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武俠]缺月梧桐 作者:缺月梧桐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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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lt61028 2012-6-21 16:15: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8 360739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20
本帖最後由 wlt61028 於 2012-6-22 16:22 編輯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二十八節 暗夜雨冷(一)

“師兄,你這是干什么?”劉定強斜坐在床上,面色很吃驚的看著王師兄把滿手的禮物裝作不在意的放在桌下。這個師兄是他去前幾天去拜訪少林使節師叔王原田的時候認識的,沒想到居然會找到錦袍隊住處來。

“劉師弟,最近過得咋樣啊?”王師兄沒有回答關于滿手禮物的問題,他瞇著眼打量著這個年輕師弟寢室里的一切,非常仔細。

為什么瞇著眼?

因為在這初夜時分,諾大的屋里只有一盞油燈閃亮,而且好像捻都很快燃完了,黑乎乎的,誰要看清東西都要瞇著眼使足力氣,武林高手也一樣。

剛才他報家門求見這個師弟,但劉定強非但沒有出去迎接他,還大咧咧的行了一禮后就斜坐在了墻上,讓王師兄心里實在不舒服,但不管心里罵:“小人得志”也好,還是“什么玩意兒”,王師兄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因為他是來求人的。

求的就是劉定強。

東拉西扯了半天,不擅言談套詞的劉定強都已經幾次沉默不語了,王師兄才說明了來意:“定強啊,我想問你認識不認識慕容世家的人?要是有身份更好了。”

“啥?”黑暗中劉定強一楞,說道:“我剛來建康一年不到,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會認識慕容的人?更何況我是長樂幫的人啊,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個幫派不久前還不共戴天呢!”

王師兄臉上失望神色一閃即逝,笑了起來:“什么不共戴天,現在都在一個城里混江湖,好朋友兩個幫派多的是……”

沉默片刻,又自嘲的笑了起來:“嗨嗨,你剛來不是嗎?人生地不熟是應該的,看我這腦子……”

但馬上王師兄不甘心的抬起頭問道:“你可有交際廣博的同僚引見給我這個不爭氣的師兄一下?”

劉定強丈八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師兄,你找慕容世家究竟是什么事情?他們搶你的鏢了?”

王師兄不好意思笑了起來,嘿嘿好久。又嘆了幾口氣說道:“師弟,我給你說實話吧,咱不比你天賦異稟武藝超群,還沒出山門就名滿江湖一群豪門大派搶著要你,我上次和王原田師叔說跟人合伙經營一個小鏢局,其實是我面子上不好意思在師叔面前丟丑,你知道,現在賺錢的鏢線都是有黑道把控的路線,富貴險中求嘛,沒危險誰出高價?但是只有后臺強悍的大鏢局才能安全無憂地通過這種路線,像我這種小鏢局誰他娘的鳥我?”

“黑道搶匪也欺軟怕硬?”劉定強一臉的驚詫:“我還以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漢才干這種沒本錢的買賣呢!”

“呸!”王師兄結結實實把一口痰吐在地上,看那仇恨的內力這口痰怕要把磚地砸個坑:“還好漢呢?還有比他們更下作、更欺軟怕硬的嗎?”

王師兄抬起頭恨恨的說道:“他們遇到長樂振威、少林龍門這種強悍鏢局就滿口江湖道義、談四海兄弟,遇到我這種小鏢局鏢師就發狠亂刀齊上,講劫富濟貧了!我日他們媽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瞎說,瞎說,都是我瞎說!哈哈。”王師兄猛然抬起頭瞇著眼仔細看著黑暗中的劉定強,暗想自己一時激憤說太過火了,這錦袍隊和振威鏢局都是一路人,誰知道和黑道關系是不是好得穿一條褲子的。

“這和你找慕容的人有什么關系?”

“唉,我那個鏢局是干不下去了。要不然我大老遠跑這建康看熱鬧干嘛?你以為我很有錢不在乎這路費嗎?唉!”王師兄重重的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來這里,和別人都是一樣,現在武林大會,豪門英雄云集建康,我們就想看看有沒有鯉魚躍龍門的機會,說不定那天就遇到什么大門派的伯樂,我也就脫離了苦海了!”

“你自己算半個掌柜,憑一把刀快意江湖,不比加入什么門派舒服嗎?”劉定強不解的問道。

“啥?唉,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王師兄激動的噴出疑問的“啥”字,但馬上又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自顧自的做了解釋:“你們大門派行動的時候都是成群結隊的高手,行動前什么情報全摸得干凈利索,自己按命令做就行了!這比我一人既要*刀唬人又要*臉求人強多少?!舒服多少?再說一入豪門,身份就在那里擺上了!裘老二,就憑你手下那五十個土鱉,你敢動我王求賢?我日你姥姥的,認識這身衣服不?老子是慕容的人,你動?你動?你他媽的動啊!哈哈!”

王師兄把自己當成了慕容世家的人,模仿得太投入,以至于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劉定強搖了搖頭,無法理解這個師兄的意思。

王師兄從幻想中搖了搖頭醒了過來,正色說道:“現在武當和慕容鬧得不愉快,我聽說慕容世家已經開始招攬豪杰,擴充戰力了!富貴險中求,我當個小鏢師是賣藝、賣命又賣笑,和他娘的風塵女子有啥區別?現在是個機會,武林中人到哪里不就是個賣命嗎?我如果成了慕容家的人,就是意氣風發的賣命!雖然對武當或者昆侖,有點……有點危險……媽的!老子也是少林出身的,少林出身的都是高手,論生死,憑什么就是我完蛋?老子怕誰?!”

“他們開始招人了?”劉定強有些吃驚的張大了嘴,接著嘆了口氣:“我真不認識他們的人,我也就和慕容秋水公子說過幾句話,還是因為公事,不能因為這個就去找他吧,人家也不會讓我晉見的……”

“哦……”王師兄他拖出一個長長的尾音來掩蓋自己的失望,緊接著王師兄一挺脖子,滿臉期望的問道:“慕容你不認識,你們錦袍隊要打手嗎?”

“我……我不知道啊。”

好久,屋里沒人說話,靜得讓人難受。

“哈,我也沒別的事,就是來看看師弟,聊聊天,現在還有個酒局,我就告辭了。”王師兄訕訕地站起來,滿臉的喜色。

聽到這個師兄要走,劉定強彷佛胸口上的一塊大石頭突然被搬開了,趕緊站了起來,這倒不是因為他不想幫忙,而是王師兄這種求人幫忙的事情對他這個少林的人杰來說根本辦不了,他自己就是個脖子硬得不會彎的主。別人求他他幫不了,卻是莫名奇妙的尷尬,他從不是一個吝嗇的人,正因為如此這尷尬卻像一塊巨石壓在胸口,吭哧得難受。眼見王師兄要走,怎能不如釋重負。

“師兄,這東西你拿回去!”劉定強看自己幫不了師兄,他提來的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直如刺一樣扎著他,他一個激靈下床就去提桌下那些禮物。

“哎,你這是干什么!我看看自己師弟都不行嗎?又不值錢?”王師兄叉著手攔著這個不更事的師弟。

就在兩人叉來叉去的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青年叉著腰站在門口笑嘻嘻的問道:“哎呀,你們這是干什么呢?”

劉定強和王師兄一起回過頭去,卻是錦袍隊隊長秦盾來了。

“這是誰啊?”王師兄一邊問劉定強,一邊看著那身絢爛的錦袍先作了一個揖,腰彎得很深,水平到了晚輩參見長輩或者是下級參見上級的禮節。

“哎呀,您這是干什么啊!我是定強的兄弟啊。”秦盾趕緊攙住王師兄。

“師兄,不必多禮,這是秦隊……秦兄弟秦盾,他峨嵋的……”劉定強不知道為什么秦盾這個時辰來找自己,有些手忙腳亂地捂著臉對自己師兄說。

“您也是少林的高足嗎?來找定強敘舊的嗎?”

“呵呵,是啊。”王師兄笑嘻嘻的看著秦盾,卻繼續說道:“本來我出來建康,人生地不熟的,聽說慕容招募豪杰,我想問問我師弟認識不認識慕容的人物,好引見一下。”

劉定強有些吃驚,他原以為這些求人的事情本來是很丟臉、應該是隱蔽見不得人的事情,卻沒料想這個師兄居然對一面之交都算不得的秦盾又說了出來,他本來以前根本沒見過啊,連聽說都沒聽說過!

“呵呵,定強是少林的第一俗家第子,找個人幫忙應該是小菜一碟!”秦盾呵呵笑著,還很不嚴肅的朝劉定強眨了眨眼睛。#(

*ANdEt“我不認識人!”劉定強有些生氣。

王師兄很失望的一攤手:“趕明我去慕容世家毛遂自薦去!”

“嗨!那也不至于像野路子練家子一樣搞什么毛遂自薦,人家讓不讓你進去還兩說呢!”秦盾哈哈大笑:“明天你來找我,我給你引見一個人。我跟慕容家肯定說不上話,但是這個人肯定可以!”

“啥?”劉定強和王師兄同時一楞,但片刻過后,劉定強依然在楞,而王師兄已經手舞足蹈了,一付乞丐走路撿了元寶的勁頭,甚至還回身忘了一眼桌上的禮物,看樣子如果劉定強不在屋里,這禮物馬上就姓秦了。

“這真的沒什么,我也不過是順路幫下而已,您是定強的師兄嘛。”秦盾笑著對腰彎得像個蝦米的王師兄說道:“明天午時您在建康最大的青樓門口等我,我幫您去找人。”

王師兄千恩萬謝的走了。

“你怎么認識慕容的人?你去領著他找誰?”王師兄剛走,劉定強就迫不及待的問秦盾,他難以想象自己幾天前還在一起滾泥潭的人怎么會比自己強這么多,他有點妒忌,優秀學徒天生就有的妒忌。

秦盾笑嘻嘻的撥亮了燈芯,說道:“我還能找誰,劉三爺唄!”

“他?!”劉定強腔調都轉調了,萬沒想到秦盾說得如此肯定的人竟然是他也很熟悉的人──請錦袍隊少年郎喝過無數次酒的劉三爺。

“他一直在建康呆著,認識的人肯定多,肯定有慕容的人!讓他找個人說說,說不定就成了,我看你師兄這副模樣也不會去應征慕容秋水親衛隊。說不定就去成了!哈哈。”

“你這樣求人好嗎?他畢竟是司禮的朋友,我們和他不熟……”

“不熟?喝過多少次酒了還不熟?我們去求他怎么的了?他幫了你師兄,你師兄就欠他人情。以后你師兄說不定會報答他呢,他謝我們還來不及呢……”

“我們長樂幫的人去找慕容世家的人好嗎?”

“那怎么了,又不是不認識,天天瞪眼都瞪熟了,上次我們和慕容大公子的保鏢一起喝酒不也一樣一起砸店嗎?有什么不好啊?”秦盾滿臉的驚奇。

“又不是沒本事,我想不明白了,刀頭舔血的活干嘛還要求人啊?”劉定強好久沒吭聲,猛不丁來了一句。

“嗨,話沒錯,我們也是腦袋掖在褲腰帶上。但咱們是七雄哦,不是什么人賣命我們都買的,哈哈。”秦盾看著劉定強大笑起來。

劉定強看出了秦盾笑得得意,心中暗叫:“豎子得志”,鼻子里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果然,秦盾在劉定強面前底氣不足,劉定強一不答腔,秦盾的大笑馬上變成了強笑,屋里很尷尬。

劉定強索性躺在了床上,讓滿屋的尷尬從自己頭頂飛過,他不管這些,反正是秦盾這個不速之客的尷尬而已,和他無關。

“定強啊,聽說你在器械組得罪了……咳咳……受了點氣,我特地過來看看你。”

劉定強索性翻了個身,背朝著秦盾,他要送客了!

對方楞了片刻,尷尬地咳嗽了幾下,卻還不走:“定強啊,咱們一起進長樂幫,一起進錦袍隊的,都是一樣的心思,老前輩們偶爾教訓我們一下,咱們也得聽著啊。”

“教訓?”不速之客的賴著不走讓劉定強勃然大怒,他一翻身坐起,憤怒地把臉湊到燈下,指著臉頰大聲的問秦盾:“你看看這個?這叫教訓?這是欺負人!”

借著油燈,秦盾看得清清楚楚,不僅是劉定強太陽穴上因為激動而跳躍不已的青筋,還有左臉上高高腫起的紅腫,像個油桃一樣凸起在他臉上。

“……咳……”秦盾怔了片刻說道:“今天下午的事情我聽說了,這個……”

“什么這個那個!”劉定強憤怒得像頭老虎,他甩過頭用發紅的眸子盯著秦盾:“錦袍隊是不是在任務時刻不能喝酒?讓我給他們擦靴子我認了,但是他們在我們整理弩弓的時候不僅喝酒,而且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喝酒不好吧’,為什么他過來就一拳?我他媽的是人!不是他媽的錦袍隊買的牲口!”

說到最后,劉定強這個年輕高手眼里竟然泛起了淚光。

“我也不說什么了,但是喝酒的是胡不斬胡大爺,”秦盾嘆了口氣:“他是長樂幫的一塊寶,天生神力,重兵器的天下無敵,為了他的洗白脫離暗組,幫主和易老都吵架了,而你我不過是剛入長樂幫的新人……我們……我們真的……他有名的瘋子,連長官都敢干,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偏偏要去惹他?”

“瘋子?寶貝?高手?高手就能不遵守幫規了嗎?那幫規是為誰定的?難道只是為了好看?”劉定強幾乎用吼來講話:“我也是高手!憑什么我要處處受人欺辱,而他視規矩如狗屎?我在這里除了天天冒著淹死的危險去跳大江游泳,還在死豬尸體堆滾來滾去,滿身是血!這些他媽的和武功有什么關系?來長樂幫之前,哪怕是我師傅,都沒碰到過我的臉!而這才幾天,我已經被人揍了幾回?被人抽!被人踹!別說我劉定強是少林……是……就算是要飯的,也有尊嚴吧!”

今天下午,在一群肆無忌憚的暗組老江湖面前,不滿的劉定強多嘴了,而且多嘴的對象是胡不斬,胡不斬本就是憑著拳頭無理也有理的瘋子,哪里容得進眼里的沙子,摜碎酒壇跳將起來一拳就把劉定強夯在地上。幸好一群高手奮不顧身抱住了胡不斬,并連踢帶打的讓劉定強跑開,要不然他不會只是臉上挨一拳那么簡單。

“他反擊了沒有?”王天逸接到報告,楞了半天,問道。

得到了劉定強只是灰溜溜地回去休息的回答,王天逸又楞了半天,有些失望:“我知道他是心高氣傲的,高手都是心高氣傲的。如果他敢和和尚對著干一架,我就去親自看他,這肯定是個人才啊。但現在,……可能……可能還需要磨礪心勁。秦盾你過來!”

所以秦盾被派來慰問劉定強了。

“對了,你怎么知道這事的?”劉定強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器械組都是老鳥,就我一個新丁,你們不應該知道這事啊。”

秦盾耷拉下眼皮,暗想該不該告訴劉定強實情。這小小的猶豫,倒不是因為他想討好劉定強,而是看見他這個失魂落魄的模樣,卻想自己要是沒有命令也要來看望他了。

正因為用心坦誠,秦盾選擇實話實說:“我們不知道,是司禮派我來看你的。”

“他?”一個裊裊的回音在梁上繞動著。劉定強極端不敬的腔調聾子都知道他什么意思。

秦盾把手放在桌上向床上的劉定強傾過身去,勸道:“這事其實是意外,斯理也很關心你,你一出這事就趕緊派我來了。我們都是江湖中人,做事不是普通人那么講究禮節,況且我們都是高手,就算軍隊里新人還要受欺負呢,我們就忍一下吧。反正明年還會招募新人,我們那時候就可以當老大威風下了,讓他們去捉狗滾豬血還有給咱們擦靴子,哈哈。”

“我沒那么下作去欺負新人!”劉定強沒好氣的回答。

“哀呀!什么下作啊,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是好兄弟嘛,就是耍下樂子,江湖新人舊人,大家都這么過來的。再說,尊敬前輩也是忠義啊。”

“有這么尊敬的嗎?別說我是個武林高手,就算我是他們家的下人,也沒有這么欺辱人的啊?”劉定強眼里含著淚,嘴里卻雷聲咆哮:“老子活了二十多年,我師傅我親爹都沒碰過我,卻在這幾天被人抽被人踹,還是當著一群鼠輩的面前……我操,他們是不是看我是少林出身的?故意整我?”

“擦擦臉吧。”秦盾從懷里掏出一張絲帕遞過去:“我這次來雖然是上頭命令,但就算沒命令我知道了,肯定也跑過來,都是同年入職的啊,天生就親。我覺得沒人整我們,你也別老想著你是少林的,先學會行禮作揖吧。”

看著胡亂擦臉的劉定強,眼珠子瞪得還像頭怒虎一般,秦盾嘆了口氣:“你要是真覺得自己不服,就應該像司禮說的那樣……咳咳,大家都是自己人,別放在心上。”

“王天逸說什么了?”秦盾一時大意露了王天逸的態度,劉定強馬上像屁股上有根針一樣跳了起來,臉紅得像只螃蟹,混雜著羞辱和憤怒:“肯定說我是個廢物對吧?不如他這個青城半路出家的混得風光呢對吧!說我們少林的都是才疏的垃圾對吧?”

“你說啥呢!”秦盾有些慌了,沒想到劉定強當著他的面對王天逸不敬。

“我說的!在江湖上,少林弟子都風光得很,但我在長樂幫就是少林的垃圾!你去給他說去吧!”劉定強恨恨地坐下。

“你干什么!”秦盾嘆了口氣:“我不會給你去亂說的,你當我什么人啊?”

劉定強對秦盾這種誠懇感激的點了下頭,但馬上感覺受辱的心又蹦了起來:“秦盾,他說我什么了?”

“司禮真的沒說你什么!”秦盾唉聲嘆氣的解釋道:“他就說如果你今天敢和胡爺對著干一架,他就親自來看你……你沒有,所以我來了,他還是非常關心你的。”說到這里,秦盾突然覺得嘴里涌上來一股酸酸的氣流,但他還是實話實說了:“我感覺到他對你期望很大呢,畢竟你是少林的第一高手。”

“什么?”好像全力揮去的一拳卻打了個空,劉定強滿臉的激憤化作了詫異,身子一傾,呆呆再坐了下去。

“什么?他的意思是希望我和胡不斬打起來?”

“嗯,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劉定強眼珠子胡亂的轉著,突然冷笑起來:“怎么可能。胡不斬是用重兵器的,重兵器天生就克制短兵器,而且他天生蠻力,又是瘋子一樣的人,還是殺手出身的,我吃糨糊了嗎?要和他動手互毆?不是我膽小怕他,這是天生吃虧的事情,你看看長樂幫誰不怕他?誰和他真一對一的叫真打過架?”

“有人和他打過的。”秦盾有些失望的看著劉定強,慢慢的說道。

“誰?”為了驗證自己剛才的話,劉定強滿臉的不相信。

“就是司禮啊。”秦盾嘆了口氣,低下頭不去看劉定強的表情,因為他知道此刻這年輕人的表情肯定不好看:“他們加入長樂幫以前聽說是死敵,你死我活的干過幾次了,單挑哦,要不然胡不斬這種天才高手怎么可能聽司禮的指揮。”

“不可能!胡不斬是天生的神力,青城哪里有這種武功心法可以一對一對抗他?!何況是個弟子!”劉定強額頭冒汗,滿臉因為說話被立刻反擊到底的尷尬和出乎意料的震驚而變得赤紅如血,腔調都軟了。

秦盾不想和劉定強爭辯,他也是聽說的,不知道過程怎么說仔細。況且這次來不是為了贏過劉定強這個有名的犟頭的,他是來安慰他的:“這個不說了,江湖藏龍臥虎,我們和那些老鳥比起來差得太遠。我在這里學會很多東西,我想你也有同樣體會,熬過這一段就天高海闊了。”

可是劉定強好像并沒有認真聽他的話,劉定強臉上時陰時晴,一會咬牙切齒一會低頭沉思。秦盾猛地站起來:“你聽沒聽我說啊!都是我多嘴,現在事情過去了,司禮放你五天假,至于你還去不去器械組,司禮說等他想好了再說!也就是說你可能會被調回來,現在這樣子你小子可別沒事招惹胡不斬大爺,這是玩命!”

“玩什么命啊!”門被狂野地推開了,一群人蜂擁了進來,卻是錦袍隊的五六個人聽說了劉定強倒了霉,自己商量著來看望他了,還提著食盒請劉定強吃。

“兄弟,謝謝你們。”劉定強一開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他確信了這群曾經因為晚上不睡聊天被自己喝罵打牌就被自己掀臺子的同僚,竟然真的是來看望安慰自己的,眼睛濕潤了,手足無措的他除了滿嘴的謝謝外,再無一詞可以想到。

“司禮這是什么意思?他希望我們敢挑胡不斬嗎?可是他一貫作來看,是想訓練我們服從嘛。”夜風迎面吹來,秦盾走得很慢,腦子里滿是王天逸的說法,這是很矛盾的。

不想回去住處,秦盾索性朝錦袍隊大院深處走去,穿過一個倒塌了半天的月門時,一個念頭突然跳了出來:“如果連胡不斬這種高手都不怕,敢于硬撼的話,不在乎幫規不在乎實力強弱,你惹了我我就要拿回來,瘋子啊!這是什么樣的彪悍?什么任務能在話下?”

秦盾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但掂量一下一個初入長樂幫的新人就去和胡不斬這種可怕的家伙赤手打起來,這勇氣自己實在不夠:“這娘的不是亡命之徒才干得出來啊。”

正想著,風里帶來的兵刃破空聲驚醒了沉思中的秦盾,他抬起頭,在空蕩無一人的校武場正有個人影急速閃動,黑色的身形外次是一圈圈閃著的冷酷白光,無情的破碎著夜風。

“趙爵易,這么晚你還在練雙戟啊?”

正在操練雙戟的卻是錦袍隊的使雙戟的趙爵易,他也是和秦盾劉定強一起入職錦袍隊的,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因為緊張還砍傷了背后的自己隊友,人送外號“近不易”。

“夜壺啊,嘿嘿,你干什么去了?這么晚還不回去。”趙爵易嘻皮笑臉的停住雙戟,毫不顧忌的叫出了秦盾的外號,秦盾這段時間兢兢業業跑前跑后干活干得不錯,以他的勤勉彌補不出彩的出身和武藝,也慢慢得到不少隊友的敬重。這個第一次行動落下的外號叫的人越來越少,但還是有人就是堅持叫他這個外號,趙爵易就是其中一個。

看著汗流滿面毫不在乎自己的趙爵易,秦盾理順了胸口那團惡氣,裝作沒聽見外號,說道:“我剛才去看望定強了,哎,我說你小子,我就看著少了人,我說,咱們大伙都去看了,你不易怎么不去?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嗎?現在人還沒走,你要去還來得及。”

“去個屁啊。”趙爵易一聲不屑的冷笑:“他劉定強怎么了?不就是少林俗家第一嗎?被人抽了跑回來,還知道丟臉嗎?”

論說心高氣傲,秦盾知道趙爵易不比劉定強差,他一直不服劉定強,老想著在武藝上壓過這個少林的家伙,什么少林武當,在趙爵易眼里都是狗屎。從小混江湖的趙爵易不服任何人,尤其是同類。

“哀,我說不易你啊,別唧唧歪歪的說風涼話。咱們都是同僚,定強是不小心惹了胡爺,胡爺那種脾氣那種人你也知道吧,*他的神力勉強和武神支撐,不僅武藝高絕而且是德高望重的長樂幫前輩,換了你你能怎么辦?”秦盾耐心的說道。

“怎么辦?×他娘的,打回去!擦靴子我干,端茶送水我干!但是你欺負到我頭上,我天王老子也不認!大不了打死我啊!還不知道誰打死誰呢!反正我不能像娘們一樣挨了打捂著臉跑回來躲屋里,什么玩意兒?!”趙爵易一口痰吐在地上,罵罵咧咧的又開始舞戟。

秦盾撮著牙花往回走,看了看趙爵易黑暗里暴烈的雙戟飛舞,心中卻想:“這小子!×的,我不會不如你,老子也不怕胡不斬,×他娘,江湖上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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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逸呆若木雞的站在那里,保持著身體前傾*在桌邊的姿勢。

大搖大擺坐在圈椅里的蘇曉看了一眼眼前的“木雞”,得意洋洋喝了口茶,又捋了捋頭發,微笑了起來。

“背信棄義!畜牲!”王天逸突然動了,一拳把眼前梨花木的桌子鑿了個洞,滿臉猙獰到好像要吃人。

蘇曉嚇了一跳,一口茶嗆住了,連聲咳嗽中抬起頭問扭曲猙獰的王天逸道:“哎哎,你發火個什么勁啊?這是大好事啊!高興才對啊。”

原來剛才滿臉喜色的蘇曉過來給王天逸傳達內部消息,武神在建康不遠的地方,追上了曾經和在丁三引薦下他簽訂協議的三個門派的掌門,單槍匹馬的他把對方全部殺光,從尸體上搜走有自己簽名的協議,然后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高興?!”王天逸憤怒的眼里都要噴火,他扭頭怒問蘇曉:“這消息哪里來的?不會是栽贓吧?”

蘇曉咽了一口口水,說道:“*,人是在官道旁邊飯館里殺的,武神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出手,上來就索要協議,被拒絕后當即說要動手,目擊者足有幾十人,一個人赤手空拳對五六個高手啊,誰有他那種身手?誰會看錯?消息是慕容世家給的,那飯館從老板到伙計都是他們的眼線,還有其它證人,肯定無疑。不過我聽到之后也懷疑了,媽的,這也太囂張了吧,光天化日地就擊殺幾日前剛和自己簽約的人,誰聽說過這種毀約法子的?不愧是武神,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么無恥的!他是人嗎?咱們家的高層都被他震驚了,這小子肯定是個人物啊,太卑鄙太殘忍了。嘖嘖。”說著,蘇曉搖頭晃腦的嘖嘖贊嘆起來。

“啪”王天逸面前的桌子又被打出了一個洞,牙齒咬得咯咯響的王天逸青著臉繞過桌子,直楞楞的大步朝屋外走去。

“你怎么了?干嘛去?”蘇曉一躍而起,如同肉山一樣抱住了王天逸。

“我去看丁三!這個畜牲居然這么無恥的耍他!”王天逸回過頭,眼睛已經被仇恨燒紅了。

“切,你這人,他耍了丁三,要和他決裂吔,對我們是天大好事,你這長樂幫錦袍隊司禮怎么急眼了?我還沒見過你這么惱過!你小子,不會也和那些楞頭青一樣迷丁三吧?”蘇曉問道。

王天逸這才從震驚后的憤怒中回過神來,訕訕的停了腳步,暴怒后的熱血卻還停在臉皮上緩慢的褪去。

恢復了常態的他,長抽了一口氣,也是震驚自己居然為了丁玉展被騙而暴怒了。

一個幫派干將怎么能讓感情壓過利益?

面對上司,王天逸非常尷尬的說道:“我剛才有點混亂了,丁三大俠不大俠的我不管,但是我很佩服這個家伙,所以聽了章高蟬那個小人的所作所為,有點同仇敵愾吧,畢竟這種事情一開始是看你是朋友才求你的,哪有這種出爾反爾還大開殺戒的禽獸行為?換了哪個人,能不惱啊?”

“別裝了你,我看出來了,別看平日里你小子裝得人模狗樣的,心里還是像那群傻小孩一樣景仰丁三的俠義吧,所以章高蟬耍丁三好像耍了你一樣,都快要吃人了!哈。”蘇曉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王天逸卻不敢隨意應付:“我是挺敬佩這個人的,剛才確實惱了。但我公私分明的很,您放心,義氣永遠排在忠孝后面!如果不知道這點,我還是個人嗎?”

看王天逸說得很快,眼睛老往屋外苗,蘇曉一聲笑:“你別著急啊,消息是慕容世家給的,不知道轉了多少圈才到咱們這。丁三早帶著他那群債主債友撲去出事的地方了,要知道,武神殺人厲害,但他殺完之后是根本不管的,尸體擺著呢,丁三不去,誰給他們幾個孤魂野鬼收尸?”

“那章高蟬呢?”

“昨天已經回到建康,”蘇曉看著臉皮抽搐一下的王天逸,冷笑起來:“慕容開口了,所以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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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很冷。

淅淅瀝瀝的砸在衣服落在肌膚上,并不會如箭矢般讓你流血讓你送命,但那種冷徹肌膚的感覺卻如一團黑色的霧包裹你的全身,讓你失魂落魄,讓眼前的濕漉漉黑乎乎的路好像永遠沒有盡頭一樣。

這是武神章高蟬此刻的感覺。

他騎著馬孤零零的走在建康的雨夜里,漫天的雨水彷佛都是他的魂魄,零落成絲破碎成滴失魂落魄的落在天地間。

因為他失魂落魄,胯下的馬都走得七扭八歪,在漆黑的巷子里散亂的撞著前行。

兩天前他殺了丁玉展求著他要挾他簽約的幾個掌門,他不是三歲小孩,他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人在不如意的時候,總是后悔。

所謂后悔,不過是希望事情重來一遍而已。

章高蟬這個前幾天還經常興奮得晚上睡不著的人已經在后悔了,他腦子里亂轟轟的在想:如果我死活不簽協議,那么我就用不著去這么做,不過是丁三小小的折了面子而已;我為什么要心軟簽啊?如果我那天不參加那個英雄聚會,盯三自然不會把他的事情套在我頭上,我的婢女也不會趁機發難;為什么一個小小的碧環都讓我丟盡臉面呢?如果我見到翠袖不動心不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現在連回去見若若的臉都沒有了,我該怎么面對她?唉!如果我不來建康不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我為什么不讓秦明月這個人來呢?我為什么要費力和他搶這個不討好的差事呢?如果我不來,我肯定不會被翠袖迷住,肯定不會被一個婢女羞辱,也肯定不會得罪了丁三兄弟,更不會在這里強忍這鉆地縫的心境來這里在那些江湖朋友面前顯眼。現在在家里摟著夫人逗弄孩兒,不知道有多開心多幸福?!!!!

我為什么要來這里?

章高蟬沉浸在無窮無盡的悲痛后悔中,胯下的馬發出一聲悲鳴,朝前一跳,章高蟬才發現自己無意中狠狠打了馬一拳,他已經忘了當時為了什么爭奪來建康的身分,他生生拍碎了兩張桌子!

但是所謂后悔,不能改變的才會后悔。面對無法改變的現實,后悔慢慢化作苦酒填滿肚腸,章高蟬感覺彷佛自己呼出的氣都是苦的。不過再苦,宴會不能不出席,人前笑臉不能不擺,自己是昆侖的掌門,代表一個門派出席大會啊,所以今天晚上強顏歡笑的他再次應邀去參加慕容兄弟的宴請,人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微的變化,畢竟光天化日下赤裸裸的殺戮毀約對誰來說都是震撼,他不知道在這些些微變化的笑臉下的心是怎么想的,他不敢去想,他也在心里質詢為什么武當的跟哨不選在黑夜里讓他出手,而恰恰讓他在白晝太陽、眾目睽睽下行動。但這只是根小針,帶來一點刺痛而已,和殺人毀約背信棄義帶來的迷離痛苦感覺相比,不過是大餐上的花葉點綴而已。這種事情不管在白天黑夜什么時候做,并無分別,因為章高蟬并不習慣于它。

他不想見人,所以當幾個主人請他去幾個街區邀請并護送翠袖來酒會,章高蟬默默的站起來走了出來,并沒帶什么隨從。

他知道慕容秋水想翠袖和自己復合,但家有妻子,上有岳父,更上面還有那個削瘦冷峻的千里鴻,誰能讓這事發生?

這些事發生之后,翠袖離他越來越遙遠,甜蜜的暢快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敬而遠之的絲絲愧疚,他感覺一個如此的美人景仰他崇拜他,自己卻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拋棄了她,把她的美意踩在腳下。她沒有錯,自己也沒有錯,剩下的只有淡淡的傷感和痛苦,宛如這江南的冷雨夜。

翠袖住的宅院不遠,章高蟬以前來過不少次,此刻到了院門,卻不想進去,下馬就在院門外通報了一下,扭頭卻看到斜對面的街上有幾個長樂幫錦袍隊的手下,*在路邊的墻上或站或蹲的避雨,在嬉笑取樂。

“您來請翠袖小姐過去啊?”管家腿腳伶俐的躍出門檻,卻面有苦色:“可是馬上長樂幫少幫主要來拜訪。”

章高蟬再次扭頭看了不遠處那幾個錦袍隊的年輕人,已經知道這是霍無痕過來前的哨戒,他來找翠袖?心理涌起了酸酸的妒忌,他微微搖了搖頭,暫時忘記了這不舒服的感覺,說道:“是慕容秋水公子要我來幫忙護送翠袖小姐的。”

“哦,那就好。我馬上通報小姐,她馬上去。霍公子來了,我就問問他要不要去找你們。您要不要進去等?”

章高蟬嘆了口氣,有些落寞地搖了搖手:“不進去了,我在這里等就好。”

拒絕了仆人給他送來的一把油傘,他牽著馬退后幾步,怔怔的立在街心,夜雨中。

兩個北來的行人擠在一張傘下路過這院門,有些吃驚看著街心這個呆呆不動的人,繞著走了開去,好像是碰到一個腦子有毛病的人。

“燒鵝……燒鵝……最后兩只,甩賣了……”木輪咕咕嚕嚕軋過地上青石慢慢的響進了這條街,南邊過來是一個推著小木車沿街叫賣的小販,下車上面的頂著一張破舊不堪的布簾用來遮雨,但卻早被雨水打透,在夜色中,整個人車都變成泛著水光的黑色,和天地間的雨夜合為一體,就像此刻武神的心情。章高蟬嘆了口氣,收回了目光,低下來了頭,卻發現腳上的靴子已污穢不堪。

“賣燒鵝的,多少錢一只?”那幾個錦袍隊成員一個個都年紀很輕,一臉的無憂無慮,燒鵝的香味讓他們站起來走進雨里,追著那輛車走了過來,卻沒想到這黑漆漆的雨夜竟然還有行人,不僅有而且還想買燒鵝,仿佛怕錦袍隊搶了自己的到口美食,南邊街口拐進兩個人,一邊跑一邊大叫著:“賣鵝的!”一下就超過了錦袍隊五六個人。還有沒有先來后到?這赤裸裸的插隊搶食馬上引起了這群“地頭蛇”威嚇般的低聲喝罵,這幾聲罵娘聲在黑夜里分外清楚,一下子就引起北邊過來的那兩個擠在一把傘下的行人的好心情,他們放慢了腳步,眼睛盯住了因為生意而停住車樂得笑呵呵的燒鵝小販,小心翼翼并滿心期待的等著看一場馬上就要發生的糾紛,當然最好是斗毆。

這一眨眼的工夫,原來還寂靜無聲的暗街好像就要熱鬧起來。但章高蟬指絕得煩躁。

宛如天鵝和蛤蟆之間的區別一樣,這些市井之徒的斗毆娛樂和他并沒有任何關系,他也絕沒有看熱鬧的閑心,這只是讓他惡心。

幸好并不用再等,四個轎夫抬著一個小轎停在門檻上,四根蔥指輕柔的伸了出來,門簾微微卷起,露出了翠袖有些哀怨的臉,檀唇微啟,她在說什么?

不過幾日沒見,但章高蟬一見這張臉還是癡了,旁邊管家弓腰卻高高挑著燈籠,笑容滿臉張著嘴,他在說什么?

大門里面,齊元豪領著一群人正風風火火朝轎子趕來,還遙遙的給章高蟬抱拳作揖,嘴里說什么?

是啊,人人都在說著什么?

但章高蟬什么都沒聽到,他只看見了翠袖。

這個江湖上最靈的耳朵在這一瞬間什么都聽不見了。眼前那張哀怨無限擴大,彷佛一張巨大的桃花扇朝自己張開,而自己另外一邊則是責任、道德、痛苦、自責、后悔化成充塞天地的黑氣,他站在這兩者中間,只覺得自己被塞進了海眼,打著圈地被砸進無盡的空虛之中。

但一瞬間每個人表情都凝滯了,管家眼珠往右一轉,表情頓時凝滯,彷佛看見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情。

“咔!”一聲響。

章高蟬心里一條弦突然一震,他猛地清醒開來,衣服的潮濕感、臉上的麻木感、雨水的徹骨涼意,都猛地潮水般涌了上來,除此之外,還有一股席卷小街滾滾而來的殺氣!

他猛地左轉頭,頓時驚呆了。

面前的黑暗不再是雨和夜,而是十五條當面直撲而來的黑線。不管那是什么,它們上面附著的森然殺氣互相碰撞著嘯叫著充塞了整條街道,比雨更冷,比夜更黑。

就在翠袖轎子剛停在門坎上的一瞬間。

行人拋棄了雨傘,把它扔進風里;

買鵝者手里的銅錢被撒在地上,在濕漉漉的石板上滾著;

賣鵝老漢冷冷地把手里的秤和砣丟進了泥水里,一把擼掉了頭上的破氈帽。

整個街道中的圍繞著賣鵝者車的五個市井之徒,身體同時一振,彷佛蝴蝶拋棄了蛹殼一般,腰里的骨頭發出咔叭的脆響,猥瑣佝僂的身體剎那間挺直了開來,佝僂成了挺干,猥瑣成了剛毅,渾身散發出的只有仇恨到亡命的殺氣。

四個人箭一般*住了那輛破舊的食販木車,腰一低,手一探入木車,每個人都是一般動作,整齊劃一的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等四個人閃電般直起腰對著章高蟬的時候,每人手上都多了一把神機弩。

賣鵝老漢站在車前彎腰,他用彎腰,手一提,一架神機弩就到了手里,黑得發亮的箭尖隔著木車正正對著看著翠袖發呆的武神。

“打、打、打、”三個字毫無間隔的從賣鵝老漢嗓間吼出。

第三個“打”字吼散風雨的時刻,五架神機弩同時扣動扳機,十五支毒箭電射而出。

三支一組的弩箭卻不是全部射擊章高蟬要害的,殺手們早已得到了真正行家的指點。

狙擊時刻是指揮官叫字控制同發時間,打點卻是每人各司其職,五組毒箭各打“十”字的五個點,打的就是“上下左右中”!饒是武神在五組其發而至的弩箭面前也是被封住所有動作和出路。

等章高蟬回過頭來,面前已經是黑壓壓的凌空撲來的黑色箭尖。

“呀!”章高蟬緊得連大聲吐氣都做不到,嘴里一聲夢囈那么輕的發聲,腳下一劃,身體急朝翠袖方向閃去,閃開了左邊的一片箭矢,左手食指一彈,打中點最右邊一支弩箭被敲了個正著,如一條疾撲的蛇突然被射瞎眼了一般,突然朝左跳去,正撞亂了并排飛行另外兩只弩箭方向,而最右邊的弩箭三支,依*發射前精確的算計,以“靜”制“動”,隨著章高蟬方位的急變,已經從攻肩變作了攻胸。.tsGDmg#:

石光電火之間哪有分秒給你決斷,*的只有本能!

這本能要不是你的經驗帶來的,要不就是你訓練出來的,或者你天生的!

這瞬間行動正是江湖中生與死、武林中天才與庸才的分界!

章高蟬沒有用左手去揮落并排的三支箭,這箭太快了,任他是武神,在這強弩機械面前也只有應變的份,而沒有制變的力,他沒有把握一次揮開近得離胸口只有兩尺的三支箭!

他沒有用右手去由右而左的揮擊,而是用前臂從下往上的去擋!

武神也被迫玩命了,他別無選擇。

他實在是個天才,前臂移動的距離實在是比手短太多了,在箭尖離胸口只有一尺的地步,前臂從下而上的輕輕*住了空中的箭身前半截,滾圓的前臂如同一個斜坡,弩箭刷地一下從這斜坡上改變了方向,由平射改變了成斜向上勁飛。

“啪!”武神發髻宛如一只鞭炮那樣炸開了,斜飛的一支強勁的弩箭射穿了頭頂的英雄冠,但仍不停留,瞬乎間消失在夜雨里,只剩下武神面前飛舞而下的斷發。

結果最有威脅的兩組箭,一組改變了方向飛上了天,另外一組這三條弩箭箭身斜著撞在了章高蟬的腰間才被彈了出去,并沒有破肉見血!

上面要是慢一毫厘,那就是三箭穿胸,

上面要是快一毫厘,那就是三箭穿臂,

下面要是慢一毫厘,那就是三箭洞腹,

下面要是快一毫厘,那就是三箭洞腰,

但武神既沒有穿胸也沒有穿臂,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一連串石光電火的應變后,劫后余生的第一反應絕非雀躍而是戰栗,“哈”,章高蟬吐出一口濁氣,背后的駿馬被箭射成了篩子,轟然倒地中,章高蟬抬起頭,面前是幾條飛沖上來的人影,手里劍光凜冽。

五個殺手,摟下弩箭扳機后絕無半分停滯,五個人同時甩掉手里的弩機,彎腰從木車中抽出五把劍,直朝武神沖來。

這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快到離五個殺手只有幾步遠的六個錦袍隊成員口還沒合上的時候,殺手擊發一波弩箭后又沖上去了,根本沒管背后的錦袍隊。

“有敵人!”秦盾這時才大吼起來,一個人立刻抽刀轉身面對黑黝黝的街口警戒背后,而秦盾領著其它四人抽出兵器,排刀直沖殺手。

武神手臂還未來得及離開口鼻間,已經看清楚了敵人。

被狙擊暗襲的仇恨瞬間充滿全身,這是本能。看著沖過來的離他只有幾步的敵人,他想冷笑。

但他沒笑出來,而是渾身一抖,身體直朝院門口還沒反應過來的翠袖一眾人撲去。

一支巨大的箭借著風雨夜色的掩護,靜悄悄的飛來,目標直指翠袖軟轎。

幾乎是殺手摟動神機弩的同時,離軟轎二十丈的一座鄰街小樓的二樓上,虛掩窗戶后的陰影里,猛然回響起強弓發射后的低沉的轟鳴,但馬上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了震顫的弓弦,轟鳴嘎然而止。“中!”有人輕輕道,聲音和這夜雨一般平靜到冷酷。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22
本帖最後由 wlt61028 於 2012-6-22 16:23 編輯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二十九節 暗夜雨冷(二)

    通體漆成黑色的巨箭無聲無息的穿開雨簾,冷冷的在夜雨上空中滑出一個索命的黑色請帖。

    但這無常請的不是章高蟬,卻是軟轎中的翠袖。

    “箭!”章高蟬大叫一聲,奮力朝院門正中的軟轎撲去,時光在這一刻彷佛凝滯,一切都如入水後慢了下來。

    他看到正從大院里面走來的齊元豪,臉上變了顏色,身為經驗豐富的江湖中人,雖然看不到那支箭,但他立刻嗅到院門前圍繞章高蟬四面亂飛的黑色死氣,慕容秋水的重要人物翠袖無疑也被卷了進去,臉上笑容瞬間僵硬的齊元豪,幾乎是不用跑的,而是朝軟轎撲過來的。

    被突然的亂箭飛射武神驚呆的管家,還在那里擎著燈籠發呆,腳下卻如石頭般凝固在了門坎前,抬轎的轎夫更不用提了,前面兩個嘴才剛剛張開,後面兩個低頭更是什麼也不知道,就等著主人發令行轎。

    急撲而來的齊元豪第一個動作不是大叫危險,那樣毫無用處,他卻對著離他最近的轎夫發動了行動。

    他一腳踹在那最後轎夫的屁股上,在這武林高手的奮力一擊下,這個轎夫連個叫都來不及發出,身體就像斷線紙鳶一樣飛了出去,臉擦著包裹翠袖軟轎的柔軟綢緞,又一頭撞上了前面同排轎夫,去勢仍然毫無停留,兩個轎夫一起滾飛了出去。

    軟轎一下失去依靠,向右邊猛然傾倒而來。

    齊元豪要的就是這個,身體已經撲到了軟轎的旁邊,但仍然因為巨大的撲速而在繼續向前滑行。他一邊靠著軟轎猛壓,讓軟轎倒得更快,同時又起一腳,這次卻是踹管家屁股。

    發呆的管家馬上就像屁股噴出了火,變成了一個巨大肥碩的二踢腳,雙腳離地朝上斜飛而去。

    斜飛而出的管家好像一面巨大的人肉盾牌,擋住了大部分軟轎,但他也正好擋住急躍而來的章高蟬前面。

    齊元豪連踹三人飛出大門,意圖倒轎加人盾,這一串動作一氣呵成,可以說快到不能再快了。

    但人再快也快不過飛箭,更何況是刻意用強弓發出的勁箭。

    天下最強武功的武神眼睜睜看著肥碩的管家朝自己迎面飛來,那雙震驚到要爆出來的小眼珠驚恐的看著自己,極速接近,空中如何借力閃躲?武神只能用手撥開他。

    他的身體剛撥開一點,眼前立刻出現在轎簾波浪翻滾中露出的那張正在張開要驚叫的櫻桃小口。

    轎子失去一邊的兩個支撐,還被一個武林高手死命的下壓,它必然在倒,倒很快,但比快箭來說太慢了!

    翠袖還沒驚叫出來,身體依然差不多還在原來位置,武神只覺耳邊背後一團的黑暗殺氣“咻”的就要超過自己,飆入軟轎中!

    激戰中哪有時間給你思考,看的就是你要干什麼指揮下的本能了。

    武神要救翠袖。

    救翠袖很簡單,阻止這支箭。

    但箭已經射到,距離太近了,還有閑暇去轉頭觀察去定位嗎?

    武神奮力朝那方向揮去手臂,這只手臂劃著圓,成了第二道肉盾牌。

    能揮到這支快箭。章高蟬心中在祈禱。

    “啊!”美女尖利驚叫聲中,軟轎側翻倒地;武神和管家空中撞在一起,齊齊落地;錦袍隊在隊尾負責警戒背後的輕功好手葉小飄的聲音高亮的回蕩在夜雨中:“東臨街二樓!二十丈!暗箭!”

    那支箭卻不見了。

    武神一個臨地的鷂子翻身,身體已經從後背倒地,變成了面朝地面,他甚至能感到雨滴砸在地上濺到他臉上的冷意,腳尖一點地,武神已經沖到軟轎前,在翠袖身體砸到地面上之前,身手入轎簾,穩穩地接住了她脆弱輕盈的腰。

    然後武神才回了頭,看了看身後那些突然嘎然而止列排站立的殺手,每個殺手背後站著一個錦袍隊成員,恰恰站在這樣殺手的右手後的死角內,十個人每人都高高揚著兵刃,但在這瞬間,每人,所有人都像癡情少女看見朝思暮想的情郎一樣呆呆的盯著武神。

    連齊元豪和他身後幾十個慕容世家的高手也一起呆了,沒人急于操著刀沖出來或者其它,所有人都看著武神,這一刻全都癡了。

    只有錦袍隊最後負責警戒的葉小飄,踩著小碎步不停的朝這邊急速退來,弓著腰的戒備姿勢讓他好像一條在黑色街道上跳躍的貓,只是手里的輕刀高高的指定了二樓的一個窗口,嘴里不停大叫:“紅頂小樓!東臨街!二樓!”路口里本來沖來一邊扔雨傘一邊抽家伙的七八個人,聽了這叫喊,馬上又轉頭沖了回去,那肯定是霍無痕的保鏢護衛隊到了。

    葉小飄高昂而激動的聲音回蕩在夜空哩,他說的那個紅頂小樓二樓的箭手肯定也聽見了,回報這報警的只是黑暗中“哆”的一聲輕響,那是齊胸高的強弓一頭頓在地板上的聲音。

    接著是輕輕的咧嘴一笑。

    輕松愜意的一笑。

    “朋友,你箭術不差嘛!”射出那一巨箭的箭手一手握著還在微微震顫的弓身,卻笑著向對面靠窗立著的人發出這滿是調侃意味的問話,對面的人用凸出眼眶的白色眼珠瞪著他,但沒有回話,因為他喉嚨上開了一個大洞,因為是一直站著的,血順著脖子流下來,幾乎灌透了胸前的幾重衣服。他早就死了,死人可以被調侃,但卻是不會回話的。

    然後箭手一手繞著弓身搭過來,用右手搭上了另一手的脈搏,抱著長弓,嘴里輕輕數著:“一、二、三、四、……八、九、十。”

    數到十後,並沒有繼續,因為在他念十的時候,房門被狂暴地踢開,七八個渾身濕漉漉的錦袍武士挺著兵刃沖了進來。

    箭手絕不驚慌,相反卻微笑的看著他們,還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幾個武士突入房間後,卻沒人向房間里唯一的活人發難,而是大吼著,揮舞著兵刃,在牆上和柱子上留下一道道疤痕。做完這一切,他們才好像突然發現了窗台的死人一樣,幾個人朝它猛沖過來,當頭兩個人同時凌空飛起一起朝它狠狠踢去。

    箭手微笑著一松手,懷里長弓立刻朝對面直立尸體倒了過去,在弓身靠到它身邊的同時,背後的兩只破碑裂石的重腳也同時踢到了它背上。

    “喀喇!”一聲驚天大響。撞爛了窗台,磚石窗欞飛濺中,那喉嚨開洞的尸體和那支強弓一起摔落進外邊的冰冷夜雨里。

    還不等飛踢尸體的兩人靴子落地,箭手迎著從缺口撲進來的腥風冷雨,在陰影里雙臂一劃,手里就多了兩把雪亮的輕劍,腳步一凝,跟著尸體從缺口里撲了出去。

    尸體已經是布袋般的死物,從二樓摔落到泥漿覆蓋下的青磚上只發出一聲悶響。悶響過後隨後又響起此起彼伏的輕響,那是武林高手魚貫落到地面靴子的輕響。

    領頭的正是“箭手”,他仰起臉看向章高蟬這邊,臉上的刀疤在夜雨里閃閃發亮,“給我殺!”大吼聲彷佛震得周邊雨水四散飛濺,隨著這聲吼,圍繞在尸體周圍如狼似虎的錦袍隊勾手如群狼般朝院門飛突而來!

    “什麼?怎麼回事?翠袖小姐安否?”霍無痕從靜靜停在街道的馬車中探出頭來,看著自己的一群手下先突進馬車邊小樓,然後又魔術般從另一個方向如虎狼一般挺著寒光閃閃的兵刃轉瞬間沖過十字路口,瞬乎不見,他急急的問道。

    旁邊騎在馬上護衛的燕小乙渾身已經被小雨打透,他也和少幫主一直在注視著那群錦袍隊,直到人已不見,但聽到訊問扭過頭來,卻是滿臉微笑:“您不必驚慌。有雨,您請坐回去。”

    接著一把抽出短刀,扭頭大聲命令貼身護衛隊:“情況有變,馬上掉頭回府!兵刃出鞘,保證公子絕對安全!”

    軟轎傾斜過來,轎簾也自然傾側過來。章高蟬看著自己一只手撐住的嬌弱無力的美人,自己卻先癡了。

    人往往不是因為被愛而感動,而是因為自己的付出而自己感動自己。…

    不過翠袖並不知道在石光電火間外邊發生的一切,打量了一眼章高蟬的她,突然面孔扭曲的又發出一聲尖叫,好像看見了鬼魅一樣,她奮力掙紮,甚至還用繡鞋踹在章高蟬扶著她的胳膊上。

    踢了他胳膊一下,這只是女子驚慌時候的掙紮,弱得就像螞蟻撼樹一般,但此刻的武神馬上皺起了眉頭,彷佛打再自己胳膊上的不是一只繡鞋而是那柄一舉擊碎秦始皇座駕的博浪椎,所以他不僅呻吟一聲,而且連那只扶著翠袖的手臂都放脫了開來,被翠袖踢開了!

    翠袖掙開了章高蟬的扶持,一下摔到了地上,而渾身顫抖的她如同躲避鬼魅一樣,毫不在意這千金之軀的摔痛,毫不停留的手足並用的從軟轎後面爬了出獄!

    章高蟬收回了手臂,站直了身體,看了看翠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滿臉的驚詫。

    接著他收了驚詫,扭回頭,眼前滿是寒光閃閃兵刃襯照下的癡癡眼神。

    他們這樣看著武神,彷佛是臣子們在台下滿心期望新皇帝登基加冕的開始。

    “畜生!”武神低沉的罵出這句話,他知道他們等待的是什麼。

    他伸手朝後,一把握住那支軟軟的懸在身後的巨箭。

    這支箭已經失去剛才飛射而來時候的冷酷與殺氣,此刻就如同螞蝗一樣軟軟掛在了武神剛硬的肩胛上,箭頭毫不吝惜的釘進了皮肉,在飽飽的吸吮著武神的鮮血和生命。

    拔箭。

    武神悶哼聲中,血飛散在夜雨中,如同帶著一條烏黑鮮紅的飄帶。那支烏黑的箭頭握在了武神的手中,上面沾染的紅色和黑色交織的血跡彷佛是毒蛇飽食之後的眼睛,一副吃飽了血肉生命的得意暢快後的懶洋洋的模樣,好像無所謂又好像在嘲弄似地看著武神。

    “啪!”沾滿自己血肉的毒箭被扔在院門前的台階上。

    “嘶!”九明神功的威力下,武神身上的長衫如同紙一般被他撕得粉碎,露出一身如虯龍纏繞般的肌肉。

    有些嘲弄般冷笑著,武神輕輕轉過身去,把赤裸的背部對著台階下那群紅著眼睛的刺客,毫不在意。

    人人都忘了動作,連齊元豪都沒想到站起來,他爬了兩步,手撐在高高門坎上,頭伸在門外,目不轉睛的盯著武神寬闊的背部,虔誠得就像小時候在看得意洋洋的私塾先生給他們看的書法范文。

    每個人都看到那寬闊健碩的背部肩上有一個鮮紅的小口,好像情人的櫻桃小口親在那里,在翻開的紅唇里面,里面正汨汨的流出一股黑色的血液,如同一條小小黑龍從那里順著堅硬的肌肉游到腰間,被冷雨砸在龍上面,見到周圍肌膚上,就像開了一朵朵的墨梅。

    好厲害的毒!所以人人都在期待那一刻到來。

    但等到的卻是另外一刻。

    “九明神功!”武神輕輕的說道,臉馬上痛苦的抽搐起來,接著每個人都看到難以置信的情景,在那條用黑色鮮血畫出的墨龍周圍的肌肉如同沸水一樣湧動起來,墨龍跟著痛苦的扭曲起來,“撲!”武神肩頭那只小嘴看不見的主人好像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擊重拳,猛地吐出一口血,黑血!

    一直濺到離他最近的賣鵝老頭的臉上。

    接著“她”吐出的不在是黑色冰涼的毒血,而是鮮紅的熱血。一條生機勃勃的紅龍勢不可擋的從那里沖了出來,輾壓過垂死掙紮的墨色毒龍軀體。

    “哼!”武神一聲低吼,肩上的傷口立刻合攏,那“櫻桃小口”閉上了嘴,“紅龍”立刻變小變細了,直到最後變成了一滴血滴塞在了“櫻桃小嘴”上,就像龍口的紅珠。

    武神冷冷的轉過身來,正面著那些可恥卑鄙的殺手,他的臉滿是充滿不屑和仇恨的冷酷嘲弄。

    就在這時,那邊直貫街道上一聲大吼讓所有錦袍隊隊員都打了個寒顫,那是他們敬畏的司禮的罕見的怒吼:“給我殺!”

    這聲怒吼幾乎震醒了所有人,殺手、殺殺手的還有其它。

    被踢出大門,一直看著武神震撼得不能動的翠袖管家和轎夫,猛然低頭,開始繼續朝安全的牆邊爬,而殺手們幾乎是同時朝武神邁步舉劍要沖來,眼里的殺氣已經被震撼摧滅了,剩下的只有一種飛蛾撲火般的悲壯。

    而錦袍隊秦盾他們一人盯一個殺手,早都站在了對手右後兩步的距離,這是最好的死角,此刻對手一動,他們馬上毫不遲疑的突刺對手右腰要害,眼里混雜著新手的狂熱、恐懼,還有一點點迷惘。

    而齊元豪猛地把刀朝離他最近的一人扔去,大喊:“給我上!”接著豹子一樣空手竄了出來!

    “撲!”“撲!”“撲!”“撲!”四聲輕響中,四個殺手的身體幾乎同時平著飛了起來,在急沖的發力中受到背後的致命一擊,人在空中就已經斷氣,腳步都失去了任何力,但身體還在記憶著生前的悲壯無前的斗志,仍然朝仇敵猛沖,所以他們飛了起來,緊握著兵刃在咬牙切齒的飛揚中死去,如同飛蛾撲入火中後化作的那飛揚不息的灰燼。

    但“賣鵝老漢”沒有飛起來,他仍然挺劍直沖武神,他沒有管同僚有沒有跟上來,沒有想到面前憤怒到極點的武神會不會把他的腦袋打爛,他什麼都沒有想,此刻天地雖大,但他眼里只有面前這個赤裸上身的年輕人,還有手里那柄不停握緊再握緊的利劍沉甸甸的感覺!…Wap.16 k.Cn

    不過他沒有等到撲進火里獲得飛揚那一絢爛的時刻,一個人斜地里猛撲過來,猛虎一般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兩人一起滾下了台階。

    抱住殺手的卻是齊元豪。

    殺手中“賣鵝老漢”離他最近,但他那一把刀擲的不是殺手,而是站在殺手背後的秦盾,面對這高手飛擲過來重刀,秦盾沒奈何放棄了賣鵝老漢,變刺為擋,格飛了這慕容世家莫名奇妙而來的攻擊。

    但他更沒機會補上這一擊。

    賣鵝老漢被齊元豪一記飛撲,兩人一直摜到台階下一丈遠的地方才著地,接著兩人同時躍了起來,齊元豪已經抓住了殺手的右腕,這時候慕容世家的高手已經跟著他沖了出來,第一個沖出來的人擋開了揉身而上的秦盾。

    看著對手那明晃晃的白色慕容世家長袍和絕沒可能讓開的可能,秦盾手里的刀和他的焦灼一樣晃個不停。

    就在這時,秦盾只覺背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他一驚,趕緊閃身。

    對方的阻擋他的慕容高手臉現驚容,也和秦盾一樣往旁邊一躲。

    當然兩人都是虛驚,那東西並不是朝他們招呼的,秦盾清楚的看到,一把輕劍帶著一道白光從原來剛才兩人站著的旁邊射了過去。

    呼嘯的劍尖直指卻是幾步遠的“賣鵝老漢”!

    “當!”第二個沖得最前的慕容高手一劍砍落了這飛劍!

    那飛劍被砸到地面上還沒彈起來,就在這高手還保持低身斬飛劍的姿勢的時候,一個人影刷地從擋秦盾和砸劍的兩個慕容高手中間沖了過去,直撲後面糾纏在一起的齊元豪兩人。

    齊元豪也看到了這個人,眉頭一皺,馬上用了重擒拿招式,賣鵝老漢的功夫卻也一般,被這慕容年輕指揮官一擰之下,長劍脫手,身體憑空打了個跟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齊元豪一手擰著那右手,一腳踩住那人胸膛,卻反身對著急沖進來的那人瞋目大吼道:“這是活口!王天逸!”

    那人沖勢急停,左手里的輕劍不情願的擺在了身後,靜了片刻,對齊元豪一個點頭一個微笑,馬上臉上又變了狠戾顏色,冷笑道:“我看看這是誰!”

    慕容高手已經組成了一個人牆,把活口和齊元豪王添一兩人留在了里面,格住了蜂湧來至的錦袍隊高手。

    高手們在看里面兩著長官的行動,震驚而恐懼的偷看著台階上高高站立的武神,竊竊私語的議論,誰也沒注意到錦袍隊新丁的隊長秦盾,拖著刀艱難的走到牆邊,腿一軟坐到了牆根的泥水里,他看了一眼***里指指點點的王天逸,眼前彷佛又出現剛才司禮沖過慕容世家阻礙時候對自己斜瞥投來的冷酷目光,他低下頭喃喃道:“我完了……我完了……”

    王天逸一蹲身撕去了被踩在地上那殺手的胡子,定睛一看,突然跳了起來。

    “趙乾捷?!”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23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二十九節 暗夜雨冷(三)

    成雨夜所特有的躁動的寂靜。

    但這黑與雨組成的寂靜,一輛狂奔的馬車猛然把它們撕成碎片,沿著泥痕和濺水的直線,沿著車夫焦灼的喝罵和嘹亮到刺人的馬鞭聲拉成的直線,在建康城的小巷大道中狂躁的橫行而來。

    隨著這狂躁的聲音傳來,街道口靠牆的黑暗中猛然豎起一排人影,領頭的人戴上了蓑笠,走出遮蔽風雨的屋簷之後,他挺了挺後背仿佛把濕氣和煩躁都抖落在了身後的雨里,然後他抽出了發亮的刀刃,遠方的黑暗彷佛如一頭巨獸的血盆大口,這輛狂躁的馬車就如同從這怪獸口中一躍而出的小船,而他和他的手下就像大海中的一道鎖鏈,長刀橫出,馬車不情願的停在了他們面前。

    “來者通名。”戴蓑笠者看了一眼拉車四匹健馬口鼻間的白氣,抬頭問道。

    “我。”

    沒有通報所謂高姓大名,馬車車窗中伸出一個人頭來,他看著蓑笠客毫無表情的說道。

    江湖很大,沒人認識所有人;江湖很小,幾乎所有有名的人別人也許都知道,因此很多人需要通報姓名。

    但這個人沒有通報,只說了一個“我”。彷佛他知道他的臉和一張包金的名剌有同樣的效果。

    這是一種自信。

    而且不是自以為是的自信,攔在路口的一排守衛看見他的臉,都是一愣,然後同時收起了兵刃。領頭的還上來問候,已經是一臉地諂笑:“不知道是唐博唐公子大駕光臨,小人是慕容……”

    坐在車里的唐博一揮手,臉上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我要過去。”

    “您是要看望章掌門吧?可是他還沒回來,我們兄弟受命守衛昆侖住所已經兩個時辰了,我沒看見他們人回來……”領頭的還在解釋。擺明了一番好心,免得貴客撲空。

    主人不在家,但唐博不在乎,他很不耐煩縮回車里,大叫一聲:“起車。”

    馬車車夫立刻亢奮的抽動馬鞭,馬車絲毫不顧前方的人牆,直沖而前,看那架勢。別說只是幾個武林中人,就算前面是個懸崖火海,這輛馬車也會毫不遲疑地軋過去。

    幾個守衛的人倉皇而驚駭的兩邊跳開,閃出一條路來,然後是繼續倉皇惱火而無奈的躲避著車輪碾起四散飛濺的肮髒泥水。

    “不好意思,我家掌門出去了,您請回吧。”昆侖院子的守衛不同往日。人人握著刀,眼睛朝外,一臉的如臨大敵,連屋頂上都走著巡視的高手,遠看去彷佛這個院子活了過來。在不安地蠕動著。

    唐博臉上的笑容彷佛僵硬了,他捧著手上的錦盒,用他生平絕無僅有的低聲下氣的口吻說道:“小兄弟,我知道你家掌門不在家,但我有急事要見他,可否讓我等他回來?”

    “隨便你。”回答是冷冰冰的。

    “難道不讓我家少爺進去等嗎?”替唐博打傘的車夫怒不可遏地叫了起來,早知道這昆侖的人不過是一群進了中原的馬匪,連請自己尊貴的少爺進去等的禮節都不懂。

    “抱歉。”守衛地臉還是那麼蒼白。那是一種震驚恐懼加上戰斗前興奮的焦灼:“林羽先生走前吩咐,在他們回來之前,不許任何人進入我們的宅子。”

    “混賬你媽的!你知道唐門的地位嗎?!”唐博還沒說話,他的車夫已經把嘴伸過了少爺耳邊,咆哮起來。

    “閉嘴!”唐博回頭怒道,背後那憤怒的猛虎立刻變成了受驚嚇的小綿羊,再無聲音。

    “我在車里等。”唐博轉頭朝那昆侖弟子強笑了一下。

    “請您把車移開這個街道。”守衛說道。

    “什麼?!”唐博地眼皮立刻吊了起來。

    那年輕的弟子第一次遇到唐博這種眼神,也嚇了一跳,他退後一步身不由己的解釋道:“有刺客行刺我家掌門,這條街道只有我們昆侖一家院門。街道上如果有車輛,會影響我們的視線和聽力,您明白?請去後街吧,或者去那邊街口,反正院門前有長明燈,掌門回來你會看見的。”

    “你媽的有種別讓我遇見你這小狗娘養的遇見了我不廢了你我不是唐門的人!”車夫瞪起眼睛用極快而且囫圇的凶狠口語指著那弟子鼻子罵了一遍,然後扭頭眯著眼睛用緩慢清晰關切到溫柔地語氣對唐博說道:“少爺,外邊雨大風濕,你就移步到車中,我們到那邊路口等,我眼睛極好的,我守著他您放心,他回來我肯定不會錯過。現在天晚了,您正好睡一覺補補精神,您一向睡的很早的。”

    “老李,你把車移過去。”唐博指著路口對車夫說道,接著自己轉身一屁股坐在了濕漉漉的台階上,抱著錦盒說道:“我就在這里等他回來。”

    ~~~~~~~~~~~~~=

    “他是人嗎?!”此刻建康的夜中,無數在武林中位高權重的人在床上被手下喚起,在聽完彙報後,第一句話異口同聲的就是這個。

    霍長風沒有睡,他穿著整齊,坐在建康飛鷹堂最高的虎皮椅子上,下面按次序坐著黃山石、林謙、劉遠思,蘇曉只有站著的份,這些清醒之極的長樂幫豪雄在聽到刺殺現場傳回的第一手情報,得知那個人不僅躲開無架神機弩加特制毒箭的梅花鎖射,而且在中了一支淬毒的強弓大箭後,可以憑借內力催毒出體而毫發無傷後,一片大眼瞪小眼後好久,所有人終于推回耷拉到膝蓋的下巴後,第一句話就是:“他是人嗎?!“

    包括霍長風。

    慕容秋水也沒有睡,他在得知章高蟬遇刺後,馬上前往翠袖府邸看望武神的半路上遇到齊元豪,他通報了同樣第一手的情報。

    一貫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變的慕容秋水。這次他以罕見地感情用事的語氣吐出這句話,而且是在愣了許久之後。

    “他是人嗎?!”

    只有一個大人物沒有發出這驚歎,一開始沒有發出。

    他就是武當千里鴻,他和唐博一樣有同樣的習慣,睡的很早,他不會用那些他看不起的方式娛樂自己。手下把他從被窩里叫醒,在他聽到大體事件描述後,愣了良久後,他突然赤身裸體的從床上跳到了地上,滿臉是亢奮下時隱時現地無聲狂笑,一拳打開木窗,讓風雨澆灌到他高高挺起的胸膛上,他對著那陰沉沉的夜雨大吼起來:“想搞我千里鴻?搞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理手下驚喜交加的彙報。他轉回身,在地毯上小跳著揮舞著拳頭,又彷佛刺出一次又一次隱形的劍,打倒身邊一個又一個看不見的敵人,他嘴里嘿嘿笑著:“慕容老二你脫不了干系!

    的?切!你搞啊!哈哈!你們這幫小丑!”

    跳了良久,他才舒服的喘著氣,讓婢女進來服侍他穿上豪華地衣服。這個時刻他才好像從狂熱的興奮中擺脫出來,一臉想起什麼事情的模樣扭頭問道:“你剛才說章高蟬什麼?五架神機弩?改造過的毒箭?唐門最厲害的那種毒?”

    得到手下的應答後,千里鴻臉上的興奮突然象被人抽了一鞭子般,愣了片刻後,那里變成了恐懼和震驚交織地空洞蒼白。他喃喃道:“他是人嗎?他是人嗎?”

    黑夜中本已沉睡的昆玉樓此刻又醒來了,而且像沸水一般沸騰開了,***通明映照下,夜空灑下的一片片白色雨簾,無數人頭在這些雨簾中鑽進鑽出,人人臉上沒有疲倦,有的只是興奮震驚刺激下的渴望。

    雖然行刺武神發生在慕容地盤,但長樂幫錦袍隊“因緣際會”下適逢其會。六個殺手他們殺了五個,可以說是這次事件中地大功臣,因此也就有了和慕容談判的本錢,在長樂幫戰場指揮官王天逸的強烈要求下,事後趕到的慕容秋水同意把解決這次事件的地點定在兩家地盤的交會處,宋家的昆玉樓。

    雖然發生在雨夜中,但武神被刺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建康的武林,各路豪傑紛紛從被窩里爬出來、從賭桌前站起來、在青樓姑娘地環抱里沖出來,在深夜里冒雨朝昆玉樓蜂擁而來。

    只為看這千載難逢的熱鬧。

    昆玉樓大廳的閑人越來越多,但始終離大廳高台有三丈距離。彷佛哪里有個太陽,人人都想看見他的光輝,但又不敢離得太近怕被燒焦,章高蟬就是這個太陽。

    他穿著繡著慕容世家標志的一件雪白絲袍,低著頭,神經質的背著手不停的在上面走來走去,彷佛一頭關在籠子里被激怒的豹子。

    “王天逸,人太多了!”慕容世家的建康代理總管齊元豪對旁邊長樂幫的錦袍隊司禮王天逸扭頭說道。

    他們倆好像都看對方是身上滿是刺地刺猬,不約而同的拉開一丈遠的距離,一左一右抱臂站在台下,踩定了自己地盤的方向,傲然看著那些其他門派中人的神態,彷佛是兩個門神。

    “那麼只允許進掌門和門派代表?”王天逸回應道,兩人打量了對方一眼,同時點頭。

    齊元豪大聲喝令手下把地位低的人趕出大廳,並下達了封鎖建康一側通道的命令。

    王天逸冷笑一聲,對著自己的手下打起了一連串手勢:往長樂幫方向一推手,….,然後豎起了拇指,往回一拉,點了點頭。

    命令不是用口傳達的,但意思很清楚:封鎖附近交通,只許領頭人物通入!看見這手勢,十幾個錦袍隊成員立刻躬身致意,然後轉身風一樣沖進夜雨里。

    看對方炫耀自己手語下令的快捷隱蔽,齊元豪不屑的哼了一聲,心想這家伙今天很囂張啊,真***是小人得志。

    王天逸今天確實是罕見的得意:這次行動是他一手抓起來的!從在慕容世家建立據點“鴿巢”,送進去刺客,到研究行刺方案、訓練殺手行動,一直到今天讓武神見血。就整個行動而言,確實是一曲刺殺的經典傑作。

    而這傑作對他這個操作實行者來看,更是汗水澆灌後開出的嬌豔花朵。

    每一步都殫精竭慮,力求完美到無懈可擊。

    就拿五架神機弩的梅花鎖殺,就是他和暗組老鳥冥思苦想出來地結晶,這一招在武林中從沒出現過。簡直可以說就是為了武神量身定做的。

    五架神機弩加上那些改制弓箭和唐門最好毒藥的價格是多少,這是何等奢華的刺殺裝備?這麼多銀子請一隊頂尖殺手都夠了!武林中身價能值得起這次奢華刺殺的能有幾人?

    但如果你能值得起,那麼五架神機弩反而無用!這樣的大人物在大街上行進,到哪里不是保鏢成群,不要說五架神機弩,就是十架神機弩齊射,一隊保鏢人牆就讓你徒呼奈何,再強地弩箭也射不透人體。

    因此最好的戰法反而是一架神機弩突襲。其他銀子用來配置輕重兵刃高手進行襲殺。

    但江湖上偏偏有這麼一個大人物,他身價值得起這個價錢,卻沒有保鏢護衛蜂擁的習慣,只有像小癟三一樣獨來獨往的單薄。

    這樣一個人就是武神章高蟬。

    但對于他,使用快箭突襲後然後幾個高手上前襲殺卻是自殺式的愚蠢,因為手里可打的牌只有華山派一群巷戰技術二流的笨蛋。

    那麼只有用裝備換武功了,單薄孤零零的行蹤適合地正是神機弩群奢華的齊射。五點鎖定後,不能騰挪躲閃,再好的武藝也快不過梅花般的齊射而來的毒箭箭群。

    但武神就是武神,他沒能閃過所有弩箭,但擋開了兩組。毫發無傷!

    華山派的家伙還算聽話,發射時候,通過號令同時發射他們做到了,必須保證到達武神面前的箭群好像一塊死亡屏風般同時封住目標,這樣才不會有任何時間與空間地破綻讓武神逃脫箭群。

    發射後,不管效果立刻沖擊,華山派也做到了,這是保險。任何刺殺都要在對方要害補刀確保萬無一失,不管對方是受傷的活人還是冰冷的死尸。

    但武神中箭後,所有人在那瞬間都停了攻擊!“這群笨蛋畢竟不是行家啊!”王天逸咬牙切齒的想,但他馬上又搖頭歎息:“我自己都停了片刻,誰不想看他中毒倒下,誰能知道唐門的最好毒藥都對他無效?”

    如果章高蟬在那一箭下倒下,那麼錦袍隊地刀將不會砍向華山刺客,而是把自己的仇敵剁成肉醬,接著就是兵發壽州,屠滅一切敢和長樂幫為敵的“匪類”!

    什麼江湖規矩?什麼有朋來不亦樂乎?什麼臉面?刀硬的才有理!長樂幫主持的就是正義!

    沒了武神。小小的昆侖就算單兵再強,在長樂幫眼里也不過就是一陀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武神沒有死,王天逸閉目歎息。

    那個強弓位本來是為了提供暗殺支援的,為了這個位置,還特地把個趙乾捷招攬地死士提到那里殺了,他雖然沒能把他的熱血和仇恨灑在武神身上,但他死的有價值,他的血和恨一樣化成了一支利箭,傷了章高蟬。

    “真有志士英靈這回事?”王天逸想到自己發的那立了大功的強箭,不僅搖頭歎息天地玄妙。

    王天逸親自操弓發射暗箭,不是因為他計劃親自動手,也不是因為他預見到武神會擋箭,而是因為在刺殺前他接收到霍長風簽發的絕密命令,打開看後,王天逸當著送信的蘇曉的面,把密命塞進嘴里吃掉了,和滿肚子的疑惑攪在了一起。

    因為霍長風命令他在行動

    相機殺掉翠袖!

    翠袖?

    一個傾國傾城地美女而已。

    就算她的才能在于能讓所有男人神魂顛倒,那也不是強弓大箭般的顯力量,最多就相當于幫派里一個善于經營斂財的賬房,只是幫派力量發展的一塊土壤而已,值得在這麼重大的刺殺中去浪費人力精力刺她嗎?

    王天逸當時什麼也沒說,頭腦里絲毫沒有迷惘,身為幫派干將的他習慣的是執行命令,而不是思考命令的前因後果,此刻塵埃落定,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起了這奇怪的頂級密令:“也許根本沒有什麼大的理由。只是因為章高蟬疏遠了翠袖,霍無痕近來天天去找翠袖,迷戀的要死。這讓他地老爹怒不可遏吧?”

    因為被人喜歡,就被暗殺?王天逸微微歎口氣:誰叫對方有這個力量呢。

    江湖很大,也許你到老只走過江湖中很小的地方;但江湖也很小,混久了,如果你有一點地位,那麼幾乎所有知名的江湖人物你都能有點直接間接的交往。翠袖對王天逸也是這樣,他認識她的時候,她不過是裝成小姐的一個美女,她還幫他補過衣服,不算深交當然更無仇恨,但那一刻,身為高手地他要對這樣一個女子射出絕對致命的毒箭。

    在摸到弓弦的刹那,他不僅清楚的想起了認識她的時候。也奇怪想起了曾經箭術第一的古日揚大哥,他倒在自己匕首下那一瞬間的震驚表情,還有古大哥孤兒寡母披麻戴孝在他靈前眼淚哭干的場景,這些畫面石光電火地閃過他的心海,弓弦微微悸動一下,但瞬間力量加了上來,所有的雜念也跟著消逝無蹤。剩下的只有平靜到冷酷的黑色戰斗本能,如同黑色的大海,不起任何波瀾,讓長樂幫的這個殺手散發出同樣黑色冷酷地殺氣,這支強弓穩穩的被拉開。然後瞄准,發射,黑色的箭頭呼嘯著沖了出去。

    沒有猶豫,也沒有迷惘,對一把好刀而言是不會有波瀾的,屋子里只剩下一條箭羽留下的散發著黑色死氣地尾跡。

    回想到這一刻,王天逸心里突然有了一絲落寞的空虛,如同那發射後的弓弦一松。他回頭朝台上那個怒不可遏年輕人看去,他此刻就像一條繃緊的弓弦充滿了憤怒的力量:“居然還能給翠袖擋箭?你在江湖隨心所欲,有什麼可怒的。”王天逸搖了搖頭,轉了身回來。

    此刻台上怒不可遏轉來轉去的章高蟬,不知道江湖里有多少人今夜異常失望,他們希望他馬上死掉,但這其中不包括王天逸。

    王天逸在這個地位上,章高蟬並沒有侵犯其利益,他不滿章高蟬的只是章高蟬肆無忌憚地耍了丁三。

    沒有自身利益沖突,就沒有正常人會為了這樣的情況去絞盡腦汁的搞掉耍朋友的人。大家不過是痛恨鄙視加點詛咒而已。

    武神死了是很多人的希望,但他沒死就是沒死,像王天逸這種江湖老手已經被江湖中冷雨淋透了凍實了:向最好處期望,在最壞處准備,然後承擔行動結束後的所有後果。

    這才是一個真正的高手。

    王天逸就是如此,就算武神在刺殺中突然化身為一個金身羅漢,那對他現在也只是在心里添了一條問題:如何在江湖對付羅漢而已,更何況他剛進行完一場針對鄙視對象的“公事”,心態也舒服了不少。

    對于他而言,在身負命令的時候,他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干將,是一條咬住獵物不松口地良犬;但命令中止或者完成後,他和普通人並無太大區別,他不嗜殺不喝血不吃人肉,更不會動不動的大砍大殺。

    相反,他正沉浸在命令終結後的勝利快感之中:武神是沒死,但他死沒死現在和他沒什麼關系,有命令的時候他們還會交手,甚至必要一個人倒下;但現在武神帶來的只有功勳和賞金,親手一箭成功擊傷武神,在章高蟬這種非人的武功面前是多麼大的功勞。雖然那一箭是無心插柳之作,不過是幫主自己的無心插柳,一會報告一寫,死命恭維一下幫主,他自己得意外加給剛成立的錦袍隊討了一個多大的彩頭啊,何等的吉利!

    想到這里,王天逸都有點腳發軟了。

    就在這時,會場內一陣騷動,原來前面來了霍長風和空性,側面齊元豪押上來了遍體鱗傷的刺客趙乾捷,王天逸臉一陰,這次唯一的不足之處是沒在刺殺當場殺掉最後一個活口趙乾捷,不過他已經把這個漏洞彌補到極致:在最後關頭,他不顧一切的突破慕容家突然出現的阻礙,裝模作樣的認出了領頭的刺客趙乾捷,他們在青城就有仇,很多人可以作證,有了這一層,王天逸就不怕趙乾捷萬一毀約說出真相了,如果說也就是趙乾捷的汙攀亂咬打擊報複了。

    齊元豪一眾人把背縛雙手的趙乾捷押到台階前,在章高蟬面前,猛地一推,被打得滿臉血汙的趙乾捷啪地一聲跪在了地上。肮髒血汙的臉無力的貼在了地上昂貴整潔的地毯上。

    看著昔日的同門、好友,王天逸別過臉去,不再去看,而台上的章高蟬唰地一下停住了腳步,扭頭怒視著地上的這個殺手,那目光恨不得把趙乾捷身上剮出個洞來。

    作為武林中武功的最強者。躲過五架神機弩的毒箭又用內力逼出了唐門極毒,他已經震撼了整個武林,但此刻章高蟬心中卻遠不是遠方看客心中所想的那種得意那種一覽眾山小的傲慢快感,相反他滿心的恐懼和羞愧。

    這恐懼羞愧卻是用暴怒的方式展現出來。

    第一次,他走在街上,突然有這麼多素不相識地人用最歹毒最無恥的法子要置他于死地,他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仇人?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情?

    他一直捫心自問自己雖然不能像丁三那樣孤傲決絕的扶貧濟弱,但行事對得起天地良心。是個堂堂的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但這樣地他為什麼會有一群匪徒不顧性命不顧廉恥的要偷襲他,要害他性命,這情形彷佛一個小孩突然發現整天玩耍的草叢里原來滿是流著毒涎的毒蛇,又彷佛街上一個素不相識的行人突然對著你拔刀沖過來,說清白地你是凶手要殺了你,這不是荒誕嗎?就是這種恐懼這種震驚就是塞滿章高蟬胸臆的唯一感覺。

    除了這些外,章高蟬還有失望和孤獨。

    失望是因為翠袖。他喜歡她的容貌,喜歡她的溫婉,喜歡她喜歡他的可人,但今夜他中箭後還奮不顧身的接住了她,為的只是不讓她受一點驚嚇。但當她看見他背上耷拉著劇毒大箭的時候,她卻跑開了。

    如同一個大俠仗義打跑了一群搶劫地匪徒,扭頭一看連受害者都跑光了,這種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失望之後

    獨,從被刺殺到現在,眼前到處都是人圍著自己,他己都認識,每一個自己都以為是自己的崇敬者或者好朋友。但現在他們關切的目光後面藏著的全部都是震驚,彷佛在看著一頭怪物。

    難道沒人關心自己勝過關心自己的武功嗎?

    難道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自己的感覺嗎?

    難道這些日子里認識的幾百個江湖豪傑里沒一個能真正安慰自己嗎?

    難道沒有一個人可以不把自己當可怕的怪物武神,而是當作一個受驚的朋友來看嗎?

    沒有一個。

    “大家都關心武神,卻沒人關心我。”章高蟬在心中喃喃自語,一瞬間卻幾乎要落下淚來。

    繁華地建康,鼎盛的武林大會,但章高蟬卻像行走在荒漠中,只有他一個人,踩著的是孤獨,遠方仍然是孤獨。無窮無盡的孤獨。

    這個時候,奄奄一息的趙乾捷竭力從地上跪著直起腰來,這一刻全場都靜了下來。

    趙乾捷慢慢的抬起滿臉的血汙,努力睜大高高腫起的眼皮,他看著台階上方章高蟬,他一字一頓吼罵道:“瞎眼老天爺!我即便成鬼,也會去找你!”

    台下靜了片刻,轟的一聲大響,看客們人人被這階下囚的硬氣激動的紅光滿面,有人大聲叫好有人大聲喝罵,只有章高蟬咬牙切齒的盯著對方那高高腫起眼皮下的眼珠,冷汗卻出來了,無來由的恐懼和色厲內荏的憤怒,讓他竟然不敢直視這死士的眼睛:他被刺殺了,在對方的氣勢面前反而像自己欠了對方的,他握緊了拳頭,咬著牙別過臉去,再也不看趙乾捷。

    齊元豪一聲冷笑,別過頭也不管跪在身邊的趙乾捷。

    王天逸則是嗤笑,他冷哼道:“英雄,省點力氣。過一會你還要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呢。”

    那邊的慕容秋水正在側壁燈下和霍長風空性答話,趙乾捷發狠的時候,三個風云人物都注目趙乾捷,等他說完,三人同時扭回頭來,依然笑容滿面的繼續剛才的寒暄,彷佛剛才那一幕根本沒有發生過。

    “建康是不是鴻門宴?”這個時候,一個年輕人尖利的聲音高亢的在門口響了起來,人群如潮水般退向兩邊,讓出一條路來,千里鴻到了。

    “千兄現在還開玩笑?”慕容秋水搖著頭笑了一笑。迎上前去。

    “千公子!”看到千里鴻來了,章高蟬彷佛是苦海中看到了一座燈塔,一個箭步跳下台階,來到千里鴻身邊。

    千里鴻抬起頭審視了一下這個眼睛里滿是混亂的武神,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說道:“放心,我給你做主。”

    這一句話,讓章高蟬心里泛起一層層暖意。

    霍長風也過來了,他攤著手,好像在千里鴻來了之後才看到章高蟬這個人,他聲如洪鍾般說:“章掌門您沒事吧?幸好我們錦袍隊在現場。沒想到華山余孽這麼猖狂…….”

    說到這里,霍長風突然停住了話,好像說錯了話一般對千里鴻一笑。接著壓低了聲音說道:“建康不是鴻門宴。千賢侄你肯定誤會了。說到刺客,我們反而很難辦,是華山的人組織地……….也就是你們的….嘿嘿。”

    “華山的?”千里鴻一愣,他滿肚子以為是慕容秋水召來的刺客,沒想到卻是華山的,現在他完全控制了岳中巔,華山已經是他們的附庸傀儡。要是出刺客,那就不僅是刺殺昆侖掌門那麼簡單,而是對武當赤裸裸地背叛行為。

    千里鴻大步走到血汙滿臉的趙乾捷旁邊,一把拉著對付的下巴,把他的臉高高的拉了起來。他凝視了此人片刻,卻不說話,滿眼的懷疑。

    霍長風對王天逸一個眼神,王天逸一個作揖上前躬身說道:“千公子明鑒,此刺客名為趙乾捷,幾年前曾和在下一起師從青城,後入華山岳中巔門下為貼身長隨,這段時間。他勾結對昆侖不滿的匪徒,趁著武林大會豪傑云集,我們無法仔細盤查的當口,潛入建康,圖謀不軌。幸好武神神功蓋世,讓這群小丑只是跳梁而已。”

    “岳中巔地長隨?”千里鴻一愣:“我怎麼沒見過此人?”

    但千里鴻隨從里面有識得趙乾捷的人,馬上上來貼耳向千里鴻彙報趙乾捷的情況。

    “此人是華山的叛徒。”千里鴻一笑,扔了手里那張臉,接著問道:“你們主人看怎麼辦吧?”

    “當殺。”霍長風回答的乾淨利索:“我們長樂幫已經聲明過無數次,武林大會乃是四海為友的盛會。任何利用此次盛會不講江湖規矩的無恥匪類,都當死!”

    千里鴻沒想到這個長樂幫地老大回答的如此干脆,一下就隨了自己願望,吃驚發愣之下,他扭頭看向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一笑,說道:“霍幫主說的再正確無比。”接著腔調一轉說道:“但是在此之前應該審問此人,看還有無同黨。”

    王天逸身子一轉,對著千里鴻躬身的姿勢變成了對著慕容秋水躬身:“慕容二公子,我們錦袍隊此次恰逢其會,六個殺手中,干掉五個,還剩此人一個活口,雖然刺殺發生于慕容世家地盤,但按江湖規矩,請把此人交于我們長樂幫訊問,定然以最快之速給武當千公子一個交代。”

    開始搶功和推責任了,千里鴻笑了起來,他看向兩個主人。

    霍長風別過臉去,當作沒聽到,慕容秋水依然一臉笑容,也好像聾了。

    齊元豪一個箭步走上前來,大聲道:“該刺客是我慕容親手抓住的,按江湖規矩,當以我們慕容世家訊問。貴幫卻是恰逢其會,但當時章掌門已經打掉最危險地第一波攻擊,對他武神的神功而言,這些刺客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而已,便宜撿漏的了。”

    果然王天逸立刻扭頭:“適逢夜雨,章掌門何等身份?他在江湖所向披靡,自然難免有宵小心懷詭測,慕容家既然宴請其人,為何不加以護衛,反而讓他一人黑夜獨行?誰把他置于危險之中?難道我們幫手的反而錯了?”

    “哈。”千里鴻發出一聲悶笑,他知道有好戲看了。

    齊元豪黑了臉,他狠狠的瞪著對面這個身著飛鷹徽標的家伙,指著武神說道:“章掌門離席的時候,我們曾經要護衛跟著章掌門,但章掌門自己不要,我們也沒法子。對不對,章掌門?”

    千里鴻瞬間收起了笑容,暗叫不妙,正要轉身扼住身邊章高蟬的手腕,耳邊卻已經傳來章高蟬有些沮喪地聲音:“不錯。不過我覺的太麻煩慕容家地高手了。所以拒絕了。”

    齊元豪微笑著攤開手:“武神神功無敵,沒有帶護衛的習慣,這可不是我們慕容世家疏忽,你們都聽見了。”

    “這

    !”千里鴻、王天逸、霍長風等等還有其他不知多少里罵出這一句。

    而慕容秋水、齊元豪還有所有和慕容世家站在一片的門派同時微笑起來,他們心里說的話,未必比武當、長樂幫心里想的好聽多少。

    王天逸轉過頭。繼續和齊元豪吵架:“建康本你我兩家共有,武林大會出了事情,誰出力多自然誰說話有理。”16 K小說網…

    “你有理?”齊元豪做出了一個驚詫之極的表情:“我們慕容世家地地盤上的事情,弩箭發射後,我們在翠袖府里有十八名高手沖出,不比你們快?我們親手擒住了活口。在場地都是行家,我問你們,是捉活口簡單還是留死尸簡單?這些匪徒都是喪心病狂的。都抱定了甯可死也要擊殺章掌門的決心,你們留下幾個死人卻反而有功了?為了活口,我齊元豪扔了兵刃,奮不顧身的和趙乾捷赤手擰打,才擒住了他!我可是建康總管,我親自空手和悍匪搏殺,而你王天逸是什麼?不過是霍公子的保鏢隊長而已!究竟誰該處理這件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誰有理?”

    活口比死尸;

    總管比司禮;

    王天逸跳了起來。滿臉猩紅地他太陽穴上青筋亂跳,他指著齊元豪叫道:“哦!我們長樂幫插入生死搏殺,轉瞬間連續擊殺五個悍匪,反而是我們理虧了?!就算我是保鏢隊長,對事不對人。我手下十人幾乎橫掃戰場,誰的功勞大?至于你不過是個代理總管,和我比又如何?”

    這一番話,尤其是最後一句的“代理“,唰的一下就讓齊元豪的臉上變成了煮熟的螃蟹,他指著王天逸的鼻子大吼著:”你王天逸算什麼東西?自己就不過是個暗組出身,說穿了不就是個江湖敗類嗎?現在還在戴罪立功,你有臉和我比?”

    聞見齊元豪這番高論。王天逸登時如鵝一般,脖子都伸長了,愣了片刻,他突然震天一聲吼:“我賣命還有錯?還有沒天理了?操你直娘賊地!”唰的一聲的拔出佩劍,看著齊元豪就要沖過來。

    那邊廂,齊元豪就等著王天逸這樣的,他唰的拉出少林刀,罵罵咧咧地就要沖過來對砍。

    但這是什麼場合?

    光說這麼多大人物出現,場里的保鏢就幾乎比看客還多,哪里容得了他們兩個撒野。

    兩人刀劍在手。胳膊還沒伸直,就各自被一群同僚掐胳膊拉大腿的抱住了,別說對砍,連動一步都動不了,人都差不多被抬起來了,只剩兩條舌頭不服軟的在大廳里對噴汙言穢語。

    “夠了!”霍長風低吼一聲,慕容秋水斜眼看了一眼長樂幫的幫主,微微一鎮臉,輕輕呼道:“元豪,注意你的身份。”

    剛剛好像還在不共戴天的兩人,咬牙切齒、兵刃亂舞、竭力掙紮,耳朵卻都好的怕人,自己恩主地一說這些話,兩人轉瞬間恢複了正常。

    臉不再扭曲。

    強力的肌肉不再掙紮。

    舌頭立刻停擺,閉嘴。

    兩人被同僚們放開後,對望一眼,微微互相點頭,一起轉身走到俘虜趙乾捷的面前,同時抱臂並肩叉立不動,又成了兩個冷峻的門神,剛才那一切的齷齪居然好像從沒發生過。

    千里鴻後面的章高蟬看到簡直莫名其妙,兩人他都認識,在他眼里:齊元豪少林出身的俠少,能力卓越,為人可靠,令人一見就覺的可親;而王天逸早年就認識,到現在都是一個為人老實,勤勤懇懇的模樣,而且俠骨熱腸,讓人放心信任的人。

    這樣地兩個人怎麼會突然像流氓一樣斗起來?而且斗消起來和斗起來一樣快捷,他們究竟為什麼起沖突,章高蟬根本一頭的霧水,完完全全的莫名其妙。

    但對于王天逸和千里鴻兩個人都對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很滿意。

    江湖總是熱血的,這個熱血就靠差點打起來這個差點來裝點門面。身為江湖老手和門派干將,兩人的血早就冷卻下來。

    他們不是不知道在這種場合如果動武應該如何行動:低頭朝對方急沖擺脫眾人後再拔兵刃或者干脆不動兵刃用拳腳才是在人群中重傷對方的正確方式,但兩人不約而同的拔了兵刃,他們不是不知道他們拔兵刃地拙劣方式會產生一百個破綻從而讓同僚從背後抱住自己。他們不是不知道在自己幫主恩主在場的情況下,動手會有什麼後果,他們也不是不知道面子和真正沖突的權衡。

    他們要的就是“差點”打起來的這個差點,“打起來”這個詞讓他們可以撕破臉皮肆無忌憚的攻擊對方,但這個“差點”讓面子、熱血和“正義”一點不缺,卻不會有任何後遺症!因為只是“差點”。而不會有真地長樂幫或者慕容世家的血流在這地毯上。

    這就是江湖豪傑中的熱血激情。

    只有老手才有這麼完美的熱血。

    所以章高蟬在迷惘,而慕容秋水已經開始提建議了:“要不我們請空性大師問一下這個刺客,畢竟少林總是泰山北斗,因為他總是中立的。”

    “昆侖恃強凌弱,不宣而戰,暗殺我家掌門,搶奪我家地盤!“趙乾捷死都不怕,怕的就是不能在死前說出自己的志向。他對著空性高吼著:“我趙乾捷生是華山的人,死是華山地鬼!我和昆侖勢不兩立!但使我有一口氣在,我也要殺章高蟬!”

    “你不是華山的人!”千里鴻一句話定性,然後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人必須交給我們武當來審訊。”

    “我很難辦。”慕容秋水依然在微笑,但他的腔調沒有絲毫的詢問,這是不容置疑的否定。

    “我們也一樣。”霍長風冷冷的附和道。

    千里鴻沒有說話,他掃了對面地地頭蛇一眼。回頭叫道:“岳中巔掌門,這是不是你們華山的人?”

    大家都朝入口看去,臉色蒼白的岳中巔正在一群武當武士的護送下進來。

    他大步流星的朝廳中行進,但腳步卻像踩在棉花里一般,大廳中心是江湖中最頂尖地大人物。他們幾個彷佛猛虎一樣散發出霸氣,而在他們中間則是像條死狗一樣跪在那里的血人。

    他背朝他跪著。

    但他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眼眶立刻濕潤了,淚水不受控制的從心里朝眼里湧上來,眼球好像堵住泉眼的石頭,突突的往外凸。

    岳中巔放慢了腳步,他低下頭,讓心底湧來的淚水化成熱血。旁邊的武當人物立刻附耳傳來聲音,左耳是:“岳中巔,你必須考慮你門派弟子!”右耳是:“岳中巔,想想你的老婆和孩子!”

    他把他從一個弱小可恥地門派帶進華山,他親手教授孱弱的他武功,他教導他江湖中的道理,他對他宛如父親對兒子一般信任和培養,他

    覆滅後把財寶地點告訴他,讓他在華山外圖謀複興,閃電般從血與淚交彙的雙目中閃過。而現在他們再度相見,卻是一個身為牽線傀儡,一個性命朝不保夕…….

    岳中巔抬起頭,雙目並無淚水,而是一雙赤紅雙目,他昂起胸膛大踏步朝自己的曾經的隨從走去。

    “岳掌門,告訴大家,此人是不是現在華山的門徒?”千里鴻大聲問道。

    岳中巔顫抖著扶起地上的趙乾捷,用手慢慢抬起他的臉,看著奄奄一息的他,岳中巔咬緊了牙關。

    在淚水湧上來地時候,只有咬緊牙關才能壓下淚水,江湖從來都不相信眼淚。

    趙乾捷瞪大了紅腫的眼皮露出眼珠,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淚水如珠子一般劃開血汙滾滾而下,他哽咽道:“公子,我又見到你了……”

    岳中巔一下踉蹌,啪的跪在地上,一把把趙乾捷抱在懷里,主仆二人淚流滿面。

    什麼叫主仆義重,什麼叫忠而忘死,什麼叫情深義重,昆玉樓里所有的大人物們彷佛在這一刻回到了曾經的熱血青春時代,那個時候的江湖在他們眼里就是這樣的熱血飛揚忠義並重。

    但千里鴻一聲呼喝,讓所有人都回到了現在,這里不再有熱血,也不再講忠義,那都是他們對屬下講的,因為他們都老了,都成了大人物,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我們來建康是客人。怎麼屢次受到無禮的對待?”千里鴻冷哼一聲。

    同樣地眼色立刻從不同的眼睛中發出,那是慕容秋水和霍長風的眼睛。

    隨著這眼色,立刻王天逸和齊元豪宛如兩頭餓狼一般同時撲出,閃電急閃般的撲向場中的岳中巔主仆。

    “岳兄請歇息。”齊元豪兩手鉗住岳中巔的胸肋,猛地一抽,這力道可不是像他嘴里語氣說地那麼客氣。這是真正用上內力的擒拿,可不管你情願不情願,岳中巔一下就被拉了開來。

    而他一被拉開,剩下的只有直挺挺跪著的趙乾捷,王天逸一腳踩在他頭上,鐵腿發力,鋼膝一曲,“噗!”一聲悶響。刺客趙乾捷就被他踩進了地毯里。

    “你這賊,還敢囂張?”王天逸冷冷的說道,腳上正傳來靴底人因為抽泣而傳來的悸動,但是王天逸回應的只是比這悲痛更冷酷的踩擰。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生際遇無常。

    也許不相干地人會對河西的你的悲慘遭遇報以同情,但昔日你河東淹過的苦主。怎麼可能容忍你在河西還拉彈河東的曲調?!

    就算不是以忠為綱冷酷無情的“冰將”,憑臉上那道疤痕以及疤痕的故事,就算王天逸還是青城學徒,看到岳中巔倒黴,也只有心底叫好地份。哪里容得下昔日仇人在自己面前囂張的放縱情感。

    而趙乾捷對王天逸而言,不管心底還有沒有同門情義,但當你選擇忠于誰的時候,就決定了仇敵和朋友的陣營,這陣營之分比情義是不可逾越的楚河漢界,不管你是不是想背叛,不管你地人品,你登上哪條船這行動比你的說法比你的人品重要百倍。

    對人不對事。乃是鐵則,尤其是尋仇也就是快意恩仇的時候。

    這個時候,秦盾推開人群,對著王天逸微微一躬身,王天逸揮手讓他過來,接過遞來的一張信箋,上面卻是六個刺客的身份。

    王天逸放脫了踩趙乾捷的腳,來到幫主面前,躬身遞上信箋,在得到霍長風的肯定之後。王天逸扭頭對千里鴻躬身道:“千公子,六個刺客身份都已經查明,都是和章高蟬掌門有仇門派地余孽。至于領頭的匪首趙乾捷,他在武當吞並,不,是領掌華山之前就去向不明,他是不是華山的人還請您給個說法。”

    “你們錦袍隊不是迎接賓客的嗎?”千里鴻從霍長風手里接過那張報告,眼睛卻看著恭恭敬敬的王天逸,心里很驚訝,因為現在離刺殺不過一個時辰,這錦袍隊不僅有戰力屠滅刺客,而且還能迅速搜集情報,身為武當高層,他不僅懷疑長樂幫這隊錦袍隊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

    千里鴻扭頭看了看很失態的岳中巔,趙乾捷是什麼人,為什麼做這種事,他猜的八九不離十,因為他們武當也蓄養有死士的,死士的作用和行動模式他清楚地很。看到自己拉到建康炫耀的“老虎”岳中巔出了丑,他無意執著這種小事,以讓丑越出越大,他拍了拍身後章高蟬的肩膀,說道:“不是華山的,你們兩個地主看怎麼辦吧?”

    慕容秋水還沒說話,王天逸急急說道:“我們錦袍隊已經查出了所有刺客的身份,想千公子不會懷疑我們在建康維持武林大會期間安全的能力,希望交給我們處理,按照武林規矩,我們審問完後,如果還有余黨,我們會用函首盒把所有刺客首級交付章掌門。”

    千里鴻微微點頭,問道:“多長時間?”

    王天逸一躬身:“最長三日以內!”

    千里鴻這次是點了很長的頭,他笑了起來:“希望你們長樂幫不要讓我這個客人失望,昆侖可是我們武當的好兄弟!”

    “殺了我!我雖然不是華山的人,但我愧對華山,因為沒能殺了章高蟬你這個畜生!”趙乾捷突然撐起身體,咬牙切齒的回頭說道。

    王天逸一腳踩在趙乾捷背上,讓他一股熱血從口里從地毯上滾出一尺之遠,趙乾捷在王天逸腳下咳嗽了幾聲,然後開始笑起來。

    “來人,帶到錦袍隊,嚴加審問。”王天逸終于從唯一的活口,心情大為松弛,扭頭朝部下命令道。

    就在他扭頭的這時,一股大力猛然傳到。王天逸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被撞翻出去。

    等驚疑莫名的他從地毯上彈起來,眼前已經是另外一個情形。

    剛才撞飛自己地岳中巔,卻雙腿跪在千里鴻面前,身後正是奄奄一息的趙乾捷,他大聲嘶吼著:“趙乾捷現在不是華山的人!但他曾經是我的長隨,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現在行刺章高蟬章大掌門!他該死!但是我不能看著他這樣去死!他比我年輕多了,我是華山掌門,比他的命值錢多了!現在我用武林規矩,一命換一命,放了趙乾捷!我自以謝章高蟬這個畜生!”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千里鴻先吃驚然後暴跳如雷;章高蟬莫名其妙後的憤怒無助,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這麼恨自己;其他門派地看客們都是大人物,都瞪大了眼睛。一幕也不想錯過,腦海里都出現了自己看著滿堂的聽眾,一拍驚堂木,甩一下折扇,清清嗓子講道:“上回說道,那日正當長樂幫要帶走刺客之際,華山掌門突然…..”;霍長風和慕容秋水反而對望了一眼。並不

    都想讓這出好戲演下去。

    “還有道理嗎?!威脅!”林羽領著左飛、桂鳳、景孟勇一眾領頭的剛剛滿頭大汗的沖進堂里來,他們昆侖的人在進入宋家昆玉樓的時候受到了慕容世家高手的阻攔,交代只能一個主要人物進入,他們又繞到長樂幫一邊。那邊更是一般的說法,一群小鬼比閻王可惡多了,只認命令,不認他們是今夜主角章高蟬地手下,要給掌門去討公道的。

    林羽急得在雨里團團轉,還是景孟勇腦袋活,說咱們都是高手,翻牆進去得了。

    一群昆侖高手就在雨夜翻牆。結果宋家里面早已十步一高手,一群人剛上牆就不知多少有強弓勁弩對准了,他們可不會武神的九明神功,看著那些箭頭和腳下如同潮水般湧來的狂犬,上不能下不能,好在宋不群有名的江湖及時雨,還通情理,仗著自己是個主人,說服那些慕容和長樂幫的彪兵悍將讓昆侖的幾個首領進去。

    剛進去就遇到了岳中巔要用命換命,眼看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林羽急得花白胡子亂翹,“掌門被刺,怎麼還有岳中巔這種胡攪蠻纏地混賬!”他一把拉住景孟勇,大呼道:“你去制服岳中巔!”

    一見場中那麼多駭人的大人物,景孟勇腿都軟了,哪里敢當眾去找岳中巔的麻煩,一擺手臂掙脫了鳳凰刀。

    林羽又去抓桂鳳,桂鳳一樣的精明,一縮縮進了人群,氣得林羽跺腳,他扭頭去看自己關門弟子左飛,還沒說話,左飛怯生生的說:“老師,您看場中都是誰啊,等他們發話也不遲。”

    看著徒弟怯懦地眼神,林羽長歎一聲,拔出佩刀,大吼一聲,直沖場中。

    就算是看客,都是江湖中某個地區的大人物,說出名字來都能嚇死人,但看到林羽拔刀,所有人躲得比普通人還快,唰的一聲就閃出一條道,他們畢竟都曾是武林高手,身手敏捷嘛。

    但林羽沒沖進去,他被人重重拉住了,急沖的身體因為年齡差點摔倒,在擎著刀轉圈中,林羽看到自己的弟子左飛提著刀沖了下去。

    “好小子,沒看錯你!”林羽只覺胸口一口氣上來,又是欣慰又是感動。

    昆侖的掌櫃武當還沒發話,又當著這麼多武林同道的面,左飛雖然開始有些怯場,但看到老師拔刀沖下去,一口熱血上湧,還顧得上什麼?一把拉住老師,自己提刀沖向趙乾捷。

    場中大嘩,千里鴻扭頭一看,驚訝之下,馬上微笑起來,一動手指,場中的武當人物立刻給左飛讓開一條同道。

    左飛沖到半截,看著岳中巔那發紅地眼睛,腦袋一陣陣發暈,只覺得手里的刀越來越重,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一刀宰了岳中巔?還是一刀宰了趙乾捷?

    “保護岳掌門!”千里鴻一聲低吼,所有武當保鏢都朝岳中巔撲去,他要接著左飛沖下來的機會控制搗亂的岳中巔。

    “哼!”看著如云的高手赤手朝自己撲來,岳中巔一聲低哼,拔出了頭上的銀簪子,悠然的用簪尖對准了自己的喉嚨。

    無數雙眼睛在這一刻同時睜大。所有高手瞬間用被孫悟空用了定身法,唰唰地落下地來,千里鴻驚怒下一個眼神,左飛還沒靠近,就被旁邊的武當高手一個橫肘打翻在地。1 6K小說網…

    “岳中巔,想想你地立場!你不是一個人。你是一個掌門!”千里鴻咬牙切齒的說道,露出了一排森森的牙齒。

    “公子,您請走吧,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華山需要您!”趙乾捷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轉過頭,嘴在地毯上劃出一條紅色直線。

    岳中巔沒有走。

    他用猩紅地眼珠盯著千里鴻,直到看到他發毛避開自己眼神,他突然大笑起來,這個華山的掌門。一手用銀簪子頂著自己的喉嚨,一邊大吼起來:“去吧,把華山弟子都殺光!去吧,把我的妻妾們都賣入青樓!去吧,把我的兒子賣做奴隸!老子***認了!今天老子保定趙乾捷了!我***不就是一條賤命嘛!“

    滿場無聲。

    “這一切都因為我嗎?”章高蟬突然感到天旋地轉,他扭頭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左飛,又看了看遠處那一雙雙震驚而又恐懼地看客眼睛。又看了看那莫名其妙用最可恥手段謀殺自己的刺客,再看手握銀簪視死如歸大笑如哭的岳中巔,唯一的感覺就是迷惘:“是我被刺殺啊!難道被刺殺反而是我錯了?”武神在心里大喊。

    “請那邊的唐江豪公子幫忙。”千里鴻轉過身低聲命令手下。

    唐江豪是今晚唐門的代表,不知為什麼,他更尊貴的哥哥不在此地。唐江豪就站在最靠近場中地第一排,一直在磕著糖炒栗子,如同看戲一樣,身為出身高貴的江湖新手,他絲毫感覺不到場中的腥風血雨。

    聽到保鏢說千里鴻要請自己幫忙,唐江豪連頭都沒點,他伸手到手里杯中掏出的不再是滾燙糖炒栗子,而是袋底一枚黑乎乎的鐵丸。

    瞬乎間。一枚暗器擊中了正和千里鴻對話地岳中巔的右手,銀簪子脫手,眨眼間,滿天都是武當高手,岳中巔連嘴都來不及合上,就被人壓在了地上了。

    看到被拉走的岳中巔,千里鴻轉身對人群說道:“各位,岳中巔愛護手下心切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我也很佩服他的義氣,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岳中巔掌門護犢,但我們置昆侖掌門與何地?殺人償命,是天理王法,更何況是宵小無恥的暗殺呢?”

    身為武當高層,他既想殺掉膽敢行刺昆侖的匪徒,也不想讓江湖對他附屬華山有不好的看法,這會加大他吞並時候,其他門派地抵抗。

    章高蟬被千里鴻拉到前台,不停作揖,彷佛不是在給人群行禮,而是在給看不見摸不著的江湖規矩致敬。

    他心里並不愉快,這次事情沒有自己半分錯,是岳中巔那花花公子無理取鬧,自己這受害者為何還要給大家見禮致意,彷佛殺了那些匪類倒是欠了他們的了。

    岳中巔一被保鏢群壓在地上,就被武當武士趁亂偷偷卸了下巴,不能說話的他還在激烈掙紮,但他武功再強,也抵不過那麼多高手一起上來,激烈掙紮的他被武當高手們“抬”出了大廳好好“鎮靜”去了。

    王天逸看情勢一定,走過來,彎腰捉著趙乾捷的衣領著,把他提摟起來,趙乾捷本又被打到臉貼地死狗一樣趴在地毯上,再無力直腰,此刻被王天逸提直腰,他接力扭頭朝外看去:那里正是武神章高蟬在頻頻彎腰作揖的背影。

    看著昔日同門好友的視線,王天逸並沒著急拖走他,而是停在那里,讓趙乾捷用眼睛“殺”著武神修長寬碩的背影。

    “看夠了沒?是不是變

    還要記得他們?英雄。”王天逸嘲諷般的對趙乾捷

    趙乾捷慢慢轉動脖子,緩慢地朝王天逸抬起臉來,那張臉已經看不清面目了,只剩兩個死魚一般的眼珠死盯著王天逸,已經被絕望和仇恨泡透,變成了麻木。

    “恨我嗎?”王天逸不知道已經看過了多少次這種眼神,多少死在他手里的人都是這個眼神,這些往往都是是暗組“冰將”不趕時間、心情也不錯的情況下。

    聽到王天逸這三個字,那死魚一樣的眼睛突地翻動了一下,那麻木消褪了片刻,露出一雙疲憊之極的眼珠來。趙乾捷努力仰著頭,看著王天逸慢慢說道:“謝謝你。”

    王天逸心頭一震,他原以為回應他嘲弄地是一口血痰,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句“謝謝”,趙乾捷滿臉的血汙好像隨著這聲謝謝消去了,那不再是他王天逸的功績簿上的朱筆顏色。而回複成一個做完一天工作疲勞想馬上睡去的年輕人臉上紅暈,昔日彼此背叛的傷痕也在這將來地死亡面前黯然褪色,大家曾經是兄弟,傷疤的痛被死亡沖淡了,剩下的只有昔日友情的溫暖,原來這溫暖從來都不曾遺忘。

    這被時光仇恨腐蝕後的昔日溫暖換來的是一瞬間的猶豫和尷尬,而戰士是不能猶豫,也不會尷尬。所以王天逸愣了片刻以後,用冷的如同冰一般地口氣吐出三個字:“不、客、氣。”

    換了其他人其他時刻,他並不會口氣如此冰冷,真正無情是不冷不熱的口氣,這一刻,他並不能讓自己無情,所以他的口氣加倍的寒冷。

    一翻鐵腕。趙乾捷坐在地上,眨眼間就被往外拖去,像一堆無生命的肉塊,劃過昂貴的波斯地毯,留下的只有一路血跡。

    章高蟬直起身體。轉過身,注視著;千里鴻也轉過身,注視著;霍長風空性慕容秋水微微閃開,讓出一條路,都在注視著;所有人,所有人地目光都順著那血跡延展而伸展,所有人都默默注視著。

    外面風雨轉大,而大廳里只有一片寂靜。唯一的生意就是趙乾捷身體拖過地毯的低沉摩擦聲。

    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還是只是一個無關自己的看客,沒人可以對一個死士不抱尊敬,死士都是為了一個理由或者一個堅信而活著,他們相信到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如飛蛾般燃燒成灰。

    這種執著這種堅信,誰可以對這化身軀為光明烈火地壯烈淒美無動于衷呢?

    ~~~~~~~~~=

    就在此刻。

    “留下刺客!”一聲虎吼撕裂了這對壯烈淒美的敬意靜默,屋頂都在微微震顫。

    所有人都吃驚朝廳口回過頭去。

    然後所有人的頭都擰不回來了。

    虎吼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災星丁家三少爺——大俠丁玉展!

    他站在台階上,手里的長劍閃著寒光,直直的指著駭然停步的王天逸,而他地眼睛。憤怒如同里面著了火,盯著的卻是武神章高蟬!更駭人的還是他的裝束,不是他還包裹著雨夜的腥味的全身濕透和出鞘名劍,而是他額頭上居然系著白色布條——孝裝的標志!

    而這還不是震驚的全部,更震驚的是他不是一個人,他身後有一群群人,這些人表情猥瑣、穿著五花八門、手指里還沾滿黑泥,和廳里的大人物比起來簡直就是黃金和泥巴地區別,而人人卻都帶著相同的標志,一個比長樂幫錦袍隊錦袍、慕容世家白袍更清晰,更能讓人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個組織的標志。

    這標志就是人人頭上簡陋的白帶子,有的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破布,有的是找的毛巾,還有的是青樓紅顏知己送的絲帕,但都是白色的,都系在額頭,都是孝裝!

    就算大廳里人人都是黃金,但也是碎金子,猛然間看到一個幫派般的組織橫突進來,就算他們身份和大人物比起來低的好像是泥土石塊,但這洪流也如同泥石流一般,威勢驚人。

    王天逸認得清楚,那是丁三大俠和他的一群靠債主債務關系聯系起來的“大俠”江湖游民,雖然“大俠”在幫派里也許是罵人的話,但這麼多“大俠”突然沖進來的話另當別論,他放脫了拖趙乾捷的手,一個箭步竄到自己幫主身邊,挺身擋住了他,霍長風和自己的手下識趣的朝廳側退去;而那邊齊元豪正護送著慕容秋水閃開中心。

    千里鴻沒退,他看了看怒不可遏的丁三,又看了看羞愧迷惘交加的章高蟬,低聲喝罵一聲:“媽了個把子。“抬起頭笑道:“小三,好久不見。”

    “沒找你!閉嘴吧!”丁三扭頭一句,千里鴻搖了搖頭,那幅度好像他那最好裁縫縫制的長袍脖領子變成了如帶刺的鐵索一般。

    “章高蟬!”丁三一聲大吼:“你這無恥的畜生,為什麼背信棄義!簽約後又殺人毀約!可憐我王兄弟幾人!**你娘地畜生!”

    章高蟬臉色立刻變紅,然後又急速變成了蒼白。發紅是因為他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人,而變白是他自出娘胎以來,還從沒有遇到過當著這麼多人被人用這種市井的下三爛語言痛罵的經曆。

    街頭流氓遇到這種情況是駕輕就熟,一般會查人數,對方人多就裝著沒聽見汙言穢語,說些場面話;而對方人少就虎軀一震。嚎叫著領著小弟打過去,但章高蟬不是流氓,他幾乎還沒遇見過流氓,也從沒被人用如此下流語言罵過,更何況丁三這種大人物還是好友突然變得像流氓一樣,措不及防下,被紅了眼的丁三一通“畜生”亂罵,他腦海里只有一片空白。他震驚得呆住了。

    章高蟬震驚了,林羽他們也震驚了,他們就站在門口,因為場中情勢變化太快,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想起到掌門身邊去,就遇到了丁三帶著那麼多佩戴兵器的人沖進來了,所以他們反而離丁三一群最近。

    林羽一個跨步占到人群閃出地過道中央。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他指著丁三鼻子大喝:“丁家三少爺大俠,注意你的身份!你都說了什麼?”

    “我罵人還比殺人毀約強了?”丁三歪過頭一聲對吼。

    他話音未落,“打死這老匹夫!”“昆侖畜生,操你姥姥!”身邊頭纏孝裝的一群人就朝林羽撲了過去。在一片汙言穢語中間,拳頭橫飛,一片一片的人卷進了戰團,接著就有人抽兵刃。

    “誰敢胡來!”王天逸看場面要變成混戰,負責今日安全的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大吼一聲,場里一停,他接著大吼道:“敢拔兵刃者殺!錦袍隊給我上!”

    那邊齊元豪和王天逸一般的處境。一樣的冷汗淋漓的沖過來,王天逸吼聲一落,趕緊吼道:“慕容男兒,給我上,打出去

    地人呢?”

    “出兵刃者死!”錦袍隊和白袍的慕容世家高手同時操著合著刀鞘的武器朝那群“江湖大災星”帶進來的“孝裝幫”沖了過去,要把他們趕出大廳。

    這群人沖進來就是靠丁玉展,在交通要道把守的長樂幫和慕容世家的武士只要靠身上的服飾就能讓七雄以外地江湖豪傑下馬接受命令,但遇到丁玉展這群人,卻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他們都是一群江湖散人,平時就不把幫派間的規矩禮節放在眼里。此刻又有丁玉展這大人物帶頭,人多膽壯,加上剛去收了武神殺死的幾個掌門尸體回來,群情激憤,一遇卡哨,對方話還沒說完,一群人就擁了上去,拳打腳踢,估計那幾個負責阻攔的高手八輩子都沒想到會遇到這麼群人,自己被打的爹娘都認不出來了,更別說跑回來報信了,就這樣,一群人橫沖直闖在領頭丁玉展森森劍光指引下直沖昆玉樓!

    此刻在昆玉樓內,遇到長樂幫慕容秋水高手廳內左右、廳外廳內前後四面夾擊辦,誰料想他早已不在原來的位置。

    快如閃電,三少爺雙手操著粼波現龍劍躬身急沖,直擊向場內正中的章高蟬!

    丁三真惱了,他要仗劍去殺章高蟬!

    章高蟬什麼人?武神!誰一對一能活命?!

    但丁玉展是什麼身份?仗著這金剛不敢碰的千金之軀帶著一批“混混”直進防守森嚴的昆玉樓,而此刻居然化身為煞星,要用劍和武神分生死?

    錦袍隊舉著刀鞘卻忘了朝下面俠客腦袋上砸,俠客一把攥住一個掌門胸襟,卻忘了把右拳轟到他臉上,慕容世家高手一手一個,挾住兩個打架人的腦袋,卻忘了翻倒他們。

    “要出大事了!”看著丁家粼波現龍劍劍光留下的一道白色激流,這個念頭如閃電般電到目睹此刻情形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呆如木雞。

    目看丁三電步仗劍急進,連一直以運籌帷幄地千里鴻都驚呆了,他怎麼能這樣做?命令武神殺丁三?還是讓丁三沖進來?得罪丁家?危害自己的左膀右臂?突如其來的變故,帶來利益得失的算計如洪流般擊碎了最長地算盤,他也忘了下達命令。

    章高蟬也呆了,這雙江湖中最快的眼睛。連神機弩發射的毒箭軌跡都能抓住,能清楚看見丁三野獸一般瞳仁里燃燒的殺意,但他的人卻凝固了:“你要殺我?你丁玉展要殺我?你這我的好朋友好兄弟要殺我?”友情撕裂後地傷痛、無法重來的後悔、對這俠義朋友的歉疚、以及身不由己的迷惘,以及被看重的人的拋棄,一切一切比神機弩的毒箭更厲害萬分,讓這武神在這一刻徹底癡了。連腳步也難以移動萬分。

    但在所有人都呆如木雞的時候,一個人影閃電般沖了上去。

    他從發呆地千里鴻身邊擦過,又切過下意識站成人牆的武當護衛,最後從絕佳的偷襲路線從柱子般的武神背後閃過,一閃之後就是直面凶虎一般挺劍直沖的丁玉展。

    就這樣對著丁玉展迎面沖了過去,他手里並無武器,就這樣赤手對著波光粼粼的名劍劍尖沖了過去。

    他不是別人,正是長樂幫錦袍隊司禮王天逸。

    離得如此近。他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到武神所看到的一切,那雙被憤怒燒紅地瞳仁,以及長劍劍身包裹的瘋狂燃燒不顧一切的殺氣。

    宛如兩個急速的流星就要迎頭相撞。

    “閃開!”丁玉展眉毛挑了一挑,這句話並無時間說出,只是他頭腦中的想法,因為轉瞬間兩人就要撞到一起,他只有用挺直了長劍。讓長劍直對著來者胸膛,用這威脅赤手空拳地來者讓開同道。

    “我在這事是個外人!”王天逸心中一樣急速轉動:“對無罪之人,大俠手里絕沒有劍!”緊抿著嘴唇,王天逸握緊拳頭,竟然挺起胸膛去撞丁三的長劍。

    看著急劇擴大的那錦袍包裹下的胸膛。丁三咬牙大吼一聲:“操!”,劍尖蕩開,讓開那無罪之人的心髒。

    長劍蕩開門戶大開下,長樂幫司禮肆無忌憚的沖進這他用賭俠義賭命賺開的破綻里。

    大俠“操”字尾音未落,“咚!”一聲沉悶的巨響,迎頭相沖地兩人就實打實的撞在了一起,粼波劍無奈的閃在了兩人圈外,從剛才的煞龍龍頭無奈化作了龍尾。無力的蕩出一片壯志未酬的余韻光影。

    丁玉展剛才瞬間沖擊武神,所有人都愣了,大人物們心里也亂了,因為他們心里都有一架算盤,一旦遇到這種出乎意料的閃擊,利益糾纏倉促下難以做出判斷。

    王天逸也愣了瞬間,他知道,丁三和武神徹底決裂,對長樂幫是好事,因為敵人少了一個朋友。但決裂到什麼程度?

    丁三閃擊的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而是絕對的天下第一。

    一對一,如果武神發怒,沒人可以生還。但武神這個人有沒有盤算出自己地策略?對丁三是跑開是制服還是殺掉?王天逸絕對不相信武神腦子里有這些東西,他太了解章高蟬了,也許比他自己還了解自己,因為他是章高蟬的敵人。

    而丁三這個人,王天逸卻是不了解,他不能了解一個大俠心里的想法,但他卻知道自己絕不想丁三死!

    這個結果絕對會讓江湖卷入腥風血雨之中,但王天逸沒有考慮到這個,他只知道章高蟬很危險,而他不想讓丁三死。

    這也許只是他心中的瞬間意念,人總是這樣,有了意念就會給你找到行動的理由。

    沒人能清楚區分這是意念還是僅僅一個理由。

    王天逸一樣如此,心中瞬間就找到一個理由:我是錦袍隊司禮,不能讓貴客受傷!丁玉展絕對是貴客!

    就靠著這簡陋的理由,在自己都不很清楚的意念驅使中,在自己的幫主面前,王天逸竄了出去!

    連那些專門保衛大人物的保鏢都沒有他反應行動的迅捷。

    然後他就撞到了丁三,他堅定的相信丁三的俠義,並用自己的小命作為賭注,豪擲在江湖的賭桌上,在急速沖擊的高手利刃面前,這是不折不扣的賭命。

    這是他和他最大的不同,卻是他和他奇特關系的紐帶,一個江湖冷血殺手卻尊敬一個被人背後嗤笑的俠客。

    他賭贏了,丁三不會殺任何無關的人。

    所以大俠再次失敗。

    因為幫派干將一把撞實了他。

    如此快的兩人胸對胸撞在一起,兩人哪怕都是江湖第一流的高手,一樣同時瞬間昏眩。但刹那間兩人地戰斗本能和經驗幾乎同時催醒這兩個一流高手。

    急速沖擊下的兩人在高速身體急停的力道下,如陀螺般在過道中旋轉

    丁三被阻止了第一波殺氣十足的攻擊,但他沒有停止的意思。

    他的眼睛仍舊鎖定在場中臉色蒼白地武神,身體急擺,手腳發力,借著憤怒和殺氣。要甩開抱住自己的王天逸。

    這種借力甩脫,王天逸這種老鳥見得太多了,多少人曾經想甩開他,他們因為親人朋友被殺的憤怒、因為對長樂幫長久欺壓的怒火可以激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但在殺場上王天逸永遠是冷靜的,就像他身體的肌肉和他的心一樣會思考,沒敵人能擺脫他,就算敵人殺氣和激情沖天也沒用。他就像黑白無常一樣公平一樣無情。

    王天逸一樣地借力,手腳卻一樣用力,丁玉展旋轉發力的結果只是轉了一圈,一旦王天逸腳步立實,丁玉展就會被他甩的離地,他也一樣無法借力,反正你甩不脫王天逸。

    但丁三今夜的怒氣怕是直沖霄漢。王天逸連續阻擊沒能阻止他擊殺武神的渴望片刻,兩人轉了兩圈之後又變成了擒拿摔跤,丁三誓要甩脫王天逸去沖擊武神,但王天逸誓死不會讓他得逞。

    兩人互相揉摔片刻,就分出了結果。

    丁玉展因為急怒在心。力量奇大;而王天逸以守為主,雖然當了司禮之後,事務繁忙之極,但時日不多,武功退化不多,加上丁玉展不想對王天逸用兵刃,一把劍不僅就那樣毫無用處擺在外邊,連整個右臂的力量都受到牽制。所以眨眼間,兩人就不動了。

    兩人腳盤腳,身絆身,手鎖手,搞了一個和局,所以力道只能靜止發力,誰動一下都不大可能,兩人糾纏在一起,直如一盤巨大的老樹盤根盆景般立在人群和章高蟬之間。

    “丁家誰到了?”因為這個長樂幫擋住了丁玉展發狠地空隙,千里鴻終于活動了起來。他異常不滿的詢問著手下,眼睛掃了一遍看客。

    “好像還沒到……”一個手下稟告還沒完,門口又想起一個聲音,聲如洪鍾人人都聽得清楚,卻並不霸道:“長樂幫的王司禮,你面對的是位大俠。”

    他一出現,雖然隨從不多,但仍然帶來如丁玉展進來時候那麼多人蜂擁而出的威勢,所有看到他地人都識趣的閃了開來。

    丁家女婿楊昆大駕抵達。

    他本來應該早到,但因為情報顯示他小舅子今夜就會回來,一群丁家人本來老老實實的在等這個大少爺,沒想到突然聽說,大少爺沒回來和他們彙合,直接殺奔昆玉樓去了,楊昆這才慌不迭的拍馬趕到,一到就看到自己丁家的三少爺正和一個長樂幫的人攪成一團,相持不下。

    那個人,楊昆恰好認識,不就是青城王天逸嘛。身為司禮的王天逸那時候一去迎接楊昆,他就認出來了,也許是因為青城憨厚老實倒黴的王天逸給了他很深印象,也許是因為青城那時候他曾經幫了一把這個少年,給你恩惠地人總是比受他恩惠的記得對方更深,所以楊昆一眼就認出了和小弟斗在一起的現在長樂幫司禮,所以他說了那麼一句話。

    江湖公認的一句話。

    所有武林大人物可以認為丁玉展是個災星,但整個江湖沒人可以否認丁玉展是個大俠。

    不折不扣的大俠。

    “長樂幫的王司禮,你面對的是位大俠。”

    “大俠?”身體急劇戰斗的王天逸這才想起了面前以困住為綱的丁玉展的另一個身份,大俠。

    王天逸氣勢還在,但力量軟了。

    丁玉展一聲低哼,一手還擎著劍,一手就把王天逸絞翻,結結實實地摁在了地上。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24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節 暗夜雨冷(四)

    單手把王天逸摁在地上,並不糾纏于他,直腰放開了逸,一個轉身,仍舊朝場內尷尬不能自已的武神沖去。

    王天逸卻也不糾纏丁三,摁在他肩上的手一松,他並不使出在殺場中擅長的絞腿擲物什麼的招式,而是趴在地上停了片刻,才慢慢的撐臂立起,還悠閑的拍了拍袍子上的土,他知道自己已經完美的完成了對丁三的第一波阻困,身為地主,給足了各路豪傑和丁家婿、子面子,下面的事情就要看慕容世家或者當事者武當和昆侖了。

    果然那邊千里鴻接著王天逸這個阻截一個空隙,盤算好了,只一個眼色,三個赤手空拳的護衛就半阻半抱的圍死了沖上來的丁玉展。

    繞是你武功蓋世,不想傷人就想沖出三個高手幾乎手搭手的圓圈也是癡人說夢,丁玉展在三人圈里撞來撞去,低吼連連卻都是徒勞。

    俗話說一鼓作氣二鼓衰三鼓而竭,丁三從仇人相見格外眼紅到一阻二阻就是沖不到章高蟬身前,恨意殺氣怎能不衰竭,此刻眼見自己今天和章高蟬決一高下是不可能,他只能擎著劍,伸手出人肩指著章高蟬大罵。

    章高蟬看著面前不遠這個曾經兄弟長兄弟短稱呼的朋友睚眦盡裂的指著自己破口大罵,心中滋味也是難以言表,他臉上一會紅一會白,只恨自己不能一拳打個地縫跳進去避開這尷尬之地,此時只聽得看客人群中一人大吼:“丁三狂徒!你只罵武神背信棄義濫殺無辜,你怎麼不說是你苦求他簽約,他執拗不過你才違心為之!你怎地只念自己。不顧別人難做?!你算什麼大俠?!”

    不要說丁三少爺開口氣急敗壞的罵人,就算他和顏悅色的說笑話,武林之大,有幾個人敢打斷他,更不要說這樣大吼著對罵了。

    話很長,但只前四個字。就讓所有人一起扭過頭去,千百道目光齊刷刷的釘在了他身上。

    這敢罵丁玉展地原來卻是以前以公正聞名的鳳凰刀林羽,他此刻被錦袍隊相阻不能到得前面中心去,情急之下大吼起來。

    “誰這麼狠?”所有看熱鬧的人在轉頭時候都這麼想,心里滿心期望,希望看見一個更狠的更凶悍的,讓這出免費的好戲更加精彩,但等看見是林羽。所有看熱鬧地人卻一陣不約而同的失望:“原來是鳳凰刀啊。‘災星’對‘死心眼’,大俠橫大俠,沒意思。”

    看客失望,但那邊楊昆不能再袖手旁觀,不光林羽地位身份,他畢竟是在叫板丁家三少爺,而且丁三被鳳凰刀後腦憑空砸了一通狠話。也是愣得一怔,等回頭看見是林羽,一個他很尊敬的前輩發的話,更是瞪著兩眼倉促間不知如何反應了。

    讓丁三發愣,就是對丁家的失禮。

    楊昆大步朝中心走去。一路走一路對林羽抱拳作著揖,腰板卻挺得筆直:“林先生,好久不見了?您說的對,我家三少爺一直仰慕武神神功,也曾經仰慕章掌門為人,所以才求他為朋友簽約。但手長在章掌門身上,我家三少爺總不會摁著章掌門的手讓他簽約,對不對?他可是天下第一的武神!嘿嘿。既然章掌門不打算守約。為什麼還要簽呢?看我家三少爺俠義心腸好說話?”

    一路說著話,等這個昔日江湖第一美男子風度翩翩地走到場內五雄中間,轉身微笑面對一群群的小掌門小幫主的時候,在他攤手詢問的姿勢中,話音也噶然而止。

    在這番氣勢風度乘上道理的反詰面前,所有人只有屏息凝氣的份,就算林羽只能“你你你”的,再也沒大吼地有理氣勢了。

    看著無人回話,也知道不會有人挑戰他代表的刀的,楊昆看了看慢慢落下劍的妻弟丁玉展。滿意的一笑,好整以暇扭頭對章高蟬發難:“章掌門啊,小弟那時候經常在家主和我們面前提起您,說認識了一位武功天下無敵加上人品卓絕地好兄弟,他不僅佩服他的武功還覺的找的了知己,他掏心窩子處他這個朋友。但是現在…….”

    楊昆看著眼前不遠處那張汗滴子滾滾而下的人,他低著頭,根本不敢抬眼看自己,他冷笑了一聲,繼續無情追擊:“章掌門,你看到了小弟今夜的痛恨絕情的殺氣,但是我要提醒你,他是大俠,你他之間沒有利益,除卻利益,拔起他手里這柄粼波現龍劍的其實不是對你仇恨,是對你傷心,是對你失望,是兄弟地背叛,不是他傷了你,而是你傷了他…..”

    楊昆歎了口氣:“換成誰都一樣。希望你原諒他今夜的傷心絕望。再請你給他一個理由。”

    所有人的目光跟著楊昆的話同時釘在了手足無措的武神身上,章高蟬今晚應付下了五架神機弩加一架強弓,但這上百道目光釘過來的壓力宛如上百架神機弩齊射一般,在丁家女婿楊昆的理與情雙向夾擊的質問下早就汗流浹背,此刻就像裸體站在了台上,讓眾人看了個透。

    在那些目光面前,彷佛站著任憑一道巨大橫沖的瀑布沖擊,章高蟬使了吃奶的力氣抬起了頭,又羞怯地低了腰,整個武神瞬間就變成了駝背。

    他看著丁玉展那底氣十足的眸子,在那豪門血統與生俱來的自信面前,在自己的一浪比一浪高的羞愧和歉意面前,章高蟬想說話,卻只發出沙啞的嘶鳴,他咳嗽了好幾聲才講出來聲,可惜聲音小的像蚊子:“丁三,不好意思…….我身不由己…….你原知道…….我本來就不想簽…….可是你……可是你們………我沒辦法……..”

    武神小的像蚊子的話語換來是丁三雷霆一般震耳欲聾的暴喝:“你不想簽約!你後悔!那你何必殺人?!說!你為什麼要殺人?就因為你武功好?”

    順著丁三地暴喝,章高蟬只感到那些目光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在這無形的瀑布下,承受著世間可能最大的水壓。武神只感到頭暈目眩,腳下搖搖欲墜,竟然就要跌倒,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就在這時,一根救命的棍子伸到了他面前。

    千里鴻發話了。

    千里鴻只是清了清嗓子,輕輕咳嗽了一聲。很輕的一聲咳嗽,別說在宋家昆玉樓這麼大地廳里,就是在面對面,不注意也肯定聽不到。

    怎奈何場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不是武功高手,也是號令高手的“高手”,千公子一聲咳嗽,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從武神身上馬上轉到了他身上。

    章高蟬頓時感到了輕松無比。千里鴻把“瀑布”引了過來,卻也沒有不輕松,這在武神眼里視為敲骨透髓的目光瀑布,但在武當未來的掌門公子眼里,不過是些無骨軟弱無力的八爪章魚,它們聞風而動,蜂擁而來。卻在

    地光圈面前惶恐的停步,用無力的觸角撫摸著,臣服抒發著弱小者卑微可憐的敬意。

    千里鴻得意著感受著這些無骨的無頭蒼蠅般蜂擁過來著“觸角”,傲慢而又鄙視的冷笑一聲。笑道:“三少爺幽默不減當年啊!章掌門使用武力,難道就是因為他是武神嗎?他天下第一嗎?笑話!誰撈到就是誰的!你要,對方就會給你嗎?小偷偷了荷包,失主發現,偷兒還會拿出匕首呢!”

    圍觀者一片嘩然,千里鴻這番話明確把那些簽約地掌門說成了從昆侖偷東西的竊賊,真是刀硬氣壯。

    丁三自然大怒,此時他身邊早已無武當的護衛。剩下的只有丁家的護衛,但一樣被攔住,他怒目大吼:“你千里鴻說什麼?!”

    千里鴻早就預測到這個“發小”大俠地反應,此時看著憤怒的丁三微微一笑,順勢把話題重心偏了開去,他眉頭一擰,臉色嚴肅:“小三,我敬佩你的俠義!但你不要以己度人,你生來富貴!但不是人人和你一樣!看看章掌門,還有這些武林同道!”

    千里鴻用手慢慢的在圍觀的那些人頭上揮舞。語氣卻愈加沉重:“誰不想行俠仗義?誰不想快意恩仇?都無冤無仇的,誰想大砍大殺?我們是瘋子嗎?但我們誰能辦到?!”

    這位武當公子的語氣驟然沉重到憤怒,他用手比劃著自己瘦弱狹窄的肩膀,大吼道:“我們是一個人嗎?我們哪個人肩上不撐著幾十、幾百人地身家性命?多少人的眼睛巴巴的看著我們?等待我們多給他們幾個錢使,多讓他們小兒老父老母吃口好的?人人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句托辭,但我們誰有辦法?!幫派就像水,要往低處流,要填滿所有空隙,我們必須要流,必須要填,因為我們承擔著的不是一個人的期望!三少爺,你用一個大俠的標准要求章高蟬這樣的一個掌門,你不覺得太強人所難了嗎?不止是章高蟬,在座所有的掌門幫主,用大俠的標准來看,怕是都是你眼里地無恥之輩,所有人!”

    —

    千里鴻用力揮了揮手,他仰著頭看著丁玉展,用緩慢但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沒人讓你失望,沒人讓你傷心,我們無力抗拒規矩,人人都在江湖里隨波逐流,除非你能改變整個江湖,否則,讓你傷心失望的只是你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不是別人的所作所為。”

    章高蟬感激和欽佩之至的朝救了自己的章高蟬看去,心想千公子真是好心,自己剛才看岳父泰山是武當的人,始終不敢說是他指使殺人搶約的真是對了。

    千里鴻對視了一眼章高蟬,那眼睛里面的感激之情幾乎要溢出來了,魁梧的身材也不自覺的對他拱了起來,他冷笑一聲,心想:不必謝我,我只是怕你這連扯謊撒潑都不會的雛兒把我的命令抖摟出來,攀到我身上,那樣就真一塌糊塗,不可收拾了。

    “你武功天下無敵,還有我武當罩著你,有腦子懂點江湖事務的人都知道丁家其實也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你***面對丁家小痞子流地哪門子汗?退的哪門子步?”想到這里,千里鴻恨恨的把頭扭開了,腦子里只有“爛泥”和“鄉巴佬”兩個詞。

    丁三卻啞火了。他所見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躬身的人頭,沒想到他認為的小偷突然停步轉身,對你做了一個“停”的手勢,然後大義凜然地說了一番義正嚴辭的大道理,這事的震驚往往會壓過你心中的思考,因為你原來只想揍他一頓而已。

    做了虧心事卻還理直氣壯?

    沒錯!

    江湖認得是刀硬不硬。這才是真正的大道理!

    至于你理直氣壯還是理屈詞窮,在你拔刀出鞘之前有什麼意義?

    毫無意義!

    那為什麼不永遠理直氣壯呢!

    就算強詞奪理也一樣!

    七雄任何一個都是如此!

    因為他們七把刀是武林中最硬的!

    丁三震驚,是因為他行俠仗義的這些年里居然從沒遇到過敢對他靠著刀硬而強詞奪理的人!

    而這一切地理由很簡單,他是大俠,這只是其次,真正厲害是他的血統有一把江湖最硬的刀在護衛!

    直到現在。

    直到遇到了武當派的千里鴻。

    對方毫不怕他,因為他們的血一樣的“高貴”!

    場中的大人物發了一番議論,而來搞事地大俠一時啞火了。場里頓時一片靜寂,沒人發話。

    沒人敢發話——連議論也不敢。

    場里人人都混到了江湖身份,因此人人都懂江湖規矩。

    唯一敢挑戰這種規矩的,只有還沒被江湖漂染的年輕“大俠”。

    但丁三帶來的頭戴孝布的“大俠”們已經被刀鞘敲頭生生地敲出了大廳,現在都被繳械,在一群全副武裝的幫派高手包圍下,坐在地上喝雨水。

    大廳里的靜穆帶來了無形的壓力。所有大人物都在盤算,沒人急著打破這沉寂,他們無視壓力,這些他們見的太多了,這算什麼?只有真金白銀是有沉甸甸有壓力的。

    但還是有人受不了這壓力。想撕破這些無形壓在身上的東西發出偶爾的一聲呐喊,左飛就是其中之一。

    他被橫肘打到在過道上,王天逸恰好也倒在他旁邊,看著仰慕地俠客和好朋友攪成一團,他一樣的不得不袖手旁觀。

    但王天逸站起來,並不急于離開,就背手站在這里,冷目環視。森冷的威嚴分開了人群和場內的大人物,彷佛這里就是神與人的灌卡。

    左飛看丁三和章高蟬一起閉口,聽了千里鴻一番高論,他知道章高蟬為什麼對幾個小掌門痛下殺手,他心里燃起一股激情,想沖上去一步想對背對他不遠的丁玉展大喊:“我們掌門也身不由己啊!”來撕破這窒息的沉默。

    左飛就在王天逸面前。

    王天逸馬上看到了一臉激奮的左飛沖了過來。

    他一手摁住了左飛了胸膛,用冰冷的眼神制止了左飛的行動,不管他想干什麼。

    “天逸!”左飛看著這個好朋友,有些焦急,他扭頭低聲對他說:“我只想說掌門是身不由己。讓丁三大俠清楚這個事情。”

    王天逸冷冷地看著他,直著的手臂依舊挺得如同鋼鑄的一般,他說道:“談掌門就不要談大俠。退後!”

    “什麼?”左飛灼熱的身體推撞著王天逸冰冷的手掌,他眼睛里滿是不解。

    “這沒你的事。我背後的事情絕不是你我能插手的。退後!”王天逸眼睛更寒冷了一層,那已經是威脅和命令的眼神了,唯一多出來的就是,對朋友的堅定,這是額外的,而這更加重了眼神的涵義,已經是赤

    。

    從沒看過王天逸這種眼神,左飛震驚之下,渾身的灼熱也消弭了,他疑惑的退開了一步,那條焦急的舌頭也僵硬了。

    大俠不僅不是傻子,而且很聰明,左飛沒喊出來,那邊里“千里鴻!”丁三一聲大喝:“是你們武當指使的吧?!”

    千里鴻一副看傻子的模樣一聲冷笑:“你說什麼呢?昆侖以前是武林三巨頭之一,你不會不知道吧?現在他們重入中原,談什麼指使?手放到火上,自然會逃開,你非得把你好兄弟放在火上烤。難道他是木頭?”

    丁三鼻子氣得翕動不停,他的手指慢慢的從千里鴻身上擺到了章高蟬身上,對方馬上別開了目光,但丁玉展沒打算放過他,他吼道:“章高蟬!你武功天下第一!我原來指望你能靠自己的力量讓我地朋友得一喘息,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傻子!”

    除了章高蟬沒明白什麼意思。所有人都在瞬間猜到了丁玉展的打算——憑武神對武當攻略的重要,讓他影響千里鴻,放過幾個小門派——千里鴻看了一眼茫然的武神,“章高蟬他連自己的價值都不知道?!”,同樣驚駭之下,千里鴻反應的是一聲冷笑,替武神回答了:“武神是傻子?笑話!他是武當地女婿!還是昆侖掌門!傻的不知道是誰?哼!”

    但這話卻讓一個人不愛聽了,這個人就是丁家的指揮官。楊昆!

    說自己未來的家主傻,丁家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要憤怒。

    楊昆不是傻子,所以楊昆冷笑一聲,道:“傻的不知道是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丁家曆代家主在入主家門之前都是名聞天下的大俠,他們不是智能不及,乃是天生宅心仁厚,哀世人生活之難。以菩薩心腸拯救世人,如果這是傻,不知道地獄為誰而設?!”

    楊昆的話已經有詛咒意味在內,這在七雄實力襯托下,不啻于赤裸裸地威脅。若是平常,千里鴻定然心驚之余說軟話圓過口誤,但此刻已經夜過子時,平時都是休息之時,這群大人物卻還在工作,心思再縝密難免受到體力影響,疲憊之余如同喝醉一般,舌頭比心思動的更快。千里鴻一時心怒,發了狠話搶白了楊昆:“地獄?我已經為七座太上老君塑了金身,就算見,也去見太上老君!至于地獄我看只是佛家蒙蔽世人,所謂佛家,輪回?報應?那我今世殺了你,你也不要有二話,是你前世欠我的!是不是我做了若干善事就抵了報應?我殺干了仇家,再皈依佛家也不遲吧?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當我殺過無數人,已經快要老死。誰不怕死?誰不誠心?誰不真心皈依?我手上的血就一筆勾銷了嗎?真好買賣!燒香許願撒紙錢不就是讓世人行賄佛祖嗎?在轉世奈何橋上得一後門嗎?哼!”

    武當是道教發展出來的,自然不服佛家,但場里卻有少林的殿外方丈,不管他在佛門里面地位如何,不管他手上是不是拿著屠刀,但在江湖這殺場里卻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代表號稱不滅北斗地少林他何等的刀硬,此時聞聽此語,臉上頓時掛不住了,念聲:“阿彌托佛。”就要揚聲辯駁。

    佛道兩家要是論起來何等可怕?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

    他們不是沒論過,而且不止論過一次,每次都是用幾天幾夜來做計數單位的。

    場內所有人都黑了臉。

    萬幸,場里還有個大俠。

    丁玉展可沒空聽他們論述死後見誰,他指著千里鴻叫道:“千里鴻,你等著!”接著他掃了一眼章高蟬,繼續道:“這件事我記住了!以後如果你們膽敢侵暴小門派,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不會坐視不理?你再強也只能是一個人而已,因為你要當大俠,千里鴻一聲嗤笑,對著憤怒的丁玉展很誇張地點了點頭,冷笑道:“我現在,哦不,我一直很欽佩丁三你這個勁頭,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希望你別給丁伯伯添亂就好。放心,不管你做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證你人身安全,…….“

    楊昆聞聽此話,不等千里鴻說完,一振手臂,滿臉堆笑對千里鴻抱拳作揖,高聲道:“多謝千少爺金口!我在這里代丁家道謝了!”

    接著又轉身對下面眾人團團作揖,笑道:“各位都做個見證。看看武當千公子何等重情重義,日後若是小弟有得罪武當之處,人身自當無妨!哈哈。”

    千里鴻沒想到一大意被楊昆抓了話把,臉色一窒,隨後又釋然:丁玉展再狠能怎麼樣?再強的大俠不過一個匹夫而已,如何能和幫派抗衡。

    “楊昆先生客氣了,小事、小事。”千里鴻微笑著致意。

    “我需要你放我一馬?”丁玉展臉色黑的好像都可以打雷下雨了,他朝千里鴻那邊沖去,旁邊幾個丁家保鏢死命圍住了他。

    這個時候。慕容秋水清咳一聲,背負雙手走到人群前面,大家立刻被一團敬畏的安靜籠罩,大廳里鴉雀無聲。

    慕容秋水卻是對丁三說話的,他看著丁玉展沒有微笑:“丁三,你這是來為朋友討還公道還是來搗亂地?”

    “你說啥?”丁玉展一愣。沒想到慕容秋水這家伙對自己這麼不客氣,居然把公道和搗亂放在一起問自己。

    “你先別著急喘粗氣。”慕容秋水說道:“誰都知道我們武林中沒有官府來給你打官司評判公道在哪邊。我看你一進來就要劍挑章掌門,這肯定是你要用俠義來討回公道咯。”

    “不錯。”丁玉展恨恨的剮了一眼臉色蒼白地章高蟬:“大路不平有人踩!這種事情誰不義憤填膺?”

    看著丁三激憤到發紅的臉頰,慕容秋水冷冷的回應道:“章掌門為什麼可以毀約殺人,光天化日下大開殺戒,不就是因為他武功天下無敵嗎?而你這個大俠靠什麼主持公道行俠仗義?你不一樣要用劍嗎?這不一樣是武力嗎?

    既然是用武力講理,如果你這大俠的武力比不過你想制裁天誅地對象該怎麼辦?那就是你沒道理咯,你主持不了公道。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慕容秋水微笑了起來:“這里人人都知道,沒人一對一能勝的了章掌門,你肯定不行!這不是說你武功不行,而是章掌門武功已經到了超凡入聖的地步。你不是傻子,明知打不過還要拔劍,這里都是你的好朋友,他們也不會讓你送死。嗯,章掌門也不會傷你,既然如此,你為何非要怒氣勃發一定要拔劍相向?這不是搗亂是什麼?如果你打不過,不妨坐下來。用道理來談。”

    說著,慕容秋水轉過頭,指了指那邊的趙乾捷說道:“江湖里講:向最好處努力,做最壞的打算,然後承擔行動結束後地任何結果。現在你的幾

    尸骨已寒,這是結果,你再跳再鬧有什麼用?我們這處,也不是為了看你和章掌門糾纏。我們本要討論如何處置行刺章掌門之人。這是兩件事。本來沒什麼關系地兩件事。”說完,慕容秋水意味深長的看了丁玉展一眼,轉身走回里面。

    丁玉展並沒暴跳如雷,他咬牙切齒思考了片刻,猛地一把把正面擋住自己的丁家保鏢推了個跟頭,一個箭步竄到了場里正中。

    一見這災星過來了,場中所有的保鏢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開始朝自己的主人方向集中。

    “別亂來。”楊昆扯住了自己妻弟的胳膊,附耳說道。

    丁玉展不耐煩的甩開姐夫,他黑著臉指著那邊趴著地趙乾捷。說道:“這個人孤忠決勇,敢干老子不敢干的事情,我欽佩之極!章掌門你放了他,我們一債還一債,你殺幾個掌門的這筆債我就暫時放下!”

    “果然兩件事纏在了一起!”千里鴻一驚之下,恨恨的看向剛才“唆使”災星的慕容秋水,對方卻正轉頭和手下低聲說著什麼,千里鴻只能看著一個腦後背影。

    “就算背影都這麼可惡。”千里鴻恨恨地想。

    章高蟬的震驚遠比千里鴻來的要深,他求助般的去看千里鴻,對方卻好像不在意,根本沒看他,背上箭傷抽動著的痛讓他鼓起了勇氣,對丁三說道:“丁三,這是兩碼事,剛才他們差點殺死我,你不能這麼辦。”

    “殺你就該死?!你殺別人怎麼說!”丁三幾乎是跳了起來。

    “兩碼事。”千里鴻揚聲道:“丁三,我們必須要分開處理,否則哪件事情也談不清。”

    “你做夢!”丁玉展一跺腳:“這人我保定了!你放不放?不放也得放!”接著挑釁般瞅著武神,對方一個無力的歎息,別過了眼睛去。

    “你搗亂啊!”千里鴻非常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丁公子也是貴客,身份尊貴聲名遠揚,而且他的以債抵債地要求也是江湖規矩之一,我們不能不考慮他的提議。”這個時候,霍長風站了出來,他高聲說道:“現在此處人多嘈雜。我建議我們到後廳去專門談這個事情。按規矩,就我們幾個門派的管事人物來談談。一個人只帶一個參謀,其余閑人回避,如何?”

    千里鴻因為丁玉展來了,也擔心在大庭廣眾下糾纏說不定會出丑,于是很爽快的同意了這個建議。七雄地其他幾個大人物也沒意見,一行人行過轉角屏風,朝後廳轉去。

    “放心,我肯定給你主持公道,現在你去最後爭取一下。“千里鴻對章高蟬低聲說道。

    “各位,我是來建康做客的,卻無緣無故的受到無恥匪類的行刺,無論是江湖規矩還是人世道義。我都希望能給我一個公道。”章高蟬給五雄的每個人依次鞠躬致禮,直到此刻,他才駭然發現原來自己連一個行刺自己的刺客生死都不能掌握,那個匪徒居然可能被放走!

    這還有天理嗎?

    章高蟬被人引到右偏廳休息,而慕容秋水讓齊元豪陪同丁三去另外房間休息,自己也沒帶什麼智囊,就帶著一個長隨兼保鏢跟了過去

    大人物一走。看客們立刻就像炸了窩一般熱鬧起來,人人都興奮地滿臉紅光,嘴巴吧唧吧唧的回味著剛才的精彩。

    “王天逸。”正在監控人群的王天逸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自己,這聲音很輕,但王天逸立刻就回頭搜尋是誰叫自己。這不僅是因為他聽力極好,而且還因為這口氣不是一般人的,這是命令的口吻。

    “劉先生,您叫我?有何吩咐?”王天逸風一樣的跑到轉角屏風躬身行禮,那里站著的正是霍長風地親信劉遠思,劉遠思朝人群看了一眼,低聲交代了幾句,自己轉過屏風也去後廳了。

    等劉遠思的袍角刮過檀木屏風的時候。人群中走上來一行人,卻是唐門七公子唐江豪過來了。

    剛才場中都是頂尖豪傑,唐江豪初入江湖,除了千里鴻跟誰也不是很熟,加上唐博沒來,他就站在人群前面第一排看,現在看霍長風、空性、千里鴻、慕容秋水、楊昆這些人各自代表自己門派進了後廳,和自己的隨從一商量,覺的自己肯定也有資格過去談談,就算不說話聽聽也是應該的。畢竟他現在代表唐門,就趕緊領著人沖了過來。

    王天逸守著那屏風,並無讓開的打算。16K小說網…

    “唐七公子,請您去偏廳稍歇,一會各位幫主掌門出來,我會通知您地。”王天逸一躬身,恭敬的說道。

    “哎,里面還缺我家唐門啊。”唐江豪根本沒在乎王天逸,他說完就要往里走。

    但王天逸一個閃身又擋住了他:“嘿嘿,請您稍歇。來人,帶唐公子去左偏廳。”

    “閃開。我要進去。”唐江豪一推王天逸,王天逸身體並不用力,順著他的手往後仰,但腳下卻一步也不動。

    “哎!你這混賬!輕慢我家七少爺嗎?”唐門的一個隨從搶上來,一把揪住了王天逸的胸襟:“告訴你,他在這里,就代表唐門!為什麼擋路?”

    剛才劉遠思特別交代了,就是不要讓唐門地人進來,這可是命令,不是輕慢。

    王天逸看著那人微笑了一下,身體卻依然攔住路,笑道:“能進去的都是本門的代表,如果是唐博公子來了,我定然引路進去,但是貴門的通上,唐七公子是唐六公子的隨從,在下很難辦啊。請一定體諒在下則個!再說此事只和進去的幾個門派有關,他們也就是談談刺客的處置問題,您沒看見丁三少爺和章高蟬不也沒進去嗎?”

    王天逸說服了唐江豪,他其實也沒絕對的自信,唐博走得急,也沒想到幾個豪雄會開小談判,沒交代他該怎麼辦,此刻來沖王天逸,不過是試試底線,看對方說地有理有據,也就不再堅持,轉身去了偏廳喝茶提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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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人少,後廳的幾個大人物很快就分出了陣營。

    “我只是來聽聽各位的意見,至于如何處置,全憑各位同道決定。”空性中立;

    “名聲還是重要的,何必糾纏一個小小刺客的處置?”慕容秋水支持放了趙乾捷,理由是章高蟬殺人毀約對江湖口碑不好,還有丁三發言。不如就抵消債,放了此人;

    “我真想不到,這個事情還需要我們來談?”千里鴻自然是咬牙切齒反駁過去,要把刺客碎尸萬段。

    “三少爺和章掌門都是貴客,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很難辦啊。”霍長風隱隱的表示了支持慕容秋水。

    “楊昆先生。我們兩家一直是好朋友,章高蟬是我

    地女婿,希望你能主持一下公道。”千里鴻向神態援,並相當有把握,因為慕容秋水和沈家的商道,也運營馬匹,這沖擊了一部分丁家的聲音,並且丁家近年來也十分眼紅慕容世家和長樂幫地斂財速度。最關鍵的是,丁開山已經暗中許諾,如果有沖突,丁家將和武當結盟。

    楊昆沒理由不支持自己這個盟友,至于丁玉展,不管他做什麼,不管他說什麼話。大家都不會把他地言行當成什麼大事,他是大俠,而大俠絕對不談利益的,在這方面,和幫派簡直是井水和河水的關系。

    但楊昆沉思了好久。才仰起頭說道:“我當然支持我家三少爺!”

    慕容秋水霍長風同時眼睛一亮,而千里鴻則低下頭去,肚里大罵丁家人都是一群瘋子。

    “楊先生,丁三是個大俠,他說的話何必拿到幫派間來考慮,我們還有很多生意要做,如果聽什麼俠義,我們都不要生活了!”千里鴻委婉的提示楊昆。

    “小弟說的自然有道理的。就那個刺客,我就很欽佩。門派已經亡了,咳咳,說錯了,應該是他已經不在門派里了,還在為他心里的那個門派那個主人豁出命去殺天下第一地武神,我很佩服這種死士。”

    “再說,他的同伙已經被殺乾淨了,就一個人能攪起什麼波濤?放了吧,放了還落個好名聲。”

    楊昆慢悠悠的說道。

    千里鴻低頭不語。良久,突然大笑起來:“好!好個死士!我也佩服!那就放了,看在丁三的面子上。”

    “多謝。”楊昆立刻拱拳致謝。

    談判重要的是決策,而這里就座的都是一言九鼎的絕對豪傑,所以這小小地談判很快就談完了。

    當每個人都臉色複雜站起身往外走的時候,劉遠思咳嗽了一聲,霍長風笑道:“各位且慢。”

    大家一起停步,等候他高論。

    霍長風笑道:“今天武神章掌門受到了用唐門最精良武器和毒藥武裝的刺客襲擊,但卻沒什麼事。呵呵,我現在不太明白,我們每年花那麼多銀子買他們唐門號稱見血斃命的毒藥有什麼意思?因為根本沒用啊。現在有武神可以抗毒,江湖中藏龍臥虎,誰知道江湖中還有沒有不怕毒不怕神機弩的刺客?我們需要和唐門好好談談了。”

    慕容秋水笑了起來:“我正有此意,和博六約在明天上午重新談武器交易地信函都擬好了。”

    “這麼巧?”空性一臉驚訝:“我們擬定和他們唐門談的時候居然也是明天上午。”

    千里鴻轉著頭,滿臉笑容道:“我已經被唐門惡劣的嘴臉搞得焦頭爛額,只是交易久了,都成朋友了,有些話不好意思說而已。那麼貴!”

    楊昆也笑道:“又貴還店大欺客,就是奸商!哈,這次章掌門還立了一功,可以讓我們有個因頭出口惡氣了!不過我們得把時間分配好,不然小博六分身乏術啊。”

    “對對對,我們商量下是一起談還是分開談,反正這次要出口多年的惡氣!”霍長風豪爽的大笑起來,招呼大家重新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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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要放了那華山的刺客?!”聽到這個消息,人群簡直炸開了鍋,那場面就好像親眼目睹老虎不吃葷改吃素了。

    王天逸一樣的震驚,他也沒想到這些大人物居然能搞出這樣的結果來,真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因為讓你根本想不到。

    章高蟬更是驚得呆如木雞,他看著趙乾捷,就像一個看著一個殺人犯被大搖大擺地卸下木枷,揚長而去,拳頭陡然間捏緊了,就像他此刻心髒。

    “楊先生對這個刺客褒揚有加啊,說很欽佩這種死士的忠誠。對于我這個武當的人來說,”千里鴻不緊不慢的向台下講演著,神態自若絲毫不見波動:“我鄙視他暗夜行刺的怯懦和卑鄙,而且他要殺的是我的好朋友,武神章高蟬掌門,我的心里還是難以抑制的欽佩他,我多想我的手下人人都像這個人地忠誠。

    當然這仰慕忠誠美德只是一個方面,我的另一個朋友岳中巔先生他對這個刺客很有感情,他苦苦哀求我,還說這個人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錯事和傻事,我是個心軟的人,我不想岳掌門為了這樣一個年輕人的死去而傷身傷神;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年輕人對章高蟬掌門有很深的誤會,而丁三這個家伙,我的發小對章高蟬掌門也有很深的誤會,我不想看到朋友之間為了誤會而放棄寶貴的友誼,尤其是我家的世交丁家和我們武當的親戚昆侖之間,為了消弭這誤會,我決定放了這個走上歧路的年輕人。

    千里鴻說完,一攤手,微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動步。人群中出現了片刻的沉靜,接著爆發出一陣熱烈之極的叫好聲。

    “趙乾捷將被送到楊昆先生下榻的地方,然後被轉上船送離建康。之前他會簽署悔過書,他不會再找章掌門的麻煩。”劉遠思此刻站出來繼續宣布決定。

    千里鴻走到一片拍了拍渾身因為憤怒而顫抖的武神,悄聲說道:“放心,我會給你公道的。”

    “這就是你的公道?”章高蟬並沒有抬起頭來,劇烈的被欺騙感覺帶來的憤怒讓他說話的聲音反而又緩慢又尖細。

    “怎麼會?”千里鴻毫不在意一笑,接著聲音冰冷起來:“你等著,那刺客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什麼?”章高蟬震驚下抬起頭來,千里鴻卻離開了他身邊,走到了霍長風身邊,兩人走到附近嘀咕了一陣。

    “霍幫主,你知道我是看著丁家才給個面子的。但我現在很惱火,而且我也很害怕,我是一個客人,一個遠遠離開自己地盤的過江龍,誰知道你這建康還有什麼等著我?我不會再要求合議,如果這件事不能給昆侖章高蟬補償的話,明天說不定我會氣病了,從而武當的所有人都離開建康返回武當,你們自己開六雄大會好了。我說的補償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千里鴻對霍長風說道。

    霍長風沉思了一會,他轉過頭,對千里鴻說道:“這事,劉遠思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回複。”

    一杯茶的功夫,王天逸就被叫道了劉遠思面前。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劉遠思看著面前這個恭敬的司禮,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25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一節 暗夜雨冷(五)

    “你要做的很簡單,就是你提的計劃中的掃尾情況,第三種可能應變吧。”劉遠思說道。

    第三種可能指就是刺客有活口,單人身還在長樂幫掌握中,這七八種刺殺武神後可能局勢都是王天逸咬著筆杆子枯坐燈下一種一種考慮出來的,劉遠思一提他心里自然明白的如亮燈下一般。

    王天逸低頭致意,卻站在劉遠思面前並不挪步,劉遠思一轉眼睛只說一個字道:“嗯?”

    “屬下要去知會黃老後,馬上去辦。”王天逸躬身回答,刺殺武神是大行動,一直是由黃老一手抓的,這不能因為劉遠思地位高就胡亂聽從指令,人人都下令,行動肯定就亂套了。

    “不必了!”劉遠思一揮手,說道:“這次行動已經轉到我這里負責了。你聽令即可。”

    “此刻就是第三種應變情況,劉先生記性好呀,我真的佩服。我馬上去辦,希望上面能稍微幫下屬下,讓咱們的人去押送刺客。”王天逸拍馬之後就提要求。

    “沒問題。楊昆不是下榻在我們地盤之內的盤龍大院嗎?我們自然不會讓別家人插手運送。”

    躬身離開劉遠思,王天逸一路小跑來到偏廳,一揮手,片刻間他認為最合適的幾個部下就被招呼到面前。

    四個屬下在王天逸面前站成一排,每人狀態都不同:最左邊的葉小飄因為剛完成了整個刺殺的警戒和斷尾工作,站著都扭來扭去,好像抑制不住的要展示他全體新人中最好地輕功功力,站在他旁邊的羅蒙本來有卓越長槍造詣。這次拼命請戰,在掃尾滅口中,一刀幾乎把他負責的刺客斬成兩段,殺戮後的興奮在新手身上並不容易消褪,現在的他還激動得滿臉紅光,雖然個性沉穩。但拳頭卻捏的緊緊地,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王天逸,等著他下達下一個令人振奮的命令;他身邊的趙爵易同樣眼睛盯住王天逸,一樣滿臉的激動,此中還透著“我可以”的自信得意,不過眼睛卻不停偷掃旁邊那個灰頭土臉的人,王天逸也在看那人。

    那人就是秦盾。

    新手都好哄,哪怕你騙他們進了虎穴或者把他們當成暗箭引靶。只要能身體完整從沙場上回來,誰都是激動興奮,都覺得自己這次真了不起,親身經曆了稀罕事情嘛,天下第一舍自己還誰?!

    所以別人都昂首挺胸滿臉紅光的,但秦盾卻胸低頭面如死灰,因為參戰地那唯一一個活口。就是他刀下活下來的。

    他已經巴巴的想了很久,越想越覺的自己完蛋了,戰場上沒有意外就見鬼了!自己當時為什麼不能不管不顧,像後來頭兒做的那樣,咬住那趙乾捷。不咬死他誓不罷休呢?慕容家的齊元豪那刀其實不必躲,只要跟著刺客一沖就閃開了,或者根本不閃,挨它一下,那又不是暗器,頂多是皮肉外傷,但自己為什麼閃開呢?

    越想越難受,走路都像行尸走肉了。

    王天逸看著秦盾。卻沒怎麼想他,他想的是另外一個人:少林地第一俗家好手劉定強。

    戰場上要的就是“耳聽八方、眼盯六路”,這是經驗和武功的混合物,秦盾沒有做到這點,甚至可以說太差了,齊元豪一晃他就得逞了,假如換了少林劉定強,以他的武功修為,起碼能預先見敵,臨陣變化吧。

    “可是這小子***臉皮薄了!就像唐門地神機弩一樣難伺候。要是他今天可以上來,幾個刺客應該全變尸體!一個活口也不會有!”王天逸歪著頭看著秦盾,心里卻在抱怨。

    “司禮,有何命令?”葉小飄晃動著身體,第一個耐不住了,著急的問道。

    看著自己急不可耐的部下,身為長官的王天逸也禁不住笑了,這可是士氣!

    “一會,我們會審問一下那趙乾捷,然後三個人跟我去直搗‘匪巢’,還有一個人,去執行一個機密任務………..”

    “還有同黨?”羅蒙一驚。

    “嗯,離這里不遠,但在慕容世家地盤內,我們要快速進擊,然後等待大批人馬抵達,嘿嘿。”說到後來,王天逸陰笑了起來。

    看王天逸神秘莫測的笑容和別有深意的談話,四個人一開始全愣了,但很快他們明白了意思,“我去!”“我去!”“屬下願唯司禮劍鋒是瞻!”請戰聲此起彼伏。

    “司禮,那機密任務是什麼?”趙爵易問道。

    王天逸垂下眼皮,只說道:“秦盾你來。”

    秦盾只是馬上拱手聽令,趙爵易卻想:這次刺殺武神,幫里脫不了干系,連剛才背後斬殺刺客站位、刀法都是事前訓練過,此刻看司禮那表情,去什麼匪巢怕是只是做個樣子,那什麼機密任務怕是更難,但功勞也更大!”念及此處,趙爵易越眾而出,大喊一聲:“司禮,讓我替代秦盾去辦吧!”

    王天逸一怔,但臉上表情又恢複木然,問道:“理由?”

    “秦盾今晚辦事不力,我怕他魂不守舍壞了大事!”趙爵易突突的說完,還薄鄙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地秦盾。

    “姓趙的,你說什麼?”憤怒加震驚,秦盾手都哆嗦了,他轉過頭盯著趙爵易質問:“我怎麼魂不守舍了?我怎麼辦事不力了?”

    趙爵易扭過來頭,輕松的和秦盾對視,笑道:“你是我們隊長,不要壞了和長官說話的規矩。”

    王天逸鼻子里一聲輕笑:這才組隊多長時間,也沒什麼大行動,秦盾不可能因為無能犯眾怒,但匹夫懷璧就是大罪,誰叫他是自己隨口定的隊長,自然有人不服。

    “這次行動需要箭法,秦盾以前專門練過一年,趙爵易你一直用雙戟。”王天逸慢聲細氣的說出自己的理由。

    “我一直苦練箭法啊!”趙爵易沒了自信薄鄙地神態。取而代之的是受到質疑時候的羞愧和激動:“雖然我一直練雙戟,但我有空就練箭法,還經常向訓練箭法地唐教官討教和請求指點,我現在一百步內箭無虛發,這些他們都可以作證!再說我箭法您也見過啊,在這十幾個人里屬于上等!”

    王天逸盯著

    看了好一會。那神態就像老鷹在審視獵物般咄咄逼了點頭:“你去!”

    —

    “什麼?憑什麼!”秦盾又尷尬又憤怒,但換來的只是趙爵易得意的一聲冷笑。

    “閉嘴!”王天逸一聲低吼,錦袍隊可是要取代暗組,這種出生入死地工作可是什麼地位都是有能者居之,無能者的下場只有被砍死,任何一個指揮官,都喜歡趙爵易這種自信且侵略成性的手下。

    不管你是否受人愛戴。你能辦成任務才是唯一考量的標准。

    讓其他三個無關的人出去後,王天逸下達了命令:“你現在馬上離開昆玉樓,去十字巷,在有鐵匠幡的人家內,換上夜行衣,領取一張強弓和五支箭,然後跑步抵達附近鍾鼓街。街口南向十丈的地方有個破舊的二層樓,你藏身其上,一會我們兩個人會押送趙乾捷經過此地,三人三馬,你要對趙乾捷一箭斃命。然後你脫去夜行衣。回錦袍隊總部覆命。”

    沒想到要殺掉趙乾傑,剛剛霍長風在大庭廣眾下才宣布只盤問一下刺客,就馬上把他送給丁家,現在沒想到卻下達了殺人滅口地命令,趙爵易只覺得胸口里面突突亂撞,手心里滿是汗。

    “你知道風速和雨的大小對中靶的影響嗎?”王天逸不放心的問道。

    趙爵易結結巴巴的說了半天,王天逸又耐心的講了一些要點才算完。

    “箭發立即撤離!”王天逸冷冷的說道:“去吧,不許失敗。”

    趙爵易一離開房間。王天逸拉開了屏風,里面卻坐著瘦小如猴子地一個人,他的副手,暗器高手金相士,王天逸說道:“老金,按我們計劃的辦,你是第二道保險,地點就在他對面。”

    金相士搖了搖頭,一臉苦相:“這群小崽子啊,一個比一個不可靠。居然我還要當第二道保險,你還教他?費死勁頭啊!還是在暗組時候舒服啊,干不成任務直接就剁了。”

    “說這些屁話干嘛?”王天逸一笑:“趕緊的,你從後門走。”

    做完了布置,王天逸出去大廳,那邊大人物一個個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那些小掌門小幫主們還不肯走,生生要等到趙乾捷被押送出來,大廳里亂哄哄地如一團團的蒼蠅在飛。

    王天逸聽了一會,才知道,剛才那一小會功夫,岳中巔又和林羽較上勁了,林羽大罵岳中巔無理取鬧,岳中巔本來就不是好惹的,直接耍起了流氓脾氣,根本不給你談什麼大道理、江湖規矩,變著法罵林羽一伙是婊子養的;同屬昆侖下的兩人差點打起來,據說章高蟬走的時候,岳中巔甚至指著他的頭破口大罵,氣得章高蟬以武神之武功居然差點被門檻絆個馬趴。

    王天逸聽完馬掌門和曾經師兄劉元三唾沫橫飛的轉述,只是一笑,真是江湖恩怨都付一笑中,原因卻是未到快意恩仇時。

    這個時候,全場突然一片轟動,所有人地脖子都像鵝一樣伸長了,原來是趙乾捷被押解出來了。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

    王天逸沒有像不相干的那些人一樣等著看著這個刺客被拉著送走,他別過了臉,在人群注意都集中在趙乾捷身上的時候,悄悄的出了大廳偏門,外邊幾個手下正等著他上馬。

    正朝馬匹急急前行,背後突然有人叫他,王天逸回過頭去,卻是曾經的青城師兄劉元三,仿佛門里面有只巨大的章魚纏住了他的腳,讓他不能挪步,他正一手攀住偏門伸出一半身子來看著自己,一臉巴結的笑著,大喊著:“天逸,趙乾捷這個刺客押出來了!你不看看了?”

    王天逸扭過頭,目光仿佛透過富麗堂皇的高樓看見了那個滿臉血汙的曾經兄弟,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崩塌了一下,他一聲歎息。翻身上馬,對著劉元三地臉卻笑了起來:“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朝建康城另一邊前進地一列長長的馬隊中,突然有四匹馬離開了隊列,他們撥轉了馬頭,迅疾的沖進黑暗。馬頭直指另一方向:慕容世家的建康!

    因為夜深天雨,建康里的街道上早已不見什麼行人,避開了慕容世家的暗哨,王天逸一行四人在街道上橫沖直闖,刀和劍在鞘里在顛簸地馬上也像有了生命,不停的因為嗜血的渴望而悸動著。

    但這次沒有血讓它們飲。

    血應該早已流光,不過王天逸在下馬後,還是拔出了右手劍。這是習慣。

    四個人在位于慕容世家邊緣的一條隱蔽的街道上停了下來,這里的房屋還很簡陋,街道也是凹凸不平泥漿滿地,長樂慕容兩家長久的爭鋒毀滅了這些邊緣地區的商機,雖然現在這些地區恢複地很快,但仍然因為久遠歲月沉澱下的根基,還有貧窮和犯罪堅強的紮根在這些地方。

    在這個衰敗不堪的院門前。四人環形對住了門,王天逸點了點頭,葉小飄啜唇吹了兩聲奇怪的鳥鳴,院里很快也傳來同樣的鳥鳴。

    王天逸一擺頭,孔武有力的羅蒙一個健步沖過了王天逸身邊。一腳踹上了搖搖欲墜地大門,門後腐朽的門閂發出了它這一生中最干脆的聲音,粉碎聲。

    葉小飄就在羅蒙還沒收回的腿邊沖了進去,王天逸緊跟著他第二個進去。

    羅蒙和秦盾兩人並沒進去,而是一槍一刀貼在了門口,負責警戒兼後備。

    今夜四人兵刃上不會染血。

    因為血應該早流光了。

    王天逸在跳過門檻時還這麼想,直到跑在他身前的葉小飄突然矮了一頭地時候,他猛然發現自己的想法完全錯誤。

    這個院子就是長樂幫專門趙乾捷一伙死士設立的“鴿巢”。十一個刺客都被圍在此處,這地點選的費了心思,此地不僅是慕容世家哨卡眼線的死角,還是長樂幫在幾年前就通過不想干的人購置下的產業,對外是一對賣油條的老夫婦租賃地,因為從事飲食買賣,購置大量糧食不會被懷疑,最適合囤積“士兵”,趙乾捷手下的死士就在這里被看管,同時被訓練。到最後選出六個人從事最後的刺殺,剩下還有五個人都將早已被看守他們的錦袍隊器械組高手殺死,等著王天逸這

    去收尸體,不僅光大長樂幫的威名,更把屎盆子扣實頭上。

    殺神、栽贓、揚名!

    這本是一箭三雕的好買賣!

    直到第一個突進院里的葉小飄突然矮了一頭。

    要矮了一頭,在江湖上很簡單,躬身後者頭被砍了,但葉小飄這兩者都不沾邊。

    他頭還在脖子上,胸比剛才挺得更直,但卻矮了一頭,因為他整個人朝地下陷去。

    達摩曾一葦渡江,但江湖里沒人能一葦渡江,哪怕給你一片葦席也一樣,葉小飄輕功再好,踩到陷阱也只能昂首挺胸滿臉震驚的往下掉去。

    有陷阱!

    王天逸大驚失色下,腳下一軟,果然合著葉小飄一樣往下陷,但王天逸臨陣經驗何等豐富,身後跟著越過門檻能踩到實地的右腳加倍發力,身體一掙就前射出去,整個人飄飄的彈過葉小飄頭頂,然後下落。

    按理這里是實地。

    但如果現在王天逸是在凳子上坐著,讓他有時候展露表情,他一定滿臉苦相,說不定還要大罵:“直娘賊。”

    因為落腳處仍然是空虛!

    連環陷阱!

    專門對付王天逸這種人地!

    如果王天逸自己挖抗做陷阱,怕也是要這麼挖,因為一個坑不一定能套死高手,但兩個坑,高手一般也是無可奈何。

    王天逸現在遇到的就是和他一樣經驗豐富的對手。

    連環套!

    按王天逸布陷阱的知識經驗,坑底肯定要有竹刺,或者鐵刺,一個人要是落套踩底,不完蛋也廢了!

    他哪里能落到坑底。

    王天逸一咬牙,左手握住劍鞘猛力死拉,整把劍合著劍鞘一下子就扯斷了腰帶上的劍勾,抓到了手里。接著死命朝後下插去。

    “咔!”傳來的巨力讓手腕差點斷掉,但劍鞘已經插進了陷阱壁上兩尺,王天逸腳落在在不牢靠的支腳點上,死命地朝前逃去,整個人死魚般的又躍前了三尺,終于用嘴啃泥的姿勢趴到了實地上。

    這時。王天逸耳朵里已經聽到了周圍聲響大起,知道敵人四面八方大至,卻只能叫苦不迭,他可不是武神,他奮力從連環套中脫出,連抬臉都做不到,只能等胸膛、臉皮全搓在泥濘的時候,奮力揮動右手劍。希望能給自己一點喘息之機。

    但遺憾的是,敵人來的也是高手。

    高手對陣,精神稍微不集中都可能被瞬間殺死,更何況用正飛趴到泥漿里地姿勢和高手對敵,這不是找死嗎?

    王天逸就是如此。

    他的右手劍還沒揮到上面,頭上一聲腳步落地的悶響中,一根鈍物“哐”抽到他頭上。這硬度、這力量,什麼高手都沒行動能力!

    王天逸只覺腦門“嗡”的一下,眼前金星亂冒,身體一片混沌,本來還如鯉魚般有力彈起的身體。頓時死趴趴的摔實在泥地上,右手長劍也被輕松踢脫了手。

    接著他被拽著衣襟拖了起來,竭力忍受著腦袋的巨疼和眼前的黑暗金星,王天逸努力像看清對方地長相,但眼睛卻模糊不清,只聽道耳邊那聲音窮凶極惡的對自己吼道:“****的鹽販子!以後手別伸那麼長!”

    接著他又被重重的摜到地上。

    耳朵埋進了泥漿里,只聽到地皮上震動亂響,不知有多少人來來回回跳躍奔跑。

    腦袋上挨了一記重擊。還沒醒過神來,渾渾噩噩又被人扯了起來,接著胸下面不再是濕冷的泥水,而是溫熱的寬實背面,接著就開始顛簸起來。

    冷雨的點打和這恐懼到劇烈地顛簸,王天逸終于在那巨疼的把握下掙紮過來,但眼睛一片溫熱,他睜開了眼睛,搖搖晃晃著腦袋卻怎麼也看不見東西。

    我不能沒有眼睛!

    他奮力支起脖子,用手死命的去抹眼睛。眼睛亮了!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

    但一入眼的就是滿手的鮮血!

    在冷雨中,他用盡生平最大地力量搖晃著脖子,仿佛要把被敲碎的腦袋里的東西拼合起來,模糊的視線終于清晰了,他看到了一人的脖子。

    秦盾的脖子!

    秦盾正背著王天逸發瘋的朝前飛奔,沿著漆黑的街巷,喘著如牛地粗氣。

    背後還有聲音,王天逸回過頭去,背後跟著他們飛跑過來還是羅蒙和葉小飄,兩個人沒有兵刃,沒有兵刃還在飛跑的江湖人,往往只有一種人,被嚇破膽的人。

    “放我下來!”王天逸一聲大吼中,膝蓋一頂,他和秦盾馬上分了開來,王天逸落到了地上,而秦盾則一個跟頭接著在泥地里不停的打著滾滾了出去。

    “怎麼回事?”王天逸叉開腿,立在街心轉身大吼。

    面前是無盡的黑暗和無聲的雨水,除此之外還有兩個落魄急急逃命手下的那失魂小貓般的眼神。

    頭領停住大吼。

    手下自然堪堪停住腳步,但看向憤怒頭領的只有依舊恐懼喪氣的怯怯眼光,背後泥水傳來稀里嘩啦地聲音,秦盾連滾帶爬的跑到王天逸身邊。

    “怎麼回事?!”王天逸在秦盾眼里看到的是同樣的失魂落魄,這不是他的答案,他又吼了一聲。

    “司禮,你還在流血………”葉小飄怯怯伸出手指指了指。

    王天逸這才感到在頭疼欲裂和夜雨寒冷的痛苦中,滿臉都是溫溫的暖意,他揮手一抹,又是一手的鮮血,手往上面探去,卻發現自己腦袋正上方如同開了一個溫泉,熱血正咕咕從里面湧出來。

    “直娘賊!”王天逸狂暴的揮手猛甩,讓手里的熱血爆裂的摔散到冰冷的泥濘里。

    他自己鮮血沒有讓王天逸恐懼,唯一給他的感覺,卻是要發狂嗜人的沖動!

    一把揪著葉小飄的衣襟把他扯到自己面前,兩人鼻子幾乎對著鼻子,“怎麼回事?!”王天逸大吼。

    那表情仿佛一頭野獸,如果對方回答讓自己不滿意。他就會一口咬掉自己的臉,而這確實是暴怒的王天逸的意思,如果他回答不讓自己滿意,自己就用牙直接咬掉他地脖子。

    葉小飄只覺的褲襠一片溫熱,他尿褲子了。

    “多少

    怎麼進攻的!說話!”

    葉小飄已經像一塊面一樣軟了,但王天逸沒有放過他。被殺的恐懼超過了逃避的恐懼,在求生的本能前,葉小飄地舌頭比他的人更堅強,在面對面暴怒野獸一般的王天逸的時候,舌頭居然可以自己彈動,說出了過程。

    過程很簡單,突然四面八方都是敵人,是誰不知道。走沒走不知道,從陷阱里爬出來的葉小飄只看到王天逸癱在泥地上,然後秦盾沖了進來,背著王天逸就原路跑了出去,然後他就跟著秦盾跑了出去,此外什麼都不知道。

    王天逸把葉小飄重重的摜在泥地里,咬牙不語。葉小飄只剩下叫娘了,趕緊爬開,二二個手下不約而同的退開一步,因為誰也不想離這個血像泉水般沖塞面目咬牙切齒的野獸更近。

    埋伏已定,擊退我們而不追不殺。這有問題!

    鹽販子?

    王天逸心里模糊地起了一個敵人的形象,那形象絕對玉樹臨風迷死無數少女,但此刻在王天逸心里卻如魔鬼一樣可怕和仇恨。

    “唰!”王天逸猛地轉身,一把抽出秦盾腰里的刀,低聲下令道:“回去!”

    “什麼?”坐在泥水里還沒能爬起的葉小飄一聲驚叫,其他兩個人本來也如此想法,卻沒敢叫出來,但不約而同都把腳踩進泥里更深。都希望那腳能成為一根釘子,最好釘在地上永遠不再動。

    但王天逸對葉小飄的驚叫起了反應。

    他一轉刀,對准了地上驚慌之極的葉小飄,“我說回去!”王天逸凝視著地上的手下,慢慢說道。

    其他兩人身上立刻哆嗦起來,葉小飄看著王天逸愣了片刻,才回過身來,他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面對王天逸,用脊背貼住濕冷的牆壁。不知是哆嗦還是點頭。

    就算是瞎子,如果在現場,也會知道王天逸的意思,那根本不是“我說回去”四個字,王天逸身上森森的殺氣都好像可以看見的了,好像煙霧一般在如魔鬼般地他身上嫋嫋盤繞,如果葉小飄反應不對頭,沒有人會懷疑,王天逸馬上會一刀割斷葉小飄的脖子,毫無猶豫也毫無疑問。

    四個人匆匆的跑回那個院子門口,除了王天逸,其他每個人都像身後有個鬼在頂著他的屁股,一個個驚恐不已。

    “你!撿回兵刃!”王天逸下了命令。

    葉小飄裹著尿濕透的褲子,用驚恐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然後立刻沖了出去,從門口被大卸八塊的四匹馬地尸體中找回了備用兵刃,給了其他人。

    在此刻,對王天逸的恐懼壓過對敵人的恐懼。

    王天逸下達了戰斗手勢,秦盾和葉小飄警戒,王天逸監守,羅蒙咬著牙從鄰居院牆上翻到了剛才敵人遍地的院里,但此刻一切靜悄悄。

    “沖門!”王天逸冷著臉在牆頭的另一邊對羅蒙發布了手勢。

    羅蒙苦著臉,手握長槍,心里默念著自己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弟弟妹妹等一干人的敬稱,朝那仿佛閻羅殿一般的屋子沖了過去。

    然後他一腳踹破屋門,接著就愣住不動了,過了好久,才怯怯的從門檻上抽回踹進去的腳去,朝王天逸做了安全的手勢。

    王天逸進這個屋子地時候,也倒抽了一口涼氣,感覺自己進了盤絲洞。

    負責看管和解決刺客的六個長樂幫高手被人高高吊在屋梁上,狼狽到家了,但沒人死亡,剩下的五個趙乾捷手下死士不知去向。

    “放下來!”王天逸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撤離!”接著他一屁股坐到了門檻上,血流滿面的他不再是殺氣騰騰,而是愁容滿臉了。

    ~~~~~~~~~~~~~~~

    王天逸回到錦袍隊總部的時候,差點沒把管家嚇死,馬上屁滾尿流的找郎中去了,他用手帕摁在頭上,但血跡仍然好像一只巨大野獸爪子握住了王天逸整張臉。

    回到家,仍然是壞消息。

    等著他的是臉上貼滿膏藥走路一瘸一拐的劉定強和面如死灰的金相士。

    劉定強剛抵達那座破敗的小樓,趙乾捷一行就過來了,他弓弦還沒拉開,就被人從樓下樓板空隙中伸上手來拉住腳,給一把猛拉,砸透腐朽的樓板摔了下來,身體還沒彈起來就被一群人蒙面人圍住,接著一通街頭流氓般猛揍狂踢。

    金相士沒受傷,不過他也沒得手:押送趙乾捷幾個人一到那條街,金相士正等著對面劉定強下手,但一群高手沖了出來,不僅救走了趙乾捷,而且發現了絕對隱蔽的金相士,一通神機弩和強弓掩射,把這個高手壓得抬不起頭來,在這種強弱懸殊的情況下,他這種老手只能趕緊跑路。

    “幸好我沒被沖進來的四個劍客堵在屋里頭啊!”金相士一臉的苦相,他攤開手說道:“我們的行動肯定泄露了!對方搞我們卻沒殺人,這是耍我們啊!慕容世家脫不了干系!”

    王天逸端坐太師椅上,仿佛根本沒聽見部下訴苦,他身子一抖,因為郎中正把止血藥粉撒到頭皮的大口子上。

    “下去吧。”王天逸面無表情的一揮手。

    手下都灰溜溜的走了,管家馬上把一盆熱水送了過來,躬身道:“請老爺淨手。”

    看王天逸背著身不言語,“請老爺淨手。”管家以為王天逸沒聽見。

    殊不料王天逸猛地轉身一腳朝那銅盆踢去。

    在瞠目結舌的管家的面前,那靴子距離銅盆底部不過一寸,堪堪停在了那里。

    一個端著銅盆呆如木雞,一個伸直鐵腿咬牙切齒,主仆二人對視了片刻。

    王天逸慢慢的收回了腿,聲調也恢複了平靜:“今天不想洗手。事情沒做完。你先下去吧。”

    “那老爺注意傷口啊,明天您是不是要戴帽子遮蔽一下傷口。”管家躬身問道。

    王天逸無力的癱坐在椅子里,說道:“你先下去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26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二節 暗夜雨冷(完)

    很深了,連剛才人聲鼎沸的昆玉樓都慢慢湮沒在黑暗下榻的華宅內***卻通明起來,從昆玉樓回來的千里鴻公子不理時辰和雨色,還在和手下以及昆侖掌門章高蟬繼續商討事情。

    很多和武當走得近的門派從昆玉樓出來,故意繞遠路到武當這里來,想來看看千里鴻,並探探口風,但全部被路口武當的護衛高手擋住了大駕——千里鴻公子已經睡了!

    眼巴巴的看著高牆里的通明***,一群掌門幫主抱著等等看的想法並不著急回去,索性就在牆簷下圍成幾個小***熱烈的討論今晚的驚天大事,逡巡的駿馬、亂停的豪車幾乎塞住了整個路口。

    就在這時,路面突然震顫起來,仿佛有一條巨大的龍正在地下穿了過來。

    熱烈傳遞小道的人閉了嘴、聽得如癡如醉的人豎起了耳朵,所有人一起朝黑黝黝的遠方看了過去。

    沖出黑暗的直進而來的並不是地下的龍,而是一列轟然行駛來的黑色馬車車隊,這些好像是龍的身節,在車隊護衛的兩列騎馬武士馬蹄聲響到可以掀起馬蹄下的石板,他們手里的武器在雨水里閃閃發亮得就像是兩列龍鰭。

    在這條小街上,那車隊長的就如同一條看不到尾巴的黑龍,扭著巨大的身體蜿蜒著轉過拐角,過了一節又是一節,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

    不止驚人的數量,同樣樣式顏色的馬車,同樣裝束的武士,乃至每輛車上那同樣位置飄在風雨里地黑色飛鷹旗。氣勢威壓到好似一條真正黑龍張牙舞爪的轉了過來。

    “長樂幫來了!”所有人異口同聲發出一聲驚呼,接著就是連爬帶滾的牽開自己的駿馬駛離自己的馬車,堵得水泄不通的街口幾乎在瞬間就乾淨了。

    巨大地車隊在街口守衛面前慢慢的次第停下,如雨般的高手警戒口令、列隊聲、車門開闔聲此起彼伏,看著一個個從車里下來的人,被長樂幫衛隊擋在外邊的人群嘴都合不上了——除了幾個幫主。長樂幫在建康的大人物幾乎傾巢而出!

    一個青袍中年人在一群長樂大人物簇擁下走到武當屬下前面,文質彬彬的一抱拳:“煩請通報:長樂幫劉遠思攜同僚求見千里鴻公子。”

    長樂幫大人物傾巢而來,在院里站了很長兩列,而武當也一樣,千里鴻帶著自己的一眾手下連上昆侖地一群人幾乎站滿了大廳外面的平台,千里鴻站在平台最前面,劉遠思則站在低一級的台階,因為台階低了一頭的他帶著滿臉的歉意的給千里鴻說著什麼。

    隨著劉遠思的嘴巴翕動。千里鴻臉色越來越難看,慢慢地他把目光移向台階下空地上的一個人,不僅是他,所有人都移向那個人,這個人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孤零零的肅手躬立在那里,如同一個受到審判的囚徒。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武林高手。人人目光犀利,誰都看得清楚,那個“受審判”地人頭發下正不不斷湧出血跡,在小而密的雨水里,一道道紅痕淡淡的爬滿了臉。襯出一張惶恐又倒黴的表情。

    劉遠思細聲細氣說了很多,好久他閉起嘴,然後慢慢扭頭喝了一聲:“王天逸,你疏忽犯錯不是第一次了!你知罪不知罪?!”

    這聲聲音不大的呵斥對王天逸卻不啻于一擊劈在腦門上的炸雷,他慢慢抬起自從邁過武當門檻就沒抬起來過的頭顱,在千里鴻面前露出一雙痛苦自責的眼神,接著慘然說道:“千公子,小地我身為錦袍隊隊長。做事疏忽大意,讓匪首逃脫,沒能讓您滿意,給霍幫主給長樂幫丟了臉,我……我……我給您賠罪了!”

    話音未落,當著長樂幫武當昆侖所有人的面,王天逸兩腿一曲,喀吧一聲,像一根被快劍斜斬而斷的木柱那樣,他雙膝齊齊的跪進了泥水里。在飛濺的泥水中,血流滿臉的王天逸昂起頭大聲悲叫道:“請公子一定原諒!”

    一個時辰前的他絕對想不到現在這一幕。

    ~~~~~~~~~~~~~~=

    一個時辰前的王天逸正捂著腦袋上的紗布狂亂的在家里踱步,狂亂到有些癲狂。

    他知道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比如第一件大事,寫下武神遇刺地整個經過並做出評價和建議,這份報告不僅長樂幫幾個幫主想看,怕是江湖上的高手沒一個不急不可耐的想得到這東西。

    但他的心亂成了一團麻,任誰遇到虎頭蛇尾這種事都怕是要用頭搶地,要不是自己的腦袋上挨得那下鐵棍讓他早已頭疼欲裂,號稱冰將一貫冷靜的他也恨不得用趴在地上用腦袋把自己屋里每塊白玉地板都撞出一個窟窿來!

    行刺武神!從開頭試探深淺、到甘冒生死和刺客們親自談判達成密約、到謀劃刺殺計劃、訓練刺客、再到事成後如何掃尾,哪一項不是王天逸殫精竭慮、出生入死一點一點扣出來的,這是何等漂亮的一次功勞?!

    誰想到了最後卻被人一次抄了?!

    身為行家的王天逸知道這種事的厲害:剛才能活出來是對方不想要自己命,否則現在所有參與行動的錦袍隊已經被全滅了,他不是沒做過這種黃雀在後的事情,而且不止做過一次。

    而究竟是哪里出了錯,王天逸卻想不出所以然來。

    有可能是對方運氣好,在自己龐大的地盤浩如煙海的信息中發現了蛛絲馬跡,從而加強了防范;而從要前往計劃地點的趙爵易受到伏擊,而自己為了保險額外加上的金相士卻沒有被伏擊,只是被攻擊來看,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情報泄露!

    是對方防范厲害還是自己情報泄露?

    王天逸模不著一點頭緒。

    現在他只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霍長風就在建康,自己如何見他,如何說這件丑事。

    要是王天逸只是長樂幫一個干將也還好,可惜他還是肩負秘密任務的蛇,一旦霍長風對他印象不好,不予信任。對他要

    霍無痕身邊地計劃無疑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王天逸猛地停下,他身子如喝醉一般晃著,真感覺這一刻天都要塌了。

    —

    天塌就塌吧,塌了就不用考慮了,王天逸竭力讓自己沉靜下來,慢慢的做到桌子前提起筆來,他打定了主意:這事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今天就說要寫出報告來。不去見幫主那幫人彙報了,而自己只把筆力放在對章高蟬行動上,這次雖然發現章高蟬武功蓋世,但他也是有弱點的,就是逼毒畢竟需要時間,一旦發射後,用高手群發動狼群圍攻。成功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王天逸點了點頭,他決定突出功績,至于今夜的丑事他打算提也不提,真要問,錦袍隊就眾口一詞:匪徒都殺乾淨了。只有趙乾捷被同黨救走了,幾十個高手救他一個,錦袍隊殺手也無可奈何啊,誰知道他這個小賊勢力這麼大,真逼急了,就往趙乾傑被救走那條街上扔上一把有慕容世家標志地短刀,說是他們干的!八九不離十不會冤枉慕容秋水,真要冤枉也沒法子。反正怎麼樣他們也不會承認。

    “至于這該死的傷?希望明天就能結伽止血。”王天逸惱火的用手指壓了壓那頭皮上的大口子,恨恨的咬牙想:“要是止不了,大不了就說我慶功太高興,喝多了,從樓梯上摔下去了…………媽的,我這錦袍隊總部里的樓不是很多啊,哪個樓摔下去地?”

    王天逸放下筆大喝管家進來,急急交代:“你知道我用來訓練新手的那個樓嗎?”

    “老爺是說,經常放豬血死豬的那個樓?”管家趕緊確認。

    王天逸卻沉思不語:“那樓周圍到處是血腥和臭味,清理打掃可以。但氣味一天兩天消不了啊,這也來不及,建康很多人都知道那里是我的練兵沙場,我說在那里喝慶功酒鬼信啊,算了,就說自己撞門上了,我可是一流高手啊,這也有點離譜,但……..就這麼說,唉!”

    想到這里,王天逸抬頭說道:“管家,我這傷是撞門上磕的,要有人問,你就這麼說。現在把錦袍隊的人都叫來,我要訓話。”

    “好!老爺。”管家馬上稱是,正要轉身離開,突又轉了回來,面有猶豫的他問道:“老爺,我問一句,這個門在哪里?咱們家,還是外面?”

    “我還沒想好。一會告訴你。”王天逸愁眉苦臉道。

    就在這時,二管家屁滾尿流地沖了進來,叫道:“老爺,尹星翔老爺來見你了,說幫主讓你馬上過去。”

    “什麼?”王天逸如被雷轟,半晌合不上嘴,這尹星翔來頭可太大了,此人等于是長樂幫幫主霍長風的貼身護衛,他不愛言辭,不愛喝酒不愛女人不愛錢財,是一個除了忠誠外好像沒任何其他愛好的木頭。

    平常不談公事和陣營,王天逸對尹星翔很有好感,不僅因為在長樂幫絞索套在他脖子上的時候是這個人進來宣布了赦免的命令,更因為他自己也認為自己是這樣一種純臣一個死士。

    但此刻尹星翔地來訪對王天逸不啻于是個晴天霹靂,現在就去見幫主,要是他問趙乾捷一干人怎麼交代?他還沒和心腹商量好。

    “快!你!去請尹星翔統領稍待片刻!你!拿個帽子來!”王天逸急得面紅耳赤,一著急,只覺手指一陣溫暖,傷口居然又是一股熱血流了出來。

    “直娘賊啊!”王天逸看著手里那塊又被染透的紗布,氣得跺腳大罵。

    建康飛鷹樓里***通明,從昆玉樓離開的長樂幫頭腦們又聚在這里開會。

    王天逸這次走進來的並不如以前那麼昂首挺胸,而是忐忑不安的不停提著眉毛,他要用頭皮運動來感覺帽子里的頭皮情況,但沒每動一次,帽子里頭發下那只溫熱的大蟲子就好像又大了一份。蠕動的力量也大了一分,王天逸跟在尹星翔身後,心也幾乎要跳出來了。

    一進***通明地議事堂,尹星翔就自顧自的上了台階,站到了正座的霍長風背後,剩下了一個心懷鬼胎的王天逸站在台前。前後左右坐著的都是幫派頭腦。

    “王天逸,情況如何?”黃山石看了一眼大哥,摸著稀疏的胡須笑問。

    “這次行刺,我親眼目睹全部過程。報告正在詳細寫,我覺得會有驚喜地。”王天逸低著頭用余光掃了掃在座的級別,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機密情報的。

    “我現在向幫主和黃老稟告一下事情經過……”因為剛才他們得到的報告是王天逸派人轉告地,現在王天逸打算詳細說下大體經過。

    但霍長風一聲低沉的問話打斷了他。這句話不長,但王天逸差點背過氣去。

    “你戴什麼帽子?!”霍長風問王天逸,語氣沒有什麼感情,但誰都聽得出他不是很滿意這事。

    大廳里的人隨著這聲問,眼光唰的一聲全集中在王天逸地帽子上,而王天逸的冷汗也唰的一聲滿了頭。

    這里就座的人全部都是英雄冠或者金簪玉簪紮住發髻,突然出來王天逸一頂不倫不類的帽子確實讓人看著怪異。

    看王天逸身體僵直不動。林謙第一個不滿意了,他皺著眉頭說道:“沒聽見幫主說話嗎?”

    王天逸仍然不動,但渾身冷汗已經開始打濕內衣。

    “你聾了?”胖子蘇曉坐在黃山石旁邊,他說話調侃,見此情景笑道:“你打算做員外還是秀才?快摘了。”

    好像單手舉起一座銅鍾那樣。王天逸僵直著臂彎,摸到那頂冰冷的帽子,艱難的拿了下來。

    瞬間面如死灰。

    瞬間一條血線沖出腦門正中發跡,一路滑到鼻尖。

    瞬間後瞬間,腦門冷汗全擠出來,有一股合著血跡開辟地滑到也劃到鼻尖,眨眼間,王天逸鼻尖就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水滴。里面紅色和透明的液體不停滾動,好像一個奇特的太極圖在旋轉。

    看著王天逸那奇特的臉上情景,大廳地人都愣了,良久之後,黃山石一拍桌

    道:“怎麼回事!昆玉樓出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出了什麼事?!”

    王天逸腿一軟,單腿跪了下去,戰栗說道:“屬下該死…….”

    接著毫無辦法的他只好實話實說,把自己被人黃雀在後耍了一把,趙乾捷一伙都被救走的事情講了。

    他講完了。一時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在震驚過後都看向霍長風。

    “廢物!”霍長風瞪眼大吼,一掌下去,茶台上杯盞亂跳。

    “王天逸,本來那些刺客的首級是武當要的,現在他們從你手里逃脫了,武當哪里如何交代?難道你要我們開六雄大會?你本戴罪立功之身還如此不謹慎。”坐在霍長風下面的劉遠思見幫主說完了,馬上說了起來:“本來壽州大敗就是因為你疏忽而起,這次看來你還沒吸取教訓,怎能如此大意?”

    “要是今晚對付你地是我,明天錦袍隊就從江湖上永遠消失了!你個蠢材,花費幫里那麼多銀錢就是要你這種廢物糟蹋的嗎?還有臉在這里顯眼?王八蛋!”掌管水運的盛如海本就是和易月走的很近,一直看不來王天逸這種等于從暗組背叛易月洗白的人,此刻有了機會,幾乎跳起來大罵。

    盛如海罵完王天逸還不過癮,扭頭指著王天逸現在的上司黃山石叫道:“老二,你就是這麼找這種手下的嗎?長樂幫的家底都被你敗光了啊!”

    黃山石被盛如海指著鼻子大罵,扭頭又看霍長風臉都青了,自己又是惶恐又是氣憤,一口氣全撒在場里的王天逸頭上了,他瞪著溜圓的眼珠子看著王天逸,大罵道:“長樂幫地臉都被你丟光了!”猛地站起來,一把抄起茶幾上的茶杯,輪圓了胳膊劈頭蓋腦朝王天逸砸了過來。

    單腿跪地的王天逸低著頭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那道激射而來的勁風,但他能怎麼樣,只能一邊喃喃著“屬下該死”,一邊用頭去接那道殺氣騰騰的勁風。

    “啪!”黃老地茶杯在王天逸腦袋上砸得粉碎。

    在滿臉茶水和新噴湧而出熱血的溫熱里。王天逸只感到一陣劇痛難當,這茶杯恰恰砸在傷口上,順著自己身體搖搖欲墜的昏暈,王天逸把另一條腿也跪了下來,五體投地的他喊的依舊是:“屬下該死!”

    幾個人氣急敗壞的罵夠,最後定下了一個計劃。讓王天逸趕緊找武當派賠罪,一定不能讓他們離開建康讓大會不歡而散。

    聽到命令後,王天逸抬起血流滿面地臉問道:“那丁家要不要去?”

    “你腦子被砸糊塗了嗎?”林謙指著王天逸鼻子大罵:“丁家那群瘋子本就是要趙乾捷活著就行,現在他被同黨救走了,和我們送他們那里去有狗屁分別?!”

    ~~~~~~~~~~~~~~~=

    一個時辰後,作為長樂幫請罪之人,王天逸在武當面前再次下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長樂幫讓犯了過錯的手下給他跪請恕罪。算給足了面子,但千里鴻的臉色卻越來越冷,在他面前,這個負荊請罪的長樂幫手下面子哪有一跪銷錯的那麼大?

    就在這時,千里鴻感到身邊一陣風起,余光掃處,卻是章高蟬一臉不忍走前一步。

    千里鴻一揮手。他細弱的胳膊橫在了章高蟬胸前。

    五架神機弩都留不住武神,但這胳膊輕輕一抬,卻直如一座銅牆鐵壁般,擋住了章高蟬任何行動或者言辭的可能,章高蟬在千里鴻側面看著他蒼白的臉。幾次欲言又止。

    千里鴻對章高蟬目光視若無睹,他對著台下風雨中跪著地王天逸微微抬了抬下巴,冷冷說道:“怎麼回事?講清楚!”

    “我們審問了那匪徒,他偶爾說漏了嘴,我又找到了一個曾經見過他的人,大體推算出了他們的老巢,正當我帶幾個手下去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的時候”王天逸抬起頭,努力張合著血雨黏合的眼皮。瞪出眼睛來,把事情大體講了一遍,當然他隱藏和修改了很多事實。

    “……..我如果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淋得像落湯雞的一樣跪著那里指天發誓的模樣,不是很有說服力,倒是有點滑稽。

    所以聽王天逸講完,千里鴻閉目沉思,長樂幫來地地位最高的劉遠思趕緊說道:“千公子,我們疏忽了,沒想到那華山匪徒背後實力那麼強。居然一次就能出動十幾個一流高手救走匪首,而且其他匪徒藏身在慕容世家地盤上,我們不應該自己沖進去,而應該知會他們的。要是我們兩家聯合行動,也許我們就不會讓您失望了。”

    劉遠思這番話拐彎抹角的在說是慕容世家是背後指使,千里鴻只是冷哼一聲,劉遠思笑道:“所以我們掌門請您一定息怒並原諒我們這個手下,您如果離開大會,只會讓某些人心里竊喜,何必呢?”

    “這次你們可沒給我這個客人一個滿意!”千里鴻指著王天逸問劉遠思。

    “他本來就是一個大意的家伙……”劉遠思說著,看了一眼旁邊地章高蟬,貼近了千里鴻耳語起來。

    就算聽不見他說什麼,王天逸也知道劉遠思這家伙肯定是在說無中生有的壽州大敗那事,肚里滿腹郁悶。

    “………我們幫主說了,如果您不原諒這個家伙,就讓他在這里跪著,跪上一年十年都沒問題,直到您滿意為止。”果然聽了劉遠思耳語,千里鴻也看了一眼旁邊有些焦急的章高蟬,臉上浮上了一點暖色,看王天逸眼里也不再那麼冰冷了。

    誰都喜歡看被自己打進水里的落水狗。

    “不用跪幾年了,哼。”千里鴻一聲冷笑,“進來吧。”對長樂幫的客人終于下了請客進屋的邀請。

    長樂幫的人魚貫進屋,章高蟬長歎一聲卻走到院子里,那里王天逸還跪著呢。

    “章掌門,我對不起您啊。”渾身落湯雞一般的王天逸垂頭喪氣。

    “趕緊起來吧。避避雨,來人啊,拿點藥來。“章高蟬一

    天逸起來,一邊扭頭叫著下人。

    “章掌門。您地傷怎麼樣了?”王天逸被章高蟬拉到了平台上,因為跪的太久了,他走路踉踉蹌蹌。

    “別叫我章掌門!今晚我還得感謝你,你殺了幾個刺客,再說我們是老相識了,琪安又說你算他唯一親人。以後叫我章高蟬或者我賣個老,叫我章大哥。”章高蟬把王天逸摁在椅子上,用手抹開了王天逸的頭發,看他淋得發白地巨大傷口皮肉。

    從冷雨里到了屋簷下,章高蟬的手很溫暖,他的話也讓王天逸很吃驚,雖然王天逸沒當真,但也讓他一怔。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剛才問章高蟬的傷勢的時候,一心想著的不是武神地安危,還是在試探武神地此刻究竟受傷多重。

    “都他娘的到現在這種時候,霍長風都要干了我了,我居然還想著差使?!我真瘋了……”王天逸揉著凍得發麻的膝蓋對自己也是有點無可奈何,他抬起頭。看見了章高蟬的眼睛,兩人相視一笑,眼里卻都是感激。

    這一刻,兩人的眼睛都清澈的一點渣子沒有,好像離開了這黑潮滾滾的江湖洪流。來到了傳說地世外仙境。

    但只是一刻。

    “多謝章掌門費心。“王天逸一聲歎息,閉上了眼睛:究竟是哪里出錯了?霍長風究竟會怎麼想我?我會怎麼樣?錦袍隊怎麼辦?還能不能接近霍無痕身邊?恩師大業怎麼辦?

    ~~~~~~~~~~~~~~~~=

    回來飛鷹樓,幾個幫主早歇息了,幾個去和武當談過的大人物簡短的商談了一下也打著哈欠要散了,只剩面如死灰的王天逸站在屋角里。

    劉遠思把王天逸叫了過來,說道:“你有一定才能,但你的缺點和你的才能一樣明顯。就是疏忽大意,做事欠謹慎。我們不是不給你機會。但再一再二不再三,以後你一定牢記此次教訓,把自己弱點彌補掉。”

    “直娘賊,我行動的特點就是謀劃謹慎籌劃周密!卻被你生生地黑白顛倒!壽州大敗和我有狗屁關系?我不過是被你們抓來頂缸的!”王天逸此刻根本不想壽州大敗其實是易老等人一手操縱的,只是從自己一個裝成清白的身份來考慮,肚里不由得破口大罵,但頭點得像雞啄米:“劉先生說的對,我一定改。”

    “你打算怎麼改?”劉遠思仿佛看透了王天逸心思般一笑。

    “我?”王天逸愣了片刻,咬牙切齒道:“我回去立刻召集人馬,勢要抓住這次搗亂地混蛋……”

    劉遠思呵呵笑了起來:“建康本就是我們和慕容兩家瓜分而至。武林情勢格外複雜,這樣的情況下,你能怎樣?”

    王天逸好久歎出一口氣來,無力的說出身為干將的他最不想說的一個回答:“我……盡力而為……..”

    “好。”劉遠思點了點頭,仰起頭打了個重重的哈欠:“趁著幫主坐鎮建康的當口,我明天給他說一下,把商會的耳目:建康長樂幫地丐幫和流氓的指揮權暫時交給你,他們信息靈通,你可以使用。”

    “多謝劉先生。”王天逸趕緊鞠躬,不過心里卻是冰涼冰涼的:這次躲在幕後的黑手怕不是什麼丐幫和流氓能有用的。

    王天逸告別劉遠思後,被尹星翔送出來,尹星翔卻笑道:“頭上傷沒事吧?”

    “多謝尹大哥,上次就是您救我一命,我真是太感激了。明天您有空嗎,我想請您吃頓便飯。”

    “我明天很忙,呵呵。你不用擔心,回去好好睡吧。”尹星翔說完,轉身走了。

    “是是是。”王天逸臉上惶恐,肚里卻恨不得一拳打塌尹星翔鼻子,暗想:這幾個幫主都發火了,不知道這事會如何處罰我,這我能睡著嗎!

    ~~~~~~~~~~~~~~~~~~

    長樂幫的“賠禮大軍”前腳剛走,千里鴻就打起了哈欠,一群武當附屬的人馬上紛紛起身告辭。

    千里鴻疲勞的揮了揮手,大家就立刻起身往外走,一個比一個急——誰不累啊?

    “高蟬,你留一下。”章高蟬也跟著大家一起走,剛到門口就聽到千里鴻在叫他。

    他茫然回過頭。那邊的千里鴻走過來,很親熱的用手撫著他地背說道:“高蟬,今些天真辛苦你了,今晚還受了傷。看你臉色蒼白地。”

    “不礙事。毒已經逼完了。”章高蟬感激的回應道。

    千里鴻看著章高蟬的眼睛點了點頭,緩慢而關切的說道:“高蟬,我看得出來。你心亂了。你感到疲勞痛苦對不對?其實沒什麼,這些東西就像今天的夜雨一樣,江湖上是缺不了的,只要你在這里。”

    “多蒙您關心了。”章高蟬低頭說道,說實話,他殺了丁三保地幾個掌門回來的時候對千里鴻心里不是沒想法,但今晚這些事情,千里鴻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他對章高蟬的態度。

    在江湖上。不要理別人嘴里開出什麼花來,唯一要看的卻是他做什麼。

    “我估計你夫人最近心情也不好,”千里鴻依舊慢慢的說,那不停偷瞄章高蟬的表情仿佛在用手伸進老虎嘴里:“今天你又受傷了,我想這武林大會後面的東西對你來說很無聊地,不過是一群鑽進錢眼里拔不出來的商人在吵架而已,你也未必喜歡。更何況你還拖著心和身的不愉快…….”

    “看你這樣操勞我實在不忍心。”千里鴻停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高蟬啊,你回去壽州休息吧。”

    本以為武神會大驚或者大怒,但呈現在千里鴻面前的表情卻是大愣。

    “那誰代表昆侖談呢?”章高蟬問道:“林羽嗎?”

    “你把隨從都帶回去吧。我已經送信給秦明月了,他來替你,讓你休息。“千里鴻說道。

    離開這曾經讓自己臉面掃地的城市,不再面對惡言相向的曾經兄弟,

    捉摸不定地絕世美人,逃離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談判州……..那自己的家……..那有自己熟悉氣味的房宅樓宇,有天天相處的部下親人……………

    這一瞬間,好像一座昆侖山都從肩頭消失了。那感覺是難以置信地輕松,渾身的骨架都舒坦的伸直了,好像自己在這刹那簡直長高了幾分。

    他感到自己臉上的肌肉在不受自己控制的綻開,那是狂喜。

    但面對對面這個“上司“,章高蟬不得不把臉抬高,看著雕梁畫柱的房梁,在那里釋放這狂喜。

    任何一個掌門也不想讓人見到自己渴望離開戰場的心願,那是逃兵,更何況是武神,天下無敵的武神。

    “那……就辛苦明月了。”章高蟬低下頭。滿臉地表情很奇怪,那是強壓內心的表情:“謝謝千公子關心我。”

    千里鴻退後了一步:“那你明後天就啟程回去吧。一路順風。”

    說得很快,他本預備了一出鋒利的連鐵石都能說破的舌槍唇箭,但現在簡直難以置信章高蟬居然這麼輕松就同意了,震驚之下真的怕這個天下無敵的武神反悔。

    章高蟬幾乎是用小跳的步伐的走出那大廳的,一直到他騎到馬上,嘴角都在微笑。

    “掌門,千里鴻給你說了什麼?”離開了武當的府第,在路上林羽問道。

    “他說我們可以回去了。”章高蟬把千里鴻地意思複述了一遍。

    他說的語氣無比的輕松,但聞聽此言後的林羽身體卻瞬間僵硬在風雨里。

    “咱們不能回去啊!”林羽一把拉住了章高蟬的缰繩,滿臉的肉都在抖動。

    “為什麼?”

    “您忘了我們為什麼要來嗎?我一直覺的秦明月把昆侖大小事都握在手里,您親自來,就是要了解江湖,也讓武林知道您的實力,知道您才是昆侖的掌門人啊!”林羽急急的說道。

    “威名?”章高蟬悲憤的扭頭喝道:“我的臉都丟光了!實力?一群瘋子要刺殺我?我兄弟罵我!我堂堂正正做人,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受到這種羞辱!和其他掌門談話,他們除了無聊空洞的奉承話外,就是滿嘴的銅臭,這些生意我又不懂插不上一點嘴,看人家說得面紅耳赤,我卻只能閉口無言,簡直如坐針氈!都這樣了。還要賴在這里干什麼?”說到這里,章高蟬無比悲涼的一聲歎息:“而且不知道若若會怎麼對我呢!唉。”

    “夫人是您的夫人,您也沒做錯什麼事,不用擔心!”林羽答道:“我知道您不懂,我也不懂,但我們可以學呀。就算插不上嘴。光坐在那聽也好啊,起碼可以增博知識了解事務………”

    “那要管家干什麼?主人要親自算賬啊?”章高蟬心里想的只有回去,加上心情不好,叫了起來:“早知道有這些破爛事,八抬大轎請我都不來!”

    “我們不能走!真地,千里鴻公子都說已經給秦明月寫信了,那說明他就早有打算,他在輕視您!現在我們不能服他。您應該努力作為讓他刮目相看…….”林羽不管章高蟬愛聽不愛聽,他緊握著章高蟬坐騎的缰繩,說道:“您現在就回去,給千里鴻公子說我們不走…….”

    可是,實話,尤其是說出被輕視真相的實話,只能讓當事人又悔又羞又難受。

    誰會喜歡讓自己又羞又悔又難受的話?

    所以就算是真話是好心話。回應它的只有一個成語:惱羞成怒。

    “我已經答應了!要說你自己去說!”章高蟬一聲大吼,一掌打開了林羽的手,奪回缰繩後就是狠狠地一馬鞭抽在坐騎屁股上,駿馬吃疼,朝前狂奔。風里遙遙傳來章高蟬的怒吼:“你還嫌我丟臉丟的不夠嗎?”

    “唉……..”遙望著掌門絕塵而去的背影,林羽回應只有一聲眨眼間就消在風雨里的歎息。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6 k.cN

    但是就像禍不單行一樣,不愉快的夜晚並不是那麼容易過去。

    心情郁悶的武神,用在風雨里縱馬狂奔來宣泄心中的郁塞,等到自己下榻地街道上,卻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正急急的從門口的濕冷石階上站起,還抱著什麼東西。

    “是你?”駿馬被勒住,在馬鼻呼出白氣中。章高蟬有些厭惡的看著剛剛坐在門口的這個不速之客。

    唐博。

    他不喜歡這個人。

    說一點也不喜歡,不如說非常厭惡倒是貼切。

    他和唐博只見過一次。

    正因為這樣,第一次留下的印象足以烙印在心底。

    要說為什麼厭惡,曾經是丁三口中大哥地他,自然也很長時間因為俠義而自得,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一個第一次見面就用暗器偷襲女眷的冷血“禽獸”。

    可惜這個“禽獸”此刻看起來絕不冷血,相反,武林中尊貴的世家公子唐博滿臉堆笑,渾然都洋溢著熱情。

    “章掌門,您回來了?”唐博點頭哈腰。甚至作勢要過來給章高蟬牽馬。

    “有什麼事?這麼晚了!”章高蟬沒有好氣,第一句話就帶著脾氣。

    這不是一般的脾氣,而是在唐門少爺面前帶著地脾氣。

    唐博的眼珠藏在因為笑容而隆起的褶子里,但如果仔細看去,那眸子里怒火所點起的一閃而過的寒光,絕對能讓人不寒而栗。

    但章高蟬根本沒看他。

    他不喜歡正視自己不喜歡的人。

    想想好笑,因為鄙視或者厭惡不願意看對方,自己卻像心里有鬼一樣避開對方的視線,好像虧心的是自己,這是老實新人地通病,章高蟬卻也一樣。

    他不看唐博,但唐博卻盯住他不放:“章掌門,兄弟有急事相商,可否進去一述?”

    “這麼晚了!”章高蟬一跺腳。

    這句話幾乎把唐六公子臉上的肉震的都要一塊一塊掉下來了,那是震驚的驚詫。

    “你有什麼事?!”章高蟬不僅要唐博驚詫還有讓他憤怒,這句話的語氣簡直就像訓斥下人。

    他把對自己今晚

    快竟然不自覺的撒到了唐博身上。

    熱臉貼你冷屁股?

    有的人就喜歡找有自己不具備特質的人做朋友。

    唐博無疑就是這種人。

    唐博為什麼喜歡慕容秋水和丁玉展?

    就是因為這兩人脾氣都好。

    盡管原因完全相反,一個是因為太會做人,一個是因為不在乎做人,但結果都是一樣,唐博喜歡好脾氣的人。

    而唐博,在他笑眯眯地圓臉偽裝下。卻是脾氣最壞最容易生氣記仇的一個人!

    要是別人敢這樣對他說話,怕是早被他宰了。

    但眼前這個人是武神,是宰不了地。而且他還有求于他。

    唐博愣了片刻,長長吐出一口長得驚人的吐息,拼了命才保住了臉上的笑容,這才笑的和哭一樣道:“章掌門。兄弟聽說您受了唐門的毒,我來給您送解藥了。”

    “不需要!”章高蟬一揮手,狠狠的,好像要把圍繞在身邊地晦氣和羞惱一掌攪碎。

    “可否進去詳談?”唐博渾身都在顫抖,他在努力抑制自己伸手入懷掏家伙的欲望。

    “那不是唐博公子嗎?”林羽叫道,章高蟬的手下終于趕到了。

    了解了唐博想談談,林羽把門口黑著臉的章高蟬拉到一邊說道:“掌門,咱們不能這麼失禮啊。他是一番好意。送解藥的。怎麼也得進去喝口茶吧。”

    “唉。”章高蟬一臉煩躁,他現在只想一覺不醒,直到離開建康。

    在昆侖的客廳里,林羽很客氣:“唐公子,謝謝您的好意。你們的解藥拿回去吧,我們掌門神功蓋世,已經逼出了所有毒素。不需要解藥。”

    唐博驚恐地朝上座的武神看去,對方心虛一樣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看著武神側臉,唐博咬了咬牙,好像下了莫大的決心,這才擠出笑容來說道:“章掌門武功蓋世。小弟佩服的五體投地。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唐突不唐突?”

    唐突不唐突?求我?

    章高蟬很想哼一聲表示不屑,但他畢竟不敢做這種相當于直接抽耳光的事情,他只有不吭聲表示自己對對方地不耐煩。

    沒人吭聲。

    大廳里一片死寂。

    唐博無可奈何的笑了起來,真是慘笑,他也不想笑,但他必須求人,所以必須笑。于是慘笑。

    “章掌門,您的昆侖神功無敵,武林公認;我們唐門,想必您也知道,就是做武器和藥品生意,我們研究的就是如何讓武器更快更強,但您的神功實在超出了人地極限,我們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您想說什麼就請直說。”林羽都看出唐博的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唐博伸出手,臉上像哭一樣笑著:“我謹代表唐門,想請章掌門幫個小忙。”

    “說。”章高蟬低吼一聲。

    唐博鼻子里長長出了口氣。猶豫片刻才艱難的說道:“章掌門,今晚刺客對您用的毒是我們唐門的頂級毒藥,我想您能不能對武林朋友說毒發嚴重、性命垂危……….”

    “你說什麼?”聽到這里,章高蟬猛地扭回頭來一聲大吼。

    “我們唐門不會虧待您的!”被暴怒的武神瞪視,唐博也手足無措,他急急地叫道:“這是交易!我們不會讓您吃虧的!您知道,其實貴派的優良武器供給全是靠武當調集,他們給您的大部分是二流武器或者舊武器,而如果你們自己購買,長樂幫暗里是限制一切客和門派向您提供一流武器的,據我所知,你們自己購買的唐門武器要比其他人多付一成價格,這一成就是長樂幫封鎖帶來風險的價格!如果您這次幫了我們唐門,我們可以開辟其他貿易渠道供應最好武器藥品毒藥給你們昆侖,甚至我們可以直接給你們交易,用最優惠的折扣。這樣就可以避開武當和長樂幫,貴派在武器等方面的開銷可以節省三到兩成,以我估計,這樣每年貴派年入可以多增一成,至于優質武器對貴派生意的幫助所產生地收益那就更不可限量了…….而且我們可以達成一種幫派之間的友誼,這一切不需要您出銀子或者出人,只要您說幾句話就行……..”

    “長樂幫?武當?”章高蟬的憤怒變成了一種看傻子一樣的表情,他有些結巴:“你…你….你在說什麼?”

    沒想到章高蟬居然說這個,唐博說的他不懂,他說的什麼意思唐博一樣不懂,唐博好像被扔進瀑布的小船,有些驚惶的轉頭向林羽尋求幫助。

    但遺憾的是林羽一樣大眼瞪小眼,一眼就知道他對唐博的說辭也是一頭霧水。

    “我們武器都是從庫房領的,好像一個叫小六地人管著,對不對。左飛?”林羽扭頭問後面的徒弟。

    這些話讓有唐博一頭撞死的沖動。

    看著絕望的唐博不再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

    林羽站了起來,說道:“唐公子,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什麼限制什麼幫派收入,我只說一點,你是想讓我們掌門說瞎話。這不對。我們掌門刀槍不入,今晚無數人可以作證,我們已經名震江湖!我們絕不會為了一點銅板就讓我們掌門像戲子一樣說著可笑的謊話,把自己地名聲當兒戲……..”

    “你們掌門?”唐博也站了起來,他有點氣急敗壞了:“你們掌門已經是公認的全江湖武功第一了!是空前也很可能是絕後的!你們還想怎麼樣?跑第一的領先第二名十里地和二十里地有分別嗎?而且我沒讓你們出一點銀子或者人,你們一點損失都沒有,只有武神開口說幾句話就……..”

    “別提銀子!這是為人的道德。”林羽一推手,斬釘截鐵的說道。

    唐博猛地揚起頭。又猛地垂下來,滿臉的五官都好像在你推我壤,他扭頭對著章高蟬伸出手叫道:“武神啊,您想想,如果這次您幫了我們,江湖上就會以為得到了您的武功上限,如果有匪類再次想對您不利。他們組織地戰力不會超過五架神機弩和一張鐵弓太多。

    故意示弱于敵,敵人一旦摸不清您的底細,做出錯誤避免要被您打的屁滾尿流,如果您這次實話實說。當您再次遇到刺殺,我保證那是潮水般湧來的高手,何必呢?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

    再說一點,對付你這種身手,神機弩是不二之選,我們唐門不停在改造兵器,這次用的輕型神機弩是一年前的品種,新的品種我們已經改良。樣機都做出來十五架了,箭速更快,威力更可怕,您難道不想先看看嗎?

    您只要和我們建立友誼,我可以馬上送來最新品種地弩箭,您了解武器品性後,有備無患不是嗎?”

    “你不要說了。”章高蟬站了起來,他修長的身體帶出了長長的陰影,把唐博籠罩在里面:“唐六公子,我一直不屑暗箭傷人的匪徒。武器再強暗箭再快。也強不過一顆堂堂正正的心!也強不過武林公義!”

    “你說有人還會用神機弩來暗算我,對于這種靠器械地無恥鼠輩,我只能說:太無恥,太惡心。堂堂七尺男兒,為什麼就不能堂堂正正的來決斗,而非得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法呢?但我不怕。”凝視著唐博,章高蟬慢慢說道:“您請回吧。我不缺銀子,我也不需要建立在銀子和謊言之上的友誼。朋友是赤誠相見的,義氣相投,若是如此,你不找我,我也會去幫你。我先行告退。”

    說罷,章高蟬拂袖而去。

    林羽道:“唐公子,您請回吧。幫不了!”

    從昆侖府第出來,唐博臉上的肉就像沸水一樣翻滾著,臉色和眼珠一樣是赤紅的,看著迎上來的車夫,唐博把手里地解藥錦盒扔給他,一言不發的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夫謹慎的弓腰接住錦盒,卻一句話不敢說:公子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怒發欲狂的毒蛇不要碰,這個時候拍馬屁都要考慮生死。

    本來只有夜雨聲,但這個時候,昆侖的守衛,那個年輕的小伙子卻說話了,聲音很大:“喂!你們!趕緊把馬車趕開!”

    “我****”車夫咬牙切齒的朝那小伙子戳著手指,一字一頓。但是卻沒奈何的揚鞭欲走。

    就在這時,車門咯吱一下打開了,在目瞪口呆的車夫注視下,青著臉地唐博一躍而出馬車,直朝那守衛走去。

    “你…你…你…”守衛想拔兵器,在氣死風燈的映照下,合著那臉上的表情,走過來的這個人簡直如地獄里跑出來的青面鬼一樣。

    “麻煩你了。這是賞你的。多謝。”唐博左手一把扣住年輕守衛的胳膊,右手卻把一個大銀錠塞在他手里。

    唐博的動作太有力了,在他氣勢的壓迫下,守衛只覺自己右邊被扣住的胳膊甚至一痛,但右手里那沉甸甸的東西讓自己頭腦一片空白。

    好沉的銀子!

    這真是沒想到的收獲啊。

    在目瞪口呆的守衛和車夫注視下,唐博鐵青著臉走回馬車。

    “走!去長樂幫錦袍隊!”馬車轟隆隆的駛進了黑暗。

    在車廂里青燈搖弋不定的陰影里,唐博緩緩褪下左手上一枚指環,那指環的綠色細刺上正凝聚著一滴紅色的血滴,非常小。

    唐博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這細刺,那上面的血滴正急速的從紅變黑。

    “章高蟬,我****!!!!!!!!”在馬車中傳出的一聲氣急敗壞的吼叫中,這枚帶刺的指環被惡狠狠砸進了路邊的泥漿里。

    ~~~~~~~~~~~~~

    同樣是疾馳的馬車里,秦盾正戰戰兢兢的給王天逸頭上上藥。

    而王天逸正近乎瘋狂的給對面坐著的金相士下達命令。

    “回去,馬上召集所有錦袍隊!他*的!我一定要找出是哪了!”

    下面的人仿佛如魔神一般咬牙切齒的大吼,殺氣排山倒海的四處亂撞,秦盾的手不自主的哆嗦起來,一不小心,整個瓷瓶的傷藥都倒在了那魔神頭上的傷口里。

    無心插柳柳成蔭,那麼多傷藥倒在傷口上,居然止住了血。

    過了不久,秦盾卻驚喜的躬身回報道:“司禮,您頭上的血止住了。”

    王天逸摸了摸頭,鼻子狠狠吸了幾口氣:“今天我…….”

    對面的金相士終于不用面對王天逸的勃然狂怒了,也舒了一口氣,他掀起車簾看了看,笑道:“這血止得是時候,馬上就到錦袍隊府第了。”

    就在這時,錦袍隊街口的一個哨卡冒雨跑到了馬車旁邊,大叫道:“司禮!唐博公子在等您呢!”

    “什麼?”王天逸的表情登時僵硬了。

    馬車隆隆朝府門駛去,門房里的唐博早看見了,他來就是為了問刺殺武神詳情的,等了好久才等到王天逸回府,急不可耐的跳出了門檻,大吼:“王天逸,兄弟我等你好久了。”

    王天逸何嘗不知道唐博的用意,但他那報告怕是要分級別篩選,告訴唐門的肯定不是報告的全部分。

    但他敢和唐博這種人打馬虎眼嗎?

    要是唐博從別的地方得到真實報告,以後——王天逸自信自己了解唐博,他們錦袍隊以後還要和唐門打交道呢,還要談友誼呢!

    聽到車外的這聲吼聲,王天逸唉聲歎氣的操起車廂小桌上的一口干硯台,看了一眼,歎了口氣,手一揮,哐當一聲狠狠砸在自己頭上。

    剛止住的血立刻又噴出來了。

    血流披面的王天逸往後一躺,歎氣道:“你們兩個把我抬進去吧,就說我傷的太重,不,說我被幫主們打傻了,請唐公子回去。什麼事以後再說!***,今晚我倒大黴了。”

    一臉倦榮的唐博回到下榻的府第,迎接他的是焦灼的弟弟,還有他手里一疊要求會談的請柬。

    “這群***!”唐博看也來。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30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三節 飛鷹鴻毛(一)

    一盞盞火炬燈籠,錦袍隊昨夜徹夜未眠。

    但後院偏廳里卻沒人走動的,蠟燭燃盡軟軟的幾乎抱住了整個燈台,也沒傭人來管,原因此時此刻這里正是禁地,刺殺行動的骨干力量,錦袍隊器械組在這里商議了整整一夜。

    一夜緊閉門窗的大廳里滾動著燈煙和體味混合成悶塞之氣,要是從外邊晨風里進來的人肯定被熏個跟頭,但推門進來的王天逸連鼻子都沒皺一下,手里捏著一疊墨跡還沒干的報告,揉著發紅流淚的眼睛,渾身竟然也都是一股燈油熏煙的味道。

    “司禮,您報告寫完了?”金相士轉著僵疼的脖子站起來,給王天逸拉開最上座。

    “什麼結果?”王天逸示意幾個手下坐下後,開口就是直截了當的問話。

    “敵人有備而來,行動精准、時機巧妙,對付我們的分寸也拿捏的很好——只是警告卻不殺……在建康地盤上進行這麼大的行動,慕容世家嫌疑最大。”長得像個慈眉善目的副司禮陶大偉細聲慢氣的分析著局勢。

    下面一群屬下都好像喝醉了一樣,幾乎是斜著靠在椅子上,生怕不小心就縮到桌子下面去了。

    “這些都是猜測,以後再說,你們找到問題出在哪里了嗎?”王天逸不耐煩的打斷了陶大偉發言,一夜未睡的他加上頭上有傷,耐心已經打了很大折扣。

    “從結果來看,情報泄露最有可能。那麼原因有兩個可能:一。我們自己泄露;二對方警覺,自己發現。第二點我們不管,主要是第一點,首先是內部泄露,我們讓器械組對了一個晚上,每天誰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結果沒什麼收獲,我們嚴格按規矩制度來,不會出大漏子……”

    “第一點其次是什麼?”手下話音未落,王天逸就問道。

    “其次是對方有蛇潛伏進來,他們潛入錦袍隊或者是在幫里級別高到看了報告,但……”

    王天逸一揮手,說道:“這個不可能。昨晚在預定射位的趙爵易被干了。但我們幾個人私定的督戰金猴子就沒事,那只能是對方能看到行動計劃,這是‘蛇’。但對方沒有動殺手,目標又是趙乾捷幾個喪家之犬,價值太小,一條能看到我們報告地蛇需要多少銀子和心血?誰會為了這種小事暴露‘蛇’?不用考慮這個了,器械組都到齊了嗎?有沒有沒來的?”

    金相士躬身說道:“兩人未到。一個是胡爺,還有一個是那個小伙子劉定強。”

    “胡爺不用來,他是世外高人。我們也不敢去打擾他。”陶大偉笑道:“劉定強就在器械組干了沒幾天,因為我們每人各司其職,每一塊都使用暗語指代。他一個新人,和端茶送水的傭人聽到的消息不會有太大區別。”

    “那也要對。我是說劉定強。”王天逸斬釘截鐵的說道。

    “對過了。”陶大偉躬身道:“根據他所有聽到的話語,他大約聽過幾個地名地暗語。我覺的他不是太可能。”

    “內部無可能的話,那是怎麼回事?你們有想法嗎?”王天逸問道。

    金相士臉上有點為難的咳嗽了兩聲,“金猴子,有話就說。”王天逸心知肚明的開口道。

    “司禮,近來我們和慕容世家走得很近,這次刺殺慕容世家肯定有數。章高蟬就是慕容秋水他們幫我們制造的險地,那齊元豪拼命活捉了一個,看起來有備而來,非常可疑。這會不會上頭通報的?”金相士收了大嗓門,小聲說道。

    “這太匪夷所思!”王天逸臉色也更難看了,過了好久才說道:“昨天盛老指著鼻子罵我,說要是他來做,今天錦袍隊就被從江湖上清了……我原來不是沒懷疑過,但他們要是通報慕容我們行動,不管按幫規按慣例還是按做事情理。我都是繞不過去的,肯定我是知情地。要知道昨天晚上,要是對方手稍微黑上一點,我就完蛋了。頭目都完蛋了,那花了諾大精力和銀錢建立起的錦袍隊豈不是也要完蛋?就算是幫主再有用不完的銀子和高手,也沒有這麼打算盤的啊。”

    “會不會他們約定好不傷我們性命?”陶大偉問道。

    “那我也不應被列在行動名單上,或者把我支開。這樣的話,是把指揮官都踢進風險里去了,這不是自己挖自己牆角嗎。再說,就趙乾捷幾個二流貨色,把新建的錦袍隊都賭出去?這得不償失啊!”王天逸話說的厲害,但臉上表情卻是越來越陰郁,他接著說道:“最要命地一點是,我和你們的這考慮根本無法驗證,我能去問幫主:是不是你把我賣了?我敢嗎?我能嗎?劉先生我都不敢!”

    王天逸說完就眼睛一閉,滿臉疲勞的往後一仰,還少見的歎了口氣,其他人一時沒人敢說話。

    “現在照你們這情況來看,只能說慕容世家運氣好,無意間發現我們輸送殺手刺客的行動,那麼就有個問題:說慕容世家干地肯定不行,沒證據!人家不認還罵你栽贓,那麼救走趙乾捷一伙的人是誰?誰救他們誰就是和武當長樂幫對著干!找誰來頂缸?實力大的太大,我不敢找,實力小的太小,遇到這種滅門大罪誰給你頂?找不到人頂缸,那就是我無能了!我要是說沒法子,武當肯定不滿意,黃老又是照我臉上一茶杯摔過來!”

    “這麼天大的功勞,怎麼掃尾遇上這種事情?他娘的!”王天逸說到後來一聲哀歎。

    “唉!”一個屬下隨著王天逸這聲哀歎也起了敵愾之意,張口叫道:“還是在暗組好啊,咱們就是幫里的刀,出去做的任務都是板上釘釘地。哪有現在這麼煩,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道道,我們都腦袋掖在褲腰帶上了,遇到事情還要咱們自己擦屁股?!”

    “閉嘴!”王天逸猛地坐直了,睜開地眼睛里全是凶光。他抄起面前的一個茶杯就朝那手下的臉摔過去了!

    “現在我們不是暗組!是錦袍隊!”王天逸瞪著著滿頭茶水瑟瑟發抖的那人仿佛要吃了他,這錦袍司禮咆哮著:“說就說有用的!別給我放沒用的閑屁!”

    ————————————————————————————————

    人走茶涼。

    章高蟬知道這句話,但他不知道現在地失望落寞卻是這句話的寫照。

    三天前他遇到了刺殺,千里鴻讓他回去養

    秦明月來繼續談。

    離開這座冰冷的城市,他本來很開心,但是手下一百個地不願意讓他心里又起了嘀咕,“難道我不該走?”“呆下去更好”這些念頭如心海里的冷雨箭不停的撥動著他的心弦。讓他受傷的心更不斷受到悔意地小小煎熬。

    但只是小小的和不確定的後悔,他想回去,他也不想再去找千里鴻出爾反爾,讓自己傷痕累累的臉面上再剝落那麼一點。

    臉面對他來說不是債務,債多不壓身,他從來不在乎昆侖越來越多的債務;而是傷口,一道傷口可以忍受。但傷上再來一道卻讓他痛苦的無法忍受。

    既然決定了要走,昆侖屬下里面彌漫著一種低落的士氣,仿佛被擊敗了地軍隊,人人都黑著臉有氣無力的做事。

    章高蟬看得見。

    所以他擔心。

    “我在建康朋友很多,你們這樣子讓人家看見會說我們昆侖什麼?”章高蟬訓斥著手下。

    —

    他擔心在他要離開建康的消息傳開之後。賓客會絡繹不絕的來送別他,就像他來建康的時候無數貴客來迎接他那樣。

    這麼多地人要來,手下做事有氣無力讓別人看到了如何是好。

    當然還有更擔心的一件事。

    如何優雅而不失臉面的向客人們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半途離開:借口在那里擺著:因為身體要回去,但難的是既要強調自己身體要修養,還不能讓人覺的自己武功不行導致受傷太重。

    這個既不能輕也不能重的解釋讓武神的頭發都掉了幾根。

    好久他才讓琪安、林羽等人商量出他認為合適的說法,謹慎得還用筆記下來,默默背熟。

    但結果卻是:他根本沒機會背出這篇長長地解釋。

    理由很簡單。

    沒什麼人來看他。

    這次簡直和他來的時候截然相反,大部分人都裝作不知道他要走。沒人想來拜訪他。

    賓客稀落得都讓章高蟬失望落寞了。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仿佛塞滿建康的武林中人竟然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因並不難。

    最重要的原因,大家都知道章高蟬掌門不能談生意,你和他講,他不太懂。別說生意了,他不懂到連自己門派昆侖的情報都套不出來。

    而至于江湖那種四海皆兄弟的武林義氣,多個朋友多條路的世故,在這里也行不通。

    在別人眼里看來,昆侖不過是武當的附庸,在這武當派和慕容世家冷眉以對的時候。所有親慕容世家地幫派自然不會踩昆侖的門檻;

    而丁家的公子和章高蟬反目成仇就不說了,他是大俠,行事乖謬是常理,不乖謬就不對了,但丁家管事的姑爺居然也要保住刺客小命,這自然也說明了楊昆先生怕是也有點看不慣章高蟬,他可不是大俠!自然,所有丁家的朋友和附庸都躲得章高蟬遠遠的;

    唐門?江湖上誰不知道唐家六公子這幾天臉都是綠的,不就是那誰誰武功太高讓他們家神機弩和毒藥都成擺設了嗎?大買家們自然不會給他好臉看。武林人人拍手稱快,都說這次可算逮到這家奸商了!但唐博這種大白天走街上都咬牙切齒的表情,讓靠唐門吃飯的門派誰敢上門和昆侖拉拉交情?如果讓博六知道……..活膩歪了你!

    至于武當,那勢力也夠大的,本來光這些人也能踩低章高蟬門檻幾寸。但既然是和武當走得近,那里面的消息也靈通的很。都聽說了千里鴻公子其實對章高蟬地所作所為不是那麼滿意,讓他半截回家不就是明證嗎?加上現在武當正要攻城略地,為了減弱武力抵抗,刻意塑造一副並入武當的門派都是幸福快樂的親善表象,剛辣手殺了幾個小掌門的“屠夫”自然要雪藏。因此親武當的門派都是千里鴻府第里滿臉不舍的送送章高蟬地,在外邊特意裝沒聽過章高蟬要走的消息。外人一提武神要走你去送了嗎馬上就舉杯:喝酒喝酒;也有真想送別下章高蟬這個同僚的,下屬難免進言:花這個錢有用嗎?這不是給昆侖雙份錢嗎?不如留給要來的秦明月。

    長樂幫就更不用說了,那個誰都認識的跑前跑後迎接賓客的錦袍司禮什麼來頭?什麼?你不知道?就你這消息還怎麼混江湖?壽州大敗都不知道,你可以去死了。

    而至于少林和沈家,都是嘴上中立中立的,因此來的人少,但來地都是大人物,只是給面子沒想談生意。比如空性大師和程先生,章高蟬按地位是應該去拜見人家,當然現在他們“恰好”並且“非常抱歉”的都沒空。

    說了這麼多,但武林七雄也不是說統治江湖,小門派多的如恒河之沙,還有數不清的俠少,但這些人也沒人去抱章高蟬大腿。

    俠少也不用說了。在俠客這個職業生命短的驚人的領域里,章高蟬和丁玉展的號召力沒法比,這些人基本上在確認周圍沒有武當或者昆侖地人之後,就開始破口大罵章高蟬的遠祖。

    而對于門派們,有的門派實在是太小了。章高蟬又不會見他們,那是絕對的屈尊,左飛就可以擋駕了;

    當然讓章高蟬不屈尊的掌門、幫主現在建康滿把都是,但另一個更主要地原因,導致稍微大的門派都不願意來拜見章高蟬,哪怕能和昆侖賺點錢也不來。

    因為怕死。

    在那次奢華的刺殺中,章高蟬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武力,那當真的天下第一啊。

    誰都知道。像這種神一般的武藝,那都不需要高手配合了,根本配合不了!

    你鴨子怎麼能配合老鷹行動呢?

    章高蟬以後勢必是單槍匹馬的被派出殺將,用刺殺這種最快捷、最隱蔽、最防不勝防、也最省錢的法子完成致命一擊。

    若論防刺殺,你能不被刺客認出,活命地可能性能不大點嗎?

    所以大家都想遠遠的看章高蟬,死死記住他的模樣,以後萬一和武當或者昆侖有了齷齪,如果在自己地盤上看見這樣一個人坐在路旁喝茶,立刻掉頭就跑。那想也不要想,一定要掉頭就跑!

    大家都想記住章高蟬模樣,但沒人想被章高蟬記住自己模樣!

    如果讓你提著一包禮物去送別這個未來防不勝防的刺客,你們把酒言歡,稱兄道弟,說不定能做做生意賺點小錢甚至讓他指點下武功,這當然不錯,但萬一以後翻臉,他認識你的模樣,你跑得了嗎?

    于是

    望章高蟬的人全是被派來的下人或者低級仆役,正主憐,偶爾來幾個也是遠的不知道在哪里的門派,連幫派生意都免談了,太遠了!

    毫無新意都能磨破章高蟬耳朵地馬屁話一說完,不是來買武功就是請昆侖指點武藝的,心情郁悶的章高蟬哪里有好心情搭理這些要求。

    用車水馬龍預備的人力物力和心勁等來的是門可羅雀。

    “我的那些朋友呢?”章高蟬落寞的坐在窗前,沒人來也沒人請,這繁華的大城里安靜得好像只剩下他眼前寂靜的小花園。

    在心里的熱切幻想經曆了莫大的失望後,章高蟬更討厭建康這個城市了。

    ~~~~~~~~~~~~~~~~~~=

    這時琪安林羽幾人求見。

    “掌門,前街王掌櫃來人問了,問咱們定了三天的酒樓二層還繼續定嗎?”琪安輕輕進來報告。

    章高蟬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前幾天為了迎接客人方便,特別定下了整整一層酒樓,但一桌席也沒用過。白扔定金了。

    “唉,賣酒的都知道我要走了!”章高蟬一聲歎息。

    “那我去告訴他我們不定了。”琪安一躬身,卻繼續問道:“掌門,咱們回去是不是買點土特產啥的?還有給夫人的禮物什麼地,是不是要准備?”

    章高蟬撓撓頭皮,苦笑道:“前幾日把我們剩下的錢。都預備著要招待客人上了,還覺得不夠。現在倒好,根本沒怎麼花!現在有錢了,用這些吃飯的銀子去買吧。”說到這里,章高蟬臉上有些緊張說道:“琪安,你知道買什麼嗎?什麼有名?什麼好吃?還有給若若買什麼好?”

    琪安也緊張起來:“我趕緊去市場上看看。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商人快要收業了,我們不是和千里鴻公子說明日走嗎?怕沒時間了。”

    “你怎麼不早想到?!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章高蟬大怒:“快去!能買什麼買什麼!”

    “沒錢啊。”琪安很委屈的小聲嘀咕著。但還是轉身就要往外沖。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  6 k.Cn

    但林羽一把攔住了琪安,接著他扭頭對章高蟬道:“掌門,既然剩下來了銀子,何必亂花掉,不如我們拿回給幫里賬房入庫,畢竟我們出來的銀子也是大家省出來的。”

    “我不管銀子!難道你要讓我空手回去見若若嗎?”章高蟬怒道:“我已經對不起她了!”

    想到這里,章高蟬一指琪安叫道:“別買什麼特產浪費時間了。你趕緊去拙樓,買能買地最貴的首飾。”

    “我們去過那里,這些錢怕什麼買不起啊。”琪安一攤手。

    “那就去個普通金店,要好的啊!對,還有我兒子!”章高蟬站起身來不停的比劃著手。他真的很焦急,他心里無數次的責罵著自己太大意,因為心里郁悶身體不適或者是因為愧疚,根本沒想起給若若母子買禮物這天大的事情來。

    看著章高蟬那著急的樣子,林羽只能歎口氣閃了開來,他也沒膽子堅持。

    “來人,套馬!”琪安一邊喊一邊正往門檻外躍,外邊左飛也急匆匆地跑進來。兩人差點裝個滿懷。

    “掌門,有客來了!”章高蟬訓話還沒出口,左飛已經大喝起來,所有人都愣了。

    ~~~~~~~~~~~~~~~~~~

    不來則已。

    一來就是貴客。

    客人幾乎來了幾十人,魚貫而入後,僅僅是介紹名姓能做一把椅子的人數,就讓昆侖客廳里的椅子不夠了。

    來的不是別人,卻正正是王天逸率領長樂幫建康錦袍隊同仁來送別武神。

    客人們人人身著錦袍,氣宇軒昂,坐了一列椅子。後面是其他地位只能站著的人,在椅子後隊列了三排。

    等主人一出來,王天逸一聲號令,所有客人轟然起立,所發出的人氣幾乎照亮了整個大廳,滿臉驚異的章高蟬出來都不認識自己地大廳了,它更氣派更奢華更讓主人有面子了。

    “章掌門,小人的幫主讓我轉達對您離開建康的不舍之情,但因為禮節規矩,一個門派我們只能迎送一次,因此按禮節幫主等人不便出面送別貴客。”王天逸表情嚴肅的說道。

    章高蟬連連點頭,強壓著臉皮下躍動的笑容,做出嚴肅之意來,但這客氣已經讓他欣喜之至了。

    王天逸表情肅穆地說完,突地一轉,滿臉的笑容道:“章掌門,您要走,我真是很難受。我早就認識您這武神了,貴派的琪安比我親弟弟還親,左飛,江湖上認識的好兄弟,我和您和貴派交情太深了。我來不是掌門命令我來的,是我真心實意來的,我希望您有空常來建康玩,兄弟受寵若驚!所以這次我把所有手下都帶來給您餞別,我們都是江湖中人,他們都無比的仰慕您的絕世武藝和高貴人品,想來一起祝您明天一路順風。”

    說完一揮手,錦袍隊所有人站起來給武神致敬語。

    看著王天逸頭上高高隆起地傷口,和這些人恭敬的祝福,章高蟬差點掉下淚來。

    真是錦上添花常見,雪中送炭難遇啊。

    王天逸這種人是何等重情重義啊。

    章高蟬連連點頭。昆侖中人也人人有喜色,畢竟這是別人很尊重你啊,誰不喜歡。

    這個時候,王天逸還要開口,章高蟬卻猛地站起來說道:“稍等。”

    說罷起身轉進了屏風後,把客人晾在了那里。大家都狐疑不定,不知道他玩的是什麼。

    卻不知那邊章高蟬把琪安叫到屏風後,急急小聲道:“你趕緊去前街酒樓,繼續讓王老板留住那層樓,我們今晚就去吃飯。”

    琪安瞄了一眼外頭,有些驚詫地回過頭來道:“這麼多人,這場酒要花多少銀子?”

    “是啊!客人太多了,他們傭人還在趕著車進來。要是在前街那酒樓請的話,太破費了,不如我們去請師傅買肉買酒,就在這里請吧。”說這話的人卻是林羽,他剛才一看掌門轉進屏風,還把琪安叫進去了,就知道是請客這事。

    這次誰也沒想到錦袍隊一次出動這麼多人。幾乎是傾巢而出了。

    林羽擔心在前街酒樓那麼好的地方請了這麼多人,他們都沒路費回壽州了,也不管客人們驚異的面孔,自己告了諾,也進來屏風商量了。

    “這里

    章高蟬指了指外邊:“站都快站不下了。在哪里吃?

    “就在大廳啊。況且他們也未必會留下吃飯?”林羽答道。

    “不留人家吃飯?別丟我人了!”章高蟬壓著怒火說道:“人家這麼客氣,怎麼也不能讓人家在這里吃啊。”

    “可是,這麼多人,我們手里的銀錢怕不夠啊。”林羽愁眉苦臉道。

    “如果我們不走,還有好久要在這里,怎麼現在銀子就不夠了?”章高蟬大怒。

    “我也不知道。剛來時,銀子花得太多了?”林羽因為碧環而來,不知道以往地情況。

    “如果我們不走。武當會給我們一些銀子。”琪安看林羽目視自己,目光不善,于是就翻著白眼反擊回去:“現在這些銀子沒了,另外剛來地時候是花的多了點,但人家請了你,你不能老不回請吧?不然人家怎麼看你?”

    林羽不吭聲了。

    談到銀錢,武神也無語了。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6 k.cn

    好久,武神一咬牙,從脖子上掏出一塊玉佩來,說道:“這是當年在武當那邊拙樓買的。價值百金,不行就當了去!”

    “掌門!”林羽琪安同時一驚。

    “人家這麼客氣,不能虧待人家。”說罷武神把還帶著體溫的玉佩扯了下來,交到了琪安手里:“先去當!”

    ~~~~~~~~~~

    武神一群人神神秘秘的出來了,王天逸趕緊把茶杯撂下,對武神,他可沒什麼脾氣。

    不過這次武神沒給他們難堪。

    滿臉春風的他談笑風生,讓所有人把心都放下了。

    看著琪安一笑後就要跑出去,王天逸叫住了他:“小安,干什麼去?”

    “嗯,買點東西。大哥,你先坐。”琪安和王天逸關系很好,自己在昆侖里地位也很高,于是笑嘻嘻的當眾回答。

    “買什麼?”劉三爺這次特別被請來作為陪客,他世事洞明,也知道所有打算,馬上扭頭向章高蟬說道:“章掌門,你來一趟也不方便,這些天估計你養傷送別什麼地,肯定忙,帶回去的禮物買好了嗎?特產啥的?”

    章高蟬一愣,有些猶豫的想了想說道:“正在籌備,呵呵。”

    他不善于當面說瞎話。

    王天逸等一眾人立刻笑了起來:“章掌門,我們是地頭蛇,地面上東西熟悉的很,呵呵,准備了些特產給您。”

    說著伸手入懷把禮單送上。

    章高蟬難以置信的接過一看,登時癡了。

    他們送禮都是用車拉的,別說給自己昆侖高手分一分,就算給所有昆侖屬下分都夠了。

    “這…這…這怎麼好意思?”章高蟬再也坐不住了,這禮單好沉,居然把他撬得站了起來。

    “只是土特產而已。”王天逸受寵若驚地站起來,一揮手,手下立刻將兩個錦盒送上,琪安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鑲玉金鳳簪和一塊銀質長命鎖,做工精良,所用的材料更不用說了,昆侖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兩塊東西價值會有多少。

    “天色不早,我想棲鳳樓那邊都准備好了,劉三爺?”王天逸回頭問道。

    對方馬上站起來笑道:“今天一早天逸就給我說了,我趕緊讓廚師准備,調了我下面三個酒樓最好的師傅來做,沒問題!請各位昆侖同道一定賞臉,參加我們錦袍隊的餞別宴。”

    上面地章高蟬已經被那兩塊首飾驚的不知道說什麼了,沒想到對方連酒宴都准備好了,這對于囊中羞澀的他們而言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啊。

    “太客氣了!天逸!”章高蟬只能說。

    王天逸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上的傷說道:“我早該來的,但是就因為這些爛事跑不開,我們都要把建康我們這邊翻過來了,就要想找到刺客!今天來還心里害怕找不到您。知道您這里肯定車水馬龍,太忙!今天看來運氣好,恰好您有空,這是天意啊,請請請,讓我們把酒言歡。”

    章高蟬感到如果自己此刻轉頭,那肯定要掉下淚來。

    雪中送炭難遇啊。

    雖然王天逸是這種不上不下的身份,但人家畢竟是長樂幫地人啊,能來看自己就已經很感激了。

    沒想到把所有下屬都帶來了,那是什麼?是加倍的尊重你啊,這更讓章高蟬感激。

    這麼客人來看你還不夠,還給你送來了重禮。

    送來重禮還不夠,人家還一直在給你辦事!

    聯想到自從自己來到建康,圍著自己忙上忙下的,家務事幫派事,不是這個王天逸是誰?

    要不是看這麼多人在,章高蟬幾乎要拋開江湖上的客套虛偽,直接摟住王天逸叫兄弟了。

    但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兄弟,而是敵人。

    王天逸來卻不是無的放矢,章高蟬的行蹤他天天能接到彙報,不僅如此,他沒來見過章高蟬,卻已經見過琪安和左飛了:章高蟬什麼也沒置辦,天天蹲在門可羅雀的家里,還有囊中羞澀,這些事他怕是比章高蟬自己更清楚。

    自然他做的事情件件都到了武神心坎里。

    不過他帶這麼多手下來,卻不是刻意給武神家添尊重,他帶著幾乎所有戰士來的原因和其他人不來地原因恰好完全一樣。

    江湖上太大,認人往往要靠畫像,若是行動中你能先認出對手,那對你有利。

    別人怕被章高蟬獵殺,而王天逸恰恰相反,身為幫派干將,他不考慮自己被獵殺,而是立足于獵殺別人。

    昆侖是上頭交待過的錦袍隊關注重點,如果哪一天真要翻臉殺起來,王天逸希望自己的殺手們不僅認出敵人的臉還聽得出敵人的聲音感覺到敵人的氣息,能在混亂中先發制人或者發出有效的致命一擊。

    于是他把所有可能參加戰斗的戰士都叫來了,來熟悉昆侖的幾個大人物:章高蟬、林羽、桂鳳、景孟勇,最好是認識昆侖來的所有人,哪怕是看門的。

    這不是要求,而是他率領手下來前,下達的死命令。

    至于他個人,他知道自己是偏向丁玉展一邊的,自然不喜章高蟬,但喜惡與否和生意哪有半點關系?

    章高蟬下來了,他有些失禮的握住了王天逸的胳膊,王天逸回過手去,笑道:“今晚我們要人人朝您敬酒,一醉方休!”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32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四節 飛鷹鴻毛(二)

    這個小酒館里卻依然熱鬧。

    “掌櫃,老樣子,一壺熱酒一碟花生米。”一個乞丐模樣的人大搖大擺的推開店門走進來,徑直走到櫃台前把一把銅錢扣在上面。

    “王大立,現在不用裝瘸了?今天生意如何?”食客們看來很熟悉這個乞丐,看見他進來有人大聲調侃起來。

    “娘希匹!這幫嫖客,有錢玩姑娘,沒錢施舍窮人。”裝瘸謀生的王大立罵罵咧咧的說道。

    人群里爆出一片大笑,有人叫道:“天天收工買酒,小心你們丐幫團頭抽你!”

    “這是我自己的份錢,關他鳥事?他天天睡花姑娘,就不許大爺收工買杯酒水喝了?還有天理嗎?還有人倫嗎?”王大立一臉的不以為然。

    掌櫃跟著大家一起笑著,收起了櫃台上的乞丐酒錢,讓跑堂的趕緊上酒,現在這個時辰:正經人早都睡了,富人們睡的晚,但也一般不會來自己這般的酒館,此刻在里面喝酒吃菜的卻是魚龍混雜,江湖人物、破落子弟、乃至竊賊乞丐三教九流都有。

    但他一點也不擔心這些人會在店里做出什麼事情來,影響自己的生意。

    因為這是長樂幫的地盤,騷擾商戶的人是不會有立錐之地的。

    這不,眾人哄笑收工乞丐的笑聲還沒停息,一個勁裝少年郎又推門進來,一手抱著脫下來的長袍,另一只手卻提著一對寒光森森的雙戟。

    “這位俠少,里面請!”看見那對人的兵刃。掌櫃卻笑了起來,在這里他不用怕俠少地喝酒鬧事,只喜歡俠少的慷慨千金就夠了。

    但他的笑容還沒完全展露就凝固在了那里,因為那少年立在門口,抬手用森寒的戟刃慢慢掃過所有的客人,冷哼一聲卻道:“都給我滾出去。”

    酒館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不是恐懼而是驚訝,因為很少遇上過這種瘋子一般的俠少,提個兵器就了不起了?

    居然還出口不遜,以為這是哪里?

    這可是長樂幫地建康!

    沉寂之後,冷哼聲一樣的反擊過去,幾條大漢在不同的桌子邊同時站起,異常不爽的瞪著那少年,手里一樣拎起了本靠在桌腳的兵刃。

    “你這個龜孫子活膩歪了?我*……”乞丐王大立是這酒館遇到這樣的瘋子,表現的更氣憤,他雖然沒有兵器,不會武藝,但有舌頭,眼睛一瞪,就罵了起來。

    但他沒有罵完。那句話隨著那少年抖開另一只手地袍子堪堪枯萎在舌頭尖上。

    袍子上汙穢不堪,一抖開就沖出嘔吐物和烈酒混在一起的惡心味道,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袍子上的鷹標。

    又是一片死寂。

    王大立怯怯並慢慢的轉回身去,全身伏在了櫃台上,仿佛自己從來轉過身去一般。

    幾個不約而同站起來拍兵刃的大漢又不約而同的坐下。不同站起來時候地威猛氣勢,這次坐下卻是慢慢的姿勢優雅的,謹慎的好像第一次見公婆的新婚小娘子,人人都爭取不讓重新靠在桌腳地兵刃發出一點聲音。

    “滾啊!”雙戟少年又是一聲瞋目大喝。

    唰的一聲,酒館里空了。

    “飯錢!飯錢!”掌櫃出于本能喊出的卻是這一句,但沒人聽見,大家速度都太快了。

    “這位長樂幫的大俠,請問您有何吩咐?”愁眉苦臉的掌櫃匆匆的轉出櫃台。就要朝那少年郎鞠躬。

    但那少年郎此刻收起那副凶神惡煞的不耐煩尊容,換上的卻是滿臉堆歡,他更快地朝掌櫃一個深躬,抬起臉笑道:“張掌櫃,我們司禮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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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棲鳳樓里杯盞交錯,賓主盡歡。

    高坐主賓之位接了一輪又一輪的敬酒,酒也醉人人也自醉。

    武神並沒有用他那驚世駭俗的內力壓制酒力,相反卻在醉眼一陣又一陣的朦朧中享受滿目甜情真意的快感。

    這一刻簡直如在夢中。

    人生幾刻能如在夢中?

    醉眼朦朧中耳朵只聽到手下左飛在和王天逸竊竊私語,聞言武神睜大了雙眼,起身直朝王天逸走去。

    原來錦袍隊人人都朝昆侖貴客敬酒。幾桌子的人端著酒杯抱著酒壇穿梭不定,桌位早已混亂,左飛趁機坐到上座的王天逸身旁。

    “天逸,有事相求。”左飛看了一眼林羽,操著腫大的舌頭含混不清的說道,他喝的也不少。

    王天逸卻還清醒,知道左飛是被林羽支來地,抬頭對鳳凰刀報以一笑,扭頭對左飛說道:“兄弟,但說無妨。”

    “我們昆侖的一個小兄弟,才十六歲……”左飛一邊搖頭晃腦驅散著美酒一邊時斷時續的說著:“是在壽州新招募的,來…來咱們昆侖還沒幾個月……”

    “嗯,他怎麼了?”王天逸問道。

    “幾日前大約晚上被什麼毒蟲咬了,胳膊迅速腐爛,眼看就要爛掉胳膊…….”

    “這是什麼毒蟲?找郎中沒有?我這里有的是好郎中!”王天逸一驚。

    左飛擺著手說道:“沒事了,掌門幫他用內力驅除了蟲毒,胳膊保住了……但是他中毒剛淨,被內力振蕩了,體質虛弱不堪,怕受不了長途遷……”

    “這點小事!”王天逸舒了口氣,替左飛斟滿了酒杯笑道:“盡可放在兄弟這里養傷,什麼時候生龍活虎了再回去壽州不妨。來來來,我們兄弟干一杯。”

    一飲而盡後,王天逸當即揮手招來手下,命令立刻用車把昆侖傷兵運到自己府第養傷修養。

    王天逸和左飛這番對話自然字字不落的聽在了武神耳朵里。

    錦袍司禮回過頭來,才看到了一條玉帶出現在自己眼前,章高蟬離席來到自己身邊?

    他立刻一個猛子跳了起來,“章掌門。”王天逸一反身又抄起了桌上的酒杯,笑道:“明日一路順風,小人敬祝……”

    “說過了叫我章大哥!”章高蟬有些氣惱,他舉起了自己手里的玉杯,說道:“我敬你!”

    “這我怎麼承受得起?哎!您您您……”王天逸哪里敢讓對方敬給自己,還以為對方是客氣。但武神卻自顧自一杯喝了。

    一杯見底。

    不管王天逸喝沒喝,章高蟬卻伸出手來,握住了王天逸地手,肅容說道:“運功相抗。”

    “什麼?”王天逸一愣,還沒回過身來,武神驚濤駭浪般的內力便從手上湧了過來。

    “咔嚓。”王天逸手里的酒杯掉在地板上摔個粉碎。

    以無形化有形。

    王天逸從沒親身體會過如此驚人的內力修為,對方手上源源不斷湧過來的驚人內力如一桶熱水般把自己全身浸泡其中。

    “喂!”錦袍隊大部分老手都沒喝醉,有人當即看到了章高

    王天逸。而王天逸頭上如蒸籠般熱氣升騰,馬上就

    金猴子馬上竄了過去,被他扔出的酒杯在桌子上地杯盞間滴溜滴溜的亂撞。

    陶大偉陰了臉,手一拋,手里的玉杯擲進了飯桌中間的魚湯,空出右手的他急急連打幾個手勢,當即錦袍隊幾個高手立即跟著他離席靠向屏風。後退行進的高手人人眼睛都瞬也不瞬的盯緊了中間的王天逸章高蟬。

    屏風後面不僅有大量兵刃還有三架神機弩。

    看著臉色各異圍攏過來地手下,王天逸揮了揮手,這是“沒事”的手勢。

    “呼。”所有錦袍隊成員同時松了一口氣。

    誰想和在這種場合就和武神在場的昆侖干起來。

    幸好,章高蟬不是瘋子。

    “章掌門試我武功來著?”王天逸終于抽開了那只手,滿頭熱汗的他苦笑的問向武神。

    “叫我章大哥!”章高蟬很不高興的打斷了他:“你要是真尊敬我。你就叫我章大哥!”

    王天逸看了一眼四周的手下,有些尷尬地笑道:“章大哥。”

    接著他舉起那只散發著騰騰汗氣的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試試你內力武功。”章高蟬一邊說,一邊回了自己位置坐了下來。

    看著章高蟬回去,圍攏過來的錦袍隊成員立刻四散回去了自己位置,大廳里又響起了敬酒酒令喝兄道弟的聲音。

    “了不起。”章高蟬看著王天逸說道:“比我當年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地內力不知強了多少倍。”

    “呵呵,武功總要練的。不然如何混江湖。”王天逸一笑。

    “你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我有點不明白。”章高蟬皺起了眉頭。

    “在您面前,什麼一流高手都是浮云,哈哈。”王天逸大笑起來。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你體內居然有那麼多不同類的內力?”章高蟬看著王天逸有些吃驚的問道:“你能告訴我嗎?”

    王天逸摸著鼻子下頭笑了笑,片刻思考後,他抬起右臂:“這里運作是基于武當的兩儀劍法內力。”

    拍了拍左腿:“腿部使用鞭腿內功功法加速,行進時候運行方式用了偷天飛腿的一部分運行經脈。”

    接著他摸了摸自己丹田:“核心是從少林內功化來地。”

    最後王天逸舉起了左胳膊:“因為武林中左撇子太少,這里的內功運行大部分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

    “那也不夠啊。”章高蟬都有點吃驚了。

    “還有一些內力是就像軍隊中預備隊,平日在丹田里閑逛。但在換氣或者換力時候可以用到。”王天逸笑道。

    “你練的還真夠多啊。”左飛發出一聲驚歎。

    金猴子從椅子上面探出頭來,拍著王天逸的肩膀笑道:“我們司禮光身上這些武功秘芨就價值萬金,江湖上功夫就是銀子啊。”

    王天逸一笑:“混江湖久了,難免各門各派都用一些,可以說整個身體都成了江湖了。敬你們各位。”

    章高蟬有些失望的舉起杯說道:“我本來還想找到你的缺點,幫你彌補一下,唉。看來你真是不需要了。”

    “需要。每時每刻都需要。萬望您能給些建議。”王天逸滿臉誠摯的說道。

    “我寫過幾本書,可以給你看看。”章高蟬笑道。

    “蟬流啊!”金相士和王天逸同時說了出來。

    “其實每一本我們都有購買。”金相士說道:“武神寫地東西怎麼能不奉為瑰寶?”

    “但最近一段時間,您好像沒有在武功上面有過新秘芨?”王天逸探頭問道。

    “哦,我最近比較忙。”章高蟬尷尬的笑了笑,他不是忙,是發現了閑地樂趣。

    “寫東西蠻費精力的。”林羽咳嗽了一聲。

    “練武容易。但寫秘笈多難?天逸你可不知道這個。”左飛在旁邊幫腔,替掌門解圍。

    王天逸含笑不語,但旁邊立著的金相士卻有點不高興左飛說話的語氣,暗想你娘地算什麼東西在這里插話,嘴上笑道:“這位小哥你這不知道了,我們這位司禮別看年輕,自己卻也寫過兩本武功秘芨了。”

    “什麼?你也寫過了?”章高蟬林羽左飛一起張大了嘴。

    “不僅寫過,而且”金相士嘿嘿一笑:“《論短程發力之內力沖擊》是被少林達摩堂用兩本內功圖譜換去的。這還是央求了黃老好久,另一本《巷戰夜誅》則是被歸入本幫高等秘芨,不予外流,你花多少銀子也買不到的。”

    “我還以為你這小子只會拼命呢,你你你,還能玩這個?你能超過少林達摩堂那群老禿驢?”左飛下巴都掉下來了。

    “武藝是人用的,和年齡有何關系?若不改進創新。使其威力越發強橫,我們如何見泉下前輩?”王天逸一笑:“我那些小玩意自然和武神的蟬流無法比!不說了,喝酒。”

    突然間,章高蟬臉上有些陰郁,他看著王天逸慢慢仰回身去。心里卻道他都做了如此之多,我若做,當只強不差,但我浪費了多少時光?

    就在這時,大廳起了一陣波動,仿佛一股水流沖入這池塘里,翻出一股異樣的氣味,廳內人人都是絕頂高手。無論聽音辨形還是望風聞氣都異于普通人,很多人不約而同朝廳門看去。

    只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白面佳公子正推開守門的仆役,手端著玉杯,直直朝大廳中走來。

    衣雖華美,但面有晦氣,王天逸一眼之下就皺起了鼻子,手一揮,身後地金相士立刻收了笑臉,換上一副不屑的冷笑朝那人迎了上去。

    “武神,連個送別的朋友也不想見嗎?”看著四個人滿臉陰冷的圍了上來。那公子卻大笑著喝出一聲。

    “岳掌門,你好。”章高蟬不用回頭就知道誰來了,他歎了一口氣,起身舉杯笑道。

    這不速之客卻是華山岳中巔。

    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但他地位身份異常特殊,不上不下,更兼是千里鴻時常帶在身邊見客,在長樂幫這群凶兵悍將眼里,岳中巔和千里鴻豢養的寵物也沒區別,什麼時候玩膩了,就是做成狗肉火鍋的份,但現在不是他還生龍活虎的嗎?

    打狗得看主人。

    況且這是長樂幫地地盤。

    另外地盤老虎手下的小狗跑到你地盤上撒野,你反而更難辦。

    而王天逸對岳中巔卻是半點好感也沒有:公事上不必說了,這小子本身就是泥菩薩過江的傀儡,哪里指望有好處,私事上,他們倆個可是老相識了,恨不得殺了對方的老相識,而且岳中巔明顯玩楞的,在剛入建康地時候就裝瘋玩傻的咬了王天逸一口,還讓他無可奈何,此刻相見,怎能不讓王天逸又恨又惱又沒法子。

    所以王天逸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站起來身,臉上卻連虛偽的笑容都不屑于帶,直接冷著臉問

    岳掌門,你來這里干什麼?”

    “哈哈!這不是青城小哥嗎?”岳中巔哈哈仰頭大笑,“現在是長樂幫司禮了?了不起!”他伸出拇指使勁朝臉色發青的王天逸伸了出去,然後又轉頭朝武神轉了過去,一舉手里的酒杯道:“兄弟這次來真是湊巧,本來我在隔壁找江南美女玩,嘿嘿,人生如朝露。誰知道還能曬幾天太陽?來了江南,當然不能放過江南的美女,哈哈。這不,可巧了,千里鴻公子不讓咱們去慕容世家地盤上閑逛,我這只能來你們飛鷹巢穴買春了嗎?沒想到聽說武神就在隔壁。我這個人別看我人模狗樣,人長得也帥,但我其實很賤,武當的最硬地刀在我旁邊,我能不跑過來巴結巴結嗎?”

    “岳掌門,你喜歡誰,給我說,我讓她們今夜不收纏頭免費陪你。現在是我們王天逸司禮送別武神地餞別宴。是私宴,您還是跟著我來,我陪您高興。”劉三爺有些驚恐的沖到了岳中巔面前,他背後那些越來越像嗜人惡鬼的臉仿佛像刺一樣刺著他的背脊,讓他說話速度都快了,他本就是來熱場的,看著岳中巔和王天逸說話都越來越不善。他可不想讓周圍這些可以說江湖上最可怕妖魔在自己地盤上鬧事,事情鬧大了,他跑不了責罰,誰叫他是看廟的卻還不是方丈!

    “私宴怎麼了?”岳中巔朝劉三爺一抽鼻子,冷笑道:“江湖上講四海皆兄弟。還不能讓我敬武神一杯了?我們可都是武當地姑娘啊!”

    這話一出,大廳里一靜,轉瞬間有人就偷笑起來。

    林羽卻怒了,走到前面指著岳中巔鼻子叫道:“岳掌門,我們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你剛才說什麼?”

    岳中巔看著林羽一翹一翹的花白胡子,臉上一驚,做出了一副惶恐地模樣,渾身哆嗦著。瞪著眼揮著手叫道:“鳳凰刀啊!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我不該說我們是武當的姑娘,我說的是我是千里鴻的姑娘!我該死!我該死!我抽自己!”

    說著竟然作勢一正一反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你你你!”林羽沒想到這個掌門竟然如此作為,只能瞪著他指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秀才遇到流氓往往會意外。

    武神也不例外,他端著杯子愣著,不知道這個在江湖鼎鼎大名門派的掌門怎麼喝了酒就變成了這麼一副模樣。

    他不能相信這樣地猥褻的話和表情竟然是出自一個成年男子,更別說是華山的掌門!

    “操他大爺!”王天逸怒極發笑,低低罵了一聲。

    “不愧是個姑娘。不知道多少錢一晚?”金相士卻被逗樂了,在王天逸耳邊笑道。

    “他?千里鴻都快不要他了。屁眼不值錢。”陶大偉湊過頭來,卻一臉嚴肅的說道。

    金相士撲哧一口吐了滿嘴的酒,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從那強忍的大笑把他整個脖子都刺成了酒紅色。

    “來來來!”岳中巔一搖身體,把那些猥褻卑賤的形態一掃而光,他直起腰腆著臉,走到了章高蟬身邊,躬身,伸手和武神碰杯,笑道:“兄弟,敬祝武神你明天一路順風。”

    說罷也不管武神,自己一飲而盡,扯過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武神和王天逸中間:“菜不錯啊!王天逸,你真出血本啊。”岳中巔抄起一雙不知道是誰的筷子就吃了起來。

    不管長樂幫還是昆侖的人,臉全綠了。

    幾十人看著岳中巔,就如被綁著手看著一只綠頭蒼蠅大搖大擺的自己的面條里攪來攪去。

    但你沒法子

    “我是千里鴻地姑娘。”這句不要臉的話還真能綁住你那青筋亂跳的怒手。

    看著王天逸坐在那里看蒼蠅的殺人眼神,金相士側身進來,夾了一筷子熊掌放到岳中巔小碟子里,冷笑道:“別噎住,怕你以前也沒吃過。”

    別說現在華山被武當完全控制,就算以前的華山,長樂幫也不會放在眼里,金相士這種身份的人就算見華山的老掌門,撐死也就擺個後輩的禮節,這還是客氣,此刻見岳中巔撒野,自然不會猶豫,上來就冷嘲熱諷。

    沒想到岳中巔根本不吃這一套,他抬眼一翻金相士,笑道:“熊掌做得不錯,其他地菜我也沒見過,你給我介紹介紹?”

    這是把金相士看成跑堂的了,金相士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瞪著岳中巔的那白嫩的脖子,那雙筷子在手里顫啊顫啊,他在想要不要一筷子插進這個王八蛋的脖子里。

    “金猴子!”王天逸一拍桌子:“沒你的事,回你自己的桌子,去敬昆侖豪傑!”

    身為司禮,他深知金猴子爆烈地脾氣。可不想明天爆出華山掌門被錦袍隊副司禮大卸八塊的江湖“謠言”!

    在金猴子離開時落下一路的髒話中,岳中巔抬起頭對著王天逸一笑:“頭上誰落地傷啊?聽說小趙跑了?捉到沒有?你啊你,太不小心了。”

    “我殺你全家!”王天逸愣了片刻,幾乎是在胸中狂吼出這句話,但臉上卻是更加陰暗,他慢慢放開攥緊桌布的拳頭。臉上卻笑了:“岳掌門,我記得你來是為了給武神送行啊?”

    “哦,看我這記性!”岳中巔笑嘻嘻一拍腦袋,轉頭朝武神舉杯道:“再敬一杯。”

    章高蟬臉上陰晴不定的舉起了杯,他本不想喝,誰會喜歡和岳中巔這種人喝酒,但卻不得不喝,因為岳中巔卻沒說一句假話。

    “我給你敬酒。還有說法,”岳中巔說道:“我以前地手下行刺了你,不管他們嘴里說的江湖道義武林規矩,反正刺客以前是我華山的人,我有罪啊。”

    岳中巔做痛心疾首狀,所有人冷眼旁觀,如果目光真能改變溫度。那麼岳中巔立刻就會變成冰坨。

    “這是錦袍隊款待我們掌門的私宴!”林羽用指節敲著桌子叫道,他都急了。

    “不急,我馬上就走。”岳中巔笑得很燦爛。

    但這個華山掌門在眾人冰冷的目光中還是生龍活虎的,他皺眉說道:“但刺客和我們華山真的沒狗屁關系,如果真是我們華山的人。五架神機弩加一架鐵弓,就算神也殺了,這群狗日地廢物!”

    “你***什麼意思?!”景桂勇狂怒,隔著人破口大罵。

    “我說什麼了?我說實話而已。難道我又說錯了。”岳中巔嘻嘻一笑。

    看著那邊王天逸在對景桂勇做手勢,意思讓他冷靜,岳中巔嘿嘿一笑道:“王天逸,這位長樂司禮,你能逮住刺客嗎?”

    王天逸眼珠一橫。冷笑道:“放心吧,華山掌門,別人我動一根指頭就能拿下,但既然是神勇殺神的華山門人,我當用全力拿下,不僅拿下,我拿下趙乾捷後,還會特別用錦盒把他的頭送給你看仔細。”

    “為什麼給我看?”岳中巔一翻白眼。

    “不是和你沒關系嗎?讓你看看

    廢物咯。”王天逸冷冷一笑:“雖然是廢物,也是下。哈。”

    岳中巔吐出嘴里的蟹腿,看著王天逸良久。冷笑道:“是。沒錯,是我曾經地手下。但不也是你曾經的同門嗎?一張通鋪上睡了三年呢!”

    ~~~~~~

    “我回去後,一炷香功夫就進來,立刻把他叉出去!記住了嗎?”王天逸大步行進,怒火幾乎把他的臉的燒青了。

    岳中巔這無恥爛貨不僅自己不打算要臉了,也讓在座的所有大人物都丟盡了臉面。

    不論是昆侖還是長樂幫,他知道地實在太多了,多的足以讓人人景仰的縉紳變成沒穿褲子的丑陋流氓。

    身為主人,王天逸再也受不了,他借口內急,特別找了趙爵易和劉定強兩個臉生的年輕手下,在向“香房”行進的路上,他讓他們裝成喝多的醉漢或者找劉三爺的打手,總之,沖進大廳,不管怎麼樣,把這個惡心人地滾刀肉扔出去。

    劉三爺手下的棲鳳樓是建康內排前五的豪華酒樓,所謂香房就是平常所謂的廁所,不過這里不僅室內裝潢堂皇富麗,連馬桶上都畫著綉雕,加上不停香熏,根本毫無臭氣,簡直比其他地方還要香濃無比,所以才稱香房。

    “你出去吧。”王天逸對里面笑容滿臉的小厮說道,不是第一次來這里,知道里面還有小厮遞送毛巾,但是殺手出身的他,最受不了的是小解的時候背後站著人。

    當年他第二次任務,就是這樣,從背後用絞絲勒住了正在小解的敵人的脖子,輕松地就像勒斷一只長脖子的鵝。

    小厮出去後,他才有心情對著勒著金箍的馬桶痛快。

    但水流還沒開始,門外就起了喧鬧的聲音。

    王天逸有些緊張的加快水流。

    但哪怕是武神,也不能左右那水的速度吧。

    “還不讓人方便了?”一聲吼叫中,門被撞開,趙爵易和岳中巔抱在一起轉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滿臉驚恐的劉定強。

    “是你?”看著這個瘟神竟然追進了廁所,王天逸冷哼了一聲,扭過了頭安心繼續。

    “我!怎麼?茅房也是你家開地?”岳中巔掙脫了趙爵易,異常迅速的站到另一個馬桶旁邊,掏出了話兒,和王天逸肩並肩的方便。

    “岳掌門。以前的事兒我不想提了。”冷眼看了看旁邊的同樣不設防的岳中巔,王天逸冷冷地說道:“我今晚要送別章掌門,我是代表長樂幫,你和他同時武當勢力的柱梁,多個朋友多條路,你何必呢?識相的,唱個諾告辭就算了,今晚的事情沒人追究。”

    “何必什麼?多什麼路?”岳中巔很有信心掃了掃王天逸身下。哼哼一笑:“我也要送別他啊。”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華山算什麼狗屁東西!”王天逸猛然轉頭,臉上再也沒有任何偽裝,密布上面的是赤裸裸的凶相。

    “哦?給臉?”岳中巔饒有興趣看著王天逸在裝回東西,臉上卻仍然一副痞子相:“四年前,要我給你這個青城的臉,現在倒過來,你給我……”

    他話沒沒說完。

    因為沒法再說完。

    王天逸不輕易露出凶相。但一旦露出凶相,就打定了主意。

    整裝完畢的他,不理岳中巔還在放水,滿臉扭曲如妖魔地他猛然轉身一手叉在了岳中巔臉上,猛地扠了出去!

    “砰”一聲巨響。

    岳中巔腦袋撞在了牆上。

    整個人被王天逸單手扠在臉上推飛了起來。雙腳離了地,連水都劃出了弧線。

    這短短的飛行,直到被王天逸摁在了馬桶旁邊的牆上,才停了下來。

    整個臉被那只手擠在了牆上,臉都變了形,但小便卻還在繼續,不能不繼續,只是不再沖進馬桶里。而是順著香氣四溢的牆流著發騷的曲線。

    “我不僅可以殺了你,我還能殺了你全家!”王天逸咬牙切齒的盯著岳中巔從自己指縫里露出的那只眼珠叫道:“對你這種垃圾地生死而言,我和千里鴻根本沒有分別!別再惹我!雜種!”

    一瞬間,這個囂張的華山掌門就被自己的司禮生生摁到了牆上,而且還不得不保持著小便的姿勢,這詭異而凶猛的一幕打傻了兩個隨從,趙爵易和劉定強都愣在了當地。

    “殺了我?”岳中巔地臉擠在牆壁和王天逸的鐵手之間,已經被擠壓的不成人樣,只有指縫里的那只眼珠可以轉動,它轉了轉。下面嘴突然發出一陣大笑:“你真厲害啊?”

    “你?”看著對方在這種情形下都無所畏懼,王天逸不由的也呆了一呆。

    “操你娘!”被壓在王天逸爪下的岳中巔臉突然一下抽搐,大吼一聲罵中,岳中巔猛地一掙,頭猛地從牆和王天逸手掌間掙脫出來。

    “你!”王天逸還沒想到下一步踹岳中巔哪里,對方已經回過頭來,那雙精光四掃的目光看了看王天逸,一陣大笑又起。

    說時遲那時快,岳中巔竟然猛地轉過身來,身體如僵尸般一跳一跳起來,長樂幫三人同時僵硬,因為他轉身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地是他竟然有意握著他那話兒一跳一跳。

    岳中巔還在撒尿!

    轉瞬間,香房里對著長樂幫三人立刻多了無數一串串晶瑩的水滴直噴而去。

    手法簡直如唐門的漫天花雨!

    但唐門的漫天花雨比起這種暗器也黯然失色!

    這種暗器!

    怎麼躲?!

    怎麼閃?!

    別說一流高手趙爵易了,他已經弓腰轉頭了,少林第一俗家弟子也是面如土色,手臂不自覺架到了臉上,這輩子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能讓這樣一個高手把手臂架起來防范攻擊,

    別說少林第一俗家高手,繞是寫過《巷戰夜誅》的殺人行家,長樂幫錦袍司禮王天逸,面對這種暗器也只能瞠目結舌,縮肩屈膝閃避。

    但哪里避得開?

    武神也避不開!

    “哈哈哈哈哈!”狹小香房里的漫天水滴中,是手握話兒一碰一跳的華山掌門的狂笑。

    “**你娘!”一聲怒吼把屋梁的土震得唰唰下落,睚眦俱裂地王天逸一腳踹在華山掌門地胸口中!

    “嗵!”岳中巔身體如脫線紙鳶飛速回飛,脊梁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他軟軟順著牆壁下滑。連脫出褲子的那話兒都歪在一邊,吐出幾口黃水。

    他終于解完了。

    看著自己錦袍上斑斕的水漬,王天逸眼珠都要瞪出來了,他一步跨前,揪住岳中巔袍子前襟,把他順著牆壁又舉了起來。

    “洗個澡。爽不爽?”看著王天逸那要爆出眼眶的眼珠子,岳中巔舌頭伸了出來微微一轉,舔乾淨了嘴角了血跡,卻對王天逸擺了一個猥褻之極的笑容。

    “你這雜種!”弓腰轉頭地趙爵易還是不夠快,臉上被一串尿淋了個結實,生平從沒受過此

    胸口都要炸裂了,看著王天逸把岳中巔舉在牆上,怒袍扭腰,一個“飛天爆裂腿”對著岳中巔高高暴露在上的臉就飛踹過來了。

    他要把這個人的臉和鼻子一起踹到牆里去!

    但他沒有踹到。

    在他的靴底距岳中巔鼻子只有一寸的時候,一只手撩到了他腳腕,四兩撥千斤,這小小的往上力道,立刻讓他離地飛踹的身體失去任何平衡,在空中就是一個倒栽蔥掉了下來。這真是結結實實一跤。

    跌在了馬桶腳下,這小小地一撥,結實的讓所有力道都貫穿了他的背部,他呲牙咧嘴的想站都站不起來。

    王天逸撥的。

    等劉定強有些疑惑的扶他起來,他卻看到滿臉扭曲的司禮竟然在放岳中巔下來。

    雖然是放岳中巔下來。但王天逸臉上地肌肉如沸水一般在抖動,他冷笑,但是迅猛之極的憤怒讓這憤怒看起來倒像是哭:“岳中巔,你這孫子,想借我們的手了結性命不是?”

    “你這懦夫,了結性命不過一把劍橫過脖子就夠,要是你是***膽小鬼,一根繩就夠!像女人那樣!何必找我們?!”王天逸咆哮著吼岳中巔。

    “你以為我們會如你如願?在這里用一點小事就了了你的狗命?我告訴你。你想錯了!我是借刀殺人地行家!我怎麼會讓你這雜種如願?千里鴻握著你家人是不是?握著你黨羽是不是?”王天逸看著岳中巔笑得很殘忍:“我要慢慢等著看,你這一家子是怎麼在江湖上湮滅的。”

    “***青城雜種!”岳中巔捂著胸口,那里被王天逸踹了一腳,正如烈火般灼燒,他慢慢的坐到地上,笑道:“不要講什麼借口,你不敢就是不敢,你***沒種!”

    “沒種?”王天逸低頭看了看胸前那些水漬,咬牙切齒的抬頭道:“梁子結下了!我很希望你落到我手里!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哼!”岳中巔不屑的哼了一聲:“狠話誰不會說?輪得到你嗎?”

    王天逸一言不發的把坐在地上地岳中巔拎了起來,他看著這個掌門。笑了:“你也不是就能說狠話?你現在這種廢物除了這些還能做什麼?要我殺你?要我揍你?你配嗎?我殺的都是身家萬金的豪雄,我揍的都是一諾萬金的游俠,你還有什麼?有什麼?”

    摸了摸岳中巔光滑的面皮,王天逸表情卻如摸過一條蛇的皮膚,他惡心又嘲諷的說道:“你狗屁都不是,只頂著一個掌門的虛名,你除了臉皮還有什麼?所以你就算攻擊也只能用自己這臉皮!”

    “吐!”王天逸一口痰吐在岳中巔臉上,笑道:“可惜在七雄面前,你的臉皮是垃圾,一文錢都不值。”

    “我幾年前怎麼不殺了你?”岳中巔任由那口痰慢慢劃著臉皮朝下淌,眼睛看定了王天逸,慢慢說道。

    “你配嗎?”王天逸一笑,揪著岳中巔前襟地雙手一用力,把這個華山掌門扔回了馬桶和牆之間,“你是個該死的雜種,以前是,現在也是!”王天逸用手慢慢比劃過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冷冷的說道。

    “愚蠢的雜種!你自己玩吧,自己去死吧!”王天逸冷冷的拋下這句話,不理坐在馬桶和牆之間的那人,揮揮手,劉趙二人就要退下。

    “我不愚蠢。”坐在牆角的岳中巔一手握住了馬桶邊沿,艱難的站起身來:“我有話對你說。”

    “說什麼?于公說,你在搞亂我的宴會,和長樂幫作對。你該死!于私說,我應該馬上在馬桶里溺死你的!”王天逸冷冷地停下的腳步:“我很樂意這麼做。”

    “叫你的手下出去,我是雜種,但我不愚蠢。”岳中巔慢慢坐在馬桶邊上喘著粗氣說。

    “你這瘋子!說你狗屁啊!”趙爵易本來就想一腳踹死這王八蛋,但被自己上司一手絞,摔了個七葷八素。一肚子的火氣,此刻聽這瘋狂掌門屁話,不由得怒從心起,心里實在想司禮命令打死這個混蛋。

    “王天逸,我是個王八蛋,但我蠢嗎?聰明人會做這些事嗎?”看著抱臂的王天逸,岳中巔收了先前的狂氣,擺了擺手。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王天逸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你太蠢。”

    岳中巔一愣正要說話,那邊王天逸已經揮手讓自己兩個手下出去:“你們出去,守住門!”

    “司禮?”劉定強看了看滿臉仇恨地趙爵易,替他問了一個問句。

    “出去!”王天逸堅決的一揮手。

    兩個手下疑惑的出去了,王天逸抱著臂,在岳中巔面前踱步:“反常為妖。”

    “不錯….”岳中巔的笑容還沒綻開,就被餓狼般撲來的王天逸扼住了脖子。

    “岳中巔!”王天逸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你***說不出有用的話。我就讓你喝盡馬桶里地瓊漿!”

    “放心,我知道你會喜歡的。”岳中巔撐著發紫的面皮咳嗽的笑著,肆無忌憚。

    “因為在趙乾捷事情上,我不顧一切回護了他們,千里鴻很惱火。章高蟬也很惱火,千里鴻讓我明日去送他,同為武當傀儡,千里鴻自然希望一家親,同時讓人看看他的仁義,**他娘!”岳中巔每說一句話就咬牙切齒罵出髒話:“所以我本來希望你們能搞我一頓,殺了我?這個你們沒膽,武林大會啊!所有婊子都要立牌坊。你,長樂幫的,敢殺我,武當的掌門?”

    “我明白了,”王天逸繼續抱臂看著眼前地昔日仇敵:“你想臉上挨揍,說昆侖或者武當揍的對吧?這很簡單啊,你自己揍自己臉上幾拳不就好了?”

    岳中巔冷笑了幾聲:“你裝糊塗吧?我自己揍我自己,我還想活下去,活到天開見日的時候!我等你們這種情形已經好久了,昆侖和其他門派在一起。我被算計了也不知道是誰算計的時候。這樣才好栽贓!”

    王天逸嘿嘿一笑,抬起頭道:“我和章大哥關系好的很,你這奸人不怕我告密?”

    “哈哈!”岳中巔從馬桶上站起身來,指著王天逸地鼻子笑道:“你和章大哥關系好?笑死人了!壽州大敗怎麼回事?你在里面是干什麼的?長樂幫多少年了一直只有蹂躪武林規矩的份,還沒有被人蹂躪的曆史!除了昆侖!你說你?笑死人了!哈哈!”

    聽著他的嘲笑,王天逸卻沒有惱,他轉了轉,笑道:“你怎麼不找慕容的人?要知道我們長樂幫和武當,比慕容和武當還差著一份!”

    “找慕容?”岳中巔冷笑起來,他用手比劃著自己的脖子:“我還想活不想活了?千里鴻最怕的就是這個!我身後其實跟著兩個尾巴,但是他們膽小,被你們擋在廳外了!”

    “但你怎麼找上我了?長樂幫大人物多地是!”王天逸以冷笑對冷笑。

    “因為我給你熟啊!”岳中巔冷酷的一笑

    著為他指著王天逸的鼻子說道:“你臉上的那道疤怎記得的吧?青城的一個戌組廢物,竟然成了長樂幫司禮?我和你熟。”

    王天逸嘿嘿冷笑起來:“你竟然還敢說這個,如果我現在殺了你,我也不過是被扣薪的份,你信不信?而且你還打算挑撥長樂幫和武當的友誼,你,華山掌門,岳中巔,你罪該萬死!”

    “不要玩這套了。”岳中巔表情肅然對王天逸揮了揮手:“你們和武當的關系我不管,但你們既然讓行刺武神地刺客溜走,加上你們對昆侖的壽州大敗,你們什麼態度一清二楚。”

    “別胡說八道了!”王天逸一聲怒吼,他指著自己頭上的傷疤叫道:“這就是被刺客同黨打的

    “我說過,你太不小心了。是不是最近太得意忘形了?”岳中巔絲毫不為所動,他嬉皮笑臉的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幾年在長樂幫怎麼混地。但我可以猜到。當年我見你的時候,你是一個廢物,腦子里除了青城姓韋的那些廢物什麼也沒有!結果你怎麼樣?你倒是忠誠啊!老子佩服!”

    “但我怎麼聽說你血洗青城追擊隊?屠城雙煞?兩千兩的頭顱?你的忠呢?”岳中巔笑眯眯的說道。

    “我現在隨時可以弄死你,就算現在不搞你,在任何地點任何時候,我也可以讓你死。”王天逸眼睛慢慢地盯緊了岳中巔。

    “呵呵。你這種人太老實。老實人很沒用,但也很厲害!”岳中巔挑釁的笑道:“用的好,你是一條絕頂的好狗!看看趙乾捷,他武藝不如你,但他忠誠老實不輸于你,他做了多大的事?!厲害啊!這短短幾年,你能從壽州大敗還能爬出來當上司禮,你小子不簡單啊!我想。我現在是給長樂幫銀錢,不需要你們費一分一毫,你們當我是條狗也好,當個流氓也好?願打願殺都好,我不過提出一個合作的法子,我在武當內部,還能給你們情報。交不交我這個朋友,聽不聽隨你!”

    王天逸安靜的聽完,撅了撅嘴,冷笑道:“不要拿我和趙乾捷比,他跟了你這種人。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生意歸生意……”

    王天逸沒說完,岳中巔就囂張的打斷了他:“人品?沒錯,老子是個欺男霸女地雜種,不僅如此,”他直視著王天逸的眼睛道:“如果有可能,我也恃強凌弱,比如搶了某個小門派蝦米的好東西了,我無所顧忌!”

    在對方如此挑釁自己過去。王天逸臉上那條因為眼前這個男人而留下的傷疤急速的變紅,他看著岳中巔的眼睛慢慢的說道:“雜種還這麼囂張嗎?雜種都是該死地!”

    岳中巔毫不示弱的看著對方那用血鑄造出來的眼神,幾乎鼻子碰住了鼻子,他冷笑道:“該死嗎?這幾年你做了什麼?那金相士本是黑道一雄,十年前貪汙公駑奸殺大嫂殺盡三十六結義兄弟,而那陶大偉龍門鏢局出身,卻勾結黑道洗劫鏢銀,連誅追殺而來的少林十二高手,這樣的匪類此刻卻大搖大擺地在江湖招搖過市,聽命于你麾下。你做過什麼?長樂幫的司禮?我真佩服你啊。”

    王天逸看著岳中巔摸著下巴笑道:“你消息靈通啊。”

    “讓那種禽獸聽命于你,你是雜種嗎?”岳中巔冷笑道。

    “呵呵,“王天逸笑道:”沒錯,以你華山那種門派而言,你不過是個小雜種,我是大雜種。”

    “哈,”岳中巔一聲笑:“老子沒皮沒臉,不過是個老痞子而已。現在這臉皮更期望你給來上一拳。老雜種打小雜種,看呆小笨蛋!大家各得其所!”

    “你能做到什麼地步?”王天逸問道

    “我明天給武神牽馬!大家都看得到!”岳中巔笑道。

    “你保證你能給他牽馬?按你的身份能這樣做?”王天逸一轉眼珠。

    岳中巔跳了起來,下身那條話兒跳來跳去,他大喝道:“小雜種這都做不到嗎?你太小看我了!”

    “操你大爺!”王天逸一把樓住了岳中巔肩膀:“你這個雜種太逗了!”

    “謝謝!可惜我只剩一張臉了。”岳中巔嘿嘿冷笑著。

    “承認自己不要臉,是真流氓,兄弟佩服。”王天逸伸出了手“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以….”。

    “青城的笨蛋?”

    “不要提那個了!”王天逸哈哈一笑。

    岳中巔緊緊握住了那只手:“長樂幫干將!”

    “把你那話兒收起來。”出門前,王天逸笑道。

    ~~~~~~~~~

    “你們干什麼的?”桂鳳一臉晦氣的出了廳門,直指門口兩個蹲在那里的人說道。

    “我們是和岳中巔岳爺一起來的,能不能讓我們進去?我是衡山……”兩人彈簧般地彈起,一臉媚笑的還沒說完。

    “滾你媽的!什麼岳爺!給我趕出去!”桂鳳本來就恨死岳中巔這個攪局的,剛才聽王天逸一陣耳語,說居然這王八蛋還有兩個跟班在外邊,氣不打一起出。當即出來,沒想到果然有兩個一臉欠揍表情的人在外邊等著。

    聽命而來的人早得了王天逸地命令,哪里是什麼趕出去,簡直是從樓梯上一路打下來的。

    就算沒有王天逸命令,昆侖的手下也早知了岳中巔純粹攪局來的,哪里有什麼好臉。跟著也是連踹帶踩,陰招連使,兩個人等從二樓滾到一樓地時候,連他們的媽都認不出來了。

    里面岳中巔倒也識趣,喝了幾杯,胡說八道了一會後,就東倒西歪地告辭了。

    一群人都舒了一口氣。

    岳中巔走了,大伙又熱鬧起來。眼下人人也差不多酒足飯飽了,一些江湖中人想去玩了,特別是遠道而來的昆侖低級手下,章高蟬點頭,劉三爺招呼著不少人去隔壁賭場或者青樓樂和樂和,昆侖和長樂幫人好的和兄弟一樣勾肩搭背的下樓去了,亂哄哄的一鬧。大廳里剩下的人卻不多了,大家都各談各的,也准備散了。

    “章大哥,可否移步賞月?”王天逸笑著說道,自己卻先端著酒壺到了陽台。

    主賓請主客。章高蟬焉能不給面子,他也跟著王天逸到了陽台。

    外邊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灑下來,樓下地街道上宛若被鋪了一層銀霜。

    “天逸,剛才的岳中巔真是對不住了,”章高蟬覺的自己和岳中巔同一陣營的,此人無理取鬧讓很多人臉色都發青,攪了下熱鬧的氣氛。王天逸也被挖苦了不少,不管自己一樣的被岳中巔插科打諢般的諷刺嘲笑,心里一股一股地火往上竄,但致歉的時候卻還不得不為岳中巔打圓場:“我也不知道,岳中巔這樣一個華山掌門,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怎地會如此不顧身份,說說說……”

    “章大哥,不必如此,要致歉的是我。”王天逸靠在欄杆上笑道:“這本來是我給你送別

    卻不嚴,嘿嘿。”

    “岳中巔不是針對你,他家原來的掌門是我…..是我干掉地,他心里自然有氣,現在一個大人物落到他這般地步也真夠可憐的,唉。”章高蟬閉目搖頭。

    “章大哥,都是江湖人物,不必這麼多愁善感。他這樣羞辱我們,你還替他著想?您真是心好。”王天逸冷笑一下:“這里誰是乾淨的?誰走運那是命好,誰倒黴都是活該!”

    “啊?”章高蟬抬起頭,王天逸這冰冷無情的評斷讓他吃了一驚,好像有點不認識的看著王天逸。

    “啊,我說的有點言過其實了。”王天逸趕緊補漏洞:“江湖上還是有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輩,也有像您這樣的德才兼備地雄鷹!我這麼說,只是岳中巔和我過節大了!今天他也有對著我來的勁頭。不全是對著您來的。”

    “和你也有過節?”章高蟬問道。

    王天逸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靠著欄杆的身體慢慢的放松了,好像已經靠在那里多少年了,他眼睛看著虛空,手指慢慢比劃過自己臉上那道巨大的傷疤,聲音如同呼嘯而過的夜風一般空洞遙遠:“以前,有一個忠誠的傻小子,還沒出山,心也和您一樣好。那真是受了耳光還會替對方著想啊!有一天他受命送回給師門的壽禮,那時候他把這壽禮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因為這是給他恩師地禮物,連晚上都恨不得抱著壽禮睡覺。但他遇上了一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至少,在當時,那就是大人物,碾死他和碾死一只螞蟻沒什麼分別。而且他還是那傻瓜門派的座上賓、掌門的好朋友,這樣一個看起來、聽說過無比值得尊敬的人竟然直接搶了壽禮。然後我又,不,那個傻瓜居然不要命的又把壽禮搶了回來,這下可捅了大麻煩了,惹了不能惹的人物咯,什麼門派榮譽,江湖規矩,仁義道德,全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從那個傻瓜能活到現在的我,只能說我命好。我命好,那麼對岳中巔而言,我也只會說一個詞:你活該。”

    “什麼?”章高蟬難以置信的問道:“他明搶你壽禮了?他那時候也是華山的大人物吧?他能明搶?那不是強盜嗎?”

    王天逸有些淒涼的笑了笑:“他這種身份怎麼能搶?那是青城的壽禮,青城對華山而言是小門派,所以不是搶,是賞臉拿而已。拿。而且是賞臉,哈哈!”

    “衣冠禽…..唉!”章高蟬一跺腳。

    “看,這大人物出來了。”王天逸朝樓下一歪頭。

    章高蟬跟著朝樓下看去,只見岳中巔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樓宇地陰影,直朝街對面的一輛馬車走去,身後是兩個被武當派來的跟班。一個摁著腰扶著腦袋,一個瘸著腿捂著肚子,被揍後連走路都走不直了,卻艱難的想跟上岳中巔瀟灑飛快的步伐,哪里可能,只留下一路“唉吆唉吆”的呼痛聲,如同岳中巔後面跟了一條巨大而痛苦地尾巴。

    走到馬車邊,岳中巔慢慢的轉過頭。眼睛看到了樓上看著他的兩個熟人,他轉過身體,對著二人拱了拱手,笑道:“多謝款待了,別送了!下次再請我啊!哈哈!”

    “這王八……”看他如此得意,章高蟬臉上也掛不住了,禁不住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

    但“蛋”字還沒出口。武神的舌頭就僵硬了,身體也趴在了欄杆上,目光好像被樓下的什麼東西牢牢纏住了,再也收不回來了。

    街道上奇變突起。

    本來最後奚落了一下武神和王天逸兩人,岳中巔志得意滿的轉回身來。伸手就要去拉車門,但就在此刻,背後一股勁風斜地里撞了過來。

    “小心!”

    “什麼人!”

    兩個倒黴跟班也來不及叫疼了,驚叫聲合著勁風同時撞擊上了岳中巔。

    因為酒色氣的消耗,現在地岳中巔武功早有退步,不過就算不算真正的一流高手,但華山岳中巔也是江湖上打滾殺出來的,身手不是吃素的。

    說時遲那時快。岳中巔一個斜弓步穩住身體,一個外肘就朝外打過去,不僅先小防一下最近身,也借力轉身迎敵。

    刹那間,來襲的敵人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穿著普通,只是用絲帕蒙了臉,撲擊之勢凌厲,但最關鍵的是此人是徒手!沒有武器!

    “來的好!”岳中巔單肘打空順勢擺臂出去,轉眼間那手又如毒蛇地三角頭一般唰的一下咬向腰里長劍,左腳卻同時旋風般的擺起。直踹來敵的迎風小腿脛骨。

    小腿擺踹只是阻敵,只是要爭取一點點時間,只要拔出腰間長劍,對付一個徒手的敵人那簡直如砍菜切瓜般簡單。

    戰術簡練,訓練有素。

    但來襲地人也不是吃素的。

    小腿一抬,閃開了華山掌門的迎風踹,沒有腿支地,整個人立刻朝岳中巔飛了起來,如一條巨大的鯉魚在朝岳中巔投懷送抱。

    “殺!”岳中巔左腿踢空,敵人正飛舞在左側,身為劍客出身的人玩玩最受不了手中無劍,于是岳中巔沒有用正拔劍的右手阻擊,而只是用左手直劈敵人頭顱,還是想阻敵片刻爭取拔劍出鞘。

    敵人可是徒手啊,只要不是武神,誰可以空手應對華山掌門的利劍?

    但敵人知道自己是空手,他根本就打算和岳中巔切磋空手破白刃的神話。

    岳中巔強在劍,他強悍則在徒手。

    轉瞬間,空中地敵人兩手同時鉗住了岳中巔攻來的左臂,岳中巔還沒來得及驚呼,那敵人靴子踩地,渾身力道頓時發動,雙手握住岳中巔一只胳膊,另一只靴子卻撐在岳中巔腰間,刹那間,岳中巔這魁梧的身材騰云駕霧般在空中被轉了整整一圈,然後如一條巨大麻袋那樣被狠狠的抽在了地上。

    “摔技高手!”

    渾身都要散架了,岳中巔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拔劍!”

    幸好敵人只是繼續鉗制他左臂,而沒有追擊弄斷他左手,岳中巔奮力跪在了地上,咬著牙從快把摔散的身體下面抽出了長劍。

    右腕後撤,劍尖在月光下劃出一條朝後延展的銀色光暈。

    要想打出去,得先收回來。

    誰都知道,刹那後,這輕輕的後撤的光暈會變成一道直刺敵人胸膛的閃電。

    但沒有閃電,連光暈也消散了。

    有一雙手從後面伸了出來,扼住了岳中巔右腕,宛如扼住蛇的七寸,劍光頓時死了。

    “救命……”岳中巔跪在那里,已經被完全控制,他不過才猶豫刹那,就猛然抬頭。朝剛才他正嘲笑地那些人要喊出那三個字:“救命啊”

    但他依然沒有喊完,第三個敵人又出現了,他如鬼魅般走出黑暗,站到了正像大雁展翅一般跪著的岳中巔背後,給這個正在抬起的腦袋套上了一只麻袋。

    接著就是對著這只扭動地麻袋一陣拳頭亂毆。

    等岳中巔眼睛才

    光的時候,岳中巔身邊早沒了人。他感到的唯一事的臉上的肉正如一朵花兒那樣急劇綻放,不停綻放。

    然後面朝銀色和金色交錯的地面,慢慢趴了上去。

    一切連半盞茶地時間都沒有。

    “哎呀!岳大爺,您沒事吧?”兩個跟班這才回過身來,一瘸一拐的撲了上去。

    他們今晚先被揍傻了,剛剛又被嚇傻了。

    所幸岳中巔沒什麼事,除了滿頭的包和滿臉的青紅外,他自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慢慢抬起頭去,樓上看風景的人早已不知所蹤。

    “回家!”岳中巔艱難的笑了笑,爬進了大車。

    ~~~~~~~~~~~~~~~

    一行車馬行進在建康黑黝黝的街道里。

    章高蟬坐在車里一直沒說話。

    他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幕。

    看著岳中巔被人襲擊,他本想跳下去出手,這是他地第一反應。

    岳中巔畢竟是他認識的人,而且很可能馬上就橫尸街頭。

    但王天逸拉住了他:“章大哥,人做多壞事了。總是有報應的。何必這麼著急呢?”

    章高蟬一愣,岳中巔另一幅嘴臉立刻湧上心頭,好惡和生死撞了一下,他不是那麼堅決的人,他猶豫了。

    還沒猶豫完。那邊已經打完了。

    標准的揍人。

    而且是揍臉。

    岳中巔絕對沒事,怕是連傷痕都不會有。

    “你干的?”章高蟬扭頭問王天逸。

    “誰知道誰?”王天逸笑道:“讓我的貴客不好受,他也不好受,他活該。”

    這一刻章高蟬有了快意地感覺:看著剛剛羞辱自己的人被人狂揍,真是解氣。

    “要分別了,真舍不得您啊,要是沒事盡可來找兄弟,我們可以一起打獵釣魚。”王天逸坐在章高蟬對面笑道。很真誠。

    章高蟬握住了王天逸的手,突然說道:“有沒有安靜的地方,我想和你再喝一杯。”

    王天逸有點吃驚,還要喝?自己的禮節已經周全了,你不趕緊回家睡覺明天滾蛋,你還想干什麼?你沒看見老子眼珠里到處是血絲嗎?老子能和你比嗎,我這幾天睡了才幾個時辰,現在還灌了一肚子地貓尿,坐著都要睡著了,現在還要我陪你?

    “我也正有此意啊!章大哥和我想一塊去了!”王天逸滿臉驚喜的雙手握住章高蟬發燙的手掌。

    “好好好!我看看這地面!”王天逸看了看現在的位置。能想到附近屬于長樂幫地盤還比較安全的地點,卻只有張川秀一家。

    本來不想牽扯他太多,但現在王天逸也身心俱疲,倉促下馬上叫車隊去張川秀那里,他只想趕緊收工回家。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  6k.Cn

    錦袍隊里不承擔警戒任務的很多人都喝多了,趙爵易就是其中一人,一路騎馬一路吐,但聽到命令,馬上滿臉興奮自告奮勇去清場了。

    沒有人想和喝多了的長樂幫高手起沖突。

    清場的速度很快。

    聽說了王天逸要來,張川秀很高興,等聽說傳說中地全武林第一高手武神也來了,只能是震驚了。

    震驚歸震驚,交情歸交情,張川秀也只能退避三舍,因為武神想和王天逸私下談談。

    結果小店里,只坐了一張桌子,三個客人,雖然店面不大,但客人太少也顯得空蕩蕩的。

    王天逸陪著武神,林羽德高望重也坐下了,此外還有兩個副司禮站的比較近,再靠外就是幾個純屬用來保鏢的年輕人靠牆遠遠站著,趙爵易當起了跑堂:酒、菜、茶、毛巾,不停的在前面後面穿梭。

    “天逸,我想問你個事情?”章高蟬悶聲喝了幾口酒後說道。

    “您請說。”王天逸馬上吐出滿口還沒來得及咽下的菜肴,擦嘴點頭。

    “丁三怎麼樣了?”章高蟬的痛苦都明明白白的從眼光里流露出來,他地手用力絞在一起:“我是說他怎麼說我?”

    王天逸靜了片刻,說道:“丁三脾氣我們都知道。您何必在乎他?他火過這一段,就消氣了,他也不記仇。大俠嘛,呵呵。”

    “他當眾罵了我。”章高蟬搖著頭:“第一次有人當面罵我。還是當眾,還是朋友!還是我敬重的兄弟!”章高蟬朝王天逸顫巍巍地伸出手來:“你知道,我是身不由己啊……我有什麼法子?千里鴻親自下令。我能怎麼樣?我知道丁三希望我能改變千里鴻,但我如何能做到?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是一個門派的掌門啊。”

    王天逸擺了擺手:“那次他要您簽約我在場,這事和您無關。”

    “怎麼和我無關?”章高蟬很痛苦:“那是我朋友我兄弟,可是我能怎麼樣?他非得把這大山壓在我肩上,我也扛不起啊,結果我什麼都沒有了……”

    “丁三沒錯,千公子沒錯。您也沒錯。”王天逸慢慢的說著措辭,盡可能在語言里不得罪任何一方勢力:“如果您姓丁,或者姓千,這件事只要一個點頭就萬事大吉!但是如果丁三姓章,他也得做一樣的事情,下面那麼多人要靠您討口飯吃呢。”

    章高蟬拍著王天逸地肩膀,喃喃道:“希望丁三也這麼想。”

    王天逸立刻拱手:“章大哥放心。我和丁三也有點交情,這番道理我一定說給他聽。他雖是大俠,但不是傻子,道理一點就明,可能都不需要我多此一舉。你盡可放心。若是他真的魔怔了。您也不必憂慮,您所做的對得起武當對得起門派對得起江湖,換了誰都會這麼做,人在江湖,誰能不隨波逐流?”

    章高蟬看著王天逸慢慢點頭,突然一舉杯:“哥哥敬你一杯!”

    “哎,您可別這麼說。“王天逸一笑:”我真受不了您大禮,您是武神。應該我敬您的,這杯小弟干了便是。”

    說罷一飲而盡。

    “天逸啊,其實在建康我應該感激的一個人是你。“章高蟬說道。

    “開玩笑了,章大哥。”王天逸笑道。

    章高蟬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我不開玩笑,想想這些天的事情,我們昆侖一來建康,你就通過琪安還有左飛不停呵寒溫暖,你們少幫主要給我畫像,你就下場陪我演練,揚的誰地名?我家丫鬟….我家丫鬟無禮。是誰一直在跑前跑後,左右相勸,上下彌補?連我家的那丫鬟都住在你那里好久;這次我被匪徒刺殺,又是誰指揮手下圍剿刺客?你還受了傷……”

    看章高蟬動了情,王天逸卻仍然冷靜,他不願讓對方覺的有愧于他,這樣過猶不及,所以他馬上笑道:“您真客氣了,我和昆侖有緣分,幾年前就認識了您,接著和左飛結為兄弟之情,至于琪安那就更不用說,原來的李大哥對我有救命大恩,他全家又因為我而滅門,只有小安活著,我把當親弟弟看待,這還是您收留他的,給他富貴教他做人,看多出息了!我感激您還來不及呢!至于您到了建康的我只是表表心意而已,至于圍剿刺客,那是您運氣好,我的幾個手下恰好在附近游弋,沒有我地人,您自己也料理他們了,這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天逸,我知道你是老實人……我對不住你….剛來建康的時候,我認出你了,但我狂傲,漫不以禮相待……但是你始終恭敬待我,從開始到中間,到現在我回去的禮物你都替我准備的毫厘不差,你早就知道我現在缺錢的困境對不對?現在建康這些事如走馬燈似地在我面前飛舞,這繁華虛名究竟給了我什麼?都是錦上添花,誰人雪中送炭?……看看你對琪安對左飛做的,我知道你現在很有錢,但你依然對以往的朋友熱情如火,兩相對比,我真是有愧啊!唉!……”

    章高蟬握著王天逸的手說不下去了,但無人說話,小酒館的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因為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冰將王天逸在內,這皆是武神竟然哽咽了,不僅哽咽,眼中竟然泛起了淚花。

    男兒落淚在江湖上已是罕見,更何況千萬江湖男兒中最強一人——武神章高蟬!

    他居然落淚?

    手被武神激動之下握住,簡直如被鐵鉗鉗住一般,動都動不了分毫。王天逸放棄了掙脫的打算,他看著激動的武神,謹慎地挑選著用詞來解除他這種危險地狀態。

    “嗯,章大哥,你看的過重了。”王天逸緩慢而認真的說道:“這些都是小事,我很敬重您。不僅是您的武功,也是您的人品,我現在都記得您上山采藥的模樣,樸實而真誠。大家志趣相投,我不能為您做更多,因為您是雄鷹而我是土鼠,但我能做微不足道地一些事情給您分些憂愁,所以說。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真的都是小事。”

    王天逸慎重的看著對方地眼睛,用全身心的真誠去說這番話,他知道,若是一個人覺的虧欠了你,這反而會拉開距離,不容易接近。他必須把自己藏在不起眼的陰影里,因為他真得是自人為以土鼠對飛鷹。

    “小事見人心啊!”章高蟬一聲吼,所有人一哆嗦。

    “這麼大的江湖,這麼多地豪傑英雄,究竟誰因為喜歡我這個人而和我交朋友的?有嗎?慕容秋水公子?翠袖?千……霍….哈哈。每個人都是因為怕我的武功才來巴結我!”

    “您武功是神一般的,但我知道您是個人,不是神。”王天逸慢慢的說道:“不過人人敬重英雄,這也是難免的吧。”

    章高蟬抓住王天逸的手更緊了,好像一個溺水地人抓住那根稻草,生怕一眨眼這個人就消失于眼前,他睜大眼睛看著王天逸,因為淚光已經模糊了那鷹隼一般的視線:“兄弟……我知道其實他們都是怕我……除了武藝。我其實很無能……我不會談生意……我記不住數字,也不知道那些數字的意義……我連一件長袍值多少錢都不知道……看著那些恐懼下藏著的鄙視,我……我無能無力啊……我不懂啊……”

    “多少人能達到您的武藝?”王天逸說道:“他們八輩子也別想了。再說,我……”

    “你看得起我嗎?”章高蟬有些怯怯地伸出頭來問道。

    “你說什麼?”王天逸如被閃電劈中腦門一般呆了片刻,隨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叫道:“我要是看不起章大哥,我是孫子!”

    “謝了!干了!”章高蟬一揮手把王天逸面前的酒杯掃落,把自己的碗放在王天逸面前,親手給他斟滿了。

    兩人一干為淨。

    “多少年沒這麼喝過酒了?”章高蟬笑了:“我和江湖中人喝酒總想臉上帶著木面具,什麼時候都要笑。我真惡心這個!”

    “說說看,你怎麼看我這種人?”章高蟬看著正在打酒嗝的王天逸,對方的動作膚色都顯示他已經喝的多了。

    王天逸看著這個還掛著淚珠的笑容,他慢慢說道:“您,出身高貴,但小時候就失去父母,孤身陷于洞穴,幾年後方見天日,已經練成絕世神功,出來後即為昆侖掌門,萬人景仰。而我,出身溫飽小民,練武只是為了謀生,入某門派後,資質被歸于愚鈍,一直居于同門末尾,說穿了,我是個廢物。不僅如此,廢物還好,腦筋愚鈍就慘了,我一直以是個好人自居,但這江湖上,好人就有好報嗎?呵呵,我用自己身上地肉去試江湖的鋒刃,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操***,我也疼啊!……但有什麼法子?我是個好人啊……直到現在,我還是自認為個好人,好人是什麼?不就是忠孝仁義嗎?我……說句實話….我更干盡壞事……忠孝仁義,為了朋友,為了門派,為了主子,為了父母,我必須去干壞事,把壞事干好干絕……我能說什麼?說自己是雜種?是人渣?如果非得說,我當可以說身不由己,我真是身不由己,不管好心壞心,在我這里,做出的總是不折不扣的壞事,我就如一個馬桶,一個好馬桶就是最臭最滿最髒的馬桶!我這個人壞透了,我無惡不作。您說,我看不起您?您有多幸運?您不僅生來是武林世家,而且武功天下第一,您可以對自己做的事情質疑痛苦,而我呢?我連質疑痛苦的權力都沒有,我只有隨波逐流,只能隨波逐流,如果我心里還有忠孝仁義四個字的話。如果我還算個人的話。老實說,您比我乾淨一百倍一萬倍,我沒有資格看不起任何人。”

    說到後來,王天逸無力地歎了口氣,低下了那眼睛,手卻舉了起來:“干一杯!為了忠孝仁義。為了隨波逐流,為了身不由己……”

    “兄弟,”章高蟬哽咽地說著:“我手上也有鮮血,我不想干這個…..我明白你!干了!”

    兩人又是一飲而盡。

    “兄弟,我知道你對我好,”章高蟬放下酒碗問道:“自己往往不知道自己的缺點,我問你一句,你有什麼建言給我嗎?”

    王天逸看了章高蟬。從頭到腳,慢慢縮起了脖子,他當然知道章高蟬缺什麼,但哪怕在此刻他喝多他動情了,他也不能說。

    “大哥,何必管這些呢?”王天逸說道:“我們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有什麼用?江湖會讓我們干我們應該干的事情。”

    “沒錯。”章高蟬落寞的低下頭。他慢慢的伸手入懷掏出一本書來,拿到王天逸面前道:“兄弟。建康之行,你為了做了那麼多,我看到了你的心,卻……卻沒有能力報答你,這本書你拿著研究吧。”

    王天逸探頭一看。赫然寫著《玄真心法》,嘴巴都合不上了!

    這不正是當年在徐云城武神感激自己找到草藥而要給自己地那本書嗎?!

    當年自己懵懵懂懂,因為草藥是李孝先兄弟給的加上不練外門武功的忠誠,當即拒絕了這本

    書。

    此刻再次相見,依然是武神相送,卻已是物是人非,雖然昔日的那青城傻瓜早就死于江湖洪流,剩下的這個長樂干將繞是鐵石心腸睹物思情也不由得唏噓不已。

    “兄弟。我無可報答。我的財務狀況料想你比我還清楚,這本書四五年前本就是你的,現在恰好我帶在身邊,你一定要收下!要不,我這一片心該如何表達?”章高蟬顫顫的說道,還把目光投向對面地林羽。

    林羽是個安于貧窮的人,也時刻為幫派著想,這本書是昆侖的收藏,當年花了大錢才買到的,林羽清楚的很。章高蟬此刻很怕他會像當年的其他手下一樣,因為愛惜財物而阻止自己。

    林羽當然知道那本書的價值,但他看了看掌門又看了看王天逸,慢慢點了點頭,說道:“義氣千金不換,一本書而已,王司禮收下吧。這次謝謝你了。”

    “多謝大哥。”沒有幾年前地思前想後和靦腆,王天逸伸手接過那書,當即一躬身表示感謝。

    “來!我也敬你一杯。”林羽站起來舉杯朝王天逸道。

    “哎,哎,林先生請坐。您站著我不敢當。”王天逸趕緊起身。

    “多條朋友多條路,我看王司禮也是個實誠的好人,請一定以後多幫幫我們掌門和昆侖,老夫先干。”

    “一定一定。”王天逸跟著一飲而盡:“我很敬重二位的人品,能和你們二位做朋友,我……”王天逸沒能說完,他也哽咽了。

    ~~~~~~~

    昆侖一眾人自己回去了。

    因為王天逸後來也喝得狂吐,這種場合下,他沒叫手下來擋酒,酒量和武功一樣,不練是不行的;而喝酒是高手的毒藥,王天逸酒量根本不行,所以他狂吐。

    不過並不丟人。

    武神也吐了。

    看著這個模樣地王天逸,武神林羽主仆拼命不讓王天逸送了,自己回慕容世家那邊的宅子了。

    客人終于走了。

    但王天逸卻不急著走了。

    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桌前,一口一口的喝著茶,不知道在想什麼。

    “司禮,又是大功一件啊!”金猴子笑嘻嘻的走到王天逸背後,笑道:“《玄真心法》,昆侖的秘藏,真是大功一件啊!”

    “是啊,而且武神流淚贈送您禮物,司禮你了不起啊。”一群手下上來拍馬屁。

    “沒什麼用。”王天逸面無表情的從懷里掏出《玄真心法》放在桌上:“幾年前確實很值錢,但現在這內力秘芨已經過時了,慕容世家已經比它更有效的運行功法,我們現在練地就是慕容世家的。”

    一群手下都是高手,但真很少研究改良武功的高手,不了解武功心法的研究進程,聞聽王天逸一席話。頓時都如冷水澆頭面面相覷。

    但王天逸拿起那本書翻了翻,又放回了懷里,長吐了一口氣:“這本書和我有緣,我要留著它,讓我想起了以前那些可….可笑…..唉……”

    “了不起啊,司禮。武神流著淚送您禮物,我真佩服的五體投地!”陶大偉立刻替王天逸斟滿熱茶。

    “是啊!”

    “武神這家伙也會流淚,怎麼像小孩?”

    ……

    看著自己頭目和武神關系非常,所有人都異常高興,畢竟這就意味著未來作戰時候能少流幾滴血甚至活出一條命來。

    “唉。”王天逸搖著頭,自言自語般說道:“想要所有人都喜歡你地人?你說我要給你什麼建議,我當時卻想說我要是能抽你幾個耳光,你就清醒了……”

    “那是武神啊!就算他認為你關系好。您可不能隨便說話,更別說動手了!明天還要送他們離開呢!”金猴子一聽王天逸此言,嚇得不輕。

    “是啊,他是武神,誰敢抽他耳光讓他清醒?”王天逸一歎:“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他最大的缺點。”

    “哈哈,什麼狗屁武神?!”趙爵易滿臉激動的沖到王天逸身邊,他這次討了巧。先行進來清場,果然有給他們貼身警戒的好事,所有大人物地對白表情他看得、聽得一清二楚。

    這種和武神流淚喝酒地事情他完全就在場里,這種事情對哪一個新手不是莫大的興奮,這簡直就是站在江湖最隱秘最壯麗的浪頭尖上。

    他此刻酒勁狂湧。心里簡直崇拜死這個被新手叫做“屠夫”的司禮了,平日里這個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家伙,居然和武神有舊,用三寸不爛之舌拿下武神,但他私下里究竟做了什麼,武神可知道?這是何等的厲害?他昔日的江湖生活是何等絢爛多彩,他現在的縱橫捭闔是何等地讓人擊節贊歎。

    武神的神功不僅他,幾乎所有人幾輩子也練不出了。但司禮這種江湖闔的英姿卻成為了他心中的明燈。

    憑著這酒勁這狂熱這興奮這崇拜,當然還有被司禮認識來出人頭地的渴望,他到了王天逸面前用最真心的話贊揚著他:“我真是太佩服您了,您真是太厲害了?武神這個傻驢,光有一身蠻力,他和您比起來簡直就是傻子對狀元的差別啊,哈哈。他說您在昆侖一入建康地時候就替他幫忙,圍著他們轉,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瘋丫鬟會知道他的好事。會在那個場合出現,是誰告訴她全部?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恰好出現刺客所在地,還有射中他的那一箭,那一箭是何等的風情?哈哈,武功好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一個笨驢嗎?還哭著和您訴忠情?我當時幾乎要笑死了,他知道他為之流出眼淚的這個人究竟對他做了什麼嗎?以後我要說個笑話,武神怎麼死地?笨死的!哈哈!對了,他還說…….”

    趙爵易越說越高興,好幾次甚至自己大笑到伏在王天逸面前的桌子上。

    但醉眼朦朧的他沒看到隨著自己的話,王天逸的臉急速的從黃變紅,接著從紅變白,然後變青,越來越青。

    “你……”金猴子這群人早都是看臉色的好手,隨著王天逸地臉色變化,一個個都收起了笑容慢慢朝後退去,盡量離這個臉上有刀疤的年輕人遠些,金猴子脾氣直,剛要朝趙爵易呵斥,但陶大偉拉了他一下,兩人對視了一眼,陶大偉眼色卻是:管他干嗎?

    金猴子聳聳肩,冷笑一聲,轉身朝外走去。

    果然,轉身後一步還沒邁出,身後就是一聲尖利慘叫。

    他回過頭,和陶大偉並肩抱臂站在了一起,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的冷笑。

    發出慘叫的就是趙爵易。

    他還在滿臉興奮的說著,王天逸連起身都不用,坐著直接一腳踹到他肚子上。

    慘叫聲中,這個年輕高手立刻倒飛出去。

    先腳離地,然後膝蓋著地,然後全身趴在了地板上,但身體還在朝後滑行,撞倒了椅子撞倒了桌子,一直到靴子底磕在牆壁上,他停住了身體。

    一腳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33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五節 飛鷹鴻毛(三)

    已經到了午飯的時辰,但錦袍隊的年輕小伙子們卻不像往日在這個點哭著喊著肚子餓了,從不同的地方,他們三三兩兩的彙集到總部西院,急匆匆還有點鬼祟祟的模樣.

    西院沒什麼大建築,只有一座破舊不堪的大房子孤零零的矗在那里,房頂上甚至琮長了幾蓬亂草,總之連一磚一瓦都是又舊又破,只有門上的牌匾是簇簇新的,掛在這破房子,新得紮眼.牌匾上的字卻更是厲害,看見這房子又看到這匾額的人,幾乎都會短時間里張開嘴合不攏的,因為這破房子卻有一個威風凜凜的名字.

    白虎堂!

    但這卻是錦袍隊一個漢堂.

    因為錦袍隊剛成立,院舍都是直接買的,做有些事的時候就找不到地方了,比如開會的議事堂就嚴重不夠,只好把西院的一個年久失修的倉庫清理了一下,掛上了一塊大牌子充作一個小議事堂了.

    此刻,錦袍隊新手們幾乎全來了這里,屋里有人坐托著腮發呆,有人神情憂郁的抱著臂低頭轉圈,還有人蹲在門檻上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院門,卻一動不動,如同一只守望遠方的寒鴉.

    ”來了!”蹲在門檻上的那只”寒鴉”猛然跳了起來.

    很快,秦盾就被群星拱月一般被迎了進來.

    連一直很自視甚高的趙爵易也把搭在長桌上的腿收了下來,不僅站了起來,甚至還親自替秦盾拉開了自己身邊的椅子.

    ”怎麼樣?怎麼樣?”所有人都問著這樣的問題,眼睛充滿期待和不安.

    秦盾揮著手,大聲說道:”我有一個好消息,也有一個壞消息,你們想聽那個?”

    ”什麼?竟然有兩個消息?”大家一呆,接著議會起來,有人大吼:”先說好的吧!還有底氣聽壞的!我可不想吃不下飯去!”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說啊!什麼好消息!”秦盾被人拉地搖頭晃腦的.

    ”拿開爪子,不然不說了!”拉開自己身上所有的手掌,秦盾賣足了關子,才朗聲說道:”各位,我剛從飛鷹樓回來,我們錦袍隊的人員名單已經送交上去了,我們現在是名正言順一切手續齊全的飛鷹錦袍隊成員了!”

    沒想到秦盾的喜悅根本沒人在乎,一群人又要撲上來揪他前襟了:”我們知道你去干什麼了.別賣關子,快說要緊的!”

    “離我遠點!離我遠點!”秦盾一個又一個的看過在場人那一雙又一又的眼睛,每雙眼睛和他目光相交,那人喉嚨里必然響起一聲巨大的咽口水聲音.

    聽過十幾聲口水的咕隆聲,秦盾地表情越來越嚴肅,他慢慢的說道:”我們在武神整個行動中,表現卓越,長樂幫每個人有目共睹的.但……”但字一個長長的尾音後,秦盾表情悲憤起來:”我們掃尾時候出了一點一,連司禮都被幫主們一頓臭罵,那麼這事會不會影響我們賞金呢?司禮報上去的數額會不會被因為這件事被砍呢?”

    所有人都屏氣凝視看著他,不敢放過他面目的一點表情,但可惜的是秦盾表情越來越學生,這白虎堂里如同有了一塊巨大原鐵山從上而下地慢慢的壓到所有人的肩膀上,跟著秦盾的臉色,越來越地臉變成了綠色.

    猛然間,秦盾突然挺身張手.大吼道:”錦袍隊全體賞金照報上去的實發!”

    大廳里靜寂了片刻後,爆發出一片海嘯般的歡呼聲.

    看著跳到長桌上猴子般的連續揮拳的葉小飄,秦盾笑道:”你們擔心什麼?前幾天我不是就告訴你們了,司禮已經說了,這次不會虧待新人,就算我們賞金被砍,他也會自己掏腰包給所有新人發足賞金的……”

    ”哈!畢竟他是司禮,不是幫主啊.現在安心了.”有人笑著說.

    ”嗯,他整天一個無常模樣,突然變作了菩薩,我們也有點不信啊.”

    ”好了,第一次領賞金,安全得手!”

    歡呼過後,一群人開始興高采烈地向抄錄過賞金名錄的秦盾打聽各自賞金多少.

    ”這個不能說.”秦盾笑道:”不過還是很多,以前那個俞世北統領招幕我的時候,說不會虧待我的,現在看來我也是喜出望外啊.沒想到啊,七雄果然財大氣粗.

    ”哎,你說的那個壞消息是什麼?”有人突然想到了這個,一群人又踹起了粗氣,活像撿到天鵝的村夫,緊緊抱在懷但又怕它飛了.

    秦盾歎了口氣:”我今天上午跟在司禮身邊,在路上聽到他對其他兩個副司禮說,他對我們這群新人太仁慈了,對新手一定要多抽耳光……狠狠的抽……

    所有人同時面如土色,四五個人還捂住臉,趙爵易摸了摸自己地臉,也有點怯怯的說:”耳光?我這麼英俊……還是鞭子好……

    ”天啊!他為何有如此惡心的愛好?我們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什麼錦袍隊,難道就要改名豬頭隊?”

    ”不是真抽耳光,他是說對我們太松了……”秦盾又歎了口氣:”是要以後更厲害的訓練……”

    ”哈!這比耳光還可怕!”放下捂臉的手,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

    ”原來訓練已經夠殘忍了!可憐我早上起床和晚上睡前都要去大江游泳……我可是北方人啊,每次進水都是生死一線啊……”

    ”我們不僅天天要拼命干活,早晚還要操練,沒事了,就要去沖豬血樓……我已經輕了十幾斤,還嚴厲?我們不是鐵打的啊!”

    ”我還量羨慕你們幾個出殺刺客任務的,出前出後都放了假……”有人捂著腦袋道:”我甯可去和殺手拼刀子,也不想訓練,以後有任務我要拼命爭取出!第二天可以多睡一會啊!”

    大廳里哀鴻遍野.

    ”嚆.秦盾,誰賞金最高?”趙爵易扭頭問秦盾.

    說到這個問題,秦盾臉色有些又看,看了看大家卻沒有說話,看他這幅模樣,所有人都知道,這群年輕人里面賞金最高的就是秦盾!

    ”你沒殺死那個刺客哦.”唐摩訶盯著秦盾慢慢說道:”而我可是一刀入腰的.”

    ”是司禮定的,我們每個人的都是,他仔細校對了我們每個人在這段時期里面做的一切事情.”秦盾有些為難地說道,意思是和我沒關系.

    ”哈,我也想給司禮跑腿啊.不用提著腦袋,還有賞金.”趙爵易一歪鼻子.

    ”哎,別說了,秦盾,我賞金究竟多少,你能透露下吧,雖然知道肯定不少,但心里總是不安穩.”羅蒙比較穩重,沒發根本沒用的牢騷,而是關心實際問題.

    秦盾看著羅蒙,想了一上道:”反正你經常說的那夢想可以實現了,一套小小宅院,配齊兩個仆役一個粗使丫髡的那種.可以馬上接父母過來.”

    武林高手耳朵都靈得很,大家立刻閉了嘴,哀鴻們突然無影無蹤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片刻之後,又是一片歡騰,這次是嘰嘰喳喳的喜鵲!

    在巨大的賞金面前.剛剛還好像無法忍受的訓的痛苦立刻就遠遠被踢進了爪哇國.

    ”什麼時候發放賞金?武神可走了.”趙爵易問道.

    ”可能馬上就發,也有可能得到武林大會結束一起發.”秦盾道:”現在大會過半,大家要努力啊,搜集情報完成任務,只要有功就有賞金!”

    ”一定要馬上發啊.你去和司禮說說,我們要求馬上發放!”賞金多的幾個人立刻圍上了秦盾,而這段時間任務少地人卻暗暗握緊了,拳頭.

    ”羅蒙,還要接父母?看來你已經是長樂幫的干將了!這可是幫派對他們的規定啊!不過.我要是你,我就不飛翔,再等一段時間,賺夠了直接買大宅子!”趙爵易指著羅蒙笑道.

    ”恭喜你!你的說法和司禮給我說的一模一樣.”秦盾有些驚異的對趙爵易說道.還做了個鞠躬,大家笑了起來.

    ”那你要存銀子咯?太陽出西邊出來了?風雞?”有人笑道.

    ”唉.”趙爵易一聲歎息,搖頭晃腦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啊!”吟完馬上站了起來,伸出手滿臉焦急的叫道:”你們現在誰有銀子,都借給我!我發了賞金馬上還,現在我要去給我的那匹馬付定金!我時刻怕它被別人搶先買走啊!”

    ”馬?就是你說地上次健康馬行用來拉客的那匹純種白馬?那麼貴的東西你也要買?而且你養在哪里?”羅蒙一驚道.

    ”這你不用操心了.”趙爵易得意一笑.

    ”你了不起啊,居然在騎在一座四條腿的宅子上.”葉小飄搓著牙花走了過來:”不過,買回來,先借我騎兩天.”

    大家狂笑起來,這一刻天好像更藍了.

    ”對了?”秦盾掃了一遍大家,問道:”劉定強呢?”

    ”他今天上午請假了,別看我,我不知道他干什麼去了.”有人回答道.HTTp://Www.16K.Cn

    秦盾有點憂心忡忡的說道:”司禮今天特別問他了,讓我通知他只要回來就去面見司禮.我感覺司禮臉色急極不善啊,你們誰見他,就告訴他馬上去見頭兒,但萬勿要加倍小心恭謹……”

    ”劉定強有賞金嗎?”有人問道.

    ”有.”秦盾回答道:”也不少.”

    ”他做過什麼了?”趙爵易雙腳又搭上了桌子,冷哼了一聲.

    聽到這話,秦盾慢慢的走到趙爵易身邊,在他背後踱著步說道:”他武功很好,終有一天會幫助我們的,現在這些賞金只是小錢而已,以後還有金山銀海需要我們去殺呢.”

    ”都是錦袍隊兄弟!你何必計較這麼多.傳出去羞死人啊!”羅蒙笑著說國.

    ”啪!”白虎堂的門被踹開了,一個教官氣咻咻的沖了進來”王八蛋!你們躲在這干屁呢?丁少爺和唐公子就要離開了,等你們牽馬列隊送客呢?司禮找你們找不著,已經急眼了!”

    ”聽說你今天上午去送的章高蟬,說說,怎麼樣?”丁玉展大喇喇地盤腿坐在太師椅上,問道.

    王天逸剛領著一群手下回,丁玉展就來了.

    ”你倒關心他了.”王天逸一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一群人送另外一群人,加上一條街看熱鬧的.

    ”不過武神就是武神.到那里都有震撼武林之舉!”接著話風一轉,說道:”那個岳中巔,親自給他牽馬,整個臉都被打的不成人群了,要不是他大喊自己是岳中巔,我們都未必讓他進來圈內,誰能認出來?”

    ”老岳被打了?誰干的!”丁玉展眉毛一挑.

    ”他自稱前一陣子做了錯事,今天來是化干戈為玉帛,牢固華山昆侖友誼的,是來給武神以前昆侖賠罪的,他是華山掌門,以前是飛揚跋扈的,但今天乖的像個小綿羊.看來不知道是誰給了他點教訓.誰有這麼大膽呢?”王天逸微微一笑.

    丁玉展臉色愈發難看了,他有點咬發齒道:”打人還讓他牽馬?岳口巔可是華山掌門,殺人不過頭點地,何故羞辱別人!老岳怎麼不怎麼刎!”

    ”呵呵,你說地是圍觀送行的武林中人幾乎一模一樣,多少人看見這一幕臉都綠了,尤其是靠近昆侖地盤的掌門幫主們.還有個憨子居然在人群里振臂大呼了出來’岳掌門,何苦受此羞辱,你怎地不自刎,以求黃名?’”王天逸擺了擺手:”他們還沒走半里地,武當就派了快馬加鞭地追了上來,大呼:”這是誤會!”

    就把岳中巔請走了……然後章掌門就回去壽州了.”

    ”章劉蟬啊章高蟬,你何必如此呢?”丁玉展低頭咬牙許久才緩緩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你來我這就是為了打聽武神離開時候的盛況?江湖都傳遍了,何苦大駕過來.”王天逸一笑.

    ”我來是看看你地傷,怎麼樣?好點了嗎?”丁玉展抬頭打量著王天逸頭上隆起的傷布.

    ”呵,我還以為你是要給我要刺客呢?”王天逸天玩笑般說道:”這沒法子,我被揍了,刺客跑了……”

    ”這沒啥!反正我就是要刺客活著,現在被他同學救走了更好,我也省事了,連送都不用了,哈,多好!”丁玉展笑了起來.

    ”你……你還真實在啊!”看對方說的這話,王天逸氣不打一處來:”我那天差點被敲死!你倒是輕描淡定啊!告訴你,我正四處搜捕刺客,要是再逮到,我不會留他全尸!”

    ”哈,逮刺客?大海勞針啊!你以為你是官府府啊?而且這健康又不是你們長樂幫一家的!要跑簡直太容易了!”丁玉展大笑,然後收了笑容問道:”章高蟬走前可否談起我?他怎麼說的.”

    果然來了,王天逸點了點頭,把事先想好的一串東西慢慢給丁玉展說了出來:”不外乎直指章高蟬本心,說其俠義和丁玉展根本兩碼事,只把丁玉展氣得臉色發青.

    ”好了,你也別生氣了,你說你會給千里鴻章高蟬難堪,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辦?你不會是能說服丁家在萬一開戰地時候站到慕容秋水這邊吧?”王天逸問道.

    ”我和家里有什麼關系?我不管他們,他們也別來管我!要是時機到了,我就振臂一呼,聯合那些小門派和游俠,一起和武當昆侖干一架.”丁玉展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事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吧,這是掉腦袋的斬殺,不是求人伸冤地時節,這種時候誰會理你這個大俠?王天逸失望的一聲苦笑.

    丁玉展一揮手,還沒說話,那邊管家跑了進來,.急急報告唐博也到了.

    唐博進來的風風火火.王天逸跑到大廳門檻外躬身迎接了,丁玉展卻是無所謂地坐著不動.

    啊?!沒想到和王天逸見禮時還滿臉笑容的表情,一邁進門檻看到丁玉展的時候卻是一愣,接著立定不動,滿臉怒容地伸出手指指著丁三大叫道:你這個混蛋怎麼也在這里!

    看著唐博的變臉之快怒火之盛,王天逸和丁玉展都是一愣.

    丁玉展笑道:我不能來嗎?哎,你這家伙怎麼了?昨晚不還好好的一起喝酒嗎?怎麼張口就罵?我沒借你錢啊.

    我不想和你這種衣冠禽獸說話!唐博怒道,一屁股坐在椅子,扭了頭不去看丁三.

    哎,你怎麼了?吃錯什麼藥了?丁三一臉茫然的模樣.

    丁三都不知道,王天逸自然更是一頭霧水,他謹慎的靠近唐博,小心的堆笑問唐博道:唐六公子,這是為何啊!

    哎呀!天逸啊!唐博一臉哀怨的扭,唰地一把抓住了王天逸地胳膊,把對方下得跳了起來.

    那邊唐博卻如怨婦一般傾訴起來:天逸,我錯了,我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個人號稱大俠滿嘴俠義道德,背地里卻干盡喪盡天良的壞事啊!可惜,我錯把這種人當兄弟,我慘啊……

    難道你是在說我嗎?丁玉展張著的嘴能吞下兩個雞蛋去,他一躍而下椅子,幾步竄到唐博面前,伸手就去摸博額頭.燒糊塗了?

    滾!唐博一把打開了他的手.

    你對唐六公子做什麼了?王天逸瞠目結舌的問丁三.

    我對他做什麼了?丁玉展同樣瞠目結舌地反問王天逸,攤著手一臉詫異的說道:昨天他還好好的,我和他還有慕容秋水一起喝酒到很晚,他走的早,我在慕容才疆那留宿一晚直接來了你這.我能做什麼?

    什麼?一聲震天大吼中.

    兩個呆如木雞的人間,一條紅色身影打轉沖天而起,等他落下來,臉上的肉都因為怒火而沸騰起來,唐博赤著眼指尖都碰到了丁玉展鼻子,他睚眦俱裂地問道:你居然在慕容哪里留宿了!

    丁玉展呆呆的看了唐博良久,眼珠終于轉動了一下,但他馬上低下頭摸著頭皮而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嘿嘿..

    在二人身邊的王天逸好像聽見了冰碎裂的聲音,只見唐博隨著丁三這句話整個人都凍住了,連手指都顫抖起來,他以焦灼而緩慢的聲音顫聲問道:翠……袖……陪……你?

    丁三偷瞧了他一眼,咂了咂嘴,異常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禽獸啊!唐博猛然回身又拉住了王天逸,悲鳴道:天逸,你看見這個大俠的所作所為沒有?他還是人嗎?他還有禮義廉恥嗎?

    王天逸還沒說話,丁三猛然抬頭:原來你是說這事啊!這有什麼?美人愛英雄嘛.

    英雄?唐博當當當後逐三步,看著丁玉展好久,突然吼道:我呸啊!

    我哪里禽獸了哪里禮義廉恥了?丁三同樣瞪大了眼睛,惱羞成怒了.

    我問你,前幾天你帶著你那些狐朋狗龍闖昆玉樓是不是?

    是啊.

    當時在各路英雄面前,你是不是悲痛萬分,還帶著孝裝?

    是啊,我兄弟被人殺了,我能不悲痛嗎?

    我看看他!看看搶!唐博一跺腳,拉著王天逸指丁玉展叫道:這才過去幾天啊?這個道貌岸然萬分悲痛的大俠馬上就興高采烈的喝酒聽曲,還調戲人家翠袖!現在居然還……還……你這叫偽君子!

    死的又不我爹!丁玉展瞪著眼道:難道我要給他們披麻戴孝守靈,我已經在人前說了,我會給他們一個說法,我說到做到,那你還讓我干什麼?

    可是你大俠啊!武林中的聖人啊!唐博吼道:大俠不就是俠義心腸嗎?不就是首先楷模嗎?有你這樣吃喝嫖賭騙/悲痛完轉臉就去調戲美人的大俠嗎?

    敢情你我當聖人看啊?大俠?大俠算個屁?丁玉展同樣吼道:誰願意當誰當!老子只做自己愛做的事情!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不是聖人,也不願意當什麼狗屁聖人!我就是我!我不悲痛,我吃喝嫖賭騙,我不用裝!也不在乎

    丁玉展氣得喘粗氣.唐博愣了,好久他才一臉悲憤地朝王天逸說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真為這個世道感到羞愧,.你怎麼看天逸?

    王天逸想了想,慢慢說道:我只聽說過聖人,沒見過活的,實在不知道該是什麼樣地.至于玉展,也許吃喝嫖賭騙,但大俠做的事情他也一直做.至于做什麼事就是什麼人,還是什麼人就做什麼事?我……我……

    怎麼說?丁玉展和唐博一起問道.

    哦……哦……哦唉吆.唉吆,我傷又發作了!王天逸突然捂住了腦袋,蹲到了地上.

    丁唐兩人同時轉頭怒視對方,殺氣對撞,連蹲著裝死的王天逸都能感覺到屋突然變冷了.

    兩人瞪了好久地,大約是沒有第三者可以旁聽旁觀和爭取了,兩人對瞪乃至對打自己都感覺興趣索然.

    好久,丁玉展說道:翠袖.就是容老二手下地李師師……你如果……要是你拉不下臉皮,我可以給慕容老二去說……

    不要看低我的人品!唐博跳了起來:我們唐門子弟一向人品高潔,做事公正,做人正直.怎麼會和這樣的女子有什麼關系?

    說到這里,唐博聲音低了下來:你會取翠袖嗎?

    啥?丁玉展猛地後退一步:我老爹對我下手凶殘無比,老子還想要這兩條腿呢!接著微笑道:不過以後要經常來健康看看有沒有正義需要我主持的……

    禽獸!唐博再次勃然大怒.

    哦!你昨天在酒席上,目不斜視,你不是看不起她嗎?怎麼今天為了她和我翻臉?連禽獸都勝不上了?你可以去聚啊.不過慕容老二未必放人.

    唐博呆呆的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喃喃道:紅顏深薄命啊……

    紅顏薄命,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我們做打手的殺手的比她還不如啊,蹲著裝死的王天逸看風頭過去了,唰的一聲站了起來.叫道:上茶,上茶.

    原來唐博這次來,是給王天逸要武神被刺殺那一夜地報告的,王天逸趕緊派人去取來.

    唐博剛來的時候能嚇死人,但丁玉展從來不怕嚇死人的,甚至都沒有乎,三個人聊了沒一會就有說有笑起來.

    我說,丁三你要干千里鴻那小子說吧?如果你有需要,找我來,我給你的人提供兵器傷藥!唐博拍著胸膛說道.

    王天逸一聽卻驚呆了,趕緊問道:您是說唐門會支持慕容世家?

    唐博歪了下眼睛,笑道:我只代表我,不代表唐門,誰叫這個吃貨是我兄弟?

    王天逸點了點頭,暗想你小子玩這個字面游戲啊.

    正想著報告被送來了.

    經過一夜,武林上我看要保鏢身價飆升,而神機弩……呵呵.王天逸笑了起來.

    唐博接過,卻沒翻,盯著王天逸問道:可不要是風高夜黑,爭起倉促,你在後面沒有看清楚前方戰斗……

    王天逸一拍大腿:“唐公子,莫非你那時也在當場?說的太對了!

    都是前面一群新手看的。”

    唐博氣結,但也沒有辦法,就問起了章高蟬內力逼毒的神功。

    “……是很厲害,不僅可以自己逼出毒,而且他們門派有個看門地少年,被毒蟲咬了,毒也是他逼出來的,不過內力激蕩傷了這個少年,現在暫時放在我這里養傷。”王天逸說了一下大概。

    “我能看看他嗎?”唐博立刻來了精神。

    “讓他去吧。這小子醫術也厲害地很。”丁玉展笑道。

    “好好好,讓你這種神醫看看,也看看尋陽什麼毒蟲,這麼厲害,差點爛掉胳膊,我來健康也有時日了,聞所未聞。”王天逸讓管家領著唐博去看昆侖的小哥。

    過了不久,唐博即轉回來,三人聊了兒,看日頭已近中午,兩個公子相約去找慕容秋水打秋風,便一起告辭了。

    走地時候,唐博從懷里掏出一個白瓷遞給王天逸。

    “這是什麼?”

    “特制傷藥!看看你頭上,血又滲透紗布了!”唐博笑道:“這東西是我們自己人用的,你買不到的,止血生肌有奇效。”

    “那真多謝唐六公子了!”王天逸恭恭敬敬捧著那瓷瓶,真是喜出望外。

    “不用謝。”唐博詭秘的一笑,接著歎了口氣道:“我還是虧了。”

    王天逸一愣:“虧?您說什麼?”

    唐博一笑,轉身拉著丁三離去。

    送走客人。秦盾飛跑上來,告知幫里已經批了賞金。

    王天逸舒了口氣,那邊趙爵易又來報劉定強已經回來了。

    “把金陶二位司禮請來,讓劉定強來見我。”王天逸冷冷的說道。

    接著他讓下人把一根皮鞭拿來,陶大偉正巧進來看到,笑道:“司禮今天要修理劉定強?不怕他跑了。?”

    王天逸答道:“劉定強少林第一高手,只是琢磨,說不定能成為和尚第二,這種有可能當殺場頂的人可能不放過,戰士永遠不缺,但真正“一刀定生死”的高手我們永遠缺。前些日子。我太過縱容此人了,不是休息就是讓他請假。此刻看看屢次三番地請假,不把幫派放在眼里,這如何得了?這樣下支,是廢了一個人才啊,現在錦袍隊名單已經上交,他板上釘釘是錦袍隊地人了,要走,須得過我這關,我也要好好操練操練他了,再說,賞金很快就會下發,他會知道江湖的妙處地。”

    “司禮,你不怕他去求俞世北”?金猴子笑道。

    “他會嗎?他來了這些天,一次都沒有找過俞世北,這是個老實人啊。就是有點木!”王天逸笑了,接著臉色一鎮道:“昨天送行武神,我想了很多。哪怕他要走,我也要做自己地事情,總有一天,他會感激我的!”

    劉定強低著頭急急的進來了。

    “你干什麼了?!王天逸當棒喝,聲色俱厴。

    “我……我……我有點私事。”劉定強怯怯的說道。

    “什麼私事私事的!你眼里還有錦袍隊嗎?還有公事嗎?”王天逸大怒。

    “司禮,俞世北統領讓我交給您一封信。”劉定強把一封信交給王天逸,對方已經臉色變了。

    抽出信箋看了看,王天逸一腔怒火頓時泄了,連鋼鐵的身體都軟軟的靠在了椅背上,他歎了口氣,把信遞給兩個副手,他們看完,也是臉色變了。

    信寫的很明確,俞北世覺得劉定強是個人才,而且是他一手引進長樂幫的,就是他地恩師,現在劉定強自己也希望去俞世北那邊,希望王天逸給個面子。

    “小子,你早就該來找我了!你這麼做就對了!”俞世北滿臉驚喜的看了看對面地劉定強,端起杯喝了一大口茶說道:“你是我看重的瞨,是我!把你引進長樂幫的!你知道我對你期望有多大?跟別人有什麼出息,世間有那麼多伯樂嗎?”

    劉定強本雙手緊緊握住膝蓋,羞窘的滿頭是汗,萬沒想到對方卻是這番說話,一時間只能說驚喜交加,抬起頭來已經滿臉的驚喜,最讓人激動的不是種瓜得瓜,而是喜出望外,這個外就是超出你的意料而已。他來之前本想自己是來丟臉地,怎能想到卻收獲了如此驚喜?

    俞世北心滿意足的看了一眼對面地少年。把嘴里的香茶慢慢咽下,說道:“我早就說過王天逸不會救你,他是暗組出身,而你是名門出身的千里馬,怎麼能調到一聲去?過來我這吧!讓你當我的貼身侍衛。我帶著你!

    “多謝俞統領!“劉定強趕緊站起來作揖,眼淚都要流出來了。HTTp://wWw.16K.Cn

    “坐。”俞世北笑著揮了揮手:這本來就是我意料中的事情,我當年看中你,為了把你從少林挖出來,用了多在地心勁嗎?聽說當時龍門鏢局都替你做好名刺了!但我們還是在一起了,這是咱們的緣分啊。哈哈!”

    原來今天劉定強來求見俞世北,說是自己想來俞世北手下干,要是平常高手要從已經建制的錦袍隊轉職到俞世北的護衛隊,那當是極難地事情,不知要走多少流程,但就自己統領要同意這一點就要難死你。

    但劉定強不是平常高手,他也少林的第一俗家高手,這稱呼幾乎注定了他在江湖的不凡身份,讓他足以超越平常二字,也超越平常人要經曆的可怕瑣碎流程,可以如飛鷹般空中行事,而不用如土鼠一般戰戰兢兢的挖洞努力。

    俞世北發掘他爭取他,幾乎是像他伯樂一樣的人,更難得的是,俞世北和王天逸關系非常,俞世北說話,王天逸不能不給面子,所以劉定強直接來找少幫主身前的紅人俞世北了,果然事情進展的異常順利:俞世北不是直接拒絕,而是喜出望外啊。

    “來,說說你怎麼突然來找我了?你入錦袍隊日子也不長啊。”俞世北笑道。

    “昨天,司禮突然踹了一個內僚,他也是新人……”劉定強把自己看到的一切慢慢說了出來,說了很多,在俞世北面前,他不像是面對王天逸那樣深不可測喜怒不定的上司,倒像是在學徒時候面對自己慈祥的老師,他什麼都說了,他地疑惑,他的質疑:“……不僅如此,我們每天要去大江游泳,經常被鞭打,在死豬臭血中像禽獸一樣訓練……我從來沒想過,我們這樣的高手要像仆役一樣開始自己的江湖生涯……”

    “簡單粗暴……上來就教你殺人……嗯……王天逸的風格我早猜到了。”俞世北一直摸著下巴仔細的聽著,不斷插話評論,頻頻點頭。

    他看著自己瞪著一雙大眼等著受教的“弟子”,俞世北說道:“要知道,王天逸他城那種小門派出身的,而且還是戉組,而你,定強,你是少林這種武功天下第一地門派學學出來的,而且你一直是同門第一,你們怎麼有談到一起去?”

    說到這里,俞世北歎了一口氣:“王天逸其實我很了解,我剛認識他地時候,還是在他沒加入幫里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青城的一個學徒,僅僅是被派去送請柬的那樣的學徒。那時候他……武功不行,但是他敢拼命……”說到這里,俞世北自己笑了起來,一種不屑的笑:“你也可以理解,青城那種派而且還是戊組的,就和不會的莽夫一樣,除了一條命他還有什麼?”

    “他只有拼命……但拼命很有用,就算高手也怕不要命的,他臉上那疤都是讓華山岳中巔連隨從幾個人一起跪下而留下的,他一個青城戊組的壓住了華山姓岳的……不過,江湖上不是不要命就混的開的……這讓他被一些大人物看上,但僅僅是看上而已……”說到這里,俞世北瞪大了來表明自己所重要性:“江湖上需要的根本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武藝!王天逸強在他還能一直活著,但壽洲大敗,他還是暴露了他器局不夠的天生弱點,讓我們幾乎全軍覆沒。

    俞世北搖了搖頭:”與其這處靠不要命上位的人,不如靠那些天賦高絕、出身高的人才,這才穩健。這才是正道。現在不很明白嗎?這不他腦袋上被人開道大口子了,肯定對手留情了,不然怎麼讓他活?為什麼?他畢竟器局不大!”

    “我知道您是長樂幫下振威武館出來的高手,振威武館我欽佩的很啊,也是長樂幫底下鼎鼎大名的武錧,很多振威鏢局在江湖上叱咤風云的人物都是在那里學出功夫來的。”劉定強趕緊躬身說道。

    揮著手,俞世北有點遺憾的說道“其實我去過你們少林應召學徒,打了一套辟邪刀法,但是那個師傅說我力氣大于技巧,沒有要我……呵呵。”

    “那是他們有目無珠。”劉定強自然知道該說什麼:“沒有收你。自然是少林地損失,您也不用放在心上,每年上千人去少林要去學藝,但去成的人也成就了很多事業。而少林學成出山的人也有很多敗類……”

    “不必說了。”俞世北微笑眘搖手:“我也沒什麼遺憾,我昔日鄰居,也是我發小兒,一起玩大的,我練刀他練棍,十歲時候,我們打遍我們那個村子沒敵手啊,哈哈!他倒進了少林學藝,但他現在在洛陽一個鏢局當鏢師,居然還時常找我幫忙。江湖上的事情很難說。哈哈!”

    “怪不得我被您說動了,沒有去龍門鏢局卻來了咱們長樂幫。”劉定強連連拱手。

    “在長樂幫。絕對不會虧待你。”俞世北尋肅容道:“只要你有本事,你拿地銀子比少林只多不少!這我可以拿命擔保!”

    “您不用擔保,我不敢當,我現在的薪酬比其他少林同門也多了多,而且您已經說過了。”劉定強趕緊笑道。

    “是啊,一年前就給你說過,哈哈。”俞世北大笑起來。

    但接著他笑臉道:“我這就給王天逸寫個口信,你給他看,然後你就直接來我這里。他絕對不會為難我。畢竟,他要叫我一聲大哥。”

    “謝謝俞統領。”劉定強說完卻沒有喜色,他在猶豫什麼。

    “你怎麼了?有什麼沒給我說嗎?”俞世北皺起了眉頭。

    “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訴你!”劉定強再次站起身來拱拳說道。

    “說。”

    劉定強猶豫了很久,一咬牙講道:“其實,我前幾天去過慕容世家!”

    什麼!你去他們哪里干什麼?”俞世北滿臉的驚異。

    劉定強咬牙咬了好久,最好才好像下了誋一樣一吐為快:“俞統領,我因為在錦袍隊跑腿,見過不少大人物,慕容秋水公子也聊過,我當時大約了迷魂藥了,一心想著他地風姿,還以為他看重我的才華,加上慕容世家的建康代理總管齊元豪也是少林出身的,他曾經給我說,可以去找他,而且我聽人說慕容世家正暗地里招募英雄,所以我就去了……”

    “你去找他干什麼?”俞世北嘴巴都合不攏了。

    劉定強羞愧得滿臉發紅:“我想去他們那里謀職……”

    “你傻啊!”俞世北張了張嘴,突然一拍茶幾:“你在錦袍隊待得不爽,不來找我卻去找他們?你瘋了?你可是按高級戰士級別招募的,不是長樂幫的普通仆役,你要離職那可難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干要是萬一真去了慕容世家,王天逸完全可以派人暗殺你啊!你會被認為是叛徒啊!他這個愣子沒和低說過嗎?”

    “他很忙……”劉定強頭上羞愧的勢汗全變成了冷汗:“而且我進了錦袍隊就是干活,這些規章我不知道從哪里知道……”

    “你真不知道?”俞世北問道。

    劉定強一瞬間幾乎要跪下,他指著頭頂說道:“我指天發誓,要是有人給我看了章程,我就被天打雷霹!”

    “唉……”俞世北一聲歎息:“這其實都是常識,每個門派的高級戰士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我們隨時為了幫派要去前仆後繼的,你拿地銀子比別人多的原因就在這里。”

    “但我什麼也沒干啊,就是齊元豪和我滿臉堆笑了兩交,說會讓我跟著慕容秋水公子做事。最後一次前天我去找他,他就避而不見了,而且居然給了我五百兩銀票,說是沒法子提攜我作為愧疚補償他……我真不知道啊,這是銀票。”劉定強幾乎要器出來了,他伸手掏出了一張銀票給了俞世北。

    俞世北卻收起了笑臉。他盯著劉定強問道:“為什麼給你銀子?你透露給他情報了?”

    “天啊!”劉定強一聲叫:“我剛入錦袍隊才多長時間,除了迎送客人就是給前輩端茶倒水,我能提供什麼情報!”

    俞世北看了劉定強好久,看到他額頭上地汗滴第三次從鼻上掉到地上,這才說道:“如果王天逸讓你這個新人知道情報。他也不用混了,情報過濾他不知道就怪了,他雖然出身不怎麼樣,但不至于無能到這個地步。另外至于那次掃尾中套,在短短幾天我至少已經不同場親耳聽見他說過三遍了,是慕容秋水那群布販子運氣好,不是他行動不力。”

    劉定強趕緊說道:“是啊,但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齊元豪要給我這麼多銀子,我當時立刻要退還給我銀子的那個管事,但他不收,轉身回去,說是‘先前談的職位不在了,總管對你不住,請你喝茶的。’這事很多人的都看見了,您可以隨時找人去問。”

    俞世北拉著劉定強的胳膊讓他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苦笑道:“你啊你,我看重你就是看重你實誠。沒想到你實誠到這個地步!說,為什麼不找我找慕容秋水?”

    “我?”劉定強羞愧的低下了頭:“我曾經和慕容秋水公子談過,他……毫無架子,樸實誠懇到讓我感到……俞統領,我實話實說……我當時特別感動,和在錦袍隊不把……我……我當人看這段曆練相比,我真是特別喜歡他……他……墓容秋水公子,……我覺得他禮賢下士,他喜歡我,他看重我……而不是當驢馬一樣看待,。所以我聽說慕容世家招募高手地時候,我就鬼使神差地去了……”

    “他不把你當驢看?”俞世北嘴巴都張圓了:“你聽說過李廣嗎?有個士兵給他母親寫信說李廣將軍替他吸膿,母親大哭,說他父親就是這樣被將軍吸膿,然後戰死地!他可是江湖大鱷啊,你難道認為這樣的稱為會和一個仁義地公子聯系在一起嗎?他和把你當驢馬的人有什麼區別?大家不都是讓你賣命嗎?而且我說,你能靠近他嗎?”

    劉定強呆了一下,說道:“當然靠近不了,齊元豪不反悔了嗎?”

    “齊元豪你不要想了,他是少林弟子不假,但是他是學藝到半截就被少林驅逐出學堂,至于原因,咳咳咳,咱也不說了,被少林驅逐比小門派出身而不如,誰會雇傭他?走投無路的他,恰好遇到當年才嶄露頭角的二公子,這個二公子正缺死士為他賣命,馬上收了齊元豪,讓他阻擊敵人……聽說那次,不過是把齊元豪他們當肉盾阻擊敵人而已,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齊元豪逃了回來,這點倒和王天逸經曆有點像,咳咳……後來齊元豪他就平步青云……你難道不知道?”俞世北說到這里疑惑的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劉定強:“所以齊元豪其實最煩少林的人,你看他手下有多少武林高手就知道了……直到後來他在慕容世家混出名聲,才用自己的威名和財富在空性那里買出了少林的出山承認……他到此時才算正兒八經的少林弟子……你以為他喜歡你?他是少林棄徒,而你可是少林高徒啊!”俞世北苦笑著看著劉定強。

    接著俞世北說道:“不僅,我們長樂幫不管如何冷血,肯定是論功行黨員,但慕容世家,因為門派曆史太長,以前的宿將太多了,關系盤根錯節,要升遷往往看自己老子是誰,或者有沒有幫襯自己!慕容秋水前幾年是提拔了沙沒根基的人,但這三年,他倒是提拔了不少老將地子弟!你!一個無根無基的少林弟子,不管你是少林第一還是少林最末,你指望慕容秋水提拔?你瘋了?你認識慕容世家地人嗎?對新人而言,他們比我們長樂幫差遠了去了!”

    這是話說完。劉定強已經滿頭冷汗,又是羞愧又是後怕,他單膝跪地,掏出那張銀票高高奉上叫道:“我錯了。”

    “沒關系。銀票你就收著吧,又不是很多錢。”俞世北扶起了他,正容說道:“我知道你實誠,不這樣,你會被慕容和水和齊元豪耍呢?回去,告訴王天逸,你是我地。我現在就給他寫信,你給他看,要是他有二話,你就給他說,我俞世北讓他王天逸來見我!我親自罵他一頓。”

    我看著匆匆離去的劉定強背景,俞世北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叫過了他的副手。說道:“老張,不久我有一個新手交給你。”

    那老張早知道俞世北和王天逸搶奪劉定強等少年高手的事情,剛才看到劉定強離去,心里早就知道上司打算了,馬上笑道:“可是少林第一俗家高手?劉定強?”

    “沒錯,你要好好教他。”俞世北笑道。

    但下屬卻面露苦色:“統領啊,那是少林第一俗家高手啊,你要我如何教導,還請指示。”

    “指示?這還用教你嗎?”俞世北一愣,說道:“他是新手。我有意培養,你要好好的訓練他,有什麼髒活難活了去干?犯了錯,你就加倍懲罰了!”

    “您不是說讓他當貼身侍衛,親自教他嗎?”手下卻靈通早通過管家知道了上司的想法。

    “貼身侍衛?隨便一個人就能當貼身侍衛?”俞世北譏諷般地嘲笑道,接著正宗道:“我看好他,他武藝很強,我把他放在你這最前線鍛煉,你要嚴格以對!能多嚴厲就多嚴厲!”接著他看著自己副手笑道:“你不要怕他怨恨你下手狠,我保證,當他熟悉江湖後,他會感激你的。”

    “小子!你怎麼不早說?”金猴子跳了起來。指著劉定強鼻子就罵:“你難道不知道這幾天正在往上報名單?剛已經給你報上去,你就來這套!你媽地耍人玩嗎?”

    “對不住您了,對不住您了。”劉定強滿頭汗的低頭作揖。

    王天逸一揮手,金猴子立刻訕訕地坐了回去。

    接著王天逸把在手里把玩的皮鞭扔到了椅子下面,他站了起來,來到了劉定強身邊,劉定強頭都不敢看,看著靴子又給他鞠躬。

    但王天逸一把扶住了他,劉定強怯怯的抬起頭,眼前並不是無常般地可怕嘴臉,而是帶著淡淡微笑的笑臉,那神情,居然是慈祥!

    “定強啊,你真的要走。我真舍不得你。我很傷心。”王天逸第一句話就是如此,情真意切。

    劉定強有些呆了,王天逸拍著他的肩膀繼續說道:“定強,你知道我私下里有多麼看重你:?你可是少林第一啊,我們長樂幫得到你多不容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多麼想你能留下來成為我的左膀右臂啊。我剛剛還和兩位副司禮說,一定好好訓練你,讓你成為長光幫的干將,就像胡爺那樣的頂梁柱……”

    “司禮,我……”

    “什麼也不用說了,強扭的瓜不甜,在江湖上沒誰去強迫手下賣命,因為我們做是拼命的勾當,我們要的是勝利不是人命。”王天逸語氣,說道:“但是你去了俞大哥那里,也是在為長樂幫服務不是嗎?我一樣很欣慰!俞大哥我這樣稱呼他並不是客氣,你可知我們感情有多深?當年我還沒入長樂幫的時候,就認識了俞大哥,他教導我戰斗,後來我入了長樂幫,我就一直蒙他照顧,還有日揚大哥……”

    說到這里,王天逸頓了聲,劉定旨偷眼去看,一看之下,竟然瞠目結舌,身體都僵硬了,因為他看到王天逸在摸眼淚,連聲音也哽咽了:“說到古大哥……那真是我們地大哥,燕大哥,俞大哥和我都叫他大哥,他真照顧我們,我雖然在暗組,我們也經常走動,他教了我多少?可惜他英年早逝,每到清明,我們三個都陪著大嫂和侄子去祭奠他……我們四個人雖然沒有焚香結義,但情義和親兄弟只強不弱……”

    說到這里,王天逸清了清堵住的嗓子。強笑道“俞大哥德才兼備,是我地楷模,我一直很尊敬他,你去了那里,當是比在我這里能學的更快,我倒是很欣慰,你要好好尊敬他。”

    “我會的,司禮。”沒想到王天逸非但沒有刁難他,還居然說出這一樣一番話來,劉定強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什麼味都有。

    “唉!王天逸一聲長歎,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劉定強的肩膀,他看著劉定強眼睛說道:“知道嗎?是濟南總管段雙全引薦我入長樂幫的,他是我的入門恩師,他也是你們少林出身,也是俗家弟子第一……少林弟子對我有恩啊!我前些天還寫信給恩師,說我這里來了一個他的師弟,當要好好培護他……”可惜,天意弄人……你要走。我真的很傷心……”

    “司禮……我……”劉定強如何能知道長樂幫錯綜複雜的每人經曆,聽到這里,除了驚詫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但王天逸不需要他說什麼,王天逸用力搖了搖劉定強肩膀,笑道:“沒關系,在俞大哥那里一樣天高海闊!大有可為!好好干!我看好你!”

    看著王天逸誠摯地面容,輪到劉定強聲音哽咽了,到了此時他才懷疑自己原來對王天逸、對錦袍隊、對江湖一切的觀感竟然是完全錯的!

    “司禮,屬下多謝了!”劉定強堅定地鞠躬,堅定到王天逸的雙手竟然阻止不了他腰彎。

    “定強,你知道名單已經報到幫里了,你是我錦袍隊的成員,但是你放心,我正好今天要去飛鷹樓,我馬上幫你轉到俞大哥那里去。”王天逸笑著無可奈何受了這年輕人的一躬:“轉職需要我地評語,你放心好了,我給你最好的評定,誰叫你是俞世北大哥和我一起看重的人呢?另外你在錦袍隊做的很好,有你的賞金,幫里已經批了,放心,一文錢都不少你的!我會派人給你送去的。”

    “司禮,”劉定強的眼睛突然模糊了,他突然很想擁抱眼前這個人,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司禮,因為感激更因為抱歉,他一直錯誤判斷了這個人。

    “司禮!”劉定強強忍著淚水,他抬起頭堅定的說道:“賞金我一文不要!”

    “為什麼?”王天逸一愣。

    “因為我知道自己在錦袍隊沒有干什麼事,還淨給您添麻煩了!這賞金不該給我一文,我也絕對不要!”劉定強堅定地說著。

    “小子,你知道司禮給你算了多少賞金?你家很有錢嗎?”陶大偉一臉稀奇的問道。

    “我家沒錢。”劉定強搖了搖頭,依稀可見淚光飄搖:“但是該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會要。希望司機答應我的要求。”

    “我是說你的就是你的。哈哈。”王天逸微笑起來:“你這小孩!”

    但劉定強反而糾纏起來,他堅持不要一文賞金,把王天逸弄得沒脾氣,只好說:“以後再說。”

    看著劉定強邁出門檻的身影,金猴子冷哼一聲:“只吐出四個字:”恃才傲物!”

    陶大偉卻只是微笑,他看著面無表情的王天逸問道:“司禮不是還要說挽留他嗎?怎麼一見這個俞世北地信就改了主意?”

    “挽留個屁!”王天逸一揮手,怒道:“強扭的瓜不甜,我需要是能心甘情願給我拋頭顱灑熱血的好兒郎!看看他,要本事有本事,要關系有關系,不聽管教,受點委屈就跑了,這樣的人我怎麼能放心的下?再說俞世北的面子我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可是少幫主面前的紅人!他還親自給我寫信了,說自己是那小子恩量,劉定強面子太大了,這樣的人留著干什麼,?我管的了嗎?只能打壓其他新人士氣!”

    “是啊,”陶大偉微微一笑:“而且不愛財,讓我驚詫。”

    王天逸扭頭苦笑道:“沒錯!不愛錢財不受名聲,也沒有在同類中出人頭地的渴望,不,他是恃才傲物,不悄和其他人去比!這樣的人我如何激勵他去把腦袋掖在褲腰上跟著我沖?”

    “哎?”金猴子驚異的說道:“我記得我剛認識司禮您的時候,您和劉定強這方面也差不多啊。”

    “差遠了!”王天逸恨恨的坐回頭把交椅:“我是不愛錢不愛名聲,但我全家都是長樂幫救的,還被人全江湖通緝,只在暗組收留我!我入暗組就是打算為恩師肝腦塗地的!但是錦袍隊不是暗組,我們要訓練身家清白出身高中的新人!高貴個屁!”他揮手指眘西方叫道:“這幫新人誰有我這忠貞?他們知道什麼叫報恩嗎?他們知道什麼叫忠嗎?如果有這種人,你馬上領到我面前,多少銀子我都給!”

    “世風日下啊。”金陶二人感同身受,唏噓不已。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2 16:33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六節 飛鷹鴻毛(四)

    有時候,你學了武藝反而是一件倒黴事。

    你會了武藝,你比普通人強,你自然不願再老老實實的種田;而經商,你的頭腦並不如你的肌肉那般強悍,沒有武功是讓你聰明的;做官?你能做官何必去交銀子學武?

    而高手卻和普通人一樣肚子會餓的。

    而且倒黴的是,你比普通人更容易餓,因為你飯量要大得多。

    餓還是其次,伴隨著力量而來的,只有欲望。

    比普通人更大而更不容易滿足的欲望。

    “這里沒有慧眼識才的伯樂,我們要回去。”一個頭裹白巾的強壯年輕人苦著臉說道。

    建康一家普通的酒樓上,盤刀門的五個年輕人正經曆人生中的一次磨難。

    盤刀門是個小門派,小到江湖上沒多少人聽說過,從他們雄心勃勃的掌門創立起就沒人聽說過,因為這個掌門在江湖上也沒有什麼名聲,他原來只是個木匠而已。

    而這個酒樓靠窗的桌子上正有五個憂心忡忡的盤刀門弟子,他們聽說了這次轟動江湖的武林大會,他們只知道這里機會多的難以置信,為了博取富貴,他們幾乎變賣了一切值錢的物件,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尋找出人頭地的機遇。

    只求一個青眼,能給他們一個職位的人的青眼。

    他們卻沒想過現實冷酷的也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掏錢去參加比武大會,但武藝最高的師兄第一輪就被青城派的甲組弟子第一招就踢出了擂台。

    他們腆著臉去應聘慕容世家,不過在看到一個“喪心病狂”的峨眉弟子接連切斷兩個競爭者地脖子後,在一片高手的掌聲和歡呼聲中。他們馬上識相的缺席了。

    他們抱著背叛師門的決心,去掏出身上唯一值錢的盤刀刀譜去向長樂幫兜售,但換來只是那個高手的白眼,他翻看了刀譜後,抽溜著冷氣說道:“你們是要搗亂嗎?”

    在碰了一圈冰冷地牆壁後,他們才發現最冷酷的不是上面經曆的一切。

    最冷酷的是。銀錢馬上要花完,連回去的盤纏也不會有!

    “大哥,我們該怎麼辦?就算能購買船票也沒有路上盤纏了,幾百里地啊!”一個看起來還是孩子的人馬上問道,其他三個少年同時眼巴巴的看上了師兄。

    白頭巾沒有說話,只看著面前那碗面條。

    五個身強力健的青年人圍住一個小桌子。

    而小桌子上只有一碗冒著熱氣地面條。

    五個人只能買一碗面條!

    卻沒人動筷子!師弟們在等著他先吃,他眼睛濕潤了。

    “師兄,要不我們去乞討吧。我看建康的乞丐每日能拿不少銀錢呢!收入真不少!”一個小弟說道。

    “混蛋!你說什麼?!我帶你們出來是博富貴不是做乞丐的!”白頭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條碗跳了起來,面湯撒了出來,幾個人都在咽口水。

    “要不我們去做工吧?今早從我們過夜的橋洞出來的時候,我看到長樂碼頭招募工人的告示!”另一個小弟說道。

    “我們是武林高手!”白頭巾憤怒的一拍桌子:“那是下等人地活計!我們有尊嚴!”

    “師兄,那個禿頭刀客要不要考慮,他和您說過建康紅綠幫需要好漢。說是拿的也不少。”

    “混蛋!什麼狗屁紅綠幫.!靠敲詐良民為生!和他們混在一起,我們臉皮還要不要了?”師兄敲著桌子:“我們是武林高手啊!”

    “那我們怎麼辦啊?”最小的師弟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他就要哭了。

    “我也不知道啊。”白頭巾青年一聲歎息看向窗外,而街上正傳來一陣歡呼,乞丐們的歡呼。而白頭巾青年的眼睛頓時直了。

    ~~~~~~~~~~~~~~~

    中午受了劉定強地挫折,下午王天逸仍然強忍腦門上的傷痛忍受另外一個人的咆哮。

    和劉定強不同的是,他只能弓腰低頭陪笑聽著。

    因為這個人是林謙。

    王天逸本來下午要去見蘇曉,但林謙先派人來了,約見了他。

    王天逸知道沒好事,但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林謙曾經是暗組的第二把手,現在是黃老的副手,管著建康商會。地位崇高,按公按私王天逸只能恭恭敬敬的聽著林謙一頓臭罵。

    罵他的理由很簡單。

    錦袍隊獨立建制,但不是像孫悟空那樣可以從石頭里跳出來,大部分銀錢都是從商會地資產收入中劈出來的,林謙自然非常不舒服。

    “看看,現在幫主又把丐幫一塊借給了你。”林謙說道:“我們商會也不能白借給你,你除了負責維持他們之外,還要向商會繳納他們原本上交的回金。還要加二成!這是費用!”

    “是是是。”王天逸頻頻點頭,冷汗流了一頭,心疼啊。

    “另外。你現在不是厲害了嗎?怎麼商會和錦袍隊還分不清?你的事情還居然有人找我邀賞?商會也不能/.的!以後你自己的情報自己買!找我賬房!”林謙指頭點的如同神機弩,把面前的錦袍司禮射的鐵軀亂顫。

    …………

    汗流浹背的他後退著離開林謙辦公地房間,林謙罵的他根本抬不起頭來,自然也不敢再摸老虎屁股問究竟是什麼情報,莫名其妙的他一邊罵著晦氣,一邊去找林謙的賬房。

    從那里拿到一封公函後,王天逸抽開一看也愣了,上面的人他很多都認識:收情報的是他本人,作為中間提供人的卻是老熟人劉三爺,問題是提供情報的那人他壓根沒聽說過,什麼聚賢鏢局掌櫃王求賢。

    劉三爺和王求賢賞格卻還不低,中間人還被特批了立功一次,有一筆賞金。那王求賢除了一點賞金外,還有額外賞格,讓商會給他寫封信,給他鏢局周遭一百里的黑道通告,長樂幫保此鏢局一年!

    “老三什麼時候給我說過情報?一起喝酒時候姑娘的情報倒是很多!”王天逸滿頭霧水:“而且這信明明是上頭直發給商會地,怎麼說收情報的人是我?***!林謙因為易老看我不順眼嗎?這個傻…….”

    但是他哪里有膽去和林謙理論。所幸所費銀錢對于掌握一個機構的他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也只好打落牙和血吞了。

    他把信箋遞給跟班秦盾,問道:“這王求賢是干嘛的?你知道嗎?我根本聞所未聞啊。”

    秦盾看了一遍也是一臉迷惘,王天逸看那模樣就知道自己吃癟了,歎了口氣,就往外走。

    “哎,我好像認識此人。”秦盾追了上來:“我曾經介紹了一個朋友去劉三爺那里。他想去慕容世家謀職,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少林的,劉定強師兄!”

    “他提供什麼情報給我們?”

    “這個,我就見過他兩次,最後他要請我吃飯,我沒空。”秦盾說道:“至于情報。他兩次什麼也沒說過啊。

    “慕容世家謀職謀出長樂幫情報來了?扯淡啊。”王天逸一聲歎,說道:“跟我去蘇曉那里吧。”

    剛走出東院,一個錦袍隊成員就連滾帶爬地過來了:“司禮,慕容成公子馬上要進我們的地盤,這是他的文函!”

    “他來干什麼?”王天逸驚問道。

    “據說要來購物。”手下答道:“在芙蓉街周遭四條街。”

    “芙蓉街?破爛地方。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他要干什麼?王天逸一愣叫道,但他還是馬上急急的揮手說道。“你馬上飛馬告知他要去的那些地盤的丐幫和流氓團頭,今天清除芙蓉街周圍的一切乞丐和流氓!讓他沿途布上暗哨和護衛。”

    王天逸仰頭看了看遮住陽光地巨大的飛鷹樓二樓,他知道蘇曉正在等他呢,誰料想慕容成又要來?!

    “秦盾,你馬上替我告訴蘇曉大哥一聲,我忙完再來。”灰頭土臉的王天逸馬上上馬,一路狂奔回到錦袍隊。

    ~~~~~~~~~~~~~~~~~~~~~==

    王天逸心急火燎的回到總部。卻發現慕容成根本沒來過錦袍隊,只是找人通報一下而已,他這種地位不經過王天逸這種小人物也是情理之中,通報一聲已是完全符合江湖規矩,也給足了長樂幫面子。

    “這種屁事!淨給我添亂!”王天逸長歎一聲,大聲喝令給自己換馬,他要去追慕容成,他怎敢不陪同這種慕容世家大人物在長樂幫地盤上活動?

    這就是錦袍隊擺在明面上的第一職責。

    但是他沒如願去成,又有了一件事把他從馬鞍上掀了下來。

    聽了報告,王天逸臉色都變了。他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昆侖的那個小弟死了?!怎麼可能!上午還給我問好來著!”

    昆侖委托王天逸養傷地小兄弟確實死了。

    而且死了不是一小會。

    錦袍隊到處是殺人的行家,自然到處是驗尸的行家,包括王天逸在內。

    他翻了翻那具已經開始僵硬的尸體,就知道這是被人活活悶死的。

    這是不折不扣地謀殺!

    而且竟然是發生在錦袍隊總部內的謀殺!!

    “誰接近過他?!”王天逸氣急敗壞的大吼著

    “我們查了,除了唐博公子,沒人來過這房間。”管家汗流浹背的彙報著。

    “你不是跟著他嗎?”王天逸問道。

    “小人想過了,唐博公子一來看了看,就讓小人出去,說要試試他們獨門的治療秘技,小人在門外等了好久,唐公子才出來,說病人睡了,他自己帶上的門,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哥好像睡著了一樣,我也沒…..沒多想,那可是唐門六公子啊!到吃完午飯,仆人給小哥喂飯,才發現小哥已經…..已經…….”管家腦袋都要點地了。

    “不可能是唐博!他是誰?怎麼會做這種事情!”王天逸一聲怒吼。

    “可是……..可是這里戒備森嚴,除了他確實沒人和病人獨處過啊。”

    “什麼?”王天逸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人不過是昆侖的低級弟子,干地不過仆役之事,唐博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接著冷臉吼道:“派人給我去查!”

    旁邊的金猴子馬上躬身道:“趙爵易已經去找唐博地車夫了。他們在一起酒宴中認識,談的投機,自稱和他以好友相稱。”

    誰知道什麼時候趙爵易才能回來,王天逸還要去找慕容成,他驚異不定的上馬,實在不了解為什麼貴為唐門公子的唐博要干出這種事情來。著實匪夷所思。

    但他剛到大門門檻,趙爵易就回來了,帶回了情報:唐博的車夫恰好在慕容世家的酒樓中等主子吃飯,他飛揚跋扈慣了,根本沒有隱藏地意思,趙爵易一問他就說了,說那天去昆侖給武神送解藥,一個小看門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唐博很生氣,車夫說完還說這個人該死,說完就是肆無忌憚的大笑。

    聽完回報,陶大偉一愣說道:“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什麼毒蟲叮咬?那小哥中的毒不就是唐門在武林大會給我們推銷的腐骨消肌散嗎?說是不死不休的毒藥嗎,還開出天價!”

    說到這里。王天逸已經了解了事情大概,他的臉卻綠了:在我錦袍府殺人?你也不我放在眼里了?!再說一個如此微不足道地人你就能追殺到我府里?別說你是武林中的大人物,就算一個破落戶,誰聽說過去客人家里追殺仇敵的?更別說你殺的這個人和你的地位天壤地別,你至于為了一點睚眦而趕盡殺絕嗎?打狗還得看主人!

    但這人不是狗。

    是連狗的地位都不夠。只是昆侖這個小門派的最低級弟子,他地命是能擺在台面上作為和唐門談的籌碼嗎?

    根本不能!

    這是笑話!

    難道只能忍了?

    那昆侖那邊怎麼交代?

    昆侖看門對唐門公子啊!

    我*你唐博祖宗!王天逸牙齒神經質的咬著嘴唇。

    此刻,王天逸突然想到唐博為什麼說“虧了”,敢情他認為那條人命的價錢還不如他那瓶傷藥啊!

    雖然確實如此,但如何不能讓主人又驚又恨又怕又無可奈何!

    只要動手就要追殺對方到一死方休!

    哪怕是只是睚眦小事,哪怕是身份地位天壤之別的地卑賤之人,哪怕是在高手林立的別門府第里,哪怕…….唐門之人這是何等的駭人、何等的喪心病狂!

    連殺人無數、自認心狠手辣的王天逸的臉色都變綠了。

    想到這里。王天逸伸手入懷掏出那瓶唐門秘藥,但就像捏著一條駭人的毒蛇一般,他狠狠的把瓷瓶摔向門檻。

    在瓷瓶碎片飛濺中,王天逸地大罵吼起:“這條瘋狗!”

    大罵聲中,王天逸打馬出了府第,但跑出沒十丈,他又勒住馬頭折返了回來,用馬鞭指著管家和副手大吼道:“聽好了!以後再有唐門的人來,派一流高手全程跟住,一刻不能脫出眼外!”

    ~~~~~~~~~~~~~~~~~~~~~=

    王大立很高興。因為他在過節。

    他是一個建康長樂幫不知多少團頭手下的一個不起眼的小乞丐。

    因為他身體肢節柔軟,裝瘸裝的像,就免去了被團頭砸斷腿成真殘廢的噩運。

    當然丐幫的有袋弟子是不用刻意被做成殘廢的,他們往往孔武有力,他們管著乞丐,上面就是團頭,這點,王大立很妒忌他們,但也無可奈何,因為他身體瘦弱,連二袋弟子都打不過,只能打過平常乞丐,所以雖然身體健全卻只能靠演技當一袋弟子。

    但乞丐也是人,乞丐也是有節日的。

    不過每個乞丐的節日是不一樣地,因為乞丐過節是看運氣的。

    現在王大立他們的節日就來了,

    日,就是乞丐地盤這條街上來了個樂善好施的豪客!

    一個華服公子領著兩個跟班一個年紀大些的隨從,正邁步在芙蓉街上,他在找做魚餌有名的陳漁老,但是他也漫步街上那些賣低劣蘇繡的商店。

    最好地是。他遇見乞丐上來扯袍腳,總笑容滿臉的扔出一點碎銀子,嘴里還笑道:“為爹爹祈福。”

    有錢加孝子加樂善好施,這是乞丐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在第一塊碎銀子落進街口第一個乞丐的破碗里發出一聲脆響的時候。HTTp://WWW.16K.cN

    王大立和他的丐幫同門,就像武林高手看見了血那樣撲了上去。眨眼間就圍住了那華服公子。

    “爺爺好心!”

    “祝您爹爹長命百歲!”

    “爺爺是孝子啊,給小地施舍則個!”

    一句句貼心的恭維話說出。那公子笑眯眯的扔著碎銀子,那姿態那風度,優雅的就好像那不是銀子而是繽紛的花瓣。

    來了豪客的消息不脛而走,另一條街上的三袋弟子在街口伸出頭看了下,就掉頭跑回去了。

    哼!不用說也知道,這王八蛋是通知自己手下的八個王八蛋騙子乞丐了,很快那狗日地三袋弟子就會仗著人多勢眾帶著自己手下圍住這個公子。

    這條街是自己的地盤,但不也不敵人家三袋弟子人多勢眾啊。

    王大立等四個乞丐看這公子已經施舍完畢。自然不想其他街的人來搶生意。

    這直接影響他在丐幫里的地位,也觸動了身為一個優秀乞丐的自尊!

    畢竟自己拿一點也是幸福,但別人比自己拿得多卻是不幸。

    乞丐也一樣。

    看到三袋弟子腦袋消失,身為這條街上乞丐王者的一袋弟子王大立立刻笑道:“公子爺是要找魚餌建康第一的陳漁老是吧?”

    “是啊。您知道?”正要走開地那公子一愣,立刻轉回身來,俯身問道,居然還用了敬稱。

    生平第一次被人稱呼是“您”。王大立也是一愣,馬上他趴在地上笑道:“他住在柏芝巷子,就在那邊小巷子,地方偏的狠,他這個人是死腦筋。酒香不怕巷子深,店鋪就是他家,不好找的很,連招牌也沒有,小的帶您去吧。”

    說罷就趴在地上朝那條小路口爬去。

    “有勞您了。最後一塊碎銀子了。”錦袍公子滿臉驚喜,他把一塊銀子放在王大立面前的破碗里。

    在周遭同僚一片豔羨聲中,看著破碗里那塊巨大地碎銀子,王大立從爬變成了跪。又變成了站,他一躍而前,朝後揮了揮手:“公子爺跟我來!”

    看著這瘸腿乞丐突然站了起來,華服公子也是一愣,接著和身邊的侍從大笑了起來,一群人跟著他走進了柏芝巷。

    “就在前面!這巷子太深了,不知多少人想買魚餌,都找不到他,這老頭腦袋有毛病,連招牌都不打。”王大立一邊走。一邊笑著朝背後的公子解釋,胸前的銀子在不停的跳動,也讓他的舌頭格外活躍。

    “我父親近來愛垂釣,我就是要買他的魚餌!定有重謝。”

    這公子的一句話,讓王大立興奮地跳起來了。

    但他那站滿泥漿的腳剛從空中著地,眼睛一瞪,馬上就通體發寒了。

    瞬息間,他落地扭腰、急退、弓腰、探頭。

    王大立躲在了公子的身後。

    因為巷子的前面突然跳下了三個手持兵刃的蒙面人,後面也有聲音?

    他哆哆嗦嗦的朝後看去,後面竟然也有兩個蒙面大盜,把他們堵在了巷子中間。

    “蒼天啊!”王大立抱住了頭,蹲在了公子和隨從的最中間。

    不過公子和隨從們只是前後看看,身體卻都依然豎得筆直,直如植到巷子中心的蒼松,動都不動。相比而言但強盜卻不說話。

    兩撥人對峙好久。

    都沒人說話。

    氣氛實在是尷尬,連王大立都等的都不耐煩了,他從刺猬抱團的狀態中抬起頭了,覺地這幫強盜實在太不專業了,你媽的會搶劫嗎?起碼你得說點理由:“此路是我開”你也不懂嗎?

    連評書都沒聽過啊,鄉巴佬!

    王大立心里暗罵。

    不止王大立,公子一行等了好久,驚慌變成了詫異,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幾個啞巴蒙面人在干什麼。

    乞丐王大立,和公子,連強盜自己都讓人難受的搖動著身體,晃動著手里的刀。不停著互相交流著複雜的眼色,這些眼色在王大立看來,只有一個感覺:“這群傻瓜竟然也不知要說什麼!”接著他給了自己地評語:“鄉巴佬!”

    為了打破難耐沉默,那公子咳嗽了一聲,笑道:“各位想要什麼?”

    聽到這一句開口劃破沉默,感到慶幸不是王大立自己。他分明看見前頭三個強盜喘出一口粗氣,連他們的面罩都吹起來了。

    “銀子!”一個稚嫩的童音接口道。

    這是後面的一個蒙面人叫的。

    聽見這聲音,不僅公子一行連王大立都愣了,都想這強盜年紀也太小了吧,真是世風日下啊,這麼小的孩子都會搶劫了?

    “我們不是強盜!”領頭地白頭巾急急叫道。

    被攔住打劫的正是慕容成一行,他左手一伸擋住左邊大步沖前的保鏢,那是武當出身的江左第一刀手。只他一個人就能將前面三個一看就是廢物的低手在眨眼間卷成肉泥;又一抬右手阻住右邊保鏢的蠢蠢欲動,這個人是唐門修行出來的異姓高手,如果他出手,前後的敵人將如鮮花綻放時倒下地花瓣一般同時倒地,而他們絕對不會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那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呢?”慕容成收回了兩只手,好像攏起了翅膀驕傲挺立的大鵬,臉上卻一直笑眯眯的。

    “….”三個搶匪你看我我看你。結巴許久後帶頭大哥說道:“我們剛才看見你施舍乞丐大方的很,我們現在缺錢,你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反正你是有錢人,不會在乎的。”

    “我確實是有錢人。”慕容成微笑了下,說道:“給點錢。沒有問題。需要多少呢?”

    “真給啊?”搶匪反而吃驚了,沒想到要錢竟然這麼簡單,那大哥看了看小弟,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我們不是強盜,我們只是需要買船票回家鄉,你拿五兩銀子來吧。”

    “五兩啊。”慕容成想了想,笑道:“我給,我給便是。”

    “不要把我們當乞丐啊!”白頭巾突然有點惱羞成怒地模樣。他往前挺著刀嚷道:“你有錢了不起啊?!你不要看不起我們,我們可都是武林高手!長樂幫慕容世家那些高手見我們都是恭恭敬敬的呢!我們厲害有名的很!”

    慕容成一笑,伸出左手往後一探,讓保鏢把錢袋拿出來。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范金星此時卻按住了公子的胳膊,他有些惱火地說道:“公子,過了吧?何必如此!”

    慕容成搖了搖頭,同時也搖了搖手,一個巨大的銀

    交到了他手上,他看著范金星笑道:“我們是來買特而且這是長樂幫的地盤。再說你看看他們,值得計較嗎?”

    范金星看了看幾個搶匪,苦笑了一下,縮回了手。

    慕容成手握銀袋,抬起頭有點歉意的說道:“各位好漢,不好意思,我平常身上不帶銀錢的,就是帶也是為了布施用的,剛才碎銀子都用光了,我也沒想到這里乞丐這麼多,平常我如果步行都是一個難遇到的。”說到這里,慕容成笑了起來:“沒有五兩地,給你們一個銀錠吧。”

    說著伸手入那鼓囊囊的銀袋,伸手摸出一個大銀錠來,他伸直手朝白頭巾遞過去:“拿去!”

    但沒人接。

    五個搶匪同時傻了,誰如果遇到出乎意料的情形總會傻的。

    這銀錠足有二十兩那麼大!

    這五個人自出娘胎起,竟然連見都沒見過這麼完整這麼巨大這麼漂亮的銀錠。

    白頭巾伸出手如同去拍一條毒蛇的三角頭,飛快的拍了一下那銀錠又飛快的縮回手去,直如那不是銀錠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而他的小兄弟則擺出了駭人地進攻姿勢,對著慕容成那只手,如是反複了三次,才顫巍巍的從慕容成手掌上抓過那塊銀子。

    三個搶匪腦袋都碰一起塊了,盯著手里那誘人的銀錠,三雙眼睛同時變成了斗雞眼了。

    看到這里,不僅慕容成,連隨時准備斬人的保鏢都笑了,而旁邊蜷縮在牆邊的王大立肺都氣炸了:這五個撈過界的混賬王八蛋,這簡直是搶自己的銀子!要是這條街上的混世魔王九紋龍大哥知道了,肯定把他們剁碎了扔進大江里喂魚!但這公子這麼好心,是不是等這公子買完魚餌,自己立刻也照貓畫虎客串一筆強盜乞丐生意。但是做乞丐生意的自己身上是不帶凶器地,這是一個好乞丐的職業道德,但現在機不可失,職業道德也靠邊閃了,九紋龍這只會嚇雛兒的白癡也滾蛋吧,天大地大銀子最大!要不自己找把菜刀?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范金星黑著臉說道:“各位閃開吧,我們公子忙得很。”

    “好好好…..謝謝…….您貴姓大…..小的……別客氣…..滴水之恩…..”白頭巾捧著銀錠已經語無倫次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個強盜還是個乞丐或僅是個遇到好心人的幸運兒,身體亂顫的他要閃開,但站在巷子中間地他,往哪邊閃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和敬意?

    這個滿腦子混亂的匪首居然一只腳往左邁去,另一只腳卻往右邁去。差點自己仰天摔倒。

    慕容成笑著搖了搖頭,正要把銀袋遞回手下那里。

    白頭巾身後的一個少年突然叫道:“慢著!再給一錠!”

    這下子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白頭巾從暈眩狀態下猛然回過身來,他狠狠的回身往師弟頭上一巴掌,低聲道:“我們又不是強盜……..”

    挨了一巴掌的那少年捂著腦袋大聲叫道:“他有錢啊!他不在乎啊!盤纏他也出了吧!”

    五個強盜和四個被搶的加一個旁觀地乞丐誰都沒吭聲,他們在互相看著。

    打量了慕容成好久,白頭巾慢慢的試探著說道,還帶著點羞澀:“此路是我開….我們也不容易。這位大哥,我們盤纏您也給了吧,再給一錠好吧?”

    搖了搖頭,慕容成歎了口氣,但馬上又笑了起來。又取了一錠銀子給他們。

    這次白頭巾一把抄在手里。

    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五個強盜的眼睛在發著光,他們嘴角在難以抑制的裂開,他們互相竊笑著對視著,但這光慢慢從白變成了紅,等他們抬起頭來,竟然成了五雙如狼般的紅色眼睛。

    “這下可以了吧。”慕容成蕩了蕩錢袋。

    “你有錢!”白頭巾把銀子揣進懷里,他指著慕容成的銀袋。握住刀柄地手生來從未像此刻那麼堅定過,他大叫道:“這點錢你不在乎對吧?不如就當做善事了,把所有銀錢都給了我們吧!”

    不止是白頭巾,盤刀門弟子的手全都緊緊握住了刀柄,生平最堅定的一次。

    兩股殺氣驟然在小巷里旋風般的暴起。

    慕容成雙臂再次一展,又擋住了身後兩條暴怒的凶龍,他凝視著眼前地凶光四射的眼睛,並無什麼懼色,歎氣道:“何必呢?”

    “交出來!”五把刀、五個人,異口同聲的吼道。巨大的銀袋把他們凝聚成了一個人一把刀一個聲音。

    殺氣的源泉是握緊刀的堅定之心,這五個強盜同樣發出一股黑云般的殺氣,那麼的堅決,堅決地如同他們已經看到了天堂所在——那巨大的銀囊。

    但這黑云馬上就消散了,因為來了刮散云的疾風。

    “不許動!”一聲暴喝用丹田內力吼出,整個巷子都抖了抖。

    所有人都扭頭朝巷口看去。

    躍過扒著牆壁呆看巷內搶劫的乞丐的人頭,兩條錦袍人影一閃,閃電般朝巷內的一眾人飛奔而來。

    沖在最前的正是錦袍司禮王天逸。

    他唰的一聲就沖到這群人附近,但他的第一個動作卻是雙手摁住膝蓋弓腰狂喘。

    這慕容成一行太難找了!

    芙蓉街附近本就是建康的“賤民”群居之地,魚龍混雜,街道狹窄,道路坑坑窪窪,還四通八達,這里到處是廉價地妓寮拉人狂砍的老千賭場,王天逸他領著趙爵易一到這里,就不得不下馬步行,在這人流湧動的狹窄街道上,步行比騎馬更快,但他們從芙蓉街一頭沖刺到另一頭,也沒見到大人物,只好又沖刺回來,只因為慕容公子的馬車停在遠遠的外邊,根本沒帶來顯眼的參照物,他們也是步行進來的。

    好不容易拉住一個眼線乞丐,在急火攻心的本幫高手面前,那膽戰心驚的乞丐語無倫次,要不是趙爵易抱住胳膊。王天逸差點掐死他,這才知道了慕容成進來了這條巷子。

    一進巷子,王天逸就感到了那不尋常的氣息,本來就汗流浹背地他急火攻心的用盡一切內力加快速度,以致于他電閃般沖到這群人周圍的時候,這個一流高手都不得不手拄膝狂喘。

    “報出門派名號來!”喘了沒兩下。王天逸一直起腰就對這些蒙面強盜大吼起來。

    他謹守武林規矩。

    他們可是對慕容成下手啊,光憑這膽量就值得這一問。

    “憑什麼告訴你?你是他的跟班嗎?”堵在慕容成後面的強盜那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慕容成大笑起來。

    強盜地這些話已經表明了身份:要不你們是故意裝傻,那是自己找死!要不是真的傻,自己錦袍上的鷹標都不會看!不管怎麼樣,你們都要死!

    而王天逸愣了下,雙手立刻一動。

    瞬息間,他身體兩側就閃亮起了一圈炫目的光暈。

    那是短劍劃圈時的痕跡。

    如同戲法一般,兩把森冷的短劍出鞘就

    轉。在光環消的瞬間,停在了了王天逸手里,左正握。

    近戰搏殺式!

    跟在身後的趙爵易一眼就看出了王天逸地握劍說明的道理,他有些倉皇的手一抖,提在手里的那把戟如同化出了一個額外的影子,頓時左手也多了一把戟。陰陽雙戟!

    一步斜退,他閃在了王天逸右側身後,大吼一聲:“虎!”

    左為龍,右為虎,他向前方自己的友軍通報了自己的方位。

    “前上進下!”王天逸低低地吼了出來。

    趙爵易一愣。眼睛立刻盯緊了後面的兩個強盜:司禮的暗語很明確,他要突擊過後面的敵人,直擊前面三人,而對于自己就要干掉後面的敵人。

    “明白!”聲音有些顫抖,第一次和司禮這樣地大人物配合進擊,趙爵易的激動過多緊張。

    但這次難得的合擊沒有發動,因為堵住慕容成一眾人的兩個強盜第一次面對這種對手:寒光四射的頂級兵刃、熟練到自然的攻擊前蓄勢、自信而冷酷的無敵氣勢。

    王天逸兩個還沒動,兩個強盜就慘叫一聲。自顧自跑過慕容成,竟然躲到他們師兄後面去了,五個搶匪擠在了一塊。

    看到這里,慕容成公子身邊的范金星發話了,他說道:“王天逸,你們建康地盤上好玩地事情真多。”

    一句話。

    王天逸腦門上汗珠子就密密麻麻的出來了。

    他來之前已經讓手下通報“借給”自己的丐幫團頭清除流氓乞丐了,為的就是讓貴客留一個好印象,而他一路狂奔而來看到什麼?

    到處是躬身工作的乞丐!

    而尊貴的慕容世家大公子居然在自己地盤還受到強盜搶劫!

    這要是慕容成一聲冷笑說給姓霍的聽,自己會怎麼樣?

    王天逸不敢再想,他只能強笑著賠罪:“最近武林大會。各路江湖人物混集建康,魚龍混雜,我們也是力有不逮,………..不對!是難免有疏漏!我馬上給公子和范先生一個交代!你們放心好了!”

    “哼!我們趕時間!”范金星一甩袍袖。

    王天逸立刻點頭不已,接著臉色一片殺氣密布,連身體都躬得如撲擊前的豺狼。

    “誰也不許動!現在你們是四個打手,而我們是五個高手!我們只要銀錢!不要自己找死啊!”白頭巾把刀尖偏向向新來的兩個錦袍家伙,就算是瞎子也得感覺到這兩個人和其他人不同,殺氣凶的讓人不安。

    “你們誰也不能插手,我自己解決。”慕容成毫不在意地轉過身,用脊背對著那五把鋼刀,他在對自己手下還有王天逸他們下達命令。

    “什麼?”大家都是一呆:你要自己動手?HTTp://WWw.16K.Cn

    “公子,您…..”范金星上來就要擋住慕容成。

    “都不許動!”慕容成一聲吼,壓住了一片人,他揮手把銀袋扔回了目瞪口呆的保鏢,身體一弓彈了出去。

    “公子!”驚叫聲中。

    強盜們的驚訝一點不比慕容成侍從少,但他們比這些高手還多了一種反應,這就是驚慌。

    就算是年齡最大武功最高的白頭巾也一樣,他更驚慌:這是生平第一次。有個人赤手空拳對著手持鋼刀的他沖了過來。

    我們不是強盜!

    我們也不是搶劫!

    一炷香以前我們還安安穩穩吃我們的午飯,但為什麼突然間就要殺人了呢?

    白頭巾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但里面沒有一絲地堅定,全是混亂和驚惶。

    看著那急速而來的奢華衣料縫制的前襟,白頭巾一擺手里的鋼刀,低頭咬牙對著那里用力戳了過去。

    但這一刀猛然停頓在半空。一分一毫也不再移動。

    白頭巾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眼光溜過自己沾滿泥的手、髒兮兮地刀把,然後是汙穢的刀身,再也動不了了,一只潔白的手握住了刀背。

    那手,白的像玉一樣,五指修長如同白蔥嫩白,皮膚光潔的好像會發光。此刻卻握在粗糙汙穢發黑的刀身上,更顯得白嫩得紮眼。

    但就是這一只白嫩的手,有力的卻如鐵鑄地一般,任憑白頭巾雙手握住把柄死命強捅,那刀如生了根,分毫不動。

    白頭巾只強捅一次,就再無機會。他立刻騰云駕霧的朝後飛了出去。

    慕容成的左手握住刀背,接著就是一個通臂直打,白玉球一般的右拳電閃而來,“嗵”!迅疾無倫的砸在了師兄腦袋上,白頭巾人還未落地就早已昏眩過去。

    “殺啊!”沒時間管後飛出去的白頭巾大哥。其他的盤刀門弟子全朝慕容成殺了過來。

    看著咬牙切齒地圍上來強盜,慕容成冷笑著左手五指一松,白頭巾的刀就朝地上落去,扭身一沖,閃進左邊敵人懷里,一個弓步勾欄椎,力道之強著點之准,直接把那個敵人打得頭朝下一個跟頭摔在地上。

    後面的敵人已經揮刀沖上來了,慕容成弓步前腿一彈,整個身體立刻朝後彈去,右腿彈出,正中此人面部,卻毫不停留,一直伸直。

    “咚!”一聲響,那是腦袋撞破土磚的悶響。

    慕容成兩腿劈得成了一條直線,左腿足尖點地,伸得筆直的右腿卻生生把敵人地頭踩進巷道牆里。

    接著他朝後轉身。踩人入牆的那條腿又靈活的如鞭子一般揮起,絲毫不在乎空中那把刀的威脅,霸道而囂張的砍在第四個敵人脖子上,中腿者當即翻了白眼,歪著脖子噗通倒地。

    然後慕容成唰的回過身來,和最後一個敵人面面相對。

    那人已經在抖了,紮得極其不專業的面罩早丟了,露出了一張稚嫩而恐懼的面容,但他地刀還高高的舉著,腳下還在沖。

    “殺….啊!”一聲帶著哭腔的喊殺聲中,慕容成一揮左臂,一拳打掉了那刀。

    最後一把刀落地,觀戰的所有高手都擦了一把冷汗,吐出一口緊氣,並肩站立的錦袍司禮和江左第一刀手同時站直了腰,不再擺出沖擊姿勢,而唐門高手搖著頭,放松了手臂,開始悠然把玩剛才一直緊扣在手的透骨釘,而范金星不是戰斗高手,他松口氣後,就抱臂看著慕容成搖頭不止,又疼又氣又不解。

    但一伙隨從還沒吐完那口氣,對戰的局勢又是一變,所有人都開始又倒著抽回那口涼氣。

    原來慕容成一拳砸掉對方的刀,並不停留,左拳從下往上一擺,右拳卻從上往下蓄勢待發,這是一招打得漂亮異常的雙龍搶珠,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發動攻擊或者防禦,是攻守兼備的漂亮招式,但這招卻沒能發出。

    江湖上任何用兵刃地人,只要他受過稍好的訓練,都勢必有應付兵刃一旦脫手後如何短暫防禦的方法。

    慕容成的這“雙龍搶珠”就是做好套等著刀手被打落刀後揮拳或者踢腿反擊的。

    但這小強盜根本沒任何反應,刀猛然脫手,他竟然呆呆站著不動,只是抬起臉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錦衣華

    亮公子。

    自己做好反擊“反擊”的准備了,但對方一動不動。

    慕容成不由一愣。

    要知道慕容成貴為七雄之一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從小他就閱讀最好的秘笈,由江湖上最好的老師圍著教授,他武藝上的修為也絕對是一流高手,所以他才一個人能赤手空拳的輕松的打得幾個小門派強盜屁滾尿流。

    但他武藝練地再好,他也極其欠缺殺場真正臨敵的經驗。

    沒有會把昂貴的珍珠去當暗器打敵人。慕容成這等身份如何可以冒著刀鋒箭雨去沖鋒陷陣?

    他沒多少經驗。

    面對出乎意料的情況,他不由的一愣。

    而殺場上一愣就是要丟腦袋的。

    當然這里不會,對面那個嘴上還沒長毛地小子不是身經百戰的暗夜殺手,他看著上下兩個拳頭,唯一的感覺就是想哭,別說打人了。他站的比立正還筆直。

    他抬起頭看著高他一頭的慕容成,用驚惶受驚恐懼到極點的淚眼,但回應他的卻是一雙在瘋狂燃燒的眸子。

    然後慕容成動了,讓外面那些高手冷氣倒抽。

    慕容成沒有用左拳掏擊敵人右肋,也沒有用右拳勾欄斜砸對方脖子,他用地是自己腦袋。

    這個公子稍稍往後一仰身子,又猛然俯了過來,用自己的腦袋狠狠砸中了對方的腦門!

    這不是頭錘。

    頭錘攻擊在任何一本武林秘芨里都沒有。因為你要發動這個攻擊,必然是和敵人手腳絞纏在一起施展不開的時候,什麼招式是要你和敵人絞纏在一起動彈不了的?這不比賣藝練的鐵頭功更可笑嗎?

    但幾乎所有經過江湖風雨磨礪的高手都在實戰中學過這招。書里沒有,但殺場上什麼都有!

    像王天逸這種高手自然知道頭錘如何使用,頭錘是用堅硬地頭骨去攻擊敵人眼睛以下的柔軟部位,這是以硬摧弱,一下得手往往就能擺脫開對方纏抱。

    不過絕對不是硬碰硬。拿頭撞對方頭,難道比誰腦袋硬嗎?

    這可是街頭流氓不專業的做法。

    可是現在慕容使用的就是街頭流氓的斗毆手法。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在穩操勝券地情形下使用這種“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打法,所有人下巴都攤到胸口了。

    “咚”好像兩個西瓜撞在一起,兩人都是眼前一黑,慕容成借著腦袋被彈出。仰天深吸一口氣才抹開了那黑暗。

    但小強盜卻比慕容成更慘,他沒防備啊,被撞的更暈。

    搖搖擺擺的他後退一步,閉著眼身體往後仰,但人體的站立本能又把他拉了回來,他腳下猛地一步沖前,俯身低頭,弓腰立在了慕容成身前。兩人幾乎要抱在一起。

    慕容成低下頭,看到黑乎乎的後腦勺,他再次猛地俯身低頭,用腦袋再次狠狠的撞上了對方頭顱。

    “咚”又一聲。

    這次小強盜連呻吟也沒有,“哐當”一聲直接被砸趴在了地上,動也不動,他暈過去了。

    看著慕容成仰著臉,閉著眼睛,踉踉蹌蹌的轉身走了回來。

    “公子啊!”一群人才如夢初醒般在哭爹喊娘似地叫喊中圍攏了過去。

    大家都被驚呆了,連問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有范金星拉開慕容成捂著腦門的手,看著那塊額頭正中淤青焦急得跳腳:“公子,您怎麼了?您中邪了嗎?”

    王天逸良久合攏了下巴,但合不上瞪得溜圓的眼睛,他看著慕容成像看著一個奇怪的物件,嘴里說道:“公子,您何必如此啊,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范金星大怒,指著王天逸鼻子就罵:“長樂幫地盤上都有什麼啊?”

    慕容成扭回頭,看著王天逸一會,突然笑道:“你這麼吃驚干什麼?幾個小毛賊而已。”

    王天逸倒是如中邪般眼睛離不開慕容成分毫,心中卻想:“他真中邪了?!”

    “你是誰?同黨?”王天逸轉頭看見貼著牆小心站起的乞丐王大立。

    “向導。”慕容成倒是替他說了。

    “屬下建康商會丐幫周團頭手下芙蓉街一袋弟子王大立,參見錦袍隊的大爺……”王大立汗流滿面的叫道。

    “你還屬下呢?”王天逸鼻子都要氣歪了:“去!叫你們團頭和地盤上管事的過來見我!”

    送慕容成一行到了陳漁老的家里,王天逸轉出院門,果然看著巷子里風風火火跑進一群凶神惡煞般的大漢,他們驚異地看著滿地的倒地不起的搶匪,匆匆跑了過來。

    “你就是九紋龍?”王天逸對領頭的問道。

    “是是是,錦袍隊大爺好眼力,不知怎麼稱呼?”領頭的趕緊弓腰鞠躬。

    什麼好眼力。不知道他是九紋龍的是瞎子。這個人是這片地盤上流氓地痞地頭子,武藝如何不知道,只知道此人面白唇紅身體魁梧,一眼看去一表人才,不過這不是最顯眼的,最顯眼的是他身體上紋了九條龍圍繞。花團錦簇一般,雖然好看,但也能嚇死人,誰如果是個小心謹慎的良民,會把自己皮膚紋的像花園一般?

    不僅普通人一眼看去就怕了,連其他地痞一見也軟了,看著嚇人啊。

    所以這個九紋龍也沒怎麼用打人,只要瞪瞪眼發發狠話。就把事情辦了,混上了龍頭老大的地位,輔佐丐幫團頭。

    但這紋身也有一樁不好地地方,就是為了保持威懾,必須時刻露著。可憐現在天氣漸涼,九紋龍還不得不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無袖搭衫,還敞開懷。露出胸口龍頭,此刻躬身行禮,冷風一吹,登時遍體雞皮疙瘩。

    沒管對方問話,“這里有人打劫。這麼大的事情,你們聾了還是瞎了?”王天逸喝道。

    九紋龍渾身一抖,趕緊說道:“今天中午聽見有個錦袍隊大爺說讓我們都收了生意,小的我就收攬手下安心在家打牌,這事也有乞丐告訴于我,我已經領著人出來了往這里趕了。那被搶的客人沒事吧?我們可以賠。”

    “你拿什麼賠?!”王天逸憤怒的瞪著他:“我要你們布眼線和暗哨護衛呢?”

    九紋龍一攤手:“這位大爺有所不知,這種事情須要周團頭牽頭,不然就算我布置了。我也不知道要跟蹤誰保護誰,況且有變故我也不知道和誰彙報啊?”

    “周團頭呢?他沒和你說?”王天逸眼睛一瞪。

    “不知道,沒收到他命令。”九紋龍答道。

    王天逸狠狠的吐出一口長氣,然後他指著那幾個搶匪低聲說道:“都給我料理了。”

    “啥?”九紋龍一呆。

    王天逸瞪了他一眼,拂袖轉進院門,去陪慕容成選購魚餌了。

    “大哥怎麼回事?”小弟圍上來問道。

    天氣雖然涼了,但此刻九紋龍頭上卻出汗了,他掀起汗衫擦汗,看著遠處幾個人,心中卻喊苦:“媽呀。這次手上要見血了。”

    “那幾個小混蛋怎麼辦呢?”弟兄問道。

    “先捆起來,帶走,等周團頭過來。”九紋

    了主意,但他不想讓小弟看出來他怕殺人,因為他經多少條人命在身了,但那是江湖威懾,別說殺人,打架他都沒打過幾次,這個不知什麼人物的一句話就要他真地干掉五條人命?

    “錦袍隊什麼東西?去你媽的。”九紋龍一邊捆人一邊在心里叫道。

    陳漁老的貨色很不錯,慕容成買了兩大袋,非常高興。

    等一群人轉出來,朝幾條街外的馬車走去的時候,丐幫弟子王大立跑回來了,他和王天逸回報道:“周團頭十分抱歉,他一會就到。”

    “你都回來了?他一會才到?”王天逸的臉上冷的好像結了一層霜。

    “沒法子啊,團頭他正和商會地陳分會長…….”王大立解釋道,但看著王天逸的臉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一半就閉嘴了,身為一個優秀的乞丐他懂得察顏觀色,此刻的他只想離這個司禮遠些。

    識相的他看到趙爵易一手拎著一個裝魚餌大袋子,趕緊跑上去幫忙提了下來。

    “這位倒是給我們指路了,貴幫乞丐很熱情。”慕容成笑著說道。

    王天逸趕緊點頭,然後竄了出去,一腳把離他最近地一個乞丐踢飛了出去,把在街口等著圍住豪客慕容成的乞丐們頓時作鳥獸散,一路上再無人騷擾。

    “公子,這次真是對不住您了,都是最近的江湖人士太多了,難免有匪類混在其中,多到讓我們頭疼,現在您如果再來,先給我說,我馬上在您的必經之路上候著。”王天逸點頭哈腰的解釋著。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回蘇州了。”慕容成邊走邊笑。

    “不過今天見識了您的武功,真是大開眼界,您真是神勇啊。那些強盜簡直該死。”王天逸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

    說到這里,慕容成臉色變了,他歎了口氣說道:“我想他們也不是罪大惡極的匪類,他們以前肯定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看,他們很窮,武藝也不行,盤纏也沒有了,他們剛來找我地時候不過是不想乞討而已……..”

    “我給了他們意料之外地銀子,我確實比他們有錢很多。我也不在乎……他們應該高興才是,其實第一錠銀子就足以支付他們的船票和盤纏了吧?他們剛開始只要五兩啊。”

    說到這里,慕容成搖了搖頭,有些傷心:“但是人為什麼要貪得無厭呢?遇到了我,本是他們的幸運,可是他們拿了第一錠,還要第二錠…….最後還要整個銀袋。”

    “這些敗類都貪得無厭!”王天逸怒火滿臉:“您根本就不該給,他們給您要了之後。以後還會去搶其他人,毫無廉恥!”

    “是啊,他們拿著別人的東西,這本來就是不屬于他們的意外之財,但他們每多得一分,就燃起了十分的貪念,他們嘴臉越來越可惡。腔調越來越理直氣壯,連指著我地刀都握得越來越堅定………”慕容成歎了口氣,居然是十分傷心的一口氣。

    “您為什麼要親自動手,別說孫大哥了,光靠李大哥一人就夠了啊。這種貨色十個百個也不是他的對手!”王天逸笑著捅了捅慕容成地一個保鏢。

    慕容成臉色突然很凝重,他慢慢的說道:“我想試著自己拿回自己的東西。”

    “什麼意思?”王天逸一頭霧水。

    “我在想,如果我沒有護衛,沒有外援只有我一個人,甚至武功也沒有他們好?我該怎麼做?”慕容成說著,聲音悠遠的仿佛來自天外。

    接著他看著王天逸,伸手指著自己額頭上的淤青,笑道:“我什麼都用上了。這兩下真是酣暢痛快!”

    “您是千金之軀,”王天逸笑道:“若要活動身體,打獵騎馬都是不錯,以後不要和這種卑賤匪徒親身犯險了!萬一有個閃失,嚇死我了。”

    “你很吃驚是吧,我看出來了?你認為我這種身份不會做這種事情?”慕容成問道。

    “那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您會這樣!還用腦袋!”

    慕容成咬著牙,突然笑了起來,很得意,他說道:“你們都會吃驚地。哈哈!”

    馬車到了。魚餌被放了上去,慕容成在上車前,突然扭頭問道:“我想起一個事情,王天逸你手底下有個少林第一弟子吧?在哪個聚會中介紹過。”

    “是啊。”王天逸一呆。

    “前些天,我看齊元豪很親熱的拉他進去說話,你派去的?”看了看有些發怔的王天逸,慕容成一笑替他回答了:“當然是你派去的,他可是穿著你這紮眼的錦袍隊袍子在慕容世家府第里亂晃啊,我只是好奇。”

    說完不待王天逸回答,慕容成就進了車。

    只剩下呆如木雞的王天逸,實在想不明白劉定強這個家伙沒事跑對方那里干什麼,居然還大大咧咧穿著錦袍隊錦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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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丐幫周團頭地府第很不錯。

    團頭是丐幫的高級首領們,他們管著無數乞丐,不要以為這些團頭也不過是乞丐,恰恰相反,除了他手下的乞討工具,其他任何人都尊稱他們為員外。

    他們錦袍華服,收入頗豐,他們的生活不亞于任何一個財主。

    建康曾經有個鼓詞就是講有個團頭收留了一個落魄才子,還把女兒嫁給他,並給他盤纏去京城趕考,最後高中狀元。

    他們出身各異,有的確實是乞丐起家地,但任何一個乞丐都以他們為奮斗目標,盡管團頭不是乞丐。

    王天逸第一次來周團頭的家,他拒絕了去大廳里等忙的不可開交的周員外來見他,他就站在院里踱著步等著,旁邊是帶路的王大立和九紋龍在恭謹的陪著。

    他並不認識這個員外,這不過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而已,公事。

    “哎呀,這不是錦袍隊王司禮嗎?”周團頭匆匆走了過來,他四十多歲,是個雪白的胖子,江湖的風雨沒有給他臉上留下任何褶皺,保養地好像皮膚要滲出水來,在旁邊的管家作勢攙扶下,他一路行來。滿臉堆笑趕緊給院里那個面色陰冷地刀疤年輕人行禮,行完禮,他笑起來:“我曾經在飛鷹樓見過您,不過您未必認識我這乞丐頭子。嘿嘿。”

    但面對他的恭敬禮數,王天逸抱著胳膊,連動一下都不動。冷冷的打量著他,一抬下巴,算作傲慢的回禮。

    一見面就被面前這個年輕人囂張的無禮以對,周團頭一愣,立刻直腰指著管家鼻子大罵:“混蛋,你怎麼不請王司禮進大廳上茶?他是錦袍隊的指揮官,你懂不懂?王八蛋,我地臉都被你丟光了!”

    看著氣急敗壞的團頭和汗流浹背地管家。王天逸沒心情看他們做戲,他抱臂來回走了幾步,單刀直入的問:“周團頭,你知道不知道你們現在隸屬于錦袍隊?我中午派人來通知你,你難道沒聽見?”

    周團頭何嘗不知道他們被商會“借”給了錦袍隊,但一個“借”

    們建康三十四個丐幫團頭一起暗地罵娘。

    任何大門幫都有丐幫,那是因為丐幫不僅賺錢一點不比正經生意差。而且好像主根上蔓延而出的須根,深深插進周遭的土壤里,眼線眾多,消息靈通。

    而正因為這個生意收益頗豐,任何一個團頭的交椅都熱的發燙。能搶得頭破血流;搶上了也不一定能坐得穩,你必須打點真正地丐幫幫主——商會,周團頭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三年了,已經喂飽了上頭直接管著他的商會人物,這可是真出血本啊。

    他們怕的就是上頭為了多吃點,玩什麼“合、拆、轉”。

    無論是團頭負責地盤合並、還是大團頭地盤分拆,抑或者是被轉去別人負責,這對每個當事團頭都是恨不得一頭撞死的慘事。這就意味著你得為了新位置新的屁股安穩,而削尖腦袋、繼續放血、展開新的鑽營。

    這次他們被突然的毫無預兆地“借”給錦袍隊,他們也曾經去求過商會那些老朋友,不料這些乞丐頭子的頭子卻和團頭一樣氣得罵娘,因為命令直接來自揚州,建康商會一點法子沒有!

    錦袍隊是干什麼的?

    丐幫和幫派的生意,不是戰斗部分,團頭也不是武林高手,他當然不清楚錦袍隊那些一夜之間蹦出來的生面孔有什麼值得他真心尊重地,不過是一群高手而已。

    高手?

    乞丐還看不起這些高手呢。

    我們要飯乞討起碼還給幫里那麼多銀子。你們能干什麼?能/.金嗎?除了飛揚跋扈欺負弱小還會干什麼活計?

    再說你們錦袍隊不就是迎送賓客的仆役嗎?比龜公和姑娘還不如!你們才成立多少時間?憑什麼把曆史悠久的商會丐幫讓你們指使?誰認識那一群臉生的人?

    任何位置都是靠銀子和斗爭才坐穩的。

    誰會甘心?誰會服氣。也不知道要借多長時間,對方會不會獅子開大口,大家都在祈禱真像命令說的那樣,只是為了緝查刺客。但查個屁?能查到怎麼能自己脫逃??武林大會一開完就馬上一切歸位吧。

    所以沒有團頭去主動見王天逸,那說不定是沒事找事,既然這個司禮沒主動找過自己,那何必去羊入虎口呢?興許悄悄的來又悄悄的回去了。

    而今天錦袍隊一個人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在周團頭家里,含混不清地要求他們今天立刻清了所有乞丐和流氓,還要布置暗哨和護衛。

    為什麼?

    你給個理由吧?我們只是“借”給你們而已!

    一天不做生意要損失多少銀子?

    周團頭盤算片刻,就有了決定,他不禁慶幸自己礙于面子,只讓管家去接待那個小孩,這莫名其妙的命令不如就說自己不知道,拖了吧!

    所以周團頭沒有做任何布置。

    此刻錦袍隊那個臉上帶刀疤的司禮居然找過來了,居然不依不饒的論起來了,周團頭眼珠一轉,立刻有了主意,他弓著腰笑了起來:“王司禮,我實在抱歉的很,您派人通知的時候我在外面檢查地盤生意,我一回家,商會的劉掌櫃又來了,看看,他剛走,您就來了,老實說,我也是剛知道這事。您現在要清除嗎?我馬上派人去辦。”

    “清?客人都走了。”王天逸冷著臉說道:“你要清什麼呢?”

    王天逸說話實在又硬又冷,加上那口氣分明就是不給對方面子,周團頭被王天逸堵得夠嗆,但他也是江湖上混出來。根本沒有冷臉,馬上笑了起來,連連給王天逸作揖道:“那是我不對!哎,都是因為王司禮剛借了我們,大家還不熟悉,近來我地盤屢有斗毆發生。我忙的焦頭爛額,本想幾天前就去拜望您的,結果拖到現在!是我錯了,請司禮堂中高坐,在下有點心意奉上。”

    說罷就扭頭低語讓他管家去准備一盤銀兩,一會奉上來。

    但王天逸冷笑一聲,抱臂的雙手變成背負,他圍著周團頭慢慢踱步。好像在盯著一頭獵物,冷笑道:“借,按幫規,你就是我屬下!我地命令你必須執行,你的團頭信物呢?拿出來!”

    要知道團頭信物就是類似官場官印一般的東西,畢竟江湖之大,大門派手下眾多。誰也不一定都認識誰,有時候就需要你出示下信物表明身份。

    聞聽王天逸要自己信物,周團頭臉色變了,身上的肥肉都一起哆嗦了一下,白肉變作了青肉。他趕緊跑到王天逸身邊,急急說道:“司禮,您誤會了,請堂里談……我給您…..”

    “我說的是拿出信物來!眼里沒有幫規嗎?你敢抗命?”王天逸凶狠的打斷了他地話。

    看王天逸那副模樣,周團頭只好苦著臉從懷里掏出一把青皮鞘短劍遞了上去,肚里卻考量著這短劍一脫手再要回來需要付出多少銀子,是直接給這個無恥的司禮,還是還要打點商會的朋友。變向要回,不管如何,脫了手再回來就要銀錢!

    這些白花花的銀子讓他渾身的肉都疼的跳了起來,嘴里卻強道:“真的是誤會啊,我和商會管丐幫的劉掌櫃是好朋友,張文房是我地老上級了,他現在是林謙會長的助手,我們都是一家人……..”

    王天逸好像根本沒聽見他的話,他把玩著那短劍,抽出來看了看劍身。笑道:“果然是信物,連刃都沒開,這能割肉嗎?”

    “割肉?廢話,你不正在割我的肉嗎?!”周團頭臉都急綠了,那信物在眼前跳來跳去,卻就是拿不到手里,他多希望王天逸能馬上還給他,他貼到王天逸身邊,頭低到王天逸腰帶那里,焦急的解釋道:“王司禮,都是誤會,屬下真錯了,我馬上就您賠禮,絕對讓您滿意。”

    “你讓我今天顏面掃地,你拿什麼賠?”王天逸在周團頭眼前晃著那把短劍,笑道。

    “五百兩您滿意嗎?”看著王天逸那冷笑的臉色無絲毫變化,周團頭急得滿頭大汗王天逸冷哼一聲,手捏著那短劍往身後一擺,後面站著的趙爵易愣了一下,趕緊躬身雙手把短劍捧到了手里。

    “八百!還不行?一千兩!屬下給您認錯了,您大人有大量…….”看王天逸果然要拿走短劍,周團頭急得跳了起來,他上前一步拽住了王天逸地袍角:“王老爺,屬下這次確實是錯過了命令,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改正,那團頭信物就給屬下留下吧。”

    王天逸毫無表情,他扭了頭,對趙爵易打了個手勢。

    “什麼?!”趙爵易的臉立刻扭曲了,他看了看王天逸又看了看拽住他袍角的胖團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算了。”王天逸好像想起了什麼,他抬手捏住趙爵易手中短劍劍柄,抽出了整個短劍,捏著劍柄夾在了手里。

    “王老爺,一切都好商量,這次我真的錯了,我願意賠償您。”看著王天逸又拿回了短劍,周團頭立刻眼睛一亮。

    “有賠償自己上司的?”王天逸問道:“你賠得起嗎?

    “您講,您講,一切好說。”以為對方要開價,周團頭在王天逸面前弓著腰搓著手,像極了一條哈巴狗。

    “好說?你讓我丟面子,我要你賠命!”一聲冷哼聲中,王天逸捏著短劍地手臂整個不見了,卻化作了一道影幕,風一般刮過胖團頭那白嫩的脖子。

    風還沒過,王天逸一腿飛起,閃電般踹在了胖團頭右肩,這個巨大的肉山立刻轉著飛摔出去。

    雖然身體飛轉、落地、翻滾,盤隨著團頭的身體軌跡,風中劃著一個圓形的赤色圓環。立刻狂湧而來血地腥味。

    周團頭雪白多肉的脖頸一側正響著風聲,血如果噴的太快,那聲音就像風聲。

    那里被他沒開刃地短劍開了一個深深的口子,鮮血噴的好像湧泉一般,噴地又高又遠,躺在地上。周團頭如同夢游一般,翻著白眼珠,伸出肥大的手捂住了那創口,噴泉不見了,但血柱爭先恐後從指間蜂擁而出,瞬息間在他頭頸下的泥土蔓延開來。

    依然輕輕捏著刀柄,王天逸一甩,鈍刀上血滴落地。劍身又恢複了純淨,馬上他一腳踩在了周團頭胸口,讓想翻滾的周團頭動彈不得,鮮血在另一邊狂湧而出。

    王天逸低頭打量了一眼一塵不染的袍子,扭過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手下,滿意的說道:“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改變主意不讓你來做嗎?新手和老手地區別。你肯定會讓他地血噴的到處都是,把你自己和我弄得渾身是血。我討厭人血的齷齪。它們又腥又髒。我甯可去殺豬,也不願意殺人。”

    被王天逸踩在靴下的周團頭渾身抽搐,血已經不再噴了,而是開始流了,失血的他。臉白得像白。

    “啊!!!!”管家這才回過神來,他捂著頭,發出一聲足以撕裂別人耳膜的尖叫。

    “你!”直到主人鮮血差不多流盡,周團頭豢養的護院、保鏢、打手這才從極度震驚中回過頭來,他們操起家伙朝王天逸沖了過來。

    趙爵易閃電般地從背後操起了雙戟,擋在那群蝦兵蟹將和王天逸之間,風里飄散的劇烈血腥和王天逸的冷酷,刹那間讓他渾身熱血沸騰。他手里的雙戟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不是恐懼,而是這血腥氣息讓他不由不戰栗得激動起來。

    趙爵易在戰栗,而王天逸身體靜地如同一塊鐵石,他看著圍過來的那群人,他抬手大喝道:“你們是要蔑視幫規?還是要和長樂幫為敵?啊?!!!!”

    這群被周團頭喂飽的打手被這殺氣騰騰的一喝,眼睛才亮了起來,除了地上那具正在急劇失去生氣的周團頭,他們也看到王天逸的錦袍,看到了那代表高級身份的鷹標。

    人有時不能猶豫。

    只要一停,馬上就後退。對前任恩主的感恩戴德立刻就被眼前這個死神地殘忍和冷酷嚇退。

    所有人都垂下了兵器,不再敢再看王天逸,同時怯怯的朝後退去。

    捏著那團頭短劍,王天逸眼睛朝周邊掃去,誰和他目光相交就是一個哆嗦。

    一看到那雙眼睛打量自己,九紋龍脖子馬上像折了一樣低了下來,他咚的夾緊了褲襠,那里一股熱液正順著大腿咕咕而下。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王大立站的離王天逸最近,被嚇得幾近瘋癲的他突然下跪,不停的磕頭,大喊著。

    “啪。”王天逸把短劍仍在了王大立面前:“從現在起,你就是新團頭了。”

    “小的….”王大立呆了半晌,突然又連連磕頭:“小的只是一袋弟子,這責任重大,小的怕承擔不起。您另找他人吧。”

    “我說了是你就是你!承擔不起?那就把信物送回來!親自來找我!”王天逸冷笑起來:“丐幫那麼多人,我不信找不出不用放血的就當上團頭地人來!”

    說罷,他大步走到王大立身邊,敲著他的頭叫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我指認的新團頭。任何人與你為敵,給你作對,就是跟我為敵,跟我作對愈發冷酷:“但是如果你辦事不合我意,我就料理掉你!”

    說完王天逸一拂袖子,領著趙爵易就往門口走去,但走到一半,他又停住回過身來指著王大立大喝道:“你!洗了澡再來見我!”

    周團頭被放光血一個時辰後,盡管王天逸並沒有去通知他們,建康長樂商會丐幫還活著的三十三個團頭,同時站在了錦袍隊總部,連坐也不敢坐,頭也不敢抬,在院里排了整整齊齊的三排,一起在等著這個人回來訓示。

    ———————————————————————————————————

    面對周團頭這個胖子,王天逸毫不猶豫放光了他的血,沒半點手軟和仁慈。

    但對著此刻前面坐著的這個胖子,王天逸卻只敢坐半個屁股的椅子。還一直嘿嘿地陪著笑。

    因為這個胖子不是丐幫的,而是黃山石的親信蘇曉。

    蘇曉看著面前誠惶誠恐的王天逸,看了看面前桌子上放的那疊報告,問道:“這就是你的…….?”

    “是啊!”王天逸趕緊站了起來,滿臉笑容道:“在我遞交上去前,想請您先看看。能不能提點意見?”

    這報告正是王天逸寫地關于刺客被救走事件的調查報告,王天逸根本不信自己能再次捉住逃跑的趙乾捷,救走他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他趕緊把報告趕出來了。

    但這東西合不合上面口味呢?

    雖然劉遠思管著這事,但黃老和霍長風是一伙的,而蘇曉正是黃老的親信,王天逸自從不用給青樓牽馬擦台階開始,就不停和蘇曉拉關系。銀錢根本跟土一樣送出去,現在這種東西能不先給蘇曉過目嗎?

    蘇曉點了點頭,拿起報告,卻直接抽出最後兩頁看了起來:那里就是結論所在。

    “你說是慕容世家運氣好?恰好碰到了你們?”蘇曉眉頭皺了起來。

    “那肯定啊,一是他們運氣好,二是我們內部泄密,但我已經排除了第二種可能。每個主要人員挨個排查完畢了!那麼只有第一種可能。”王天逸急急的說道。

    蘇曉看著王天逸那副氣急敗壞的表情,撲哧一笑,把那疊報告漫不經心地甩到了王天逸面前:“我很想幫你撕了,你可以不信我,你交上去吧。黃老替你撕。哈哈。”

    “請大哥給個指點。”王天逸腦門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出來了。

    “看你懂事。劉遠思已經得到了情報,”蘇曉指著王天逸,冷笑道:“你下面人泄密。”

    “不可能啊,”王天逸張著嘴瞪著眼說道:

    “我已經說完了,隨便你了。”蘇曉端起杯子開始喝茶。

    “大哥,那人是誰?”王天逸猛地趴在了桌子上,直直的看著蘇曉。

    “好像姓劉的低級隊員吧。”蘇曉一笑。

    “沒人知道所有細節,要既能伏擊我的鴿巢。還能

    爵易箭手位置,除非是我們錦袍隊三個司禮啊!”王色:“我知道劉定強是去過慕容世家,但是他就是真聽見了機密地點,也就是知道鴿巢地點暗語,至于泄密,也無法泄的如此徹底啊!”

    接著他說道:“而且那個人有點木,但人品不錯,這點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是泄密地人。”

    “人品不錯?江湖上人哪有這麼簡單?不過隨便你了。”蘇曉笑道:“我也是道聽途說,嘿嘿。”

    臉色灰白的王天逸捏著自己那疊報告。木頭人似機械的走出飛鷹樓,外邊夕陽的日光讓他暈眩。

    “司禮你沒事吧?”秦盾關切的問道。

    “你,趕緊給我去找王求賢!他這狗日地究竟提供了什麼情報?”王天逸失態的吼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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