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舵爺 作者:端午正陽 (已完成)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0
第八百零八章慘狀

  但形勢真的不那麼好。

  七月份在日本東京舉行了一場世界錦標賽,華國跳水隊全套主力出戰,最後被一個美國人拿走了女子跳台冠軍,女子跳板的第三名是獨聯體的,跟冠軍也在毫釐之間。

  這個消息陸文龍已經委託張柳鳴和香港維克托的雜誌都同時發力,討論為什麼不讓楊淼淼參加國家隊比賽,備戰奧運會,甚至他也給方主任打了電話,試探著詢問一下到底有沒有機會讓楊淼淼參加,可方主任也很為難,跳水隊有自己的說法跟選擇,萬一他來發話以後打亂了整個部署怎麼辦?所以方主任最後出的主意還是下半年在平京的最後一次全國跳水錦標賽,也包含有奧運團隊最後選拔的意思。

  可陸文龍掰掰手指,那時候楊淼淼都懷孕四個半月了,哪裡還能跳,真是心急如焚啊,最後只能打電話給維克托,請他協助辦理楊淼淼的出國手續,轉換國籍到香港,要是到明年年中還不能回到國家隊,說不得就只有參加香港隊了,那會兒還有一年才能回歸呢。

  以他的本意是不想楊淼淼去跳的,可這姑娘的世界裡,就只有跳水才是跟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現在可能多了陸文龍一樣重要,但都沒法熄滅跳水的心,陸文龍自己能理解,所以只能儘量製造條件去滿足寵溺她。

  於是每天都苦口婆心的勸說楊淼淼不要做劇烈運動,只能呆在家裡或者乾脆自己帶著到處辦公。就成了陸文龍的固定工作,別的姑娘勸不住。

  新福公寓已經封頂完了,因為大多數都是全款買房,所以這邊的建設款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把利潤都轉到國立大廈建設上去,之前被凍結的銀行款項也在上半年陸續解凍,因為在年初一系列資金工作中表現出色,那家商業銀行的李陽現在是新開的一處分理處副行長,所以現在資金都集中到那個分理處,相對安全得多,更何況香港那邊過來的新投資資金也彙集到這裡,儼然已經成為這個分理處的超級大客戶,和林聰的財務部關聯非常密切,應該不會再出現之前那種被斷了後路的極端情況。

  所以新福公寓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交房。有些心急的業主自顧自的開始搬家。陸文龍帶著楊淼淼開車過來看的時候。還是很感慨,這是自己的第二個成功地產項目,第一個是維克托幫助他建立了商業地產的思維模式。這一處是唐震他們讓他理解了地產策劃的狂熱,而自己親手建立操作的卻應該是龍牌摩托車廠的規劃,三處產業有完全不同的方向跟格局,跨度也太大了點,再加上國立大廈那種無論放在哪個國家哪個地產公司都是當之無愧的超級項目。

  說沒有壓力或者不自豪,是不可能的。

  八月的渝慶,天氣很熱,熱得地面到處都是明晃晃的耀眼,所以陸文龍在外面看,楊淼淼就一直坐在開著空調的副駕駛座上。跟個松鼠似的,不停吃零食,她沒什麼妊娠反應,就是愛吃酸溜溜的零食,一會兒不吃就嚷嚷不舒服,所以就老是腮幫子鼓鼓囔囔的吃,陸文龍諮詢兩位已經當了媽媽的姑娘說也是好事兒,可以汲取營養,就不停的幫她買,還居心叵測的想要是楊淼淼吃成個小胖豬,估計就會知難而退的不去參加跳水比賽了。

  所以很支持。

  可等陸文龍給孟曉娟安排好新福公寓的善後周邊綠化工作,那姑娘又轉而安排下去以後,回到車上,楊淼淼就伸手遞過自己的移動電話:「省體委給我打電話了,十月在平京有國內選拔賽,我要去。」口氣淡得就好像只是去吃個雞蛋那麼輕鬆。

  陸文龍眼珠子都瞪大了:「不行!那時候你都懷孕幾個月了,危險!」

  楊淼淼卻引經據典:「沒問題!我都算好了時間的,四五個月的時候沒問題,1956年的奧運冠軍就是懷孕五個月的!」

  陸文龍難得耍橫:「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誰拿冠軍那是別人的事情,你是我老婆!我不管!」

  楊淼淼也難得造反:「我必須去!那是我最後的機會!別以為我不知道,老朱一直都不肯鬆口,你還給方主任也打了電話的對不對?!我不要你去求人,你那麼驕傲,什麼時候求過人了,我也驕傲,我們不求人!我們憑實力去爭奪!」

  振振有詞的小虎牙真要論起來,不比陸文龍嘴笨,陸文龍也是個牙尖舌利的,兩人一直白話著開車回到家又一部電話鈴聲響起來,都還在爭論。

  陸文龍不顧楊淼淼貼著臉在他身上撒嬌的動作,不滿的抓過電話:「你好,我陸文龍……」

  那邊輕笑一下,很成熟的口吻:「哦,看來電話真沒打錯,我是國務院中央調查組的,我姓張……」

  楊淼淼還在帶著鼻音:「嗯……我不……」一下就被陸文龍乾脆把兩根手指捏她鼻孔上!

  中央的電話,你還敢卿卿我我?

  給憋住氣吐出小舌頭的楊淼淼看陸文龍表情就不吭聲了,可身體倒是靈活的還纏他身上,為了不招搖,陸文龍隨便開了部豐田越野車,這空間可沒悍馬那麼大,也就小虎牙能做出這些動作了,看上去哪裡像個兩月多的孕婦?

  真的是汪澤清給陸文龍提到的那個中央調查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選在渝慶最熱的時候來,不過是先到蜀都,估計要跟省委那邊談談摸底,然後才來渝慶,為了不讓人注意到這個中央調查組是奔著渝慶來的,更是要讓蜀都絕大多數官員都不猜到真相,這七位中央調查員居然準備坐客運車輛過來。

  陸文龍懂事,立刻攬活兒:「我來接,我在蜀都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很合理,絕對不會引起任何方面的注意,馬上就出發,到了蜀都打電話。」

  有高速公路了!

  也不用太大的排場,立刻上樓招呼,然後四輛七座越野車馬上出發,釘子現在已經是整個集團的車隊隊長,選了五個駕駛技術好的小崽子,自己親自帶隊駕車出發,但陸文龍為了體驗一下高速路,還是自己開了其中一輛,湯燦清抱著女兒坐在副駕駛上,她順便跟著回去看看父親,其實也有點興奮:「不管怎麼說,只要是兩口子單獨出來,我就覺得心情不一樣,特別是和琪琪比,現在我覺得她跟我們的話都越來越少了。」

  陸文龍也撓頭:「你跟阿瑾還好吧,我看你們幾乎隨時都在一起的。」

  湯燦清鄙夷:「那不然呢?你一直都在外面忙著不落屋,晚飯都不能保證每天在家吃,更是三天兩頭出差,我總得跟誰相互幫襯吧?淼淼指望不上,琪琪又不看家裡這些事兒,就只有我跟小蘇了,何況倆孩子都要帶呢。」然後嘻嘻笑一聲:「我奶水不足,倒是小蘇還能給瓜瓜幫襯點,你說她算不算是瓜瓜的奶媽?」

  陸文龍忍不住就瞥了一眼老婆那鼓鼓的胸部,湯燦清還順勢挺了挺,很大啊,家裡她都冠軍了,怎麼沒奶水?

  就瞟這麼一眼,湯燦清正要笑著說什麼就臉色大變:「胸大無……哎呀!注意前……」

  話沒喊完,陸文龍已經瞥見了,不算很危急,他的手眼配合還是不錯,輕輕一拉,幾十萬的越野車性能的確不錯,帶著尖利的輪胎摩擦聲響,在寬闊的高速公路上擺了一下尾,還是控制住停了下來。

  是陸文龍自己要開在最前面的,他對高速公路感覺很新鮮,這種寬得隨便怎麼開,兩邊還豎著圍欄,防止人畜進入干擾的高等級公路,在建築學院內部也是有討論的,說這是發達國家才有的東西,華國現在有這個,說明已經逐漸開始走向強盛,這種每公里耗費數千萬上億資金的建造工程,陸文龍也算半個同行,所以早就想來開開看了,要不是太忙,施工的階段也想參觀一下。

  可他剛把車停下想開門,釘子的越野車就風馳電掣的開過來急剎:「六哥!高速路不許停在路中央的,很多車很危險,靠邊去……」他已經在這條路上走過好幾次了,說是本職工作要熟悉,其實是來飆車的。

  好吧,雖然因為新開的高速路還沒多少車,但確實能看見公路上的車輛都以平時自己沒機會開的高速呼啦啦的沖,陸文龍感受了一下對面車帶來的狂風,趕緊把車靠邊。

  可副駕駛的湯燦清就這麼往外面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一張臉煞白,不停的反胃,聽見她哦哦的聲音,陸文龍剛停好車繞過來幫她打開車門,抱著女兒的她就立刻塞給丈夫,自己在路邊護欄上狂吐。

  陸文龍只來得及拍她的背,視線卻轉過去看剛才自己繞過的地方,釘子他們已經跳下車來,一擁而上的過去。

  一輛就跟他剛才一樣隨意停在路中間的大貨車,車斗裡裝著長長的鋼板,伸到車斗外耷拉著,司機丟魂落魄的站在旁邊呆若木雞。

  也許就因為這裡剛有一個拐彎,總之一輛黑色的轎車一頭就撞上去,耷拉下來的鋼板,就好像剃刀一樣把轎車上半截給刮掉……

  湯燦清看見的就是前排的上半身被一起刮掉落在後排的慘狀!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0
第八百零九章 差不多

  一直到蜀都,去老丈人家放下湯燦清和女兒後,見到調查組的張姓官員,陸文龍的臉色都極為難看。

  更不用說湯燦清丟魂落魄的樣子了,見過那樣的慘狀,沒點心理刺激真不可能。

  官員們很驚訝,就一輛車,怎麼坐,陸文龍跳下車來,跟對方握手介紹完相互姓名以後,才解釋:「在來的路上,我們經過高速公路,看見一起車禍,很慘烈的車禍,死了人,幫忙搬運……弄了一下,現在他們把另外兩部有點粘了髒污的車拿去洗了,我先過來見各位領導,要不先一起吃個飯,最多半小時我們就能出發。」

  官員們再次驚訝的相互看看,其中唯一年長的一位剛才介紹姓田的老者開口:「什麼樣的車禍?」不為別的,他們認為這個年輕的體育明星可能不太熟悉官*僚*體系,他們這種代表國務院或者部委一級以上的調查組觀察團,如果可以公開身份的話,多半都應該是警察開道,各地主政官員都得畢恭畢敬迎來送往的,就連剛才,他們從省委出來,都是省*委*書記特別吩咐兩部車悄悄把他們送到這裡,避開省委大院其他官員的猜想,可這個年輕人居然半道兒還能岔開去做別的事情,甚至把車只是洗洗就拿來接送他們?

  陸文龍不避諱,就著停在路邊唯一一輛剛才自己跟湯燦清坐的車比比劃劃,把剛才的車禍描述一遍:「從這裡到這裡。整個直接推過去,然後這位開車的男的胸口齊著這裡被切斷,上半身掉在這裡,副駕駛是女的。矮點,脖子切斷,頭掉這裡,後排也是一男一女,男的也從這裡切開,掉在後面地上,但那個女的可能是自救還是怎麼,蜷下去了,沒死,就是撞擊受了點輕傷……」一邊說。還一邊在自己身上劃拉。頓時其中三四名官員的臉色也跟他一樣難看起來。

  只有那個姓田的老者沒反應。表情如常,關注點不同:「是高速路?」

  陸文龍已經緩過勁來,點頭:「對!」

  老者卻揮揮手:「走吧。上車,擠擠,我們七個人,這種吉普車後面還可以蹲兩個人吧?小劉,你和大李蹲後面。」被他指名道姓的官員沒有任何不滿,還很爽快的答應下來,等看見陸文龍打開後門,豐田越野車後面其實有兩個摺疊座椅的時候,就更高興了,只需要四個人稍微擠點坐第二排就行。老者當仁不讓的上了駕駛座,其中一人還問陸文龍的駕駛技術如何,陸文龍看看對方的身板,有軍人味,就主動交出了駕駛權,可他塊頭太結實,最終只能在第二排沾點屁股,大半個身體都伸到前排兩個座位之間,也好,指指路:「走這邊出城……」

  老者卻坐在副駕駛雙手交叉在小腹前,一副做慣了領導的模樣:「先去事發的交通局看看,這個事故處理他們參與了麼?」

  陸文龍還在習慣這種領導的口吻:「參與了,我們還在搬屍體推車到路邊,高速公路管理隊的人就巡邏過來發現了,是他們報警叫救護車,但我們就直接把……傷員和那些能搬的都送過來了,剩下的都是他們出動拖車什麼的去處理。」他沒說的是當時因為擔心後面的車高速過來撞上,陸文龍他們直接就把分成幾塊的屍體都用自己脫下來的衣服兜住裝上車拉到蜀都了,只有那個唯一的倖存者也是跟著他們一起過來蜀都,現在釘子他們開車去洗的,也是車上當時留下的血跡。

  那就開過去,陸文龍還是知道管理處就在高速起點路口,一邊打電話通知釘子他們到路口碰頭,一邊指路。

  剛到那個大院,就看見那輛大貨車已經開過來,後面的鋼板口上還殘留著血跡殘渣,而一輛拖車上固定住的那輛黑色沒了頂棚的轎車就完全是血跡斑斑,貨車司機依舊是陸文龍看見他時候的樣子神遊。

  田姓老者皺著眉過去仔細觀察一番,轉過頭來對陸文龍:「你倒是沒說假話。」陸文龍忍不住就做了個鬼臉,原來是以為自己撒謊?

  老者還指著這些車輛讓大劉過來拍照,陸文龍就有點蒙,小聲問那個給自己打電話的張姓官員:「我就遲到一會兒,還要取證?」

  官員笑著搖頭:「田主任細緻……」想想還是解釋:「各部委裡面對修建高速公路的利弊爭論也是蠻多的,這是國內最早建成通車的高速公路之一,具有很高的論證意義,這個車禍也是典型的高速導致車禍,對吧?國家是否應該允許和鼓勵修建高速公路,這都是爭論的焦點。」

  陸文龍才恍然大悟。

  老者他們給出來的制服們出示了什麼證件,對方態度立刻變得很恭敬,熱情介紹跟配合,還邀請陸文龍在內的所有人到裡面開茶話會,當然是被拒絕了。

  陸文龍看官員們是想走了,就摸電話出來催釘子他們,結果電話就響了,一接聽,卻是醫院:「你們送過來那個傷者處理傷口好了,到處問人呢……情緒非常不穩定,還問紅衣服……我們想是不是你,你過來看看?安撫一下。」

  陸文龍輕嘆一口氣,看看自己身上的紅色龍牌t恤,正打算打電話叫釘子他們趕緊過來替換自己,就聽見張姓官員詢問:「怎麼了?」這些官員可以說個個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

  陸文龍不隱瞞的說了:「是個女孩子,當時就有點瘋瘋癲癲了,估計是親眼看見……那樣的慘狀發生,我們把她拖下來的。」他更沒說的是,當時場面混亂,看著旁邊呼嘯而過的汽車,陸文龍一邊指揮釘子他們推車,一邊抽了兩巴掌,才把癲狂的倖存者拽開,避免她亂跑到穿梭汽車的路上!

  張姓官員表情嚴肅的把話轉達給老者,又是一揮手:「我們一起去看看!」

  陸文龍又上車,結果到門口,釘子他們的車就來了,分了幾個人過去,陸文龍坐在老者後面和張姓官員一起,到不遠處的醫院,官員們甚至去太平間看了車禍遇難者的遺體,除了老者,其他人臉色都更發白。

  讓陸文龍臉色發白的就是那個倖存者,在病房三四個女護士陪著的姑娘看見他一進來,嗚的一聲尖叫就一頭紮他懷裡爆頭痛哭!

  還好有醫生在後面小聲給一大群人做個使勁指著頭打圈的動作,表示這位估計有點刺激過度,神志不清了,在這邊處理車禍案的警察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家屬?這是找到的一些遺體上的證件和物品,你們清點一下籤字,快點,我們下班了,現在不拿就到交通路隊去辦理……」

  陸文龍和老者都有點皺眉,但陸文龍反應更快,給釘子做個眼色:「你簽字!」

  拿過一大塑料袋東西,兩個小崽子撐開釘子翻給他看,血跡斑斑的錢包和證件移動電話其實都是他們之前撿到的,也不知道少了東西沒,就打開其中有個皮革電話本,找到扉頁上寫著家的電話,渝慶的,當著官員們的面打過去。

  沒人接……

  換一個辦公室,這次有人接聽,一問一打聽,那邊簡直難以相信!

  「那……那是我們系主任夫婦倆,他剛買的車拿的駕照,到底怎麼樣了?」

  陸文龍看看埋頭在自己懷裡的傷員不好描述:「都……走了,只有個年輕女的。」

  那邊更驚慌:「那是他們的女兒……還有我們系的鐘老師呢?」

  陸文龍不想多說,能找到就好:「那位也走了,這裡是蜀都南城高速路管理處,出事的車就在這裡,遺體也在旁邊的南城醫院,你們趕緊來辦理手續,這個倖存……」陸文龍低頭,這完全就是痴呆狀,渾渾噩噩的,陸文龍乾脆:「你們也是渝慶的吧,我今晚把倖存者送回去,她看上去需要趕緊見到親人或者治療,我們馬上走渝慶。」

  那邊千恩萬謝說他們也馬上安排人出發,相互留下電話和碰頭地點就掛了。

  陸文龍沒注意老者等人相互看的表情,指揮釘子:「帶你們後邊車上,留一車一人給嫂子,其他人我們趕緊走渝慶。」

  小意外就是那個蓬頭垢面的倖存者拉不開,死死的扣住陸文龍的腰,這讓陸文龍想起剛看見父母遇難的楊淼淼,就點點頭:「我也到後面坐吧。」拉著女性倖存者就上了車,卻沒想到那個田姓老者也跟著上了這輛後座,三部車變成一前一後夾著這輛,就朝著渝慶飛馳而去,只有釘子開著一輛車去湯家,實在是今天看了高速公路上的車禍,釘子還是覺得自己來送三嫂回去最靠譜,湯燦清回來怎麼也要呆幾天吧。

  陸文龍還有點詫異前後拱衛的格局,看看自己身側左邊的姑娘,右邊的老者就開口了:「小陸,看不出來你還是很有決斷力的?」

  陸文龍不知道什麼叫決斷力:「出門在外,過路援手,能幫就幫了,」

  老者很有些讚許的點點頭,靠在椅背上靜靜的端詳打量。陸文龍感覺那姑娘有些慌亂驚恐,還慢慢的拍人家背,就跟拍自己女兒差不多。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1
第八百一十章一刻

  開車的依舊是那個有點軍人味的官員,副駕駛坐著張姓官員,老田坐在他後面,其餘四人分到兩車上,陸文龍只是在座位上下意識的看了看這個格局,略微體會到應該是以這個老者為首的調查組格局,沒吭聲。

  如果不是湯燦清驚叫,自己駕駛的越野車在轉彎以後估計就一頭撞上那輛黑色的皇冠轎車,這個留著短髮的女子也許就會遭遇第二次車禍,說不定就沒命了。

  當時從車上拽下來就一臉的血跡,估計是被車上慘死瞬間噴濺的,陸文龍都不知道自己要是經歷類似的事件,爹媽以如此慘烈方式死在自己面前會有什麼反應,比楊淼淼那個來得驚悚多了?

  不過自己怎麼老是遇見這樣的事情?想到這裡有點嘴角冷笑,接著就聽見旁邊一把蒼老的聲音:「怎麼?」

  陸文龍驚醒,趕緊收斂表情:「沒什麼,對,就直著走,那邊那座高架橋上路就是高速路了。」僅僅說個高速路,陸文龍都能感覺身側靠著的身體就有些僵直和顫抖,乾脆把腳提起來踩在前排扶手箱上,攬過這個身體,用右手抱著,純粹是一種在家照顧孩子習慣的動作,懷裡的女子顯然就安定許多。

  張姓官員感覺到陸文龍踩自己手邊,坐沒坐相的架勢,有些驚訝的回頭看看但沒說話,老者依舊觀察著陸文龍的動作也沒說話,豪華越野車很快駛上高速路,平穩寬闊,就算天色已經暗下來,但還是從車燈前方能看見清晰的指示牌,很多的道旁指示牌,車上的人都有些專注的看著前方,體會這種跟以前道路不一樣的地方。

  一個多小時以後,經過了那處事故發生點。黃燈閃爍,工作車輛正在用噴槍清洗路面,前後拉開了好遠的工作指示圍欄,老者詢問性的嗯了一聲,陸文龍就會意的點點頭。表示就是這裡:「可能前車太慢。後車太快,又沒開過這種路,一頭就撞上去……」懷裡的人似乎已經平穩的呼吸睡著了。所以他才敢輕聲提及。

  老者點點頭:「看來……高速公路還是很危險?有些人對這種西方國家的交通形式有顧慮是很有道理的?」聲音平緩,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前座的官員說,張姓官員已經半轉身過來坐著,認真的點點頭,其實這一路他基本都半轉身坐著的。

  陸文龍卻皺眉:「不能這麼說吧?」

  連開車的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老者卻有興趣:「說說你的看法?」

  陸文龍不怯場,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就是個調查組麼,就是來聽取各方面意見吧:「高速公路的確是個好東西。任何一件好東西,關鍵就是要看怎麼用,電也能觸死人,但到現在沒人說電不是好東西了吧?重點在於法規,如何制定相關的法律法規,引導民眾遵章守紀。就不會出現或者減少出現這樣問題的可能性,譬如說,一般公路上隨便停車沒問題,但這裡就必須靠邊,而且是靠右邊才能停。我上路之前就不知道,今天也差點出問題,還有你看剛才那些工作人員,他們清洗公路,前後都做了指示牌,說明制度是有的,他們都清楚,可我們不知道,那個貨車司機出了事故就傻了,既不救人也不把車挪開,我的車也差點撞上去,這說明法律普及不夠,要普法,這才是關鍵,就好像要讓每個人都知道電是怎麼用的,一個道理,只不過高速公路或者法律這種東西比電複雜多了,這就需要強調法治的觀念。」

  半轉身的張姓官員有點定在那裡,老者渾濁的眼光卻透出精光!

  陸文龍這番話,表面是在說高速公路,換他們來聽,怎麼都有點寓意暗指,更是和平京最近一年多波瀾詭秘的不同觀念爭鬥拉上了關係。

  張姓官員甚至張了張嘴,最後都沒出聲。

  還是那個老者開口:「是……汪澤清推薦你接待調查組的,這些話也是他說的?」

  陸文龍不是傻子,他真的沒影射,他只不過是把蔣琪經常在家或者在他懷裡叨叨的事情說了一遍,華國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法治,從上到下都不以法為根本,這是袁哲的學術中心論調,他畢生的願望就是把依法治國的概念灌輸到整個體制中,而蔣琪畢竟還是太年輕,現在還處在看見黑暗,卻無法去挑戰或者揭開陰霾的階段,所以在家抱怨的聲音很多,陸文龍耳朵都聽出繭子來,現在一說就頭頭是道。

  趕緊搖頭:「我自己的看法,汪書記是我在香港做奧運冠軍巡遊時候的領導,他是負責外事的,不會跟我們談這些事情。」從袁哲那裡,他也知道平京有些爭鬥,不坑老汪這是起碼的義氣。

  老者就奇怪了:「那你是從哪裡學的這些話語?你不是個奧運冠軍,運動員麼?別跟我說你自己就懂。」

  陸文龍敢拖袁哲下水,因為他是做學問的:「我女朋友是學政法的,她的老師是專攻法學的,這種理論上的東西我都經常聽見,也覺得很有道理。」

  老者還是一如既往的懷疑一切:「誰?叫什麼名字,哪所大學?」

  陸文龍老老實實:「華西政法學院,袁哲教授。」

  張姓官員終於開口:「有的……上半年中央黨校第二期政治局集體學習,他是助教。」如數家珍的感覺,老者眯了眯眼睛,往後靠在椅背上,又是那個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前的領導模樣,不說話了。

  陸文龍卻依舊保持那個踩著前面,膝蓋高抬的動作,想想自己主動開口:「我其實是學建築的,在建築學院也有和交通學院有關的專業,老師們都很激動高速公路的修建,他們的看法是只有國家發展到一定地步,才有能力建設高速公路,而高速公路也能給國家帶來更多的發展。」

  老者已經眯上的眼睛,重新睜開,側著看看陸文龍的動態:「小……陸,說說你吧,你是搞體育的,什麼時候開始學建築的,我印象中,國家隊的運動員,起碼都得是十來歲就開始拚搏,到出了成績也沒有精力學習建築什麼吧?難道你已經退役?」

  這倒是個輕鬆的話題,陸文龍有點笑意:「如果你們再不來,我就回國家隊了,要備戰年底的奧運會資格賽,拿到入場券還要加緊訓練,準備明年的奧運會呢。」

  哦?連張姓官員都能提問了:「那你在什麼時候開始學建築的?為什麼有這個想法?」陸文龍卻沒看見他翻開了一個小本,裡面夾著一張表格,清晰的羅列出陸文龍的履歷資料,那個開車的瞟見,不動聲色的就打開了頭頂燈。

  這更沒什麼值得隱瞞的,陸文龍就從自己在日本見識工商業,巴塞羅那的公寓觸動,香港的活動中房地產的啟發講述一遍,老者沒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一般的聽著,偶爾張姓官員提問,他還有點笑意。

  所以剩下兩三個小時的車程也不顯得無聊,中間只停下來加油和上廁所一次,可陸文龍坐在那裡都沒動,怕驚醒了那難得安靜下來的倖存姑娘。

  一行三部車到達渝慶的事情,天色已經黑透了,但出口處的收費站還是燈火通明,根據電話約定,兩部小轎車正等在出口處,一看見這三輛越野車,七八個人就湧上來,陸文龍終於可以舒緩一下自己很酸麻的身體,把已經蜷成一團的那個姑娘扶起來,推開門搖醒她:「到了,到渝慶了,接你的人來了。」

  在公路邊水銀路燈的昏暗燈光下,那個臉上依舊還有血漬的姑娘過了好幾秒,才在車門口焦急的呼喚聲中睜開眼,有點遲鈍的看看周圍環境,估計終於認清一個認得的人,目光聚焦在對方臉上。

  那個中年婦女有些激動:「思思!我啊,你小姨啊……」

  姑娘沒說話,估計她真希望之前的事情只是一場夢,或者小姨……誰來告訴他父母已經安然無恙了,她轉頭,還是看見那一身紅色t恤的陸文龍,一下卻驚恐的尖叫起來,把旁邊原本一動不動只閉目養神的田姓老者都驚動了,伸手示意阻止了要出聲的前排兩人。

  陸文龍乾脆的伸手過去,不顧姑娘有點躲避的動作,就一把攬抱起對方低頭下車:「情緒很不好,希望你們先安撫她,具體的你們可以到那邊的交通部門瞭解,我們也是過路的。」立刻有人慌忙打開旁邊的車門的,陸文龍就躬身把人放進去,反應過來的其他人立刻就上車圍過來,陸文龍能感覺到剛才使勁推開自己的姑娘,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抓自己衣服,溫柔而用力小心的掰開她的手指,拍拍對方肩膀:「節哀順變……照顧好自己。」然後就轉身跳上自己的車,示意一下關上車門,打頭的車就啟動,可離開的一瞬間,陸文龍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拉破了夜空。

  對他不過是平常的一天,對那個叫思思的姑娘,可能就是刻骨銘心的一刻!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1
第八百十一章 想不出來

  按照事先商量的,沒有送到通常意義上的政府接待賓館,陸文龍直接就讓越野車們停在小白的賓館門外,幾個最好的房間安排住宿以後,才打電話通知汪澤清,然後又屁顛顛的開車過去接市委書記。

  汪澤清沒用辦公室的車,也沒帶秘書,就一個人上了車,陸文龍也一個人開車來的,明明是汪澤清的治下,卻搞得跟地下黨似的,動作當然還是大氣,坐在副駕駛:「不錯啊,你這車,去接的田老他們也安全。」

  陸文龍終於問了一聲:「好像那位田領導是中心哦?」

  汪澤清目光前視,平和的笑一下:「不該問的別問,對你沒害處。」

  陸文龍自己做個鬼臉不做聲,汪澤清也沒看見,不過一會兒之後書記還是問了:「路上說了些什麼?」

  陸文龍就從車禍說起,一直到住店,汪澤清的眉毛抬了好幾次,沒說話,下車的時候才拿手指就這麼晃悠著點陸文龍:「你啊……」卻沒你出個什麼名堂來,自己就跟陸文龍一起上樓了。

  那個開車的官員居然站在樓道口,陸文龍看看整整一層樓都沒其他客人的安靜狀況,送汪澤清過去以後,自己就留下:「您去休息?要注意保衛工作的話,我安排幾個人來?」

  對方卻搖頭,陸文龍還是喊了兩個小崽子過來在樓道口和電梯邊各站一個,叮囑他們倆小時一換人,自己就跑樓下大堂跟小白商量事情去了,這兩天聽了汪澤清的安排,是暫停放住客進來的,所以賓館比較冷清,小白也不問為什麼,只聽陸文龍講他的想法:「國立大廈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做辦公室寫字間,一個是做酒店。前面這個就要招商,可我們沒阿托那個商廈和寫字間的招商能力,我怕到時候會一直空下去,那就最要命,現在想來想去。還是你去做酒店最合適。」

  小白認真:「酒店可比我這個賓館複雜了幾百倍!」

  陸文龍搖頭:「再複雜的事情還不是要人去做。我的建議是這樣,市裡面有個旅遊職高,裡面有賓館服務專業。讓你老婆帶幾個人去唸書,學點書本上的東西,要是有什麼大學也教這個的……」

  小白抓耳撓腮的興奮:「我去讀!」

  陸文龍再搖頭:「來不及了,你老婆讀書搞懂概念和根本做事就行了,你從現在開始就到處去住賓館,帶著人學習人家高級酒店是怎麼搞的,你反正也經營小旅館,賓館都這麼幾年了,門道還是懂的。去看看四星,五星的酒店是怎麼經營的,這就是你的學校,那些什麼大學出來的專業人才我們出錢招聘就是了,那樣你才不會被這些學校的專家騙了,對不對?」他還是自己那條信奉社會大學的道路。

  小白立刻沒口子的答應下來:「好!最近跟著你出去住了幾回。就是覺得有很多值得學的,我立刻就出去,這邊交給下面的人管理,不會出事的。」

  陸文龍還是重家庭:「有空也帶著你老婆一起,既然是在外面住好的。就享受一下,這次我看阿竹兩口子都多開心的。」

  小白嘿嘿笑:「我們就把國立大廈來開個自己的大酒店?」

  陸文龍還在醞釀:「也不一定,這次在香港,阿托是給我介紹了一些國際商業大廈集團,我看見還有些酒店集團,興許我們直接參加個高級酒店集團就變成著名大酒店了你來管理,不過要不少的錢,我們一定要積累資金,節約用錢。」

  小白使勁點頭:「我會跟大家說的,有你的主心骨,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陸文龍笑起來:「我去了平京訓練,再好好學習思考一下,總之也不是要大家吃苦,該享受還是別吝嗇,你跟阿竹還有阿林要踏實一些,平時就把阿光和二狗他們看緊點,我不希望我不在家時候,出什麼錯。」說到最後,身體前傾的他,卻隱隱有點嚴厲。

  小白回答得更認真:「好!我拿命擔保!」

  拍拍自己五弟的肩膀,陸文龍要叮囑的事情很多,正好有空就挨個說,從跟張慶楠、武剛到各方的接觸,再到家裡的各種生意,一一細說。

  同樣一一細說的是汪澤清,來主政一方也有些日子了,把自己在這邊感受到的細節講得不少,陸文龍看見一定會有點驚訝,他一貫覺得瀟灑大氣的汪領導,在田老面前很恭敬。

  甚至汪澤清還主動提出是不是讓渝慶市的市長也來匯報一下細節,卻被老者拒絕了:「這個階段只是論證可行性,市長介入都是決定以後討論細則的問題了,這麼說起來你也是贊成調整渝慶行政規劃的?」

  汪澤清點頭論述自己的觀點,老者慢條斯理的提出自己問題,這一談就是兩個多小時,汪澤清看老者有些精力不濟了才主動提出來休息:「您這些日子就在渝慶周圍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小陸辦事還是很利落的。」

  田老卻第一次笑起來:「這個小鬼……是個小鬼頭!有些名堂!」

  汪澤清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推選陸文龍的原因:「其實我在香港負責有些對外工作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就給了我不少驚奇,後來前任書記林長峰同志也找我瞭解過他,頭腦靈光,有開拓精神,就是有點……可能是很早就進入運動體系,文化水平不高,社會習氣比較重,但他自力更生的發展到現在,算是有些影響力的企業家,倒是從未沾過我和長峰同志的好處,是個很有趣的年輕人。」

  田老哦了一聲,沒再做評價,汪澤清就起身告辭。

  其他官員卻又進去跟田老開了個睡前座談會才算是作罷。

  下樓來的汪澤清看見陸文龍跳起來:「你不用把我送回去,這些天你就一直陪在這邊,田老去哪裡,你要保證絕對的安全和方便,待會兒我派兩個保衛幹事過來,你安排一下。」

  陸文龍不客氣,點頭讓小白開車送,可汪澤清走到賓館門口,還是招手把他叫出去,就在台階上,小白去開車,身邊沒人,但汪澤清還是壓低了聲音:「田老是軍隊出身,現在是國家領導委員會的成員,你還是別亂說,慎言!懂不懂?」

  算上上次林長峰告誡他,這是第二次有政壇大佬對陸文龍這麼說了,還聽見一個國家領導委員會的名號,二十歲的陸文龍下意識的捂自己嘴:「好好好,我不說!」聲音都嘟嘟囔囔的。

  汪澤清好氣又好笑:「但也不能明顯突然一下變悶葫蘆,明白不?!」

  陸文龍能明白這個分寸,卻多嘴:「我們的國家領導不是主席麼?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委員會?」

  汪澤清教育:「我們是講民主的,最高層也是要討論行事的,這才不會*。」這其實也是汲取了前二三十年的教訓最近十多年才有的。

  哦,陸文龍恍然大悟,不由得有點聯想到自己在弟兄之間是不是過於*了,是不是也要搞個委員會,順口:「看來這次的事情還是不小,來這麼大個官,細緻得很,什麼都要看。」

  不是體制內的人,陸文龍身上就怎麼都沒那股味兒,始終有點憊懶的江湖氣,汪澤清真的忍不住就給了他一腳:「站直了!別吊兒郎當的,田老當年可是開國上將!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已經出生入死當紅軍團長了!小心點!」話是這麼說,這樣一個跟國家領導層接觸的機會,卻直接給了陸文龍,是真不把他當外人。

  陸文龍訕笑著站好,主動開門把書記送走,汪澤清都還忍不住使勁對他指幾下,警告他。

  所以無論陸文龍怎麼掩飾,在田曾賢這種已經老成了精的人物面前,這個小兔崽子還是跟透明的一般,終於在第三天前往渝慶西北部的一個縣城調研時候,在車上開口:「小汪是不是給你說了什麼,我看你這兩天沉默寡言的?」這兩天他也奇怪,原本陸文龍要在當頭的車上指路,當個一路安排衣食住行的管家,卻被田老叫在自己車上,還坐在他旁邊,讓陸文龍更是如坐針氈。

  得!市委書記都是小汪,陸文龍覺得自己就是小小陸,趕緊擺手:「沒……我在想事情,想奧運會的事情。」

  前面那個四十來歲的張姓官員都撲哧笑了一聲,這幾天交往算是比較熟悉了,田老也能調侃:「小鬼還會打埋伏兜圈子了?」

  陸文龍又不吭聲了,從根子上來說,他都沒有主動想靠近權勢的性子,光是個老頭他話估計還多點,真知道是個大官,就不想開口了,之前可能覺得該說就要說,可大官的層次高得需要仰望很遙遠的那種,就更沒興趣說。

  但事情發展,總能讓他意想不到的開口。

  沒多遠,就前腳出城,後腳抵達一個縣城街道,田老看著外面的情形,熱鬧的趕集人流,興致勃勃起來:「讓他們把車靠邊,靠邊,我們下去走走,小張把照相機帶上,多拍點照片,難得來老領導的家鄉看看,帶回去……」

  能讓他還要喊老領導的,那得多大的官?

  陸文龍想不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1
第八百十二章 意味深長

  可是一行人走在街頭,很快就成為趕集百姓矚目的焦點。

  不為別的,穿著打扮實在是很容易透露出訊息。

  陸文龍的黑t恤款式時尚就不用說了,幾位調查組的官員身穿白襯衫在城裡還看不出來,這帶著鄉村氣息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背著背簍和挑擔的老百姓,服裝幾乎都是以舊軍衣和舊中山裝為主,顏色都是灰藍色和綠色,偶爾有幾件白襯衫,都是洗得薄亮那種透出膚色。

  渝慶真的本來就不發達,年輕有闖勁的開始到沿海去打工,剩下都是窮人。

  田老原本有些興致勃勃的情緒顯然受到影響,皺著眉頭慢慢踱步,拿手指其他人拍照,但他的外形也足夠引人注意,列寧裝小翻領的灰色的確良短袖襯衫,幾乎在城裡鄉下都看不到誰這麼穿,再加上比較寬筒的同色長褲和皮鞋,一樣在這個街道格格不入,轉頭看他的人非常多,再加上他臉上那似乎帶著資歷的老人斑,和幾個白襯衫「若隱若現」的把他圍在中間,就更讓人注意了。

  陸文龍怕給認出來戴了副墨鏡和棒球帽,這有點洋氣的打扮也被人反覆看,主要是年輕人,而專門喊來開車跑腿四個小崽子和渝慶市的兩個保衛幹事就一直只守在他們前後兩部車上。

  結果不到半小時,就匆匆趕來一隊人,在不遠處稍微打量遲疑一下,就主動過來接觸,非常有禮有節:「我們是縣政府辦公室的。不知道各位是哪個單位部門的?」

  田老嘆口氣,也接過張姓官員的墨鏡來戴,指指陸文龍,自己就背著手繼續轉悠。陸文龍知道是不想讓他們幾個的平京腔露了底細,自己迎上去摘了墨鏡:「我是陸文龍,認得麼?我陪著幾位體委的幹部過來看看,渝慶各處都要看的。」

  人家頓時很驚喜,還邀請他們一道吃飯,陸文龍當然是拒絕了,說自己走走看看,可人家顯然還是留了心眼,放了兩人遠遠的跟在後面,說是幫忙協助。

  官員們在集市街道轉悠的行動沒受到限制。但連陸文龍都看出來有些看上去不明身份的人開始出現在街道上。穿著良好的比例頓時增加。笑語晏晏的逛街聊天,讓整體生活水平檔次的感覺都提高了。

  他想笑,但幾位官員就很無奈。乾脆的選擇回頭上車,人家自己找路,陸文龍都不知道去了哪,沒多遠就接近一片山腳下的建築,全都是品相良好的民居,陸文龍覺得比豆花婆婆那邊的古街還保存得好,跟個文物古蹟似的。

  後面沒有車跟來了,可他們一下車,民居里面就有人迎出來,又是請問哪個部門的。這次就沒讓陸文龍去了,張姓官員過去淡淡的說一句平京來的領導要參觀一下。

  沒想到對面居然敢拒絕,要查看證件!

  陸文龍算是開了眼界!連汪澤清都那麼態度良好的模樣,這麼個小辦事員還敢摸老虎屁股?

  結果張姓官員真的摸了證件遞過去,這才允許進去看看,其實裡面還是有其他遊客,估計是得了電話特別查探一下的,但不管怎麼說,底氣是夠足了。

  陸文龍邁進去四周打量,就一個感覺「大戶人家」,幾進幾齣的院子,建築結構啥的都是很精美工整的,再結合周邊地形,妥妥的富貴人家,正在奇怪,一眼就看見牆上掛著的一位烈士紀念碑,頓時就明白了,想做鬼臉忍住了,但臉上肯定有變化,田老就在旁邊:「知道是誰?」

  陸文龍老老實實:「我父親好幾年前參加過一個電視劇組,拍過一部電視劇,就是講這位先烈的,也知道這位是國家主席的哥哥。」陸成凡發跡的根源就是這個電視劇,所以還是把光榮事蹟給兒子傳授一遍,希望他能汲取經驗,也懂得發揚光大,可陸文龍顯然走了完全不同的路子。

  田老倒是一笑:「哦?還有這樣的淵源,現在很多人都忘記了先烈們的名字……老了,都走了,活下來的,也都一個接一個的走了……」一邊說一邊抬頭四處眺望,語調也越來越蕭索。

  陸文龍沒資格搭腔,也不知道該跟這種老革命家說什麼,就乖乖的站著。

  田老卻收放自如:「當年我就是你這個年齡,跟上老領導的紅三軍開始征戰的……年輕,真是珍貴,喏,這個就是我……」指指牆面上一張褐紅色的照片,上面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和另外幾個氣勢不凡的將領一起,站在某棟大樓的高處,下面隱約能看見散佈的哨兵和密密麻麻的歡呼群眾,雖然從建築牆面能看見是在小雨之中,這幾個將領身上也是很土氣的粗布軍裝,但是反襯著那個年代極為罕見的水泥高樓大廈,揮舞的紅旗和他們臉上那種極為自信的俯瞰氣質,陸文龍似乎一下就讀出了自豪感!

  田老也很自豪:「這是金陵,我們解放了那裡,那時我三十七歲!」

  陸文龍當然去過金陵,前國民政府的首都,一座龐大而具有悠久歷史的大城市,可以想見這樣站在城市之巔佔領那樣一座大城的榮耀感,自己那種站在奧運賽場頂端的光榮與之相比,都差了十萬八千里,有些由衷的點頭:「英雄豪傑……」他沒什麼文化,不會吟詩頌詞,但真的覺得就是這個意思,就好像當年湯培元說他若在亂世必為梟雄,可眼前的這位,才是真正的從那片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梟雄,換做自己,沒準兒就在什麼角落給一刀撂了去墊腳。

  田老卻笑笑,沒說話了,一路慢慢參觀遊覽的看過去,一老一少倒是沒有人來打攪了。

  再重新踏上週邊城鎮縣市的調查考證之行,陸文龍就逐漸能找汪澤清說的那種分寸,可以多說話,卻不評論不結論,卻讓他也有點沉靜下來,從一種領導的角度觀察這些以前飛馳而過的鄉下城鎮。

  他在盤算自己的東西,也找了個小本,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一路走來一路寫寫畫畫。

  過了六天,才終於要前往山區,中間的路途稍長,陸文龍幫田老紮好安全帶,這邊的路程自家之前旅遊尋找拍攝場景時候都轉悠過,比較熟悉:「路不算很好,但還能走,沒什麼危險,重點是風景非常好。」

  田老顯然沒興趣看風景,指指陸文龍的小本:「我看看?」陸文龍雙手遞上去,老者先鄙視:「你這字……」

  陸文龍不臉紅:「大多數時間拿棒球棍去了,寫字的時候少。」

  老者卻點點紙面:「宏昌縣,三坪街西50左什麼意思?」必須得問,因為陸文龍記的全都是這樣的東西,沒有任何感懷或者心情隨筆,也沒有政治口號和工作內容,全都是這樣跟偵察兵似的言簡意賅標註,後面有時候還有符號,幾乎每個城鎮都有那麼好幾處。

  陸文龍想想才說話:「三坪街往西五十步左邊那一片……可以拆了重建,是個好位置。」

  田老皺眉:「你去建?」

  陸文龍遲疑的點點頭:「現在可能沒精力,下一個階段,我想試著在周邊建設,不一定非要集中在大城市。」

  田老口氣不好:「我們的調查組是為了國民大計在到處勘察,你卻假公濟私的打小算盤?還是這種私有制傾向的行為,你要做什麼?像解放前那些大地主一樣到處囤地?」這大帽子扣得,可真夠重的,連前排的倆官員都不由自主的轉頭瞟了一下後面。

  陸文龍沒被嚇住,雖然他也覺得這說法挺咋呼的:「第一,我沒犯法,跟你們一起,我只是負責協助接待,接待工作之餘,我能考慮別的事情,第二,最重要的,您和大傢伙兒忙的是國民大計,我忙的是民生小計,您是身居高位,考慮一城一池或者一省一市的調動變化,我考慮的是一街一樓的改變,其實方向是一樣的,只不過有大小的區別,您是期望整個渝慶乃至周邊這些地方都能改變發展,脫貧致富,但您做出的決定,或者您拿回去的建議只是改變了整個地方的架子,具體還是要各地在這個改變的架子裡面來填充……」

  這下張姓官員干脆半轉身過來聽了,看得出來他對陸文龍這番話還有點共鳴。

  陸文龍不看田老的臉色:「我也是從縣城出來的,離開了就沒打算回去,因為大城市對我的吸引大得多,但是這一次到處走走,我才知道我的家鄉不是最窮的,周邊還有很多落後的地方,這一帶我以前也來過,我想過別的辦法,那時我只知道把人帶出去打工,結果呢,我們前兩天已經看見過那個渝慶最大的外出務工大縣,好多鄉鎮都是空蕩蕩的,年輕人都出去了,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我覺得恐怕不是個好事情,一個鄉里只有老人和孩子?青壯年都出去了,地都沒人種了……說個最實際的事情吧,我就是這樣長大的,沒有爹媽,他們都打工去了,我很幸運進了國家隊,但不成材走歪路的幾率是很大的,這一代的小孩子會出大問題的!」這才是真話,他都殺了多少人,幹了多少違法的事情了?

  「所以我覺得還是要發展各城鎮,而不是只往外輸出勞力。」

  田曾賢眨巴幾下蒼老的眼皮,好一會兒才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1
第八百十三章 伸手

  田曾賢是什麼人物,會被這樣小屁孩兒給鎮住?

  陸文龍的話的確是很有道理,但他顯然不認為這是陸文龍這麼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還掛著運動員身份的職業應該說的話,有人教。

  這才是他這種經歷幾十年腥風血雨的慣性思維:「二十多處了,你很會狡辯嘛,但是這都掩蓋不了你企圖在這些地方牟利賺錢,增加個人資產的本來面目!」這活脫脫的就是那些年的革命口吻,要是放幾十年前沒準就要殺大戶了。

  陸文龍畢竟年輕,腳沒發抖:「不賺錢,誰去那裡發展修房子?全靠國家?現在就是全靠國家來養,一個個都是貧困縣,只有能賺到錢,大家才會有動力去發展,我標註的地方,都是房子很破敗,我也打聽過,可以很便宜的買過來,拆掉重建新的商業大樓,這全都要我投錢進去,修房子買建材,請工人都是可以給當地帶來用工的,起碼河沙石子都能養活當地一些人,然後修好以後的百貨公司或者別的什麼行當,也是為當地服務,我是賺錢了,但這個縣城有損害麼?得到的好處多了。」

  田老年紀大,不這麼伶牙俐齒的爭論:「沒想到,你一個運動員很擅長這些嘛,怪不得你在渝慶修大樓……不過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說大話,這麼多地方,你能帶動發展,當然是好事,我就看著,你到底什麼時候,在我進棺材以前。能不能在這些地方幹出點實際的事情讓我這個老頭子瞧瞧!」說完就把小本甩給前面的張姓官員:「照抄一遍,每年過問一下變化!」

  說不震撼還是不可能的,身居高位已經幾十年,考慮的都是戰略問題。這些戰術化的小事情很少接觸了,眼前的年輕人就算背後其他人攛掇,也還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畢竟自己有些也不按理出牌,先前準備再多也不太可能這麼應答自如吧。

  正要閉上眼恢復領導狀態回想一下剛才的內容,就聽見陸文龍嘿嘿笑兩聲:「您不介意的話,馬上就有。」眼睛又睜開了,帶著探詢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得不說,是真羨慕這年輕人的活力啊。

  陸文龍覺得機會不錯。掰手指:「我說過。我以前來過這裡找人出去打工。但是覺得不是個辦法,今年又來一次,就是想開發山裡面的景色。投資一千萬港幣搞個旅遊景點和影視拍攝基地,結果您猜怎麼著?」原本田老聽見這年輕人輕輕鬆鬆拿一千萬港幣投資,眉毛就有點抬,這會兒這個問話問得好,沒興趣都有點興趣了,但不捧哏,只展了一下眉頭,意思是趕緊說。

  陸文龍原本是打算先帶著車隊去看看風景,再說的,可是看看這山野之中作戰出來的老革命估計是真沒欣賞景色的細胞。現在也不敢賣關子,直接學著那招商局幹部的口吻:「小同志啊,這個姓社姓資的問題很重要,那些大山都是國家的,我們現在還沒看見什麼文件允許這樣做,我們要對一個縣的人民負責,任何決定都是要深思熟慮的!必須要穩妥穩妥,再穩妥……」

  車裡的三位官員面面相覷,多熟悉的口吻?

  陸文龍再解釋一下:「一千萬港幣,是港商投資,不要國家一分錢,就好比外面這片只是公路邊匆匆經過的大山,就能產生效益,卻要研究和拒絕,這就是我們這幾天看見那些老百姓依舊穿得破破爛爛的原因。」

  張姓官員很嚴厲的阻止了一下:「小陸!」

  田曾賢卻又眯上了眼睛:「中央改革開放……目的就是幫助全國各地改善生活,加強經濟建設,但最先改善的,卻應該是基層黨政人員的觀念……這是總書記剛剛在會議上講過的,這個例子,還真值得我回去說道說道。」

  說完就沒聲音了,陷入小憩狀,陸文龍不敢吱聲,眼巴巴的看著老者,半轉身的張姓官員看他,臉上其實有點忍不住笑的樣子,連那個駕駛員都從後視鏡裡面看陸文龍的樣子偷偷笑。

  好一陣,車輛稍微在路上有點石子顛簸一下,田老才睜開點眼皮,看見陸文龍幾乎湊自己旁邊看自己:「幹嘛?!」

  陸文龍難得求回人,腆著臉不好意思:「您也給這縣裡面說道說道,這個投資是真的有利無害,還有統戰工作的好處在裡面,您給幫幫忙?」

  田曾賢眼睛睜大了點,看著陸文龍上下打量,陸文龍頓時覺得有點發毛了,前所未有的心虛,皺眉吸氣,最後乾脆屁股偷偷的往回溜,坐回自己那邊去,求人真特麼的是個難事兒,他還是習慣於什麼都靠自己,大不了老子回過頭先去那裡也修個什麼商業大樓,搞熟了關係再談投資景點的事情,不求這些大官了!

  陸文龍有點打定主意。

  田老卻哼笑兩聲:「我現在終於相信小汪說你沒沾過他好處了,話都不會說……還有時間,說說吧,你是怎麼發展商業的,從頭說,從你沒錢的時候就開始,我看你求過什麼人,沾過誰的光。」

  這個不難,陸文龍捋捋:「我是從一張檯球桌開始的……」還得考慮怎麼繞開有些事兒呢。

  嘿,老頭和前面倆簡直就跟聽評書似的!

  一張桌子變幾張,變一片兒,然後游泳池撈到第一桶金,來到渝慶城擺夜市做大排檔,開豆花鋪,修車做配件,迫於無奈給自己的父親頂下爛攤子,盤活汽配市場,搞噴繪公司,廣告公司,搞迪斯高舞廳,再國立大廈退股不成全陷進去,接著金融整頓又坑苦了人……

  田曾賢沒當聽眾的覺悟,一口打斷:「停住!這裡你怎麼從五百萬股東變成大股東的?」什麼叫目光如炬,這就是了!

  陸文龍背上有毛毛汗:「我之前是不懂商業地產操作的,是香港珠江集團的李家老大教我盤活汽配市場,後面這棟樓也是他借錢給我……」不然真沒法解釋范哈兒那幾千萬的資金從哪裡冒出來的。

  田曾賢半信半疑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這次的一千萬港幣投資也是他們?這個人就是林長峰的準女婿吧?」

  陸文龍搖頭:「他是林長峰的女婿,但這次的資金不是珠江集團,是香港永和電影公司,一個有國民黨家族背景的公司老闆……」經歷過解放戰爭,把第一任老婆都折在了敵佔區的田老頭眉毛一下就立起來。

  陸文龍趕緊介紹:「這件事是和國安部第四局陳鋒副局長一起做的工作,希望在香港回歸之前,能通過這位保證香港局勢穩定,這人有一定的社團背景,就是香港的黑社會,那邊也在拉攏他要在香港回歸的時候搗亂,我的思路是拉他到大陸來投資賺錢,如果他的事業都在大陸,那肯定就只能選擇靠向大陸,所以說是有統戰工作在裡面的。」

  開車的那位從後視鏡看田老看自己,立刻回應:「第四局的副局長確實是陳鋒,現在負責香港回歸的相關安全事務,可以查證。」陸文龍摸出自己的移動電話小聲:「這裡山區沒信號。」

  田老不急於印證,有種重新認識的感覺:「你還有這麼多關聯事務,這麼年輕就很複雜啊?」

  陸文龍不爭論:「沒有誰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事情來,您當年也應該是一刀一槍在戰鬥中殺出來,後來就算是沒有動刀槍,也花了很多精力和心思工作吧?」

  田曾賢沒覺得陸文龍拿自己比有多大的狗膽,哼哼兩聲:「我在你這個歲數……還在專心琢磨駁殼槍的子彈要從哪兒去找呢!回頭我會好好的清查你一遍,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違法亂紀的行為!」其實他本來就負責過一段紀檢工作,才會養成這麼個什麼都要問得清楚明白見結果的習慣。

  陸文龍估計自己那些殺人的光輝業績就會暴露出來,但不怕,硬著頭皮點點頭。

  車廂裡面陷入了安靜,好一陣,閉著眼的田老才遙遠的傳來聲音:「銀行金融整頓的時候,真的很大傷害?」

  陸文龍老實作答:「總體的經濟形勢我不懂,之前銀行亂借錢出來肯定也是有的,該整頓,但一刀切的結果就是我這還算好的項目,也給拖累了,如果不是成功做了一處樓盤銷售填補過來,也許一個上億元的項目就廢掉卡死了。」

  田曾賢繼續遙遠的聲音:「具體說說這一段……」陸文龍又說書,但這一部分,真的就跟之前那些草根小打小鬧完全不同,驚心動魄跟艱難苦熬就算陸文龍遮遮掩掩,也還是猜得到:「滬海的人來,叫做地產策劃,他們漂亮的就把一棟還沒修起來的房子賣掉,這也是符合政策允許的,只是他們取巧的把房子基本都賣的全款,解了我的燃什麼急,這一點其實是漏洞,萬一開發商修房子的捲了款跑了呢?法律法規制度還是需要完善這點。」

  田老居然諷刺:「你倒是嘗了甜頭,現在要堵住缺口…房子呢?」

  陸文龍自豪:「修起來了,已經開始住進去了……」

  又停頓了一會兒,田老才吩咐:「小張,你跟他去那個縣政府看看,是不是這麼回事。」

  那就是同意伸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1
第八百十四章 不行

  當然,按照田曾賢的脾性,一定會先去那個準備開發的地方看看。

  青翠欲滴的山野之間,步行了兩個小時,十多里路他都堅持下來,雖然陸文龍好幾次要求自己背著他前進,老頭子都有些倔強:「當年二萬五千里我都這麼走下來了,你這算個什麼?」但衰老真的是不可避免的,也許他才格外眷戀眼前的一切吧。

  包括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景色。

  不用下去,就站在山腰的山路口上,俯瞰著一邊是茫茫竹海,另一邊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密林,深谷山徑……

  老者靜靜的看了好一陣:「當年,我們就是在這樣的地方打游擊,餐風露宿,拋頭顱灑熱血,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讓祖國美麗富饒,讓每一個華國人都為之自豪!而不是依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那才是讓先烈們的血沒有白流!」那幾個官員還鼓掌!

  陸文龍沒鼓掌,而是看著田曾賢,也靜靜的看著。

  官家,一貫以來他都其實下意識的把自己放在官家對立的那個面,江湖永遠都是跟政府對立的,徐少康、鞠崇西包括武剛和他看到的很多官員,都給了他很不好的感受,也夯實了他的那種對立情緒,但林長峰的大氣沉穩,汪澤清的灑脫靈活,還有接觸不多的杜子將,以及眼前這位田姓老者的胸中有丘壑,葉納百萬兵,他們卻真正都是把如何改善人民生計放在自己考慮的思維中。

  也許他們也有不為人知的缺陷跟錯誤,但這樣的官,才是推動整個國家在朝著正確方向行進的脊樑。

  就好像混道上的,既有張慶楠那樣什麼都敢做,但起碼還講義氣的,也有張平那種只為了錢連人性都不要,更有陸文龍自己這樣半白不黑,一心想上岸。

  對任何一個群體和階層,都不能一概論之,什麼都有好壞之分。如果自己也搞一刀切。那不就是真的大錯特錯了?

  所以田老轉頭喊他的時候,就發現陸文龍的目光雖然在自己身上,卻招呼兩聲,陸文龍才突然回應過來:「哦?什麼事?」

  田曾賢不知道是不是讀懂了陸文龍看著自己的那種真實的眼神,態度居然有點笑意,招手:「過來,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旅遊項目和影視基地是怎麼建設的?」

  陸文龍如數家珍:「我們停車的地方到那邊會修公路,以後就直接車開進來,不用走這麼累……」

  田老居然打岔:「無限風光在險峰嘛。不吃點苦,怎麼會覺得這樣的景色珍貴呢?」其他幾人又鼓掌!在清幽的山谷裡格外刺耳。

  陸文龍就不鼓掌:「那是您看透了這些道理。尋常遊客如果還要步行十多里才到大門口,估計就不願意來了。」

  田老哦哦哦:「你繼續……」興致很高。

  陸文龍介紹得很詳細,大門位置,修復的古驛站,竹海觀景台,林間小道,遠處的滑雪山、瀑布。還要在這邊修個賓館,但是整個景色又不能破壞,因為拍電影的時候不能穿幫,平日裡大概門票多少錢,需要多少當地員工上班,每次來拍電影可以收多少費用,可以保護環境和回饋給當地政府多少稅收,這些都已經有香港方面做出方案來,陸文龍了然於胸。還把九寨溝拿出來舉例子。

  田曾賢的笑容一直都沒停下了,是發自內心的笑,不停點頭:「好!好……很好,那個香港人呢?他拍電影還要給錢?他的好處在哪裡呢?」

  陸文龍解釋:「門票收入是他的一部分收入,他也可以租給其他電影拍攝收錢,然後……香港那些專業人員說,景點其實都不是主要的,出名以後,餐飲住宿滑雪服務等等才是大頭,他們說這是服務業,不是旅遊業,這個就要專業人員來做了。」

  田曾賢徐徐點頭,給周圍幾人都說:「觀念,也許就是觀念的不同,我們的態度一貫是要去其糟粕留其精華的,很多東西都要試著去做了才能明白,可以做個試點,我看很有必要。」

  好吧,陸文龍心花怒放的就覺得達到了目的,看來汪澤清給他指的這條路真沒錯。

  領導就是領導,慢慢往回走的時候,都能把這件事跟自己的工作聯繫起來:「啟發性很大,這裡距離渝慶很近,卻屬於蜀都省,小汪他們根本沒法管理,而蜀都省會又太遠,管理起來有難度,很不利於發展,所以把這些區域轉給渝慶,才能更好的對待是不是?」眾人又點頭稱是。

  陸文龍不點頭,因為他背著田老呢。

  真不是拍馬屁,八十歲的老者了,就算保養得當身體硬朗,也抵不住這樣長途步行,那個顯然是警衛的司機要來背的,可跟陸文龍比了比身體,還是笑著讓了,有誰能比他身體好呢?

  雖然陸文龍一路都沒說什麼,只是聽著田老跟周邊幾個人討論各種事務,但顯然這樣的行為之後,田曾賢看他的態度都不一樣了,畢竟再大的領導,也是人,直到進了縣城才買了把枴杖自己走,陸文龍掏的錢。

  不過中午一起就在縣城吃過飯,領導需要在縣城唯一的賓館休息一下,兩個官員得到任務還要去實地查看一些民情,張姓官員就和陸文龍一起去縣政府解決投資許可的問題。

  走進那個嘎吱作響的老舊電梯,還有個嗑瓜子的姑娘坐在轎廂裡當司機,地上鋪的地板革都磨穿了,一邊低聲請張同志先行的陸文龍,一邊忍不住觀察一下周圍,下意識的擔心別處什麼事兒,雖然才五六層樓。

  張姓官員卻沒擔心這個,主動伸手給他:「別叫我張同志了,張元橋,以後到平京,歡迎來我們辦公室坐坐常聊聊,田老看來也是很喜歡聽聽這些不同聲音的。」嗑瓜子的姑娘聽到純正的普通話,多看了兩眼,把瓜子收起來了,但沒吱聲。

  陸文龍當然握手了,一起走出去:「謝謝張大哥和田老的支持,不麻煩您吧?」其實他本來以為這些人隨便給省委打個電話,再鋪排下來是最簡單的,也許以後合併到渝慶就真的簡單了,只要汪澤清說一聲,還有誰不屁顛顛的?

  張元橋笑得有那種慣常的溫潤氣度:「田主任很嚴格的,要求事情都要按照規章制度來,我跟你去,也是瞭解一下過程,監督一下。」說是這麼說,還是從兜裡摸出一疊證件,稍微考慮翻開一個:「就說我是國家旅遊局的……」然後居然從褲兜又掏出一支筆,就那麼捧著在手掌上給證件空白處填上國家旅遊局幾個字!

  陸文龍看傻了:「您……這不是假的吧?」

  張元橋笑著就把證件遞過來:「主要是為了方便工作,別合起來把墨水給沾著了。」哪敢啊,陸文龍捧著看,硬面的暗紅色,封皮兒上就是個國徽燙金,還有燙金的工作證三個字,翻開左邊是張元橋的照片,鋼印和封塑都很正規,就是右邊姓名籍貫什麼都是手寫的,特別是工作單位一處:國務院直屬機關,然後後面國家旅遊局幾個字就是填在留著的空白處,等墨水稍微一幹就看不出來,顯然那些字都是張元橋自己寫的。

  嘖嘖兩聲真不合起來,遞迴去:「你們還真不得了,我以後去國務院旅遊局找你?」人家這麼說了,他可不認為是客氣。

  張元橋又摸出一張名片:「到這裡吧,我們不在國務院辦公。」

  陸文龍又雙手接過來,很簡單的一個名字,下面有個電話,地址也平平常常:「好咧……我也馬上就要去平京訓練了。」

  話說著就幾步路到了之前來過的政府門口,端茶缸子的看門還在,也一眼就認出步行過來的陸文龍,很熱情:「陸冠軍,又來了?」

  陸文龍學習剛才張元橋的笑容:「來了來了,招商局有人麼。」他這連個看門的都樂呵呵風格,讓張元橋也多看他兩眼。

  招商局有人,這次是局長,上次沒看見陸冠軍,這次很好奇,又是很快就擠了一大屋子人,張元橋都沒人關注,局長擺出接見外賓的動作跟陸文龍握手,還有宣傳幹事拍照,不知道對招商工作有用沒,可主動送上門的項目卻不上心。

  陸文龍剛介紹了一下那個項目,局長的腔調幾乎是一樣:「這種比較陌生的項目,我們要謹慎對待,我們現在關注的是工業項目,能結合我們本地資源生產盡快投產,而且必須是我們縣裡面控股。」

  陸文龍無奈的介紹張元橋:「這位是國家旅遊局的同志,他也來看看這個事情,他們也很看好這個旅遊景點的開發。」

  局長卻皺眉了:「國家旅遊局?真的假的?」

  張元橋不急不躁的把工作證遞過去,局長翻來覆去的看,就差拿起來對著窗戶透光了,辦公室裡面圍觀的人也伸長了脖子都看,還好奇有這麼個單位:「國務院?!直屬機關?!」

  局長正要說什麼,一把聲音傳過來:「不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1
第八百十五章 亂彈琴

  「假的!八成是假的!」從後面走出來的那個招商局副局長,滿臉酒氣的伸過手來拿過了工作證:「局長你忘了上次那個說自己是國家電視台的記者,騙錢的,還有那個說是文化部騙資金的,越說自己是中央來的就越是假的!」

  招商局長看看陸文龍,眼睛裡多少還是有點狐疑了。

  張元橋不意外,笑著點頭:「有警惕性是好的,現在全國上下全民經商,的確有很多魚目混珠的情況,這樣,我給你們一個國務院的諮詢電話,你們查一下。」

  這下連招商局長都笑了:「這招我們見過,電話那頭就是你們自己人吧?」

  陸文龍很撓頭:「我是真的吧,這真是我邀請國家旅遊局來考察……」

  喝了酒的副局長不客氣:「為了錢,什麼都可以!我們只相信行署和省裡面組織的招商引資項目,你們這種打著投資的旗號,來騙扶貧資金的項目多了!」

  陸文龍很想問一句,什麼都上面安排招商引資,那還要招商局幹嘛,可張元橋輕輕拉他一下,笑著開口,但沒等他說話,副局長背後又擠進來幾個人一把就拉住了他:「看來這才是主謀!」二話沒說就開始動手!

  陸文龍有點愣住,但手上快,一把就探身到張元橋面前,這位看著三十多歲但明顯比較單薄,不是個動手的派別,那個負責給田老警衛工作的司機和市裡的安保幹事現在可都在賓館和陪別的官員出去了,陸文龍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證張元橋的安全。

  張元橋手伸到兜裡準備拿什麼呢,估計也是秀才遇到兵的感覺,陸文龍把他往後攬,身前兩個同樣有些醉醺醺卻穿著警服的傢伙往前拉,他沒來得及拔出來的手就被抓住,使勁一拽,西褲袋口刺啦一聲就撕開了!

  之前那好幾本工作證一下就全掉地上!

  光看封皮就暗紅暗綠的好幾本不一樣,沒人關注張元橋給撕開的褲子側面露出灰色內褲,哄笑著一把就撿起地上的證件。不顧張元橋喊著要拿回去。欣喜的翻開來看熱鬧:「我這個是國務院國家委員會副主任辦公室的,有這個委員會?唬人的吧?」十足跟陸文龍當時聽汪澤清說這個名詞時候的反應一樣。

  「我這個是中央國務院辦公廳秘書處秘書,哇!那不是比省長還大?這麼年輕?」*裸的嘲諷了。

  「還有還有,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騙子的膽子可真大,各種中央的名號都敢用!」

  「還有交通部……」

  「警察部也有?」

  七嘴八舌的鬧成一片,最頭疼的就是那些證件上無一例外的都貼著張元橋的照片,還好名字都是一個,可這樣的局面,就算是換了陸文龍自己看。估計也會覺得是騙子吧?

  原本是為了隱秘行事,也方便田老一路上萬一需要跟可能的各種職能部門協調才辦理的一些多種證件。沒想到同時放在一起,就妥妥的只有一個結果!

  原本的八成,這下也成了十足的騙子?

  張元橋自己都愣住了,估計出來之前是真沒想到這個局面,到省裡是通了氣,到市裡汪澤清更是知曉,再加上一個地頭蛇一路輔助。怎麼都不會出現身份混亂的情況吧?

  一時間只是很認真的解釋:「我……真是國務院的,不過我不是國家旅遊局……」

  得!後面的話立刻就被壓住了:「騙子!這本證件是假的,那都是假的,給警察局打電話,安排人過來扣留他們兩個,好好清查!」

  陸文龍頭疼得想捂頭,這特麼都什麼事兒啊,但手上動作還是有,雙手一分開就撥拉開圍上來伸手抓拿的人:「別動手!通知警察局也可以。以禮相待,一切等事情搞清楚就明白了!」

  這話是沒錯,可對面有幾個喝酒的,陸文龍是知道很多鄉鎮縣裡面政府單位喝酒很厲害,但自己真沒怎麼接觸過,手上稍微重點,就激發了對方的火氣:「哎呀!?還敢拒捕!」嘩啦一聲,一副手銬就拿出來,拿在手裡,只是單手這麼一甩,單邊銬齒就嫻熟的晃了一圈,酒喝多了,這動作都能做得格外漂亮,可見平時沒少練習。

  然後一下就鎖在了張元橋那還拉著褲子的手腕上,這國務院的秘書什麼時候經歷過這個?有點不敢置信!

  陸文龍轉頭給招商局長開口:「您安排一下,通知警察局或者別的什麼,再給省裡面打電話查證,我們就在這裡等消息,確認以後免得誤會,收不了場。」

  招商局長清醒,聽陸文龍的話語也不驚慌,更沒有要逃避的意思,好像也有點道理,就抬手,可沒等他說話,那個拿銬子的擋住了:「警察局!我就是警察局欒雙樹!今天非把你們留在這裡不可!」

  張元橋已經有點生氣了:「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你中午飲酒還上班?如果你真是警察,身為警務人員,在沒有搞清楚……」

  別人在抓他另一隻手,毫不客氣的就是一巴掌打過來:「詐騙犯!你有什麼資格……」他也被截斷,因為陸文龍看他動手了,這待會兒就不太好收場,自己一把就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跟鐵鉗似的一動不動:「好了!喝醉了就不要撒酒瘋,好端端個事情被你們兩三個酒瘋子搞成這樣!」他也有些責怪的語氣,很皺眉。

  對方的左手被他抓住,右手拿著手銬的另一邊,這下動不了,就乾脆鬆開手銬,一下從腰間的皮套裡面拔出手槍:「我叫你放開手!」噴著酒氣的警察局長,囂張得就好像縣太爺堂前拿著水火棍的捕快頭子!

  槍是六四式小手槍,陸文龍見識過最小最沒殺傷力的玩意兒,毒販們都不屑於用這個,香港黑幫更是瞧不起這個,可那也是槍啊,磨得有些錚亮的黑色烤漆槍口套筒中銀白色的槍管有點鏽跡了,但一拔出來,頓時周圍就是一片的驚訝聲,但也許是大家都很熟了,驚呼歸驚呼,居然沒躲開,還更熱鬧的湊近,只有那個招商局長本來打算說話阻止一下的,下意識的讓開。

  陸文龍不讓開,只是把自己的左肩往後一撞,就把張元橋擠開,自己擋在中間,右手依舊不放開卻重重的一拉,就把醉醺醺的警察局長拉在懷裡,一個轉身背靠在自己胸前,左手一下扣住了對方右手,在自己胸前一拉,就變成他從身後扣住警察局長雙手,手槍更是被死死頂在對方的腰間,沉聲:「請馬上通知警察局,這位警察喝酒以後已經失態了,別造成更惡劣的影響。」

  原本是他扣住了揮舞手槍的醉漢,其他人反而齊刷刷的往後退了一步,醉漢使勁掙扎:「你在毆打警務人員!你拒捕!你妨礙公務!你綁架……」估計是陸文龍的手上勁太大,逐漸收緊,也讓對方叫喊的罪名越來越複雜,可陸文龍不為所動,拖拽著這名醉漢往後退,用身體把張元橋擠到牆角。

  那個副局長跟另一名醉漢還要抓辦公椅來打砸,陸文龍真的有些不耐煩了,雙手握緊,依著醉漢做支撐,重重的一腳踹在迎面衝上來的招商局副局長的身上:「最煩喝多了鬧事,還有一點做官的樣子沒,滾蛋!」喝醉了原本就有些搖搖晃晃的副局長摔倒在地,陸文龍順勢就一腳踩在他胸口,震懾住了另一名醉漢。

  可辦公室裡面以及窗戶外面趕來看熱鬧的政府工作人員,官員都擠得水洩不通了。

  也許這山區就是民風彪悍,又或者是華國人喜歡看熱鬧的本性,都有槍出現了,還一切以熱鬧為重的往前擠。

  陸文龍看看混亂的局面,別頭對身後的張元橋:「打個電話給省裡的什麼領導解釋一下?我屁股兜裡的電話!」話說這幾位中央來的同志,居然只帶了兩部移動電話,還是在那個保衛工作的官員手裡。

  張元橋無奈的摸出來,正要找自己身上的電話號碼本,就聽見電話響了,他下意識的一按接聽,那邊就聽見電話裡面傳來嘶聲力竭的叫喊:「奧運冠軍殺人了……騙子殺人了!」

  正按照田老指示打個電話來問問情況如何的保衛官員一激靈!

  這都幹嘛了?試著小心的:「喂?陸文龍麼?」

  張元橋聽見熟悉的聲音:「老姚?!咳……這邊硬說我們是騙子,要不你……」他還想了一下,保衛官員身上也有證件和介紹信,甚至有能調動軍隊的軍方函件,可自己那些不也是被認定假的?一時之間還有點卡住了,究竟什麼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呢,還不如用陸文龍那個最簡單的辦法,興許省裡能找到什麼這些最基層官員認識的中級官員?

  這中間相差太遠的級別了!

  上午長途步行了一回的田曾賢,稍微午休一下就聽見話機裡面有點嘈雜的聲音:「怎麼了?」

  老姚如實匯報,站起身的老人家只能重重的來一句:「亂彈琴!」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1
第八百十六章 改不了

  混亂的場面,驚動了樓上的縣領導,看見縣委書記都下來的時候,再多圍觀人群也還是乖乖的讓出一條道來,但瞬間合攏,更想看後面發生什麼。

  陸文龍得強行壓住兩個掙扎的醉漢,嚇唬最後一個醉漢,那個招商局長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就看縣領導走進來。

  可就是這樣的局面,陸文龍還是想撲哧一聲笑出來,因為當先那個領導居然在襯衫外面披了一件絨衣!

  所以他才能從氣質上一下辨認出肯定是個領導呢。

  就是那種雙手叉腰,外套披在肩膀上的老式領導動作,幾十年前為民鞠躬盡瘁時候宣傳的那種形象,這都什麼年代了,關鍵是這都什麼季節了,就算山裡面涼快點,也是盛夏時節,窗外也是吱吱的知了在叫啊,擠在一起的張元橋明顯感覺到陸文龍的笑意,他也看,但沒笑,換他,估計也喜歡做這個動作。

  「幹什麼?!還動槍?!」縣領導的膽量還是不錯,滿臉驚訝的看著眼前一片狼藉,也許覺得這是自己的地盤,所以並不懼怕,只不過陸文龍覺得那密密麻麻的鬍子中間有點軍人味兒。

  他就乾淨利落的一把摘下那把手槍,扔在自己旁邊的桌面上,再一下把身前的那個醉酒警察推開:「這位領導,我是奧運冠軍陸文龍,原本來找招商局申請一個投資項目的,這三位喝了酒的同志誣陷我們是騙子……」

  轟的一下有點七嘴八舌的喧鬧,縣領導皺眉:「都別鬧!老劉,是怎麼回事?」目光卻一直在陸文龍和陸文龍身後那個張元橋身上打量。

  招商局長收集了一疊證件遞過去:「陳書記。這是他們帶過來的,有詐騙的可能性。」

  書記也看,看了也疑惑的抬頭,陸文龍無語:「能不能給省委的……誰?」

  張元橋還一下愣住了:「我讓謝明傑謝書記打電話過來?我們就他知道。」他這會兒完全陷入那個思維怪圈裡面了,究竟有誰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呢?

  轟的又一下,圍觀群眾連同沒閃開的醉漢都鬧起來:「還省委書記?!隨便找個同夥都可以接電話!」

  陸文龍提高嗓門:「你們自己打電話到省委,一定找到謝書記本人問。就清楚了,好不好?」問其他人准保是一問三不知,連汪澤清想安排市長見面都沒同意呢。

  這下連縣委書記都皺眉:「你是在認為我沒法跟省委書記說話?!」這麼偏遠的小縣城,真的就是九品芝麻官,上次看見省委書記都是省裡開大會。好遠的距離看了看?

  縣委書記有點生氣:「要不要我帶你們到省委省政府去做客?!」

  周圍人有點哄笑,很有優越感的樣子,可剛安靜點卻聽見外圍一把蒼老卻沉穩的聲音:「不用!」

  所有人都轉頭看,還讓開道,田曾賢就在那個老姚的攙扶下,雖然杵著那把新買的枴杖。但步履穩健的走進來,其他幾名官員也一起,本來田老身上那種油然而生的高級官員氣勢就讓這些人不由自主讓開道。可陸文龍那四個原本負責開車和跑腿的小崽子卻穿著黑t恤,帶著墨鏡站在後面又把官員們嚴肅的味道沖淡了不少,怎麼都掩飾不了這四個傢伙身上的憊懶勁,誰叫陸文龍也這樣呢?

  於是田曾賢終於看見房間裡的陸文龍和張元橋。特別是自己那個跟隨了好幾年的秘書,居然褲子都撕破了,然後一條胳膊上還掛著一副手銬?

  然後目光當然鎖定在陸文龍手邊桌面上丟著的那把手槍!

  連老姚都不由自主的一抬手就放到了自己的腰間,他也有槍!

  田曾賢幾乎只看了一眼,就明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的秘書自己還不清楚?絕不是囂張跋扈的性子,都給拉扯成那樣了還是沉穩的站在那裡沒臉紅脖子粗。

  而陸文龍既然都能把對方的槍下下來。這邊都沒幾個受傷的,也足見他沒胡亂動手,倒是面前有個醉漢胸口的腳印很清晰。

  老者眯著眼睛似乎在感受基層不一樣的氣氛,好幾秒才說話:「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縣委書記已經凝固在那裡,使勁吞了一口唾沫才艱難開口:「您……是……是姓田麼?」內參或者畫報上有心人還是能注意到的。

  哦,總算有個認得人的!

  陸文龍跟張元橋都鬆了好大一口氣,要是真的亂成一鍋粥,張元橋都在推陸文龍的後背,要讓他一定保證田老的安全了。

  田曾賢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把枴杖在地面剁了兩下:「這就是國家把這個縣交給你們管理的結果?!不完全深入的瞭解一件事情,就單憑經驗妄下判斷,還要濫用職權?!如果我說我不是姓田!你是不是還打算要把我也一起關到縣大牢裡面去?!還上手銬?!」老實說,陸文龍跟田老一行人在一起這麼多天,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激動,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其他人還沒醒悟過來,估計也是沒認出這位不屬於檯面上的領導,還在低聲議論:「誰啊?陳書記……」

  陳書記有點掛不住臉,回頭:「上班時間了!不在自己的崗位,全都擠在這裡做什麼?」聲音不大,很有威嚴,人群呼的一下就散開了,跟看見老鷹的小雞群似的,可他剛下樓來的時候咋不這樣呢?

  田曾賢依舊不放過:「很威風?是麼?對自己管轄的人員就很威風?你也知道是上班時間,不在崗位,為什麼要你來說,他們才散開?這說明什麼?平時的工作作風是不是都這樣?真的是山高皇帝遠,這裡就完全可以為所欲為了麼?我要問問謝明傑是怎麼決定你這個縣委書記人選的!他的組織工作是怎麼在做的!」

  陸文龍聽見身後張元橋用極低的喉音給自己說:「田老做過中組部部長……」

  老實說,這話是俏臉做給瞎子看,陸文龍知道屁個中組部,組織部是干什麼的他沒準以為是管紡布的!

  但他也知道眼前這事兒算是平息下來,就離開牆角,找那個警察局長,卻沒看見人,也許剛才發現自己可能真的闖了禍,就跑了?槍都不要了?

  陸文龍還撓了一下頭,順手就在旁邊辦公桌上撥拉到一顆曲別針,捋直了再拉起張元橋的手,捅進手銬鎖眼裡,稍微撥一下,一彈,就把手銬給打開了!

  張元橋很是小心的摀住自己的褲兜,這邊幾乎都撕過了大腿,走光了都,訕笑著過去另一張桌子上撿過自己的證件,最後一本還是在那個招商局長手裡拿過來的,站田曾賢面前沒說話,看領導點點頭,才趕緊站到那幾個官員中間,官員們也不由自主的仔細關注一下他的褲子,都似笑非笑。

  陸文龍拿著曲別針就有點不知道去哪,手裡還拿著手銬,也覺得那把手槍別亂甩,撿起來一起遞給那個老姚,老姚真不客氣的收了,縣委書記看著一腦門子汗,都沒出聲,田曾賢吼陸文龍:「你瞎轉悠個什麼勁兒!好好的把你的事情說清楚辦理好!還要我再來跑一趟麼?」很嚴厲,但是其中的親近和信任卻毫不掩飾。

  陸文龍覺得對方除了那個警察有點不像話,其他人倒也可能是騙子的受害者,就站在那書記面前,正好擋住田老看人的視線,那個縣委書記才有些如釋重負的看著眼前的體育明星,但表情顯然還是不明所以。

  陸文龍輕言細語:「黑溝鄉那邊有個峽谷,有個古驛站,還有竹海原始森林,非常的美麗,上個月我就帶著香港客商來看過了,是香港永和電影公司的專業人員,決定首期投資一千萬港幣,在那裡興建一個電影拍攝基地以及旅遊風景區,獨資的,不需要縣裡和國家掏一分錢,我們會積極納稅並且為縣裡解決工作,帶來更多其他效益,錢已經到了我的賬上,全部都到了,一旦簽署合同就開始動工,不勞您費一點心,絕不添亂和違反國家法律法規,當時卻被拒絕了,這次我們才再來試試。」

  書記完全傻眼,這特麼實打實的好事情,為什麼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他才是眼珠子裡都要噴火了,轉頭看著旁邊唯唯諾諾站著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招商局長,為了把自己撇清,也立刻開口:「誰接待的?一千萬港幣投資的項目為什麼從沒聽說過?為什麼沒有向我匯報過?」

  那個副局長也沒跑,這原本就是他跟局長的辦公室呢,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看陸文龍說話,他臉上的汗幾乎就是瀑布一般往外湧!

  估計他的腦袋裡面現在都成了漿糊了,還是加了點酒精的漿糊,好一會兒才囁嚅:「有……驗資報告沒?」

  這下連招商局長和田曾賢所有人都忍不住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都到了這個地步,首先想的還是吹毛求疵的挑毛病,找客觀原因來推卸責任……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3:52
第八百十七章 千金難買

  真的,華國的事情就是這樣,領導往下壓的事情,再艱難也會變成坦途,不然再簡單的事情,都可以變成比哥德巴赫猜想還複雜的問題,關鍵是每一處刁難或者漫不經心的拖延,都還顯得理所當然無法挑刺。

  這幾乎是華國沉積了幾千年的官僚文化特點,哪裡是一朝一代就能改變的?

  立刻叫湯燦清發集團公司營業執照、驗資證明、項目意向書等文件的傳真過來,草簽一份合同,承諾在三十天內就過來正式成立旅遊景點管理公司,田老一行就在縣委書記帶著縣委縣政府幾大班子頭頭的送行下離開了,連飯都不敢開口請吃。

  陸文龍他們當然更不在乎這個,坐在後排座椅上田老看陸文龍一直都在翻看合同文件,車都走了好遠的距離了,才拿枴杖碰碰文件:「很高興?」的確,老頭子不用看,都明白陸文龍這份合同幾乎可以說是怎麼簽,那邊縣裡都會熱情高漲的答應下來,即使要那邊賠錢都可以,但陸文龍還是一板一眼的把給縣裡面的收益都列了出來,不打折扣。

  陸文龍慢慢的從思考中拉出來,搖頭:「不見得,我幾乎能看見我以後到其他縣市做同樣類似事情的時候,會遇見同樣的情況,也許不是每次都這樣,也許沒這麼極端,但肯定還是普遍存在,我跟港商打交道的時候,他們都這麼說,跟各地政府和部門打交道都會耗費很大一部分精力,而他們在國外經商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情況。」

  田曾賢很不滿:「你也要說是體制的問題。這是資產階級自由化傾向的看法。很危險!」

  陸文龍卻還是搖頭:「這是現實存在的吧。我也到國外去比賽過,也有參與國外的公司,人家政府部門的影響就是很小,但我認為還是法治的問題,不光老百姓要遵守法律,這些政府和官員也要遵守法律,如果大家都遵守法律了,就不會這樣。」

  田老的臉就跟四月間的天似的。說變就變,一下就和善了:哼,你還算想得清楚,不然……」也許在他這種老幹部看來,這是根本問題,幾乎涉及到否定他們那一代奮鬥的價值。

  以往喜歡側身聽後面說什麼的張元橋今天卻難得坐得好好的,只看前面,老姚都瞟了他好幾眼,察覺到他有點什麼變化。

  褲子當然是換了,縣政府那邊說要賠他一條褲子的。被謝絕了,他在自己的小本上不停寫寫畫畫。田老也注意到了,又拿枴杖敲副駕駛椅子:「你今天有什麼感想?」看來是覺得這棍子的確方便好使。

  張元橋的理論水平就比陸文龍高得多:「基層黨風建設,工作作風建設以及法制建設確實有待加強,還有他們對改革開放精神的領會不能流於形式,而是要切實到工作中,好比現在各地都成立了招商局,可是今天這樣的招商局還是被動的……」

  陸文龍只聽了幾句,就繼續搗鼓自己的文件,時間很緊迫,送走這幾位,自己就要趕緊去平京,還得安排人過去簽合同執行整個項目,尊尼肯定要作為香港人出現,現在自己擺平了這個縣政府,估計也能給香港強叔那邊很高的信任度,特別是這個縣政府即將呈現的態度,嗯,真是不要太狗腿。

  因為田老一行人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只是含含糊糊的說聽了陸文龍介紹來看看這個景點,最後田曾賢還在縣委書記辦公室題字一幅「幽谷開山」,被縣委書記打算作為最後旅遊景點的招牌,據說還要刻在山體上!

  田老的本來意圖是提醒他們要懂得開拓,把藏在深山的資源懂得如何最好的開發出來,所以還書寫了自己的名號,聽了就是嚴厲的批評:「如果你們最後把這裡搞得一團糟,我這刻在山體上的名字,就成了恥辱柱,等我見了馬克思,都還掛在那裡嘲笑,被人民群眾戳背脊!我做不出來,小陸給我做監督,絕不允許這樣用!」

  所以看起來就好像這麼非前台的國家領導人,居然是因為陸文龍的私人關係才來走走看看的,他們都沒有興趣瞭解那個警察局長或者招商局副局長的結局,縣委書記說自己一定會盡快把處理意見送到省委組織部,再儘量送到中組部呈給田老過目。

  但顯然這個項目,陸文龍自己是沒法跟進的,湯燦清一樣很忙,蘇文瑾要主持大局,蔣琪還在上學,楊淼淼不可能關心這種事情,自己的弟兄們……這個事情看來只能讓余竹來挑擔子。

  不過從山區出來,才基本把考察區域走了一半,接下來才是長江沿線的各個區縣包括陸文龍的家鄉在內的考察,這中間涉及到的內容更多,更複雜,不光是渝慶獨立行政規劃的事情,還有這些大壩峽區移民安置以及新舊城改造的問題。

  因為那個舉世矚目的大壩一旦修建完成,築起來的水壩會讓水位上升很多,這沿江地段很多區域都會被淹沒,一直以來的移民潮伴隨著的還有很多把水位之下的城鎮搬到完全嶄新地方重建的工程,這樣的資金跟工程都是天文數字。

  陸文龍都接了趙連軍好幾次電話催促了,他都悄悄的解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政治任務我走不開,就這一檔口,完了我就趕緊去平京。」

  趙連軍是真的火燒屁股:「哪個級別的政治任務?我找方主任去疏通!」

  陸文龍裝神秘:「天頂蓋上的!」

  趙連軍呸他:「我在平京天天打國家領導人門口過,我都沒敢亂說,你還來嚇唬我?別是上回的事情讓你不敢來平京了吧?」

  陸文龍反呸回去:「烏鴉嘴!」

  結果田曾賢還饒有興致的去看了陸文龍家鄉小縣城裡面的檯球場和游泳池,這些都是大壩合攏,水位上升以後會被淹沒的地帶,所以現在新城還沒建設起來,游泳池在夏天裡依舊人滿為患,不過連小崽子他都一個不認得,帶著棒球帽和墨鏡的他也沒被認出來。

  原本他還想介紹李啟東給田老認識,作為家鄉的縣長算是順帶提攜一下,但想想自己也曾把這裡可能獨立歸到渝慶的消息透露給他,在目光如炬的田曾賢面前,還是不要玩兒這些小動作,免得得不償失。

  但田曾賢在離開這裡返回渝慶的時候,就特別找張元橋問了一下這個縣的主政人員是誰:「有點意思,這是我們挨著看下來的所有區縣中,唯一一個考慮了自己在整個沿江一帶經濟產業中應該怎麼配合的。」

  張元橋也笑:「嗯,縣長姓李,李啟東,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幹部,縣委書記倒是換了兩三任,他一直都沒動,今年有到地區行署升職的機會都沒去,申請繼續留在縣城干。」

  田老吩咐注意留心這個人:「所有地方千篇一律,不是搞開發區就是招商引資辦廠,再不就鼓勵群眾外出打工,用他們掙回的打工錢帶動本地經濟,就這一處,卻大力發展柑橘種植,就最近兩三年的時間能穩定發展經濟,是原本幾個貧困縣裡面唯一脫貧的一個。」

  張元橋提醒:「陸文龍的家鄉哦,你認識這個李縣長不?」

  陸文龍心驚膽顫,背上都冷汗,幸好沒主動提過這個李縣長跟他們認識,看看外面也已經離開縣城公路好幾十公里,這是條新修的沿江公路,才開口:「我……就是他發掘出來的。」

  這下田曾賢都很好奇:「他還懂體育?」

  陸文龍搖頭:「他是我中學校長,是他鼓勵我們多開展體育運動,才有棒球隊去參加青少年運動會,我才被國家隊發現的,也是他後來做了教育局長大力發展縣城裡面的棒球青訓基地,現在國家隊也有兩個人是我們縣,外加三個青少年苗子,還有國青隊的教練也是我們那出來的。」

  不做聲,只恍然點點頭的田老又靠回椅背,沒再問出陸文龍最害怕的那句話,他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作答,很明顯李啟東的確是有點能力,統籌考慮和為這個縣是做了工作的,但僅僅是大半年前得到陸文龍透露的消息,他就當機立斷的做出了改動,也許就這一個小小的細節能說明李啟東是心裡有點徵兆的,其他倒是沒漏洞。

  陸文龍可能不太清楚這點區別,李啟東或者張元橋他們體制內的人就再明白不過,現在他是縣長算雞頭,到地市級行署就只能是鳳尾,而一旦渝慶改制,這邊特殊的扁平結構,地市級也許就會取消,渝慶下面直接就是縣,地市級裡面的鳳尾還不如縣裡面的雞頭能出挑上升,而那時他如果再升,就直接到市裡,那就是省級,也許就是跳過半級,可能就省下五到十年的苦熬工夫!

  這就是陸文龍當時順口一句話,李啟東卻在接到地區行署組織部考察時候,輾轉反側好幾個晚上,才做出的謹慎決定。

  千金難買。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