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仙魔變 作者:無罪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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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chou888 2012-5-7 00:26: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4 4801831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3-6-25 23:20
第八十三章 告別懦弱與東進

    在距離中州城唯有一天路途的孝衛郡,一名貴人的侍從和一名普通的老人發生了爭執。

    這名老人的宅門前有一株棗樹,而貴人的宅院就在老人所在的這條街巷的深處,大轎進出時有這株棗樹便有些阻礙,所以貴人便想砍掉這株棗樹,然而這株棗樹卻又是老人的兒子親手栽下,且他的兒子是已然為國捐軀的雲秦軍人,這株棗樹對於這名老人有著獨特的感情,所以這名老人卻又堅決不允。

    圍觀的街坊鄰居越來越多,也都是覺得貴人太不講情理,這株棗樹所占的地方其實也不多,而且又不是真能卡得大轎無法通行。斬掉這株棗樹,最多也只是使得這條道路看上去更為清爽和寬敞一些。

    貴人就在侍從後方的大轎裡。

    他是一名身穿名貴紗衣的修長白淨中年男子,腰間掛著一柄竹鞘長劍,劍柄如青玉,有細密如竹葉的符文。

    聽著越來越為喧嘩的聲音,這名修長白淨中年男子掀開轎簾,呵退了侍從,然後對老人微笑著致歉。

    老人沒有料到這名貴人如此溫謙,和那幾名惡僕的態度截然不同,他便反而有些惶恐。

    衣飾華貴的修長白淨中年男子看著老人有些惶恐回禮的姿態,微微的一笑,卻是伸手一撫身旁的這株棗樹,“不錯的棗樹,只是顯得有些病態,恐怕是先前雨水太多,連裡面也有些爛了。”

    說完這一句,他的手便離開了這株棗樹,然後他便朝著自己的大轎走回去。

    在他的手觸碰到這株棗樹之前,這株棗樹還生機勃勃,然而就在他轉身離開之時,這株棗樹卻開始落葉。

    葉落如雨,枝幹內裡發出了一些細微而密集的聲音,樹皮上沁出了一滴滴樹汁,就像一滴滴晶瑩的淚滴。

    樹葉紛紛揚揚的落到老人的身上。

    老人看著樹皮上無數細微裂口中同時沁出的樹汁,聽著無數細微密集的破碎聲,他明白發生了什麼,臉色變得越來越血紅,渾身也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

    周圍的街坊鄰居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許多人同時發出了憤怒的低聲咒駡,然而看著那名悠然的走回大轎的貴人,他們卻只能憤怒而沒有什麼辦法。

    因為那人是修行者。

    他們這些普通的雲秦民眾並不特別清楚天下的局勢,然而他們至少知道,在今天春季之後,原本稀少的修行者已經近乎絕跡,他們也隱然知道,似乎唯有投靠了某一方的修行者才能得到賞賜,成為貴人。而且絕大多數貴人都因為一些教眾散佈的消息,啟程離開了中州,正在趕往帝國的最東端。

    看著貴人好像什麼都沒有做過的身影,悲憤莫名的老人再也無法忍受,一頭就朝著貴人撞了過去。

    一片驚呼聲響起,一幕慘劇就將發生,然而就在此時,一隻白生生,胖乎乎的手卻是伸了出來,拉住了老人的手。

    “讓我來。”

    這只手的主人,對老人說道。

    老人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好像消失在泥潭裡,他轉過頭去看這只手的主人,而那名正朝著大轎走去的貴人也感覺到了什麼,比他還要快的轉身過來。

    一名外貌普通,身材矮胖的年輕人站在老人的身旁,身姿似乎有些瑟縮。

    貴人微怔,一抹嘲弄的神情便隨即浮現在他白淨的面目上。“我道是誰,蒙白,原來是你。”

    “方中言,你本身便是一條賣友求榮的狗。既然是狗,就要懂得夾起尾巴做狗,還敢出來咬人?”因為天生怕熱,額頭有些汗珠的蒙白,看著這名華衣貴人,說道。

    這名選擇臣服張平而成為貴人的修行者冷笑起來:“蒙白,你想怎麼樣?”

    “你本來已足夠噁心,而今日太過噁心,所以我想殺了你。”蒙白直起了身體,慢慢的說道。

    方中言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著蒙白片刻,冷淡道:“那你可以試試。”

    在他這句話剛剛響起的瞬間,他便已出劍。

    他的劍光很迅疾,劍身上散發出無數竹葉狀的劍光,讓人幾乎感覺有一片竹林在生成。

    只是在這片竹林落到蒙白身上之前,一隻白生生的,胖乎乎的手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這只手握成了拳頭,砸在了他的喉結上。

    在這只手落到他喉結上的時候,這名修行者才感覺到了不可思議和極度的恐懼。

    在這名對於自己的修為極有自信的修行者看來,膽小如鼠的蒙白應該在自己出劍的一瞬間便嚇得抱頭而逃,然而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蒙白非但出手,而且蒙白的手還會快到如此的程度。

    蓬的一聲震響。

    竹林竹葉全部消失,在中州極有名氣的劍師青竹居士方中言喉骨盡碎,身體倒飛而出,墜入了他先前所座的大轎之中,再壓碎了那座大轎,墮於地下,就此死去。

    所有圍觀的街坊鄰居全部呆住。

    在他們的眼裡,蒙白也一直是一名膽小懦弱的胖子,他們都有些瞧不起蒙白。甚至此刻,看著那個因為出汗而身上衣衫都顯得有些油膩的胖子,他們都很難將蒙白和這麼快一擊殺死方中言的人聯繫在一起。

    老人也呆住。

    “樹幹碎了,但根未必斷,或許還能夠再長出來。”蒙白對著他輕聲說道。

    老人回過了神來,他沒有第一時間致謝,而是擔心蒙白因此而遭受厄運,他顫聲道:“你快走。”

    “蒙白,你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

    方中言的侍從也紛紛從失神中恢復過來,驚駭的大叫起來。

    蒙白看了這些大叫著的侍從一眼,對著老人頷首告別,然後什麼都不說,緩緩的朝著這些侍從們走去。

    大叫著的侍從們陡然止住了叫聲,他們的呼吸都害怕得頓住,然後發出了一聲叫喊,拼命往後逃跑。

    蒙白繼續往前走去,他的身形在所有人眼中依舊並不高大,然而他的眼中卻是再也沒有絲毫膽怯的神色。

    他知道張平已經開始東行,無論張平和林夕的最終決戰的勝負如何,他都已經不再需要裝出膽怯懦弱的姿態。

    “你一定要贏啊!”

    在慢慢的走出這條街巷之後,這個發胖的年輕人,朝著東方,用力揮了揮拳頭,在心中說道。

    ……

    在雲秦的這個夏末,一隻龐大的隊伍,正在朝著雲秦的東部不斷的行進,而且隨著行進,這支隊伍變得越來越為龐大。

    越來越多的虔誠信徒們匯入了這支東進的隊伍,虔誠的魔王的信徒們,聽從魔王的指引,要進入龍蛇山脈剷除敢於對抗魔王的罪人,並在那裡接受魔王的恩賜。許多反對魔王的信徒們,同樣接到教眾的指引,要去消滅一些無惡不作的流寇,在一些教徒的宣揚下,他們堅信是那些流寇心中的惡念,才化生成了魔王的力量。

    這支隊伍的主體沒有任何的軍隊,居於最中的,也是一些身穿普通衣衫的人,然而無論是哪一方的教徒,卻都可以看得出那些人都是修行者。

    想到有這麼多修行者在和自己一起前行,這些信徒們便更加充滿了信心,更加虔誠。

    因為沿途沒有任何的干涉,隊伍早就超過了十萬的規模,而且按照沿途信徒加入的速度,到達龍蛇山脈前時,恐怕將會達到數十萬的規模。

    這數十萬對於雲秦的人口而言當然只占了極小的比例,只相當於某一個略大的陵城的規模,然而隊伍裡的張平卻已經覺得足夠。

    當越來越多抱著兩種截然不同信仰的信徒加入這只隊伍,終日爭吵,然而其實卻都遵循著他的旨意,在他的控制之下行事,他便越加覺得這個世間愚昧而可笑。

    不管怎麼說,這數十萬人,都是林夕和青鸞學院為之奮鬥,為之付出犧牲的雲秦的一份子,其中也有無數的老幼。

    張平越來越急切的想看看,林夕和青鸞學院的人在面對這些蜂擁而至的人時,能不能舉起手中的魂兵。他很想看到,林夕和青鸞學院的人殺死這些人時的情景。

    只是這樣的隊伍行進的速度自然不可能快。

    所以在蒙白殺死方中言之後不久,數封來自大莽方面的密箋,便先後傳遞到了張平的手中。

    林夕攻下了煉獄山,釋放了所有煉獄山的農奴,驅逐了所有煉獄山的弟子,失去了煉獄山裡的所有人,煉獄山即便完好無損,也只是一座座死山,對於張平而言再也沒有任何的支持作用。

    面對這些內容,張平依舊平靜冷漠,因為這是他早就可以預見的。

    然而當看到這些密箋裡描述的更多內容,他的腦海中出現林夕和秦惜月牽著手進入煉獄山,對著噴發的火山看風景…以及那張對於他而言至關重要的魔王臉被毀滅的畫面時,他冷漠的面容卻是變得扭曲起來。

    他的面容扭曲到令人難以想像的程度,他的呼吸變得極其沉重,他的口鼻之中,甚至噴出了許多紫紅色的火星。

    “林夕,你給我的,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他的身體裡穿出了無數細碎的聲音,最終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肝臟部位,噴出了一口濃稠的黑血。

    他的黑血落在車廂裡,每一灘黑血之中,卻有無數細小如蛆蟲一樣的漣漪扭動,好像要真的從這些黑血中鑽出蟲來。
firtraveler 發表於 2013-6-26 19:07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第八十四章 食為天

人的情緒往往能夠決定很多事情的本身。

對於一些本來就在雲秦東部的信徒們來說,一路往東的旅途還並不遙遠,但大半從一開始就加入東行隊伍的信徒,卻是要風餐露宿,徒步數月的時間。

這樣橫穿整個帝國的遷徙,在絶大多數時候當然令人覺得很苦,然而在許多神官的鼓吹和煽動下,在沿途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的情況下,狂熱和愉悅始終瀰漫在這支隊伍里,使得這支隊伍就像是在趕往參加一場盛大的音樂會,或者是趕往觀看一場世界盃決賽。

人同時又是很奇怪的群體動物,在群體達到一定龐大的程度時,單獨個體的思維和情緒又往往會受群體的影響。

所以在這支隊伍遷徙的途中,一些原本對魔王和救世根本沒有任何感覺的人,因為新奇和受莫名的感染等原因,也都加入了這支隊伍。

隊伍越來越龐大。

張平透過旌旗和帷幔,面無表情的望向前方。

有些東西壓抑在心裡,不願承認,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擺脫之後,卻會像野火一樣燃燒。在隱約知道秦惜月和林夕一起進入冰雪神原之時,想到秦惜月有可能死去,自己再也無法見到,而且會和林夕死在一起,他便知道自己的心中始終無法擺脫秦惜月的影子,就像他無法擺脫那名叫常淨香的女潛隱一樣。

甚至在很多冥想修行之時,他都會因為腦海中突然出現常淨香弓起赤裸的身體,讓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的畫面,他都會因為腦海中出現秦惜月的面容而陡然中斷。

所以哪怕明知林夕和秦惜月牽著手進入煉獄山只是做出來給他看看的假的,但他卻依舊無法遏制的陷入了一生中最大的憤怒之中。

因為他很清楚秦惜月對林夕的情意是真的,他甚至假想,如果他不做些什麼,哪怕最終秦惜月不能和林夕走在一起,哪怕只是安靜的住在林夕的鄰巷,什麼事都不發生的安詳渡過一生…這種畫面,都讓他根本無法承受,讓他無止盡的憤怒!

魔變雖然徹底改造了人的身體,就像林夕所說的徹底改造了一個人的基因,然而這種變化終究達不到完美,在極度的憤怒中,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肝臟內裡似乎在融化,在有一些觸角般的黑芽在生長出來。

這讓他感覺到極度的痛楚,以及讓他的魂力已經無法肆意的流轉。

但他依舊堅定的認為自己能夠獲得決戰的勝利。

這支龐大的隊伍,已經進入了東林行省,龍蛇山脈,已經近在他的眼前。

張平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林夕和青鸞學院和這些雲秦人交戰的情景,他甚至很想擊敗林夕和那些青鸞學院的人,廢除他們的力量,然後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他們曾經保護,卻變成暴徒的雲秦人殺死。

“值得麼?”

“讓我們這些潛隱也為這樣的人死去,值得麼?”

張平很想在林夕死前,問林夕這樣的話。

然而他現在還不知道的是,這支繼續東進著的龐大隊伍,已經開始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

自發的身穿黑色或者紅色衣衫的信徒們,如同蝗蟲一樣在東林行省的曠原中蔓延著。

在正午吃飯的時間,最前沿的“蝗蟲們”進入了一個集鎮,然後迅速將這個集鎮充斥、覆蓋。

數名信徒進入了一個普通的小院,要討些吃食,然而卻招到了拒絶。

這在之前是從未有過的事,因為雲秦人本身好客,而且中州皇城的長公主也頒佈了御旨,命令沿途的糧倉和百姓為這支隊伍提供食物,在長公主的旨意裡,為這些信徒們提供食物的最大理由是避免為亂和開闢大荒澤。

遭到了拒絶的信徒有些發愣,於是他們分別用了很多理由請求,哪怕只是提供這一頓的吃食。

這家小院的主人是一名壯實憨厚的莊稼人,面對這些人的請求,他越加為難,但最後還是滿懷歉意的說道:“不是我捨不得…只是我家的存糧也只夠幾頓。米舖又說要關上好些天,我們自己都要沒有飯吃。”

絶大多數進入這個集鎮的信徒都是同樣的遭遇。

他們很簡單的發現了引起這件事的源頭,集鎮裡的大德祥米舖已經關了數天,而且按鎮上流傳的消息,似乎還要關好些天。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別人都沒飯吃,自己自然沒辦法再從別人的手裡得到食物。

所以這些饑腸轆轆的信徒只能接著前行,進入下一個鎮區。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下一個鎮區、陵城,也都是如此。

……

“大德祥為什麼不開?”

“難道大德祥想把人都餓死麼!”

在某個鎮區,一批已經餓了數頓的信徒們聚集在大門緊閉著的大德祥米舖前,強烈的饑餓感使得他們忍不住叫喊起來,拍打著大德祥米舖的大門。

這些人是被饑餓沖昏了頭腦,但對於其餘的雲秦人而言,大德祥卻是足夠值得他們用生命去尊敬和捍衛的。

“大德祥為什麼一定要開?興許是運送的車隊出了問題,興許是儲備出了問題。”這些信徒們的叫喊和拍打頓時迎來了很多鎮民的怒罵呵斥,“不管怎麼樣,開不開也是大德祥的事。”

“大德祥是你家開的麼,你想要開就開,想要關就關?”

“本來還想施捨你們個餅,現在你們這樣,還是怎麼來怎麼走吧!”

“你們以為白米白麵是溝裡的水麼,想怎麼流就怎麼流,叫叫就會有的?”

在這樣一聲聲的怒罵裡,有信徒惱羞成怒,大叫道:“不開就不開,我就不信,難道世上就只有大德祥一家米舖,除了大德祥之外,就沒有別的米舖,買不到米面了麼!”

在這名信徒的發狠大喊裡,一名身穿短綢衫的六十餘歲長鬚老人搖了搖頭,輕嘆道:“年輕人…現在在這邊,除了大德祥之外還真的買不到米面了。”

他的聲音並不響,然而充滿了深深的感慨。這種蘊含在話語裡的情緒,甚至使得那些信徒都感覺了出來,都陷入了莫名的發愣裡。

這名老人有理由擁有這樣深的情緒,因為他本身便是鎮上另外一家最大的米舖的掌櫃,在長孫錦瑟死去,整個雲秦陷入大亂,恢復到雲秦立國前的諸侯割據般局面之後,一直到今年夏,長公主正式執政,重整雲秦朝堂,局勢才漸漸平定。在過往的半年裡,在那樣的動亂之中,絶大多數商行都沒有辦法做生意,尤其是米舖,更是無法營生。因為糧食對於任何一股勢力都是極為重要,哪怕能夠籌集到糧食,在運送途中便有極大可能遭遇各種不測。然而在過往的半年裡,大德祥卻是運轉如初,各地的鋪子都幾乎正常開業。

或許是因為大德祥贏得所有雲秦人的敬重,或許是大德祥本身保證了整個帝國足夠的糧食供應,任何勢力都不敢也不需要對大德祥動手,又抑或大德祥本身擁有很強大的勢力….但不管基於何種原因,最後導致的結果是大德祥已經壟斷了絶大多數省份的米面生意。

其餘所有擁有自己產糧地的米舖,也都和大德祥簽訂了條件,委託大德祥進行運送和出售。

所以這名老人可以肯定,大德祥只要無米,不說整個帝國,至少這鄰近數個行省便會無飯可吃。

……

本地人即便米缸見底,但總有一些支撐下去的辦法,而且大德祥在關鋪之前,也做過保證,不會關很長久的時間。

然而對於遷徙中的人來說,餓著肚子趕路,很快便會被摧垮信心。

而且很快更為嚴重的消息也在隊伍里擴散開來…即便是前面的一些糧倉和軍隊的糧儲,也已經不足。

“都是因為你們信奉魔王,才會這樣,這是上天對你們的懲罰!”

“還不是因為你們的反對,所以魔王的賞賜才無法順利到達!”

當先前無憂和狂熱愉悅的氣氛被饑餓打破,不同信徒之間便從之前的平和,演變成劇烈的爭吵。

數名扛著鋤頭去田邊挖灌溉水渠的農夫經過了這樣的一個爭吵小圈。

看著數十名爭吵得面紅耳赤的信徒,這數名農夫鄙夷的冷笑走過:“什麼信奉不信奉,什麼魔王不魔王,能吃麼?連飯都沒得吃,還要爭論什麼狗屁信奉。信奉能有吃飯重要麼?”

這幾名農夫沒有停留,聲音冷冷的拋下,爭吵著的信徒們卻是停止了爭吵,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裡。

“連飯都沒得吃了…我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一名信徒先前是官宦子弟,在他以前看來,那幾名粗野農夫極其蠢笨,但現在,他卻陡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白痴。

他陡然泄了氣。

越來越多的信徒離開了隊伍,很多人一開始都是乘著夜色偷偷溜走,但後來卻是光明正大的大批大批的潰散。

有些人設法捕魚賣錢,有些人設法幫傭,有些人設法做些力氣活…這些人潰散於東林行省境內,用各種方式獲得吃的食物,返程。

這些人來自民間,又這樣散於民間。

……

張平透過旌旗和垂幔看著前方。

龍蛇山脈的影子他已經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他卻可以更清晰的看到隊伍的迅速潰散,看著無數人像螞蟻一樣離開。

他可以殺死這些人,然而卻已經不能驅使這些人去為他效命,去和林夕、青鸞學院戰鬥。

他的這支“大軍”,他最想見到的場面,被大德祥所敗,就敗在這最後的時刻。

……

誰都知道只有可能是大德祥。

這不是簡單的斷糧。

要讓這支隊伍在先前的行進過程中一直有糧可吃,沒有發現異常,而到東林行省的時候,周圍的數個行省卻都開始缺糧,正好都開始無糧可吃,連發現都來不及,這肯定要經過極其縝密的計算和安排。

唯有大德祥這樣壟斷性的商行和一些大勢力的聯手,才有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

一列紅袍煉獄山神官和一支騎軍疾馳在碧落陵。

為首的一名中年神官雙鬢飛雪,眉宇間全部是掩飾不住的殺意。

對於大德祥這樣的龐然大物,張平也自然有所監管,平日裡便有許多煉獄山神官和一支護教軍駐紮在大德祥的農場附近,名義上是傳教,實際上只是接管大德祥,所以在東進的隊伍在東林行省開始遭遇糧荒的時候,這裡的煉獄山神官也已經發現了大德祥在一些環節上做了手腳。

之前大德祥一直十分規矩和安穩,現在這名中年神官便是想要問問,陳妃蓉是怎麼敢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
tata123 發表於 2013-6-26 22:11
第八十五章 天意民意



   殺氣騰騰的紅袍神官們和數千護教騎軍沖進了大德祥的農場。

    大德祥的農場里,有許多人正在勞作,面對沖入農場的紅袍神官們和護教騎軍們,這些在田地里勞作的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很多只是抬身看了一眼,便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一名身穿普通布衣的女子似是听到馬蹄聲,從一片黑瓦農舍間走出。

    雙鬢飛雪的中年神官目光一寒,額頭上無聲無息的暴起數條藍黑色的血脈。

    他見過這名女子,此時雖身穿布衣,卻掩飾不住她的光彩,因為她便是雲秦傳奇的人物,大德祥的大掌櫃陳妃蓉。

    “陳妃蓉!”

    見到陳妃蓉的身影,這名中年神官便不擔心陳妃蓉逃走,停了下來,隔著田壟,寒聲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

    這名中年神官先前在煉獄山之中便是負責審訊,極有經驗,第一句話便是直接落實罪名,根本不給陳妃蓉辯解的機會,攻心之言,且長久負責刑訊之事,此刻出聲,自有一股陰冷氣勢在田野間流散開來。

    “我原以為你會先問我為什麼這麼做。”看著這名聲色俱厲的中年神官,陳妃蓉卻只是微微一笑,和平時一樣溫雅的說道。

    中年神官雙眼微眯,寒聲道︰“我問你便答?”

    陳妃蓉微笑道︰“我會答。”

    中年神官面容更加森冷,冷笑道︰“好,你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很簡單。”陳妃蓉靜靜的看著這名中年神官︰“因為大德祥本來就不是我的,我是大德祥的大掌櫃,但我同時也是林夕的人,林夕本來就是大德祥的東家。”

    中年神官和他身後的所有神官,所有護教騎軍全部僵住。

    中年神官的面容迅速變得蒼白,嘴唇也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

    一片嘩然的聲音在他的身後如潮水般響起。

    誰也沒有想到陳妃蓉的回答如此簡單和干脆,而且誰也沒有想到陳妃蓉給出的,會是這個答案。

    中年神官的嘴唇顫抖著,背心的汗水不停的沁出,一個修行聖地要想控制一支大軍,或許還能輕易的做到,然而讓一個商號以驚人的速度成為雲秦帝國的最大商號,這種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大德祥的東家就是林夕!這名中年神官甚至不敢想象,這樣的一個事實傳出去之後,將會引起什麼樣的震動和後果。

    “毀掉大德祥!”

    “一定要毀掉大德祥!”

    他的腦海之中,最終只出現了如此清晰的一個念頭。

    “殺!”

    一聲有些顫抖,有些淒厲的命令聲,從他的口中發出。

    他身後的紅袍神官們和騎軍們收斂了震驚的心情,開始瘋狂的前沖,雖然知道此時大德祥對東進隊伍造成的影響已經無法補救,但對于張平的忠誠,還是讓他們想要盡可能快的殺死這些敵人。

    氣氛陡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因為在這些紅袍神官和騎軍開始往前沖鋒的時候,大德祥田地里那些勞作的人,還在埋頭勞作,好像根本沒有看到有修行者和軍隊沖來。

    這讓沖鋒的紅袍神官和護教騎軍都覺得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實的血肉之軀,還是不切實的幻影。

    一名紅袍神官沖到了一名埋頭勞作的農夫面前。

    一條黑紅色的鎖鏈從他的手中飛卷而出,卷向這名農夫的頭顱。

    這名農夫旁邊的一名農夫揮起了鋤頭,往下鋤去,鋤頭落入泥土之中,同時也將這條鎖鏈砸入泥土里。

    先前那名埋頭勞作的農夫直起身體,手中的鐮刀割開了這名紅袍神官的喉嚨。

    紅袍神官倒下死去。

    他後方的很多紅袍神官也在一息間死去。

    田地里的農夫們似乎依舊在有條不紊的勞作,然而沖進他們之間的紅袍神官,卻倒下,死去,而且死得極快,極有效率。

    紅袍神官後方的數千護教騎軍渾身都開始冒著寒意。

    他們都懷疑自己的眼楮,但是嗤嗤的熱血噴灑聲卻是無比的真實。

    這樣的殺敵速度,而且是殺死修行者的速度,太過恐怖。

    “黑旗軍!”

    “是龍蛇邊軍的黑旗軍!”

    有驚駭到了極點的聲音在騎軍中響了起來,騎軍里所有人的戰意瞬間消失,恐懼到頭皮發麻。

    中年紅袍神官呼吸徹底停頓,他也終于反應了過來。

    那些在田地里“勞作”的人,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農夫,而是天下最強的軍隊,龍蛇黑旗軍!

    一枝箭矢射入了他的眉心。

    黑旗軍本身就有屠戮數千正規軍的能力,更何況是一支沒有配備重型軍械的騎軍,戰斗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戮。

    陳妃蓉沒有去看血腥的戰斗場面。

    她安靜的看著遠方的天空。

    她是這個世上最為堅定的相信林夕一定會取得最後勝利的人之一。

    “加油。”她微笑著,輕聲在心中說道︰“我想看更美的世間。”

    ……

    “大德祥是小林大人的?”

    “小林大人竟然是大德祥的東家!”

    雲秦所有大德祥的店鋪都開始暫且關閉,而且所有的大德祥雇員都第一時間知曉了這個令人震撼的消息。這個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在雲秦擴散著,所有听到這個消息的雲秦人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

    “在擊敗魔王之後,我們會有一個更加美好的世間。”

    這是陳妃蓉代替林夕給出的承諾。

    最為關鍵的是,絕大多數的雲秦人,都相信這個在雲秦擴散的承諾,都因為這個承諾而激動,而熱血澎湃。

    ……

    任何正常人都對美好生活有著向往,在這種民心民意之下,連飯都沒辦法吃飽的信仰,便是真的可笑和愚蠢。

    數十萬浩浩蕩蕩進入東林行省的信徒,在東林行省里徹底的潰散。

    在進入接近龍蛇山脈的荒原,任何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矗立的鰲角山時,這支隊伍已經只剩下了最開始出發時,旌旗和垂幔包圍著的主體隊伍。

    這支主體隊伍在距離鰲角山唯有數十里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支隊伍里,匯聚著很多絕對忠誠于張平的煉獄山弟子,其中有許多甚至是張平在剛剛成為煉獄山掌教時便收的心腹,以及許多選擇臣服于張平的修行者。

    然而他們里面的絕大多數人,也根本不知道張平為什麼要在這里停下來。

    他們的心中,被無形的失敗和不祥陰影籠罩著。

    數天之後,他們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群群龐大如移動小山般的身影。

    他們的眼楮開始變得明亮了起來。

    他們知道這是神象軍。

    然後他們接著看到,神象軍的身後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身影。

    他們便激動了起來。

    很顯然,神象軍還帶來了數萬的軍隊。

    神象軍帶著不知是從大莽還是雲秦何地收編而來的數萬軍隊匯聚到旌旗和垂幔豎滿的營地。

    很多煉獄山神官發現,神象軍還和煉獄山大戰時一樣,渾身包裹著煉獄山後來特制的鎧甲,唯有兩個眼楮露在外面,就連象鼻都覆蓋著鎧甲。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們震驚的發現,這些神象的氣息,卻是極其的炙熱,呼吸間長鼻中呼出的熱氣,都好像是沸騰的蒸汽一般!

    ……

    林夕就在鰲角山里。

    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神象軍的到來。

    他已經做好了正面迎接張平的準備,然而就在神象軍到來的這天,一名白衣僧人卻是從龍蛇山脈的密林中走了出來,到了鰲角山下,最終被南宮未央領著,到了他的面前。

    “我是玄遠。”

    這名溫和干淨,身上好像散發著佛光的白衣僧人對著林夕微笑著自我介紹道︰“真毗盧和雲海是我的師弟。”

    玄遠在修行者的世間里毫無名氣,甚至在唐藏也毫無名氣。

    此刻的林夕已經能夠光憑玄遠身上的氣息,便確定玄遠的確是般若寺的人,但他同時也覺得玄遠的氣息很是奇怪,于是他便忍不住直接的說了出來︰“你的氣息有些奇怪。”

    “哦?”玄遠微笑問道︰“哪里奇怪?”

    林夕認真道︰“好像和世間隔絕開來,不在這世間,就如畫中人。”

    “先是鎖水汽的小道,後是悟出立足旁觀,同看世人與吾身,便如此了。”玄遠說道。

    林夕有所悟,對玄遠再次行禮,“多謝指點,要看別人簡單,看自己卻難。”

    南宮未央微微蹙眉,只覺得兩人的談話已然包含著絕妙的修行道理,然而以她的修為,一時竟是無法悟通。

    玄遠卻是又看著林夕微微一笑,道︰“你的氣息卻也有些奇怪。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林夕也笑了起來,“心若光明,便是光明。”

    玄遠大笑起來,“果然妙極。”

    林夕卻又慢慢收斂笑容,認真起來,問道︰“你怎麼會特意從般若寺趕到這里?”

    玄遠看著林夕說道︰“我來站在你的身邊。”

    南宮未央終于忍不住,看著玄遠,皺起了眉頭,“你的話雖然不像他一樣胡話,可是每句話我也都听不懂。”

    玄遠笑了起來,看著張平所在的方位,說道︰“到時就會明白了,而且他已經沒有耐心,應該不用多等。”
firtraveler 發表於 2013-6-27 20:26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八十六章 空之敗

清晨。

整個世間好像隨著陽光的灑落而甦醒。

有無數窸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隨著微風而來,傳入張平的耳廓。

已入秋,清晨的空氣已經有些微冷。

數十萬的信徒都已經離開,然而四面八方,卻又有越來越多的雲秦人正在趕來。

趕來的雲秦人,也大多都是普通的雲秦百姓,其中也有很多的老弱婦孺。

他們都是聽到消息,趕來幫助他們敬愛的小林大人的。

只是聽著天地間風流中的窸窣聲音,張平就可以肯定,趕來的雲秦人遠比先前追隨他的信徒要多得多,遠處,更遠處…趕來的雲秦人就像是無盡的浪潮。

然而他並沒有阻止這些雲秦人,他也不想殺死這些趕來的雲秦人。

如果對於這些雲秦人而言,林夕代表著的是更美好的希望,更美好的夢的話,那他就要親手將這個夢在這些雲秦人的面前撕碎。

風吹過原野和山林,旭日昇起,全新的一天開始。

張平寶座外的旌旗和垂幔獵獵作響,他的身上並沒有多少魂力震盪,然而他的身體本身卻就像一件獨特的魂兵,好像在吸收光線。

他上方的天空,反而變得黑暗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真實的陰暗。

許多信奉或者臣服於他的神官和修行者看著陰暗下來的天色,都是呼吸停頓,知道魔王和將神最後的決戰已經宣佈開始。

“這是怎麼回事?”

“天空怎麼會陰暗下來?”

“那是魔王的力量?”

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雲秦人有些驚恐,有些擔心,但他們依舊在心中祈禱著林夕和青鸞學院能夠取得勝利。

在張平插滿旌旗和垂幔的隊伍里,有一名戴著玄鐵金屬面具的人也在凝視著變得陰暗的天空。

他是許箴言。

看著光明和黑暗變幻的天空,他雙瞳中的神色變得越來越複雜,他很嫉妒現在張平的力量。

即便他做了那麼多事情,到最後還是依舊只能成為這樣的附屬,哪怕成為了內閣中的最高權貴,在張平離開中州城後,他也只能跟隨著離開中州城,否則他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

越是如此,他越恨林夕。

因為他覺得正是有林夕這樣的人存在,才會讓他最終走到這一步。

等待這一天,他已經等待了很久。

許多煉獄山神官開始吟詠,吟詠的聲音越來越整齊,越來越響亮。

天空之中陡然出現了更多的黑色。

鰲角山上,林夕看著天空中出現的一條條黑色流影,微微沉吟。

“我知道你是還猶豫,看看是不是想要和張平說話。畢竟他曾經是你們的朋友。”南宮未央轉頭看著他,認認真真的說道:“但我記得以前就提醒過你,他現在根本不會聽你說什麼,你要和他說話,就至少要將他差不多打服了才和他說話。”

林夕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他現在就是和你說的那個詞一樣,‘傲嬌’。”南宮未央看著林夕,繼續說道:“他最好你主動出現在他面前,他連主動喝你出來都不願意,所以你現在連面都不要露,他越是看不到你,越是逼不出來你,他就會越加憤怒。”

林夕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

“那是什麼?”

“那是鬼臉鳩!”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

越來越多的人看清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流影。

那是一頭頭兇殘猙獰的巨禽鬼臉鳩。

先前絶大多數雲秦人都知道煉獄山神官已經馴服了許多鬼臉鳩,而且許多煉獄山神官都將鬼臉鳩當成座騎,在雲秦各地飛來飛去,很多深夜裡,也都有這種鬼臉鳩飛過時發出的鬼哭狼嚎聲。

然而現在出現在他們眼中的鬼臉鳩,卻至少有上千頭之多!

隨著飛近鰲角山,無數惡鬼哭號般的尖鳴聲從空中落下,形成的聲浪甚至讓地面上的人們耳膜都產生了撕裂般的痛苦。

陰沉下來的天空卻又驟然變得明亮起來。

所有人看到,一團青黃色的烈焰陡然從一頭鬼臉鳩的上方生成,朝著鰲角山墜落而下。

這團烈焰猛烈的燃燒著,在天空之中形成明亮的青黃色煙柱,就像一顆真正的隕星般朝著鰲角山砸落。

一團之後是很多團。

最先飛臨鰲角山上空的鬼臉鳩身上,都燃起了這樣的烈焰,如隕星一般朝著鰲角山砸落。

最先的一團烈焰砸入了鰲角山中,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有無數焰光和碎石從鰲角山的山壁上飛濺出來。

荒原中很多修行者都十分震撼,忍不住想到了昔日雲秦南伐時那一場焚滅整個城的火焰,他們沒有想到,張平竟然還隱匿了這樣的手段。

對於普通的雲秦人而言,眼下的這種場面,就像是無數惡魔在圍著鰲角山在飛翔,在噴出毀滅的火焰。

再易守難攻的天險,不需要去攀爬登上,便不再是天險。

“轟!”

又一團隕石般的烈焰狠狠的墜落在正對著荒原上所有人們的這方山巔上。

一團青黃色的火焰和濃煙,從山巔上爆開,如巨蛋般擴大,有一道比這些火焰更為明亮的金黃色光華,卻是以驚人的速度,從這團火焰和濃煙中穿刺出來,飛上高空!

這團金黃色的光華太過純淨,比最純淨的黃金還要純淨百倍,雖遠在高空之上,但所有的人卻都看得異常的清楚。

衝天而起的雲秦天鳳,隨著一聲洞金裂石的鳳鳴聲,用最狂放的戰鬥姿態,就像一柄金色的鐮刀,切入了鬼臉鳩群中。

一頭頭鬼臉鳩的身體在空中肢解,墜落如雨。

若是尋常的鬼臉鳩和雲秦天鳳之間的爭鬥,恐怕在數息的時間裡,基於對比自己更高階的妖獸的天然恐懼,鬼臉鳩就會選擇逃亡。

然而不知道煉獄山用了什麼手段,暗中培育出了這麼多的鬼臉鳩,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手段,使得這些鬼臉鳩似乎忘記了恐懼,拚命的朝著雲秦天鳳湧出。

這是一副足夠令人震撼的場面。

高空中,雲秦天鳳以驚人的速度在撲殺著鬼臉鳩,然而許多鬼臉鳩,卻是奮不顧身的撲到它的身上。

只是十數息的時間,雲秦天鳳的身上也綴滿了許多鬼臉鳩。

這些堆積上去的鬼臉鳩死死的抓著它金色的羽毛,身體的重量使得雲秦天鳳的飛行都有些吃力起來。

煉獄山神官們的吟詠聲變得更加大聲。

在他們看來這場空中的戰鬥,馬上就要以他們的勝利而結束,鰲角山始終會處於他們來自空中的襲擊中。

……

雲秦天鳳在往鰲角山中降落。

鬼臉鳩並沒有追隨而下,這便代表著天空依舊為煉獄山這一方佔領,預兆著勝利。

然而就在此時,鰲角山的山頭又有無數的白光飛出。

這種白光就像細小的飛劍,普通人在地面根本就看不清楚。

數十條白光落在了一頭鬼臉鳩的身上。

這頭鬼臉鳩的羽毛陡然如蒲公英一般四散,它的身軀上突然多出了數十道血肉模糊的傷口。

一頭頭鬼臉鳩嘶鳴著墜落下來。

就好像有一場瘟疫陡然降臨在這些鬼臉鳩之中一般,近千頭的鬼臉鳩,在數息的時間便墜落數百頭,天空都變得清明起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樣的場面讓許多煉獄山紅袍神官都停止了吟詠。

“這是….”

等到有一些白色的物體掉落在他們的面前,他們才看到,那是一只只死去的巨蜂。

…….

張平面無表情的坐在魂兵王座上。

有從空灑落的鳥血和羽毛落到了他這大帳外的旌旗和垂幔上,發出了噗噗如雨的聲音。

他的手落在了魂兵王座上。

一聲沉悶的金屬嗡鳴聲響起,許多人悚然一驚。

在嘩啦嘩啦的聲響中,數列身穿血樣煉獄山神袍的神官,從旌旗和垂幔遮掩著的隊伍中走出,朝著鰲角山前行。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3-6-27 23:25
第八十七章 面無表情的魔王

    這些神官的血樣紅袍背後,繡有幾乎佔據整個背部的火焰符文,這在煉獄山中是長老的標誌,而且這些神官的面目,都是有些乾癟,隱隱的泛青,這更是得到了魔王的“永生”恩賜的標誌。.

    所以在看到這些神官從隊伍的深處行走出來時,週邊所有吟詠的紅袍神官們,全部都敬畏的跪伏下去。

    有金屬轉動聲響起。

    有炙熱的氣流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四溢。

    這些敬畏的跪伏下去的神官,很快發現,一尊尊金屬傀儡和一頭頭火魁,從黑色的帷幔中行出,行在了這些神官的前方。

    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在這龍蛇山脈的曠野中響起。

    這聲音反而大多來源於張平的這支隊伍裡,發出這些聲音的,都是選擇臣服于張平的雲秦和大莽的修行者。

    除了厲害的修行功法和權勢的利誘之外,這些修行者選擇臣服張平,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覺得張平根本不可戰勝。

    獨輪傀儡和火魁都是聖階的存在。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是被一尊獨輪傀儡或者一頭火魁便懾服,很多人所在的宗門和修行之地,甚至是被一頭火魁便消滅。

    事實上現在行出的金屬獨輪傀儡一共只有十一尊,火魁總數十三頭,身後跟著十名蒙受了“永生”恩賜的煉獄山長老階神官,光論數目似乎並不算龐大。

    然而現在整個世間的修行者已經很少,聖師更是死傷得可以直接如數家珍般一個個報出名來。

    這樣的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長老階神官的組合,完全就相當於二三十名聖師同時出列,在往前行去。

    所有的人都可以肯定,青鸞學院現在加起來,都沒有二三十名聖師。

    此刻龍蛇山腳下的曠原裡,有一雙睿智的眼睛始終在觀察著戰局。

    這雙眼睛屬於湛台淺唐。

    在先前的數月時間裡,湛台淺唐一直在躲避著煉獄山的追殺,一直到此時,他才和許多雲秦百姓一樣,到了龍蛇山脈下的這片曠原裡,變成了這場大戰的旁觀者。然而既然現在林夕已經決定正式決戰,他和陳妃蓉一樣,便堅信林夕一定能夠獲得勝利。

    拋開張平的實力本身,張平所擁有的實力的確是驚人的,只是此刻他唯一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張平自己還不出手,而只是砸出他的部下?

    ……

    此刻的曠原裡,還有不少來自龍蛇邊軍的軍人。

    相對于別的軍隊,邊軍一直是桀驁不馴的存在,尤其龍蛇邊軍和林夕之間本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只是來自中州皇城的一紙空文,現在恐怕早已有十萬以上的邊軍大部出現在這裡,準備和張平戰鬥。

    真正讓龍蛇邊軍的大部並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林夕在早前就已經知會龍蛇邊軍,讓龍蛇邊軍不要插手此次的戰鬥,所以最終出現在這片曠原裡的,只是一些相當於觀察員一樣的龍蛇邊軍將領。

    這些將領是修行者,但和普通的修行者不同的是,他們還會以純粹戰爭和領兵打仗的眼光去看問題。他們很清楚,在南宮未央很久的經營中,這座最早由流寇盤踞的山頭上,肯定已經佈置了無數的軍械,而讓他們現在也有些不理解的是,鼇角山一直靜寂著…直到那些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已經進入大多數軍械的射程之中,鼇角山還是寂靜著。

    ……

    獨輪金屬傀儡像火魁面前的一面面盾牌,而身形魁偉的火魁,則像肉山一樣擋在那些煉獄山長老的身前。

    這支隊伍到了鼇角山的第一層“鼇背”上。

    就在這個時候,鼇角山的頂端放下了一個鐵籃子。

    鐵籃子有三個人。

    一個一臉認真的青衣少女,一名身穿紅衣的女琴師,一名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

    獨輪傀儡和火魁身後的煉獄山長老們驟然反應了什麼,因為他們雖然不認識那名女琴師,但他們卻認得那名一臉認真的青衣少女和那名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

    紅衣女琴師微微一笑,手指落在琴弦上,一聲清冽的琴音響起。

    獨輪傀儡轟鳴、火魁咆哮,煉獄山長老尖嘯,竟無形中彙聚成一曲獨特的曲調。

    獨輪金屬傀儡和火魁、煉獄山長老的前進速度驟然快了數倍,拖出了殘影,而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瀟灑一劍往前刺出。

    一道飛劍直直飛起。

    鼇背上沁出無數條透明的劍意。

    無數絲劍光就像無數透明的符文,浮現在空氣裡,切割向獨輪傀儡、火魁和這些煉獄山長老的身體。

    與此同時,一直靜寂著的鼇角山發出了轟然的金屬震鳴,整座鼇角山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噴著氣的馬蜂窩。

    許多沉重的刃車,同一時間從半山之上的山壁中沖出,狠狠的朝著這些獨輪金屬、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砸落。

    曠原上許多觀戰的龍蛇邊軍將領頓時釋然。

    即便看不清月白長衫劍師的面目,但那些從山體和草木劍流散出來的透明劍氣,也已讓他們知道這名劍師只有可能是葉忘情。

    所以鼇角山並不是不發動,而是一發動就要是雷霆一擊,徹底將煉獄山的這一股聖階力量毀掉!

    …….

    無數絲透明劍光切割在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上。

    真正的天人劍已然失傳,葉忘情只是能夠領悟賀白荷的數分劍意,這些透明如絲的劍光無法切開獨輪傀儡的金屬表面,甚至雖然切入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體,卻不能夠真正深入。

    而且這些煉獄山長老修的某種功法,使得他們的身體完全就像堅硬的朽木一樣,即便被切出深深的切口,也沒有絲毫的鮮血流出。

    然而這些透明的劍光至少像一張透明的大網,在這一瞬間徹底限制住了這些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行動,近乎將他們徹底的禁錮在當地。

    轟隆一聲巨響。

    大量沉重的刃車就像是一座金屬小山驟然壓下,在這鼇背上堆積起來,堆得龐大的火魁都只剩下破碎的頭顱或者手臂伸在外面。

    有數條漏網之魚在金屬小山的間隙中沖出。

    金屬刃車一擊堆積成山的畫面足夠震撼,而無論是獨輪金屬傀儡,還是火魁還是煉獄山長老,即便是漏網之魚,也是足夠強大。

    然而南宮未央連眉毛都沒有跳動一下。

    她也只是很簡單的出了一劍。

    一尊深藍色的海妖王出現在空中。

    只是震起的劍風,就卷起了不少沉重的刃車。

    時隔半年,和上次中州城和張平交戰時相比,她這一劍的力量,已經更為強大。

    然而她這一劍卻不是刺擊,而是拍勢。

    她的這一劍,就像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深藍色浪頭。

    朝著她和葉忘情逼來的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全部都被往後拍飛而出。

    “鼇背”和地面也有著很多米的落差。

    又有數道箭光從山崖間飛出,落在這些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上。

    沉重至極的重物墜聲響起。

    地面都好像為之一跳,許多煉獄山神官的面容也變得蒼白起來。

    ……

    魂兵寶座上的張平依舊面無表情。

    他的手只是再次落在了魂兵寶座上。

    這次根本沒有任何的金屬震鳴聲響起,然而一直安靜的在他帳前等待著的巨大神象身上的神象軍軍士,卻是全部抬起了頭顱。

    所有的神象,開始動步!
tata123 發表於 2013-6-27 23:26
第八十七章 面無表情的魔王


   這些神官的血樣紅袍背後,繡有幾乎佔據整個背部的火焰符文,這在煉獄山中是長老的標志,而且這些神官的面目,都是有些干癟,隱隱的泛青,這更是得到了魔王的“永生”恩賜的標志。.

    所以在看到這些神官從隊伍的深處行走出來時,外圍所有吟詠的紅袍神官們,全部都敬畏的跪伏下去。

    有金屬轉動聲響起。

    有炙熱的氣流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四溢。

    這些敬畏的跪伏下去的神官,很快發現,一尊尊金屬傀儡和一頭頭火魁,從黑色的帷幔中行出,行在了這些神官的前方。

    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在這龍蛇山脈的曠野中響起。

    這聲音反而大多來源于張平的這支隊伍里,發出這些聲音的,都是選擇臣服于張平的雲秦和大莽的修行者。

    除了厲害的修行功法和權勢的利誘之外,這些修行者選擇臣服張平,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覺得張平根本不可戰勝。

    獨輪傀儡和火魁都是聖階的存在。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是被一尊獨輪傀儡或者一頭火魁便懾服,很多人所在的宗門和修行之地,甚至是被一頭火魁便消滅。

    事實上現在行出的金屬獨輪傀儡一共只有十一尊,火魁總數十三頭,身後跟著十名蒙受了“永生”恩賜的煉獄山長老階神官,光論數目似乎並不算龐大。

    然而現在整個世間的修行者已經很少,聖師更是死傷得可以直接如數家珍般一個個報出名來。

    這樣的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長老階神官的組合,完全就相當于二三十名聖師同時出列,在往前行去。

    所有的人都可以肯定,青鸞學院現在加起來,都沒有二三十名聖師。

    此刻龍蛇山腳下的曠原里,有一雙睿智的眼楮始終在觀察著戰局。

    這雙眼楮屬于湛台淺唐。

    在先前的數月時間里,湛台淺唐一直在躲避著煉獄山的追殺,一直到此時,他才和許多雲秦百姓一樣,到了龍蛇山脈下的這片曠原里,變成了這場大戰的旁觀者。然而既然現在林夕已經決定正式決戰,他和陳妃蓉一樣,便堅信林夕一定能夠獲得勝利。

    拋開張平的實力本身,張平所擁有的實力的確是驚人的,只是此刻他唯一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張平自己還不出手,而只是砸出他的部下?

    ……

    此刻的曠原里,還有不少來自龍蛇邊軍的軍人。

    相對于別的軍隊,邊軍一直是桀驁不馴的存在,尤其龍蛇邊軍和林夕之間本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果只是來自中州皇城的一紙空文,現在恐怕早已有十萬以上的邊軍大部出現在這里,準備和張平戰斗。

    真正讓龍蛇邊軍的大部並沒有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是林夕在早前就已經知會龍蛇邊軍,讓龍蛇邊軍不要插手此次的戰斗,所以最終出現在這片曠原里的,只是一些相當于觀察員一樣的龍蛇邊軍將領。

    這些將領是修行者,但和普通的修行者不同的是,他們還會以純粹戰爭和領兵打仗的眼光去看問題。他們很清楚,在南宮未央很久的經營中,這座最早由流寇盤踞的山頭上,肯定已經布置了無數的軍械,而讓他們現在也有些不理解的是,鰲角山一直靜寂著…直到那些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已經進入大多數軍械的射程之中,鰲角山還是寂靜著。

    ……

    獨輪金屬傀儡像火魁面前的一面面盾牌,而身形魁偉的火魁,則像肉山一樣擋在那些煉獄山長老的身前。

    這支隊伍到了鰲角山的第一層“鰲背”上。

    就在這個時候,鰲角山的頂端放下了一個鐵籃子。

    鐵籃子有三個人。

    一個一臉認真的青衣少女,一名身穿紅衣的女琴師,一名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

    獨輪傀儡和火魁身後的煉獄山長老們驟然反應了什麼,因為他們雖然不認識那名女琴師,但他們卻認得那名一臉認真的青衣少女和那名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

    紅衣女琴師微微一笑,手指落在琴弦上,一聲清冽的琴音響起。

    獨輪傀儡轟鳴、火魁咆哮,煉獄山長老尖嘯,竟無形中匯聚成一曲獨特的曲調。

    獨輪金屬傀儡和火魁、煉獄山長老的前進速度驟然快了數倍,拖出了殘影,而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瀟灑一劍往前刺出。

    一道飛劍直直飛起。

    鰲背上沁出無數條透明的劍意。

    無數絲劍光就像無數透明的符文,浮現在空氣里,切割向獨輪傀儡、火魁和這些煉獄山長老的身體。

    與此同時,一直靜寂著的鰲角山發出了轟然的金屬震鳴,整座鰲角山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噴著氣的馬蜂窩。

    許多沉重的刃車,同一時間從半山之上的山壁中沖出,狠狠的朝著這些獨輪金屬、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砸落。

    曠原上許多觀戰的龍蛇邊軍將領頓時釋然。

    即便看不清月白長衫劍師的面目,但那些從山體和草木劍流散出來的透明劍氣,也已讓他們知道這名劍師只有可能是葉忘情。

    所以鰲角山並不是不發動,而是一發動就要是雷霆一擊,徹底將煉獄山的這一股聖階力量毀掉!

    …….

    無數絲透明劍光切割在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上。

    真正的天人劍已然失傳,葉忘情只是能夠領悟賀白荷的數分劍意,這些透明如絲的劍光無法切開獨輪傀儡的金屬表面,甚至雖然切入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體,卻不能夠真正深入。

    而且這些煉獄山長老修的某種功法,使得他們的身體完全就像堅硬的朽木一樣,即便被切出深深的切口,也沒有絲毫的鮮血流出。

    然而這些透明的劍光至少像一張透明的大網,在這一瞬間徹底限制住了這些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行動,近乎將他們徹底的禁錮在當地。

    轟隆一聲巨響。

    大量沉重的刃車就像是一座金屬小山驟然壓下,在這鰲背上堆積起來,堆得龐大的火魁都只剩下破碎的頭顱或者手臂伸在外面。

    有數條漏網之魚在金屬小山的間隙中沖出。

    金屬刃車一擊堆積成山的畫面足夠震撼,而無論是獨輪金屬傀儡,還是火魁還是煉獄山長老,即便是漏網之魚,也是足夠強大。

    然而南宮未央連眉毛都沒有跳動一下。

    她也只是很簡單的出了一劍。

    一尊深藍色的海妖王出現在空中。

    只是震起的劍風,就卷起了不少沉重的刃車。

    時隔半年,和上次中州城和張平交戰時相比,她這一劍的力量,已經更為強大。

    然而她這一劍卻不是刺擊,而是拍勢。

    她的這一劍,就像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深藍色浪頭。

    朝著她和葉忘情逼來的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全部都被往後拍飛而出。

    “鰲背”和地面也有著很多米的落差。

    又有數道箭光從山崖間飛出,落在這些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上。

    沉重至極的重物墜聲響起。

    地面都好像為之一跳,許多煉獄山神官的面容也變得蒼白起來。

    ……

    魂兵寶座上的張平依舊面無表情。

    他的手只是再次落在了魂兵寶座上。

    這次根本沒有任何的金屬震鳴聲響起,然而一直安靜的在他帳前等待著的巨大神象身上的神象軍軍士,卻是全部抬起了頭顱。

    所有的神象,開始動步!
bsd123 發表於 2013-6-28 16:17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八十八章 是你想戰勝我

神象軍開始動步。
  
  所有先前跟隨著神象軍前來的軍隊也開始動步。
  
  然而所有人馬上發現,這數萬密密麻麻跟隨在神象軍身後的軍隊的腳步聲,還沒有百餘神象的腳步聲沉重和大聲。
  
  所有的人在神象軍往前跨出一步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神象軍的不同。
  
  來自唐藏般若分支的白色神象平時的腳步聲已經充滿力量感,然而今日這種感覺卻分外的令人戰慄。
  
  地面在晃動不堪。
  
  很多修行者的眼皮都在不自覺的隨著腳下地面的晃動而跳動。
  
  在如無數巨錘整齊劃一的敲擊地面的轟鳴聲中,所有神象的身上,又傳出了刺耳的崩裂聲。
  
  這崩裂聲,來自這些龐大神象身上的厚重鎧甲!
  
  在無數駭然的目光裏,包裹在這些龐大神象身上,煉獄山匠師們打造的厚重鎧甲,竟然在內在的力量擠壓下,直接如同瓷片一樣的崩裂開來!
  
  所有的龐大神象每走一步,身上就有破碎的鎧甲掉落下來。
  
  曠野上絕大多數人的呼吸都徹底的停頓了。
  
  他們看到,有黑色的氣焰在這些崩裂的鎧甲縫隙裏流淌出來,像霧氣一樣繚繞,而鎧甲下的肌膚,不再是雪白的白色,而是漆黑的黑色!
  
  所有的人看到,原先白色的神象,此刻竟然已經全部變成黑色,而且身體的肌膚、筋肉,就像岩石一般鼓脹起來,身形顯得更為龐大。
  
  在呼吸之間,這些神象的氣息十分炙熱,噴出的氣流,竟然呈現微微的紅色。
  
  有金屬鎖鏈的震鳴聲響起。
  
  “怎麼可能!”
  
  “這些神象怎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這些神象也能魔變麼!”
  
  無數從雲秦四面八方趕來,來不及戰鬥或者根本無法參與到這樣的對決裏來的人們,駭然的看到,每四頭白色神象便將一根長達數十米的金屬撞柱拖曳至懸空。
  
  光是看那些金屬巨柱的重量,就可以想像得出,此時這些神象的力量強大到了何等的地步!
  
  “這是來自煉獄的力量,這是屬於魔王的恩賜…”
  
  相反,看到這些神象直接撐裂鎧甲的異變,所有的煉獄山神官從頹敗的情緒中瞬間掙脫出來,都瞬間變得驚喜而狂熱,發出了更大聲的吟詠。
  
  在他們看來,在這些異變的神象的力量之下,即便是整座鼇角山,都有可能被這些白色神象直接摧毀,倒塌!
  
  曠野中一些觀戰的龍蛇邊軍將領的額頭和背心之中也都冒出了冷汗,這些冷峻的軍人依舊能夠保持冷靜,但是他們可以看出這些白色神象不只擁有更強的力量,光憑肉體便崩裂鎧甲,這些白色神象的肌膚和筋肉,恐怕比起金屬還要堅韌,除了南宮未央以上這個級別的修行者出手之外,他們想像不出還有什麼軍隊,還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擋神象軍的衝擊。
  
  哪怕就是方才那種沉重的刃車墜落,恐怕都會被這些神象掃飛,或者直接用身體抗開。
  
  這些龐大神象身上靜坐著的神象軍軍士在外觀上沒有任何的改變。
  
  然而在這些神象異變之時,這些神象軍軍士卻也有一種分外死寂的氣息縈繞,顯然也得到了張平的某種修行之法傳承,他們在神象的背上,好像化成了一尊尊金屬的雕塑,和身下的神象,一動一靜,在此刻形成了一副視覺衝擊感分外強烈的史詩畫面。
  
  神象軍統領梵明寧冷冷的看著前方的鼇角山。
  
  這是神象軍的復仇,這是神象軍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時刻。
  
  “風沙!”
  
  他用分外冷寂的聲音,發出了軍令。
  
  “胡…喝…”
  
  所有的神象軍軍士,發出了整齊而古怪的呼聲。
  
  這裏並不是黃沙沙漠,然而在這些力量增加了數倍的神象的踩踏之下,即便是堅硬的山石,也碎裂成粉,然後被震盪而起,形成煙塵。
  
  一場無數碎屑形成的沙塵暴,憑空而起,將要徹底淹沒神象軍和身後數萬大軍的身影。
  
  然而就在此時,神象軍和這數萬大軍腳下堅實的地面,突然崩塌,凹陷了下去。
  
  這種崩塌和凹陷似乎是毫無理由的。
  
  因為先前的獨輪金屬傀儡和火魁、煉獄山長老都經過這樣的地面,火魁的分量也是極重,而且以火魁和那些煉獄山長老的感知,如果地面有些虛浮的話,一定會感覺得出來。
  
  然而現在原本應該堅實的地面,卻就是突然大片大片的塌陷了下去。
  
  在塌陷下去的瞬間,卻又有龐大的身影從崩塌的泥土和山石中顯露出來,以無比猙獰的態勢,露出地面。
  
  “巨蜥!”
  
  有人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有不少人認出了此刻從地下猙獰沖出,躍起的東西是什麼,然而即便是和這些東西有著不少交戰經驗的龍蛇將領,在這一瞬間也是失去了鎮定,陷入了強烈的震撼和戰慄之中。
  
  巨蜥的數量龐大。
  
  比他們以往任何一次會戰中見到的數量都要龐大。
  
  只是在地面崩塌陷落的一瞬間,都至少有數百頭巨蜥的身影顯露出來。
  
  而且這些巨蜥身下的塵土湧動,一股股氣流如熱泉噴發般往上沖,還不知道有多少頭這樣猙獰的猛獸正在沖出來。
  
  先前每一頭巨蜥騎乘,都已經是龍蛇邊軍的噩夢,然而此刻,讓這些龍蛇將領失去鎮定的,還不只是驚人的數量。
  
  從地下沖出的每一頭巨蜥,都不是先前的墨綠色,而也同樣是黑色的。
  
  它們的肌膚,也像是一塊塊繃緊了的金屬,它們噴出的吐息,也是熾熱得如同燃燒一般。
  
  而這些龍蛇將領第一時間還沒有辦法感覺和體驗的是,所有這些巨蜥,變得更為暴戾和兇悍。
  
  地面變成了沸騰的,完全由巨獸組成的海洋。
  
  足有上千頭巨蜥從崩裂的地下沖出,在發出劇烈嘶吼的同時,便撲上了神象的身體。
  
  單個而論,這些巨蜥的體型不如神象龐大,然而數頭,甚至五六頭同時撲在神象的身上,牙齒、利爪紛紛的嵌入神象的身體,所有這些神象便頓時變成了被獅群撲上的野牛。
  
  神象平時極少發出什麼大的吼叫聲,然而此時,在這些瘋狂的巨蜥的撕咬下,這些神象卻是都發出了震天的吼鳴聲。
  
  有血肉不停的拋飛飛濺出來。
  
  有神象的,也有巨蜥的,每一塊飛濺出來的血肉都是十分的巨大。裹入神象和巨蜥戰團裏的人們,脆弱得就像蟲豸。
  
  曠原上絕大多數人震撼到麻木。
  
  這完全不像是人世間的交戰,而像是神話故事裏才有可能出現的場景。
  
  梵明寧也已經麻木,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他和許多神象軍軍士已經擁有了比之前更強的修為,然而在這一瞬間神象和巨蜥的爭鬥廝殺裏,他們卻像一顆顆小石子一樣,被輕易的衝撞,拋飛而起。
  
  有巨蜥嘶吼著,狠狠的咬住了梵明寧。
  
  他身外的鎧甲十分強橫,這頭巨蜥沒有能夠咬透,嘶吼著將他拋起。
  
  但不等他落地,便又有巨蜥飛撲上去,將他叼在空中。
  
  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神象軍,變成了龐大巨蜥群的盛宴。
  
  巨蜥的吼叫聲和撕扯聲充斥了整個天地,然而這還不是全部。
  
  在巨蜥沖出的下方,有無數藤蔓像巨蟒一樣伸出,將無數軍士扯入地下。
  
  無數破空聲和投石車特有的揮動聲響起。
  
  鼇角山開始真正的變化成巨大的堡壘。
  
  ……
  
  煉獄山神官們的吟詠全部都斷絕了,在這樣的景象面前,他們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魂兵王座上,張平冷漠到有些空洞的眼眸中,出現了一絲人的情緒。
  
  他的雙手落在了魂兵王座上。
  
  整個原野間響起了一聲轟鳴,所有的旌旗和垂幔,被從他營帳間沖出的氣流抖得筆直,如同懸浮在空中的金屬片。
  
  然後他站了起來。
  
  他可以無視他眼前所有這些人的生死。
  
  無論是先前的火魁、煉獄山長老,還是現在的神象軍。
  
  這些力量的損失,根本不會讓他有任何特別的情緒,然而讓他無法容忍的是,在他動用了如此多的強大力量之下,別說是毀掉鼇角山,竟然是連逼林夕露面和出手都根本沒有做到!
  
  他開始感到憤怒。
  
  他知道自己不能憤怒,然而越是知道自己不能憤怒,他卻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林夕!”
  
  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厲喝。
  
  他身外的營帳,直接裂成無數黑色的線條,飛向四面八方的高空。
  
  他身外的煉獄山神官們駭然拜伏在地的同時,都齊齊發出了一聲慘叫,耳廓之中全部流出血來。
  
  發出了一聲厲喝之後,張平的眼神卻是又恢復了徹底的冷漠,他的語氣也變得毫無感情的冰冷,他的聲音緩緩的在天地間響起:“林夕,你以為這樣便可以戰勝我?”
  
  慘烈的巨蜥嘶吼聲和撕扯聲還在繼續,然而因為他的聲音,整個天地間卻似乎安靜了下來。
  
  鼇角山下煙塵落處,林夕的身影慢慢顯現出來。
  
  他遠遠的看著張平,沉默了片刻,說道:“是你一直以來都想戰勝我。”
tomaska 發表於 2013-6-28 22:07
第八十九章 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那些被巨蜥虐殺著的軍隊早已沒有戰斗的勇氣,潰逃在原野間。

猙獰的巨蜥群也沒有繼續追擊,在林夕出聲的這時,戰場開始變得真正安靜下來。

張平看著林夕,他冷漠的眼睛被厭憎所充斥,“我為什么不能戰勝你?”他厭憎的看著林夕,說道。

“在我們青鸞學院的試煉山谷里,我戰勝了很多人,也會被人戰勝。出了試煉山谷之后,我們也可以戰勝學院更厲害的人,我們甚至可以試著戰勝谷心音學長。這種戰勝或者戰敗,我們都會很開心。”林夕平靜的看著張平,道:“可是你說的這種戰勝呢?連你自己都不會感覺到快樂。”

“基于朋友友情之上的戰勝么?”張平眸中殺意漸盛,微諷道:“你是將神,整個學院都站在你一邊,我怎么戰勝你?”

“我們每個人都在為學院而戰斗。”林夕看著張平,道:“我經歷過接近死亡的次數,不會比你少。”

張平冷笑道:“不要說作為青鸞學院的學生,應該為對方的強大而感到高興這樣的可笑的話。最終的結果是你在云秦成為學院的領袖,而我在煉獄山自生自滅。”

“所以你認為這不公平,你認為這世界是丑惡的。”林夕平靜的說道:“所以你帶著無數信徒到這里,想要讓我覺得為之戰斗的世間都是丑惡的。”

張平面無表情的看著林夕,道:“這個世間本來就是丑惡的,那些所謂正直和善良的人,只不過是沒有足夠的利益去誘惑他們。”

“其實有關人性善惡的問題已經爭論了無數年。”林夕靜靜的看著張平,說道:“這個問題在每個人的心中自有答案。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句話,人生就是一面鏡子。我一直到經歷過很多事情,進入到冰雪神原之后,我才有些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人生就是一面鏡子。”林夕微仰起頭,看著張平身后遠處蔚藍的天空,沉靜道;“你對它笑,它也對你笑,你對它哭,它也對你哭。你怎么對它,它就怎么對你。”

“這世間也是一樣,你覺得它始終就是不公平的,那你的眼里就不可能看到公平,你的眼里覺得它是丑陋的,那它就是丑陋的。”

林夕的聲音很清晰的傳播在原野,很多人都變得沉靜下來,不由得思索這些話里的意義。

張平依舊冷漠的看著林夕,一時卻是沒有出聲。

“夏副院長一直都有說,人活一世,最關鍵就是走的時候要安心。人活在這世上,難道不是為了活得安心,活得開心么?”林夕的目光再次停留在張平的身上:“你再掌控一切又如何?你還不是要每天吃令你都極其惡心的黑長蟲?你還不是要擔心我的修為強過你?你還不是要疲于奔命的鎮壓反對你的人們?但你原本完全可以不需要這樣。當你從煉獄山回來,當我們面對煉獄山的戰爭已經結束之后,你完全可以平靜的生活在云秦或者大莽任何一處地方,你完全可以行走在任何一條街巷,品嘗著世間的煙火,體會著各種各樣的人生,你完全可以去世上許多美麗的地方看花,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喝酒。你可以每天只想著為秦惜月做些什么,想著如何讓她喜歡你。所有這些經歷,都會溫馨而美麗。現在呢?即便你能戰勝我,殺死我,哪怕你用力量搶奪到任何人,你會感覺到快樂么?”

張平冷漠的看著林夕,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然而在冷漠的看了林夕許久之后,他卻是用更加充滿厭增的語氣,冷道:“你以為你有資格可以教訓我?”

“你錯了,其實我不想和你說話,是你想要讓所有人覺得我們都是錯的,讓所有人覺得你這么做有充足的理由。所以你才會站在這里,不急著動手,而和我說話。”林夕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

張平沉默了片刻,微諷道:“所以和李苦說的一樣,一切都是假的,最后終究是要看我和你的力量誰更加強大。”

“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力量。”

林夕想到了那句“不是我一個人在戰斗”的話,他覺得有些好笑,有些溫暖,又有些為那些人驕傲,所以他就笑了起來,他驕傲而溫暖的笑著,看著張平說道:“魔眼花應該可以讓你的精神更振奮,讓你感覺更好,更強大,只是蒙白發現了你這個秘密,你的魔眼花被蒙白所破。文軒宇為了要獲得力量和你的紅袍神官們戰斗,他進了天魔獄原,你的神象軍的秘密,被他所破。暮山紫也一直說是我的敵人,可是他也一直在為學院而戰斗,他發現了你那些黑蟲的所在,你的黑蟲便斷絕在他的手里。你的蠱惑人心的手段,被大德祥所破,而這源于云秦人的質樸和感恩…這些,才是你費盡心機,都根本不能逼我出手,不能逼我主動出現在你面前的原因。”

張平看著林夕溫暖而陽光的笑容,他沒有接林夕的任何話,只是緩緩的說道:“從一開始,正是你這樣的笑容,最讓我感到厭惡。”

“那我更應該笑。”林夕看著張平,道:“因為你現在是我的敵人。”

“你可以做些讓我更加不快,更加憤怒的事。”張平看著林夕,也嘲諷的笑了起來:“可惜不管怎么樣,你心愛的妻子都死在了我的手里,你的很多好朋友都死在了我的手里,我還是殺死了他們,你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

張平說這樣的話,是要令故意讓林夕憤怒,而林夕不可能不憤怒。

林夕的雙手微微的震顫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聲音從林夕身前不遠處因為巨蜥鉆出而崩塌下去的地洞之中響起。

“真是太讓你失望了,我的命看來還是很硬的。”

這個聲音一副很不爽快的語氣,就好像誰都欠了他的錢一樣,這個聲音在千葉關對煉獄山掌教的時候也出現過,而且無論是林夕還是張平,都是十分的熟悉。

林夕的呼吸在這一瞬間都徹底的停頓了。

張平的面容也微微的一僵。

一臉不快的徐生沫走了出來,然后扭頭不看林夕,朝著林夕的身后走去。

的確是徐生沫。

林夕的身體微微的震顫起來,就連南宮未央的眼睛里都閃現出了異樣的光彩。

徐生沫應該已經在雷霆學院死去,然而他現在還活著,既然他還活著,那其余的人…。

“張平,讓你失望了。”

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響起。

林夕怔住。

一個高挑的美麗女子走了出來。

他看著這名女子,就像在昔日靈夏湖畔,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一樣。

“張平,讓你失望了。”

更多的聲音響起,邊凌涵和姜笑依也走了出來。

林夕的眼眶微潤,他張了張嘴,一時有些說不出話,只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張平的呼吸聲驟然變得沉重。

他的身體也在微微的震顫,面容開始變得有些扭曲。

“你們沒有在雷霆學院被他殺死,為什么我們到了這里,你們還一直瞞著我們?”南宮未央看著走到面前的高亞楠,認真的問道。

“因為我們想給他一個驚喜。”高亞楠牽住了林夕的手,她看著林夕的眼睛,也笑了起來,“因為他現在是我們的敵人,我們要給他最大的打擊。”

“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吧,可是你連生氣都不敢,真可憐。要我是你,自殺死了算了。”

徐生沫一直很尖酸刻薄,而且在中州城一戰之后,張平親手殺死了許多青鸞學院的人,其中有些人,不算是徐生沫的老友,但至少也算徐生沫的老同學,所以現在徐生沫說話的語氣和神情,比平時更加的刻薄和尖酸。

張平抬起了頭。

他的雙瞳變成了紫紅色。

他體內的血液徹底的燃燒了起來。

他想要見到秦惜月,然而此刻,秦惜月還不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想要殺死林夕身旁的所有人,讓林夕笑不出來,然而他以為殺死的人,卻都還活著,林夕反而笑得更加陽光和燦爛。

他終于憤怒,比任何時候都要憤怒。

“那你就先死吧!”

他看著徐生沫,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在他說出這一句話的同時,地上一柄不知誰掉落的普通玄鐵長槍落入了他的手中,被他投擲了出來。

他和徐生沫之間相隔著一個戰場,至少數千步的距離。

然而在他這一擲之下,這柄黑色玄鐵長槍就連最內里的金屬都徹底燃燒了起來,化成了一道速度和力量難以想象的流焰,直接墜向了徐生沫。這種力量和速度,竟然超出了徐生沫感知和反應的極限,讓徐生沫根本無法阻擋。

天空中一團團的音爆和燃燒的空氣炸開。

這道燃燒著的鐵焰將要落在徐生沫的身上。

就在此時,林夕衣袖微震,一道金黃色的閃電如劍,刺擊在這道鐵焰上。

鐵焰驟然崩散,變成彌漫整個天空的白色細煙。

“除非你能殺死我。”林夕看著張平,認真的說道。
bsd123 發表於 2013-6-28 23:13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九十章 破甲

鐵槍一擲,化成徐生沫都無法來得及反應的流星,又被林夕以閃電凝劍擊散,無數細微的餘燼在空中拖出長長的白色細煙時,先前這柄長槍破空時的音爆和空氣摩擦的火焰才在空中爆開,就像在燃放著一場盛大的煙火。
  
  這已經是超出其餘所有人境界的對決。
  
  在林夕認真的對著張平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似乎有無數的光線和看不見的元氣,流入他的身體,又從他的體內透出,這使得所有的人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極其的純淨和光明,然而他的腳下,卻似分外的黑暗,好像有黑色的花朵在盛開。
  
  張平眼中的紫紅色更盛,他的雙瞳都似乎徹底變成了紫紅色的火焰,然而他的身體肌膚卻變得漆黑起來,所有凸顯在體表的血脈泛出紫金的色澤。
  
  紫紅色燃燒的雙眸,漆黑的肌膚,紫金般的符文,這些色澤的視覺衝擊感分外的強烈,所有的人看到他這樣的變化,都有些難以呼吸。
  
  擲出那一柄鐵槍之後,他卻沒有馬上出手,而是看著林夕,說道:“不黑不白。”
  
  林夕笑了笑,“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用它來尋找光明。”
  
  “你的仙變是張院長傳給你的?”張平看著林夕,“和那一場暴雨又有什麼關係?”
  
  林夕微蹙眉頭,沒有回答張平的問題,而是嘲諷道:“所以你心裡還是有恐懼,你除了怕我,還怕張院長,只是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
  
  張平沉默片刻,道:“我也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林夕想了想,也不多說什麼,問道:“在東景陵,你們煉獄山曾經對我動用過一顆珠子,那似乎是煉獄山準備用以除去我的武器,在你越過千霞山之後,和我們一起去中州城的途中,我曾經提及,但你卻說不知道,既然你對我們隱瞞了很多東西,那我想你應該知道那顆珠子到底是什麼。”
  
  張平看了林夕一眼,“那是洗魂珠,可以將你洗去記憶和感知,變成傀儡的東西,只可惜年代太過久遠而失效。”
  
  “洗魂珠?”林夕微微一怔,眼中隨即浮現許多難言的情緒,他用有些同情的目光看著張平,搖了搖頭:“只可惜那顆洗魂珠並沒有失效,它對我不起作用,只因為我是將神。”
  
  “不過我告訴你這點,反倒是像我解決了你心中的一個疑問,而不是你回答了我的問題。”頓了頓之後,林夕看著張平,笑了笑,又說了這一句。
  
  “你依舊想故意激怒我。”張平冷漠的說道,“但我不認為你有什麼能夠得意的地方。我也不認為我的心裡還有什麼恐懼,如果張院長還活在這世上,如果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也可以將他殺死。而且即便你能夠和昔日修仙的修行者一樣調用天地元氣,那又如何?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什麼可以不吝惜我的這些鬼臉鳩,我的這些軍隊和修行者的死亡。”
  
  “因為這一切本身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張平冷笑了起來,聲音令曠野上所有人都不寒而慄:“因為你依賴於天地元氣,而我更多的依賴於自身。這裡這麼多人,這麼多強大的妖獸的死去,對我而言,唯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可以使得這裡的天地元氣沒有那麼精純。地獄,永遠是魔王的戰場。”
  
  “以你的修為,你當然可以逃,可以換個更好的戰場,而我會殺光這裡所有人。”張平的目光落在了徐生沫和高亞楠等所有人的身上。
  
  林夕微微的蹙了蹙眉頭。
  
  就在這時,神象軍和無數軍士死去的地陷之中,血肉模糊的殺場裡,突然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張平的聲音戈然而止。
  
  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看到,血泊裡開始有各種各樣的鮮花在盛開,有許多青草在生長,新鮮甜美的氣息在滋生,而血腥污濁的氣息在迅速的分解,消失。
  
  林夕又笑了起來,他無限感慨的看著張平,出聲道:“所以你還是忘記了一點,你的失敗,並不是敗在我一個人手中。你是敗給了這個世間。”
  
  張平抬起了頭。
  
  他可以感覺得到,他身後就連那些煉獄山神官和臣服于他的修行者,都開始偷偷的溜走。
  
  他覺得自己好像當日被遺棄在了天魔獄原那張巨大的魔王臉裡。
  
  “如果這個世間不是我想要的,那就由我來終結。”
  
  他覺得自己的肝臟正在分解成無數不屬於自己的細微觸角,但他卻不再壓抑自己的怒火,他的身體表面開始燃起紫紅色的火焰,他舉起了漆黑的右手,朝著後方伸出,五指微屈。
  
  空氣裡沒有多少磅礴的魂力波動,然而他身後的空氣裡驟然響起了一股暴烈的轟鳴聲。
  
  一股熾烈的黑色火流直接將他和身後魂兵王座之間的空氣全部灼燒乾淨,形成真空,無數破碎魂兵聚合而成的沉重王座,瞬間被倒卷的風流推動,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他的右手抓住了魂兵王座。
  
  他的身體猛的一震,腳下地面出現了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紋,魂兵王座被他往前朝著鮮花盛開的戰場中投擲了過去。
  
  在他的手和魂兵王座脫離的瞬間,這個王座徹底的崩散,化成了無數破碎的魂兵,和空氣劇烈的摩擦著,燃燒著,襲向戰場地下的所有妖族修行者。
  
  這就像無數柄燃燒的飛劍在刺入地下,就像是無數的聖師在發動一擊。
  
  “即便林夕有再強的修為,能夠同時攔截這麼多燃燒飛劍一樣的魂兵麼?”
  
  很多人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然而林夕的反應,卻比他們任何人要快得多。就在魂兵王座剛剛崩散的瞬間,林夕已經出聲:“我說過,除非你能夠殺死我,否則你不可能殺得死他們。”
  
  在他出聲的同時,他的身上已經沁出無數的光線。
  
  這些光線在空中彌漫,形成了無數暮光般的符文。無數透明如實質的小劍在空中生成,夢幻般的衝擊在那些燃燒的魂兵上。
  
  燃燒著的魂兵在空中崩解,最終在劍光裡變成無數細微的顆粒,在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飄灑下來,微微發亮,就像是昔日靈夏湖畔飛舞的無數螢火蟲。
  
  ……
  
  林夕透過這些光影看著張平,鮮花還在盛開,血腥地獄在消失,變成一片美麗祥和的花海。
  
  張平不再看那片花海,他也透過這些螢火蟲般的光影看著林夕,此刻林夕在他的眼裡,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憎,然而他知道林夕是對的,林夕已經擁有和他同樣的境界,他只有殺死林夕,才有可能殺得死其餘的人。
  
  他再次朝著後方伸手。
  
  原先魂兵王座的基座陡然崩裂。
  
  一具鎧甲如有生命一樣,覆蓋在了他的身上。
  
  最早征服中州和雲秦的,不是張平的修為,而是這具鎧甲。
  
  所以這具鎧甲擁有特別的震懾,一出現,便令整個曠原再度陷入絕對的死寂。
  
  而讓所有人更加驚異的是,他這具鎧甲已然和最早出現在中州城時不同。
  
  這具鎧甲的胸口,多嵌了一顆扁平的綠色寶石,鎧甲的表面,多了許多細密的綠色紋理。
  
  沉重而高大的鎧甲覆蓋住了張平的身體,遮掩住了張平所有的表情。
  
  然後身穿這件世間最強鎧甲的張平,開始前行。
  
  張平先前便已說過,他的強大更多來源於他的本身,所以絕大多數的人也都能理解,近身之後,他的肉體力量和魂力疊加,才會爆發出最強的戰力,所以絕不能讓他走到面前。
  
  然而面對開始前行的張平,林夕卻只是平靜的伸手,並指為劍,超前刺出。
  
  林夕先前一直所用的那柄飛劍,此刻並不在他的手中,而在南宮未央的身上,他這伸手如劍刺出,也並沒有飛劍從身上飛起,然而卻有無數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湧入他的身體,從他的指尖噴湧而出。
  
  一道道天地元氣凝聚的飛劍,不斷的在他的指尖前方形成,不斷的飛向張平。
  
  其餘所有的修行者都無法跟得上這些飛劍凝成的速度,他們只是看到,一瞬間,天空裡便已經有無數條飛劍,圍繞著張平不停的斬殺。
  
  無數的飛劍形成了巨大的渦流,衝擊斬殺在張平的身上。
  
  但這些飛劍卻又沒有能夠真正觸及到張平的鎧甲表面。
  
  因為有一層綠色的光罩將他包裹在內,將這些飛劍阻隔在外。
  
  “對於天工系而言,你的確是個天才。只是憑其中一顆寶石,就能夠構築出這樣的法陣。”林夕認真的說了這一句。
  
  看上去他用天地元氣凝聚的飛劍不可能對這具鎧甲造成任何的威脅,然而他的神色,卻是沒有任何的改變。
  
  所有的人開始震撼的發現。
  
  在用天地元氣凝聚這些飛劍時,林夕的魂力似乎根本沒有什麼損耗。
  
  源源不斷貫入他身體的天地元氣,似乎只是單純的通過他的身體,便凝聚成了這樣的飛劍。
  
  湧向張平的飛劍越來越多,無休無止…林夕似乎可以這樣永不耗竭的戰鬥下去!
  
  綠色光罩開始黯淡,張平的前進變得無比的緩慢,如同正常人在泥沼中前行。
  
  在前行了只是數十步之後,黯淡的綠色光罩崩裂成無數破碎的光符,無數的飛劍,開始真正斬擊在張平的鎧甲上。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3-6-29 15:35
第九十一章 魔王之軀

    萬劍成海,林夕的無數飛劍,力量已經強大到這個時代的聖師都根本無法想像的地步。

    張平在漫天飛舞的飛劍中行走,當身外的符陣元氣都被擊潰之後,他的鎧甲上頓時不停的發出無數尖銳的切割聲。

    他身上的鎧甲在巨大龍捲風暴一樣的飛劍流的衝擊下,就好像經歷歲月的侵蝕,在迅速的銹蝕,出現刻痕。

    每一道飛劍切在他的飛劍上時,都能帶起一縷讓他的雙瞳都有些刺痛的光芒,並有一股強大到可以令聖階修行者都吐血的震盪之力通過鎧甲傳入。

    為了抵禦這樣的力量,他的魂力在不停的消耗,他無法和林夕一樣可以肆意的調用天地元氣,他的眼瞳之中依舊充斥著憤怒,然而他的面孔卻是十分的冷漠,他始終擁有絕對的必勝信心。

    “如果在我殺死你之前,連我的這件鎧甲都破不開,那你先前所說和所做的一切,便是真正的可笑。”

    他著林夕,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同時,一道極其強悍的氣息從他的體內釋出,無數紫紅色的火焰在他身外生成,開始灼燒所有衝擊到他鎧甲上的元氣飛劍。

    然後所有的元氣飛劍都開始燃燒。

    他前進的腳步陡然加快。

    他的每一步落下,腳下的土地往下凹陷,地面震動不堪,就像是被鼓槌重重敲打著的鼓面,而當他的腳步提起時,他腳下的地面已經被他身外火焰的恐怖熱力灼燒成一汪沸騰的岩漿。

    他的每一步都放佛在穿越時空,在頃刻之間便已經接近鼇角山的“鼇背”,距離林夕已經唯有千步的距離。

    就連他身上原本已經劍痕斑斑而光芒黯淡的鎧甲,在他體內流淌而出的力量的充斥下,甚至也反而變得明亮起來。

    曠野上以張平和林夕為中心刮起了大風。

    湛台淺唐眯著眼睛著,這已經是連他這個級別的人都根本無法插手的戰鬥,他甚至也已經難以徹底清張平前進的身姿,但他可以肯定,以張平這樣的速度前行,林夕的萬劍,絕對無法在張平欺近他的身前時擊潰張平的鎧甲。

    張平的確已經成為魔王,即便在他這樣的聖師眼裡,也已經是真正的魔王。

    在張平的話音還未落時,他的身體已經往上騰空而起,他的雙腳,就要正式踏上鼇角山的“鼇背”。

    就在此時,他驟然抬首,眼中的火焰就像要直接噴射出來。

    只聽一聲巨大的轟鳴,一道劍光擊碎他身前所有的火焰,刺擊在他的身上,竟將他的身體往後震飛而出。

    他的雙足落在地上,竟硬生生的往後犁出了兩條深深的溝壑,溝壑裡全部都是跳動的火焰和翻滾的岩漿。

    很多人都沒有感知到發生了什麼。

    他們首先到天空裡有一條白色的通道,這條通道甚至來自於他們的目光都無法觸及的極高高空之中。

    白色通道開始崩散,化成狂風。

    然後這些修行者才反應過來,林夕這一道劍光是像一枝箭矢一樣,拋射到了極高的高空,然後再墜落下來,落到張平的身上。

    張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胸口鎧甲的光紋已經徹底熄滅,出現了數道裂紋,一片指甲般大小的碎屑,正從鎧甲上掉落下來。

    他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林夕的強大,但他來不及更加的憤怒,第二劍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

    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通道。

    等到一道道劍光已經斬擊在張平的身上,消失之後,嗤嗤的聲音才後繼在空中傳開,響徹四方。

    曠野上所有的人都極其震駭的著這如同天破的畫面,不管今日最終的勝負如何,他們都清楚這樣的畫面在他們這一生裡,已經不可能重現。

    鎧甲的碎片不停的從張平的身上崩落。

    一滴滴黑色的鮮血,從他鎧甲的裂縫裡滲透出來,被他身外肆虐的天地元氣切割成更為細小的粉末,但這些粉末卻又沉重無比,飄出很遠,落在地面,竟然激起一蓬蓬的塵土。

    鎧甲已經碎裂。

    張平開始受傷。

    會受傷便說明會死。

    就連那些追隨著他的,已然為數不多的最虔誠煉獄山神官,都已經感到了徹底的恐慌。

    “這還不夠。”

    然而就在此時,張平卻是著林夕,憎惡而嘲諷的說了這一句。

    他身上碎裂的鎧甲徹底的崩碎,發出無數嗤嗤的破空聲而去,他的身體,卻並未和魔變一樣膨脹,而是微微的收縮。

    原本他的身材比林夕還要略高一些,但在他身上鎧甲全部消失之時,他卻是比林夕還要矮了半個頭。

    他身上原本泛出的紫金色光芒在他的肌膚表面變得十分凝聚,變成了一粒粒如同鑽石一般的光芒。

    從高空中墜落的劍光落到他漆黑而閃著紫金色鑽石光芒的身上,依舊產生了恐怖的衝擊,然而卻不能讓他的肌膚上再行出現什麼傷口。

    這才是真正至強的魔變。

    真正的修魔者,魔王最強大的地方,就來源於他的身體。

    “是麼?”

    然而到他這樣的魔變,聽到他憎惡而嘲諷的聲音,林夕卻也只是平靜的一笑,著他,道:“可是你連頭都抬不起。”

    林夕說的是事實。

    此時的張平在天破般的劍光墜落下,雖然已經能夠再次前行,且身體不再出現任何的傷痕,但是在力量的巨壓下,他的雙膝始終微微彎曲,無法挺直自己的身體,他的頭顱也始終無法揚起。

    在這樣的力量下,只是如此便能做到前行,在別人來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事情,然而在煉獄山,低頭屈膝,卻是表示順從和臣服。

    張平的腦海中出現了無數自己在煉獄山跪伏的畫面,他想到了自己擁有了力量,但在煉獄山還對那名大長老表示臣服時的畫面。

    他無法忍受。

    他抬起了頭。

    他聽到自己的頸部都發出了輕微的碎裂聲,然而他卻依舊抬起了頭,著林夕,發出了一聲厲喝:“我會殺死你。”

    “來啊。”林夕笑了起來,就和他最初在青鸞學院裡遭遇一些同學的挑釁時一樣,自信而陽光的笑了起來,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閃爍出冰冷的殺意。

    面對逼近的張平,他沒有後退,反而朝前一步跨出,迎了上去。

    張平的身軀再低矮一寸。

    他體內的元氣好像被他這樣的驟然收縮徹底的壓榨了出來,這一瞬間從他體內迸發出來的元氣,比林夕之前的元氣噴湧還要劇烈。

    這些元氣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燃燒著的影子。

    這個影子破開了他前方的所有空氣,瞬間到了林夕的面前,他的身體,也好像被這條燃燒的影子帶動,直接出現在了林夕的面前。

    他一拳,朝著林夕轟出。

    此時他的拳頭和正常人比起來顯得小了許多,然而誰都知道,他這一拳,是整個修行者世界裡,千百年來,最最強大的一拳。

    林夕的身影被他這一拳的拳風固定在空中。

    然而林夕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一絲驚慌的情緒,平靜至極。

    他的渾身,也泛起了一層黑色的光華。

    有一股新的力量在他的體內生成,然後面對張平這充滿對他和整個世間的憤恨,似乎要將整個世間都擊碎的一拳,他也只是簡單的往前,一劍刺出。

    這一次他刺出的,不是天地元氣凝成的劍,而是一柄龍角製成的劍,昔日長孫錦瑟的真龍劍。

    這柄劍,也可能是現在整個修行者世界裡,材質最為堅韌的一柄劍。

    就在他這一劍刺出的瞬間,從天地間貫入他體內的所有元氣,全部貫入了這柄劍裡,這柄劍耀眼到令人根本無法觀的地步,就連張平在這一瞬都發出了一聲厲喝,不由得閉上了雙目。

    就在他閉上雙目的一刹那,林夕專心致志的遞出這一劍,在他的拳頭距離自己的身體還有兩尺的距離時,將這一劍刺入了張平的身體。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滯。

    林夕和張平兩個人僵持在空中。

    一點光斑從張平的背後透出來,然後是一截明亮到任何人無法直視的劍尖。

    無窮無盡的元氣從劍尖透出,朝著天地間湧出。

    轟的一聲巨響。

    天地元氣的衝撞終於爆發開來。

    很多人都被迸發的天地元氣產生的氣流沖倒。

    林夕和張平卻依舊沒有分開。

    張平的胸口裂開了一個大洞。

    依舊從林夕劍中狂湧而出的力量,瘋狂的切入了他的身體,然而張平的體內依舊有力量在生出,依舊和他死死的頂在一起。

    林夕的眉頭微微的蹙起,有些驚愕的向張平的身體。

    “你還是不夠,從學院開始,你都始終低估我。”

    張平嘲諷而快意的著他,說道。

    林夕到他的體內,他的血肉,在這一瞬間變得不再像是血肉,而變成了無數扭動的黑蟲。

    張平的身體,就連裡面的內臟,都變得是無數黑蟲絞合起來。

    林夕感知出來,除非能夠徹底絞碎張平身體裡所有的黑蟲,才能夠殺死張平。

    所以張平的身體,本身就是一個吸引他近身的巨大陷阱。

    張平的拳頭,在元氣的衝撞下,已然一寸寸臨近他的身體,然而林夕卻是反而再次笑了起來。

    他著張平如無數黑蟲扭動絞合的肝臟部位,著上面許多**,許多鱗片觸角般的凸起,笑道:“就算你變成了這樣的怪物,但你依舊還是要被憤怒所敗,這樣一劍殺不死你,那你再試試這個。”

    在說話之間,他的身體便變得無比的寂寒,他就像變成了一個冰雪神原,無數極寒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裡湧出,貫入了他的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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