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鷹崖會談
「尤牙道師,你怎麼來了?」流千雪朝著鶴背上的人嫣然一笑。
尤牙躍下鶴背,用懷疑的目光掃了斬風等人一眼,問道:「千雪道師,這些是甚麼人?」
「他們是刑察司的人。」
「哦,原來是京城來的人官差。」
尤牙閱歷比流千雪要豐富了千倍以上,所以一聽就明白,這些人來到長山城
必然有目的,因此毫無避忌地問道:「你們是為青雲閣而來嗎?」
泰裕大為後悔,進城之後沒有找官衙,就是為了隱藏行蹤,剛才鳴一在小酒館一時說漏了嘴,沒
想到流千雪的記性這麼好,還被尤牙一語道破了目的,頓時感到極為難堪,支吾了半晌才應道:
「我們是來查一件殺官的案子,也許是青雲閣所為,也許不是。」
尤牙看著他微微一笑,傲然道:「你們也用不著隱瞞,我是禁區副總管,知道不少事情,不過你
們的事我不管,只要你們別妨礙我們的事就行。」
尤牙的語氣中傲氣十足,完全沒有將刑察司放在眼裡。
斬風冷冷地掃視著那張高傲的臉,心中充滿了厭惡。
泰裕七人雖然義憤填膺,但道官的地位和力量,並不是他們所能對抗的,只能忍氣吞聲,默然不
語。
尤牙不屑地撇了撇嘴,輕笑道:「憑你們這幾個癈物,只怕連人都見不到,我勸你們還是早點離
山,不然後果自負。」
泰裕怕激怒尤牙,陪著笑臉搶先道:「是,是,您是道師,地位遠遠在我們之上,我們絕對不敢
壞您的大事。」
尤牙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你們查到了甚麼?」
泰裕攤開雙手苦笑道:「山區太大,林子又深,我們這些人沒甚麼本事,只能在山中亂竄,所以
什麼也沒有查到。」
尤牙有些失望,不願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於是看著流千雪問道:「千雪道師,你怎麼出來了,
不是陪在總管大人的身邊處理事情嗎?」
流千雪嫣然笑道:「沒甚麼事可做,所以我出來看看,不會妨礙你們。」
尤牙沉聲道:「青雲閣素來與我們為敵,這些人心狠手辣,陰險狡詐,隨時都會暗算我們,這裡
是他們的地盤,你的閱歷太淺,還是小心為上,快點回去吧,我先走一步。」
說罷,駕著紙鶴揚風而去。
目送身影消失,泰裕等人都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斬風依然冷眼相向,與流千雪相比,這些道官都顯得傲慢無禮,一副天下唯我的樣子,任誰看了
都會感到深深的不悅,何況是他。
流千雪感覺異常的氣氛,微微一歎,歉然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匆匆地離去了。
只有望著她,斬風心中對道官的怨恨,才能得到稍稍的緩解,心中的冷漠也減弱了一些,這種感
覺卻讓他感到有些迷惘,忽然覺得有些害怕見她,因為他不願意看見報仇慾望被弱化。
泰裕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眼下被道官猜疑,必須加快速度把事情辦完,否則一旦道官向青雲閣發
起了進攻,刑察司就再也沒有下手的地方了。
然而,望著進無可進的密林,卻只能無奈地搖頭歎息。
「如今明知大門在此,卻不能進去,實在是窩囊。」
由於死了一個同僚,幾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張谷捶著地面,滿臉忿恨地叫道:「不如放火燒了這
片林子,看他們還出不出來。」
「不行,樹林太密,一旦著火會迅速擴張,我們無法控制,而且不但冒犯了青雲閣,還會引起道
官的注意,百害而無一利。」
泰裕擔心青雲閣把他們也當成了敵人,而己方卻要搶先會見青雲閣,所有的埋伏,都會對他們造
成極大的威脅,也許還會有人像杜成雨一樣客死異鄉。
魚源怒氣沖沖地道:「不放火,我們遲早都會像小杜一樣死於非命,這片該死的林子,不如劈開
條路進去。」
泰裕默然地望著情緒突然高漲的手下,心中不安,他們都看到可以預見的危險,因此被震懾了,
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憤怒而又擔心,只是這些年的暗探生涯,他不止一次地經歷危險。何況現在
身負重責,更不容許他有任何情緒化的舉動。
「只有這一個入口嗎?」他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鳴一問道。
「不知道,不過即使有其他的入口,一定也佈置了其他的埋伏,結果只怕還是一樣。」
鳴一心有餘悸地望著青籐,手雖然在慢慢地消腫,但卻依然很痛。
泰裕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沉吟道:「本以為只是小事一件,沒想到道官在這個時候出現,完全打
亂了我們的部署,問題是,我要搶他們之前見到藏劍,所以青雲閣的一切佈置,都會對我們造成
嚴重的威脅,大家要小心啊!」
魚源道:「不如回凌關去見大人,事情發生突變,也許大人有別的打算。」
泰裕也覺得事態嚴重,需要上級的指揮才能更好的行動,然而無功而返,恐怕會受到責罰,因此
有些猶豫。
「老泰,刑察司到底是不是衙門?」
斬風一直都不明白,刑察司為甚麼尋找青雲閣,只知道刑察司是密探一類的機構,事到如今,也
不能不問了。
「刑察司是密探機構,專門打聽消息,現任掌判是左明大人的妹婿冬浩之,所以我們算是左明大
人的嫡系勢力。」
「是他!」
斬風聽到左明這個名字微微一楞,當時風氏一門在位的時候,左明憑藉著家族勢力,年紀輕輕就
登上了相位,名動四海,權傾一時,是當時最傑出的人物,而且多次前去風家拜訪。
因此,少年時的斬風曾經多次見過左明,腦海中依然能想起那位英姿勃發的年輕權臣。
「我們是左明一派嗎?」
「不錯,我們為左大人效勞,希望助左大人奪回失去的勢力。」
斬風暗暗嘀咕:「原來刑察司是左明的勢力,看來我的選擇沒錯。」
泰裕見他站著發呆,以為他不明白,繼續解釋道:「你不在京城,也許不清楚,現在朱雀國內掌
權的分別有三股勢力。道官勢力的領袖道仙戟布、舊勢力的領袖左明大人,還有一個是在將軍中
地位最崇高的鎮北將軍藍耀。
「其中以戟布的道官勢力最盛,左大人次之,藍耀只能影響一半軍力,勢力最小,再加上在野的
四大叛黨,朱雀國內的勢力劃分大至如此。」
經過一番分析,斬風完全明白了朱雀內的勢力分佈,這對他的計畫很重要,要為冥界建立立足點
十分困難,如何運作,將會是其中的關鍵。
冥界大門在道官勢力強盛的朱雀國境內,而且還被劃入了禁區,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借別的勢力
趕走道官,使禁區脫離道官的控制,才能讓冥人從容地出入人界,而左明也許正是最好的人選,
如果能幫他擊退道官,也就等於是在幫自己。
想到此處,他終於決定了,左明掌握中的刑察司,將是他的第一個落腳點。
斬風轉頭望著滿臉失望的同僚,心道:「如果要順利進入,眼前的問題就一定要解決,然而左明
要找青雲閣幹甚麼呢?他既然沒有通知道官,也就是說與道官之間並沒有聯繫。」
難道是左明想吸納青雲閣的勢力,與道官的勢力抗沖?
「這個鬼地方,還是早點離開吧。」
鳴一雖然想立功,但吃了一次大虧,還差點丟了小命,現在只想著盡快把事情辦好,擺脫這個危
險重重的小山城。
他的話無疑代表了其他幾個人的心聲,這次夾在逆黨和道官之間,要找到平衡點卻又不得罪兩
方,難度極大,他們寧願光明正大的應戰,也不願意在情況不明的環境之中工作。
當然,最主要的威脅還是來自於道官,一旦讓他們知道刑察司與青雲閣暗通,從此都沒好日子
過。
也許是聽到了他的嘮叨,堅不透風的樹林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並不是在下方,而是在三丈高的
樹冠下層,隨之而來的,卻是令泰裕等人瞠目結舌的箭雨。
黑色的羽箭帶著強大的破空之聲,如同一張黑色的大網,罩向八人。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措手不及的人們根本無從反應,眼見銳利的箭尖撲面而來,只能閉著眼睛等
死。
就在此時,天空又灑下了另一場雨,迷迷濛濛,如夢似幻,彷彿淒美動人的春雨突然而至,緊張
的氣氛,在這煙雨朦朧之中化去了。
然而,在煙雨的邊緣,兩聲慘叫還是破壞了完美的畫面,黃彈和姚平樂離斬風太遠,來不及躲入
煙雨的扇形攻擊面中,因此無法躲過致命的攻擊,身中數箭,雙雙倒地身亡。
「黃彈!姚平樂!」
望著被射成刺猥的兩名手下,泰裕的眼睛染滿血絲,紅得像火燒,緊咬著的牙齒,發出了嘶嘶的
磨擦聲。
擋在他們之間的正是斬風,雖然煙雨可以進行大範圍的攻擊,但是距離有限,望著橫死的同僚,
他滿腹怒火。
泰裕站著發呆,長長地吸了口氣,忽然衝向樹林。
「老泰別去。」鳴一驚得大叫。
泰裕沒有理會,逕自奔至林邊,朝著樹冠的開口高聲嚷道:「刑察司司察泰裕,奉左明左大人之
命,有事求見藏劍閣主。」
林子中的確有人監視,從杜成雨身亡到尤牙離開,一直有人在通道上方的孔內監視,看得清清楚
楚,他們一直都以為斬風等八人是道官派來的探子,害怕他們找到打開入口的方法,然後發起大
規模進攻,此時聽了這番話都露出驚訝之色,紛紛轉頭盯著主持大局的副閣主邢古。
邢古也是大吃一驚,此時才知道這群人不是道官派來,心中有些後悔,暗暗沉思了片刻,立即穿
過長長的林間通道,又鑽過幾個林子,來到了巨齒山西側的一段山壁上,一座藉著山洞為主體而
修建的大寨就藏在這裡。
外面有藏密的樹林遮掩,無論是從上還是從外都看不到寨子,此處正是當日斬風發現青煙的地
方。
寨中大廳內,藏劍、弓弛和柳星等人正在坐著閒聊,見邢古匆匆趕到,都有些驚訝。
「老邢,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邢古皺著眉頭稟道:「閣主,事情有些變化,所以特來稟告。」
藏劍臉色一沉,催問道:「出了甚麼事?」
「昨天晚上吵著要住客棧的那群人,原來是刑察司的探子,他們想求見閣主,今天找到了林口,
說是有要事商議。」
「刑察司!」
弓弛笑了笑,轉頭朝藏劍道:「想不到左明居然也插上一腿,看來小小的長山城大受矚目呀!」
「刑察司?」
藏劍皺著眉頭,轉頭望向著柳星。
「刑察司是朝中的小衙門,衙門雖小,但權力不小,算是皇家暗探,專察官員;掌握了這個小衙
門就是權勢的象徵,如果真是刑察司派來的探子,說明與道官無關。」
「因為刑察司現在掌握在左明手裡,左明與道仙戟布雖然都是權臣,但他被戟布排擠,失去了不
少權勢,不可能合作。」
「原來如此!」
藏劍想了想又問道:「刑察司想見我似乎有些古怪,莫非這裡面有詐?」
邢古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像,他們曾在西南的入口處與道官相遇,明明知道入口,卻沒有告訴
道官,可見他們別有私心。」
柳星站了起來,侃侃而道:「藏劍閣主,依我看不必太擔心。」
「柳老有何高見?」
「如今雖然道官得勢,但權力分為三系,道官一系,軍隊一系,還有舊的官員一系,左明在道官
沒有得勢之前,是權傾一時的厲害角色,只因老皇帝逝世,加上道官的崛起,這才被迫放出了權
力,但他現在還是舊官體系的代表人物,手中依然有些權力,絕不甘於在道官的勢力之下生存,
拉攏我們去對付道官,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藏劍若有所悟,點頭道:「柳老的才識果然不凡,我以為道官已經控制了朱雀朝廷,沒想到其中
還有派系之分。」
「自從風氏一族消失之後,軍隊一系有大半落入了道官的手中,餘下的小半都是守在偏遠邊界的
軍隊,所以左明打我們的主意,未必是要對付我們,對他而言,我們這些與道官為敵的人只是他
的助力,而不是敵人。」
藏劍微微一楞,沉吟片刻,又問:「難道,他想與我們聯手對抗道官?」
「正如邢副閣主所說,既然他們沒有通知道官,一定是另有所圖,依我看可以見一見。」
藏劍點了點頭,沉吟道:「只要對青雲閣有利,當然可以見面,只是現在情況危險,總寨位置必
須保密,絕對不能在這裡見他們。」
邢古提議道:「不如去鷹嘴崖,那裡有間小屋,可以用來談事情,而且那兩個小子都去過鷹嘴
崖,所以那裡是最好的地方。」
藏劍點頭道:「老邢,這事你去辦,要讓他們無所準備,這樣才安全。」
「是。」
初夜時分,鷹嘴崖前明月高掛,銀白色的月亮,皎皎地灑在清冷的山口上,泛起粼粼白光,映襯
著夜的寒涼。
山風捲起,呼呼的風聲彷彿是山嶺在咆哮,張揚著它的神秘和清冷。
通往鷹嘴崖的羊腸小道上,一群身影披著月光靜靜走著,所表現出來的低沉,與四周的環境相互
輝映,添上了一絲肅殺的氣氛。
經過了邢古的道歉以及泰裕的勸說,眾人的憤怒被轉嫁到道官的頭上,畢竟一切都是因為他們而
起。
邢古望著六個身影,心中十分歉疚,畢竟青雲閣和刑察司沒有任何恩怨,卻因為道官的出現,而
使對方失去了三個人。
「不必介意,他們因公殉職,死得其所。」泰裕在傷感中有些寬慰。
斬風死過一次,也知道轉生堂的存在,對於生死看得更透徹,因此並沒有太傷感,只是覺得可
惜。
踏上山崖,只見石屋內外燈火通明,十幾名彪形大漢舉著火把站在門口,山風呼呼,吹得火苗亂
閃。
「原來這裡就是青雲閣的牢獄所在,的確與眾不同。」
泰裕走到崖邊探頭看了一眼,山下一片漆黑,陰森森、淒冷冷,頓時覺得心跳加速,目眩眼暈,
讚歎道:「你們兩個居然都能平安離開,真是奇跡呀。」
「是啊!」
藏劍走出小屋,望著斬風淡淡一笑,道:「他們是頭一批從我的牢洞中逃走的人,我很想知道,
他們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泰裕藉著火光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氣宇軒昂,長相不凡,隱隱有一方霸者的威勢,知道他必然就
是青雲閣的頭號人物藏劍,恭敬地行了一禮,正色道:「我是刑察司司察泰裕,奉我們冬大人之
命,特來拜會閣主。」
藏劍淡淡掃視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動他的身後,最後落在斬風身上,昨夜雖然沒有真正動手,
但緊張的局面記憶猶新,對於他的身份也依然有所顧忌,問:「你到底是甚麼身份?」
泰裕見藏劍沒有理他,卻先問起了斬風的身份,大為驚訝,插嘴道:「他是刑察司的人,閣主有
問題嗎?」
「真是刑察司的人?」
帶有強烈壓迫感的眼神,緊緊地鎖在斬風的眼睛上。
「是!」
情況與昨夜大不一樣,所以斬風沒有還以顏色,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藏劍笑道:「小小的刑察司暗探竟敢動手打道官,我倒是頭一次見到,你的膽子不小啊!」
「打……打道官!」泰裕和鳴一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他要打我,我就相陪,合情合理,何況今天三位同僚死在這裡,這筆債遲早要還。」
斬風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反而語帶雙關,似乎是在暗指藏劍必須為今日的事負責。
藏劍看了看邢古,淡淡一笑,便不再追問。
鳴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驚問道:「兄弟,你真的動手打了道官?」
斬風指了指不遠處的懸崖,淡淡地道:「連懸崖我都敢跳,何況是那種小事。」
「懸崖!」
這一次的驚呼,來自藏劍和青雲閣的弟子,直到此時,他們才真正明白斬風如何擺脫牢獄,每個
人都知道山洞到地面有多高,任誰也不會想到用跳崖來逃脫關押。
但斬風卻是活生生的例子,這種情況聞所未聞,著實令他們的心靈為之震撼。
斬風不喜歡這種受人注意的感覺,所以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著風聲在耳邊呼嘯,像是一陣陣的
亂鼓聲,激盪著他的胸懷。
過了很久藏劍才從驚愕中清醒,深深地看著他。
這個青年的一言一行,無不出人意表,就連他的來歷和身份也是疑雲重重,懷疑不但沒有因為刑
察司暗探的出現而減少,反而更強烈了。
斬風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睜開眼睛,立時接觸到藏劍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似乎是要看透心扉的眼
光,於是用淡漠的目光回望著他。
「閣主,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泰裕率先打破了僵局。
「請進屋說。」
藏劍不想再與斬風爭鬥,收回目光,轉身向石屋走去。
「謝閣主。」
泰裕拱了拱手,帶著七人隨他進入石屋。
石屋四四方方,內部擺設很簡單,由於山上很冷,因此中央放著一個鐵製的火爐,火爐左側是一
張桌子,右側貼著牆壁有兩張床,其他的空間還放著一些器具,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不知道刑察司找我,有甚麼事?」藏劍開門見山地問道。
泰裕換上了一副笑臉,拱手道:「左明大人知道閣主是當世英雄,想親自會一會閣主,不知閣主
意下如何。」
藏劍暗暗點頭,讚歎著柳星的猜測的確沒有錯。
「左大人想見我,莫不是也想圍剿我請功?」他有意挑撥了一句。
斬風深深地看了藏劍一眼,從藏劍的身上,他找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口才和談判能力是最欠缺
的,但這都是性格使然,一時間也無法改變。
泰裕連忙擺手辯解道:「不是,我們絕對沒有與青雲閣對敵的意思,否則我們早就通知道官了,
何必跑這麼遠,如今左大人已到山外的凌關,正等著我們的消息,只要閣主定下時間、地點,大
人便立即上山。」
藏劍微微有些吃驚,左明的行動居然如此迅捷,可見他胸有成竹,似乎早就料到刑察司的人能找
到自己,而且可以成功的安排會面。
然而,他的心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疑惑,臉色一沉,問道:「是誰告訴你們青雲閣在長山城
的?」
泰裕面有難色,猶豫了半晌,為難地說道:「消息是左大人自己得到的,後來給了我們,所以我
們不清楚是甚麼人傳遞的消息,只聽說是有人密報。」
聲音雖然不大,但在藏劍的耳中卻如同雷滾九天,驚瀾萬丈,整個人被震了起來,原本冷傲的表
情變得十分陰沉,雙手緊緊地握成拳,嘎吱作響,眼神中除了冷意,還有殺意和憤怒。
他一直覺得青雲閣裡都是忠肝義膽的兄弟,一起與道官勢力進行對抗,這一消息無疑是對這種信
任感最強烈的衝擊,怎能不感到心寒和沮喪。
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意從心底湧出,站著發楞了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屋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在座的人見他神色極冷,都噤若寒蟬,青雲閣的弟子更是感到擔心,卻
沒有人敢勸。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風聲從崖外傳來,打破了屋內的寧靜,緊接著一個身影慌慌張張地衝進
了屋子,驚慌失措地叫道:「閣主,大事不好了,一名道官坐著紙鶴闖進了寨子。」
藏劍勃然變色,衝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沉著臉喝問道:「說清楚一點!」
這名弟子邊喘邊道:「一名道官突然從天而降,還用火把把寨外的樹林點著了,後來那道官守在
火邊,不少救火的人被他打傷。」
「該死的道官!」
藏劍的心情原本就不悅,一聽總寨被攻,怒火像火山般噴了出來,臉氣得通紅,咆哮著吼了一
聲,烈風似地衝了出去,跳上門外的馬,揚鞭就走。
「閣主,等等我!」
邢古也急急忙忙奔出了小屋,一瞬間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直到兩人消失,人們才反應過來,青雲閣的弟子除了兩個留守之外,其他的也都急忙地往總寨趕
去,只有兩名弟子留守。
泰裕等人遇到這種變故,不禁面面相覷,大歎運氣不佳。
斬風拉著一名留下的青雲閣弟子,小聲問道:「總寨在哪裡?」
青雲閣弟子驚魂未定,隨口應道:「小石山。」
斬風猛地想起那一束淡淡的青煙,心中暗道:「果然在那裡,那段山壁面向西側,不會有人經
過,的確十分隱蔽。」
青雲閣弟子忽然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嚇得面如土色,呆呆地看著他,一臉哀求。
「放心吧,我不會亂說。」
斬風朝他點頭示意,然後走出了屋子,望著漆黑的山路搖了搖頭,又回到屋中。
泰裕神色十分凝重,看了眾人一眼,問道:「道官總於找到了青雲閣的總寨,火拚很快就要開始
了,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
目光霎時聚凝在了斬風的身上。
「兄弟,道官下手了,我們的事恐怕無法成功。」
斬風估算坐紙鶴來的道官應該就是尤牙道師,而報信的人說只有一名道官,可見其他的道官並沒
有跟來,青雲閣既然一直與道官勢力對抗,力量應該不弱,對付一個道官,也不可能全軍覆沒。
「去和留沒甚麼分別,不過萬一青雲閣勝了,機會就會白白錯失了。」
斬風淡淡的一句,堅定了眾人的決心,的確,回去與留下對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分別,然而留下就
代表對青雲閣的誠意,是完成任務所需要的重要因素。
等待很漫長,門外山風隨著黑夜的降臨越來越猛,氣溫也越來越低,留守的青雲閣弟子點起了炭
火,室內變得暖和了許多。
礙於有對方的人在場,屋內的人都不敢多說話,深怕走露了消息,只有鳴一嘻嘻哈哈的說個不
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