們遲早是你的騎兵!」朱影龍微笑的看著多爾袞,很肯定的道。

  多爾袞眼睛頓時一亮,恢復了光彩道:「龍兄說的不錯,他們遲早都是我多爾袞的騎兵!」

  「我們的交易?」朱影龍笑著問道。

  「龍兄說了算!」兩人相視一笑,多爾袞雙目逼視朱影龍道:「龍兄不是一個普通的私鹽販子!」

  朱影龍毫不示弱的對了上去,笑道:「再見面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貝勒爺了!」

  「那是一定的!」多爾袞朝遠方的天空望去神情堅定的道。

  後世的史學家怎麼也搞不清楚他們這次奇特的會面,就好像認識了十幾年的老朋友一樣,而且還做了一件奇特的交易,買賣的雙方居然一個字都沒有提到貨物的價格,賣的一方是近四千斤的食鹽和幾百斤的茶磚,而買的一方卻只給了一枚扳指,而這枚扳指的價格卻只有他買的貨物價格的十分之一。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4 13:54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六章:救美(一)

  「老沈,你是不是還在為我將那麼多食鹽和茶葉只換了一隻不值錢的扳指心裡落下埋怨?」朱影龍看沈溪一臉惋惜的樣子跟在後面,笑著挑過頭過去問道。

  其實熊廷弼也猜不透朱影龍為甚麼要這麼做,他正為熊瑚擔心了,一夜過後,居然好像甚麼事情都沒有,但是偏偏他知道發生了事情,因為他看到女兒偷偷的哭過,所以一路走來顯得心思重重,這件事反而忘到腦後去了,正好朱影龍自己提起來了,暫時將女兒的事情拋到腦後,豎起耳朵聽起來。

  「我可沒有呀,王爺!」沈溪聽了之後慌忙搖手否認道,儘管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也不敢說出來呀!

  沈溪走南闖北,做的還是古董珠寶生意,見多識廣,一點都不誇張,接過朱影龍手中的扳指,瞧了一眼道:「玉倒是上好的藍田玉,不過就是塊新玉,不出百年,做工勉強算精細,就算他是多爾袞的信物,也不能比我們那些鹽值錢呀!」

  「你呀,再看看它有甚麼特別之處!」朱影龍笑吟吟的看著沈溪道。

  沈溪狐疑的仔仔細細,前前後後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後還是搖頭道:「王爺,我還真沒看出來它有甚麼特別之處!」

  朱影龍朝沈溪努嘴道:「你看不出來,可以請教一下你旁邊的熊將軍,說不定他比你眼光要好的多了。」

  沈溪不相信的把手中扳指交到熊廷弼的手裡,心道,我在這珠寶上面浸淫了幾十年,熊將軍你打仗是比我厲害,要說鑒定珠寶這玩意你可不行。

  沈溪正瞪著看熊廷弼的洋相,熊廷弼接過扳指只掃了一眼,面色就凝重起來了,把沈溪看的眼珠子都凸了出來,難道這個只會打仗的大老粗真的看出甚麼名堂出來了?他一臉的不相信。

  熊廷弼緩緩開口道:「此物乃是努爾哈赤心愛之物,我在邊關曾經多次看到他佩戴過,想不到他居然把此物賜給了多爾袞!」

  「啊……」沈溪驚訝的不得了,原來這東西原來並不是多爾袞的,而是他老子努爾哈赤的,就沖這個,它的價值就會十倍,百倍的往上升,難怪王爺沒有一點不高興,自己真是白埋怨了。

  朱影龍也是吃驚不小,他看出這枚扳指不普通,並不是知道它的來歷,而是他看到了扳指上雕刻了滿族的圖騰,一隻展翅高飛的海東青,這海東青可是女真人中最崇高、最神聖的英雄的象徵。所以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雕刻海東青為飾物的,所以朱影龍斷定這只扳指來歷一定不凡,卻沒想到它原來是努爾哈赤之物,也只有努爾哈赤才配擁有雕刻海東青玉扳指作為飾物,他把它送給多爾袞,其含意不言而寓,難怪熊廷弼要變臉色了。

  「王爺,這枚扳指……」半晌,熊廷弼才開口道。

  「熊將軍的意思是讓本王將這枚扳指還給多爾袞?」朱影龍一下子就看穿了熊廷弼的心。

  熊廷弼點了點頭,意思他的心思全部被朱影龍猜到了。

  「現在才還回去已經晚了,一開始不要還行,這或許就是天意吧,這枚扳指也許根本就不應該在多爾袞的手裡!」朱影龍仰天道,沒有人能明白他話中的含意。

  「公子,前方一個樹林發現打鬥的痕跡,地上也有不少血跡!」這個時候在前面偵察前進的兩名猛虎營的軍士分出一人回來稟告道,也中斷了朱影龍等人關於扳指問題的討論。

  熊廷弼下令所有人戒備,然後在那名軍士的帶領下緩緩的向發現問題的地方趕過去。

  陸浩天觀察了現場打鬥的痕跡,道:「從現場地形和凌亂情形來看,這裡最起碼發生了一百多人以上的混戰。」

  熊廷弼也點頭同意了陸浩天的觀點。

  「公子,你快來看,這布條怎麼這麼像我們遇到的多爾袞那些正黃旗騎兵身上的衣服的布料!」沈溪一聲驚呼,將所有人都引到他身邊去了。

  眾人擁過去一看,基本上大家都能肯定這撕破的布條正是與自己分手不到半日的多爾袞帶領的後金騎兵身上衣服的布料。

  「現場有沒有發現其他甚麼,有沒有屍體?」朱影龍沉聲問道。發生了甚麼事情,難道還有人敢在後金的控制區域裡面襲擊多爾袞的人。

  「啟稟公子,除了一些零散的兵器和箭矢,沒有找到任何的屍體!」不一會兒,搜索了方圓十里地的猛虎營的軍士都回來了,兵器也沒有甚麼價值都是後金和蒙古常見的腰刀,沒甚麼特別之處。

  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血腥之地可不能多待,忙下令撤出樹林,往前趕路,同時派出人到附近的村莊打聽,看有甚麼收穫,從現場的情形血跡看,就算沒有死人,也應當有人傷的不輕,而且多爾袞與他們分開才不到半日,又經過這麼慘烈的打鬥,加上人員負傷,他們應該不會走遠。

  「王爺,前面我們又發現了血跡!」才上路走了不到半里地,前面探路的就急急忙忙的跑過來稟告了。

  朱影龍瞧了瞧天色,心道,自己這算是在敵國境內,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於是硬下心腸道:「不要多管,除非發現了多爾袞的蹤跡,否則一律不管!」

  沒了四千多斤的食鹽和幾百斤茶磚,大家速度上也快了不少,算算日子出關也有五天了,過了這幾座山頭,就應該到了明朝的勢力範圍了,只是不知道現在的遼遠怎麼樣了,第一次遼遠保衛戰應該還沒有發生,不然他也不會在路上遇到多爾袞了,派偵騎也用不著派到依附自己的蒙古人的領地裡去呀,同時這麼簡單的軍事任務也不可能交給自己的兒子去做呀,多爾袞一定有甚麼特殊的事情要辦,聯絡蒙古人一起攻明?不太像,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不會放過自己等人,因為自己等人嚴格來說也是敵人,殺了自己等人,那些食鹽和茶葉不就等於是他們的了,斷然不會用這麼一枚珍貴的扳指來換,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多爾袞出來的時候非常匆忙,沒有帶錢,那麼他帶著五十多精銳的騎兵是幹甚麼的呢?直到發現打鬥場地和血跡他都在一直思考這個問題,也沒從多爾袞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端倪,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一個頭緒。

  「王爺,末將看多爾袞與我們不期相遇有些不同尋常。」陸浩天突然跑到朱影龍跟前小聲道。

  朱影龍點了點頭同意道:「陸營長有甚麼看法?」

  陸浩天一聽精神一震,忙道:「末將認為,多爾袞是後金的和碩額真,身份地位不言而寓,身邊只帶了五十多人,而且路趕的很匆忙,似乎發生了甚麼大事,所以末將猜測後金必定發生了甚麼事情!」

  朱影龍身子明顯一震,陸浩天提醒自己了,本來他只是想多爾袞來突然出現在蒙古人的領地有甚麼事情,卻忘記了是不是後金髮生了甚麼事情,要說後金髮生了甚麼事情,朱影龍可以猜到一定跟遼遠有關,如果多爾袞是去蒙古人的領地,那麼很有可能是去聯合蒙古人的,如果是趕回去,那麼很可能努爾哈赤要對明朝動手了,似乎一切都想通了,但是這些都基於自己所知道的歷史,說出來沒有可令人信服的理由,所以這一切他不能對熊廷弼等人明說,況且他暫時也不想進寧遠城,他要親眼看一看袁崇煥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4 13:55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六章:救美(二)

  朱影龍拍了陸浩天肩膀一下,道:「陸營長你提醒本王了,後金一定有大事發生了,我們不能在這裡晃悠了,得快點到寧遠城。」

  陸浩天自然是也是非常高興,在京城的神機營裡從來就沒有人把他的話當回事,原本以為自己就會這麼碌碌無為下去了,卻不曾想到,上司排除異己,一腳把與他們不合和軍中一些刺兒頭都給踢給了信王爺,在信王手下當差,雖說累了點,但是比原來要過的舒心多了,信王對他們也不怎麼拿架子,原來跟著出來的弟兄還打算偷偷的中途開溜,現在基本上都抱著一個想法,跟著信王爺比以前強多了,月錢多了,也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活了,所以從陸浩天以下,每個人都有就這麼跟著信王之心,現在信王還虛心採納自己的意見,更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之心。

  天色已晚,朱影龍下令紮營,同時派出幾個人四下搜索一下,安全第一。

  等紮下營盤,卻發現熊瑚不在營裡,這下不但熊廷弼慌了神,朱影龍更是焦急萬分,熊瑚這一路上都是在照顧絕食的孫慎行,可當眾人問孫慎行熊瑚哪兒去了,他老人家居然說也不知道,他不吃不喝的,每天強灌下點肉湯,還是他不清醒的情況下,餓的昏昏沉沉的,他哪兒知道熊瑚從自己身邊溜開了。

  「公子,怎麼辦?」沈溪最為慌亂,一個勁的問。

  能怎麼辦,留下十人和沈溪看守營地,其餘四十多人兵分三個方向去找,不可能走在眾人的前面,熊廷弼居左,陸浩天居右,朱影龍帶著人居中,發散式的往剛走過來的路上尋去。

  「麗娘,麗娘……」一聲聲呼喚在這荒山野嶺中傳的老遠,三支搜尋隊伍一直搜索到第一次發現血跡和打鬥的地方,還是沒找到,大家都記得那個時候麗娘還在,之後好像就沒見到她的人影了。

  「怎麼辦,王爺,人還是沒找到。」陸浩天帶著人差點把嗓子都喊啞了,就是聽不到一絲回應。

  眾人是人困馬乏,剛才這麼一折騰找人都將最後一絲力氣耗光了,朱影龍心中也是大為不忍,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不見人影,咋辦呢,包括熊廷弼在內都看著朱影龍,等他拿主意。

  自己因為疏忽已經傷害了熊瑚一次,如果再丟下她不管,朱影龍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究其原因,他的確很喜歡熊瑚,所以他果斷下了決定道:「陸營長帶著人先回去,我和熊將軍在繼續找找,天亮之前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王爺,我留下陪你們找熊小姐,讓他們自己回去就是了。」陸浩天反對道。

  朱影龍狠狠的瞪了陸浩天一眼道:「我們三人都不在,萬一遇到特殊情況誰來指揮你們,你帶著人給我回去!」

  「是,王爺!」陸浩天帶著人原路返回營地了。

  「麗娘,你在哪兒?」朱影龍和熊廷弼兩人重複著這句話一前一後重複尋找的路線喊起來。

  其實熊瑚不是聽不見,而是她這個時候已經睡著了,原來她到第一個打鬥地點的時候,順著血跡走下去,在大隊人馬之前趕到了第二處出現大片血跡的地點,當她觀察血跡的走向的時候,突然間聽到呼救的聲音,於是她就尋聲過去,哪知道看到一幅血腥的場面,四個蒙古族男子,三個已經死透了,還有一個也快要斷氣了,呼救的聲音確是從一個草叢間傳出的,於是熊瑚撥開草叢,卻發現草叢下居然是一個大洞,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女滿臉的血污喊著她勉強能聽得懂的語言,她是用滿語呼喊著「救命」二字,虧的父親教過她幾句常用的滿語,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是有人呼救了。

  熊瑚正打算找根繩子下去救人,卻怎麼也想不到,一個瀕臨死亡,差不多要斷氣的人居然趁她不注意,在她後面掙扎的站了起來,用身軀撞向自己,於是兩人就一齊跟著也跌入了深洞,那個把熊瑚撞下去的蒙古族男子一下子就摔成了一堆肉泥,兩女就這麼被困在深洞出不去了。

  洞中的少女本以為自己得救了,那知道救命恩人跟自己同被困在深洞裡面了,心中悲苦,不由得哭泣起來,這裡是荒山野嶺,平時根本就沒人經過,等有人發現這個山洞,恐怕早一成了兩堆白骨了。

  熊瑚不住的安慰那個少女,可能是因為語言不通,收效甚微,不一會兒,她居然哭著哭著昏睡過去了。

  起初熊瑚還每隔一段時間呼救幾聲,可當太陽落山,洞中越來越冷,尤其旁邊還有一個死人,雖然熊瑚身上帶有火折子,但洞中沒有任何的柴草,一點用處都沒有,那個蒙古族男子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兩人扒了穿在身上,但是她們沒有食物,補充不了熱量,所以依然冷的受不了,時間越長,越是冷的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了。

  而熊瑚是憑著聲音和血跡才找到這裡的,如果白天或許朱影龍等人或許不費甚麼功夫能找到,但是在夜裡卻非常的困難,所以只能根據印象一步一步往前尋找,同時不斷的呼喊,希望聽到熊瑚的聲音。

  熊瑚和那個落難的少女緊緊的抱在一起。她們的嘴唇已經青紫了,凍的已經不行了,就剩下心窩還有一絲暖氣了,如果明早發現這個地洞的話,那麼恐怕看到只有兩具屍體了!

  「麗娘,你在哪兒?」朱影龍一聲悲呼,幾乎用盡了他最後一絲氣力。

  還是沒有回應,朱影龍絕望了,他後悔自己不該在那個時候走神,後悔沒有立刻說明自己的心意!

  「王爺,你已經盡力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熊廷弼不禁老淚縱橫道,沒有這個女兒也沒有他這個父親的新生,找不到女兒,他焉能不傷心。

  「王,王爺,麗,麗娘在這兒!」淒冷的寒風中送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也給朱影龍和熊廷弼送來了希望。

  「在那邊!」朱影龍和熊廷弼身上頓時生起了無窮的力量,朝聲音傳出的方向奔去。

  可當他來到那發出聲音的地方,卻只發現了三具已經凍成冰塊的屍體,絲毫不見熊瑚的任何蹤影,這下兩人急了,明明就在這裡,可怎麼找不到呢,於是兩人又不斷的在聲音發出的地方呼喊起來。

  好在熊瑚還留著最後一絲力氣,讓朱影龍發現了那個地洞,才將兩女從地洞中救出。

  拔下三具屍體上的衣服,撿來一些干樹枝,生火取暖,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了,熊廷弼抱著熊瑚,朱影龍則抱著那個落難的滿族少女,先以自己體溫助她們甦醒過來,然後再烤一下火,緩一下,帶她們回營地。

  熊廷弼和熊瑚他們沒關係,他們是父女倆,不會尷尬,朱影龍可不同了,他與這懷裡的少女素不相識,這麼做雖然是為了救人,但是人家要是追究起來,女子的貞節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看對方似乎是個滿族女子,可能會好一點,不像中原女子那麼看中所謂的貞節吧,希望吧,朱影龍這麼想的,難道讓一個少女活活的凍死不成?這種事朱影龍可做不出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4 13:55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七章:開戰(一)

  朱影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還有英雄救美的一天,他背回來的這個少女梳洗一番後,不但是個美女,而且美的讓朱影龍一顆心都要衝出來了,比起家裡的田家姐妹一點都遜色,甚至還要美上三分,因為從年齡看,他救的這個少女應該不超過十五歲,等她發育完全了,估計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不過分。

  「姑娘,你叫甚麼名字,哪兒人,怎麼會掉在那麼深的地洞裡面?」朱影龍溫柔的朝甦醒過來的少女問道。

  那少女眼巴巴的看著朱影龍,一句話也不說,眼神中帶有明顯懼意,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去呵護她,保護她,朱影龍心中的一根弦也莫名其妙的動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中升起。

  熊廷弼突然低聲在朱影龍耳邊道:「王爺,這名女子身份不簡單,好像是後金甚麼顯貴的妻妾。」

  朱影龍心臟如同被錘子重重的打擊了一下,差一點心神失守,低聲問道:「熊將軍你怎麼看出來的,本王看她才十四五歲左右,這麼小就嫁人了?」

  「王爺不也十五歲不到就娶王妃了,像蒙古、女真這些民族壽命很短,為了傳宗接代,十一二歲嫁人的女子多的是,我大明雖然好一點,但是也規定女子必須在十六歲出嫁,過了這個年齡沒有嫁人可是要交稅的。」熊廷弼小聲解釋道。

  朱影龍如同一根木頭樁立在哪兒,他想不到在明朝還有這麼奇怪的法律,看來自己要好好研究一下《大明律》了。

  熊瑚的精神好了點,畢竟是練武之身,恢復的比較快,裹著一張氈毯走了進來,看到父親和朱影龍在一旁不知道說甚麼,疑惑道:「爹,你們嘀咕甚麼呢?」

  「沒,沒甚麼,我們正問你救下的這姑娘甚麼來歷呢。」熊廷弼忙回答道。

  「爹呀,看你們平日裡都比麗娘聰明,今兒個這是怎麼了,沒看出人家聽不懂我們的話嗎?」熊瑚一通埋怨道。

  語言不通?朱影龍與熊廷弼對視了一眼,同時歎了一口氣,道:「我們怎麼沒想到呢,白問了那麼多話!」然後一齊掀開帳幕走了出去。

  「王爺,這名女子似乎來頭不小呀!」熊廷弼邊走邊低聲朝朱影龍道。

  「熊將軍,你說能娶到這樣美麗的女子做妻子的人在後金至少是個甚麼人?」朱影龍問道。

  「至少也是一個都尉!」熊廷弼思考了一下道。

  「本王有個懷疑,多爾袞與這個少女有莫大的關聯。」朱影龍突然停下腳步道,朱影龍左想又想就是覺得那點地方不對勁,史載這次遼遠之戰可是偷襲,突然並臨城下,努爾哈赤完全都是靠自己的人,並沒有借重蒙古人的力量,所以多爾袞出現在蒙古人的領地裡絕對不是為了所謂聯盟攻明,那麼他如此匆忙的趕路,為的又是甚麼呢?從死去的四具蒙古人的屍體來看,應該跟蒙古人有關,確切的說跟與後金敵對的蒙古人有關,一個後金顯貴的妻妾居然跟幾個蒙古人在一起,而且據熊瑚所說,那幾個蒙古人應該不是他們救下的這個女子的朋友或者親人,不然那個掉在地洞裡的蒙古人也不會用最後一口氣把熊瑚推下地洞,那是一個荒廢了的捕熊地洞,周圍都是荒山野嶺,明顯是要致洞中的人於死地,所以他隱約猜到他們救出的這名女子身份不簡單。

  「王爺的意思是,多爾袞衝著我們救下的這名女子來的。」熊廷弼馬上聯想到在第一個發現血跡的地方有後金正黃旗騎兵身上被樹枝刮下的布條。

  「能讓多爾袞親自帶人追過來,至少這個女子他的丈夫在後金的地位應該只會比多爾袞高,不會比多爾袞低。」朱影龍很肯定的道。

  「會是誰呢?努爾哈赤有十五個兒子,除了幾個年幼的,那一個不是妻妾成群,跟這個女子差不多年齡的少說也有十來個,長的漂亮都是不用說了,而且我們現在對外面的情況是一無所知,很難判斷這女子的丈夫是何人。」熊廷弼道。

  「是呀,會是誰呢?」朱影龍也低頭自語起來,其實他內心已經猜到了一個,不過他實在不敢想,因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知道的歷史根本就沒有書寫這一頁。

  「王爺,我們還是不要多想了,倘若再遇到多爾袞,把人給他一認不就清楚了。」熊廷弼道。

  「把人還給他,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朱影龍想都沒想就道。

  熊廷弼目瞪口呆,難道還把人留下不成,就自己這處境,這麼點人,要是被人家知道了,還有這個能力留下人家嗎?

  「熊將軍,你待會兒吩咐麗娘給那女子換上我們的服飾,給她化化裝,不要讓人認出來就行,然後給所有人下達禁口令,誰要是把我們救下這女子的消息說出去,軍法從事!」朱影龍原地轉了一下,朝熊廷弼下命令道。

  看來朱影龍是鐵了心要留下這名女子了,但是這麼做危險太大,簡直就是在意氣用事,還想盡最後一份氣力,勸說道:「王爺,這麼做末將擔心……」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朱影龍打斷了,道:「此事本王自有分寸,熊將軍還是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吧!」

  熊廷弼無奈的走開了,他從朱影龍無比果斷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無論說多少理由都不會讓他改變這個決定了,況且他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遇到多爾袞。

  朱影龍對著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甚麼,對與錯就在一念之間,希望他沒有錯。

  朱影龍再一次走進被他所救女子的營帳,熊瑚正在為她蓋緊被子,忽然看到朱影龍進來了,忙悄聲道:「她睡著了,不要出聲!」

  朱影龍點了點頭,也輕聲道:「麗娘,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走出帳外,熊瑚停下道:「王爺,您有話就說吧。」

  朱影龍有意無意的朝身後的營帳掃了一眼,道:「這兒太冷了,我們還是到火堆旁吧。」

  熊瑚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麗娘,本王交給一個重要的任務!」朱影龍道。

  「王爺請說,麗娘一定竭盡全力完成!」麗娘公式化的回答道,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感情,現在看來,真的就像是一件工具,朱影龍心中猛的一痛,都怪自己,眼下不是解決兩人之間問題的時候,道:「其實不是甚麼艱難的任務,就一條,你給我看緊了這個被我們救回來的女子,記住,不能洩漏任何一絲關於我們的秘密。」

  「麗娘知道了。」熊瑚眼神明顯一次波動,不過最後還是歸於平靜了。

  「那本王就放心了,你也回去睡吧,折騰了大半夜,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朱影龍站起來往自己的營帳走去,卻沒有看到身後的熊瑚並沒有起身站起來,而是趴在自己的膝蓋上嗚嗚的抽泣起來,這一切都落在一雙靈動無比的黑眼睛裡。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8 15:22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七章:開戰(二)

  歷史的車輪一直在滾動著,它就沒有停過,只不過它滾的似乎慢了些,但是它還是到來了。

  朱影龍救回來的那個女子一路上相當安靜,甚少說話,別人吃飯,她也吃飯,別人休息,她也休息,比淑女還淑女,但是似乎一見到朱影龍眼神中就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往往博得熊瑚的愛心氾濫,時間長了,朱影龍基本很少走進她三尺之內了。

  越往東走,越是感到空氣中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覺,難道是春天到了嗎?回答顯然是不是,因為河流裡的冰凍似乎還沒有融化的痕跡,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春天應該快到了。

  「王爺,末將覺得不對勁呀,以前這條路上經常有行人來往,怎麼我們走了半天一個人影都沒有遇到?」熊廷弼從後面超過朱影龍的馬小聲道。

  「熊將軍知道高第這個人嗎?」朱影龍隱約知道了為何會這樣,問道。

  「高第,末將沒聽說過此人。」熊廷弼久在邊關,與朝中大臣很少來往,高第以前不過是一個地方官員,他自然不認識。

  「此人現在是兵部尚書兼經略遼東。」朱影龍歎息一聲,如果不是他的消極防守,這場遼遠保衛戰或許就不需要打,後金就是要滅亡明朝話的代價應該會更大。

  「莫不是這高第棄守山海關以外的城池,強令將百姓遷入了關內?」熊廷弼大吃了一驚,遼東防禦體系他可是傾注了他不少心血,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怎麼令他不心痛,這真是宦官誤國,昏官更加誤國!

  「若不是袁崇煥將軍以死相逼,留下寧遠和前屯兩城,恐怕關外的我大明的土地都是後金的天下了。」朱影龍恨聲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熊廷弼情緒有些激動。

  「公子,公子……」突然一匹馬出現在眾人面前,馬上的人一邊策馬,一邊高喊道。

  待馬飛奔而至,眾人皆看到馬上之人全身血污,轟然一聲,從馬背上墜下,熊廷弼一縱下馬,眾人也跟著紛紛下馬簇擁過去。

  只見熊廷弼一把抱起那受傷之人,急促的問道:「發生了甚麼事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回來之人伸手指了指剛才飛奔過來的方向,斷斷續續,嘴裡還不斷往外吐著血沫道:「我們…在前…方…十里…發現…了後金的軍隊,他們為了……」

  「他斷氣了!」熊廷弼緩緩的將人放下。

  朱影龍這個時候神色一變,他驀然想起努爾哈赤這次攻明是為了打通山海關,沿途一定不會讓人走漏消息,以免喪失偷襲的效果,只要是路上遇到的人要麼跟著大軍一起行動,要麼就只有死路一條,現在有人逃脫回來給自己通風報信,那麼他身後一定會有追兵,忙招呼道:「大家快上馬,快點離開這裡!」

  熊廷弼第一個反應過來,縱身就上了馬,高聲道:「弟兄們上馬,做好戰鬥準備!」

  陸浩天指著死去的猛虎營的那個弟兄問道:「他的屍體怎麼辦?」

  朱影龍飛速的想了一下,果斷下命令道:「帶走,我不能讓自己弟兄曝屍荒野!」

  「王爺,屍體還在不斷流血,帶著他恐怕……」沈溪擔心的道。

  「不必多說,拿氈毯包裹一下,上馬快走!」朱影龍狠狠的瞪了沈溪一眼,沈溪忙心虛的低下了頭,商人就是商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利益!

  就在朱影龍等人離開原地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支大約千餘人的騎兵趕到朱影龍等人剛才休息的地方,由於線索中斷,停留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四處搜索了一下,沒能發現甚麼,很快就離開了,而在五里外的一個山坡後面,用望遠鏡觀察的朱影龍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努爾哈赤終於動手了!」朱影龍一拳錘在堅硬的岩石上道。

  熊廷弼此時也猜到了發生了甚麼事情,腦海裡不由的想起出關前朱影龍那幾天的怪異情形,還問了自己一個問題,似乎早就預料到後金攻擊大明,不禁呆住了,難道信王能未卜先知不成?不對,應該是自己獲救以後沒有過多的注意遼東的情形,把精力都放在軍事學院身上了,才有此疏忽!

  「王爺,不如我們原路返回吧,我們這麼點人不是人家大軍的對手。」陸浩天提議道。

  「我們又不是要跟人家大軍去對抗,怕甚麼?」朱影龍回應道。

  「可我們已經有兩個弟兄死在他們手上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為了王爺您的安全,我們還是原路返回吧!」沈溪也加入了勸說了行列。

  「怎麼,你們怕死嗎?」朱影龍轉過身來,注視著兩人。

  陸浩天是武人,還是一名武官,被朱影龍這麼一盯,還這麼一問,臉刷的就紅了,自己怎麼說也是從戰場走過來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居然連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所表現出來的勇氣都沒有,是男兒,都有血性,可能是一直以來的因為上司同僚打擊排擠磨掉了一些,但是在這個時候,如果讓一個比自己還小,沒有上過戰場的人還看不起,認為自己是個怕死之人,這比殺了他都還難過,瞬間頭一抬,對上了朱影龍的眼神堅定的道:「陸浩天願意與王爺同生共死!」

  「沈溪也願意!」沈溪這個時候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別人看扁自己,這是面子問題,不過他說的聲音和語氣的堅定要比陸浩天小很多了。

  朱影龍欣慰的看了陸浩天一眼,轉過身來對著熊廷弼道:「熊將軍,這兒有甚麼捷徑能到寧遠城嗎?」

  熊廷弼還在愣神,被朱影龍這麼一問,立刻回神,道:「有是有,不過末將記不太清楚了,而且很不好走,可能馬匹還不能通過!」

  朱影龍頓時有些洩氣,他並不想這個時候進寧遠城,他的目的就是想觀看一下袁崇煥是怎麼打這一場遼遠保衛戰。

  「王爺,您身邊不是有一張地圖嗎,是孫老大人臨行前給您繪製的。」陸浩天提醒道。

  「呀,對呀,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忘記了。」朱影龍一拍腦袋,大喜過望道。

  從行囊中取出孫承宗畫出的詳細地圖,經過熊廷弼的辨認,發現還真有一條小道到寧遠城,看來孫承宗也是一個有心之人,如此隱秘的小道都讓他圖上標出來了。

  先確定了自己等人所在的方位,然後按照孫承宗的地圖,終於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小道的入口。

  休息了一晚,將沿途搜購的皮毛之類的貨物找了一個乾燥的山洞藏好,如果將來有機會就來取走,沒有機會或者被別人發現就算了,所騎馬匹全部忍痛放掉,輕裝上陣。

  果然是一條十分難走之路,沒有路引不說,還不時走錯岔道,從頭來過,懸崖峭壁,斷巖飛石,一路上心都是提到嗓子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下萬丈深淵,孫慎行和朱影龍救回來的那個女子根本走不動道,還要人背著,一路走來,簡直就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走完這一段路,天也黑了,人也累的跟爛泥似的。

  「嗚……嗚……」

  一陣巨大的號角聲響徹雲霄,努爾哈赤率領十三萬勁旅將寧遠城團團包圍,拂曉發起了進攻,同時也驚醒了在努爾哈赤眼皮子地下的朱影龍等人,可能是實在太累了,朱影龍等人的營寨距努爾哈赤的大營不足五里,只不過中間有個小小的山坡擋著,大家相互看不見而已,而且朱影龍相當幸運,這個他們到達這裡紮營的時候,努爾哈赤派出來偵騎剛剛離開,確認這裡沒有伏兵,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將寧遠城包圍的水洩不通,還切斷了與山海關的聯繫,所以努爾哈赤只是往西邊派出了一次偵騎便放心大膽的攻擊寧遠城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8 15:22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八章:觀戰(一)

  朱影龍這次北上帶來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而且事前都經過特別訓練,偽裝和藏匿形跡方面基本不會有甚麼問題。

  朱影龍帶著熊廷弼等人悄悄的摸上了努爾哈赤大營右側的山頂,掏出懷中的望遠鏡望去,漫山遍野的八旗子弟兵,衝著,喊著殺向寧遠城,寧遠城上也是旌旗飄揚,硝煙滾滾,城樓上的火炮不斷的噴出火舌,攻城的後金八旗士兵在城樓下不斷的有人成片的倒下,就是這樣,悍不畏死的八旗士兵還是前赴後繼的往前衝去,城樓上除了火炮,還有不間斷的箭雨射下,護城河業已被填平了三分之一了。

  熊廷弼看到山下大戰,可距離實在太遠,看不清楚,他們中間就朱影龍現在有望遠鏡可以看到大戰的實際情景,心癢的不行,就如同一個酒鬼遇到了好酒一般,明明就在嘴邊,可就不讓他喝,這不急死他了,他還不好意思開口求朱影龍,眼饞的盯著朱影龍手上那具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望遠鏡。

  陸浩天也是一樣,趴在這兒,就聽到一片喊殺聲,遠一點的就模糊了,根本就不知道戰況如何,他心裡也如同貓爪撓一般,特別想看看這仗打的怎麼樣了。

  「王爺,王爺,可否將這望遠鏡借末將看看?」熊廷弼忍不住了,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讓他置身戰場之外已經夠難受的了,現在戰場就在眼前,他連看都看不清楚,雖然是客觀原因,但是這也夠他難受了。

  朱影龍身子一動不動道:「去,到本王的包袱裡去拿,裡面還有四具望遠鏡,熊將軍,陸營長還有麗娘一人一具。」

  熊廷弼大喜過望,不等陸浩天反應過來,人就撲向朱影龍背後的包袱,那速度不愧是百戰成鋼的沙場老將。

  四具嶄新的望遠鏡露了出來,熊廷弼自己取了一具,遞給熊瑚一具,陸浩天也取了一具,剩下一具放回朱影龍身後的包袱。

  「王爺,您也太偏心了,不是還剩下一具的嗎,怎麼不給屬下看一下呢?」沈溪看連熊瑚都有了,自己跟朱影龍最早的老人都沒有,心裡有些不平衡,頗有怨氣道。

  朱影龍聽了沈溪埋怨的話,心道,他們都給了,單獨不給他是有點不公平,但是他一個商人要它幹啥,這最後一具他可是留給袁崇煥的,腦中一轉,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道:「這樣吧,老沈,你先拿著,不過這具不能送給你,等回了開封,本王讓人重新給你打造一具如何?」

  「行,多謝王爺!」沈溪興奮的抓起最後一具望遠鏡喜滋滋的對上眼睛朝戰場望去。

  朱影龍這句話一出口,熊廷弼等三人更是大喜,他們手中這三具望遠鏡原來王爺打算送給他們,望遠鏡這東西整個大明朝都不多,還都是從紅毛的洋鬼子哪裡過來的,而且還都是單筒的,長而且攜帶不方便,哪有手裡這種新式雙筒的,短小精悍,兩隻眼睛一齊看,而且還可以掛在脖子上,十分方便,這樣的好東西哪兒找去!

  熊廷弼把這望遠鏡往雙眼上一靠,十幾里開外的寧遠城樓上明軍士兵彎弓射箭的姿勢都清晰可見,讚歎道:「王爺,您這望遠鏡是哪兒買來的,比末將以前使過的要看的遠多了!」

  「買?」朱影龍依然注視著血肉橫飛的戰場,嘿嘿一笑道:「熊將軍,你可曾見過本王這樣的望遠鏡?」

  「沒有……」熊廷弼話還說完,突然急聲道,「王爺,快看,後金又發動了一次猛烈的進攻!」

  「嗯,看到了,後金居然花這麼大代價填平護城河。」朱影龍從一開始就注意了每一次後金的進攻。

  熊瑚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場面巨大的攻城戰,幾萬人的混戰,鮮血染紅了城牆,殘肢斷臂到處都是,畢竟是女兒家,每每看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消失在面前,如此血腥的場面,熊瑚的內心發生了滔天巨變,臉色蒼白,她才明白甚麼是戰爭,如果現在讓她進入戰場,恐怕連拿刀的氣力都沒有。

  「末將估計再有三次這樣的進攻,後金就能將護城河填平!」熊廷弼放下望遠鏡分析道。

  「填平護城河又如何,努爾哈赤難道想用騎兵攻城不成?」朱影龍把眼睛也從望遠鏡上挪開道。

  「當然不是,努爾哈赤想用騎射掩護步軍攻城,護城河外,距離太遠,後金沒有巨型弩箭,騎射根本起不到掩護的作用,所以努爾哈赤要填平護城河。」熊廷弼給朱影龍解釋道。

  「如果在護城河的位置,那麼努爾哈赤的騎兵豈不成了城樓上明軍的活靶子,這種傻事努爾哈赤會幹嗎?」朱影龍不解的問道。

  「努爾哈赤當然不傻,他現在兵多將廣,寧遠城才多少人,只要他選三面佯攻,一面主攻,這樣一來城內不多的守軍就要分兵防守,對於兵力不多的寧遠城來說,這可是巨大的隱患,如果用騎射掩護步軍攻城,吸引住寧遠城的守軍大部分兵力的,他完全可以將三面佯攻的一面變成主攻,如果守將不能找到應變這種進攻的辦法,寧遠城淪陷不過是時間問題!」熊廷弼解說道,眾人聽完後均茅塞頓開,對努爾哈赤有多認識了一層。

  「團長,你估摸著寧遠城有多少我們大明守軍?」陸浩天問熊廷弼道,雖然對「團長」這個稱呼還有些不習慣,但是他們現在不屬於神機營的編制,當然要按照朱影龍的要求來了。

  熊廷弼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可猜不出來,寧遠城的守將可是袁崇煥將軍,他去遼東的時候,正好我被下了大獄,雖然我們私交不錯,但他怎麼用兵我可一點都不瞭解。」

  「麗娘看最多只有一萬五的兵力!」熊瑚突然出聲道。

  朱影龍心中大大的驚訝了一把,因為他知道史書上記載,第一次寧遠保衛戰,寧遠城中的確只有一萬出點頭的兵力,算上能戰鬥的青壯,保守估計也就在一萬五左右,想不到熊瑚居然能看出來,豈不讓朱影龍驚訝。

  「麗娘,不要亂說,你袁叔叔用兵豈是你能猜到的。」熊廷弼不高興的輕斥道。

  朱影龍忙站出來道:「麗娘,你給本王以及大夥兒說說,你怎麼就看出寧遠城就只有一萬五的兵力?」

  熊瑚看了父親一眼,發現父親臉色並沒有阻止的意思,清了清嗓音道:「寧遠城方圓十公里,四面城牆,如果把兵力分開防守,每一面防禦至少需要三千兵力,而我們現在看到的北面城樓麗娘計算了一下只有一千五左右的兵力,其餘都是青壯,這樣就是大約一萬二左右,如果後金連續不斷進攻,那麼就每一面就需要替補力量,交替防禦,這大概需要四千到五千兵力,而經過剛才十幾次攻擊,傷亡至少在千人以上,所以麗娘認為寧遠城內只有不到一萬五的兵力。」

  朱影龍不住的點頭,對熊瑚的分析大為贊同,其實他對軍事還是一個外行,他這次是來學習的,說起來比起熊瑚他都還不如,除了一些新奇古怪的理論,那還不是他自己實踐得來的,是自己從那個時空從不知道多少先輩那兒學過來的。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8 15:23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八章:觀戰(二)

    熊廷弼手把手的教起朱影龍如何觀察戰場,如何使用兵力,配備兵力,如果打防禦戰,攻城戰,野戰,遭遇戰以及伏擊戰,現身說法永遠比枯燥的灌輸要好的多,朱影龍本身資質並不差,接受的也很快,更何況他在以前的時空還讀過不少兵書,各類軍事類的書籍也有不少涉獵,可以勉強算得上一個初級的軍事發燒友,有那麼一點基礎,所以淺顯東西一點就透,而深層次的東西,要看各人的領悟能力了,就是把熊廷弼的腦袋中的東西給朱影龍灌輸上,也不見得朱影龍就能變成另外一個熊廷弼,那一個名將不是從血與火裡走出來的,朱影龍不期望自己成為名將,但必要的軍事知識還是需要的。

    不知不覺間,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朱影龍等人所面對的北城的護城河也被差不多填平了,努爾哈赤鳴金收兵,只見他的軍營中,炊煙四起,想來是燒火做飯,等將士們吃飽了再戰!朱影龍等人也悄悄撤下山頭,免得被人家發現,他們可不能生火做飯,只好湊合著吃點乾糧了。

    他們這麼吃沒有問題,孫慎行可是每天都是被人強硬灌下稀粥,不然早就餓死了,這老頭也夠倔的,沒有辦法,只有把事先準備好的冷粥給他灌上幾口了,這會兒不像前幾天那樣死硬著不張開嘴,不但把粥喝下了,喝完了還說要見熊廷弼。

    一見到熊廷弼和朱影龍,孫慎行劈頭就問:「是不是努爾哈赤攻打寧遠城了?」真懷疑他都每天就被灌下那一點稀粥,此時居然還有這麼大力氣。

    面對老友,熊廷弼不想隱瞞什麼,緩緩點了點頭。

    「高第誤國呀!」孫慎行悲呼一聲,雙眼流下兩行混濁的淚水,朱影龍此時真切的感受到這個倔強的老人的拳拳愛國之心,心中不禁惻然,愛國的,有才能的人國家不但不重用他們,反而加諸諸多痛苦在他們身上,還背負著許多令人難以理解的罪名,但是他們矢志不移,一顆心始終都放在自己的國家上,為什麼有這樣人存在,在自己原來那個時空大明朝還會亡國?這個問題值得朱影龍深思!

    後金天命可汗帥帳。努爾哈赤正在召集眾將商議如何攻破寧遠城。

    端坐在上方白虎皮上的雙鬢灰白,臉上波瀾不驚,雙目炯炯有神,凝視著站在左右的十幾個後金高級將領,他們當中一半是他的兒子,每一個都驍勇善戰,這是他非常欣慰的事,但是有這麼多優秀的兒子不見得是件好事,他們個個都盯著他這個位置,讓他好生難斷,諸子中能力出眾的是四貝勒皇太極,但是他野心太大不是一件好事,最喜歡的是老十四多爾袞,可惜是年紀太幼,還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且還被自己故意冷藏了,為的是磨一磨他的性子,等過幾年看看,如果可勘大用,就立他為繼承人。

    帳中諸貝勒、旗主、佐領等見大汗把他們召集過來,一句話都不說,大家就開始交頭接耳的嘀咕起來,卻怎麼也猜不到努爾哈赤此時想的不是寧遠之戰而是想到立誰為繼承人上面去了。

    努爾哈赤發現諸將都到齊,稍微咳嗽了一聲,頓時整個汗帳一絲聲音都沒有了,各將領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坐在上面的努爾哈赤,等他開口。

    「阿濟格,今日攻城傷亡如何?」努爾哈赤沉聲問道。

    阿濟格沒想到今天第一個會問到他,遲鈍了一下,忙出列道:「回稟阿媽,八旗兵丁損傷不大,大約有三百多人,漢卒步軍傷亡兩千餘人。」

    「守城明軍傷亡如何?」努爾哈赤繼續問道。

    阿濟格頭上頓時冒出一層細汗,說到打仗衝鋒他在行,但是要說排軍佈陣,統計傷亡他可不行,更何況還是敵軍的,他就更加不行了,剛才那個數據也是他剛從四哥皇太極嘴裡聽來的,問這個他如何能答上來。

    皇太極與阿濟格、多爾袞兄弟關係不錯,不忍看他被努爾哈赤責罵,出列道:「啟稟阿媽,十一弟剛才衝鋒在前,並不曾留意明軍傷亡,兒子在後面倒是看的真切,明軍傷亡大概也在兩千人左右。」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道:「你們先站到一邊去吧!」

    阿濟格與皇太極忙應聲歸列,阿濟格偷偷了給了皇太極一個感激的眼神,兄弟情意不言而寓。

    「明軍守城兵力如何?」努爾哈赤突然問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早就知道了,這大汗為何還要問呢?

    二貝勒阿敏出列道:「啟稟大汗,明軍守將是寧前道按察使袁崇煥,守軍大約有一萬多人。」

    「袁崇煥,此人你們瞭解嗎?」努爾哈赤掃視帳中諸將道,半晌無一人回答。

    這個時候漢官範文程出來道:「微臣知道這個袁崇煥,他本是廣東東莞人,師從韓爌,做過一任知縣,進京參加考核被列為上等,授兵部職方司主事,此人曉兵法,文武雙全,冷靜果敢,並且與熊廷弼關係不錯,而且還得到前經略孫承宗的賞識,不過可惜的是明廷不識人才,如果重用此人,有他在遼東,恐怕我們難入山海關!」

    「范先生,你不會故意誇大吧,區區一個寧前道按察使,還是個文官,就是換作熊廷弼復生,憑他區區一萬多人想抵擋我十三萬大軍,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現在他前後都沒有退路,只要我們困上他幾個月,恐怕寧遠城沒有一個活的了!」莽古爾泰站出來道。

    範文程沒有反駁,只是歸入自己的隊列,不在吱聲。

    「放肆,莽古爾泰,你還不向范先生賠禮!」努爾哈赤一臉怒容道。

    莽古爾泰在父親的積威下,不得不跑過去朝範文程一禮道:「范先生,莽古爾泰向您賠禮了。」

    範文程嘴皮都沒動,只是稍微抱拳回了一下禮。努爾哈赤見帳中氣氛不適合商議軍機,於是宣佈取消軍議,留下範文程單獨待在汗帳。

    後世的史學家們怎麼都不明白,為何素來謹慎多智的努爾哈赤為何在開戰之前居然不瞭解自己的對手,就算不瞭解,也不至於當眾問出來,豈不是讓自己一世英名掃地,而他單獨留下範文程,兩人究竟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努爾哈赤死後,無論什麼人問,範文程始終是守口如瓶,至死都沒有對任何人說出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8 15:23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九章:血戰(一)

  後金猛烈攻擊了一個上午,一點都沒有討到任何便宜,還死傷不少,可袁崇煥知道努爾哈赤是個梟雄式的人物,不會就這麼一點伎倆的,守城戰本來是自己一方擅長的,但上午一戰下來,攻城一方與守城一方的傷亡幾乎都對等的,後金的用的步軍中最精銳的鐵甲軍攻城的,戰鬥力異常強悍,如果放在野戰,自己辛苦拉扯出來的這支軍隊根本就不是敵手。

  袁崇煥的從容鎮定給本來見到後金軍隊就覺得矮一頭的明軍士兵吃了一個寬心丸,在統帥的正確的指揮下,守軍士氣高漲,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後金猛烈的進攻,直到努爾哈赤暫時停止了攻城,寧遠城上諸將包括袁崇煥在內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迅速投入了重新佈防,救治傷兵,以及制定相應的防禦戰略。

  令袁崇煥頭疼的是,自己手中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城中糧食也不多,最多只能半個月,看今天努爾哈赤這架勢,今次是志在必得,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會錯過呢,好在自己有所準備,不然的話寧遠城早就落入敵手了。

  「大帥,我們派去山海關請經略大人派援兵的信早就該到了,為何遲遲不見援兵到來?」滿桂是蒙古人,性情直憨,心裡想甚麼就問甚麼?

  祖大壽冷笑道:「滿總兵,你指望那個高經略來就我們,恐怕我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

  「祖參將,你這說的甚麼話,我們寧遠城也是朝廷的城池,他如果不發兵救援我們,要是日後朝廷怪罪下來,他有幾個腦袋?」滿桂不悅的嗡聲嗡氣的道,兩人雖然經常鬥嘴,但感情卻是袁崇煥所有部將中是最好的。

  祖大壽對滿桂的話嗤之以鼻,還擊道:「高第那個混蛋巴不得我們大帥完蛋呢,再說了,現在的朝廷又不識咱皇上說了算,只要有人給他背一下黑鍋,你能把他怎麼樣?」

  滿桂雖然憨厚勇猛,但並非無智之人,只不過眼下寧遠城被十幾萬大軍團團圍住,心中憋了一股氣,想發洩一下而已,被祖大壽這麼一頂,就不說話了。

  趙率教憂心忡忡的朝坐在帥椅上閉目思索的袁崇煥道:「大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以努爾哈赤現在的進攻強度,我們這麼一點兵力恐怕五天都撐不下來。」

  袁崇煥緩緩睜開雙眼,看了堂下諸將一眼道:「本帥擔心的是覺華島上的十數萬擔的糧草,萬一讓努爾哈赤得到了,我們就麻煩了。」

  「大帥過於憂心了,島上有數千精兵,又在海上,後金沒有水師,奈何不了我們!」祖大壽道。

  袁崇煥虎目一張,瞪了祖大壽一眼道:「你呀,勇猛有餘,智略不足,你也不想想現在是甚麼季節,近海全部冰凍,根本就不需要水師努爾哈赤就能隨時攻佔覺華島!」

  祖大壽訕訕退下,不好意思的四處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嘲笑他,這才抬起頭來。

  「報……」

  一個通訊傳令小兵一路飛跑而來,撲通一下跪在帥案之前道:「啟稟大帥,敵人又開始攻城了!」

  「走,上城樓!」袁崇煥站起來一轉身拿起頭盔就往外衝出去,後面祖大壽、滿桂等人相繼跟了出來,一路急匆匆的往城樓上奔去。

  福將左輔看到主帥上了城樓,忙迎了過來,道:「大帥,努爾哈赤改變了打法,拚命的派人四處挖我們的城基,企圖使我們城牆坍塌!」

  袁崇煥與身後諸將都吸了一口涼氣,這努爾哈赤不但足智多謀,而且是有備而來,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想到了攻城的辦法,在盾牌的護衛下朝城牆下望去,好傢伙,努爾哈赤居然用鐵皮包裹的車將士兵放入車中,運送到城牆下,在鐵皮車的保護下,拚命的挖城牆的牆跟,這麼個鐵皮疙瘩,弓箭、火槍效果都不佳,紅衣大炮更加不能用,那是自掘墳墓,袁崇煥不愧是袁崇煥,瞬間就想到了應對方法,馬上下令集中寧遠城中夠大夠硬的石頭集中起來,往下砸,看他是鐵皮結實還是石頭硬。

  一通石頭砸下來,果然砸死了不少八旗兵丁,後金的攻勢也緩了不少,但是並沒有阻止後金企圖,反而更多這種鐵皮車往城下擁來。

  躲在十幾里外的觀戰的朱影龍等人,起先還不明白努爾哈赤這是在幹甚麼,這不是讓自己的人去送死嗎,後來才領悟過來努爾哈赤的用心,他這是挖地道攻城的靈活運用,現在這個季節,氣溫很低,泥土都凍的跟石頭似的,通過挖地道攻城,簡直就是愚蠢之極,還不如圍而不打呢,而只要將城牆挖幾十個洞,那麼再堅固的城牆也難逃坍塌的危險,千里長堤,潰於蟻穴,努爾哈赤的戰略不可謂不絕,但是守城的袁崇煥也不是弱者,馬上就想到了對方的目的,用石頭砸死挖掘的敵人,還間接加固了城牆跟,這樣一來,努爾哈赤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需要清除城下的巨石,不過前提是寧遠城中的石頭夠多,否則努爾哈赤不斷變換地點,寧遠城上的守軍也只能望洋興歎了。

  「王爺,您看袁將軍能不能守住寧遠城?」陸浩天觀察了很久,扭過頭來問朱影龍道。

  朱影龍一愣,原本對袁崇煥很強的信心突然產生了一絲裂痕,不說別的,就是這場戰爭晚到近二十天,歷史就是發生了改變,既然有了變化,朱影龍心中就產生了懷疑,對於袁崇煥能不能守住寧遠城,能不能取得第一次遼錦大捷的信心產生了一點動搖,如果袁崇煥守不住遼遠,憑高第那個庸才怎麼能守的住山海關,大明朝就危險了,朱影龍的一系列的聯想在腦海中翻騰,一時間居然忘記回答陸浩天的問題了。

  「麗娘相信袁叔叔一定能守住寧遠城,而且還能大敗努爾哈赤!」熊瑚的話雖然有那麼一點盲目的自信,但她堅定的語氣卻驚醒了茫然中的朱影龍,心道,他這是怎麼了,好歹還是知道歷史的後來人,怎麼就連這個時空不知道結局的人對後世中國人敬仰的英雄產生的信任都還不如。

  朱影龍想通了這一點,露出信心的笑容道:「本王與麗娘一樣相信袁將軍一定能夠大敗努爾哈赤!」

  熊廷弼沒有說話,不過他內心也是對袁崇煥充滿了信心,如果不是人力淡薄,他也想去寧遠城與袁崇煥並肩作戰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8 15:23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九章:血戰(二)

  此時寧遠城上的袁崇煥表面上鎮靜無比,實際上是憂心如焚,對付城基的後金鐵皮車,石頭輕了就如同隔靴搔癢,但是上午守城之時已經用去不少巨石,又是倉促迎戰,為了對付這鐵皮車,已經用去幾乎一半滾石,如果加上城中百姓貢獻出從自家房子拆下來的,恐怕堅持不到天黑,如果想不到一個對付鐵皮車的辦法來,寧遠城守不到明天中午就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

  而更大的問題是,城中的百姓的人心已經開始浮動,民心浮動順帶著的是將心與軍心的不穩,因此袁崇煥望著指揮攻城的後金天命可汗努爾哈赤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瞬間就又平靜了下去。

  「大帥,城下聚集越來越多的鐵皮車了,我們的石頭不夠用了,現在該怎麼辦?」滿桂滿臉大汗的跑了過來,剛才就是他在指揮用巨石砸鐵皮車,他仗著天生神力一下子就扔下十幾塊重若千斤的巨石,砸的城下後金八旗兵丁是鬼哭狼嚎。

  趙率教也一路飛奔上了城樓,他比滿桂還急沖沖的稟告道:「大帥,不好了,有幾個奸細煽動城中百姓,說您為了自己建立甚麼功勳,以後加官晉爵,不管他們的死活,鬧著說要你給個說法?末將已經將幾個為首之人現行看管起來了。」

  袁崇煥一聽,勃然大怒,指著趙率教的鼻子罵道:「胡鬧,你這麼不僅僅害的是我袁崇煥,也害了寧遠城,得益的卻是在城外的努爾哈赤!」他正愁用甚麼辦法號召城中百姓守城呢,說的好聽是「看管」,其實就是給抓了起來,關起來了,這樣豈不讓百姓們更加相信這些謠言,沒有了百姓的,再堅固的城池也是守不住的。

  趙率教被袁崇煥這麼一罵,頓時清醒過來了,忙跪下請罪道:「末將失策,請大帥責罰!」

  「做都做了,殺了你也沒有用。」袁崇煥雖然心中氣惱,但此時是用人之際,處置了趙率教對自己一方沒有任何好處,他不過是欠考慮而已,只不過他這樣的行為在這個關鍵時刻帶來的後果要大多了,接著問道:「你有沒有對那些人動過手腳?」

  趙率教心頭一鬆,他現在的犯的錯誤就是砍他十顆腦袋都夠了,聽到袁崇煥這樣的語氣,就知道自己這課腦袋暫時保住了,忙道:「末將將那幾個可疑之人抓了起來就來稟告大帥,並且下令沒有大帥和末將的將令任何人不得對他們施用刑罰!」

  「這就好!」袁崇煥丟下一邊急得直團團轉的滿桂,隨趙率教急急沖沖的去了。

  等袁崇煥安撫了百姓,民心剛重新可用,決定眾志成城死守寧遠城,趕到城樓上的時候,卻發現寧遠城的城牆已將岌岌可危了。

  正在眾將彷徨無計之時,通判金啟倧心生一計,將火藥撒在蘆花褥子和被單上扔下城去,然後城上將火箭、硝磺等引火藥投下去,褥子和被單就會立刻燃燒,硝磺易燃,鐵皮車本是木頭架子只是在上麵包了一層鐵皮,木材易燃,城下都是這種鐵皮車,一旦燃燒起來,北方乾燥,必然引起漫天大火,燒死敵人,因此取名「萬人敵」。

  這邊剛想到了辦法破敵,突然間就聽到巨大的坍塌之聲,城牆居然在這個時候被後金挖坍塌了一丈長,袁崇煥一見,衝過去就搬起一塊石頭高聲道:「快,傳本帥將令,堵住缺口!」

  滿桂等諸將看到主帥就這麼衝過去了,也紛紛跟了上去。

  城外指揮的努爾哈赤發現寧遠城被挖坍塌了一個缺口,立刻指揮自己的鐵甲軍衝殺過去,他自己也跟在後面衝了上去,把後面的代善等人嚇了一跳,也跟著衝了上去。

  雙方主帥都親身上了戰場,這真是一場混戰,把在戰場之外的朱影龍等人看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了,人人背後都出了一層冷汗,熊瑚一張嬌臉都看的煞白了,攥緊著手心盯著前方戰場,顯然已經緊張到極點了。

  朱影龍比他們更多了一層擔憂,這個時候他反而覺得自己知道歷史是一種負擔,簡單的說就是他怕袁崇煥會敗,如果袁崇煥一敗,那麼他的心中的計劃就會全部打亂,那麼他來遼東也就會徒勞無功了。

  「爹,你們快看,城上突然往下扔被褥!」熊瑚突然驚訝出聲喚道。

  朱影龍也看到了,也非常奇怪,他只知道戰爭的結果,至於怎麼打贏的,他可不清楚,所以他不明白打著打著怎麼突然往城下扔被褥,朝熊廷弼看去,發現他也是一頭霧水,同樣茫然的看著自己,相視對著搖頭苦笑一下繼續對上望遠鏡望城樓上望去。

  寧遠城上硝煙四起,坍塌之處塵土飛揚,哪裡大明和後金都集中了自己最精銳的力量,進行殘酷的爭奪戰。

  袁崇煥手上的刀已經砍捲了刃,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乾淨的地方,戰盔上也被熱血飛濺,鮮血流下,虧的他武藝高超,但短短數刻被凶悍的幾個後金軍官圍攻之下,腿上和左肩各業已受了一處輕傷,滿桂等諸將看主帥受傷,怒吼不斷撲了過來,一刀就劈死一個「牛錄額真」,與左輔二人趕到袁崇煥近身,道:「大帥,您是主帥,這裡還是末將來吧!」

  左輔邊打也邊道:「是呀,大帥,您已經受傷,寧遠城可以沒有末將等,卻不能沒有您呀,您還是退後運籌帷幄吧!」

  袁崇煥毫不領情,朝自己面前的一名後金辮子兵劈出一刀,將人劈翻,厲聲朝身邊兩人道:「寧遠雖只區區一城,但與我大明朝廷的存亡休戚相關,寧遠要是不守,數年之後,我們的父母兄弟就都要成為韃子的奴隸了,本帥今日若膽小不戰退後苟安,就算能僥倖保得性命,又有何樂趣,又有何面目去見皇上!」這段話分幾次說出,每間隔一次,就有一名敵人倒下,最後說完還趁著空隙撕下戰袍包裹了左臂的傷口,又衝了上去廝殺起來,在他帶動下,寧遠城的守軍漸漸將後金辮子大軍趕出城牆坍塌之處,然後一邊搶修城牆一邊堅守,終於暫時堵住了缺口。

  緊接著,大家看到一個奇景,寧遠城射下火箭,後金因為物資匱乏,東西基本都是搶來的,因此後金辮子兵爭搶城上拋下來的褥單,亂成一團,因為被褥中藏有火藥,一點火星就能點著,頓時寧遠城下不斷起火,燒成一片,燒死後金大軍無數。

  努爾哈赤也不好不到哪裡去,也受了點小傷,看到在自己鐵甲軍強悍的戰力下,袁崇煥居然能憑那麼點人抵擋住自己的進攻,還讓自己大軍損失慘重,這個袁崇煥果然不愧是範文程推崇之人,一戰之下果然是有點本事,南明果然是人才鼎盛,若是自己手下有這樣的人才該多好呀!

  隨著後金撤退的號角聲響起,第一天慘烈的攻城戰落下了帷幕,隱藏在後金大軍後面山坡後的朱影龍等人看到這幅情景,為袁崇煥居然能想出此等妙計感到無比驚歎,也為第一天的戰事鬆了一口氣。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4-11 17:49
第三卷:遼東風雲 第十章:戰局(一)

    北京城,東城魏忠賢府邸燈火通明,管竹絲絃奏出的靡靡之音斷斷續續的往外傳來,魏忠賢正端坐在府中,喝著美酒,吃著佳餚,躊躇滿志的觀賞著歌舞,他剛做完壽,各地官員爭向孝敬,如今這禮物就受到了整整三大間,金銀珠寶不計其數,還有眼前這十幾名絕色歌妓,他現在享受的生活連在禁宮天下之主的皇帝也比不上自己,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居然能有今天這樣成就,也足以讓後人頂禮膜拜了。

    夜黑如墨,大學士魏廣微正坐在一頂飛奔的轎子上一邊擦汗一邊催促轎夫拚命的趕路。

    急促的腳步聲在漆黑的夜裡傳的很遠,魏忠賢府的門客看到是魏廣微的轎子忙飛奔進去通報。

    當魏廣微急匆匆的衝到魏忠賢的面前,直把正開心的魏忠賢嚇了一跳,立刻叫停了所有歌舞。

    「廠公,不好了!」魏廣微沒等堂中歌妓、樂師走盡,就忍耐不住,急切的出口道。

    「出了什麼事情,如此驚慌!」魏忠賢正在興頭上,被魏廣微突然給打斷了,心情自然不快,臉一黑訓斥道。

    魏廣微絲毫不顧魏忠賢臉上的不悅,從懷中掏出一道折子,道:「廠公,努爾哈赤起兵三十萬圍困寧遠,寧遠城破在即,前鋒已經兵臨山海關下了!」

    「什麼?」魏忠賢大驚失色,山海關一失,京師就失去屏障,努爾哈赤就直下北京城了,他怎能不驚。

    「折子是遼東經略高第高大人派人用六百里加急送回來的!」魏廣微緊接著道。

    「何人守寧遠?」魏忠賢臉上血色褪盡,尖聲問道。

    「寧前道按察使袁崇煥。」魏廣微回答道。

    「是他?」魏忠賢對袁崇煥不陌生,他是自己對頭韓爌的弟子,與東林黨過從甚密,還與前遼東經略熊廷弼關係親密,如果不是沒抓到他的把柄,加上他遠在邊疆,不然早就對付他了。

    「山海關的情形怎麼樣?」魏忠賢接著問道。

    「軍情邸報上說,努爾哈赤僅是切斷了山海關到寧遠城之間的聯繫,大軍就駐紮在通往寧遠城的道路上,不過並沒有攻擊山海關。」魏廣微擦了一把汗道。

    魏忠賢鬆了一口氣道:「這就好,這麼大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你去通知一下百官,明天早上上朝議事!」

    魏廣微一愣,為難道:「皇上他?」

    「皇上那兒,咱家去說,你今夜務必通知到百官。」魏忠賢不識字,那道折子看都沒看就塞入袖中。

    遼東又起戰火,而且努爾哈赤是傾盡全國之力來攻,往常明朝對後金的辮子兵都是敗少勝多,努爾哈赤來勢洶洶,一大早,天啟帝還沒到朝,百官已經在文華殿中亂成一團,主戰與主和一派激烈的爭吵,還有甚者居然提議遷都,吐沫橫飛,比菜市場還熱鬧。

    少頃,魏忠賢與病怏怏天啟帝終於出現在大殿之上,天啟帝似乎一臉的陰寒,瞧的百官個個閉嘴,並且都紛紛低頭下來,片刻之間,大殿中居然一絲一毫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都啞巴了,韃子大兵壓境,你們這樣吵就能禦敵嗎?」端坐在龍椅上的天啟帝開口道。

    殿中百官無一人敢出列說話,靜若寒蟬,都覺著今天皇帝的話好犀利,把百官內心不敢面對的東西一針見血的道了出來。

    「百官如有再喧嘩吵鬧著,梃杖三十!」魏忠賢尖尖的嗓音高叫道。

    此令一出,百官更加不敢出聲了,去年工部郎中萬謹上書涉及魏忠賢,被魏忠賢當廷力杖,給活活的打死,那一次不過杖責了二十不到就嚥氣了,如果是三十下殿中百官能有幾人挨的住。

    「啟稟皇上,韃子酋首努爾哈赤率大兵壓境,袁崇煥不聽經略高大人之令,拒不率軍撤回山海關,因此才被努爾哈赤所乘,寧遠城被圍,微臣認為不但不能發援兵救援,還要治其不尊號令之罪!」大學士魏廣微奏言道。

    兵部尚書王之光出列道:「微臣對魏大人此言不敢苟同,那袁崇煥既然不尊號令,為何到現在才上報朝廷,還有高經略撤守關外大片國土,棄關外百姓生死不顧,如此做法臣早就不同意,但是……」

    「王大人不必說了,此事皇上早已下旨,為保京師安全,皇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袁崇煥不領聖意,據守關外,並且還於經略高大人發生爭執,推諉不執行聖意,讓努爾哈赤有可乘之機,大軍圍困寧遠,威脅山海關!」另一個閹黨大學士顧秉歉打斷王之光的話道。

    錦衣衛指揮史許顯純也上奏道:「這個袁崇煥行事乖張,相貌奇醜,而且心術不正,他這麼做其實是故意以維護朝廷之名而揚名,此為之國賊也!」

    於是廟堂上就出現了一副奇景,居然不顧敵人已經打上門來了,不齊心協力商議禦敵之策也就罷了,反而紛紛出言指責起前方浴血奮戰的主將,這真是千古一大奇觀呀。

    最後得出的結果卻更為令天下人驚訝,天啟帝居然發出旨意,令在山海關的遼東經略高第不得擅自出兵援救袁崇煥,以免中努爾哈赤的奸計埋伏,旨意當然是暗中發出去的,魏忠賢也怕讓袁崇煥得知消息後投降後金,那麼山海關就危急了,只不過後來袁崇煥勝了,高第就成了替罪羔羊,朱影龍後世的史書對此也沒此記載,只是寥寥記了幾筆,說寧遠被圍,消息傳來,朝中惶惶不可終日,束手無策,以為寧遠必失,就這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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