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橫掃大清的火槍兵 作者:七色郎 (連載中)

 
mk2258 2012-7-25 22:09: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7 30231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03
第20章 通關

簡凡畢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知道郭舒蘭這樣子走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簡凡輕輕呼出一口氣,作出一個痛苦的決擇,對夏家兩兄弟說道:“夏康榮,夏康晉,你們兩人是否真的願意跟我向北突圍?要說實話。”

    兩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夏康榮鼓起勇氣說道:“都統大人,我們不能夠丟下聖女不管,也不能丟下郭老掌櫃不管,我願意帶幾個兄弟留下來,助聖女一臂之力。”

    簡凡點點頭,心想,畢竟郭舒蘭和他們的聖女,而郭鉉是他們的教主和師父,他們留下來也是應該的。

    簡凡道:“你們去問一下兄弟們,願意留下來的留下來,願意跟我走的就跟我走,不要勉強。”

    夏康晉遲疑道:“可是,我們應該聽從都統大人的指揮,都統大人北上,我們沒有理由不跟著都統大人的。”

    簡凡拍拍夏康晉的肩膀,說道:“有你剛才這句話就夠了,去做你自己覺得對的事情吧!”

    簡凡做這個決定是痛苦的,因為他知道,留下來的,基本等於是死路一條,他們最終的結局是九死一生,本來自己是他們的指揮官,為他們著想的話,應該命令他們跟著突圍,這才是一個合格證的指揮官。

    但是突圍之後又怎麼樣,簡凡也不懾保證給他們帶來復仇的希望,因為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一跳出包圍圈,他就會將火槍隊解散,不再跟滿清對抗,滿清入關六十多年,現在已經坐穩了天下,而且如今天下太平,民心思定,想推翻滿清基本上已經不可能了。

    在整個清朝的曆史中有很多次農民起義,最終都以失敗告終,而連累的卻是那些無知的老百姓。

    而身負滅村之仇的火槍兵跟著他,是不會有報仇的機會的。

    這個時代的熱血漢子,應該是有仇報仇的,而不應該像他那樣躲避起來。

    傍晚,簡凡帶領火槍隊離開小村子,夏家兄弟和郭舒蘭把他送出村口。

    經過考慮再三,夏家兄弟兩人決定留下來,三十多名夏家的火槍手,以及其餘村的三十來人,一共六十多人都願意留下來,這樣,簡凡的火槍隊已經不足百人,而蓋郅家和杜進的人,也有幾十人因為故土難離願意留下,

    這樣,基本上將簡凡的兵力一分兩半。簡凡現在手上隻有一百五十多人。火槍有一百支,其餘的都用大刀,驢馬倒是可以一人一騎。

    簡凡將火槍隊人員湊夠一百人,自己親自統領,其餘的人仍舊歸杜進和蓋郅家帶領,劉鐵帶領他的探子繼續在前方探路。一行人向北方而去。

    出了村口,簡凡依依不舍得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郭舒蘭也站在村口向他這邊凝望,雖然隔得有一點遠,但是簡凡卻可以看到郭舒蘭眼中露出不舍的目光。

    “多保重!”簡凡在心默念道,這是你們的鬥爭,不是我的,我只是過客,你們的命運我改變不了!

    第二天淩晨,部隊來到一個關卡前面,這個關卡在一條一條急湍的小河的對岸,過河要通過關卡前面唯一的一座吊橋,平時吊橋橋是被吊起來的,只有得到關卡後麵清兵的同意才放下。

    關卡是一道高高的城牆,橫跨在一道峽穀的前面,這道峽穀卻是通向外面的唯一通道,而要進入峽穀,就必須通過關卡的城門。

    關卡的城牆上面,身負弓箭的清兵來回地走動,一直沒有停止過。

    劉鐵指著前面的關卡說道:“要北上,必須經過這個關卡,這個關卡的大約有一千人把守,防守非常嚴密。

    過了這個關卡再走二十就是長城,那的各個隘口都有重兵把守,長城的隘口還好辦,因為現在的長城到處破壞不堪,處處都是缺口,我們不是大部隊,隨便找一個地方翻越而過並不是問題,問題是這個關卡,過不了這一關,一切都是空話,沒有其它地方查以繞,非得從這走不可,這可不簡單呀。”

    一百五人,對一千人,對方還占地勢之利,也就是說不能強攻,只能智取了。

    但是如何智取,簡凡和杜進都一時卻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簡凡和杜進、劉鐵在關卡對麵的山坡上,一直觀察著關卡的情況,包括清兵怎麼換防、巡查的,可是無論簡凡怎麼看,都想不出不破解的辦法。

    優勢的地理位置,再上雄厚的兵力,無論怎麼樣智取,都不是簡凡的一百多人可以完成的。

    太陽能升起來老高了,依舊沒有什麼頭緒,突然,關卡前面的吊橋放了下來,路面的上的拒馬也搬開了,從裡面走出一隊人馬,這些清兵每人都牽著一匹驢馬,有的趕著馬車,出了關來,沿大路向簡凡他們而來。

    待這隊人馬全部走出來,關卡又重新關上,簡凡粗略算了一下,約有兩百來人。

    簡凡轉頭對劉鐵吩咐道:“劉鐵,你化裝成清兵,去跟這些人套一下話,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劉鐵問道:“都統大人是想打他們的主意?這接近關卡,他們又有這麼多人,這主意不好打哦。”

    簡凡笑笑,這個劉鐵就是多囉嗦,什麼事情都要問一個為什麼,當下也不解釋,說道:“你去就是了,只有摸清情況,才能夠知己知彼,進而百戰百勝。”

    中午,劉鐵回來,簡凡依然在前方觀測點,他基本就沒有離開過。

    劉鐵告訴簡凡道:“那些都是長城隘口白羊口的清軍,為首的是一個姓駱的副千總,他們要到旁邊的西馬鎮去領取給養物資。西馬鎮離這不到十路,他們一般早上很早就出發,到達西馬鎮約中午時分,領取了給養馬上返回,回到白羊口的時候剛好天黑。”

    見到簡凡連連點頭,劉鐵似乎又猜測到了什麼,說道:“長城隘口的守軍有很幾支,他們的物資一般都要到西馬鎮領取,只是西馬鎮是邊關重鎮,那起碼駐有兩千個清兵,我們要拿下他們,難度不少。”

    簡凡說道:“誰說我們要拿下西馬鎮?我的意思是,我們為什麼不冒充這批領給養的清兵,運糧混過這道關卡。”

    杜進一聽,眼睛閃出一陣亮光,忍不住道:“這的確可以一試,估計下午的時候,這批清兵就要過關,我們可以搶在他們前頭,冒充他們蒙混過關,也不用太早,就比他們早小半個時辰就行了,早小半個時辰,關卡的清兵應該覺察不到,再加上他們已經知道有人要過關,因此盤查也不會太過嚴格,不會有疑問。”

    主意已定就去準備,清兵的服裝,火槍手們向來有準備,另外就是去找一些麻袋,裝一些泥砂冒充糧食,還有就是找幾輛馬車。

    最終,在周圍村子找到一輛馬車和一些麻袋。

    下午太陽西斜的時候,簡凡躺在馬車,四周用裝著幹草的麻袋蓋上,把他擋起來,其餘的人都換上了清兵的衣服,牽著驢馬,馬背上駝著兩個麻袋或者草編袋。

    來到關卡麵前,劉鐵上前叫道,“我們是白羊口去西馬鎮領取給養物資的,現在回來了,快快打開關卡放我們過去,不要耽誤了我們的行程。”

    裡面的清兵伸出頭來,問道:“你們駱千總呢,為以不見他?”

    劉鐵鎮定自若地答道:“千總大人在後面,壞了幾輛車,他叫我們先走一步,省得天黑了麻煩。”

    裡面的清兵並沒有懷疑什麼,平時白羊口的人也是這個時候過關的,於是放下了吊橋,打開了關門。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08
第21章 脫困

簡凡躺在馬車上,張阿四做他的車把式,杜進牽著一匹馬跟在後面,他們三人是隊伍中排在最後的。

    一切都非常順利,簡凡的馬車已經過了吊橋,過了城門,這時,後面有一騎飛奔而來,過了吊橋,從馬背上跳下一個矮矮壯壯的彪形大漢,身材不高,但是卻四平八穩,滿臉短須,相貌凶惡。守關的清兵一見,恭敬地叫了一聲,“年把總,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年把總把馬鞭子一揮,不耐煩地說道:“聽說這有白蓮教匪在這一帶活動,就來這邊巡視一下,這鬼天氣,真正是熱死老子了。”

    清兵知趣地奉上一大碗清水,年把總一口氣喝幹淨,連連叫爽,但是也不忘記教訓道:“你們小心一點,別讓教匪混過關去跑掉了,不唯你們是問。”

    聽這說話的聲音有一點耳熟,透過麻袋間的縫隙向後麵一看,看到這個被稱為年把總的人,不禁大吃一驚,後背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年把總其實是當初在冥風寨洞口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彪悍的清兵把總,當時這個家夥被他和張阿四逼得一腳踩空,掉下懸崖,好在他及時抓住了一條竹子,才保住一條性命。

    張阿四跟這個年把總照過面,而且交手的時候,差一點在年把總的臉上戳出幾個洞來,如此深刻的印象,盡管張阿四現在戴著清兵的帽子,低著頭,但是一碰面的話,張阿四一定會被認出來。

    簡凡暗暗擔心,果然這個年把總問道:“這些人是哪的?他們往哪運給養?”

    清兵答道:“他們是北羊口的兄弟,正運送物資回去呢。”

    年把總喲了一聲,說道:“可是我剛剛見過北羊口的駱千總呀,他們就在身後不到兩地呢,很快就上來。”

    簡凡的馬車還沒有出到關卡的對麵那邊的大門,心中暗暗叫糟的時候,清兵笑著討好地解釋道:“是這樣的,駱千總有事情耽擱了一下,叫這些兄弟先行一步,他們北羊口離這還很遠,還有一段路要走,每一次都是這樣,來回要算好時間,否則回去的時候就會晚,會被他們的千總大人罵的,所以每一次領給養都搞得匆匆忙忙的。”

    估計這個年把總並沒有跟駱千總詳談,所以不知道具體的情況,見守關的清兵為他們解釋,以為他們很熟。也就不再追問,哦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會簡凡他們。

    其實守關的清兵只是忌憚於他的身份,不敢在他面前了出差錯而已。

    簡凡的馬車出了關卡,就讓人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好像他們真正的趕著回去似的,只不過由於後麵關卡上的清兵還可以看到他們,他們還是極力控製著速度。

    不過簡凡知道他們很快會被發現的,一旦那個駱千總來到關卡,他們就會暴露,他們要趁這段時間內跑一段路,扯開與清兵的距離。

    前面的路轉了一個彎,轉到了一座山後面,只要過了那個彎,就可以乘馬飛馳了,不過在這之前,還要表現出一種匆忙但是不慌亂的樣子。

    這時,身後又忽然響起了馬蹄聲,一騎從關卡衝了出來,大老遠就叫道“停下,停下!”

    聽聲音,這人就是剛剛對他們起了疑心的年把總,可能看出了什麼破綻,但是他叫停下而不是叫人來追殺,應該還只是懷疑而不敢確定。

    杜進輕聲說道:“你們先走,我來就應付他。”

    張老四把馬車繼續向前趕,杜進回轉身來,抱拳叫道:“把總大人有什麼吩咐?”

    年把總一勒韁繩把馬停下,問道:“本把總覺得有一點奇怪,你們的馬車好象輕飄飄的沒有裝載貨物一樣,還有你的馬也是。”

    杜進不慌不忙地說道:“把總大人,我們車上和馬上本來就裝著草料,輕也是很自然的,如果把總大人有疑問,駱千總就在後麵,你大可以去問駱千總,相信駱千總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回答的。”

    杜進穿的也是把總的服裝,他的官職跟年把總相當,語調不卑不亢,讓年把總無話可說,隻好“嗤“了一聲,輕蔑地說道:“一個押運糧草的把總,有什麼了不起,老子雖然是一個把總,但是你們的駱副千總見了老子也得客客氣氣,你叫什麼名字,竟然敢對老子無禮?一會兒告訴你們駱副千總,讓他好好地收拾你。”

    杜進用平淡無奇的聲音回答道:“我叫杜進,大人可要記住了!”

    年把總見杜進並不把他放在眼中,氣得用手指著杜進,厲聲說道:“杜進,你仔細了。”然後翻身上馬,跑了回去。

    不過剛剛跑了幾百步,又覺得不對勁,掉轉了馬頭又追了過來。

    簡凡的馬隊已經轉過了山角,消失在視線,路上只剩下簡凡的馬車和杜進的馬。

    一過轉彎處,簡凡的馬隊就丟下沒用的麻包等東西,輕馬跑了起來。

    如果這個把總追上轉角處一看的話,一定會看穿,為了延遲被清兵發現的時間,杜進對簡凡說道:“都統大人先走,我在這城拖住他。”

    簡凡笑道:“沒有必要了,這個時候駱千總應該也差不多到了關卡了,我們的身份也應該暴露了,但是就算暴露又怎麼樣?守關的清兵他們不會追出來的,就算他們想追出來,也沒有這麼快,這個年總兵,他要追的話,等一下我們就成全他,給他一槍。”

    但是盡管如此,簡凡和杜進還是不慌不忙地轉了彎,等身後的關卡看不見了,於是吆喝一聲飛奔起來。

    年把總追過山角處,看到那些所謂的北羊口的兄弟飛奔而去,頓時恍然大悟,之前覺得不解的地方一切都迎刃而解。

    這些家夥根本就是一群假冒的的白蓮教匪,怪不得有這麼多破綻,只怪這些教匪太過狡滑,竟然瞞過了自己。

    年把總不假思索,給馬匹加了一鞭就追了上去,也不顧忌是否寡不敵眾。

    事實上,這個年把總武藝高超,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如囊中探物一般,前面的那些白蓮教匪雖然人數有一百多人,但是都是一些喪家之犬,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一過轉彎,簡凡就把堆在身上的草袋推開,見到年把總追了來,於是招手叫杜進讓開一下,杜進於是與馬車並駕齊驅。

    簡凡把草袋丟在馬路上,企圖阻止追擊中的年把總,但是這人的馬術卻非常高超,這些草袋只是稍微擋了他的一些速度而已。

    馬車總是跑不過馬的,年把總漸漸拉近了與簡凡的距離,眼看說要追上了。

    簡凡也不丟草袋了,他這次拿起了一把火槍,飛快點燃了對準正在努力接近的年把總就是一槍,呯的一聲倒是嚇了人一跳,但是並沒有打中,年把總冷笑一聲,“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你以為有火槍就很了不起了嗎?現在槍已開過,你有本事就開第二槍。”

    簡凡卻真的拿起了另外一支火槍,瞄準年把總就“呯“的一聲,一顆熾熱的子彈鑽入年把總的馬的脖子,馬兒一下子失去動力,急挫地、整個兒像倒樹椿地栽倒在地,把年把總龐大厚重的身軀拋出前麵十幾米遠。

    不過年把總身體厚實,脖子粗壯,他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扭了一下脖子,發出“叭叭“的響聲,讓跑在遠處的簡凡也聽得到。

    “從懸崖摔下來不死,現在這樣也摔不死,這家夥還是不是人呀,靠!”簡凡恨恨地罵道。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12
第22章 刺

經過一個晚上的急行軍,馬隊連夜從一處倒塌的城牆中越過了長城,進入了蒙古草原。又在草原中跑了一天,估計離山西已經很遠了,簡凡才命令休息,經過一夜的休整之後,士兵們雖然都恢複了精神和體力,但是卻個個都變得憂鬱起來,因為兄弟們分手的時候到了。

    事實上,簡凡已經吹過風,說突破清兵的包圍就會解散,道理也不止講過一次兩次,士兵們最終也都願意接受,畢竟清兵勢大,他們只有一百來人,無論如何也打不過清兵,他們能夠逃出來,實在是命大。

    雖然都統大人說這隻是暫時的分離,一旦有機會將會重新聚集,但是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大家又如此依依不舍。

    因為在這十幾天的共同戰鬥中,彼此間已經結下了生死與共的深厚友誼。

    早上簡凡把所有的兄弟都集中起來,把以往戰鬥中繳獲銀子,銀票和值錢的東西,都攤在在眾人的麵前,然後用帶著一絲哽咽的語氣說道:“兄弟們,你們是我最為之驕傲的士兵,雖然我們只是認識十幾天,但是在這十幾天的相處當中,我已經將你們當作我的親兄弟了,在這十幾天,我們兩襲劉家屯,擊敗騎兵,破天成縣城,再破徐家寨,取得非凡的戰績,讓世人看到我們的英勇。

    但是,我們的人數太少了,山西地方也太窄了,現在我們跳出清軍的包圍圈,來到外面這片廣闊的天地。這廣闊的天地將任由我們馳騁。

    “我們雖然暫時解散了,但是你們就象是撒向四面八方的火種,終有一天,你們這些火種,將會成燎原之勢,將天下燒得熊熊烈烈。”

    “我非常舍不得你們,舍不得跟你們分離,但是今天卻不得不跟你們暫時道別,兄弟們,我知道你們負有深仇大恨,但是我告訴你們,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困為我們的力量太過弱小,現在跟滿清朝廷硬拚,我們拚不過他們,不僅報不了仇,反而會丟掉生命…”

    “我們不是不報仇,而是我們要先積攢實力,等待機會,我答應你們,這一天不會太遠。現在你們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等候我的重新召喚,到時希望你們還能夠像今天一樣英勇善戰,不要讓我失望。”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做簡凡。到時我會以這個名字召喚你們,重新投入戰鬥。”

    簡凡一番熱血沸騰的話多少衝淡一些哀愁。

    接下來,將繳獲的銀子平均分給每一個人,每人可以分得銀子三十兩,另外還有一些糧食,至於馬匹和武器則各自歸自己。

    兄弟們三五一群,依依不舍地各自散了。

    最後隻剩下簡凡、杜進、蓋郅家、劉鐵還有張阿四幾個人。

    簡凡問道:“你們幾個呢,有什麼打算,有親戚投奔嗎?”

    劉鐵道:“我在河南有一個親戚,我是可以投奔的,只是我覺得跟著都統大人一起混才痛快。”

    簡凡笑道:“別急,你先去投奔你的親戚,你告訴我你的親戚在哪,一旦我找到地方,就來找你。”

    劉鐵想想,覺得也只好這樣了,於是留下他親戚的地址,然後抱抱拳,上馬走了。

    簡凡又對蓋郅家道:“你呢?蓋郅家。”

    蓋郅家道:“我有一個親戚在湖北,這些銀子倒是夠我去到哪,做一門小生意了,我把我親戚的地址告訴都統大人,都統大人如有所命,就前來告知我一聲,我蓋郅家誓死追隨!”

    說著蓋郅家就哽咽起來,簡凡拍拍蓋郅家的肩膀,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蓋郅家又翻身上馬而去,現在隻剩下杜進了,杜進說道:“如果都統大人要幹大事,我就是你最好的助手,但是如果都統大人隻是想隱居避世,杜進就此告辭。”

    簡凡點點頭,杜進如此說,他還能夠說什麼呢?

    至於張阿四,這人好像得了自閉症一樣,跟外人的交流有問題,現在他隻相信簡凡一個人,簡凡走到哪就跟到哪,而且武功也有兩下子,所以簡凡決定把他留在身邊。

    “好吧,我們下一站是北京城,在哪,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簡凡的名字!”簡凡豪氣萬丈地說道。

    和杜進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向東麵走,然後向南進關,再折道往京城,隻要遠離山西的大同府,應該不會有清兵到處砍人腦袋,如果這樣的話,就不是康熙盛世,而是明末清兵入關了。

    這樣子走了兩天,走出了草原,進入了山區,可以遠遠地看到長城了。

    中午的時分,天空中忽然飄過一片烏雲。

    六月的天氣,就剛滿周歲的小屁孩的臉,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剛才,浮雲布滿空中,淡一塊,濃一塊,天空象一幅褪色不勻的灰色布,大氣潮而熱,悶的人心慌。

    但是接下來,在不知不覺中,風忽然轉了方向,把推到天邊的雲彩又翻回來了,不過經過這一翻轉,卻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濃密,轉眼間就把天給遮嚴了,大地就得暗淡起來。

    黑雲堆成了一整片,象一塊厚鐵,漸漸往地面上沉,似乎已經蓋到了山頂的樹梢上,再過一會就得把樹枝壓扁似的。

    簡凡抬頭向四處看了一下,希望能夠找一個地方避一下雨,不過他的眼角看到遠處的山包上,有幾十匹馬,馬上坐著的,居然是清兵。

    這些清兵也看到了簡凡,為首的一個,揚起了鞭子,狠狠地抽了馬一鞭子,呼喝著向簡凡這邊衝下來

    這人,居然是那個年把總。

    簡凡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急忙調轉了馬頭,使勁地抽了馬屁股一鞭子,馬匹劇痛之下,向外麵的山穀疾奔而去。

    杜進和張四緊緊跟上。

    發現簡凡三個人的果然是那個年把總,他在馬背上高聲呼叫道:“前面的那個人就是白蓮教的大教主,抓到他賞黃金千兩。”

    年把總的嗓門很大,竟然蓋過了遠處傳來的雷聲,聽在簡凡耳中,簡凡不禁要罵吳不通這個老道士,搞一個虛的大教主名號給老子,老子一天都沒有享受過大教主的特權,卻要從此受到清廷的追殺,真他媽的不值呀!

    事實上他弄錯了,年把總說的其實是杜進。

    天成縣的教民已經被清兵擊破,清兵還得到一個消息,就是白蓮教產生了一個大教主,帶領一隊火槍兵多次擊敗清兵,只是在擊潰樊格和邵宗茂帶領的清兵的那天晚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教民中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沒有人見過他,只是說他是天神下凡,三頭兩臂,去天庭搬救兵去了。

    這些年把總不會相信的,他把前幾天在關卡與杜進的相遇聯想起來,杜進不慌不忙,從容應對,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加上他帶領的人當中全部都騎馬,且有火槍,差點就讓他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死,因而年把總覺得杜進就是那個所謂大教主,因而率領手下衝出關外,誓要把白蓮大教主抓住。

    那個年把總帶著大約有三十騎,而且個個騎術精湛,不是簡凡這樣光有樣子的人可以比擬的,這樣追下去的話,遲早要給他們追上。

    這雨點又落了下來,火繩槍也失去作用,而且是就算有火繩槍,也不可能將三十個騎兵全部打倒。

    簡凡的馬出了山穀,前面是一片平原,躍過這片平原之後,出現簡凡麵前的有三條路,伸向三條山穀。

    杜進高聲叫道:“我們分開跑,跑得一個是一個。”

    “好!”簡凡大叫一聲,這時杜進抽出長刀出來,手一揮,在簡凡的馬屁股後麵劃了一刀,馬匹受到刺痛,發了狂在奔馳起來。

    簡凡的那匹馬在繳獲的馬匹當中是最好的,奮力奔跑之下,一下子就消失在煙雨之中,沒有蹤跡。

    杜進勒住了馬,就地打了一個轉,對跟上來的張阿四指了一指中間的那條路,也沒有說什麼,張阿四就朝那條跑了。

    杜進則向另外一條路策馬而去。

    張阿四跑入山穀隻有不到三十米處就停下來,掉轉了馬頭,從馬鞍上抽出一支長矛。

    張阿四翻轉長矛,看到上麵寒光閃閃的利刃,他呆滯的眼光忽然變得明亮,從雨霧中射出冰冷的寒光。

    張阿四驅馬向路口處衝了回來。

    年把總帶領騎兵衝到路口處,正要命令分兵追擊,不料雨霧中忽然寒光一閃,一道冷冷的光從他門麵閃過,帶著一股死亡的信息。

    年把總敏捷地將麵一仰,長矛的利刃從他的麵門上掠過,刺破了從天空掉下來的雨珠,分成兩半,在閃亮的長矛跳躍著,好象珍珠掉在潔白的瓷碟上,發出銳耳的響聲。

    長矛並沒有因此停頓,而是趁勢劃破了年把總旁邊的另外一個騎士的脖子,割破了大動脈,鮮血一那激噴而出。

    這時的長矛如同活動的蛇一樣,在張阿四的手中溜轉,再次向年把總橫掃過來。

    年把總手中的長刀一封,“當”的一聲,火光一閃即沒,張阿四已經向眾騎兵當中闖了進去,竟然無人可阻,瞬間殺死四五個人。

    年把總赤目俱烈,發出一聲嚎叫,揮刀驅馬追向張阿四,同時大叫道:“圍住他,殺死他!”

    但是手下的騎士無人能夠擋得住,張阿四從人群中衝出,又帶走了四五條人命,向中間的那條大路跑了。

    年把總不假思索,嚎叫著追了上去,其餘的騎兵也跟了上去。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18
第23章 新天地

簡凡從來沒有這麼驚恐過,之前他起碼有一百多人保護,可是現在只剩下一個人,而那個年把總又像打不死的小強似的,緊追不放,而且還認出他是所謂的大教主。

    天成縣的教民恐怕已經被清兵擊破,所以清兵才得知道他是大教主的消息,只是我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露出面,除了火槍隊的士兵應該沒有人見過我也不會知道我的名字,難道是火槍隊的人或者是蓋郅家和杜進的人投靠了清兵?

    馬兒負痛狂奔,簡凡伏在馬上卻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到了傍晚,馬兒跑累了,雨也停了下來,但是簡凡卻不敢停下,繼續驅趕著馬兒,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下,漫無目標地奔跑。

    半夜,馬匹發出一聲哀鳴,累死在地上,簡凡卻不敢停留,繼續在黑夜中行走。

    天亮的時候,簡凡置身於一個茫茫的草原之中,他迷路了。但是他不能夠讓自己停下,他在草原上如同無頭的蒼蠅一樣亂撞了很久,才找到一條泥濘的小路,而此時已經到了上午。

    饑餓讓簡凡恢複了理智,他走到路中的一處積水的坑窪邊,看到水中自己的邋遢模樣,胡子瘋長,頭發也不長不短,樣子非常難看。

    這個短頭發已經成為了白蓮教大教主的標誌,要不讓人認出自己來,一是幹脆剃了頭發做了和尚,要不就裝一個假辮子,但是拖辮子對簡凡來說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假的也不可以。

    簡凡掏出匕首,剃光了胡須,但是頭發卻不是自己可以剃得了的,隻好像割草一樣,把頭發盡量割短了。

    湊到水麵一看,覺得還滿意,盡管衣服又髒又破,但是昔日那個精神爽利,俊朗不凡的簡凡又回來了。

    簡凡恢複了往日的自信,心想:這十幾天的經曆就當作是噩夢一場吧,現在是康熙盛世,選擇是沒有前途的,安份守已做一個和尚才是最實際的。憑自己掌握的科學知識,一定能夠創造一番新天地。

    我簡凡從現在開始,以我的本來面目重新做人。做一個舍己為人,樂善好施的好人,做一個大清朝的活雷鋒。

    吃了一點幹糧,這時,草原的上空忽然起了烏雲,天空在短短的一那之間又黑得象黑夜一樣,雲層壓得很低,黑壓壓地籠罩在樹梢之上。

    雷鳴如同霹靂一般,打得一個比一個響,一個比一個近。

    簡凡感覺到地下有微微的振動,好像是沉重的馬蹄重重在踏在地上,通過地表傳遞到腳板上,再傳遞到人的大腦中。

    簡凡感覺到,這馬已經離得很近!

    忽然,在小路的盡頭,一聲長長的嬌叱聲傳來,“駕…”

    接著一輛黑色的古典式的馬車就從路上狂奔而來。拉著馬車的是一匹極其雄峻的黑馬。

    黑馬的前後腿幾乎已經伸成一條線,肚皮幾乎要挨著地,正在瘋狂地、拚盡全力飛跑。然而它的女主人還非常不滿意。

    馬車上麵的女車手毫不留情地用馬鞭使勁的抽打著,皮鞭抽打在馬背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同時車手幾乎竭盡全力呼叫:“駕…”

    馬車瞬間就來到簡凡的前面,簡凡馬上跳出路邊,馬車就從他的身邊掠過,泥漿濺射了簡凡一身。

    雖然只是一瞬之間,簡凡卻看到車上趕車的是一個約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臉孔白晰,身材纖細,身穿黑衣。

    黑馬幾乎已經用盡了全力,雪片的白沫噴到胸脯上。馬的兩肋汗淋淋的,象水洗過一樣,反射著光。

    趕車的女子掃了簡凡一眼,盡管她現在正在逃亡,但是心忽然不由自主地跳出這樣的想法:這是哪來的和尚,這般俊俏,他臉上掛著的微笑好甜美好迷人。

    所以說,一隻蝴蝶的翅膀扇動一下足以引起一場風暴,同樣,有時一個微笑也足以改變一個世界。

    簡凡拚死的抗爭也改變不了那些白蓮教民的命運,但是這一微笑卻改變了兩個女子的一生。從而也改變了許多與之相關的人和事。

    正是簡凡站在路邊微笑了一下,本來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黑衣女子一走神,車禍就發生了。

    由於黑衣女子一時分神,駕車的指令發生錯誤。黑馬衝出了路麵,馬蹄踩在路邊的水溝,把前腳折斷了,由於在高速奔跑當中,黑馬整個向前一衝,脖子也扭斷,當場就死了。

    黑衣女子非常後悔:麻姑呀麻姑,要知道你是在逃亡,看什麼俊俏和尚呀,這下出事了吧?。

    不過馬車非常堅固,又有馬的屍體在前麵擋了一下,馬車沒有分裂,隻是側翻了過來。

    簡凡卻沒有看到這邊的交通事故,他向馬車來的方向一看,他就知道為什麼車主拚命的抽馬了。

    隻見到十幾米開外,四騎奔馳而來,馬匹看來比拉馬車的黑馬更加雄壯,馬上的騎士露出猙獰的臉,眼睛射出冷冷的目光,手中的彎刀就像天空中的閃電一樣耀眼。

    但是他們不是清兵的打扮,簡凡稍微放心了一下,但是危險隨之而來。

    馬的速度很快,騎士手中的馬刀向後斜拖著,到時只要在簡凡的脖子處一劃,不用出力,借用馬的速度就能夠將對方的脖子劃開,輕則劃破動脈鮮血狂噴,重則將整個腦袋割下來。

    危急之中,簡凡把頭向後一仰,馬刀如同閃電一般從他的額頭的頭皮上空劃過,簡凡頓時覺得頭頂忽然涼嗖嗖的,馬刀過去,帶著一股旋風,風中還飄蕩著一截截短短的頭發絲。

    簡凡已經把頭發割得最短,如今又給人割去一截,可見刀口其實已經貼著他的頭皮劃過了。

    簡凡用力過度,後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這時又有一匹馬衝了過來,上了鐵掌的馬蹄,重重地踏在路上,就像踏在簡凡的心坎上。

    簡凡仰麵向上,看到巨大的馬蹄向他踏過來,馬上的騎士嘴角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簡凡向右邊猛地一滾,躲過了滅頂之災,不過第三騎又衝了上來,一雙鐵蹄照樣向簡凡身上踩來。

    簡凡再度一滾,騎兵又從他身邊躍過,他剛剛躺著的地麵出現了兩個大大的馬蹄印記。

    簡凡的右手忽然摸到了一根樹幹,這時第四騎又向他衝了過來,馬上的騎士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緊緊地盯住簡凡。

    簡凡能夠連續躲開三騎的剿殺,這已經引起馬上這位騎士的注意,他這一次誓將眼前這個人踏成肉泥。

    簡凡遭到一次又一次的追殺,心已經暴怒,他剛剛發誓要做一個好人,善良的人,做一個大清朝的活雷鋒,可是怎麼就沒有人給他機會呢?

    雷鋒也說過,對待敵人要像狂風掃落葉一樣殘酷無情,而手中的樹幹剛好可以掃一下。

    他忽然躍起,揮起樹幹就向飛奔而來的馬匹的前腿狠狠地掃了下去。

    “哢嚓”,馬匹的前腿受到重擊,斷了,大部已經腐朽了的樹幹也變得粉碎,簡凡手振得發麻。

    “哢嚓”一聲,馬上的騎士被拋出十幾米遠,而且腦袋先著地,粗大的脖子也扭斷了。

    一把鋒利的馬刀拋落在路邊,簡凡顧不得手腳酥麻,衝過去就要撿,這時一支羽箭劃破空氣,帶著嗚嗚的聲音向簡凡飛了過來。

    簡凡急忙撲倒在地上,那支羽箭掠過簡凡的頭頂,深深地紮在那把馬刀的旁邊,羽箭還在不停地抖動,發出嗡嗡的響聲。

    前麵二十幾米處,一個騎士扭轉馬頭,這人身材魁梧,臉上罩著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帶著陰冷的眼神盯著簡凡。

    而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兩個騎士向馬車圍了過去,黑衣女子從車上跳下下來,手中拿著利劍,向兩名騎士迎了上去。

    這邊,簡凡衝著騎士大聲叫嚷道:“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路過,我不會管你們的事,就當從來沒有看見過。”

    騎士卻當沒有聽到,向簡凡射了兩箭,都被簡凡敏捷地躲過,於是收起了弓箭,催馬向簡凡衝了過來。

    簡凡向前一撲,將地上的馬刀抓到手中。但是他前腿剛剛站起來,騎士已經差不多跑到面前,遠遠就揚起馬刀就向簡凡劈下來。

    簡凡急忙向右側竄出,躲過這一次衝擊。

    由於馬的慣性,騎士衝出十幾米遠,勒住馬匹調轉馬頭,重新調整馬位,再對簡凡重新衝過來。

    簡凡跑到一堆灌木雜草的後麵,一邊連連叫道:“我只是一個過路人,你們別逼我!”

    對於這個騎在馬上的剽悍騎士,他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夠仗靈活的身體,盡力的遊走和周旋。

    這時,大雨已經從東邊下了起來,雨腳織成的簾子從天到地懸掛在前麵,像一簾雨幕,向簡凡撲過來。

    遠處傳來一聲男人的慘叫聲,簡凡前麵的騎士猶豫了一下,對簡凡揚了揚馬刀,威赫一番之後,掉轉了馬頭向那邊跑了過去。

    大雨傾盆而下,大地又變得一片蒼白,雨水擋住了簡凡的視線,他隻能看到前麵十幾米遠的地方。

    簡凡進到那具屍體身邊,掏出弓箭,把箭筒跨在肩上。

    那邊傳來一陣陣的呼喝聲,顯然正在激烈地打鬥。

    簡凡本來可以趁機逃跑,但是他也知道,他沒有馬,如果那三個騎士殺死了那名女子再來追他的話,他是逃不掉的,現在他隻能借著雨幕悄悄地靠近打鬥的現場,伺機助那女子一把,把敵人殺掉。

    而且那名女子能夠以一敵三,也是非一般的女子。

    共同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是很簡淺的道理。

    簡凡彎著腰沿著打鬥的聲音悄悄地靠近,在靠近打鬥的地方,看著三條人影子在纏鬥,馬車倒在一旁,在馬車上坐著一個纖弱的身影,那名女子揮動著長劍,緊緊地擋在她的前麵。

    簡凡把身子葡伏在地上,悄悄地靠近,那名騎士沒有想到簡凡會不跑反而要來湊熱鬧,而且場中的女子太過厲害,已經殺傷了他們中的一個同伴。

    一名騎士坐在地上,他的身上汩汩地流著鮮血,被雨水一衝,全身血淋淋的。

    不過這名傷者右手依然抓住一把馬刀,刀口深深地插入泥土中,盯著打鬥的場麵,口中怒罵連連。

    簡凡爬到這名傷者的面前,最終被傷者發現了,他扭過頭來,看到簡凡一張真誠的笑臉。

    簡凡以商量的口吻道:“兄弟,借你頭上的腦袋用一下好不好?”

    傷者心中暴怒,右手抽刀,但是他剛才不知不覺之中,把刀插得太深了,而他的肩膀又受了重的傷。右手竟然抬不起來,刀就更加抽不出來了。

    簡凡一咬牙,對著對方的脖子用馬刀揮了一下,一股鹹鹹的味道濺射到了他的臉上,對麵這個人用左手捂住脖子,眼睛向前凸出,不可思議地盯著簡凡,鮮血從他的手指縫中激射而出。

    簡凡劃破了這人的脖子上的動脈之後,再也不管他,他突然躍起,手持弓箭,拉滿,黑黑的箭頭對準前麵正在打鬥的另外兩名騎士。

    簡凡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兩名騎士其實已經覺察到這邊的不妥,見簡凡用利箭對準他們,都停下手,不敢亂動。

    簡凡距離兩名騎士隻有二十來步,雖然簡凡從來沒有開過這種弓箭,但是簡凡是經曆過戰場的洗禮的,他的那種氣質讓人相信,他隨時可以將任何人置於死地。

    何況簡凡隻是按箭待發,他不發箭比發箭更加有威懾作用。

    但是那名女子並沒有停下,趁著對方分心,一劍刺入其中一人的肩膀,這人手中的馬刀掉在地上,女子得勢不饒人,長劍一揮,將那人的另外一隻手臂切了下來,這人馬上嚎叫一聲,痛得在地上亂滾。

    剩下的是剛才要殺掉簡凡的那名騎士,他站在那,手中拿著馬刀,刀口垂向下,他的眼光急促地左右閃動,正在想著破解之法。

    “放箭,射死他!”女子收拾掉痛得在地上亂滾的人之後,對簡凡叫道。

    看到簡凡眼光收縮,這名最後的騎士心知不妙,忽然向右邊竄出,以極快的速度向馬匹的方向衝去。

    簡凡拉弦的手鬆開了,羽箭脫弦而出,鑽入那人的小腿肚子,但是那人非常強悍,帶著羽箭一拐一拐地向馬匹竄去,速度絲毫沒有減弱。

    說時遲,那時快,天空中閃過一陣白光,女子手中的利劍如同匹練一般飛向這人的後背,長劍從後背一直插到前胸。

    而那名女子,也歪歪地倒在了地上。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27
第24章 十姑娘

簡凡丟下弓箭跑上去,看到這名黑衣女子已經暈了過去,她全身是傷,最重的一處竟然還在大腿上,正在汩汩向外流血。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是傷到動脈,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就算神仙來也救不了。

    簡凡抱起來黑衣女子帶到馬車旁邊,看到那個瘦弱的身影原來也是一名女孩,她大約十六七歲,頭上戴著很多閃亮的發飾,頭發盤成發髻,衣服是青藍色的,全身繡滿花紋圖案,就算被雨水淋濕也顯得非常整潔高貴,她全身卷成一團,害怕得發抖。

    簡凡把黑衣女子放在她的身邊,然後把馬車翻過來,再把黑衣女子抱進馬車麵去。

    馬車麵裝飾非常華麗,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繡著精美的圖案,馬車的牆壁上也是雕刻著飛鳥魚蟲。

    簡凡來不及細看這些,他把黑夜女子放在地毯上,然後撕開她大腿上的濕轆轆的綢緞褲子。以檢查她是不是被割破動脈。

    瘦弱的女孩也跟著鑽了進來,見到此情景,立刻尖叫起來,“你要幹什麼?”

    簡凡看到黑夜女子的大腿側被馬刀劃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皮開肉綻,鮮血汩汩而流,但是傷口長而不深,似乎沒有劃破動脈,心道僥幸,見瘦弱的女孩進來,也不管她,只是問道:“你們這有藥嗎?止血消炎的藥?”

    瘦弱女孩看到黑衣女子腿部上長長的嚇人的傷口,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於是哆嗦著說道:“有,有上好的金創藥!”

    瘦弱女孩從座墊下面的小櫃子裡面掏出一個白瓷瓶子,他接過擰開上面的木塞,然後又問道:“有針線嗎?”

    “有!”盡管不知道簡凡要做什麼,但是這個瘦弱女孩此時卻完全信任了簡凡,把針線找出來遞給了簡凡。

    簡凡用針線將黑衣女子的傷口縫住,然後在上麵灑上金創藥,金創藥灑下去之後,血慢慢止住了。簡凡心這才就放下一顆大石。

    不過黑衣女孩身上還有幾處傷口,這些都不是很嚴重,但是有一處於卻在胸部的位置。

    如果在現代,應該沒有所謂,但是現在是在清朝,簡凡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

    簡凡看到瘦弱女孩已經恢複了神智,不再像剛剛那樣戰戰兢兢的樣子了,於是說道:“你來幫她上藥吧,另外,如果有幹淨的衣服,就給她換上,免得著涼。”

    簡凡說完就出了馬車廂,外面還在下著大雨,但是天空已經逐漸放亮光,已經能夠見到遠一點的地方。

    簡凡看到三匹無主的馬在外面,於是走過去,把它們一一牽起來。

    簡凡牽了一匹馬來套車。另外兩匹馬拴在馬車後麵,這時麵傳來一瘦弱的女孩的聲音,“大師,已經弄好了,請進來吧,免得在外麵著涼。”

    “請問大師法號,大師,你聽到了嗎?”裡面的女孩又問。

    簡凡道:“你還是叫我做和尚好一點,大師這個稱呼讓我覺得很有壓力。”

    “那和尚也應該有一個法號呀?難道讓本姑娘就一直叫你‘和尚’?這多不好。”

    很好,很好!本和尚聽了心很舒服,特別是被美女這麼一叫,很是曖味。

    但是簡凡不會這麼說,只好隨便想了一個法號道:“和尚的法號叫做本燈。”

    女孩嘀咕了一句,本燈?這法號倒是有一點稀奇,不過大師是奇人異士也不為怪。

    簡凡問道:“請問兩位姑..咳,兩位女施主如何稱呼!”簡凡還有不適合自己和尚的身份。

    女孩脆脆地回答道:“她叫麻姑。我叫敦恪,人家都叫我十姑娘。”

    簡凡心道:姓敦姓麻,倒也非常少見,一聽就知道是一個假名字,不過自己又何嚐不是用假名字呢。

    簡凡一向心胸寬闊,不會跟小女子一般見識,於是說道:“你們在去哪,讓我替你們趕車吧。”

    敦恪說道:“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前面不遠就有村鎮。”

    好在趕車的位置有遮雨的地方,簡凡就坐在車把式的位置上,揚了揚鞭子,喝了聲“駕”。

    簡凡一邊趕車又一邊又和敦恪嘮嘮叨叨地聊著,在不經意的談話當中,簡凡知道現在的地點是在熱河以北的蒙古草原。離山西大同府已經有好上千遠了。

    這時,敦恪已經從驚嚇中完全恢複過來,她語音清脆,倒也落落大方,不驕不妒,讓簡凡暗暗稱奇。

    雨還在繼續,簡凡覺得身上有一點涼意,打了一個噴嚏,隨即哈哈一笑道:“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又想我了。”

    敦恪隨口說道:“什麼人想你呀,不會是庵裡面的小師太吧?”

    一說出口,敦恪就後悔了,同時也暗暗吃驚,自己一向知書達禮、溫柔嫻靜,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出來呢,這不是暗示說和尚不守清規嗎,這是怎麼了?大師會不會生氣呢?

    現代的那個討人喜歡的萬人迷一般的陽光大男孩簡凡又重新回來了。

    他哈哈笑道:“這怎麼可能呢?我跟這的師太們就好比廚桌上的兩顆生菜,見了面但是卻無話可說。”

    敦恪嬌笑著問道:“為什麼呀,同為生菜,應該很多話可以說才是,起碼也應該互相打一個招呼吧。”

    簡凡心想,沒想到古人也有這樣的想像力,這個小姑娘不錯。

    “因為它們都不熟!”

    “,真有意思!”敦恪開心地笑了起來。

    雨漸漸小了,馬車也由一條小路轉入一條更為寬闊的馬路,但是路上也沒有什麼人往來。

    敦恪也開始打起了噴嚏,她笑道:“一定是我哥和我娘想我了,我們可不是那些見了面都不打招呼的生菜,我們熟得很呢。”

    簡凡笑道:“是呀,你們都是大前天又大前天的剩飯,熟(餿)得很!”

    敦恪笑罵道:“你才餿呢,臭和尚!”

    不過簡凡知道,裡面的女孩體質很虛弱,淋了雨之後,肯定是感冒了,得找一個地方煲一點薑糖水給她喝。

    走了一段路,敦恪開始咳嗽起來,似乎是非常嚴重。簡凡就問道:“敦恪,難道你一直穿著濕衣服,你沒有換幹淨的衣服嗎?”

    敦恪說道:“沒有幹的衣服了,麻姑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她比我更加需要。”

    這是一個懂事的女孩子,簡凡心想。

    “離這不遠有一個柳家莊,裡面有一個柳神醫,和尚你趕馬車送我們過去,讓柳神醫替我們治病吧。”

    經過交談,敦恪也知道簡凡不是一個拘謹的人,更加喜歡人家叫他和尚而不喜歡叫他大師,再加上他口口聲聲叫她敦恪,於是漸漸地也把大師兩個字去掉,直接稱呼簡凡為和尚了。

    簡凡心想,等去到柳家莊可能就太遲了,憑敦恪弱不禁風的體格,如果不早點處理,讓她穿上幹燥的衣服,這樣下去隻怕會得肺炎,到時就麻煩了。

    簡凡看到路邊有一戶人家,於是把馬車趕了進去。

    這是一戶普通的農戶人家,有一道黃土夯成的圍牆,進入院門有一個院子,院子有一個石灰夯成的曬穀坪,堆了一些雜物,之後就是有幾進用黃土夯牆的房子。

    簡凡停下馬車,掀開馬車的布簾子,看到裡面的兩個女人都躺在地上,麻姑依然昏迷不醒,敦恪而泛潮紅,呼吸急促,帶著微微的咳嗽。

    簡凡問道:“你有銀子嗎?敦恪,我想用銀子替你在這家人換一套幹淨的衣服,否則你的感冒會加重的?”

    雖然之前的火槍隊每人都有三十兩銀子,但是簡凡覺得對不起這些兄弟們,因而一分未取,現在他身上身無分文。

    敦恪已經沒有多大的力氣了,她指了一下座墊下的一個小櫃子,簡凡打開一看,麵有一紮銀票還有幾錠銀子,簡凡拿了一錠銀子之後,走到農院門前,敲起來門來。

    這家農戶中有一個像敦恪這麼大的女兒,簡凡請農戶家的女兒在馬車上替敦恪換好幹燥的衣服,給了銀子問明了去柳家莊的路,又趕著馬車向柳家莊去了。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31
第25章 用柳樹汁治感冒

敦恪和農戶都說柳家莊沒有多遠,但是事實卻遠得很,起碼簡凡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傍晚,雨停了之後,簡凡問了一個路人,知道柳家莊還有二三十里路。

    二三十里路?簡凡心想,我趕了半天的路也最多只有二三十里。而且大雨過後,路上泥濘不堪非常難走,天又要黑了,與其在路上翻了車還不如明天天亮才走。他奔波了一天也很疲倦,何況人不休息馬也要休息。

    只是周圍都沒有村子和客棧,何況他一個大男人而且還是和尚打扮,帶著兩個大姑娘投店也太過駭人聽聞。

    簡凡把馬車停在路邊的一塊草坪上,草坪旁邊有一條小溪,小溪邊有幾棵稀疏的柳樹。

    敦恪已經燒得迷迷糊糊,躺在馬車的地板上發出哼哼的聲音,麻姑的情況開始有了好轉,她已經醒過來,但是全無力,簡凡估計她是失血太多的緣故。

    簡凡翻了一下馬車的各個櫃子,發現裡面還真有不少有用的東西,比如有幾盒精致的點心,茶具茶葉,另外還有一個鐵煲。

    看來這兩個女子是準備在野外露營,只可惜遇到了強盜土匪,差點被抓去做了壓寨夫人。

    鐵煲才是簡凡最需要的,他在小溪打了一點水,用樹枝把鐵煲支起來,但是由於剛剛下了大雨,樹枝都無法著火,簡凡又把馬車麵的座墊、木櫃子等木做的東西拆了,用來燒火。

    接著,簡凡又拿起馬刀,在柳樹上刮了一些樹皮,放進鐵煲麵去熬。

    柳樹皮中含有阿斯匹林中的重要成分:柳酸,而阿斯匹林是治感冒的特效藥,簡凡作為製藥工程師,怎麼會連這個基本的知識都不懂呢。

    簡凡喂了兩個大姑娘喝完藥,安置好她們,然後才輪到自己。

    雨過之後,天空一片晴朗,沒有一絲雲彩,半圓的月亮爬了上來掛在天空,將銀色的光華灑落在地麵上,照得大地一片明亮。

    路邊的草叢中,蟲鳴聲由遠而近響了起來。有蛐蛐“都都”聲,也有不知道是什麼蟲子發出“滴溜溜”的聲音,有節奏而且有起伏,像是有人故意在吹口哨,青蛙也叫起了響響亮亮的“咯咯”聲,蟲鳴漸漸響成一片,有一種在現代都市沒有的生機無限的氛圍。

    簡凡坐在馬車的車轅上,把自己的衣服的口袋翻了過來,發現口袋的門禁卡和藥片都在,看到這些東西,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郭舒蘭這個農村女孩,是她一針一線把他破爛的衣服縫補好的,這個口袋也是她專門為他放置這兩個寶貝東西而縫起來的。

    簡凡把門禁卡隨手扔到草叢,把藥片重新放入口袋,現在還用不上這些寶貴的藥物,一些小感冒,柳樹汁應該可以搞定。

    天剛一亮,簡凡就爬了起來。

    清晨非常寂靜,煩人的蟲鳴聲和蚊子也消失了,隻聽到溪水柔和的、很好聽的嘩嘩聲。

    簡凡走到河邊,掬了一把水在自己的臉上,覺得有一股清涼的空氣,涼涼的直撲口鼻。

    在河邊的草叢中飛出三隻小鳥出來,站在柳樹的技頭上對著簡凡啾啾地叫。

    簡凡自言自語道:“我知道自己帥得一塌糊塗,但是連小鳥都要爭著來看一眼,這也太過誇張了吧!”

    岸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不知羞,和尚,有你這樣誇自己的嗎?”敦恪掀開車簾的一角,把頭探出來,含著一雙似喜非喜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薄薄的嘴唇上下翻動,說出一連串美妙的音符。

    能夠說話,還有心思說笑,說明感冒已經轉好了。

    簡凡笑著說:“我只是誇獎小鳥的勤勞,雖然早起的鳥兒不一定有蟲子吃,但是能夠見到像敦恪那樣的大美女,也值得了。”

    敦恪卻說道:“本姑娘卻是八個麻雀抬轎--擔當不起!”

    簡凡說:“敦恪怎麼會是麻雀呢,你的嗓音優美,簡直就是百靈鳥呀!”

    咳,我哪說我自己是麻雀了,這和尚就是會打岔,敦恪想著,心卻是樂滋滋的,覺得跟這個大和尚說話很有意思,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這時從路的西邊一騎飛奔而來,簡凡馬上跑到路邊,正要揮手,不料這一騎跑得飛快,馬蹄發出急促的震響,如風一般向簡凡衝了過來,簡凡急忙閃在一邊,這騎就從簡凡的身邊掠過,帶著一陣狂風。

    簡凡口中想叫喊的話都沒有機會叫出來,也沒有看清馬上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過去了。

    這騎經過簡凡的時候,馬上的騎士掃了一眼睛簡凡和他身後漂亮的大馬車以及栓在路邊的三匹馬,驚奇地叫了一聲“咦!這和尚有一點邪門!”接著就勒住了馬,但是由於速度太快,還是向前衝出了十幾米才停下來。

    馬上的騎士返回馬身,催馬來到簡凡的前麵,見到簡凡長得人模狗樣,不,簡直是英俊不凡,於是覺得自慚形穢,心不由地產生一種嫉妒

    騎士聲似洪鍾地喝道:“那來的野和尚,在此幹什麼勾當?”

    簡凡的耳膜被震得一陣嗡嗡作響,抬頭一看,這人戴著一頂破爛的鬥笠,背後背著一個青花布的包袱。在鬥笠的陰影下面有一張凶惡的臉。

    這人有一部亂蓮蓬的胡子,但是不很長,一張黑臉黑得象鍋底一樣,一對牛眼向前突出,眼光帶著一絲混濁,死死地瞪住簡凡,似乎對簡凡不太友善。

    簡凡對於這種場面已經非常適應了,那個年把總的凶惡相貌一點也不比眼前這人差,而且年把總還是揮動著大刀的一個打不死的小強。

    這樣的年把總他都不怕,又怎麼會怕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一點傻的人呢?

    他鎮定地雙手合十,臉上嚴肅地說道:“這位施主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聲若巨雷,勢如奔馬,一定是江湖上人稱‘賽張飛’的俠義好漢了吧?”

    騎士爆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哈哈哈…和尚!你是和尚還是說書的?什麼賽張張飛,俺叫做王愚青,外號黑牛!”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35
第26章 柳家莊

簡凡又說道:“果然人如其名,黑牛是水滸傳中黑旋風李逵外號,今日一見,果然是一名好漢!”

    王愚青聽了之後,臉色大善,覺得眼前的和尚也變得可愛多了,不錯,和尚是英俊得一塌糊塗,可是俺黑牛也是一名好漢,大家不相上下。

    王愚青說道:“這話俺愛聽,大和尚,怪不得剛才俺一看你就覺得你面善,俺的老娘對俺說過,要對佛祖恭敬,對和尚也要有禮貌。”

    剛才你的樣子想殺人,簡凡心想。

    “貧僧想問一下黑牛施主,這離柳家莊還遠嗎?”

    王愚青風風火火地說道:“俺也要去柳家莊請柳神醫替俺叔叔治病,大和尚,如果你不認得路,可以和俺一起走。”

    王愚青覺得這個和尚很好,想幫他一下,再說跟這和尚一起上路,也是一件好事。

    簡凡大喜,說道:“請等一下,很快就好!”

    簡凡先是牽著馬到河喂水,等他喂完水了之後,王愚青已經等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

    “很快,很快,馬上就好。”簡凡一邊喂馬一邊說道。

    可是等他喂完馬之後,他又要給馬車套馬,這時王愚青忽然“哎呀”一聲,說道:“俺差點忘記了,和尚你趕馬車,跑不快,不行,俺有急事先走了!”說完催馬急忙奔馳而去。

    簡凡站在路邊直搖頭,說道:“現在的年輕人,一點也沒有禮貌,說話不講信用,說好帶我一起去的,可是又自個兒跑掉了!”

    敦恪剛剛見到有生人來,縮回了馬車去,現在聽到生人走了,又從馬車上伸出一個小腦袋,對著簡凡眨眼道:“不知羞,說得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一樣,怎麼看也是你比較年輕,你才是年輕人呢。”

    “我年輕?”簡凡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抖動幾下,煞有其事一般。掐指一算,說道:“和尚是一個得道高僧,至今已經差不多三百歲了!”

    敦恪咯咯笑道:“你有三百歲了?還是得道高僧?我還是千年得道的妖精呢…,呔!誰是妖精呀?臭和尚,害本姑娘說錯話。”

    簡凡哈哈笑道:“你是白蛇精,我就是法海!”

    柳家莊在老鍋鋪鎮的旁邊的一個村莊,全村人都姓柳,自從柳家莊出了一個神醫之後,老鍋鋪的名字反倒被人漸漸遺忘,有被柳家莊代替的趨勢。

    柳家莊只有不到六七戶人家,與一路上的黃泥牆茅草房子不同的是,這全部都是青磚青瓦的房子,一字兒排著,連院子的圍牆也是青磚的,各家的門前都高高堆著一堆稻柴,掛著玉米棒子和辣椒,村子的附近是一大片的麥田和桑地。看起來還真正有一點盛世農村的味道。

    在一座比較寬大的院落,有一些人進進出出,甚是熱鬧,簡凡一看,就知道這就是柳神醫行醫的院子了。

    簡凡把馬車停在院子前麵,對馬車頭說道:“敦恪、麻姑,你們現在怎麼樣,能不能走路,要我扶你嗎?”

    敦恪在裡面說道:“和尚,麻姑說,你是出家人,不方便,所以麻姑讓我告訴你,請你進莊子叫兩個丫環出來扶一下就行了。”

    自從麻姑清醒過來之後,就從沒有跟簡凡說過一句話,總是通過敦恪轉達。簡凡也不介意,誰叫他碰了人家的大腿呢,雖然是情非得已,但是人家好歹也是大姑娘,有一點不好意思也是情有可原的。

    簡凡又問道:“敦恪,你呢,好一點沒,要不要讓大夫替你把把脈,給你熬點藥喝。”

    敦恪叫道:“不要了,昨晚你給我們喝的柳樹皮湯,苦死我們了。”

    簡凡又囑咐幾句,讓她們看好行李,特別是口袋的銀子,然後跳下馬車,向柳家莊走去。

    一進入院門,就看到一間大大的藥鋪,在高大的櫃台後麵的小藥櫃子一排排一層層,最高的一層,配藥的夥計要站在高腳凳子上才能夠拿得到。

    夥計在來來往往,有的在配藥有的在熬藥的,而櫃台前麵擺著幾張長凳,有十幾個男女在等候拿藥。

    藥鋪的左右邊分別開了一道門,都是大夫診病斷症的地方,不同的是,左邊是男病患,大夫也是男的;右邊是女病患,而大夫也是女的。

    這已經有一點專業醫院的氣派了,簡凡心想著,徑直向藥鋪後台的掌櫃走去,讓他請兩個丫頭去把敦恪和麻姑扶到女診室去。

    女診室簡凡不方便進去,等了一會兒,有一個紮著兩個牛角辮子的丫環過來告訴簡凡,說是受麻姑所托告訴簡凡,她們兩人沒事,女大夫已經替她們把好脈,煎了藥,送到女病房去了。

    簡凡心想,這個麻姑雖然面冷,但是還算有交代,知道有人牽掛她,也不枉我救她一命。

    而且柳家莊竟然還有病房,規模也不小,看來醫術也不差,簡凡心也稍微放下心來。

    簡凡又想問一下,能不能夠去看一下,但是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現在他的身份是和尚,去看兩個黃花大閨女,實在有一點不合適。

    ***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用在柳家莊也合適,自從柳家莊出了一個神醫,絡繹不絕的病人前來求醫,帶來了很多商機,現在連帶柳家莊周圍的人都跟著富裕了。

    柳家莊的病房,其實用的就是村子的民居,跟一般客棧的客房差不多,是柳家莊方便前來看病的病人而設的。只不過這有丫環和藥童專門幫你煎藥,煎好之後端給病人喝,另外還有大夫定時來看一下。

    當然收費也是很貴的,但是敦恪卻是不差錢,在這她又換了一個身份,名字叫做麻寧,是麻姑的妹妹。

    在客房,麻姑躺在床上,手拿著的是一張四方的卡片,如果簡凡在這的話一定大吃一驚,因為這正是他隨手丟在草叢的酒店門禁卡

    不過這張門禁卡除了刻著“碧水大酒店”和一些麻姑和敦恪都看不懂的拚音之外,還有一些花紋和電話號碼、傳真、郵箱、網址。

    麻姑說道:“碧水大酒店是一個什麼所在,這些字母和數字又代表什麼?如此精美的東西,為什麼他要把它扔了?”

    敦恪可沒有麻姑這麼多疑,她心對那個和尚非常有好感,她笑道:“也許大和尚知道你在注意他,所以故意才丟了,好讓你去撿,這變著戲法送定情信物給你呢,麻姑!”

    麻姑道:“十公主,你別恥笑奴才了,你也知道他是和尚,送什麼信物呀?”

    麻姑雖然自稱奴才,但是臉上卻沒有一點奴相,在此刻,在這間私密的房間,她和敦恪是好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敦恪坐在麻姑的床邊,笑道:“和尚也可以還俗的呀,我仔細看過了,他頭頂還沒有戒疤,應該是一個還沒有受戒的和尚,可能是從寺廟偷跑出來,而且他這人也不像真正的和尚,有麻姑這樣的美人嫁給他,我看他馬上就會還俗。”

    “麻姑,你大腿讓人家看了,摸也摸了,除了嫁給他還能夠怎麼辦?”

    麻姑蒼白的臉蛋現出一絲紅暈,“十公主,你別再說了,羞死人了,這個臭和尚,下次見到他一定好好教訓一頓。”她雖然這麼說,但是語氣非常輕柔,並且把那張卡緊緊地抓在手中,捂在胸口上。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39
第27章 女大夫柳臨媚


敦恪也在心中暗暗歎息,她甚至羨慕麻姑的身份,她雖然是一個奴才,但是卻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自己呢?雖然貴為公主,萬千寵愛於一身,但是卻要嫁給不喜歡的人。

    麻姑又說道:“他明明醫術高超,可是為什麼不親自給我們治病,反而把我們送到這來?”

    敦恪說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們是女子,他一個大男人始終不方便,麻姑,你口口聲聲埋怨人家看了你的大腿,可是一方面又說人家不親自給你治病,如此自相矛盾,這是不是說你心已經有了這個男人了?”

    敦恪說著,心微微一痛,心道,我的心為什麼會痛?難道在我的心中也留下了他的印記?

    簡凡還不知道他無意中救下的兩個女子有這樣尊貴的身份,他此時正在藥鋪,一個年約二十來歲的女子正在詢問他。

    這女子是柳神醫的小女兒柳臨媚,也是女診室的女大夫,柳臨媚是一個個兒高高的很有味道的成熟女人。她穿著樸素,一頭密密的黑發,隨意地挽在腦後用卡子簡單地卡住。

    柳臨媚相貌普通,臉形有一點長,嘴唇有一點厚,她臉上唯一比較閃亮的是她一對杏花眼。

    柳臨媚平時是風風火火的,不過在簡凡面前卻意外地一反常態,顯得有一些拘束,她一邊玩弄著衣角一面柔聲地說:“大和尚,奴家想問你一件事兒。”

    她玩弄著衣角表示她此時很慌張,簡凡對這樣的情況也遇到多了,他寬厚地笑了一下,給了柳臨媚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說道:“問吧,柳大夫。”

    柳臨媚愣了一下,玩弄衣角的手馬上停了下來,問道:“你叫奴家柳大夫?”

    簡凡說道:“你不是在替人診病嗎?叫柳大夫不好嗎?”

    柳臨媚的杏花眼閃動了幾下,“可是很多人都說,我應該回家相夫教子,繡花積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替人診治。從來沒有人叫過奴家柳大夫,就算奴家治愈的那些病人也一樣,最多叫奴家一聲柳姑娘。”

    原來是一位想打破封建禮俗,立誌成為一位大夫的奇女子,簡凡不禁肅然起敬,他說道:“柳大夫,我相信總有一天,人們會理解你的,會真心地叫你一聲柳大夫的,如果以前沒有人叫,那就從我開始吧。”

    “女人頂半邊天!”簡凡鼓勵道。

    一句話,道盡了柳臨媚心中二十年來的所思所想,柳臨媚心非常感慨,忽然想撲上去好好地哭一陣,哭訴哭訴心中的冤苦。

    但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她要控製自己的情緒,她說了一聲謝謝,掏出手帕揉了一下眼睛,然後平靜地問道:“大和尚,我要問你,用針線縫傷口,是你想出的主意嗎?”

    簡凡點了點頭,說道:“是我出的主意,但是動手的卻另有其人。”為了麻姑的名譽,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來的。

    不過柳臨媚並不在意這些,她只是對於這種醫治外傷的方法比較有興趣而已。而簡凡也不是吝嗇的人,他把自己所知道的西醫知識挑一些簡淺的跟柳臨媚說了一下,柳臨媚聽了卻覺得高深莫測,簡直顛覆了她的認識。

    這時外面又進來了一輛馬車,趕車的車把式卻不像是一名車把式。

    這人約有五十來歲,清臒的麵孔白皙而細膩,兩道稀疏的灰白眉毛,一雙眯成細細縫的眼睛,眼神平淡無奇,筆直的長鼻梁,緊閉著的薄嘴唇上蓄著兩撇小胡須,狹窄而突出的額頭上有幾道淺細的皺紋,他有辮子也有一點灰白了,隨意地纏繞在脖子上。

    此時天氣比較炎熱,這人身上還是穿了一件青色長衫,腳下千層板的靴子,整個人的形象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像是一個精明的帳房先生、管家、師爺,又像鄉間的土財主,又或者是這幾種人的綜合體。

    這輛馬車比起敦恪和麻姑的那輛華貴馬車來,簡直一點也不起眼,但是藥鋪夥計一看到之後,都爭相跑了出去。

    簡凡問道:“這是誰的馬車?”

    柳臨媚說道:“你沒有看到前麵刻著‘吉盛堂’三個字嗎,而趕車的人叫做臧騰,是吉盛堂負責這一區貿易的掌櫃,能夠動用臧騰為他趕車的人,馬車麵坐的一定是吉盛堂的大掌櫃王相卿了。”

    “大掌櫃也會生病的,今天上午,王相卿就遣人來找家父,只可惜家父每縫初十就要下鄉做遊醫,他的人來遲一步,家父已經下鄉去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他,不過如果不是很嚴重的病的話,奴家的大哥也會處理。”柳臨媚說道。

    簡凡看到男診室的那個年約四十來歲,白麵長須的中年男人已經親自跑出去了。

    “他就是奴家的大哥,醫術已得父親的八成真傳!”柳臨媚說道。

    不過,簡凡從她的口氣中,還是聽到了一些揶揄的味道,好像盡得父親真傳的那個是她自己,而不是她大哥。

    一群人圍住吉盛堂的馬車幫忙,不過人群中忽然傳來了一句驚呼“是肺癆!”

    肺癆就是肺結核,在這個時代是無藥可治的,而且具有一定的傳染性,旁邊的人一聽之後,馬上跑得遠遠的。

    拍吉盛堂王大掌櫃的馬屁固然重要,但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說“肺癆”兩個字的是柳臨媚的大哥柳貞全,這時他尷尬地站在馬車的前面,捂住鼻子向臧騰行了一個揖禮,說道:“這是重症,臧掌櫃,家父不在,在下實在無能為力,請臧掌櫃等家父回來了再來。”

    臧騰哼了一聲,說道:“柳大夫,我東家只是這幾天才開始咳的,絕對不是肺癆,你仔細看好了。”

    柳貞全隻是不停地搖頭,“病症卻是肺癆的病症,錯不了的。”

    簡凡心想,如果臧騰沒有說謊,王相卿應該得的是急性的肺炎,這種情況之下,要不是臧騰說謊就是柳貞全斷錯了症,於是對旁邊的柳臨媚說道:“這位柳大夫為什麼不去看一下。”

    柳臨媚搖搖頭說道:“如果是一般的風熱犯肺之症,大哥不會分不出來,除非已經嚴重到無法醫治的時候了,這樣奴家出去糾正他的錯誤又有什麼用呢?因為奴家也束手無策,沒有辦法醫治,而奴家的父親又不在。”

    簡凡心想,這個柳神醫還真奇怪,每天坐在家都大把病患上門,可是卻要下鄉做什麼遊醫。

    簡凡這時忽然看到大門外,敦恪正在拚命地向他招手,她的周圍圍著幾個身穿錦衣的彪形大漢。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43
第28章 十三爺贈瘦馬

簡凡忽然看到大門外,敦恪正在拚命地向他招手,她的周圍圍著幾個身穿錦衣的彪形大漢。

    簡凡大吃了一驚,不會是那些人追殺到這來了吧?簡凡不及細想,起身就往外面跑了過去。

    簡凡跑出大門口,就看到敦恪身邊幾十米遠的周圍都疏散地圍著一群穿著講究的彪形大漢,而敦恪也不像是被人禁錮,反而更像是被這些人保護。

    簡凡想起自己是白蓮教大教主的身份,心就有一些忐忑,腳步遲疑起來。

    敦恪揮著手叫道:“和尚別怕,過來,這是我的十三哥!”

    簡凡不得不走上前去,這些彪形大漢都剽悍異常,雖然沒有阻止簡凡,但是一雙雙銳利的眼睛卻死死盯住簡凡,同時右手還按在腰間的刀柄之上,隨時抽刀砍人。

    走到敦恪前面,看到敦恪身邊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男的是一個很英俊的青年,約二十上下,一張標致英俊的臉蛋,光光的前額,以及腦袋後麵拖著一條粗大的油光可鑒的辮子。

    此外,這個青年穿著非常講究,綢緞做的料子閃著光澤。不過衣服的花式在簡凡這個樸素的現代人眼中顯得非常的“花俏”,鞋子上繡著花,褲腿上鑲了一道金邊又一道銀邊,長褂上是繡著牡丹芙蓉以及古代的圖騰等各種非常複雜的圖案。

    女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光是頭飾就讓簡凡眼花繚亂,穿著一件繡花銀色外套,紅色的披風,腰緊緊束著一條蝴蝶結長絛,腳下穿著鹿皮小靴。微圓的臉,臉頰豐滿鼻子端正,耳朵上帶著一串小小的珍珠,一雙睫毛長長的黑黑的大眼睛,嫵媚動人,隻是她膚色微黑,神態帶著股蠻野和稚氣。

    總的來說都不是簡單的人,簡凡知道敦恪和身份不同尋常,但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麼顯赫和富有。

    敦恪雀躍著說道:“和尚,這是我的十三哥,這位是索布德,在蒙古語中索布德就是黑珍珠的意思。”

    簡凡心想,那少女還真像一顆黑珍珠。

    “他們都是我‘熟得很’的人。”敦恪眨眨眼睛道。

    簡凡當然不能當面說人家“餿得很”,他首先給在場的人一個微笑。

    “見人三分笑,朋友跑不掉”,這是簡凡的座右銘之一。

    不過,簡凡的笑並不是那種職業的微笑,而是發自己內心的,他是通過他微笑向人傳遞一種信息,那就是他很友好,很渴望跟你交朋友。

    黑珍珠索布德一看,心就微微發生了震動,這和尚,笑起來就像早上剛剛升起來的太陽,又像早晨起來的第一道涼爽的風,讓人通體舒爽。

    “只可惜,我的心已經有了十三爺!”索布德心不由自主地想到。

    索布德頓時心一頓煩燥,扭轉身體走開了。

    十三哥一看,不禁在心中喝彩,“好一個俊俏的和尚!他這麼一笑,讓人如沐春風一般,倍感親切,沒有想到在這塞外,也能夠遇到這樣的中原風流人物。”

    簡凡規規矩矩地又手合十,叫了一聲“阿彌陀佛!”

    十三也合掌向簡凡還了一個禮,並多謝簡凡救了他的十妹,說了一些客套的話,然後讓敦恪上了馬車。

    敦恪走了之後,一個大漢牽來一匹雄峻的馬匹,十三一躍而上,飛躍著追了上去了。

    簡凡正在心痛自己奪回來的三匹馬,心想就算我救了你的十妹子,我可以不要求你們回報,但是這三匹馬可是我用生命換來的,你也應該為我留下一匹讓我做腳力吧。

    簡凡心的念頭剛剛落下,那個被人叫做十三爺的少年又驅馬跑了回來,說道:“謝謝你和尚,我十妹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有時間到京城的話,可以來找我。”

    簡凡心道,我連你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如何找你?

    不過有一些事情還是要自己爭取的,簡凡開口問道:“十三爺能夠不能借一匹馬給和尚我做腳力,和尚我必定為你向佛祖祈福,讓佛祖保祐你們平安。”

    如果這句話在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十三爺一定會將他當作騙子,並且一鞭子抽過去,但是這句話出在簡凡口,配合他真誠的笑容。就能夠讓人相信他的確有讓佛祖保祐的能力。

    十三爺頓時就有了將自己的馬送給這個和尚,與他交一個朋友的衝動。只不過自己的馬是皇阿瑪送的,如果送給他的話,皇阿瑪肯定要砍了自己的腦袋。十三隻得暗暗按下這個欲望。

    十三爽快地哈哈笑了,手中的馬鞭在空中甩了幾下,甩出一個鞭花,“大和尚,你想得美,讓我把馬給你?你太過貪心了吧,你知道我這匹馬有多珍貴嗎?”

    這的確是一匹好馬,只見這匹馬的長鬃隨風飄曳,像剛剛那個索布德姑娘的長發,一身毛象漆一樣黑,四條腿象琴弦一般直,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似乎能夠讀懂了人的想法。

    它被十三騎在背上,是被迫的心有不甘的,它高貴的頭即使被韁繩死死地緊拉也決不卑微地低下。兩隻前腳不時交替敲打地麵,在地上不停地轉著圈子,十三要費很大的勁才控製得住。

    簡凡搖搖頭,說道:“出家人是不計較這些的。”

    十三說道:“你是出家人不計較,可是我不是,再說馬給了你,你就不是貧僧而是貪僧了,為了你的名譽所以我不能送給你,哈哈!”

    簡凡心道:沒關係,我又不是真正的和尚,我做和尚還不是你們逼的?再說我隻是要回自己的東西而已,算不得犯戒。

    索布德在遠處呼叫了一聲“十三爺!”

    十三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和尚,不跟你說了,你要坐騎還不簡單,等一下我讓人送給你一匹馬就是,告辭!”說完,一放韁繩,馬匹就箭一般向前躍出。

    簡凡就在門口等著,大約二十來分鍾之後,前麵又傳來了馬蹄聲,隻看到一人雙馬跑了上來,來到簡凡面前,馬上的漢子將馬韁繩往簡凡身上一扔,說道:“這是我們十三爺送給你的馬。”

    簡凡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問道:“請問這位兄弟,你們的十三爺到底是誰?”

    來人一瞪眼睛,“十三爺就是十三爺,你問什麼問?難道想挨刀子不成。”說著右手按上了刀柄。

    簡凡連忙閉口,漢子縱馬跑了出去,然後哈哈大笑起來,自言自語道:“這和尚就是給他馬他也不會騎,不過好在我把好馬換成了這匹瘦馬,如果真把十三爺給他的那匹馬送給他,可真正糟蹋了!”

    等到這名凶惡的漢子騎馬走遠了,簡凡才仔細打量眼前這匹馬來。

    這是一匹可憐的瘦馬,它的肋骨差不多全露出來了,肮髒的白毛,背部凹陷,馬的眼睛不住地流淚。

    這應該是一匹拉馬車的馬,而且還是拉了很多年車子的,全身傷痛、又瘦又老的母馬。這樣的一匹馬,虛弱得讓簡凡不忍心騎上去。

    其實十三送給簡凡的是一匹好馬,隻不過這些隨從漢子,都是粗俗的人,見到簡凡英俊瀟灑的模樣,心就嫉妒,看到十三爺將一匹好馬送給簡凡,心就不舒服,於是把好馬瞞了下來,出錢買了一匹劣馬送給簡凡。

    由此可見,簡凡雖然號稱萬人迷,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買他的賬的。

    不過簡凡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見事已如此,也不再怨天尤人,牽著馬向對麵的老鍋鋪鎮走去。

    柳家莊雖然有客棧,但是太貴,他現在身無分文,隻有一匹瘦馬,只有去老鍋鋪鎮把這匹馬賣了,然後再想辦法。

    只是他一米八的個子,80公斤,騎上去恐怕馬上把這老馬壓死了,那就不值錢了,所以他隻好牽著馬走。

    時已是值下午,夕陽西下,道路的兩邊是一片嶄新嬌綠的草地,到處都是不敗的花朵。有藍色的馬蘭花,粉色的喇叭花,小瓣的貓眼睛花,素淡的野菊花。

    一陣風吹過來,簇簇的五花雜草全都向簡凡點頭哈腰,好像簡凡也是它們心目中的“萬花迷”一樣。

    簡凡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牽著馬大踏步向老鍋鋪鎮走去。
skymost 發表於 2012-9-15 15:47
第29章 有家黑店

但是萬人迷的笑容並不是對什麼人都有效的,起碼在老鍋鋪就不行,直到太陽下山,簡凡還沒有將馬賣出去,人們都嫌棄它又老又瘦,幹不了活,就是用來做肉,人家屠戶也嫌它太老骨頭太硬

    簡凡又想用這馬充當住宿一晚和吃一頓晚飯的錢,但是客棧的掌櫃都直搖頭,說道:“不夠,不夠…”

    看到天色已暗了下去,簡凡這一晚還沒有著落,心道:這的人都是生意人太過狡滑,不如到鄉下去,鄉下貧下中農比較淳樸,用一匹馬換住一宿一頓晚飯應該不難。

    簡凡於是出了老鍋鋪,沿著泥路走了不遠,轉過一個黑乎乎的山拗,看到前面灰蒙蒙的夜色之中有幾棟房子,其中的一棟房子前面掛著一個燈籠,燈籠射出微弱的燈光,但是看在簡凡的眼中,心卻感到一陣溫暖。

    簡凡牽著馬走到燈籠的下麵,一看卻也是一家客棧了,在月光之下,隱約可以看清它的輪廓,從窗戶射出來的燈光看,應該有兩層樓。

    燈籠是掛在一條旗杆上的,旗杆的旁邊有一個院門,門後有一個院子。

    簡凡心想,得了,無論如何今晚就賴在這了。簡凡走進院子去,就看到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男人跑了出來。

    簡凡叫道:“掌櫃呢,和尚我要住店。”

    這人接口應道:“俺就是掌櫃,姓周,周掌櫃。”

    周掌櫃穿著短褂和長褲,肩膀上掛著一條毛巾,顯得非常土氣,不像掌櫃反而更像是一個小二。不過這是鄉村小店,沒有什麼生意,掌櫃兼做了小二的活也不奇怪。

    掌櫃看到簡凡,先是怔了一下,接著就產生了警惕,好像害怕簡凡來這勾引他家的婆娘似的。

    掌櫃問道:“和尚也要住店?”

    簡凡一笑,“掌櫃的,和尚也是人,當然也要住店吃飯了。”

    掌櫃不情願地說道:“俺這店小,要住的話,一樣要付錢的!”

    簡凡也沒有打算白吃白喝,“和尚住店吃飯,當然也要付房錢飯錢的。”

    掌櫃聽了,態度馬上改變了,心道,這和尚也很講道理的嘛,於是臉上也露出微笑,連聲說邊請,邊請,同時去接簡凡手的馬韁繩。

    “不過,和尚我可沒有錢,也沒有銀子!”簡凡這麼一說,掌櫃剛剛活絡開來的臉又緊繃起來。

    俺家又沒有閨女要嫁給你,所以錢是一定要給的,掌櫃的心這樣想著。

    “但是我有一匹馬,掌櫃你看這馬能夠值得多少錢,就算在房錢上吧。”簡凡又說道

    掌櫃圍著馬匹看了一下,“這是一匹老馬,又瘦又老的馬,明天看看村的屠戶要不要,估計也不會要…”

    掌櫃嘮嘮叨叨地說著,簡凡微笑地看著他,掌櫃說道:“這樣吧,俺算你一百文,扣除你的房錢50文,飯菜20文,明天一早走的話,俺再補給你30文。”

    簡凡說道:“和尚是出家人,是不用錢的,這樣吧,和尚我的行禮在路上丟了,如果你給找一套和尚的衣服和鞋子的話,剩下的30文也歸你了。”

    掌櫃嘟呶著,說道:“好吧!這年頭做和尚也不容易,就看在佛祖的份上了。”

    簡凡微微一笑,將韁繩丟給掌櫃,掌櫃接過韁繩,暗道:這馬雖然老了一點,不過用來拖一下車也應該可以用得上一二年的。

    簡凡走進客棧,看到大堂擺放著四五張八仙桌,旁邊一個高高的櫃台。

    在兩邊的牆角分別點著一盞黃豆一般的油燈,發出昏暗的光芒。

    大堂麵空無一人,簡凡在一張長凳上坐了一會兒,掌櫃安置好馬匹走進來,從牆上拿下一盞油燈,對簡凡說道:“和尚,走吧,俺帶你去客房。”

    跟著掌櫃穿過大堂後麵的一道門,來到一個院子,在牆角處有一個木樓梯。

    沿著木樓梯上了二樓,掌櫃來到一間客房,掌櫃推開房門,用油燈點燃了掛在客房牆壁上的另外一盞油燈,然後說道:“和尚稍作歇息,待俺替你做飯,很快就有得吃。”

    簡凡說了一聲“有勞!”

    掌櫃出去之後,簡凡才借著微弱的燈光掃視了一下這間客房。

    這房間很窄但是收拾得也算整潔,牆角邊放一張簡凡的床鋪,一副青色的帳幔,帳幔後麵的是牆壁,用石灰粉刷過但是很粗糙。

    地下是樓板,掃得很幹淨沒有雜物,窗口打開著,一些蟲子從外麵飛進來,向油燈撲過來,發出叭叭的響聲。

    而另外一麵卻是用木板隔開的牆,木板那一邊的客房的住客,不時發出一聲聲的咳嗽和吐痰的聲音,估計住著的是一位病人。

    此外,從那邊的客房還散發出一種不大好聞的藥草的氣味。

    不一會兒,掌櫃站在樓梯口叫道,“和尚,下來吃飯了!”

    簡凡隻好拿著油燈下了樓梯,來到大堂坐下,掌櫃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麵有一大一小的兩碗。

    掌櫃把兩個碗放在簡凡的麵前,又拿出一雙筷子在那毛巾上擦了一下才遞給簡凡。

    簡凡隻是皺了一下眉頭,接過筷子也沒有說什麼,這是鄉下地方,而且還是幾百年前的鄉下,掌櫃用他的毛巾替他擦筷子也是出於一片好心。

    小碗裝著的是菜,簡凡用筷子挑了一下,發現是一些酸菜和竹筍絲,嚐了一下味道還不錯。

    不過大海碗麵的就有一點看不懂了,因為簡凡除了看到有米飯之外,還看到有一條一條的如同蚯蚓一樣的東西。

    簡凡用筷子挑起一條“蚯蚓”問道:“掌櫃的,這是什麼東西?”

    掌櫃詫異地說道:“這是番薯絲呀!和尚沒有吃過嗎?”

    簡凡當然知道,番薯絲就是用紅薯刨成絲在太陽底下曬幹而成,是窮人家的米糧不夠的時候,衝下去做飯的,隻是沒有想到上館子,給了錢的飯,竟然還放番薯絲!

    “原來是番薯絲,這的燈光太暗,和尚我有一點看不清楚。”簡凡解釋道。

    掌櫃恍然大悟一般,簡凡用筷子拔了一口飯入口中,卻一口噴了出來,原來這飯除了非常粗糙之外,竟然還有一點餿味!

    “掌櫃的,這飯怎麼還有一點餿味?”簡凡又問道。

    掌櫃答道:“是這樣的,今天中午的飯做多了,所以剛才做飯的時候,就把那些剩飯一起煮了,沒關係的,俺本人晚上吃的也是這樣的飯。”

    簡凡問道:“掌櫃的,昨天晚上的飯,你有沒有做多了?”

    “有呀,有一點,不過今天早上的時候,俺把它混在早飯煮了。”

    “中午的時候,你又把早上的剩飯混在一起煮了?”簡凡問道。

    “是呀!俺們這都是這樣的!”掌櫃說道。

    簡凡不敢吃了,說不定他這碗飯麵有前天或者前前天的飯。吃下去不細菌中毒才怪。

    他把筷子往台子上一放,說道:“掌櫃的,這飯有餿味,我沒辦法再吃了,要不你給我做一碗麵條,要不我牽上我的馬,馬上走人!”

    掌櫃說道:“沒有麵條,房錢和飯錢也不能退,你要牽馬走也可以,給俺70文錢就放你走。”

    這簡直是一家黑店!簡凡心道。

    不過人生地不熟的,簡凡也隻好忍了,他站起對掌櫃說道:“和尚我不吃了,給和尚我來一壺茶,送到房間去。”

    掌櫃答應一下,簡凡就拿著油燈上樓去了,這時剛才一個高高瘦瘦的漢子走進來,他卻是下午剛剛在柳家莊出現的那個臧騰。

    臧騰問掌櫃道:“掌櫃的,那個和尚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嬌貴和尚,吃不習慣俺們鄉下的飯菜,真是的,做和尚也這麼挑剔,真是天下少有呀”掌櫃說道。

    臧騰沒有在意,看了一眼在桌子沒有動的飯菜,說道:“熱著給俺的夥計黑牛吧,他去找大夫給俺東家看病,很快就回來,估計他還沒有來得及吃晚飯!”

    掌櫃爽快地答應一聲好咧,今天,他又可以多賺20文錢。

    簡凡空著肚子躺在床上,肚子餓得咕咕地亂叫,而旁邊房間的病人又一夜不消停,不是大聲地咳嗽就是大聲地吐痰。

    不過,簡凡實在太過累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時候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天亮的時候醒來,簡凡餓得腦袋暈暈的,簡凡灌了幾口冷茶水,又在床沿坐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一點力氣,起身走到大堂麵,掌櫃看到他,從櫃台拿出一個布包,遞給簡凡,說道:“和尚,這是你要的衣服,從現在起,跟俺店兩清,互不拖欠了!”

    這時從門外衝進一個黑漢,一見簡凡,就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吼叫道:“你這個臭和尚,都是你,耽誤了俺在路上的功夫,害得俺請不到柳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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