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當皇帝 作者:關古威 (連載中)

 
kevin1217 2012-5-28 14:25: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266066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27
第六百五十一章 立儲謠言



    此時,關續清低著頭紅著眼盯著靜芳的*,只見:曲徑通幽處,雙峰隔小溪。溪內水滴滴,畔外草淒淒。有水魚難養,無林鳥可棲。可憐方寸地,多少花蜂迷!

    靜芳被他看得咯咯樂出聲來,關續清呵呵喘著氣問道:「你笑什麼?」

    靜芳笑道:「皇上天天在後宮裡享福,御女無數,對女人的那兒塊也奇怪嗎?」

    關續清在她右臉頰上輕咬了一口道:「雖說都是女人,可就如頭臉一樣每個人生的都不一樣,朕瞧瞧有什麼奇怪。」說著全身壓了上去。有詩為讚:黑髮難留,朱顏易變,人生不比青松。名消利息,一派落花風。悔殺少年不樂,風流院,放逐衰翁。王孫輩,聽歌金縷,及早戀芳藥。世間真樂地,算來算去,還數房中。不比榮華境,歡始愁終。得趣朝朝,燕酣眠處,怕響晨鐘。睜眼看,乾坤覆載,一幅大春宮。

    過了好大一會兒,東廳裡喘息聲和呻吟聲才漸漸止息,只聽見後院隱隱傳來的尼姑誦經聲,二人還臉對臉的躺著,緊抱著不起來。關續清只覺得身子無比暢快,長長吁了一口氣,猛然間見靜芳竟流下淚來,還用舌尖輕輕舔著,覺得奇怪就問道:「怎麼了,你不高興?還是害怕了?有朕在你害怕什麼!」

    靜芳搖搖頭,說道:「都不是,臣妾覺得一個女人能得皇上這麼寵愛,死了也值了……」

    「那為什麼?」

    「唉……您不知道,沒法說,怕您聽了說我輕賤……」

    「怎麼會呢?你說罷……」

    靜芳在關緒清頰上輕輕一吻,說道:「咱們還是起來說話吧,要是叫人瞧見了,我倒沒什麼,就怕對皇上不好……」

    關緒清點頭,兩人起來整理衣裳,關緒清見她半敞著懷,長發散落下來半遮著一對白生生的玉峰,伸手在上面揉捏著說道:「這麼挺拔的一對兒,還真和處女似的。」靜芳笑著輕輕一啐,扣上了前襟上的鈕子,十分利麻的整理好頭髮,儼然又成了個端莊俏麗的貴婦人,對關緒清嫣然一笑,說道「謝皇上雨露之恩……」

    「雨露之恩?」關緒清哈哈大笑,「這個恩謝得好!」兩人又在窗前坐下,靜芳替皇上換了茶,端端正正的坐在側面,樣子十分溫順。

    關緒清說道:「剛才你只說了一半,接著說下去。」靜芳低垂著頭,凝思了半晌才說:「您知道,我進端王府的時候當時才十八歲,端王爺大我十多歲,起初對我真是放在手裡怕破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男人都這樣兒,時間長了他又納了個小妾叫燕兒,慢慢就對我淡了,不管我怎麼做也不能教他回心轉意……」

    關緒清笑著點點頭,說道:「朕明白了,你是怕朕也時間長也嫌棄你是麼?」

    靜芳搖搖頭說道:「今兒個臣妾就跟做夢似的,到現在好像還沒醒。沒有想也來不及想皇上將來怎麼對我。唉,後來載漪不知怎麼的,對燕兒也嫌棄了,或許是想起我昔日的什麼好處,又對我好了些。」說到這兒,她就不言語了。關緒清原以為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不知該多為難呢,可看她的樣子卻很平靜,不禁詫異道:「這有什麼難過的?他對你好了,不是很好麼?」

    靜芳臉色一紅,低聲道:「對我的心是好了,可是他的那個……也不中用了。我起初以為是燕兒這小蹄子惹得禍,後來才知道他心裡有事,空有一身報國之志卻得不到重用,又氣又悶所以才不中用的,不管是吃什麼藥都沒用。實話對您說,臣妾現在是又歡喜又難過,難過是覺得對不住他,所以臣妾斗膽請求咱們就這麼一次,好麼?要是這種事多了,萬一臣妾有了身孕可不得了啊。」

    關緒清笑道:「朕還以為是什麼為難的事呢,原來是這個,真要是有了孩子,將來自然是貝子貝勒,有出息的話就封王,朕還能虧待了他不成。」靜芳遲疑著說道:「孩子們都知道他爹的病,我這個歲數要是再生出來,搞不好就鬧出笑話了。」

    關緒清楞了一下,說道:「你想得太遠了,哪有一次拈花就種出種子來的?這種事就算是發生了,你們家裡也只能關門封住,難道還會滿大街嚷嚷不成。」

    靜芳聽皇上這麼說,自然是心裡暗喜,緩緩說道:「皇上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我正盼再有個兒子呢。只是您這麼忙,宮裡又這麼多規矩,也不知哪年哪月才得再見皇上一面。」說著便又露出愁容。

    關緒清撫著她的頭髮說道:「你和皇后是親姐妹,想進宮還不容易,來了之後想見朕,對小德安那些兔崽子們說一聲就是了,朕就能安排見面的事兒。朕也會惦記你的,沒聽人說麼,這天下的姐夫和小姨子都是說不清的。」靜芳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說道:「皇上可真逗,自己耐不住火性子生了這種事,就推己及人,說天下人都是這樣……」她凝眸望著關緒清,輕聲輕語的說道:「外面都說皇上風流,宮裡三千粉黛,況且周旋不過來,也別忘了我這個宮外的野花兒。」

    關緒清一皺眉說道:「外面總是有風言風語,朕權力再大也堵不住人家的悠悠之口,說朕多情朕承認,可要是說朕好色朕肯定不承認,自古帝王哪個不風流,可是好色的都是誤國的昏君。」

    「皇上一說我就明白了。」靜芳說道:「我還聽人說皇上要立太子了,先向皇上道一聲喜。」

    「立太子?」關續清摸著茶杯一愣神,問道:「你聽誰說要立太子,立誰當太子?」說著,見小德安在佛堂門口探著頭,就對他一擺手說:「有事再等一會兒!」小德安忙把頭縮出去了。

    關續清已經收斂了笑容,臉色凝重起來,再也不是剛才調笑的樣子,靜芳看著皇上的神色就吃了一驚,笑容也頓時僵在臉上,說道:「主子,是不是我說錯了話?就是說錯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是無心的。我是聽家裡下人說的,問他們哪裡聽來,他們說是太監們往府裡送藥閒聊帶出來的話,風言風語說哪個阿哥要升太子。我都不大留心,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哪個阿哥?」關續清打斷了她話問道,臉上的神色更加鄭重,一看靜芳嚇得臉色都變了,當下笑道:「你別驚慌,你並沒有錯。這種話本不該傳到你那裡,你聽見了向朕奏來,朕還要賞你呢!」說罷面帶微笑凝視著她。

    「我真的就知道這些。」靜芳咬著下唇,認真回想著說道,「只說是閒話,這耳朵進來那耳朵出去的,並沒有認真琢磨,當時我也問家人,是哪個爺要升了?他們也都稀里糊塗的,只說有是閒言碎語,誰也摸不準。我傻乎乎的也不懂得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方才信口就說出來了。萬歲爺要查,我回去一個一個拷問他們。」

    關續清擺手道:「朕在宮裡也聽到了這個風聲,不要查,一查就弄得滿城風雨,阿哥們就誰也甭想安生了。要是偶然聽到是誰造作謠言,暗中向朕奏稟來就是了。這種謠言時間長了便不攻自破。人們都是閒的慌。」說著話就站起身來,擰了一下靜芳的臉蛋,笑道:「不要想這件事了,傻人有傻福,不該知道的事兒就別四處打聽,多到宮裡走動著點兒,陪你皇后姐姐說說話,她一個人整日在宮裡也怪憋悶的。」靜芳一笑,做了個萬福,看著皇上背著手出了佛堂,只覺得猶如做了一場奇怪的夢。

    關緒清在小佛堂與靜芳春風一度,出來時覺得渾身輕鬆腳步也輕快起來,見小德安還守在永和宮門口,照著腦後打了個暴栗說道:「剛才探頭縮腦的有什麼事要奏麼?」

    小德安回話道:「方才內閣熊大人送進來幾份摺子。皇后娘娘也差人過來問皇上在養心殿不在,說有事要奏稟皇上。」

    關緒清問道:「你怎麼回話的?」

    「奴才說萬歲爺在小佛堂給皇后和皇子們拈香求平安呢。」小德安回道:「剛燒好了香出來。」

    關緒清滿意的點點頭,「嗯」了一聲,扭頭便往坤寧宮走,嘴裡說道:「朕去皇后那兒,叫小德張他們過來侍候,你去養心殿把那幾份摺子送過來。」說著,已到了坤寧宮門口,皇后的幾個貼身侍女迎了出來,關緒清不等她們行禮,就大步走了進去,經過琉璃照壁,又穿花草暖房,就聽到靜芬說話的聲音,聽著像是在訓誡皇子們:「你們不是平常的王子公孫,是一國的皇子,皇上常說人要懂得自重,然後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只有自己知道羞恥,才能辨別是非曲直。」

    關緒清笑著跨步進了殿中,果然見到除了溥寅和溥德,溥華、溥賢、溥俊幾個都在,一個個肅立在盤龍柱下,恭聽額娘訓話,見皇上進來,幾個阿哥忙提袍跪下,靜芬站起身來,笑道:「皇上來了。」請關緒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己坐在側座兒上,說道:「一切都找皇上的吩咐,這不,幾個皇子還請安,我正訓誡他們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27
第六百五十二章 庭訓皇子



    關緒清接過宮女捧來的參湯呷了一口,把碗放在桌上,看見小德張已經到了門外,叫他把摺子放在案上,這才對皇子們說道:「皇后的話朕在外頭聽見了,苦口婆心,句句是至理名言。你們生在皇家,生來就與眾不同,只要自己恪守禮節,就能挺直腰板。」說到這兒他忽然想到關於立太子的謠言,因此放慢了語速說道:「既然皇后訓誡過了,你們就要把心思都用在讀書上,少和宮外的人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來往,少聽些不三不四的風言風語,腳正不怕鞋歪,外頭和宮裡那些個小人才沒有用武之地。別聽了別人的撥弄是非,你們兄弟到了什麼時候也要親善友愛。」

    三個阿哥認真聽著,這已經和皇后的訓戒話題差出十萬八千里了,又聽關緒清說道:「朕看你們從大體上說還是好的,溥俊在病中還咬著牙觀看西方政治經濟學,給藍妃抄《金剛經》,這就很不錯了。溥華和溥賢不但做學問認真,論起事來也有板有眼的。溥華的詩詞朕也賞識,做學問認真又不張狂這就是朕對皇子們的要求。用心讀書,親賢人遠小人,這才是君子之道,都跪安吧。」

    阿哥們一齊叩了頭,心裡如蒙大赦,規規矩矩的退了出去。

    關緒清笑道:「原本是說好了過來進晚膳的,剛才去了佛堂一趟,正要回養心殿批摺子,小德安說你有事見我,朕就來了。」

    說著就拿起案上幾個摺子,上面密密麻麻工筆楷書,熊希齡在旁邊都用蠅頭小楷一一註解清楚,為的是皇上看得明白。關緒清指著第二十六條對小德安說:「彈劾濟州知府聶春明的摺子先留存著,告訴熊希齡先不向下傳閱。其餘請安摺子,除李長樂的留下,其餘的都送到養心殿。」說完,抽出江蘇省的摺子,一邊看一邊去摸筆。靜芬把筆遞過去,只是靜靜的坐著也不說話,關緒清笑道:「你有事只管說,我聽著呢。」

    「內務府過來稟過了,宮裡雜役病的病,走的走,人是越來越少了,還需補充一批人。」

    關緒清凝視著載漪的請安摺子,提筆批寫道:「朕很好。你在外地公幹辛苦,倒是要保重身體……」還覺得有許多話想要叮囑,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寫,索性放了筆對靜芬說:「可以再選四十個歲數小點的進來,回頭叫戶部把宮裡使喚的未婚的丫頭們名單送進來,凡是以前朝夕侍候你和眾妃子們的,撿好的許配給侍衛們吧,也給這些姑娘一個好出路,其餘你指婚就是了。靜下來想想人家姑娘們不為幾個錢,一進宮就十年八年,這裡再好也比不上在家當小姐姑奶奶,眼看一個個都過了二十五歲了,再耽擱幾年,都老掉牙了,宮裡也得有點兒人情味兒,不能斷送了人家。另外,增加了雜役錢自然就緊點兒,叫王商他們和內務府商量著,從城門稅和議罪銀子上借一點兒,千萬不要從財政部那邊打主意,那都是國家建設的錢,一點兒也不能動,這個先例開不得,就算能開也不能從宮裡開。」

    靜芬點頭稱是,其實她請皇上來真心想問的是關於立太子的傳言,見皇上都把心思放在摺子上,也不好開口,於是就換了個方式說道:「皇上剛才說什麼君子小人的,難道宮裡還有人作怪不成?」

    「宮裡有謠言說溥德要被封為太子,名字都注了金冊,放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額後頭。」關緒清笑道:「你甭試探朕,朕猜你已經聽見了。第一,朕可以告訴你這純屬子虛烏有;第二,不能讓這謠言插上翅膀,越傳越廣,張揚的跟真的似的;第三,宮裡要祥查這謠言是從那兒來的,抓住了就不能留情,一定要殺一儆百!」關緒清臉上罩著陰雲,把那個「殺」字說的很重,接著說道:「朕還不老,皇子們一是人丁不旺,到現在下邊滿打滿算也就是七個皇子,這時候能立什麼太子?立太子早了,還不是像歷史上那樣兄弟間反目成仇,你爭我奪,整天勾心鬥角的,一個個盼著老子兄弟早死快死,有甚麼好處?」

    說到這兒,他放緩了口氣,又說:「二阿哥溥德,年齡正合適,人品學問和待人處事方面都不錯。大概有人覺得朕也蠻喜歡他的,就見風使舵,無故傳出這個謠言了。這麼一傳倒好,本來就是現在能立,朕也不能立儲了,一立了儲,那些油滑小人還不紛紛向太子攀附過去,從中亂了朝綱,翻翻史書,這種事太多了,朕最明白不過。過一陣子敬事房召集太監的時候,你也不用多說,只重申一條,太監宮人有妄言國事、議論主子是非者,舉報人有功升賞,拿住這些混蛋我生剝了他皮!」

    靜芬聽得心驚膽顫,現在不打仗了,很少見皇上發怒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冷戰說道:「我原本是想打聽一下,看是哪個孩子要立儲,我得多關照些。皇上這麼一說,臣妾不敢提這事了,反正溥寅早就立志不當太子,這麼些年,我的心也早就冷了。沒想到這裡頭的學問那麼大,要是阿哥們鬧起糾紛來,可就亂套了。皇上這麼一說,我倒真的得多長個心眼呢!」

    「就憑靜芬這幾句話,就足以證明你是老實人。」關緒清笑道,「也不必失驚打怪的,現在這些閒話說過了也就算了。后妃們常在一起說笑,你這個皇后暗地提醒她們一聲就行了。」

    兩人又聊了會子話,關緒清便在坤寧宮歇下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關緒清起來,梳洗完畢,與靜芬一起用過了早膳,關緒清到天井下看了看天色,只見天空一碧如洗,幾片白雲像棉絮似的扯著,曉風和暢,處處都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他就地打了一趟布庫,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百倍,回到屋裡靜芬早已親自煮了一碗參湯,喝下後出了一身透汗,對靜芬笑著說:「昨天朕就想帶你去園子裡轉轉,可是你也瞧見了,那一大堆事根本抽不出身子,今兒個難得清閒,咱們便起鸞去頤和園走走。」

    靜芬自然是高興,忙活著塗脂抹粉,戴上鳳冠霞帔。

    這時,小德安過來請安,說道:「熊希齡、李鴻藻、康有為在養心殿覲見。」

    關續清一皺眉,知道是為了恩科取士的事,見靜芬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往外走邊說:「讓他們到頤和園萬壽山侯著,朕過會兒就到。」

    熊希齡三人接到皇上口諭後,不敢耽擱,立馬乘著轎子來到頤和園。熊希齡和康有為倒還罷了,李鴻藻還是第一次進這座橫亙百里的大園子,隨太監進來,繞過儀門,但見滿院都是烏沉沉、碧幽幽的松樹,高可參天,粗可環抱,遮得地下一絲陽光不見,甬道的正中有一座三楹正殿,正門上懸著一塊碩大的泥金黑匾,上面書著四個顏體大字:「萬壑松風」,李鴻藻一眼就認出是聖祖康熙的手跡,兩邊的楹聯卻空著。

    三人一路走一路看,只見園中所有的舊聯已全部撤掉。昆明湖岸旁邊有一座八角亭,亭欄邊可以垂釣。向東眺望,但見雲山朦朧,秋嵐淺淡。向西一帶,是幾排瓦舍,並不十分高大,李鴻藻問太監那些瓦舍是做什麼用的,太監說是專門為皇子們蓋的書房。三人再向西走出一里多地,是一片開闊地,大概有四五十畝大的一片湖水,旁邊還立著一座石頭牌坊,是用一整塊青石鏤刻成的,也是新建造的,門前守著著十幾個侍衛。李鴻藻這才知道已經到了皇上平時駐足聽政的地方,正門倒廈前,擺著一張御榻,一看就知道是皇上接見大臣們的地方,因地面寬敞開闊,坐在榻上不僅可以遠眺,還可以瀏覽近處的湖光山色,夏天坐在這裡,穿堂風徐徐吹過,一點兒暑意也不會有。

    李鴻藻心裡說:主子可真會享福,這麼大的一座院子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三人進了牌坊向西走,就是「寫秋軒」,看樣子也是新建的,李鴻藻大張著嘴,挪動著腳步,晃著腦袋,左右顧盼向北仔細觀看,彷彿是個佛堂,佛堂前幾十步遠處,是一座戲台和正殿相對,中間種植了不少說不上名字的奇花異草。

    小太監對三人說道:「三位大人,皇上過會兒就到,您先在這兒侯著。」說話間,在此處執事的小太監捧過了茶几和方凳,沏上茶水,三人對坐,便品茗便賞景,興致盎然。

    李鴻藻今天穿了一件駝色底隱花綢袍,墨鏡也摘下來,另戴了一副精緻的金絲眼鏡,顯得頗有幾分閒逸。他坐在椅子上,取出一本康熙御製的《勸善要言》,悠悠說道:「二位大人,你們說這次奏對,這要錢的事誰來說?」康有為正就著枝葉間的光亮看一張各地興修學堂需要款額的清單,見李鴻藻說話,抬起頭來,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熊大人說了,熊大人是當朝宰輔,咱們只是來幫襯一下罷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28
第六百五十三章 修園風波 上 ...



    熊希齡笑道:「兩隻老狐狸一股腦兒的把責任都推給我了,呵呵……」

    李鴻藻微微頷首道:「我也是這樣想。只是我又有些納悶,眼下皇上聖思所繫,全在幾個園子的工程那一攤子事上面,怎麼又分心於恩科取士來了呢?」熊希齡說道:「修園子是皇上自家的事,恩科取士是國家的事,兩者都重要,不能混為一談。」李鴻藻說道:「中堂說的是套話,兩者之間總有個輕重緩急,哪有都重要,都急辦的道理。來時我問過內務府了,皇上已經有心思要把頤和園、暢春園、圓明園幾處年久失修的景點全部重修一遍,令外再加幾個景緻,這項工程要是干下來,還不生生把國庫掏空了嗎?」

    熊希齡和康有為一聽驀然變色,拈鬚沉吟道:「蘭蓀,你也在皇上身邊辦差這麼些年了,這炮筒子的脾氣什麼時候能變變,再者說,修園子的錢是從內務府出的,這恩科取士的錢是從財政部出的,兩者並沒有利害衝突,待會兒皇上來了,你可不能亂放炮,把皇上惹怒了,咱們這錢也泡湯了。」

    李鴻藻豁然起身吹鬍子瞪眼道:「我李鴻藻只知道盡人事知天命,向來辦事都秉著一顆公心,等會兒皇上來了我也要庭前奏對,身為朝廷大臣拿著朝廷的俸祿,不敢直言面君,還有什麼資格在人前立威。」

    熊希齡嘆了口氣道:「得,得,得,你是直臣得了吧,還是那句話,恩科取士和修園子二者之間,有沒有什麼干係,天心難測,做臣子的,又不好妄自猜度。」康有為說道:「猜不猜度,橫豎逃不出兩個字,要錢。只可憐了財政部的唐紹儀,他是左右支絀,難以騰挪呀!」熊希齡說道:「提起要錢的事,哪個又不頭疼呢?所以如何讓皇上準了咱們的奏摺,恐怕得費些斟酌。像杏蓀這樣二話不說便是一通雷煙火炮,皇上不惱才怪呢?」康有為道:「中堂所慮極是,庭前奏對,這恩科取士的情形,的確是說好了不行,說差了也不行。」熊希齡道:「哦?這是什麼意思?」康有為道:「說好了,有些人未必會高興,特別是其他的部員又會來說什麼自家也是錢緊,紛紛到皇上跟前哭窮;說重了呢,朝中一些人又會彈劾咱們辦教育是虛務,投那麼些錢都丟到無底洞裡去了,見不到一點兒成效。」熊希齡淡淡的說道:「嗯科取士,是朝廷和地方督撫共同籌議,皇上聖裁,這一點誰都清楚。我但存了一顆公忠體國之心,貴胄掣肘也好,清流物議也罷,也都懶得管他了……」他站在那裡,凝視天空,樹影間的光亮將他巨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微微搖晃。康有為說道:「中堂,事到現在我卻又突然生出些忐忑來?」「哦?」「您剛才說貴胄掣肘,清流物議都可不管,但皇上的態度您總要管的吧?您想,如今朝廷兩件大事,修園子是皇上聖意,隨沒有下明詔,可這事是肯定聖裁了。恩科取士是您主管,而財政部錢有有限,兩個叫花子,一個米粑粑,給誰也不是。滿朝文武為這事人人心裡犯嘀咕,咱們這當口一出頭,豈不是和皇上面對面頂上了麼。」李鴻藻毫不猶豫的說:「你說的不對!別忘了,恩科取士是皇上定下的,他怎麼會拿修園子來壓這件事呢!」康有為道:「不錯,皇上不會拿修園子的事來壓咱們,可修園子是迫在眉睫的事,而恩科取士在許多人眼裡來看,就不是那麼緊要了。」康有為的話一語中的,熊希齡的心情沉重起來,「我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如果是這樣,恩科的事恐怕又要落空了……」正說著呢,只聽涼亭那邊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說什麼呢這麼熱鬧,朕也來湊個趣兒。」

    眾人一看,皇上和皇后背後一大幫太監宮女們掌著鸞儀,逶迤著向這邊過來了。三人趕忙離座,就地叩拜,口稱:「臣熊希齡、李鴻藻、康有為恭請皇上、皇后金安!」

    關續清來到近前,笑道:「朕有意讓你們先來園子裡賞景,沒成想你們把朕的園子當成內閣了。」熊希齡也笑道:「剛才一路走來,臣都看花了眼了,這裡真是秀色動人啊,看也看不夠。禁苑不奉旨不能遊覽,不趁主子召見時看看,哪得個機會呢?」

    關續清帶著眾人進到殿裡,在玉案後坐定,眾人抬眼看時,只見案上擺著長長一幅捲軸,兩頭拖在炕上,上面畫有點點線線,卻沒有潑墨著色,又不像畫兒。他一手扶著那圖,微笑著看看熊希齡三人,說道:「這園子正修呢,朕今兒個便是來看看工程進展如何,順便和愛卿們議議這事。你們既來了,就是緣分,我們一路出去走走,邊走邊看邊說事情如何?」

    熊希齡和康有為見他這麼好的興致,全都點頭稱是,只有李鴻藻鐵青著臉,陰陽怪氣的說道:「這園子我看了幾次,以為都走熟了,今兒進來,還覺得新穎,多少處都不認得了。東湖邊那個假山石怕有十萬斤吧,怎麼一下子就移到了西邊?」

    關續清指著條案上的那幅圖笑道:「修園子說到底也不是個要緊事兒,原先心思都在打仗上,如今朝廷富了,才敢想這事兒,才敢翻新這些園子,這是前朝皇帝們想了多少年的事,到朕手裡才算真的要圓夢了,修好了之後,朕打算向百姓們開放幾個景點,讓世人也沾沾盛世的光,也給後人們留點兒餘蔭。」神色間既是得意,又帶著些感慨。

    李鴻藻心裡是不贊同京城裡大興土木修造園林的,抱定了守拙的宗旨,不表明態度,只跟著往外走。熊希齡卻是興高采烈,跟著鑾駕出來,說道:「皇上勵精圖治,打出偌大一座錦繡江山,四夷賓服,萬國朝拜,自然要有與之相配的體面,這才能顯示我中華帝國的風範!」

    關續清站在儀門旁,用手中的扇子指指東邊,說道:「那邊『景福閣』想必你們來時已經看過,哪都好就是少了一副楹聯,你們替朕想一想,出個楹聯讓朕聽聽看。」

    這種事康有為自然當仁不讓,張嘴就吟道:「雲卷千峰色,泉和萬籟吟。」

    關續清含笑點頭,又指那座石峰,問道:「這座山沒有名字,叫個什麼好?」

    康有為端詳了一會兒,說道:「這山像華蓋,又像靈芝。依臣拙見,應該起名叫『華蓋』或者叫『翠芝』,不知皇上覺得哪個好些?」

    「華蓋不好,皇家味太重了,就叫『翠芝』吧,聽著就有靈氣。」說著關續清又指著佛香閣說:「你看那座佛堂,也沒有楹聯。皇后很喜愛那裡,你琢磨一下。」

    「是!」康有為答應一聲,仔細看佛香閣,可從這個方向望去正好大部分都被茂密老樹遮擋住了,低頭微微一尋思,就吟道:「繞砌苔痕初染碧,隔簾花氣靜聞香。」

    聲音剛落,關續清又指著佛堂邊的一座樓問道:「那樓呢?」

    康有為吟道:「西嶺煙霞生袖底,東洲雲海落樽前。」

    「匾額寫什麼。」關續清問道。

    康有為脫口而出:「雲帆月舫。」

    「好!」李鴻藻原本總覺得康有為有點媚上的味道,見他對答如此敏捷,也不禁大聲喝彩:「說得好,不落俗套,不失廟堂本色,這是要功力的!」

    關續清大笑道:「有味道,有味道,廣廈不愧是當世大才。」抬眼一看,內務府大臣志銳慌慌張張從樹影裡過來,來到眼前,關續清隨便說了一句:「有事待會兒再奏,先陪朕賞景。」

    志銳答應一聲,垂手站在一旁。

    此時正是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日影西斜照得夏樹山湖一片蒼翠明媚。山風一起,湖搖樹動,起伏不定,極目西望山色水景,萬樹翠綠欲滴,樓宇星羅棋布,有林木、有小橋流水、有蒼藤古蘚……令人一看就神清氣爽。康有為不禁長嘆一聲,說道:「臣雖然略有點兒小才,面對這麼美的一副畫卷,恐怕也要搜腸刮肚呢!」

    關續清淡淡一笑,徐徐下了漢白玉的石階,到儀門外才問:「志銳,你似乎有要緊事?」

    「原來是有的。」志銳面對美景,臉上毫無表情,「主子不叫奴才擾興,奴才現在不敢說了。」

    關續清用扇子指著他,笑著對熊希齡三人說:「你們看看這人,當年為了烏魯木齊籌措軍餉的事和朕庭前奏對,句句都敢頂著朕說話,如今反而乖巧起來了。你,還有李鴻藻、羅振玉遞上來的本子朕都看了。這園子是康熙那時就建造了的,這麼久的時間,許多地方都破敗了,不趁著現在有錢,什麼時候才辦?」

    志銳看了一眼李鴻藻舔舔嘴唇說道:「奴才以為這修園子既然不著急,眼下就先把精力放在恩科取士和賑濟災民上較好,修園子的事可以慢慢來,五年也行,十年也行……」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28
第六百五十四章 修園風波 下 ...



    這時,一直憋著一口氣的李鴻藻在旁邊說話了:「當年康熙爺要修避暑山莊,大臣索尼等人勸諫,說『避暑山莊真清涼,百姓仍在熱河中』,說的是民間口語兒,可說的也是實情。康熙爺也就停撥了銀兩。照著奴才的見解,這修園子的事還是不急之務。有了錢還是用到增強軍備和各地建設上,用到賑濟災民,使天下陷入水火中的人得到拯救,才算得是堯舜之君。」

    李鴻藻沒過腦子似的直愣愣把這番話說出來,關續清臉上登時沒了笑容,「你是說朕不算堯舜之君,不肯為百姓著想?」

    李鴻藻躬下身子,語氣卻毫不退讓,說道:「皇上是明君,唐宗、宋祖與我朝聖祖皆是英才明君,亦不曾以堯舜自居,何況皇上!」

    至此話趕話的已成僵局,一君一臣,關緒清橫著眉居高臨下,死盯著李鴻藻不言語,李鴻藻躬著身子,也不抬頭看皇上的臉色。關續清早就知道李鴻藻是個折不斷、打不爛的主兒,連權威赫赫第一王爺們都讓他三分,平日見他隨和謙恭,今日一見之下才知道這話說的一點不假。康有為一看鬧成了僵局,想說幾句調侃話和緩一下氣氛,卻又嚥了下去,他還要聽聽皇上怎麼應答。

    關續清呼呼喘了一陣粗氣,似乎平息了一點怒火,這才不溫不火的說道:「你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可謂三朝元老,朕不打算怎麼樣你。只是你說的『避暑山莊真清涼,百姓卻在熱河中』,那是康熙年間的事,你今天說出來,就有誹謗君王的意思。這承德城現有十幾萬百姓,你指出來,哪一家百姓在『熱河』中了?」

    「沒有。」李鴻藻道,「但奴才也沒有說假話。」

    關續清臉色越發難看了。

    「重修園子,旨意一下,京城就即開始清理,所有無業游民、無戶籍身份的流民、乞丐、化緣道人、掛單和尚半年前都被趕了出去。」李鴻藻說道:「城裡留下的不是商人就是財主,當然『清涼』!」

    他一句接一句頂得關續清無話可答,竟像是和皇上拌嘴一樣。關續清涵養再好,也不禁惱羞成怒,眉棱骨急跳兩下,臉黑沉下來,把臉更拉得老長,大聲呵斥道:「別以為你資歷深,你比上李鴻章如何?他在朕面前還得恭恭敬敬的,你是什麼進士?哪一本書教你和君王這樣講話?你也承認如今天下昌平,又說朕不是堯舜之君,這是什麼意思?」

    李鴻藻像個燒焦了的老樹樁子似地彎腰站著,無論皇上臉色多麼難看,他根本不看,假裝不知道,說道:「堯舜以天下為公。皇上春秋鼎盛、年富力強,正是繼承勵精圖治的大好時候。大修園林,恐不符合皇上孜孜求治的意思!圓明園已用去一千萬元,工程到現在還沒完成三分之一,頤和園也用去七百萬,聽說還要再撥。年復一年的這樣下去,朝廷有多少家底都要折騰光了?」這話顯然是把內閣也說進去了,熊希齡不禁臉一紅,卻只裝什麼都沒聽見。

    康有為一心想著要錢的事,到了這個時候不能再沉默下去,在旁說道:「蘭蓀,你說話太不思量,你的學術我們滿朝文武都欽佩,可說這話就太不妥當了。皇上修這幾處園子,並不為自己享樂。一是要開放一些景點,二來造福子孫,三來也是接見大臣,辦理政務的地方,也是四夷萬國朝見天子的地方,內設各國房舍建築,也為的柔遠撫夷的大政。如今遠洋外夷來貢來朝的愈來愈多,難道園子就不要宮室行館相配?國家財力充盈的時候,民間多有無業之民,與其在地方滋事生非,出些工錢養活他們,朝廷又有了接見外夷的地方,難道不是兩全其美麼?」

    沒成想李鴻藻立即將他頂了回去:「廣廈,論文學你是當朝第一,可你阿諛奉承之才也是第一!我和你一道去各省看看,哪一省飢民少過五萬,就治我妄言之罪!告訴你,除了蘇杭兩廣略微富庶,北方老百姓家無隔宿之糧的多得很!坐在部裡,看看下頭遞來的摺子,就以為天下都好了,男有所耕,女有所織,老有所養,少有所撫,這就是你康廣廈的胸襟和抱負嗎?皇上,康有為對君王阿諛,十足是一個佞臣!」

    「就你懂有胸襟?什麼叫佞臣?不識大體,沽名釣譽才叫佞臣!」關續清蒼白著臉,厲聲道:「朕有比你要緊得多的事情,你退下去!等著處分旨意!」

    李鴻藻當仁不讓的說道:「皇上說臣是佞臣也好,說是直臣也罷,臣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眼下恩科取士在即,各地的考點都年久廢弛了,湖南長沙的考點一下雨,就四面漏水,考生們根本沒法應考,皇上現在反而要把這些錢用在修園子上,實在令微臣齒冷。」

    關續清漲紅了臉說道:「說到用錢,朕就給你論論,修園子的錢是內務府出的,是從各地城門稅和議罪銀中撥來的,和財政部半點兒關係沒有!」

    李鴻藻冷笑一聲道:「話說得冠冕堂皇,城門稅本該叫財政部,議罪銀本該歸人事部掌管,皇上說拿來就拿來,這錢用的就真那麼名正言順嗎?」

    關續清到了現在忍無可忍,大喝一聲:「李鴻藻!你好大的膽子,以為朕愛惜人才,就侍才放曠起來,你當面誹謗君王,罪不可恕,來人,把李鴻藻就地槍決!」

    一排御前護衛應一聲過來,把李鴻藻摁倒在地,李鴻藻顫抖著身子,一句話不說,臉貼在地上,閉著眼睛心甘情願等死。護衛們拉好了槍栓,就等皇上旨意一下,便亂槍齊發。

    此時,熊希齡和康有為看到皇上氣的突突直抖,肝火大盛,儘管心裡焦躁,可誰也不敢過來勸阻,盯著李鴻藻又氣又急。連靜芬都花容失色,這種事屬國政,自己也不敢插言。

    關續清背過臉去,望著遠處山巒起伏,慢慢舉起了右手,可是卻遲遲不放下,現場的空氣像凝固了一樣,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只見關續清長嘆一聲,慢慢把手放下,回過頭來,緩緩說道:「把他放開。」護衛向外一撤,李鴻藻直起身子,跪在地上,花白的鬍子在風中顫動著。

    關續清對李鴻藻說道:「蘭蓀,朕算是服了你了,你居然能為了一個小小的修園子的事以死犯君。」

    李鴻藻規規矩矩磕頭道:「皇上,修園子事不小,關涉到國體君威,要是能令皇上回心轉意,臣寧願以死以謝皇恩。」

    關續清把手臂虛抬一下說:「得了吧,你也甭死了,說到底你是為了一個錢的事,要是朕不用一點兒國家的錢,你說這修園子還算是窮奢極欲嗎?」

    李鴻藻愣了一下沉吟道:「臣不明白,不用國家的錢,這園子要怎麼個修法?」

    關續清苦笑了一下一擺手道:「此事容後再議吧,朕沒籌措到這筆錢之前,這修園子的工程暫且停了。」

    李鴻藻含淚叩頭道:「皇上乃是有道明君。」

    關續清說道:「有道明君這四個字不是誰都擔得起的,累啊!蘭蓀,你注意身子骨吧,說實話,朕還離不開你這樣的直臣,先回去吧,朕答應你的事你就放心吧。」

    李鴻藻一抖馬蹄袖顫巍巍給皇上打了個千兒,這才離開了頤和園。熊希齡和康有為看著他踽踽而去的背影,顯得蹣跚踉蹌,彷彿又老了十年。瞧皇上時,也在目視他的背影,臉色已和緩了許多。只聽皇上長長出了一口粗氣,臉上已經回過顏色,說道:「李蘭蓀啊,從前朝時就聒噪,這人越老火性越大,原來是小聒噪,現在是大聒噪,索性梆梆地和朕對口兒。」

    康有為說道:「他不該說我是佞臣。但我佩服他這份膽識,自古歷朝,廟堂上如果沒有聒噪臣子,那個江山就要出毛病。」

    熊希齡不知皇上要給李鴻藻什麼處分,聽他這份口氣,略覺放心,見皇上懶懶地轉身回殿,一邊隨侍在側,一邊說道:「廣廈這話說的有大臣之風,微臣以為,李鴻藻是辦實事的臣子,到憋不住時才說話。朝廷有幾個肯說話的,無論對與錯,總歸是好事,處分就免了吧?」

    「你怎麼那麼害怕處分?」關續清笑道:「朕不僅要聽其言,還要取其人品。李鴻藻當部堂官近三十年,家裡窮得只有三個使喚人,這樣的官如今是越來越少,豈能不給予『處分』?廣廈遭了他的譏諷,就由你去傳旨,加給他一級,賞雙俸!」

    康有為笑著答道:「喳。」

    關續清原本遊園的興致,給李鴻藻攪得乾乾淨淨,雖然不怪罪,也覺得意興索然。回到殿裡還獨自對著窗外發呆。熊希齡和康有為沒奉旨意不敢走,又不敢問,只好木偶似的並排站在龍榻旁,不時用目光瞅瞅皇上。

    「要是皇帝真能像戲裡的皇帝那樣,該有多好!」過了許久,關續清才感嘆一聲,說道,「有事出班啟奏,無事捲簾退朝,想怎麼行賞就怎麼行賞,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說罷他淡淡一笑,「可惜,那都是些昏君,亡國之君。」

    ps:月末了,給點兒鮮花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28
第六百五十五章 義務教育



    關續清呆呆的看著外邊,抿了抿乾澀的嘴唇,沒再說什麼,兩手輕輕捲著那張頤和園的規劃圖,遞給熊希齡,這才說道:「交給內務部,傳旨給他們,修園子的錢先別撥了,容朕再想別的辦法。這個李鴻藻!唉……朕原打算在有生之年看著修好這園子的……」他搖頭苦笑一下,下邊的話便未出口。

    熊希齡琢磨了一會兒,笑道:「臣以為不必重起新景點,現在已有頤和園、暢春園、西苑、西海子,將它們連接起來,規模也非常大,就地勢擴修開去,已經修好了的立刻可以啟用,逐年修、逐年用,這麼作比較實惠,聲勢也小點兒。不然,就是李鴻藻沒意見,花錢花得受不了的時候,肅政史們也會一窩蜂的叫起來,反倒有失朝廷體面。」

    關續清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朕猜著你們這些當家大臣,肯定會有人不同意的。你現在這一說,既體唸到朕的心,又顧及到下頭辦事人,倒真的是兩全其美。原本這差事我交給志均辦理了,他今年是而立之年,到底年富力強,心思靈動。可惜……」

    康有為看著屋裡氣氛沉悶就有意湊趣兒說笑,道:「主子說起『而立』,我倒想起一個笑話兒,今年李鴻藻主持南闈的時候,出的題是『三十而立』,有個秀才答捲上說『今日乃知古人體氣之羸弱,年至三十才能起立治事』。李鴻藻覺得這考生有意思,就特意把他叫來,他還理直氣壯的說『聖人的原話還有錯?』李鴻藻說,『照你這麼說,五十知天命,就是會算命了,六十耳順,六十歲之前必定都是聾子了……』」他沒說完,關續清已是哈哈大笑,「好,好!本朝人物,本朝故事,可以入『笑林廣記』了!」

    熊希齡一看時機差不多了,就說:「李鴻藻雖然矯枉過正,但他說的恩科取士的事兒也是實情,眼看恩科在即,各地的考院年久失修,漏雨的漏雨,坍塌的坍塌,富庶一點兒的地方還好,勉強拿出錢修繕修繕,可是窮省就捉襟見肘,摺子一封接著一封,向朝廷要錢啊。」

    關續清收斂了笑容,沉吟道:「各地考院上千所,有的修繕一下即可,有的損壞嚴重的還要重建,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讓財政部那邊先核一下再說吧。」

    熊希齡說:「臣先前已經給唐紹儀打過招呼了,他一見我就躲,直說沒錢,我也沒法子,只好來請皇上聖裁。」

    關續清皺著眉說道:「他的意思朕明白,修貢院的錢擠擠還是有的,不過朕還有一個更大的計畫……」

    「哦?請皇上明示。」

    「朕打算實行義務教育,這件事原先和康有為簡單商議過,這一次打算拿到桌面上來實施,根據新的教育法規定,但凡帝國合法公民,年滿4週歲之後,必頊送交國家、地方興辦的各類學校接受國民教育。兒童在幼兒園上學,學期兩年,也可以送交私塾,但必須保證教學質量方可以獲得國家和地方的財政補貼。所有教育,從幼兒園教育開始,直到大學畢業,全部有國家和地方財政承擔一切相關費用。全中國範圍內實行15年義務教育制。這一波巨額投入,普及大學教育,會在下一代中國國民經濟中產生強烈的影響。十五年後的下一代國民,普及了大學教育,那時候國民素質顯著提高,回饋給中國的可就不是這一波投入的價值了,而是十幾倍的價值回饋,過去的愚民政策要不得了,整個中華民族的意識覺醒才是中國真正成為世界第一強國的標誌。」關續清信心滿滿的說道。

    熊希齡和康有為也都覺得備受鼓舞,稍後熊希齡又沉吟著說道:「這是澤被蒼生的好事,可是,要進行義務教育,先要把各地的學堂建起來,州府縣道要完成這項工程絕不是朝夕之功,而且所需的資金驚人啊,倘若先建五萬所學堂的話,按照一所學堂五萬龍幣計算,那總共下來就是25億元,這還不算教書先生和學堂雜役的報酬,數目驚人啊。」

    關續清說道:「朕想過了,五萬所學堂肯定不夠,帝國這麼大的版圖,這麼多的人口,沒有十萬所學堂,這義務教育就興辦不起來,錢嘛……至少要準備一百億。」

    啊!

    熊希齡和康有為一聽這數目,全都傻眼了,一百億?這不是要命嗎?帝國如今雖說是國富力強,可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就三十多億,還要支持各地的工業建設,補貼農業稅,興修水利等等,這麼大的數目,恐怕國家承受不了啊。

    關續清對小德安說:「去吧,傳朕的旨意,趁著這股熱乎勁兒,把內閣和幾大部官員都找來,到圓明園正大光明殿議事。」

    小德安答應一聲,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

    關續清還望了一眼這滿園的蒼翠,苦笑道:「李鴻藻啊李鴻藻,你做一次直臣不要緊,把朕遊園的清興都掃光了,走吧,擺駕圓明園!」

    在龍攆上關續清對靜芬說:「瞧瞧,好樁樁一次游賞被李鴻藻給攪了,朕本來還說要陪你游個盡興呢。」

    靜芬嫣然一笑道:「皇上當初不是說過麼,一個直臣勝過百萬雄兵,李鴻藻敢於死諫,就沖這份憂國憂民的精神,皇上也該寬慰才是,這樣的人不多了,李鴻藻眼看已過了古稀,頭髮全白了,他要是將來作古之後,皇上身邊的鏡子就又少了一面。咱們春秋鼎盛以後有的是時間,皇上還是以國事為重吧。」

    關續清握著靜芬的手,悠悠說道:「朕身邊有一個直臣,還有一個賢皇后,朕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你放心這園子朕早晚會修,不僅要修,還要修得名正言順、風風光光,讓滿朝文武和帝國百姓都挑不出毛病來。」

    「好,臣妾便先折回坤寧宮了,您去圓明園理政吧。」

    「臣等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關續清在正大光明殿裡升坐,眼望著滿地跪著的文武大員們,心氣兒立馬提了上來,一揮手道:「眾卿平身吧。今日不是御門聽政的日子,之所以把眾卿宣來,是有一件要事相商。」說到這兒,他看了一眼康有為,康有為會意,清了清嗓音面南而立,把籌辦義務教育的事原原本本給大家講了一遍。

    文化部長楊度款款出班向寶座上的皇帝行了一禮,說道:「皇上的英明決策必將澤被後世,皇上常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國家要昌隆必要興辦科教,十多年來開展的教育改革已經形成了相當大的效應,到此時才算是水到渠成。以往大大小小的企業,都對上過學的人進行瘋搶,根本是供不應求,很多的剛剛完成了學業的人放棄了繼續進修,轉而投入工作,這是國家發展的必然,我們現在最需要就是人才。當然,也跟帝國的教育法有關,很多的學生其實還是想要繼續學習的,可學費驚人,很多人都負擔不起,再加之嚴格的考試制度,使得很多的學生無法進入高等學校。同時,參加各地貢生絕大部分都來自農村,家庭負擔很重,要求他們不得不放棄學業,靠工作來養家餬口。我國的傳統思想就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如今有機會免費上大學,全中國老百姓們還不都瘋了一般的報名,大學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以前的一品大學士!那是寒士們的最大夢想,讀書人的理想殿堂,如今這座大門對他們開啟,當真是皇恩浩蕩的沒邊兒了。」

    衛生部部長孫文也出班說道:「諸位靜一靜,咱們還有一個龐大的計畫,興許大家都沒聽說過。就是全民醫療。」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關續清笑吟吟看著大家,示意孫文接著說下去。

    孫文朗聲說道:「全民醫療計畫總共分為三步。在這裡我有必要給大家介紹一下,第一步是保健儲蓄。保健儲蓄是一項帶強制性的全國儲蓄計畫,幫助個人儲蓄,用於支付住院費用。有工作的人都要將月工資收入的百分之6至百分之8存入保健儲蓄,當然這也是有利息的。儲蓄賬戶只限於支付住院費用和少數昂貴的門診費用,由一家三代共同使用。住院費用由帝國財政、個人醫療儲蓄支付和個人自付三部分組成,而不是全額由個人支付。保險儲蓄賬戶雖屬個人所有,但有嚴格的提取限額,超額部分個人自理。住高等級病房,個人自付額相應提高。」

    「第二步是自願購買醫療保險,也就是有工作的從業者通過僱主自願購買保險或是自己出錢買保險。當然還有針對特殊群體的公共醫療部分,一個是醫療保健,給老人提供醫療服務;另一個是醫療補助,給窮人和殘疾人提供醫療服務。公共保險是由朝廷和地方補助。」

    ps:修建頤和園和義務教育等項都是根據書友建議所寫,謝謝你們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29
第六百五十六章 出給唐紹儀的難題...



    「第三步是公費醫療。政府用財政資金,支付全體國民健保服務的開支,包括所有地區的診所和醫院的設備設施、醫護用品、大夫和護士的薪水等等。到時的醫療機構主要分為兩種,就是鄉鎮為基礎的初級衛生保健和醫院為基礎的專門醫師服務。一般的小病,可以預約社區醫生,如果大夫覺得問題比較嚴重,就轉介給醫院的專科大夫,作進一步的診治。無論你是窮是富,無論到鄉鎮看病、掛急診,還是由鄉鎮大夫轉介給專科大夫、甚至住院和生孩子,個人都無須付費就可得到醫療服務,這些費用全部由帝國政府來出。」

    孫文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接著說道:「實現以上三步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時間,如果資金充裕的話,這個時間可能會大大縮短。屆時,還將實行『醫藥分家』制度,覆蓋全民醫療保健開支,但不含藥費。大夫開了藥方,患者要到獨立於醫院的藥店購藥,藥費由個人負擔,但低收入者、未成年人和老人的藥費則由政府支付。」

    孫文說罷了之後,眾大臣們又是一陣驚呼,今天這兩項龐大計畫平常根本連想都不敢想,也只有皇上有這個雄心和魄力。如果真有一天瞧病都不用掏錢了,那豈不是聖人們所說的天下大同了嗎?

    這其中只有財政部長唐紹儀眉毛早已皺成了八字形,漲紅了臉一句話不說。關續清早已注意到了,當下笑著說道:「這兩個計畫雖然都是好事,可也要咱們的財神爺說了算才行,少川,你說說吧。」

    唐紹儀身子一震,趕忙出班衝著皇上打了個躬,苦著臉斟酌著詞句,關續清知道他有苦衷,有意催促著:「怎麼了?你心裡不讚成嗎?」

    唐紹儀趕忙搖手道:「不,微臣不敢,這兩項計畫都是冠絕古今,彪炳史冊的功勛,臣高興還來不及,哪敢反對呢。」

    「是嗎?那你臉上怎麼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唐紹儀一咧嘴,苦笑道:「皇上,微臣是欲哭無淚啊。計畫固然是好,可沒錢啊,帝國每年的財政收入是三十億,國庫裡滿打滿算也就是二百億,這麼龐大的兩個計畫,光是這二百億也顯得捉襟見肘,更何況咱們還要賑災、還要向西北投資,每年光是軍部要去的錢就能站到財政的一半……」

    吳佩孚陰沉沉的說:「唐部長,說事便說事,別楞往軍部身上扯,軍隊上花的錢都是急務,戍邊、訓練、演習、造艦,如今又剛剛裝備了導彈部隊,動輒就是上千萬元,這錢都不花嗎?」

    唐紹儀把兩手一攤,無奈的說道:「是啊,這麼大個國家處處都花錢,處處都該花,你們花錢時逍遙自在,卻想過我們財政部的難處沒有,這蛋糕就這麼大,今天你切一塊,明天我切一塊,我要是不緊攔著,沒幾天就分完了,到時候咱們排著隊到西四牌樓下喝西北風得了。」

    吳佩孚雙眉一立,正打算反唇相譏,關續清一擺手說道:「得了,這是朝堂,不是倒苦水的地方。子玉,你也別爭,少川有他的難處,可是朕說過就算是從牙縫兒裡擠,也不能慢待了軍隊,現在軍隊就是國之根本,興許以後世界真的和平了,國之根本就變成了百姓民生,所以軍隊上的事兒誰也不能攔路。」

    關續清又對文武大臣們說:「今兒個在朝堂上,都是國之棟樑,朕有事也不瞞著你們,李鴻藻也在班裡。來之前我們君臣便吵吵了一通,朕要修園子,他說朕動了國家的錢,要修便不是堯舜之君,這話朕都明白,意思是朕要執意修園子那就是昏君,可朕覺得這個園子該修,李鴻藻不同意說到底還是個錢的問題,所以朕答應他,園子暫時可以不修,容等以後朕從國外籌錢過來修,不動國庫一分錢,蘭蓀,是這樣的嗎?」

    李鴻藻當著文武群臣的面也覺得有些尷尬,紫著臉點了點頭,眾人都吃了一驚,紛紛過來指責他目無君王,皇上雖然沒治他的罪,看他還有什麼面目呆在朝堂上。

    關緒清見李鴻藻羞惱難當,忙一擺手止住了眾人的議論,說道:「蘭蓀也是為社稷著想,說的句句在理,修園子事小,恩科取士卻不能再等了,少川,你想法子先支出一筆錢來,修繕各地貢院,恩科也是大考,決不能輕忽了,再者說眼看著恩科過後又是秋闈,千萬不能因為那麼點兒錢讓天下士子們寒了心。」

    唐紹儀躬身道:「喳。」

    關緒清又說:「今兒個朕就告訴諸位一個道理,錢不是整天關著門子過緊日子攢出來的,錢是掙出來的,大家安享了這麼些年的太平日子,眼下還有那麼多事要做,每件事都離不開錢,所以咱們不能一味眼盯著自己鍋裡的這點兒東西,總有個窮盡的時候,還是要把眼光向外,滿世界的金銀都擺在那兒了,就看咱們有沒有本事取來。今兒個朕給大家提個醒,以後找到機會就得鬧出個大動靜來,世界舞台上已經很久沒有中國的聲音了。」

    關緒清把話說到這兒,許多文臣都不禁皺眉,畢竟誰不想過太平日子,誰也不願意整天滾刀尖兒,可武將們一個個喜上眉梢,摩拳擦掌,此時張作霖已榮任陸軍部副總參謀長,他今天穿著嶄新的將軍服,大步出班拱手道:「皇上的意思是又要打仗了?實話實說,這些年弟兄們閒的手心都刺癢,恨不得多來幾個打仗好好過過癮,咱們如今海陸空三軍齊備,軍事裝備世界一流,誰打下哪兒來,還不是皇上您一句話的事嗎?」

    關緒清哈哈大笑:「宇亭,前一陣子在承德軍演的時候,朕還誇獎你越發有城府了,怎麼沒過多少日子老毛病又犯了。」

    一句話說的在場眾人轟然大笑。張作霖臉上一僵也不好意思的笑笑,回到徐世昌身後垂手立定。

    關緒清說道:「咱們不是希特勒那樣的戰爭狂人,也不是斯大林那樣的擴張主義者,打仗或和平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帝國謀利益,在利益面前沒有永恆的朋友,誰敢擋在帝國的前進道路上,我們必定要把他清除掉,不管是用武力還是別的什麼手段,直到讓他覺得疼為止。好了,今兒個就說到這兒,都散了吧。

    端王府內。端郡王載漪正坐在炕上,捧著個鋥亮的白銅水煙袋,一邊悠悠地吸著南方送來的潮煙,一邊在看幾個昇平署的戲子排練京劇《大登殿》。扮演王寶釧的女孩看模樣還只有十四五歲,嗓音很嫩。她唱道:「三人同掌昭陽院,學一對鳳凰侶……」因為不熟練的緣故,她的聲音顫抖,最末一句更是荒腔走板唱不下去了。一旁扮戲的和拉琴的都笑起來。載漪拿著點煙的火柴指著那小宮女,笑得直顫,「小,小丫頭片子,荒腔走板到九州外國去了……」女孩撅著嘴說:「端王爺您唱得好,您來唱嘛!」「我來?好!」載漪將水煙袋往炕桌上一放,站起來。屋裡所有的人頓時來了興致,連屋外的太監都伸著脖子往裡瞧熱鬧。府裡的總管喜子這時走進來說:「王爺,湖北江夏縣知縣陳樹屏來看您來了。」載漪止住唱詞說道:「哦,叫他在外間等著。」接著,又轉臉對那女孩說:「聽著,這兩句應該這樣唱,」他款款走動幾步,學著女人的腔調唱道:「三人同掌昭陽院,學一對鳳凰侶伴君前。」唱得是字正腔圓,那聲音更透著一種嫵媚的韻味,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是出自一個堂堂五尺男人之口!

    就連昇平署的戲子們都由衷鼓掌叫好,只有福晉靜芳依舊坐在那兒,嗑著瓜子,滿臉都是瞧不起的樣子。一曲唱罷,載漪擦擦頭上的汗珠,叫戲子們繼續排練,自己向靜芳打過招呼,換上便衣來到書房。先在屋子裡踱了幾步,臉上滿是肅殺之氣,繼而走到窗前,提起筆來在鋪開的宣紙上寫了「頤和園」三個大字,雖然凝神聚力,可是總是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

    「李鴻藻真夠絕的,竟敢在頤和園和皇上當面吵了起來,」喜子瞧著載漪的臉色說道:「也不知皇上錯了哪根筋,愣是沒給李鴻藻處分,反而還升了兩級,賞下了雙俸,也不知他心裡是怎麼想的……」載漪就好像沒有聽見喜子的話,只是那握筆的手不停的微微顫抖,把頤和園那三個字寫了一遍又一遍,他的腳旁,已經扔了一地廢棄的宣紙團。「頤和園」三個字寫完了,他拿起來,左右端詳一番,「嚓嚓!」又一把撕碎,揉成一團,往地上一扔,煩躁的說道:「喜子,你說我怎麼總是寫不好這幾個字?」

    喜子奸笑著說:「那是因為王爺不喜歡這幾個字。」載漪一愣,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冷笑道:「誰說的,本王喜歡,當年慈禧老佛爺把清漪園改為頤和園,取頤養沖和之意,士子們都覺得這名兒改得好!寫不好這三個字,總歸是因為本王沒用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29
第六百五十七章 山雨欲來



    喜子說道:「王爺是金枝玉葉,至貴至重,怎麼可以輕易自責?」載漪聽了,默不作聲,背手走到牆邊,望著牆上當今天子的畫像出神。這是兩幅西洋畫師所畫的油畫。畫面上,皇帝戎裝金甲,雄風*人,盤馬彎弓,英氣勃勃。當朝盛世的輝煌氣局,好像要從畫面噴薄而出!載漪猛地轉過身來,雙目幾欲噴出火來:「今天的朝會,皇上說可能又要用兵了。」喜子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的說:「王爺想利用這個機會……」載漪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沉吟著說道:「志均奉旨到揚州採辦貢品去了,大約這兩三天就回來,你盯著點兒,一回來就請到王府來。唉,這種事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沒有十足的把握,輕易不能動作,不然的話袁世凱便是咱們的前車之鑑。」

    牆上的自鳴鐘「噹!當!……」敲了九響。載漪微微一驚,道:「時辰不早了,你先去吧,記住不要輕易和外人喝酒,酒後一通胡噴,萬一洩漏了什麼,就會引來殺身大禍。」「是。」喜子答應一聲出去了。載漪回過身來,一眼看見滿地的廢紙團,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又在書案上鋪開一大張宣紙,提筆濡墨,用心寫起「頤和園」三個大字來。殿內靜靜的,只聽見自鳴鐘「滴答滴答」的走動聲……揚州府春風十里大街春湖軒的天井下,「啪!」一計響亮的耳光,打得那個擁在最前面的夥計暈頭轉向,眼前金星亂舞。「老虎不發威,以為是病貓!你們這班王八羔子,由著你們在門外亂嚷嚷也就夠了,還真敢往本姑娘閨房裡闖啊?」春湖軒頭牌煙翠兒站在門口,杏眼圓睜,粉面通紅。她穿一件貼身粉紅小裌襖,衣襟未扣,腰間就用那麼一根絲綢巾鬆鬆束著,露出大半個胸脯,白生生晃人眼睛。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夥計們怒罵。幾個夥計不約而同地後退幾步,那個挨了耳光的倒霉蛋捂著半邊麻辣辣的面頰,可憐兮兮道:「借一百個膽子,小的們也不敢闖姑娘香閨,這都是媽媽的吩咐。」煙翠兒冷笑道:「媽媽的吩咐!她吩咐你們吃屎,你們也去?別忘了這些年是誰支撐著這個門面?我拿著自己不當人,才養活了你們這一大幫人,驢子拉磨,也有個喘氣的時候,我才將息兩天,你們就來*我……」說著,她撩起腰間綢帶擦眼圈兒。夥計們一時不吱聲了,半晌才道:「姑娘別傷心,小的們不敢,媽媽也沒有*您的意思,我們只是瞅著那販瓷器的小子癩蛤蟆似的,渾身霉氣,賴在院子裡白吃白喝,靠姑娘您養著,算什麼呀?」「狗眼看人低!」煙翠兒把綢巾一甩,又罵起來,「憑你們這些王八羔子,也配說人家大爺渾身霉氣?告訴你們吧,他現在是秦瓊賣馬,英雄落難,朱洪武還有個討米叫花的日子,一朝騰龍在天,你們都沒地方後悔去!」夥計們還想說什麼,煙翠兒眼一瞪,「還磨蹭什麼?滾!」眼瞅著她又要撲上來,夥計們嚇得再不敢相強,只好灰溜溜走了。煙翠兒閨房裡,志均只穿著一件白汗褂兒,露出短而壯實的胳膊,斜躺在床榻上,端茶在手,笑吟吟地對回到室內的煙翠兒道:「立馬橫刀憑誰問?卻是紅粉佳人。」煙翠兒原本餘怒未息,聽志均這樣一說,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臉上便平添許多嫵媚,嗔道:「人家替你遮風擋雨,還好取笑人家?」志均將蓋碗茶一放,一把將煙翠兒摟在懷裡,親了個嘴兒道:「我的心肝寶貝兒,我報答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取笑你?」煙翠兒卻嘆口氣,感傷的一笑,「唉,需要這個女人的時候,你們男人的嘴呀,一個個像塗了一層蜜似的,說聲不要了呢,拍屁股走人,連個招呼都不打,這些年,我見得多了。」志均聽著沉下臉來,輕輕將沈玉英推開,站起身來道:「如此說來,我也該走了。」煙翠兒慌了,貼上臉來,緊緊摟著他道:「我沒說你是那種人呀,我要知道你是那種人,我也不會這樣死心塌地跟著你了。」志均說道:「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真該走了。」煙翠兒說道:「我不要你走,我養你一輩子!」志均哈哈大笑:「要個婊子養我一輩子,你把大爺看成什麼人了?」

    煙翠兒眼眶一紅,那淚珠兒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她哽嚥著說:「廝守了這麼些日子,今兒個要走了,聽到了你的心底話,還是從骨子裡瞧不起我……」「不。」志均兩手扶著她的肩頭,看著她的眼睛道:「你是婊子沒錯,但你這個婊子比那些假模假式的君子強多了。但大丈夫豈能整日沉溺在溫柔鄉中不思進取?我其實是早想走了,只是時機未至而已。在這歡場上沒有實話,但今兒個要走了我還是要把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不是什麼瓷器販子,也不是做賠了生意,落難到此,我是當朝的滿洲副都統,珍妃娘娘的堂兄,志均,奉旨到揚州府公幹來的。今日朝中的朋友告訴我,朝中有大事,要我速辦完了差事就返京。來,煙翠兒,你再將剛才那曲琵琶繼續下去,就當作為我餞行吧!」煙翠兒嘴唇翕動,卻什麼也沒說,默默走到錦凳前坐下,懷抱琵琶,左手指揉弦,右手指輕輕一撥,琴聲淙淙,如大珠小珠濺落玉盤……志均閉眼聆聽,表情隨著琴聲而不斷變化。「啪」一聲,琴弦斷了,琴聲戛然而止。志均驀然睜開眼睛。只見煙翠兒手指拽著一根斷弦,淚如雨下。「怎麼?」煙翠兒泣不成聲:「你走了,我這琵琶還彈給誰聽去?」志均心裡一蕩,走到煙翠兒面前,捧起她的臉,那臉兒猶如梨花帶雨,愈顯嬌豔。志均動情的說:「翠兒,你放心,志均堂堂五尺之軀,說到一定做到,等我回京交完了差事,找個機會必定還來看你。」煙翠兒聽得志均這樣說,激動得面色嫣紅,胸脯起伏,「有你這句話,我值得了……你走後,我再不接客,再自個拿錢將自己贖出來,找個清靜小院住了,一門心思等你來娶我……」志均怔住了,直愣愣看著煙翠兒,半天不說話,然後伸過手去,輕輕一拉,煙翠兒系在腰間那根絲綢巾便到了他手裡,而煙翠兒的胸膛也全部裸露出來。雖然是風塵女子,煙翠兒也禁不住臉紅,嗔道:「才隔了多久,你又想要麼?」志均卻不理她,徑直走到書案前,提筆蘸墨,稍一沉吟,在絲綢巾上寫下兩行字來。煙翠兒湊過身子,逐字念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志均捧起綢巾,鄭重的對煙翠兒道:「這副對聯就送給你,日後我要是食言,你就拿著它來找我。」煙翠兒卻不接綢帶,只怔怔望著志均,突然張開雙臂,將他的頭一下子摟在自己的胸前……端王府內,一個面色微黃,留兩撇八字鬍的男子忐忐忑忑的坐在椅子上,他就是湖北江夏縣縣令陳樹屏,也是載漪的門生。門一響,載漪由喜子陪著走了進來。陳樹屏連忙跪道:「學生陳樹屏給王爺請安。」「起來吧!喜子,給建侯看坐。」說著話,載漪也撩袍坐下,悠悠道:「本王這麼多門生故吏裡最看好的就是你,也數你最有心,好容易到北京來一趟,不去拜會那些樞府大員,倒先來看我這個沒用的王爺,好好幹吧,將來前途無量。」陳樹屏笑道:「王爺對學生有知遇之恩,學生死也不敢忘記,這是學生從湖北給您帶來的特產……」陳樹屏呈上禮單,載漪眯著眼睛瞧了一眼,說是特產其實都是一些貴重藥材和名貴的蘇錦,把禮單交給喜子,說道:「聽說你在湖北官聲不錯,把一個小小的江夏縣搞得風生水起,只是聽說湖北官場上最近不太安寧,朝廷下了廷諭,各地要清查錢糧虧空,湖北首當其衝。」

    陳樹屏吃了一驚,心說端王爺果然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猜到自己的來意,當下笑道:「是啊,是啊,江夏縣雖小可是用錢的地方太多,有時周轉不開就只好先挪動府庫,這在各地都是屢見不鮮的事,就怕省裡派個認真的主兒,非要糾纏著不放……」

    載漪輕輕吹著杯中的茶葉說道:「兵來將擋,誰來土吞,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京城這邊你放心吧,有我給你盯著呢,即使有人彈劾你,那摺子也進不了皇城。」

    陳樹屏撲通一聲跪在在地,激動的說道:「謝王爺大恩。」載漪一揮手讓他起身,又說:「告訴你,朝廷又要打仗了,到時候全國皆兵,誰還顧得上你一個小小的江夏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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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撞船事件



    暢春園外一條御路上,一座尚未完工的、高大的跨街牌樓被縛上了繩索。上百個工匠、雜役在一名工頭的指揮下,拽著一根根*的繩索,「嗨喲,嗨喲」地喊著號子,一齊用力,要把牌樓拉倒。街道旁的屋簷下,幾個工部和內務府官員,圍著一張圖紙在商議。號子聲越來越響亮,那座牌樓已經搖搖欲墜了。突然,傳來鼓樂之聲,一隊杏黃旗幟引領,皇帝的儀仗從不遠處的街道拐出,浩浩蕩蕩朝這邊而來。為首的內務府官員聽到了鼓樂聲,抬起頭來,臉色忽地變了。其他的官員詫異地抬頭,臉色也全都變了。一個官員連忙跑到工匠和雜役們的面前,舉起胳膊,大聲喊道:「停!快停下來!」號子響亮,人聲嘈雜,哪個聽得見他的喊聲?皇帝的儀仗越來越近了……號子聲中,那座牌樓漸漸搖晃著、傾斜著……那個官員嘶聲叫喊著,臉因驚恐而變得煞白……儀仗離牌樓就三五丈遠了……轟然一聲,牌樓倒了下來,瓦木亂飛,揚起一大片塵土……號子停了,鼓樂不響了,所有的人都呆了。那個為首的內務府官員首先清醒過來,幾步跑到皇帝的龍攆前,搗蒜般的叩頭不止。小德安怒喝道:「找死啊!」那個官員抬起頭來,叩破了頭流出的血和泥土糊了滿臉,語不成句的解釋道:「奴才實在不知道……皇上要打這兒經過……」小德安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牌樓,問:「好好的一座牌樓,油漆都還沒刷呢,幹嗎拆掉?」那官員戰戰兢兢說道:「奴才們瞧著這牌樓不夠氣派,放在園子外格格不入,打算拆了建一座更大更好的……」龍攆內的皇帝說話了,「園子都不修了,難道旨意你們沒接到嗎?你們的心是好的,可現在到處要錢用,該省的還是得省著點!」「喳。」

    尼科巴群島,位於印度洋東北部,和印度半島距離相當近,介於安達曼群島和印度尼西亞的蘇門答臘島之間,處於孟加拉海峽靠近緬甸,距離印度大陸800公里。原本是英聯邦的海外聯合屬地,印度獨立後,這片島嶼的歸屬問題始終都沒有落實。

    由於中國海軍的蓬勃發展,巡視海域的範圍已經突破到馬六甲海峽以外,蘇門答臘島的北部。

    這一天早上,天高雲淡,海面上微風和暢,陽光灑下點點金色,映射得海水金蛇亂舞。

    這一天,新加坡艦隊第1遠洋巡邏編隊照例由馬六甲海峽出洋,繞過整個蘇門答臘島,執行巡邏任務。這一次由於指揮艦隊長得病滯留在新加坡療養,所以就由副隊長陳策臨時擔任指揮巡邏任務。而當他遇到意外事件,比如接到附近漁民發出的求救信號後,第一時間只能行使代理權利,也就是命令軍艦開往出事海域。

    對於陳策來說,在執行巡邏任務的時候,接到漁民的求救信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尤其是這片海域還沒有進行明確的劃分,所以經常會受到印度巡邏船的警示或騷擾,只要看到海平線處出現三色旗時,漁船就會第一時間發出求救信號,雖然是否能有人來救援還是個未知數,但是至少這樣做會讓他們多少感到心裡踏實一些,印度的巡邏船一看到對方發出求救信號,也就有些膽怯,不敢輕易靠近過來。

    不過事情總有意外的,而這一次,意外真的發生了。

    「報告隊長,西北方向二十海里的地方發出求救信號!」通訊兵第一時間把這個發現告訴了正在甲板上曬太陽的陳策,陳策馬上收起了閒散的心情,整個人像一張繃緊的弓一樣,這是他多年在海上巡邏養成的習慣,沒事的時候,他可以放任船員聊天、釣魚,但只要是遇到狀況,誰要是掉了鏈子,陳策當時就翻臉不認人。

    回到指揮室裡,陳策對著通話器快速說道:「各艦注意,各艦注意,右轉舵,航向40,距離20海里,全速前進。」四艘巡邏艦加大馬力,在海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白色軌跡。

    前來驅逐中國漁船的是兩艘印度海軍的海上巡邏船,一艘是卡莫爾塔號輕型巡洋艦,一艘是埃姆登號輕型巡洋艦。

    其實如果中國漁船可以忍痛放棄捕獲的水產品的話,或許後來的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地步了,不過船長黑七子實在捨不得這十幾天辛苦勞作的成果,而這也為以後的衝突,埋下了導火索。

    當時卡莫爾塔號第一個發現中國漁船的,艦長桑賈伊一開始沒打算將那艘小漁船撞沉,因為他更傾向於將中國漁民抓住,這樣的話,至少可以勒索點現金。桑賈伊是剛從英國海軍學校畢業不久的年輕軍官,家庭殷實,學業出眾,能夠從被印度海軍從成千上萬名年輕人當中選拔出來,到海軍的故鄉英國學習,這是多少印度家庭夢寐以求的,桑賈伊無疑是這些人中的幸運兒。在英國進行了幾年的深造,回到家鄉後受到了家鄉人民英雄般的歡迎,印度海軍部破格提拔這個年輕人為海軍少校,暫時安排在印度洋南部海域執行巡邏任務,當然,這只是一個過渡,至多一兩年之後,這個年輕人就會被直接調到海軍部工作,那可是晉陞的寶地。

    對桑賈伊來說,前途是無限光明,可是自從擔任這項任務以來,在靠近蘇門答臘島海域,他屢次遇到中國漁船,一改往日消極的對付方式,每次都是扣船勒索,或是直接撞船,有人提醒他對待中國漁船要謹慎一點兒的好,桑賈伊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冷笑著回應:「我是大英帝國皇家海軍培養出來的,在我學到的知識裡,中國沒有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海軍隊伍。」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被英國人愚弄了五年,如果當年英國人告訴他不可一世的皇家海軍曾多次敗在中國人手下,那麼桑賈伊對於中國漁船的態度很可能會發生180度的變化。可不幸的人,英國人不會蠢到自己把自己的恥辱寫進海軍教科書裡。

    桑賈伊也從屢次打擊中國漁船的成功中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可是這一次他未必能有這麼好運了。

    兩艘印度巡邏艦已經迫使中國漁船停在原先的海域上,正打算像以往一樣登船勒索,他們的雷達卻發現正在迅速靠近的中國巡邏艦,桑賈伊頓時改變了主意,臉上掛著一絲冷笑道:「下令全速前進。我要讓這些支那人洗個海水浴。」

    聽到船長的吩咐,駕駛員猶豫了一下,然後提醒道:「可,可是,船長先生,前面正有四艘巡洋艦正在向我們使來,這樣做,會不會……」

    聽到手下的話,桑賈伊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蔑的說道:「來了又怎麼樣,正好可以趕上救人。」

    看著手下猶豫的樣子,桑賈伊高深的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馬突爾,等著瞧好戲吧,還楞著幹什麼,執行命令!」

    當然,桑賈伊並不是笨蛋,他知道他們這樣兩艘三千噸級的巡邏艦,是根本無法和排水量五千噸的中國巡洋艦相抗衡的,不過他以為中國人即使看到他們將漁船撞翻,也不會輕易發生衝突。中國人嘛,是愛好和平的,世界大戰結束後,中國就龜縮在自己的防線裡,拚命賺錢,生怕一點兒戰爭的火星粘到自己身上,說得難聽一點兒,他們是懦弱的代名詞,新加坡艦隊不是正在和印度海軍商談聯合軍事防禦的事宜嗎,所以,即使自己做得過分一點,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影響,當然讓桑賈伊艦長如此篤定的還有一點,就是對中國軍人深深的蔑視。

    想到這裡,桑賈伊微微一笑,對手下說道:「馬突爾,你是個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護自己國家的領地。好了,現在執行命令吧。」

    馬突爾聽到艦長的吩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無奈的掉轉船頭,向漁船衝去。

    當黑七子看到遠處正在高速駛來的中國巡邏艦時,心裡一陣狂喜,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只要軍艦能將自己護送出這片海域,他就已經心滿意足,當然退一萬步講,即使能保護自己不被印度人抓,他也會覺得是萬幸。

    陳策並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艦隊總部曾經對他說過,在這種有爭議的海域,能謙讓就謙讓,所以陳策開始並沒打算要做什麼過激的行動,而且這一念頭,一直保持到漁船被撞翻之前。

    「轟隆!」海面上發生了沉悶的一聲響,不過卻著實讓所有親眼目睹此事的人目瞪口呆。

    一千噸的漁船對六千噸的兩艘巡邏艦,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巡邏艦甚至連舵都沒變,就直接將漁船撞個底朝上,而漁船中的四個人,也隨之落水,其中也包括懷有身孕的船長黑七子的老婆。

    陳策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當他組織去救人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黑七子的老婆被卡在沉船中,沒辦法逃離,當中國海軍把她救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沒心跳了,看著自己妻子的屍體,以及還在腹中的孩子,黑七子一句話沒說,兩眼一翻就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30
第六百五十九章 安達曼宣言 第二...



    「你方已使入印度海域,請從速離開,否則……」印度巡邏船向中國軍艦發出了刺耳的警告聲。

    「魚雷準備!」陳策冷靜的對大副說道。

    「可,可是艦長,有這個必要嗎?」大副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艦長,猶豫著是不是應該繼續說下去。

    「沒這個必要嗎?眼睜睜看著印度人殺我們的同胞就不用償命嗎?如果現在躺在甲板上的是你的老婆,你的妹妹,你還會告訴我有這個必要嗎?現在我再告訴你一遍,讓你準備發射魚雷,如果你耳朵沒聾,眼睛沒瞎,就他娘的馬上給我去準備。」陳策揮手一個耳光打過去,同時對大副叫道。

    「是,長官,火控雷達啟動,主動目標搜尋,左一,左二準備,目標前方四百米處巡邏艦。」大副熟練的下達著命令,轉頭向陳策看了過來。

    陳策呆呆的看著向自己高速接近的印度巡邏艦,看著甲板上仍然沒有放棄救生努力的醫護兵,漸漸的有些猶豫。艦隊總部的囑咐一遍遍回想在耳邊,對於海防上發生的任何意外情況都要謹慎處理,一個小小的不冷靜很可能就會釀成一次戰爭!

    印度方面似乎有點不耐煩了,桑賈伊一把搶過通訊兵手中的送話器,然後大聲喊道,「中國海軍聽著,我們總要有一個要先退的,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我看不如我們這樣好了,一起向南行使,然後各自離開這裡,怎麼樣?」桑賈伊滿以為自己這個妥當想法會令對方知難而退,在他看來,自己這樣做,既是給了對方面子,同時又為自己的國家爭了光,簡直是一舉兩得。

    對方的喊話,彷彿一記悶錘,將還在發呆的陳策驚醒,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船員正在甲板上滑稽的學著中國軍醫的急救動作,他咬了咬牙不耐煩的對武器員叫道:「發射,發射!」

    大副再一次看了陳策一眼,然後皺著眉頭按下了紅色發射按鈕,嘴裡還在喃喃自語著說:「老天爺保佑,希望這個決定不會有錯。」

    這兩枚魚—1型魚雷是位於越南省的西哈努克軍港最新裝備新加坡艦隊的最新式武器,採用電力推進的方式,克服了以往空氣動力魚雷噪音大和熱動力魚雷滑行軌跡明顯的缺點,直徑533毫米,長7.8米,戰鬥部400千克,採用電機動力推進系統,最高航速50節,最大航程10千米。目前雙方之間這麼短距離,魚雷甚至不用經過仔細瞄準,就如同一隻被扔出去的標槍一般,一頭紮進卡莫爾塔號輕型巡洋艦的船體。

    「砰!」巨大的爆炸所產生的音響與氣浪,將還漂浮在水面上的那艘中國漁船徹底掀飛。卡莫爾塔號三千五噸的船體,彷彿任性孩子手中的洋娃娃一般,被幾乎就要被撕成了兩半。桑賈伊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一切來的竟然是這麼突然,他趕忙下令,軍艦撤離這一海域,向安達曼群島返航。另一艘印度巡邏艦埃姆登號的下場甚至比卡莫爾塔號還要慘,魚雷直接命中在指揮艙,當硝煙散盡後,這艘巡邏艦的上層建築已經徹底消失,甲板上烈焰沸騰,夾雜著印度水兵無比慘烈的哀號聲。

    在這樣的意外情況下,中印衝突的第一槍在最不可能打響的地方打響了!

    看著前面飄散在海面的印度船隻殘骸,終於出了一口惡氣的陳策似乎也冷靜下來,「以後要怎麼辦?或者說自己應該怎麼辦?」艦艇上所有士兵的目光都在望著自己。出了這麼大的事,事後無論是帝國政府還是印度政府,都不會善罷甘休,而自己會不會被當作替罪羊交出去。想到這裡,陳策彷彿看到了自己被關進監獄,然後被秘密處決的命運,眼前一陣陣發黑。軍人永遠是政治的犧牲品,這是他在帝國海大當學生時,一個教授親口告訴自己的。想到這裡,他咬著牙忽然抓起通話器大喊道,「全體船員聽著,我們這次要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艦上所有人經歷了剛才的震撼,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所以一時間還不太理解隊長所說的秘密任務的含義。

    「左滿舵,全速前進,目標安達曼群島。」陳策在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聲音都有點發顫,「人活這一輩子為了什麼,為的就是要在歷史中留個屬於自己的位置,如果這一切都是注定的話,那麼就讓我把這一切做的更輝煌吧。」指揮室內,雖然命令下得有點兒遲疑,但是仍然被無條件的執行著。四艘巡洋艦龐大的艦體斬開波浪,向不遠處的安達曼群島駛去。

    「卡莫爾塔號的信號消失了。」安達曼群島海軍基站的印度雷達員不甘心的放下耳麥,轉頭對長官說道。

    「會不會有可能是風浪影響了通訊呢?」帕米爾作為第一雷達站的長官,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年的時間,對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所以聽到雷達員的匯報,連忙詢問道。

    「可是氣象局給出的信息是,今天的海況只有三級風力,而且我們的雷達並沒有偵測出太劇烈的氣候變化,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氣象影響。」雷達員回答道。

    「繼續聯繫,有可能他們的通訊器出毛病了也不一定。」帕米爾繼續說道。

    「報告艦長,已經到達小安達曼島海域,請求下一步指示。」傳令兵的聲音再次從通話器中響起,小安達曼島崎嶇的海岸線已經出現在陳策的視野裡。

    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陳策所能駕御的範圍,如果說剛才攻擊印度艦船算是義憤之舉,那麼現在自己的行為已經是公然的個人意志,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在他前面的只有一條路,一條需要浴血才能生存下來的荊棘之路,一個拼了性命挽回的將功贖罪的機會。

    「派出登陸艇,把島上那些印度人的設施全部給我炸燬,把我們的國旗掛上去,同時我需要十名志願者留在島上,等候下一步的作戰計畫。」陳策果斷下達了命令。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時間長的令所有人感到不安,所有的士兵都開始在一個問題上猶豫,那就是這次行動會不會把事態惡化?

    「我,我去,還有我!」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第一個報名的竟然是被救上來的漁民,他們搶過艙室裡的通話器,第一時間打破了沉默。「我要殺了這些印度鬼子,我要為我老婆報仇,媽的,老子就是個漁民,有什麼後果,老子根本管不著!」說到這兒,黑七子捂著臉痛哭起來。

    「還,還有我,可,可以嗎?」黑七子的話激發起一些士兵的血性,一個瘦弱的士兵小聲對通話器說道。

    「我!」

    「還有我。」

    「算我一個吧!」

    ……

    一個,兩個,三個……陳策在心中默默數著。

    「我需要你們一直監守在島上,並且你們要堅信:我們一定會回來的。」看著士兵們默默的登上登陸艇,陳策對志願者們大聲說道。

    登陸艇在海面上劃出長長的白色軌跡,堅定的駛離了巡邏編隊。

    「明碼電報,電告全世界,中國正式接管安達曼群島,並對這座島嶼行使主權。」看著漸漸遠去的登陸艇,陳策忽然對身後的大副命令道。

    大副遲疑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陳策明白大副的意思,瞪著眼厲聲說道,「這是命令,磨蹭什麼,馬上去發電報!」大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通訊室,心裡一直在嘀咕著:陳策瘋了!

    第一時間收到信號的正是安達曼群島雷達站的帕米爾,看著通訊兵翻譯過來的明碼電報,渾身不由自主的開始打起冷顫。

    「長官,或許是某個電台發出的愚人信號也說不定。」看著帕米爾呆滯的表情,通訊兵在旁邊小聲的說道。

    「希望是這樣吧。」帕米爾低聲說道,「再等等看,先不要把消息發往海軍部。」

    四艘中國巡邏艦平穩的行駛在廣袤的大海中,陳策的腦子裡一團亂麻,電報已經發出,可是艦隊總部還沒有發來詢問,甚至通訊兵連干擾信號都沒有收到,似乎剛才的那段明碼電報將全世界的時間都定格了一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他不敢去想,也沒心思去想。

    「長官,我們到底要去哪裡?」看著凝神眺望遠方的艦長,大副小聲的詢問道。

    「以小安達曼島為中心巡航。」陳策眼睛一瞬不眨的注視著前方的海面。

    聽到艦長的命令,大副明顯一愣,其他的人或許不明白這條命令的含義,但是大副卻知道,艦長似乎是鐵了心要與印度人幹到底了。

    四艘巡洋艦上最具威力的武器就是無噪聲電動力魚雷,它的有效攻擊距離在10公里左右,如果以小安達曼島為圓心,以這個距離為半徑進行巡航的話,那麼恐怕對方沒有一支艦隊可以將四艘巡洋艦包圍。當然,如果印度人派出低空攻擊機的話,那又另當別論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1-19 22:30
第六百六十章 要麼崛起,要麼沉淪...



    冷靜下來後,陳策對剛才自己的衝動之舉多少有點後悔,沒辦法,軍人本身就是衝動與冷靜的混合體,與其浪費時間後悔,不如考慮怎麼將眼前的事情做到最好。安達曼群島地理位置十分顯要,其歸屬問題一直就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目前島上有印度的雷達站,同時還生活著許多緬甸人,而緬甸早已經成為中國的一個行政區域,安達曼群島就像是一塊被兩隻老虎都盯緊的肥肉,現在關鍵的是誰能先下手為強,但在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藉口之前,誰也不願意因為一個群島貿然發動一場戰爭。陳策認為,這一次自己正在為祖國尋找一個出兵的藉口,結果可能是流芳百世,也可能是遺臭萬年。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自己心裡有團火在燃燒,「印度鬼子,老子來了!」陳策一錘桌子,口中咒罵道,如果印度方面派來戰艦的話,他唯一期望的就是,在自己的軍艦被擊沉之前能再幹掉一些印度戰艦。

    帕米爾在接到那封明碼電報之後,又耐心等待了幾分鐘,然後就命令通訊兵立即把這個重要消息轉發給海軍部。海軍部一看事關重大,又趕忙把消息發給了正在新德里舉行軍事會議的國防部長梅農,梅農馬上中止了會議,帶著這份電報來到政府大廈,求見印度總理尼赫魯。尼赫魯得到消息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興奮,那張向來不苟言笑的臉就像吃了春藥一樣頓時滿面紅光。安達曼群島的歸屬一直都很模糊,也是中印兩國都在虎視眈眈的焦點,現在中國海軍魯莽的行動為印度軍事佔領安達曼群島鋪平了道路,無論中國對安達曼群島的態度如何,他都將為這魯莽的行動買單,而支付的費用嘛,就是這座黃金島嶼。想到這裡尼赫魯就向秘書大喊道:「準備車,去總統府。」

    二戰之後,印度剛剛從英國的殖民控制中獲得了獨立,雖然名義上仍屬於英國的自治領,但政治上已經獲得了自主能力。對這樣一個新興的國家來說,現在太需要發展機會了。自從歷史上被英國殖民者控制以後,整個印度如同被去了勢的太監一般,失去了所有的陽剛和尊嚴,所有的國民也失去了血性,而英國殖民印度的這漫長時期裡,也為印度傳播了一種可怕的『病毒』,讓印度國民在這名為自由的病毒中慢慢的變質,所有有識的印度人都會感到痛心疾首。而這次事件就像冥冥之中的天意一般,佛陀終於給了印度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喚醒民族血腥的機會,這個機會所帶來的影響甚至可以與印度獨立相提並論,將如同一針強心劑,喚醒印度人血液中激昂的因子。

    想到這兒,尼赫魯就越發的亢奮,不住催促著司機加快速度。

    對於尼赫魯來說,不可否認的是,即使印度取得了政治上的獨立,可是印度的發展還依賴於英國。他知道對於英國來說,印度同樣重要。印度扼控東西海上、陸地通道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加上它的多民族、多宗教和多語言的特點,這就增加了印度在大英帝國戰略天平上的份量。

    印度立國後,英國人就不斷釋放煙霧彈,強調印度的重要性,前印度殖民總督寇松,曾經毫不掩飾的對尼赫魯說:「印度帝國處於地球上第三個最重要部分的戰略中心。但是,沒有比在它對遠近鄰邦的命運所起的政治影響上,以及他們的盛衰繫於印度這軸心的程度上更看得出它的中心支配地位了。」

    驕傲的尼赫魯和他所領導的印度政府,非常崇尚大英帝國的「印度中心論」的觀點,全面繼承了英印殖民時期的政略、戰略。英國勢力撤出南亞和印度洋周邊地區後,獲得獨立的印度政府認為,只有印度才有資格填補英國撤離所造成的空缺,也只有它才有能力全面繼承英國留下來的政治、軍事遺產,以盡快「成為亞洲各部分的中心」。印度獨立後處於執政黨地位的國大黨及其領袖們,素以英印殖民政權的唯一合法繼承人自居。

    尼赫魯甚至認為:「不管是中東、西亞,還是東南亞或中國,都將在經濟上、政治上和為了防務的目的而依靠印度。」

    尼赫魯甚至野心勃勃的要建立一個大印度帝國,他在就任印度總理伊始就明確說道:「我個人對於未來遠景的看法是這樣:我認為將來會建立一個聯邦,其中包括中國和印度、緬甸和錫金、阿富汗和其它國家。」

    由此看來,尼赫魯大印度帝國的構想在英印時期所謂印度安全戰略的基礎上還有所發展,竟然將東南亞地區和中國也包括在它的勢力範圍之內。

    印度獨立後,尼赫魯領導的印度政府,有計畫、有步驟地推行早已確定的大印度帝國的設想。具體實施步驟是首先統一南亞次大陸,穩住後院,然後再全部佔領北部山地的有利地形和通向亞洲腹地的戰略通道,與此同時,逐步發展海上力量,經略印度洋,最終建成從陸地到海上將東南亞到中東地區聯結在一起的統一的大印度帝國。然而,印度由於缺少英國那樣的實力,便通過積極參與世界性事務來提高國際地位,進而謀求世界性大國作為國家戰略重點。為此,印度樹起了「不結盟」的旗幟,以在兩大陣營之間謀求最大利益;在南亞地區,通過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盡快樹立區域性大國形象,完全取代英國在南亞地區的地位與作用。

    為能盡快在一個不太長的時期內真正成為「亞洲各部分的中心」,並建成大印度帝國,尼赫魯政府全然不顧國家面臨的百廢待興的困難局面,熱衷於運用軍事和外交手段擴大勢力範圍,強行將國家安全邊疆拓展到理想位置。

    在這一戰略思想下,尼赫魯還認為,「無論過去和現在,在南亞居主宰地位的國家無不從戰略上考慮把地處黃金水道的安達曼群島視為極端重要的地區,誰統治了這個地區誰就取得了對於敵手確定無疑的優勢。」

    但是這樣的戰略構想是卻不得不首先考慮中國的影響,在一個崛起大國的身邊做襯托,誰的心裡都不會好受,尤其是中印同為文明古國,在歷史上都曾有過無比輝煌的王朝時代,如今印度剛剛從沉淪中甦醒,而中國已經成為了世界巨人,所以尼赫魯在執政後的最大難題就是如何處理與中國的關係,一方面要小心翼翼的與中國建立良好關係,這樣印度才能獲得發展空間;一方面是把中國作為印度發展最大的絆腳石或是假想敵,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超越或限制這個國家。尼赫魯知道光靠印度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幸好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傳統的世界強國英國。

    「印度以它現在所處的地位,是不能在世界上扮演二等角色的,要麼就做一個有聲有色的大國,要麼就銷聲匿跡。」尼赫魯報告了中印裝船事件之後,對總統普拉沙德說出了這樣的話。

    普拉沙德知道自己是一個近似於空架子似的總統,他也非常欣賞尼赫魯的治國才華,尤其是他那橫掃一切的野心,可是一想到這一次的對手是中國,就不免有些擔憂的說:「我的總理,你的想法是好的,我也非常讚賞,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忘了我們的對手是誰,他不是美國、不是英國、不是蘇聯、也不是法國,他是中國。」

    尼赫魯凝神考慮了片刻,信誓旦旦的說道:「對於印度來說,這是一次歷史的轉折,但無論如何印度需要在亞洲、在世界,擁有一個與大國地位相匹配的位置了。而且這只是一次局部事件,我堅信對於一心要發展國力的中國來說,因為此事導致中印全面戰爭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即使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們也沒什麼可怕的,也許印度現在還遠遠不是中國的對手,但是我們的背後還有大英帝國在撐腰,甚至還有英聯邦的幾十個自治領在支持著我們,中國就是再強大,一隻獅子能對付得了一群狼嗎?不管怎麼樣,我不能容忍中國在亞洲一家獨大的局面再繼續下去了。」

    普拉沙德望著聖雄甘地的畫像,若有所思的說道:「好吧,希望我們做出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1911年3月1日,正大光明殿裡,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大臣悉數到齊,這是繼幾天前修園風波引發的財政問題後又一次大規模著急,可這一次殿裡的氣氛異常肅殺,人們隱隱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

    關續清在須彌座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靜的注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目光如刀鋒一般在人們的臉上劃過,誰的心裡都禁不住突突直跳。「人都到齊了嗎?」

    「回皇上,都到齊了。」馮相華在一旁回奏道。

    大臣們本以為皇上要宣佈一個重大的命令,沒成想關續清忽然鄭重其事的說道:「諸位來得匆忙,都吃過早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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