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三回 小草策略
總這麼和呂布的妻女耗著可不是辦法,最主要的是姜游根本就不敢再多看貂嬋一眼。心念急轉之下,姜游扭身回頭急向李雪喚道:「紫炫!」
「哎,來啦!」
倩影飄飄,李雪來到了眾人的跟前,呂布見而大驚:「這、這位是……」
「舍妹李雪,自幼時起便與我失散,去年方才重聚……哎?」介紹了幾句姜游才猛然發覺李雪的臉上儘是塵灰油泥,手上還抓著個土木工程用的墨斗,袖子也挽得老高,一副正在船塢裡幹活卻被臨時叫出來了的模樣。
呂布奇道:「你有個妹妹?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啊。」
「啊,是這樣的……」姜游有隱約的猜到李雪扮成這副德性的用意,不然乎不想引起呂布的注意,然後又鬧個什麼呂布上門求親的事出來。誰不知道呂布好色而且混蛋?當下胡亂的解釋了一通之後,姜游便讓李雪帶呂布的妻女去附近風景不錯的地方玩,自己則命人找了塊地方鋪席置酒的招呼呂布等人。
酒過數巡之後,呂布便把著木杯向姜游笑道:「思歸啊,這一晃眼間,我們有幾年沒見過面了?」
姜游掰起了手指頭:「初平三年(公元192)夏五月中,我自長安出逃;現在已是興平二年(公元195)年五月初,差不多已經正好三年了。」
呂布又灌了杯酒再擦擦嘴:「那時長安城中盛傳說你劫擄了蔡侍中之女蔡昭姬,為此王司徒還特意命我帶了數千人馬趕赴武關緝拿於你。我當時都在想,我若是真的擒住了你,應該如何放你離去。不過卻撲了個空,因為誰都沒想到你居然會向東,過潼關、洛陽,再越戰亂之地而來到了徐州。聽說你一路上吃了不少苦,而為兄當時沒能幫得上你,心中甚憾那!」
姜游乾笑數聲,心說當時如果真落到你的手裡,你會放了我才是怪事。估計對你來說,我和李肅差不了多少。那個李肅算得上是個幫你漸漸飛黃騰達的人,卻只是因為一個敗仗就被你砍了,你又哪裡講過半分的情面?
呂布說著舉目環視了一圈周邊,眉頭也跟著揚起來多高:「不過思歸,你讓我想不到的事也真多。頭一樁事就是從旁人口中得知,你並非劫擄了蔡昭姬,而是奉蔡侍中遺命,務必要將蔡昭姬帶離長安,只因無人肯信你,長安兵難又將至,才不得不行此非常之事。後來貂嬋在院中閒坐,拾得你擲入我府中的書信,信中勸我對李、郭等人萬不可輕視,只可惜為兄未能聽從你的勸誡,以至方有此敗。現在回想起來,若你當時在我身邊助我出謀畫策,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般光景了。」
長安之難的事,其實當初是貂嬋趕去王家小村向姜游示警時,姜游親口告訴貂嬋的。不過姜游也清楚,貂嬋不可能會對呂布說曾經見過自己,一定會找些別的藉口搪塞過去。現在聽呂布這麼一說,姜游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也不會白痴的去說破,當下只能是嘆口氣再搖搖頭。
呂布這裡又是一杯酒下肚,當初那個酒後就喜歡亂說話的毛病又冒將了出來:「其實我真正最想不到的,就是當初在長安城中那個碌碌無為的姜思歸,竟然胸懷這般的理民之才。我已經聽說了,你到這連云灘不過半歲光景,便已是流民皆歸、漁鹽之業盡復。思歸啊,不是為兄說你,你既有著這般才幹,當初身在京師之時,為何從不肯向人提及?假使你曾向我說過,我一定會表奏你為刺史、郡守,又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守著個偏脊小縣,才不得盡顯、祿亦不襯己才?」
「……」姜游在無語中心說你是真喝多了還是假喝多了?按說你呂布的酒量絕對沒這麼差才對。如果你沒喝醉卻說出這般話來,那真的是在把我往死裡整了。
想到這裡,姜游又忍不住偷偷的望了眼陳宮,不過那頭的陳宮卻在眺望著海景,自顧自的點頭連連。一時之間,姜游甚至有想沖上去把陳宮給當場掐死的衝動。
有些事姜游再明白不過。就拿呂布與陳宮來說,他們跑來投奔徐州,心裡當然是在打著徐州的主意。但如果是按呂布自己的處事方式,根本就不會去玩這些心機,可能早都直接帶兵和劉備他們幹上了,全然不顧自己會有多少損失,成會如何、敗又將如何。而陳宮的加入,則使呂布在狠之餘又多上了幾分陰。
陳宮的眼光可比呂布要長遠得多,他自然會阻止呂布的硬來,轉而用陰險的方式來謀取地盤,如此方能保證自身的實力,以免被他人來個漁翁得利。再從呂布抵達徐州沒多久就娶了草包曹豹的女兒一事上來看,陳宮也是在唆使呂布玩陰的,也就是儘可能的取得徐州地區世家豪族的支持,在分化與吸收了劉備實力之後再伺機奪取。
就歷史的原有進程而言,陳宮的這一招玩得其實比較成功,機會也把握得很準。而現在呢?陳宮有在讓呂布拉攏誰,姜游還不知道,不過自己曾經是呂布的好朋友,現在又貌似「屈才」的在連云灘這裡當個小縣令,實在是最佳的拉攏目標之一。
再轉回到姜游這裡吧。姜游雖說有很天真的「小沛離我這裡好歹也有幾百里地兒,呂布應該不會吃飽了沒事跑到我這裡來吧?」這類想法,但並不是說姜游真的就沒有想過這種事萬一發生了又該如何對應對的事。
事實上姜游怕的就是這樁事。再考慮到自己始終游離在劉備集團的外層,自己對劉備集團的決策根本就影響不到,因而對一些事自己就算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說得簡單且直白一點,就是姜游知道在自己與李雪所訂下的目標達成之前,肯定得在劉備與呂布的手底下混日子,當一根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而其中的重中之重,就得是劉備與呂布哪方面都不能得罪,否則的話,姜游這裡就準沒好果子吃。
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而最重要的就是在和其中一方幹什麼的時候,還不能引起另一方的反感。對此姜游也真想不出什麼很好的辦法,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裝傻充楞再扮可憐。於是乎,姜游這會兒便向呂布連連搖頭道:「將軍你過獎了,我哪有什麼理民之干可言?只不過是在奉師傅的遺訓,對百姓好一點、為官再勤勉一點罷了。到是兩縣百姓曾蒙兵革之苦而分崩流離,現在見有我這麼個官在這裡,算是成了他們的主心骨,能讓他們安心的漸復漁鹽之業罷了。」
呂布道:「哎——賢弟何必如此過謙?」
姜游笑道:「將軍,我們也稱得上是交情非淺,我姜游有多少料,將軍你還不清楚嗎?說白了,我不過就是在這裡混口平安飯吃,若再有什麼兵革之禍,我可能會跑得比誰都快。我也沒什麼別的想法,就是想安安心心的在這裡當好我這個縣令,混口子平安飯,再不辱沒師傅的一世清名也就行了。」
呂布皺了皺眉,姜游話裡隱晦的意思他已經聽了出來,一時間忍不住有些脾氣上湧:「思歸你又何必如此?男兒丈夫生於天地間,當……」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陳宮忽然扭回了頭來,舉起了酒杯向姜游敬酒,笑道:「淡薄以明志,姜縣令到真與令師蔡侍中甚是相同。是啊,若是能在這亂世之中尋得一方淨土而清寧度日,何其幸也!姜縣令,宮敬你一杯。」
呂布見陳宮說了話,知道陳宮這是在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之後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再往後,不外乎推杯換盞,然後姜游安排著呂布一行人在驛館住下。
姜游那裡是什麼情況暫且不提,只說至黃昏時分,呂布與陳宮來到了海邊觀望海景,呂布終於忍不住向陳宮問道:「公台,你我此來既是來拉攏此人,日間你卻又為何要我不再勸說?」
陳宮反問道:「將軍以為此人如何?」
呂布哂笑道:「毫無膽略且無識之人矣。想來我只需再恫嚇他幾句,相信……」
陳宮連連搖頭道:「錯了,此人絕非無膽之人。恰恰相反,此人心思之慎密,我見猶驚!將軍不妨試想一下,他若真是無膽、無識之人,當初又怎能帶著一個嬌滴滴的蔡昭姬,一路逃亡而至此?依將軍之言,他可不會半分武藝,若非心思慎密過人,這一路之上只怕早都死了多少回了吧?」
陳宮又道:「初見他時,我也曾以為他不過是一碌碌無為之人。只是未及開言,我便已查覺到他對將軍來此之意已然明了。此人見識之深遠,恐怕不在我之下。或許,他是很膽小,但膽小中再加上他的遠識與慎密,就絕對不是簡單的嚇上一嚇就會聽命於將軍的人了。這樣的人,識時務且勢利,將軍現在勢不及劉備,他又怎麼會聽命於將軍?」
呂布慍道:「我待他如兄弟,他卻敢不從我之命?」
陳宮有些無奈的望了呂布一眼,嘆口氣道:「將軍也不必遷怒於這種牆頭小草。若將軍得勢,他自會附之,而將軍若是在一怒之下將其殺之,反而對將軍不利。再怎麼說,我們現在也是寄於劉備籬下,而他是劉備的直屬幕僚。將軍若是強逼其就範,只怕會適得其反,引來劉備的兵馬侵攻。而眼下我軍無糧,全賴劉備供給,是斷斷不能與劉備反目的。若為一小人而失卻機遇,不值矣!牆頭小草,很多時候是必須要容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