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朱重八 作者:三十二變(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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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2-8-10 18:09: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6 475762
e010203 發表於 2013-5-27 12:39
399、洛川邊界的小規模戰鬥


    許人傑跳得老高,嚷嚷著:“打他丫的。”

    旁邊卻走出一個心腹家丁來,低聲道:“老爺,不能亂打啊,咱們過來之時,朱八大哥有過吩咐,若是與北邊的流寇發生了衝突,咱們不宜出手,還是讓本地鄉勇出手比較好。”

    許人傑聽了這話,便冷靜了下來,歪著腦袋想了一想,確實如朱八哥所說,雖然混十萬的人撈過了地盤,但他一出手事情就要激化,搞不好北線從此不甯,有礙于朱八哥的發展計畫,這種事果然是交給本地鄉勇來處理比較好。

    他嘿嘿壞笑了兩聲道:“走,見李攀龍去!”

    半盞茶的時間之後,李攀龍帶了一千鄉勇,向著北邊的村落趕去。為防萬一,許人傑又派了一千朱軍,在後面遠遠地尾隨。

    幸虧朱軍的偵察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他們到達最北邊的村子時,混十萬的打糧隊還沒有到來,村子還沒有遭到洗劫,百姓們正在田地裡伺候著早土芋,期盼著這種古怪的新式作物能結出好吃的糧食來,渾然不知道有危險正在逼近。李攀龍的鄉勇軍到來嚇了他們一跳,還好都是鄉里鄉親的,雖然嚇卻不至於驚跑,很快就解釋清楚。

    李攀龍將鄉勇軍散入村中埋伏起來,許人傑的人則在村子南方一裡外的樹林裡藏好。

    許人傑和李攀龍兩人肩並肩坐在村中的土坎上,李攀龍砸巴砸巴嘴道:“許員外,您可真會使喚人。”

    “誰叫你不肯降?”許人傑笑道:“你點點頭跟了咱們,以後這洛川就是你的縣了,只有你使喚別人,沒有別人使喚你的。”

    李攀龍扁著一張嘴道:“你以為我這秀才考得容易啊?十年寒窗考個秀才,若是跟著你們當了賊,我祖宗幾代的清名全毀。話說許員外,你也是祖上幾代的清白人家吧,雖然商人是賤籍,但有錢啊,捐個官兒什麼的也不算困難,你為什麼要從賊呢?”

    許人傑哈哈大笑:“我不是說過嗎?我喜歡打仗,當商人哪來的機會打仗?還是當賊來得痛快。”

    “可是……打了敗仗是要死人的。”李攀龍低聲道:“當賊哪有出息?早晚會被朝廷剿滅,死無葬身之地。”

    許人傑抬目向天,看著碧藍一片,連一朵雲都看不到的蒼穹,認真地道:“若是跟著別的人做賊,說不定我早就死了吧,但是能跟著朱八哥真是我的幸運,我相信朝廷贏不了我們,我一定可以享受打仗的樂趣,一直到做上真正的大元帥為止。”

    李攀龍無奈地聳了聳肩。

    “所以啊……李茂才,你就早點把洛川縣令這個職位接過去吧。”許人傑抓著自己的帽子,無奈地道:“這勞什子的縣令我才不想當呢,我要打仗,打仗啊。”

    這時,村北的黃土道上,出現了一群賊人的身影,人數倒是不多,兩百來名,他們腰間纏著布袋,手上揮舞著刀槍,耀武揚威地向著小村子行了過來。這些賊人就是混十萬麾下的打糧隊了,混十萬並不是像朱八,占了地盤之後就認認真真地搞農業,搞發展,而是不停地派出賊兵到處去搶糧食,被他們搶走了糧食的百姓生活無依,只好入他們的夥,要麼就只能向南逃竄,加入到朱元璋的麾下來。

    總之,混十萬就是個只會破壞,不懂得建設的傢伙。

    短短一兩個月時間,延安周圍的大部份地方都被他們搶成一片白地,在延安府的範圍裡搶不到東西,他們就開始有意無意地向南走,跨過了朱元璋與混十萬劃的地盤線,想過界來撈一把。

    許人傑遠遠地看著這群人的身影,忍不住就呸了一聲道:“李茂才,你看見沒,若朱八哥是那種賊寇,我才不入夥呢……”

    李攀龍歎了口氣:“你不是喜歡打仗麼?這場仗讓給你打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洛川李攀龍。”

    許人傑一聽,頓時大喜:“正有此意。”

    過了一會兒,兩百民賊寇逼到了村子前,散佈在村外假裝種田的百姓們“嚇得”拔腿就跑,全都回到了屋子裡面。一名賊軍小頭目大笑了一聲道:“兄弟們動作快些,搶光東西就走,別把朱八的人惹來了。”

    “嘿!”

    “朱八的人來了又如何?咱們是賊,他們也是賊,咱們搶他們地盤裡的一個小村子,雖然江湖上說起來咱們不占理,但他們拿這事兒做大文章,別的義軍也得把他們看扁了。”

    賊兵們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沖進了村子裡來。

    只見村中站著兩個穿得人五人六的員外郎,其中一個眉花眼笑,神氣之極地道:“站住!吾乃洛川秀才李攀龍,爾等賊人還不速速退去?”

    “秀才?有你這種嬉皮笑臉的秀才麼?”賊兵們哼哼了起來:“虛張聲勢,哼!亂刀砍死這貨。”

    賊兵哄然而來。

    許人傑擺了個很裝逼的造型,頗有點智將風範地揮了揮手,正打算說:“伏兵出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埋伏在村中的鄉勇們已經忍不住了,“哄”地一聲吼,從房子後面,土溝裡面,石磨背後,大樹背後,民居裡面一湧而出。

    李攀龍為這些鄉勇打造了非常整齊劃一的長矛,鄉勇們四面八方湧出來,長矛一起向中間捅刺,那兩百多名賊人完全是粹不及防,瞬間就被放倒了幾十個。

    直到這時候,許人傑的“伏兵出來”這四個字才來得及吼出口。他大汗道:“李茂才,你這些鄉勇沒訓練好啊,怎麼命令都沒收到就往外亂沖?”

    李攀龍苦著一張臉:“我這些只是鄉勇,又不是正規的官兵,當然不怎麼聽號令,你還指望我這點人能令出如山麼?”

    “次奧,那我指揮個屁?”許人傑大汗。

    “所以我才讓你指揮嘛。”李攀龍yīn險地笑了起來。

    許人傑無語。

    只見鄉勇們以多打少,長矛捅得好不愉快。這些鄉勇雖然訓練和士氣都不咋地,但是兩百賊兵的訓練和士氣更差,而且鄉勇在人數上占了大優勢,兵器又比較統一,不消一會兒,兩百個賊人就被紮躺下了一半,剩餘的百名賊人嚇得驚聲怪叫,扭成一股繩兒向北猛衝,想要殺出村子。

    這也虧了圍他們的是鄉勇,而不是正規軍,若是正規軍圍上了這兩百賊人,他們是鐵定殺不出去的,但鄉勇就差得遠了。賊人一開始拼命,鄉勇士氣就泄,圍在北邊的鄉勇長矛都使得不怎麼靈光了,被紅了眼要拼命的賊人一沖,鄉勇向著兩邊躲開,雖然還是又留下了幾十具賊人的屍體,但最終還是讓十來個賊人沖出了重圍。

    許人傑十分懊惱,抓著李攀龍道:“你這些鄉勇搞什麼名堂?簡直是一群廢物。”

    李攀龍道:“都說了是鄉勇,不是正規官兵,你別對他們要求太高。”

    許人傑道:“你就不能把他們好好訓練一下?弄得像真正的軍隊一樣。”

    李攀龍扁著嘴:“我要真把鄉勇弄成那樣了,你和朱八就不怕我把你們趕出去?”

    許人傑哈哈大笑:“你要是覺得自己比洪承疇還厲害,不妨試試。李茂才,我和你說個正事兒,這可不是虛話……”

    他頓了頓,認真地道:“咱們朱軍採用jīng兵主義,兵力不多,現在地盤擴大,就難免有些地方照顧不周,萬一,我是說萬一,南邊的潼關和武關遭到三十六營或者官兵的猛攻,我就有可能帶兵撤到南邊去增援,到時候北邊這裡混十萬來了怎麼辦?”

    他這一說,頓時嚇了李攀龍一跳。

    許人傑繼續道:“你不是良民嗎?指望著我這個賊寇來保護,不是忒好笑了點?何不自己努力自保?把你的鄉勇軍再收拾收拾,讓他們更加能打,將來我不在這裡了,你們也要能自己保護自己。”

    李攀龍道:“朱八真有這個氣度容許咱們這些鄉紳組織軍隊?他真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許人傑笑了:“朱八哥說過,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得天下,咱們朱軍做的就是同天下之利的事,如果李茂才感覺到咱們朱軍比混十萬好、比三十六營好,甚至比朝廷官府還要好,你怎麼可能和咱們作對?幫咱們還來不及呢。”

    “這……怎麼可能……”李攀龍茫然。

    許人傑見他表情古怪,便笑著道:“你也不用苦著一張臉,我告訴你吧,等土芋收穫的時候,你就知道百姓們的心會向著誰了,到時候你就算叫你的鄉勇軍來打我,他們也不會動手,信不信你走著瞧。”

    李攀龍搖了搖頭:“我還真不信這個邪!”

    “那咱們打個賭吧。”許人傑壞笑道:“假如我說中了,你以後就乖乖做咱們朱軍的洛川縣令。若是我說錯了,就放你全家出陝,讓你脫離咱們的控制。”

    李攀龍將信將疑:“君子一言。”

    許人傑哼哼道:“快馬一鞭!”

    “喂,你是賊,說話到底算不算的啊?”李攀龍大聲嚷嚷起來。

    “我暈,我要真是狠心的賊,現在就一刀捅死你這貨。”許人傑大汗。
e010203 發表於 2013-5-27 12:39
400、流氓的外交


    二月下旬,洛川來了一群不速之客。這群不速之客剛好是一百人,全部騎馬而來,領頭的是混十萬麾下的心腹大將,名叫穿山甲。他是一個大約三十四五歲的粗豪漢子,身上披著一件從朝廷將官那裡搶來的魚鱗甲,一身魚鱗從頭到腳的,你別說,還真像一隻穿山甲。

    這夥人到了洛川城下,態度惡劣地通報了幾聲,說是混十萬派他們來,找洛川管事的人說話。許人傑知道他們為何而來,便開了城門,將這夥人放了進來,雙方到衙門大堂上坐定,擺開茶水,許人傑便拿腔拿調地道:“不知穿山甲兄弟這次來到洛川所為何事?”

    他故意稱之為“穿山甲兄弟”,而不叫“穿山甲大哥”,便是故意要在身份上壓他一頭了。

    那穿山甲雖然是個渾人,卻也聽出了許人傑話裡的意思,以牙還牙回敬道:“大元帥兄弟,你是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成?前幾rì裡,我軍有一群兄弟出外打糧,居然被你們洛川的鄉勇給殺了一大半,這事兒你可別說不知情。”

    “哦?竟有此事?我是真不知情!”換了王二在這裡,肯定是認帳的,換了苗美在這裡,也是要認帳的,哪怕是換成身為女人的薛紅旗,也是敢做敢當的脾氣,偏偏許人傑就是個流氓,做了事不認帳在他看來天經地義。

    穿山甲沒想到他不認帳,頓時氣了個半死:“你……你……你身為遠近聞名的義軍頭領,居然連這點擔當也沒有?”

    “什麼擔當不擔當?若是我知道自然就擔當了。”許人傑道:“你且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穿山甲還真沒見過這麼不爽利的人,只好無奈地把事情講了一遍:“這件事就在文西村鬧出來的,你到文西村一問便知真假。混十萬大哥叫我來傳個話,咱們同屬義軍一脈,應該彼此照應,鄉勇居然欺負到咱們頭上,應該同仇敵愾才對,還請大元帥兄弟把這個叫李攀龍的傢伙找出來,給咱們一個交待。”

    許人傑假意認真地聽完他的話,對他說的“給個交待”充耳不聞,卻抓住文西村三個字道:“咦?文西村?我好像記得這個村子是洛川的地盤吧?”他轉過頭去,向一個手下問道:“文西村是咱們洛川治下的村莊,還是延安府治下的?”

    那手下恭敬地道:“是咱們洛川的村子。”

    許人傑哎呀地叫了一聲道:“穿山甲兄弟,這事兒透著古怪啊……混十萬大哥的人馬打糧,怎麼打到咱們洛川的地盤上來了?咱家朱八哥和你們家混十萬大哥可是有過協議,劃過地盤的,洛川縣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是歸咱們朱八哥所有。”

    穿山甲老臉微紅:“那是咱們手下有些兄弟不懂規矩……發生這種事,咱們本來打算把這些不懂規矩的兄弟狠狠地教訓一番,讓他們給朱八哥賠禮道歉的,但是……他們卻先被鄉勇給殺了……這個就有點……”

    “有點啥?”許人傑問道。

    “有點過了吧……”穿山甲哼哼道:“咱們明面上自稱義軍,其實誰不知道自己是賊?賊搶村子打糧,天經地義,咱們雖然撈過了界,傷了友鄰的和氣,但是具禮道歉,陪個不是,江湖事兒江湖化解……但是鄉勇軍算是什麼?那就是朝廷的爪牙,鷹犬,是咱們共同的敵人,大元帥兄弟……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這個叫李攀龍的,還有他率領的一千鄉勇,必須殺掉。在你們的地盤裡有一隻鄉勇活動,對於你們來說也是心腹大患吧?咱們不妨兩家聯手,派軍每個村子細細搜索,將他找出來碎屍萬段。”

    原來,混十萬部賊軍雖然佔據了陝北,但是各地都還有反抗的勢力,許多小鎮,小村裡都還有鄉勇軍在拼死抵抗他們,他們就以為朱元璋的地盤裡也有這樣的反抗勢力,像這次的事,他們就以為屬於地方反抗勢力做的,完全不知道是許人傑的親自搞出來的事。

    許人傑嘿嘿笑了兩聲道:“我的地盤,我自己搜索即可,不勞混十萬大哥來cāo心,話說回來,你們撈過了界的事,剛才不是說要向我道歉賠禮嗎?咋沒見你實施?”

    穿山甲瞠目結舌,賠禮道歉一話,不過是客氣話罷了,他還真沒想過要照做,現在許人傑追著這件事情問,弄得他好不尷尬。

    許人傑見他不願意,嘿嘿笑道:“咱們家朱八哥說過,如果別人撈進了咱們的地盤,咱們就不用客氣,也撈進別人的地盤就是了……嗯……你懂我的意思?”

    穿山甲頓時大怒道:“你威脅我?提著腦袋造反的,還怕了你的威脅?”

    “你厲害當然不怕,想畢混十萬大哥也是很厲害的,完全不怕咱們。”許人傑皮笑肉不笑地道:“不過洪承疇就很怕咱們了,當初在華縣被我軍包圍,洪承疇嚇得直叫投降,哈哈哈,看來混十萬大哥果然是比洪承疇厲害幾百倍。”

    這話一出來,穿山甲頓時就焉了,想到朱八軍輕取洪承疇,他哪裡還敢說半句硬話,諾諾地道:“這……這樣吧……我回去就把那群撈過界的混帳砍了腦袋送過來……至於那李攀龍?”

    “李攀龍的事關我屁事。”許人傑哼哼道:“我忙得很,沒空找他,你要想殺他報仇,自己派人進洛川來找,不過我可先說明了,洛川的地盤是朱八哥的,誰要是敢在朱八哥的地盤上亂竄,被我逮到就往死裡打。”

    “哎……你這人怎能這樣?”穿山甲大怒:“你的意思就是要包庇李攀龍了?”

    “我可沒包庇他!”許人傑站起身來:“不是叫你隨便找了嗎?”

    “那你又不准我進洛川?”

    “你可以站在洛川的邊界線上,儘量站得高,看得遠一點,說不定就找到了也未可知。”許人傑yīn陽怪氣地道。

    “你混蛋,我……我把這事兒傳告天下英雄,說你們包庇朝廷鷹犬,看你們怎麼站得住腳。”穿山甲大怒道。

    “我也要把你們的人打糧撈過界,在我們的地盤裡晃蕩的事傳告天下英雄,看你們怎麼站得住腳。”許人傑哼哼道。

    雙方一陣大眼瞪小眼,最後穿山甲終究底氣不足,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真的和朱八撕破臉,只好耷拉著腦袋退了回去。

    等他走得遠了,許人傑背後的屏風裡才轉出李攀龍的身影來,李攀龍頗有點意外地道:“許員外,沒想到你寧可與友軍撕破臉,也要護我周全,李某感激不盡。”

    “友軍?”許人傑曬笑道:“混十萬沒有資格做我軍的友軍,他們充其量只能算是賊,而我們卻可以稱為軍。”

    李攀龍對這句話倒是沒有異議,他又道:“你就真的不怕打起來?這種時候賊人之間鬧矛盾,會給朝廷可乘之機吧?”

    許人傑笑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站在賊軍的立場上想問題了?哈哈,我才不怕打仗呢,打個過癮,而且朱八哥也說了,如果他們真要撈過地盤,傷我子民,哪怕給了朝廷可乘之機,我們也非要打他***不可……百姓的安危是要放在首位來考慮的,這才對得起他們上繳給我們的稅賦,至於因為內哄給朝廷帶來的些許優勢,咱們自己會想法克服,總不能讓百姓為了政治交易而白白犧牲。”

    李攀龍動容。

    許人傑繼續道:“朱八哥還說過,大明朝雖然有許多毛病,但有一點是好的,那就是有骨氣。漫漫兩百多年來,大明朝曾經遇到過許多困難,但是始終不割地,不賠款,不稱臣,不和親,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一張臉面總是守得死死的,咱們朱八軍如果想要推翻這樣的朝廷取而代之,那麼就要做得比朝廷更好才行,怎能為了些許小利,而縱容別人欺我領土,犯我人民?誰來就打誰,沒得半點商量。”

    李攀龍砸了砸嘴:“你們好大的野心,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撐死。”

    許人傑不再多說。

    強硬的外交措旗果然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自此以後,洛川北部的村莊一片寧靜,再也沒有鬧過妖蛾子,混十萬的人只要到了洛川的邊界線上,就小心翼翼,生怕踏過了界。他們在延安府治下的各地施虐,欺壓良民,殘害百姓。那些受壓不過的百姓苦不堪言,只好向南逃竄,躲入朱元璋的地盤,許人傑對混十萬的手下是凶又狠,對這些百姓卻十分和藹可親,他將所有逃過來的百姓都收容下來,分配給他們房子和田地,提供土芋給他們用於耕種。

    洛川的人口飛速地增長著,而陝北的人口卻在不斷地減少,被朱元璋軍大量地吸納到了陝南。混十萬,橫天王,沖天柱三人都對這樣的現壯束手無策。他們又不敢翻臉找朱元璋討回這些失散的人口,實際上他們就算把這些人討回去也養不活,沒啥用。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朱軍的力量在飛快地膨脹,誰也無法阻止。
e010203 發表於 2013-5-27 12:40
401、傳教士來了



    崇禎八年,三月中旬,咸陽。

    咸陽城中突然建起了幾所古怪的建築物,一所在城東,名為“免費私墪”,在這裡有朱軍抓來的一群老夫子,他們被勒令在這裡講課,講課的內容當然是四書五經,各種經史子集,而聽課的入則無限,任何入,只要有學習的意願,都可以zì yóu進出這些私墪。

    朱元璋並沒有像後世那樣給私墪劃定課時,因為他知道這個時代的窮入是不可能讓孩子去讀什麼全rì制的學校的,每一個孩子都必須成為家裡的一份勞動力,要幫著放牛、除草、插秧、整地、挖渠……所以自古農家都愛男孩,就是勞動力需求的原因,他們根本就沒有去讀書的餘暇。那些YY小說裡寫主角開個學校就有無數窮入歡夭喜地的來讀,都是瞎扯蛋。

    要改變一個時代,需由淺入深,緩緩地實施新政策。這種免費的,隨時可以來聽課的私墪,就是朱元璋實現全民教育的第一步,他讓那些做了家裡的活兒之後,有少數時間可以用於學習的孩子,可以到私墪裡面隨便聽幾節課,學到多少算多少,這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了。至於富裕的家庭,一般都有私入聘請的教書先生,中等家庭的孩子也會去正規的私墪和學堂裡讀書,不會用到這樣的東西。

    除了免費私墪之外,朱元璋還成立了一所士兵學校,這裡的管理就比較嚴格了,每一個士兵在完成了訓練之後,都必須來這裡上一些固定的課時。這裡的課並不是四書五經,而是首先讓他們儘量多識些字,在識字的基礎上,再輔以兵器課、陣列課等類似的軍事科目。

    朱元璋很想像後世一樣增設思想品德課,但可惜的是無法找到適任的教師,要知道這個時代還沒有什麼**,某某某思想,沒有什麼無產階級反抗**一類的思cháo興起。擁有新思想的入是不存在的,所以不可能有任何入能勝任思想品德課的教師。

    他也不可能教一群賊入忠君愛國吧?

    這就是缺乏理論基礎的弊端了,再有能力的入,也不可能超時空地將意識灌入當時的入腦海之中,朱元璋只好派入給士兵們反復育讀《水滸傳》,尤其是宋江接受招安之後,梁山崩盤的結局,仔細地給他們分析投降主義的錯誤,這倒是一種非常符合當前狀況的思想教育方式,朱軍的士兵在反復聽了幾百次水滸傳的分析之後,現在入入都能給新兵說兩句:“接受招安?傻逼宋黑臉才做這種蠢事,咱們朱軍寧可死回黃龍山去,也不要死成梁山那些入的傻樣。”

    曾經無限崇拜梁山好漢的士兵們,現在大多數都被教成了高級的梁山黑。

    除了思想品德課的難題之外,朱元璋還欠缺物理、數學等科目的老師,除了一個李初九現在勉強可以給士兵們上上數學課之外,他手下一個會數學的入才都找不出來了。就算滿街去抓秀才,這些入也只會四書五經,不懂物理數學。

    這夭,朱元璋正在衙門裡為此事苦惱,夏二多匆匆來見:“朱八哥,有兩個入求見。”

    “哦?什麼入?”

    夏二多認真地道:“是上次來白水的西班牙入風無痕推薦來的,他們自稱是夭主教的傳教士。”

    朱元璋心中暗喜,趕緊道:“快帶來見我。”

    不一會兒,夏二多從衙門外面帶了兩個入進來,這兩個入都是年輕男入,大約三十歲左右,jīng神很好,身材高大。兩入都穿著傳教士最喜歡披的黑袍,胸口吊著十字架飾品,手裡還捧著一本聖經,看起來頗有高入的感覺。

    兩入都有點風塵僕僕,但他們要進來見朱元璋之前,顯然經過一番jīng心打扮,所以風塵之sè被掩蓋在了千淨整潔的外表之下。見到朱元璋,一名傳教士自我介紹道:“我是夭主教的耶穌會士,中文名叫利類思,是義大利入。”

    另一名傳教士也自我介紹道:“我是葡萄牙入,中文名叫安文思。”

    兩入的漢語都說得不錯,看來他們下過相當深的功夫。

    利類思道:“我們在澳門學了兩年的漢語,經風無痕介紹,說是您這裡願意接納夭主教,所以我們就來了……”

    朱元璋心中暗歎,歷史果然有其必然xìng,利類思和安文思,是朱元璋上一世遊魂夭空時見過的熟入了,這兩入在明末時期,膽子非常大地進入了正在戰亂的內陸地區,積極傳教,可以說是明末時期最有冒險jīng神的兩名傳教士。他們曾經無數次被捲入官兵和賊兵的激戰,好幾次險些命喪黃泉,他們被官兵抓過,也被賊兵抓過,好在西洋入的體貌特徵很明顯,每次他們被抓住,都被士兵們當怪物一樣留著不殺,送去見大官,於是才能一次一次化險為夷。

    他們對傳教的那份執念,為了傳教所能做到的犧牲jīng神,很受朱元璋的欣賞。

    如果朱元璋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這兩入最終會流落到四川去,落入張獻忠的手中,被張獻忠招納為顧問,稱號“夭學國師”,他們教給張獻忠很多夭文地理知識,並且還用自己的筆記下了許多在傳教過程中見到的事。

    這些手記被法國入“古洛東”整理成冊,再輔以《四川通志》、《明史》等書,彙編成了著名的《聖教入川記》,是後世考查明末四川動盪的重要依據。(注:關於張獻忠屠川的事,在此書中也有記載,綜合各典籍來看的話,張獻忠和清兵,都是屠川的兇手,各打五十大板應該錯不了。)朱元璋對這兩入頗有好感,實際上他對任何敢於拋頭顱,灑熱血地貫徹自己的理想的入,都是報有欣賞態度的。他淡淡地道:“兩位教士有禮了,我是現在陝南的管理者,名叫白水朱八。”

    利類思和安文思對視一眼,顯然對這個賊頭目的氣度有點小小的吃驚。他們從歐洲萬里而來,見過的大入物不知凡已,一看朱元璋就感覺到一種不同于常入的氣場,這是裝也裝不來的。

    利類思和安文思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箱子,從裡面捧出一個奇怪的東西來,原來是個銅制的地球儀。利類思道:“這是送給您的禮物,上面繪製的是……”

    朱元璋介面道:“哦,地球儀,不錯的東西,上面畫著地界地圖呢,哈哈哈!”

    利類思和安文思又是一驚,賊頭目居然認識地球儀,這可真是讓他們匪夷所思。

    朱元璋不等他們再說些有的沒的,他可是大忙入,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我允許你們在我的地盤裡建設教堂,並且允許你們用一切光明正大的手段傳教,只要不搞歪門邪道,不坑蒙拐騙,隨你們高興怎麼傳教就怎麼傳教。”

    “哇?”利類思和安文思頓時大喜。

    他們到過了大明朝的不少地方,但只要一說是來傳教的,總是處處碰壁,各地的zhèng fǔ官員不是勒索他們,就是將他們直接趕出去,因為明朝的時候教派是個很敏感的東西,各地曾多次暴發白蓮教起義,朝廷官員只要一聽到某某教,第一個反應就是邪教,必須禁止。他們根本搞不清楚白蓮教和夭主教之間有什麼區別。其實,夭主教從骨子裡並不像白蓮教那麼邪,它總的來說還是一個勸入向善的教派。

    利類思和安文思輾轉多年,非但沒能成功建起一座修道院,還被和尚、道士追著打,甚至還差點被白蓮教等地下組織暗殺。這一次聽了風無痕的介紹,說陝*西有位有識之士願意接納他們,他們趕緊屁顛顛地跑了過來,一路上沒少被碰到危險,但是兩入還是堅韌不拔地來了,但他們也沒報多大的希望。此時聽到朱元璋如此深明大義,兩入忍不住就要哭了出來。

    “哦,您真是一位元智識宏深,決斷過入的英雄!”利類思拍了一句馬屁。

    安文思也趕緊道:“您夭姿英敏,知足多謀,其才足以治國。”

    兩入以前是不宵於拍馬屁的,但是在大明朝混得久了,也明白了說好話的重要xìng,只不過其中夾雜了一些錯別字,他們自己倒是不覺得。

    朱元璋認真地道:“不過……我也有條件……”

    兩名傳教士趕緊道:“有條件是理所當然的,您需要多少錢?我們會向教廷申請一筆經費……”

    朱元璋搖了搖頭道:“我拿錢來做啥?沒用!我希望你們能在我的學校裡擔任教師,教學生們數學、物理、夭文、地理等科目……”

    “啥?”兩名傳教士楞住了:“你要這些東西?”

    朱元璋笑了:“怎麼?害怕你們歐洲的先進知識洩露麼?”

    “不敢,我們學會的這點皮毛知識,怎能算什麼洩露……我們又不是科學家。”兩名傳教士趕緊道,他們白勺數學、物理、夭文、地理知識雖然比大明朝的入普遍要高上一點點,但在歐洲卻不算什麼厲害入物,把他們那點有限的知識教給明朝入倒是沒啥,如果能用這些知識換來一個傳播夭主教的溫床,對於教廷來說絕對是賺,沒有虧的。

    兩入趕緊道:“那就這樣說定了。”

    朱元璋眨了眨眼道,捉挾地道:“要不要簽個合同?你們歐洲入做什麼都喜歡答合同,我覺得這樣做其實挺不錯的。白紙黑字,誰也不能反悔。”

    兩入大喜:“簽,當然簽!”
e010203 發表於 2013-5-27 12:40
402、地主家也沒有餘糧


    兩位西洋教士在咸陽駐紮了下來,他們帶著一筆教廷頒發的活動經費,所以很快就自行建造起了一座簡單的木造修道院。且不說天主教布教全世界究竟包藏著什麼樣的禍心,單說這兩人的勤奮,倒是非常讓人佩服。

    他們利用上午朱軍士兵在訓練的時間,積極地向窮人們宣揚教義,下午就是給朱軍士兵們上數學、物理、天、地理等課目的時間,上完課,兩人又趕緊把有限的時間投入到無限的傳教事業之中。

    可憐的是,兩位教士並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天朝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充滿利已主義精神的國度,信仰對於天朝人來說太過奢侈。

    不論是佛教、道教、天主教還是什麼某某教,傳達給教眾的往往是舍已為人的精神,但天朝人更多地講究怎樣從求神拜佛中獲取利益。舉個例子天朝人給神佛上香,佈施香火錢,其實並不是為了讓自己心靈平靜,也不是為了拯救全人類這種高尚的目標,大家求神拜佛,僅僅是希望通過自己的付出,讓神佛能施捨給他們一點什麼。這是一種價值的換,我給你上香給你供奉,你得實現我的願望,否則我就不信你了。而這種精神,距離佛教的割肉喂鷹,或者天主教的無私奉獻都相去甚遠。

    利類思和安思剛開始傳教,就受到重重的阻礙,例如他們向一個窮人傳播教義,那窮人就會反問他“我信了天主教之後有什麼好處呢?耶穌會保佑我生很多個兒子嗎?咱們的送子觀音有這本事哦。”

    利類思和安恩大汗。天主教十分堅持一夫一妻的制度,中國人納妾的這種習俗在天主教中屬於“十戒”之一,絕對不可妥協。但中國人為了“多子多福”,講究多納妾室多生子,這可真是衝突得不行。

    後來經朱元璋指點,兩位傳教士不再用直接的方法布教,而是把修道院辦成了免費的醫院,他們把藥物藏在“聖水”中,喂給生了病的窮人喝,窮人的病好了,就被歸功於耶穌顯靈,靠著這種無奈的辦法,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慢慢使得窮人們開始認可天主教。他們甚至用“聖水”去對付蝗災,在一次成功地應付蝗災之後,才終於有幾個人接受了洗禮。(注《聖教入川記》中有關於灑聖水治理蝗災的記載,應該是西洋人用了什麼奇怪的藥物製成了驅蝗藥,但史記載不詳。)

    諸位頭領對於朱元璋教西洋人這種騙人的法門感覺到奇怪,朱元璋只是笑了笑道“騙他們開個免費的醫院幫窮人治病,甚至還可以幫咱們驅一驅蝗蟲,有啥不好的?”

    眾頭領這才恍然,他們的地盤一下子從三個縣擴張到半個陝,許多方面無力顧及,像這樣騙西洋人來開個免費的醫院,幫百姓做些實事,倒確實是個挺實惠的方法。

    當然,這兩個人最重要的作用,是讓朱元璋與西歐人的情報體系掛上了勾,此後每過一段時間,他就能從利類思和安思那裡拿到一手海面上的情報,雖然這些情報通過教廷那不怎麼高明的情報網輾轉到陝西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好幾個月,但有總勝於無,對於拓寬視野,注視整個世界,是有正面作用的。

    時間一晃,崇禎八年的夏天來了。

    此時已到了早土豆收穫的時節,整個陝南都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之中,就如同當初白水的百姓們第一次收穫土豆一樣,整個陝南的百姓都被這種新式農作物震憾了。家家戶戶都肩擔背扛著大筐的土豆從田地裡往家裡搬,許多被饑餓和貧窮折磨了幾十年的百姓,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今年不用擔心餓肚子。

    白水、澄城、大荔這幾個地方自不必多說,新佔領的洛川、宜川、蒲城、華縣、咸陽等地,朱軍的聲望大幅度上漲。鄉紳、百姓們本來是被逼著種植的土豆,心中對朱軍未嘗沒有憤恨與不滿,只是不敢表現出來罷了,等到土豆迎來豐收,每畝地幾千斤的糧食收起來,他們心中的不滿情緒頓時一掃而空,轉而化為了對朱軍的敬佩與擁護。

    老百姓就是這麼簡單的,他們可不認誰是皇上誰是臣子,他們只認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差。朱軍用一次強行推廣土豆,證明了他們的政策對百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自然而然地獲得了應有的支持。

    許多鄉紳放鬆了對朱軍的戒備,幾隻一直活躍在暗地裡,打算隨時和朱軍拼個魚死網破的鄉勇軍,居然主動走到了明處,表示願意接受朱軍的管轄。

    朱軍隨之宣佈調整稅賦,將大明朝原定的春賦、秋賦,改為夏賦和秋賦,也就是將兩次收稅的時間分別調整到了早土豆和秋土豆的收穫季節。

    百姓們對此自然沒有異議,反正一畝地收上了幾千斤糧,就算以十稅三的比率上繳了稅賦,他們仍然可以吃得飽,穿得暖,比起以前來說日子好過了許多。

    李攀龍家裡的土地也獲得了豐收,他家有千畝田地,前幾年因為旱災,幾乎沒收起來什麼東西,但今年可不同,一畝地收了一兩千斤土豆,千畝田地得收多少?他簡直算不清楚這筆賬,只知道自家管賬的老管家眉飛色舞,上竄下跳,一幅可以吃不完兜著走的架勢。回到家裡,別說地窖,就連廂房、客房、柴房裡都堆滿了土豆。

    李攀龍的一位妾有一天去廚房給他煮粥,迷糊中誤開了柴房的門,裡面的土豆山崩似地倒下來,將那妾埋得只剩個腦袋在外面,驚叫救命,這時又正值許人傑的妻妾都在李攀龍家做客,兩家的女人都是膽之輩,聽到救命聲還以為來了強盜,結果李家家丁和許家家丁都操著刀子滿屋子跑,弄得雞飛狗跳了一個時辰才消停。

    因為土豆豐收,還不知道鬧出多少笑話,李攀龍也知道自己的打賭這次是一敗塗地了,只好向許人傑認輸,乖乖地接過了洛川縣令一職。他麾下的一千五百名鄉勇兵,也自然而然地轉化為了洛川的駐軍。

    許人傑向朱元璋通報之後,朱元璋派來了朱軍的老兵來訓練這只鄉勇,希望將他們儘快訓練成一隻真正的軍隊。

    李攀龍入夥的事,很快傳遍數個縣城,蒲城、華縣的兩隻鄉勇軍首領,也先後加入了朱軍,接過了縣令的職務,陝南的形式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這一天,許人傑和李攀龍在洛川衙門裡喝茶,許人傑披了一身甲,李攀龍卻穿起了縣令的衣服。李攀龍歎道“許員外,我這可是上了賊船,以後若是你們敗給了朝廷,我就完蛋了。”

    許人傑嘿嘿笑道“你放心,有朱八哥在,敗不了。對了,你也應該取個外號,我看……你可以取名叫一條龍。”

    “我呸!”李攀龍大怒“這沒品的名字別拿來安在我頭上。”

    兩人正在瞪眼睛,突然聽到士兵來報“大元帥大哥、李縣令,混十萬麾下的大將穿山甲又來了,正在外面等著要見你們的面。”

    “這貨又來做啥?”許人傑大奇。

    士兵捂著嘴笑道“好像……是來要飯的。”

    “要飯?”許人傑和李攀龍大奇,李攀龍自覺身份尷尬,又退回了屏風後面,只留許人傑在堂上,不一會兒,穿山甲走了進來。這人一進來,就開門見山地道“大元帥兄弟,我這次來,是奉混十萬大哥之命,來向朱八大哥尋求援助的。”

    許人傑問道“援助?”

    穿山甲老臉微紅地道“這個嘛……嗯……我軍……這個……軍糧方面……有點不濟……”

    原來,自從混十萬等人駐紮在陝北之後,就沒有再到處竄了。他們是想竄也竄不了,因為滎陽大會分兵定向的原因,現在每一塊地盤都劃給了相應的義軍,隨便撈過界就會發生類似上一次的摩擦。

    混十萬等人既然無法竄,就無法到處去搶劫,他們又不事生產,只知破壞。在不能竄的情況下,搶光了現有的地盤,就再也無法獲得物資,這可真是難為他們了,苦撐了半年之後,已經撐無可撐。正好在這時,他們聽到南邊的朱軍地盤獲得了糧食豐收,於是就眼巴巴的跑來求援,說是要飯倒也未嘗不可。

    許人傑一聽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於是陰陽怪氣地道“你們軍糧不濟,管我們啥事?”

    穿山甲知道他還在為上次撈過界的事生氣,於是苦著一張臉道“大元帥大哥,您人不計大人過……”

    得,稱呼從兄弟變成大哥了,你字也變成了您。

    “咱們畢竟同屬義軍一脈,都是並肩子和朝廷作對的,您怎麼忍心看著咱們挨餓?”穿山甲陪著笑臉道“只要一點點……咳……一點點糧食就好。”

    “沒有沒有!”許人傑像趕蒼蠅一樣揮手“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e010203 發表於 2013-5-27 12:41
403、代為奉養


    穿山甲被許入傑埋汰得不行,但是卻不敢發火,苦著臉道:“大元帥大哥,算兄弟求您了,您就行行好,給點吃的,混十萬大哥說了,承您一個情,rì後定當相報。”

    許入傑心中不耐煩,想把他往外趕,這時突然有一名驛卒從外面跑了進來,雙手拿著一封信遞給許入傑道:“朱八哥送來了一封急信,請大元帥立即過目。”

    “哦?這當口兒居然有信來?”許入傑心中暗奇,當著穿山甲的面,把信接了過,展開就看。穿山甲伸長了脖子也向信上瞅,可惜他壓根不識字,瞅了也沒用。

    許入傑只看了兩行就笑了,原來朱元璋早已經料到了混十萬會來討糧,這封信就是專門寫來指點許入傑怎麼應付混十萬的。信裡詳詳細細地寫明瞭處理辦法,甚至還有理由也說得清清楚楚。

    許入傑看完之後,心中有了數,再轉過頭來看著穿山甲時,就像在看著肥羊一樣,雙眼閃光。

    穿山甲被他看得汗毛倒豎:“大元帥大哥,你……你看我做甚?”

    許入傑道:“我本不想給你糧食,但是咱們家朱八大哥宅心仁厚,專門寫了一封信來,叫我照顧你呢。”

    穿山甲大喜:“當真?”

    許入傑哼哼道:“朱八哥就是愛做好入,唉……算了,咱做兄弟的自然唯大哥馬首是瞻,他說幫你,那就幫吧。”

    穿山甲喜不自勝:“朱八哥答應給咱們多少糧?”

    許入傑道:“糧食不能直接給你……咳,但是嘛……出錢買是可以的……混十萬大哥攻破延安府,也搶了不少銀子,何不用銀子找我們買?咱們價格公道,二十文錢一斤土芋……”

    穿山甲聽了這話,嘟起了嘴,其實混十萬派他來討糧時也知道有可能討不到。入家的糧憑什麼白白給你?所以暗中吩咐過,討不到可以用錢買。其實這大旱年的,入家搞不好連賣錢都不肯,糧食畢競是戰略物資,能買到就得謝夭謝地了。他聽說能買到,其實挺高興的,何況二十文錢一斤也不貴,他於內政方面一竅不通,數術更是不行,於是就問道:“大元帥大哥,您幫我算算,我軍以前就有一萬多入,自占廷安府之後,又有許多老鄉親來投,現在總數已過三萬……這三萬入三萬張嘴,我得買多少糧食才能撐個一年半載?需要多少銀兩?您報個價,我回去問問混十萬大家拿不拿得出來。”

    許入傑才懶得幫他算這個呢,隨口胡報導:“若是豐收年間,糧價低,一個入一年吃下來,大約得有個二兩銀子,但現在的糧價比豐收糧間漲了五倍,一個入一張嘴,少說得吃十兩銀子,你這三萬入嘛……嗯……準備個三十萬兩就差不多了。”

    “三十萬兩?”穿山甲的嘴巴張得像斗笠那麼大,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面上:“大元帥大哥,您這算得……是不是貴了點?”

    “貴?怕貴就別買唄。”許入傑是商入出身,對於掌握顧客心理那是一等一的水準,一見穿山甲的表情和眼神,就知道這價錢可以咬著不松。

    “這可怎生是好……”穿山甲苦著臉轉圈圈:“我軍哪有這麼多錢……有沒有什麼折衷的方法?”

    “沒有,準備錢去吧。”

    “哎……”穿山甲急得都要哭了,碩大一條漢子被急成這樣,其實挺慘的。

    許入傑眨了眨眼,突然話風一轉:“朱八哥其實還提了一個方法,可以讓你們省不少錢,就怕你們不肯……”

    穿山甲大喜:“說來聽聽?”

    許入傑笑道:“朱八哥說了,貴軍與咱們同為義軍,貴軍士兵的父母兄弟,就是我軍的父母兄弟,既然是自家的父母兄弟,當然要借過來奉養……”

    他說得繞來繞去,穿山甲聽不明白,急得直跳。

    許入傑最後總結道:“你們可以把軍中所有的老弱婦嬬,都送到陝南來,咱們願意將他們接到陝南來奉養,他們可以在這裡分到田地,耕種糧食,過上幸福自在的生活,而貴軍丟開了老弱婦嬬,就可以少花點銀子買糧,戰鬥力也必定大幅度上漲,你看……咱們朱八哥多會照顧入。”

    穿山甲聽了這話,終於明白了,嘴巴頓時張得老大:“你們……要把我軍的老弱婦嬬,都接過來幫我們養?”

    “是o阿。”

    “青壯怎麼辦?”

    許入傑道:“青壯拿著刀刀槍槍鑽進咱們白勺地盤來有點不妥吧?這個咱們可不敢接。”

    穿山甲道:“也就是說,只幫咱們養老弱婦嬬,不養士兵?”

    “正是。”許入傑笑道:“不願意?”

    “這個……”穿山甲遲疑了:“我……我得想想。”

    實際上,對於任何一路義軍來說,老弱婦嬬都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不論是高迎祥、李自成那樣的大賊寇,還是混十萬這種小賊寇,他們在四處流竄的時候都得帶著老弱婦嬬,甚至打仗的時候也得讓這些累贅跟在後面。他們自己也知道,帶著這些入除了浪費糧食,拖累行軍速度,沒有別的好處,但是卻不能不帶,否則大軍傾刻就會崩潰。

    有入願意幫他們劃個地盤養起來,那自然也是好的,但就怕士兵們不願意與家入分離,那可就糟糕透頂。而且,士兵家屬盡數落入別入之手,似乎也有點不對勁。

    許入傑就像看穿他的顧慮似的,補充道:“放心,咱們朱軍絕不會拿你們白勺老弱婦嬬來做任何文章,保證只是好好地奉養,就當自家的父母一樣。如果咱們兩軍交惡,朱八哥也保證不傷他們半根手指……朱八哥說的話,難道不算麼?哼!咱們朱八哥出道時,混十萬還不知道在哪條山溝裡苦挨呢。”

    穿山甲抓了抓頭,這個問題他可不敢接嘴,還是回去讓混十萬大哥拿主意的好,當下匆匆告辭,回延安請命去了。

    這傢伙一走,屏風後面就轉出李攀龍來,他滿臉不解之sè,對著許入傑問道:“朱八大哥在搞什麼鬼?接收一群老弱病殘來有什麼用處呢?”

    “當然是有用的。”許入傑笑道:“首先,這就是兩萬多入口呢,咱們陝*西地廣入稀,用來做基地最缺的就是入口,別管老弱婦嬬還是啥,入口自然越多越好,雖然他們體力差了一點,但是一家子合力伺候一畝土芋不成問題,就算沒地氣刨地的,還可以織織衣服嘛。”

    李攀龍苦笑道:“這點用處不提也罷。”

    許入傑又道:“第二個作用可就大了……掌握了這群老弱婦嬬,我軍就相當於掌握了混十萬的命脈,隨時可以將他掐住。”

    李攀龍奇道:“你剛才不是說,絕不拿這些老弱婦嬬要脅他們嗎?”他學著許入傑剛才的語氣,yīn陽怪氣地道:“如果咱們兩軍交惡,朱八哥也保證不傷他們半根手指……”

    “切,李攀龍,虧我高看你一眼,結果你和賊入一樣蠢。”許入傑笑道:“我們雖然不動這些老弱婦嬬一根手指,他們不會對自家的兒子動嘴麼?只要他們寫封家書,告放自己的兒子朱八這裡比混十萬那裡好,rì子過得很幸福,有吃有穿有房住……你說這些收到家書的士兵最後會聽誰的?”

    李攀龍大汗:“你,你和朱八哥好狡猾。我想,那混十萬雖然蠢,但是這麼明顯的道理,他只要花兩晚上墊高枕頭想一想,終究是能想到的,入家不會上這個當。”

    “不,這個當他上定了。”許入傑搖頭道:“咱們施的根本就不是yīn謀,而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他就算明知道這樣做不妥當,但不這樣做就得餓死,你說他究競做還是不做呢?”

    李攀龍掩面而走:“你們太yīn險了,我要和你們劃清界線。”

    “劃不清羅。”許入傑哈哈大笑:“我的夫入和妾室現在住在你家裡,你當著賊入的官兒,還說什麼劃清界線……話說,你不也是個yīn險的傢伙麼?以前追殺苗美的那股勁兒到哪裡去了?”

    數rì之後,穿山甲攜帶著十萬兩銀子趕來洛川,購買了供一萬入吃喝的糧食。看來混十萬軍的可戰之兵是一萬入,而另有兩萬入的老弱婦嬬,則只好乖乖地送到陝南來,讓朱軍“代為奉養”。

    洛川的邊境線上頓時就熱鬧了,混十萬軍的士兵們紛紛來給自家的父母妻兒送行,他們也不忍心與家入分開,但若不分開,便是一家入皆餓死的結局,置此境地,只好妻離子散,說不出的淒涼。

    “父親、母親……你們到了陝南,安頓下來之後,請務必要給孩子寫封家書報平安o阿……”

    “孩子,你不是不識字嗎?”

    “這……您在信紙上畫個圈兒,就表示一切安好。”

    “孩子他娘……別哭了,朱八大哥仁名廣傳夭下,他不會虧待你們娘兒倆的……你們正好回咱們家在蒲城的老宅子,找回咱們家的祖田來耕種……雖然只有一畝七分地,但那是咱們家傳了七代的……”
e010203 發表於 2013-5-27 12:41
404、手進來斬手


    咸陽城中,李輕水抓著紙筆,正在桌上埋頭疾書,寫幾筆又停下來,翻看一下放在他旁邊的戶籍薄,朱元璋微笑著坐在他的身邊。

    李輕水在紙上劃下最後一筆之後,抬起頭道:“混十萬送來的老弱婦嬬一共是兩萬三千多名,橫天王也送來了兩萬一千多名,只有沖天柱沖來的少,才一萬兩千多人。”

    原來混十萬,橫天王,沖天柱三人到了陝北之後又重新劃了地盤,混十萬要了延安府,以及延安附近延長、清泉、清澗、安塞等地。橫天王占了榆林、橫山、靖邊等數縣。沖天柱實力最弱,所以只占了綏德、米脂、子洲這三個小地方。..

    地盤大的人裹脅到的叛民比較多,地盤少的人則實力成長較慢,所以他們三人送來的老弱婦嬬也有數量上的差別。

    李輕水對於安置這些人其實很上心,他希望通過安置了這些叛民的老弱婦嬬,來使得義軍的士兵們受到感召,“放下屠刀,歸籍為民”,在猶豫了一陣之後,他對著朱元璋問道:“朱八,你打算在哪些地方安置這些人?”

    朱元璋伸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然後認真地道:“派人問訊一下這些人流竄天下到底有多久了,按他們流竄的時間長短分別處理。”

    “何解?”李輕水問道。..

    朱元璋道:“這些人中有些人肯定是從崇禎初年陝*西大亂就開始加入了義軍,也就是流竄了八年,也有的人是在山*西、河*南等地加入義軍,也就是流竄了兩三年,還有的人可能是混十萬他們這次到了陝北之後才收納的。也就是才一年不到……”

    頓了頓,又道:“流竄時間長的人,才知道流竄天下的苦,肯定早就想回到和平的地方,種種田,過回以前那些安寧的rì子,這種人最容易管理,把他們分插到咱們掌握的村莊中,讓他們耕種那些失去主人的良田即可。至於才加入義軍不久的人,就要小心管理了。他們可能剛剛嘗到殺人放火搶劫的樂趣,要他們重新拿起鋤頭,靠自己的雙手勞動來獲取糧食,說不定他們會心不甘,情不願。這種人必須集中起來,在鄉勇軍的監視下管理。”

    李輕水恍然,趕緊把這話記在心中。他雖然一直不滿朱八騙他的事,但是在這次管理陝南的過程當中,已經數次得到朱八的提點,每當朱八說出一些治政方面的見解,李輕水都要驚歎對方的思慮之周,和他這個還帶著書生義氣的菜鳥完全不可同rì而語。

    李輕水並不是那種“凡是敵對的人,說的話都是錯的”的迂腐之人。他拼命地學習一切對他來說有用的知識,只要能讓百姓的生活過得更好,他不惜付出一切。他在紙上劃拉著數字,調集各處新收上來的“chūn賦”去安置這五萬多民才收納過來的老弱婦嬬,時而緊皺眉頭。時而眼光炯炯,心中只想到怎樣讓這些人過上好rì子,渾然沒有考慮過朱元璋收下這些百姓有什麼別的主意。

    朱元璋也不打擾他,從屋子裡走了出去。正好有驛兵送來軍情,朱元璋便隨手展開來看。這些軍情大多是記尋各路義軍的活動,也有少量朝廷的消息。

    鳳陽被燒毀之後,朝廷任命盧象升為七省總督,拼湊邊、腹官兵七萬有奇。發京、省、帑金一百多萬兩充作軍餉,來勢洶洶,左良玉、賀人龍、劉成功、艾萬年、柳國鎮、王錫等大將齊出。東路義軍的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掃地王、太平王部,連戰連敗,最終被逼得放棄了自己分配到的東路,掉頭逃回到了中原地帶。他們沒能把分兵定向的策略貫徹到底,但別的義軍倒也沒怪他們,換了誰被七萬官兵夾剿,也只有丟了地盤逃命的份。

    崇禎八年二月,義軍在蘄、黃、汝寧、歸德之間展開大規模的流動作戰。明朝廷應天巡撫張國維東西奔擊,忙於應付。初五rì,農民軍圍困桐城(今安*徽省桐城縣)長達數rì,不克走之。

    崇禎八年二月初chūn,張獻忠連下太湖、宿松,所過太和、霍山、六安、毫州悉被攻取。羅田界湖廣、江北之交。張獻忠部繼攻下宿松後,又連克徐州及虞城、商丘、汝甯、真陽、新蔡,試圖打開經河南北上的通道,遇到阻擊後,又轉而南進,二月初四rì,其別部攻下羅田,打開通往湖廣的門戶。

    崇禎八年四月,總督盧象升至汝州,令總兵鄧玘戍守樊城,防漢江。鄧玘不善馭軍,多克餉,軍心不附。四月二十六rì,其部將王允成以克餉聚兵鼓噪,殺鄧玘二僕。鄧玘懼,登樓越牆,誤墮火巷,被焚死,川兵大亂。

    崇禎八年六月,官兵先頭部隊與李自成交戰,被義軍伏兵團團圍住,艾萬年、柳國鎮均被擊斃,部卒被殲滅一千多人。劉成功、王錫命身負重傷,領著殘兵敗卒突圍逃走。

    ……

    朱元璋將這份軍情細細地看完,突地叫來一個傳令兵,吩咐道:“傳令諸軍,於今rì之內完成出征的準備,明天清晨要出兵了。”

    傳令兵不知何意,但也不敢多問,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咸陽城中就有許多士兵開始奔走起來,急著回自己的營地收拾東西,或有本地居住的士兵要回家與父母妻兒告別,整個咸陽城暫態就活了起來。

    不一會兒,王二、曹文詔、曹變蛟三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王二問道:“朱八哥,咱們出兵要打誰啊?附近都沒有官兵了吧?”大小二曹也是臉現不解之sè,他二人雖然還沒答應加入朱軍,但是朱元璋卻允許他們在軍中隨意活動,這兩人也很好奇朱元璋接下來要怎麼辦,於是有點風吹草動就喜歡跑來觀看。

    朱元璋將剛剛看到的情報說了一通,王二茫然不解,大小二曹卻馬上就聽出了名堂:“從這些情報來看,官兵正自東向西壓來,賊兵紛紛西撤,照這樣下去,不需多長時間,潼關和武關兩地都要告急了。”

    大小曹一說,王二這笨腦袋才終於反應過來:“原來如此啊!”

    曹文詔用古怪的表情看著朱元璋,似笑非笑地道:“這一次你可不好應付……若是你不肯放這些賊軍入陝,就得和他們打仗,一旦賊軍之間互相攻伐傷了元氣,尾隨而來的七萬官兵就可以輕易將你們盡數剿滅。但若是放他們入陝,又會導致好不容易調理出來的陝南功虧一簣,朱八,這次你有三頭六臂也難翻身。”

    “這倒未必。”朱元璋笑道:“我不放他們入陝,也可放他們的老弱婦嬬入陝,就像對混十萬他們一樣。”

    曹文詔嘿嘿笑道:“賊渠九十餘人,除你朱八外,以闖王為最強,其下多降丁、甲仗jīng整,步伍不亂,非他鼠竊可比。此人也多謀略,野心極盛,你吸收老弱婦嬬這一招,用在混十萬等人身上還行,用在闖王身上,那就未見得有效了。”

    “沒錯,闖王闖將這一部最麻煩。”朱元璋淡定地道:“既然你我都知道闖王難辦,朝廷自然也知道,那麼闖王身後的追兵必多,這種時候,我倒不覺得他能從容地搞什麼謀略。”

    曹文詔啞然。

    第二rì清晨,朱軍拔營而走,只餘下三千人駐守咸陽,監視西安城內的守軍。若是西安城裡的五千人敢出來城做什麼小動作,立即就可以給予迎擊。

    除此之外,別的人全都向著武關和潼關分進。此時朱軍中負責鎮守武關的是楊洪,鎮守潼關的則是薛紅旗,朱元璋對楊洪比較放心,但對薛紅旗就不太放心了,所以他只派出苗美、飛山虎、大紅狼三人率了幾千人去武關增援。本人則率著王二向潼關而來,同時派人去洛川召來許人傑,至於洛川那邊,留給李攀龍率著鄉勇軍鎮守即可。反正混十萬軍的家屬都在朱軍的地盤裡,不用擔心混十萬再玩什麼妖蛾子出來。

    數rì之後,朱元璋軍主力已至潼關,此時的潼關已經煥然一新,薛紅旗在這裡苦心經營半年之久,早已使這個因戰亂而破敗的雄關重新煥發出了活力,關牆修整得巍峨嚴整,城頭上還架設著一排弗郎機炮,火磚、火石、箭矢等守城物資堆集如山。一座城、一朵雲兩名大將各率一隻軍隊駐紮在南北營,中間的黃土原上則是薛紅旗的主力。

    朱元璋的主力到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有小股流寇在潼關外面叫城,似乎是想要入陝來混口飯吃。薛紅旗身穿紅衣,英姿颯爽,站在潼關的關牆上面,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腳下的關牆,對著城外的小股流寇高聲叫道:“從此牆開始以西,都是我漠北馬幫薛紅旗的地盤,你們若是懂點江湖規矩,便知咱們漠北馬幫的地盤誰也不可妄入,手進來斬手,腳進來斬腳,腦袋伸進來……嘿嘿嘿……”(未完待續。)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7 20:40
四零五、薛紅旗守潼關


    朱元璋、王二、許人傑三人見到薛紅旗威風凜凜的樣子,都覺有趣,也不招呼她,埋頭順著關牆後面的階梯上去,就站在薛紅旗身後,一起抿著嘴笑。薛紅旗身邊的親信們看到他們這個樣子,自然也不便通報,於是薛紅旗渾然不知朱元璋等人來了,還叉著腰對著關外呢。

    從城牆上看下去,只見城外來的是一隻不到千人的小股流寇,領頭之人頗為彪悍,長了一臉黑乎乎的大鬍子。江湖人取外號往往喜歡用自己的顯著特徵來取,所以這傢伙在江湖上的外號也就叫大鬍子。

    此時大鬍子正仰頭看著關牆上的薛紅旗,不爽地道:“薛紅旗大姐,咱們出來混的誰還沒有個遭難的時候?此刻朝廷七萬大軍自東向西壓來,我這不到一千兄弟,如何與朝廷大軍相抗?只想回到陝*西老家的深山里躲上一陣子,卻又不是要在你的地盤裡刨食,你就行個方便,開了關讓我進去又有何妨?”

    薛紅旗嘿嘿笑道:“我怎知你不是說一套做一套?進了我的地盤,殺我這裡幾家人,劫了財物,我再來追討你也把死人變不活。又或者請神容易送神難,你進了我的地盤就賴著不走了,我找誰哭去?”

    大鬍子滿臉怒氣:“我大鬍子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一條好漢,豈有說話不算之理,說是進去躲躲就只是躲躲,絕不干別的。”

    薛紅旗哼哼笑道:“響噹噹?那倒未必見得。我聽說過白水朱八、府谷王嘉胤、紫金梁王自用、闖王高迎祥(此時闖王已經向天下公佈了自己的真名)、西營八大王……甚至連宜川王左掛、點子趙勝都聽過,卻沒聽說過哪裡有個大鬍子。”

    大鬍子頓時語塞。其實他確實是一條好漢,也算小有名氣。但是他麾下一千號人,與薛紅旗剛才報的那竄名字比起來,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薛紅旗這句話他還真是不敢反駁,要是反駁了,就坐實了他自認能與前面那幾個怪物相提並論,非給江湖好漢們嘲笑不可。

    大鬍子的臉脹得通紅,過了好一會兒才軟了下來,苦著臉道:“薛紅旗大姐。你這不是把兄弟架在火上烤麼?前面那幾位大哥,兄弟也是敬佩得緊。響噹噹三字再也不敢提,但兄弟確也是說話算話之人,不信您只管向別人打聽。”

    薛紅旗哼哼道:“不行!天王老子來了,這關門也不能開。”

    大鬍子怒道:“女人就是小氣,一點都不痛快。”

    薛紅旗也怒道:“老娘哪裡不痛快了?老娘痛痛快快地拒絕了你。”

    大鬍子瞪眼睛。

    薛紅旗也瞪眼睛:“有種你來攻關。”

    大鬍子的眼睛在關牆上面一排弗郎機砲上掃過,想了想自己麾下才一千個兵。哪裡有攻關的勇氣,若是敢拿這點人馬攻薛紅旗的關,不用官兵來收拾他,就得交待在這裡。姿態只好放軟,嘆道:“薛紅旗大姐,你劃個道兒下來。究竟要怎樣才肯放我入關?”

    薛紅旗哼哼道:“其實也不難,你入我的伙,今後奉我為首領,我就當你是馬幫自家兄弟,當然就可以放你進來了。”

    “入夥?”大鬍子那滿臉的鬍子都顫抖起來。過了好半響,他才鬱悶地道:“要我入個男人的伙也就罷了。入個女人的伙……做女人的手下,這可如何使得?”

    薛紅旗道:“你這傢伙口口聲聲看不起女人,想畢是有驚人的技藝了?來來,和老娘過幾招試試。”

    “過招就過招。”大鬍子怒道:“你若贏得了我,我就真入了你的馬幫。”

    薛紅旗大聲道:“開關門!”

    她麾下五百騎瞬間集合到了關門後面,薛紅旗轉身就想向關下走,結果轉過身來才看到朱元璋、王二、許人傑等人都站在她背後,滿臉詭笑地看著她。

    “哎,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許人傑笑道:“從你叉著腰,老娘老娘地吼著的時候,我們就在了。薛紅旗,數月不見你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啊。”

    薛紅旗大惱,這句話中的諷刺她如何聽不出。其實女人味這種東西,是得在有心儀的男人時才會表現出來的,女人如果身邊缺了男人,就會變得越來越男人。就好像身邊缺乏女人的男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女人一樣。

    薛紅旗駐守潼關半年,身邊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優秀男人,她就把那女人的一面藏了起來,言談舉止都變得粗魯了不少,本不想被許人傑看見,沒想到卻被看了個正著,她只好憤憤地道:“我有女人味的時候被你們嘲笑,現在兇巴巴一點又被你們笑,你們要待如何?”

    許人傑攤手:“好啦,不笑你了,快出城去割那大鬍子的鬍子玩吧。”

    “哼!”薛紅旗哼了一聲,下了關牆,不一會兒,就領了五百騎出關,在關牆外面擺開馬陣,輕重結合的五百騎一亮出來,頓時就嚇得大鬍子全身一個激靈。

    “來吧,大鬍子,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女人。”薛紅旗笑道。

    大鬍子吞了口唾沫,抄出一把長槍,騎了匹大黃馬走出陣來,大聲道:“刀槍無眼,薛紅旗大姐若是傷在我手上,可莫惱羞成怒……那五百騎兵可得收好了。”

    “廢話太多。”薛紅旗一夾馬腹,便已經衝了過去。

    大鬍子也縱馬迎來。

    兩馬交錯,大鬍子用的長槍,薛紅旗用的卻是彎刀,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大鬍子搶先就一槍捅了過來,薛紅旗突然向旁邊的一倒,輕輕鬆鬆地避開了這一槍,她矯健的身姿就像馬上的一片紅綢,風舒雲卷似地在馬腹上面轉了一圈,等所有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薛紅旗又重新翻回了馬背,手裡彎刀一揮,大鬍子的半截鬍鬚都被切了下來,刀光貼著他的脖子劃過,雖然沒有把大鬍子劃傷,但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一刀若是薛紅旗想砍,大鬍子的腦袋已經在天上飛了。

    大鬍子嚇得驚魂不定,險些摔落馬背,等兩馬錯身過去十幾丈遠,他才驚呼道:“哎呦我的媽,我的腦袋還在麼?”

    薛紅旗身後的五百騎齊聲歡呼,關牆上守關的步卒也一起歡呼起來,聲震如雷,大鬍子麾下那可憐的一千人馬全都臉色如土,只覺得顏面掃地。他們這時才知道,人家享譽盛名的大頭領,與他們這些人數才千人的小流寇簡直不可比。大鬍子若是真如人家薛紅旗一般本事,只怕也早就聚起七八千的大股流寇了,豈會才只有區區千人之數。

    “大鬍子,你服氣了麼?”薛紅旗冷哼道。

    大鬍子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道:“服氣了……薛紅旗大姐果然是女中豪傑,我願意奉您為首領。”

    “嘿!”薛紅旗嘿嘿一笑道:“那好,你和你的一千兄弟跟我入關吧,以後就是我薛紅旗軍的千戶了。”

    大鬍子不甚開心,招呼了手下的兄弟入關。他麾下的士兵們見自己要入一個女人的伙,心裡也有點彆扭,但終究性命要緊,沒有多說廢話,乖乖地進關來接受收編。但是當他們走進關牆時,就看到了朱元璋剛剛帶來的大軍正好行到關後,匯合上薛紅旗的軍隊,上万精兵列陣在關內,那氣勢當真不凡。

    大鬍子左看,右看,前看,後看,看了半響​​,只覺得人家這上萬軍隊的裝備、士氣、訓練,無一不是比自己高明百倍,頓時再也不敢有半點輕視之心,小心翼翼地問道:“薛紅旗大姐,您有這麼多精兵了?”

    薛紅旗哈哈大笑​​道:“可不光是我的,那些主要是白水朱八大哥的屬下,我的嘛……就少得多了,其實叫你入夥也不是要你入我的伙,我這人散漫慣了,不喜歡搞那些什麼糧食啊,金錢啊,軍備啊一類的事兒,養活不了數多屬下,你就去朱八大哥麾下聽命吧。”

    大鬍子大喜過望:“原來,是殺了洪承疇的朱八大哥,天啊!我早想見他老人家一面了。”

    不久之後,大鬍子在薛紅旗的引薦下來到了朱元璋的面前,大鬍子見到這位“老人家”才只有二十幾歲年齡,當真是驚訝莫名。

    收了大鬍子之後,關牆前面平靜了下來,朱元璋、許人傑、薛紅旗等人這才有機會坐下來聊聊分別這幾個月來的所見所聞。大夥兒交換了一些情報,說了一些趣事,卻見遠處走來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姑娘,她一身打扮從頭到腳都像極了薛紅旗,簡直就是薛紅旗的翻版,眾人定睛一看,這才認出來,她是當初那個從橫行狼手下逃出來的小姑娘李潔瓊。

    李潔瓊對別的人態度都不太好,尤其是對大鬍子十分厭惡,她走到薛紅旗身邊,不滿地嘟噥道:“姐,你可要看清楚了往裡收人啊,若是碰上橫行狼那狗賊,絕不能收進咱們軍中來,我還要殺了他給家人報仇呢。”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8 08:30
四零六、欺瞎子沒見過太陽
  

    李潔瓊的家人被橫行狼害死,她本人也險些被橫行狼侮辱,幸虧她機靈才逃脫一劫,但由此之後,十分憎恨賊寇,經常都想著殺賊報仇。

    朱軍奪取陝南之時,她才知道收留自己的居然也是一群賊寇,自然是大吃了一驚,但她與朱軍的頭領們相處日久,知道他們不是壞人,所以也不怎麼害怕。經過薛紅旗一番解釋之後,她才知道賊寇也要分三六九等,有的賊乃是惡賊,有的賊卻是義賊,至於朱軍嘛……壓根不能算是賊軍,應該算是一只正在爭天下的正規軍才對。

    有了這樣的認識,李潔瓊對賊人的反感稍有下降,把自己的仇人從全體賊寇縮減成了橫行狼一個人,這倒也算是思想上的進步了。

    她對薛紅旗十分崇拜,從頭到腳,穿著與薛紅旗一模一樣的衣服,飾品,髮型,甚至連掛在腰上的彎刀弧度也要故意弄得和薛紅旗相同。除了個頭略小了一圈之外,幾乎毫無差別,如果只看背影,旁人分辨不清。

    李潔瓊走到眾人身邊,第一句就是:“姐姐,你可要看清楚了往裡收人啊,若是碰上橫行狼那狗賊,絕不能收進咱們軍中來,我還要殺了他給家人報仇呢。”

    薛紅旗對她點了點頭,撫了撫她的腦袋,倒也沒多說啥。

    這時已經有朱軍的小頭領過來領了大鬍子下去,給他分配營地,由於大鬍子的一千人都沒有經過訓練,不懂得行軍打” 章節更新最快” 仗的學問,所以朱軍並沒有立即將他收編入伍,而是弄了一個**的營地將他們收納在裡面。短時間內是用不上他們的,需要假以時日,調教之後方能化為已用,那大鬍子卻不懂這個道理,還以為他那一千兄弟都是敢拼敢打的好漢,會被重用呢。

    李潔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輕拉了拉薛紅旗的袖子,低聲道:“姐姐,這些人你為什麼不自己留著用呢?都給了朱八哥,姐的實力豈不是無法壯大? ”

    薛紅旗輕輕搖頭道:“我知道自己有幾分本事。就這五百馬賊和幾千步卒,就差點把我愁壞了,什麼兵器甲仗,金錢糧草,弄得我一個頭兩個大。若是實力再擴展下去,我怕得吐血而死,人有多大的腦袋就戴多大的帽子,這個道理我是懂的。”

    李潔瓊低聲道:“姐姐管不過來,可以收羅人才來管嘛,就像朱八一樣,他收羅的那些頭領不就是幫他管事的?以姐姐的魅力,名臣猛將,還不都得乖乖俯首聽命?”

    薛紅旗苦笑。心中暗想:我要真的有魅力,就不會二十幾歲了還嫁不掉了。

    她只好道:“我又不想做大,弄這麼多麻煩來做啥?”

    李潔瓊嘟著小嘴:“姐姐的兵力要是不夠強大,我怕打不過橫行狼那廝,將來如何報仇?”

    薛紅旗傲然道:“這個你放心。有我這五百騎兵,已經足夠讓橫行狼死個十七八次了。”

    這時朱元璋走了過來,對著薛紅旗道:“薛紅旗妹子,麻煩你下令開關門。我要派一支隊伍出關處理點事。”

    “派人出去?”薛紅旗嚇了一跳:“出去做啥?現在關外的局勢可不太妙。若是偵察情報,咱們早有探子在外面伏著了,不用再增加一個隊伍吧。”

    朱元璋道:“得派人去八寶山一趟,把礦盜們接進關中來。”

    薛紅旗這才恍然,現在中原形勢複雜,礦盜們若是還在八寶山中挖礦造兵器,那就很不安全了,就算他們運氣好沒有人發現八寶寨,但他們做好的兵器甲胄也未必能運得進關中來,因為潼關外馬上就會擠滿流寇。

    當下開了關門,派了一千機靈的士兵出關,去盧氏山區接人。

    眾人駐紮在潼關,密切地注視著中原的形勢,不時聽到義軍戰敗,官兵推進的消息。潼關不時會有小股流寇到來,向著關上的薛紅旗乞求入關,這些小股流寇大多數都只是三言兩語,便答應入夥朱軍,只有極少數的不願入夥,被薛紅旗趕走。

    數日之後,滬氏山區中的礦盜們被朱軍接了回來,朱元璋命人帶他們去咸陽安置,這些礦盜因為身份見不得光,一直被逼住在山中,現在終於有機會住回城市,心中無限欣喜,朱元璋為了方便他們的工作,也不想把這夥人分拆開來安置,於是在咸陽建設了一條“鐵匠街”,專門收容這些礦盜在那裡工作。

    至於失去了八寶山露天鐵礦,倒不算什麼嚴重的問題,就在西安府的東南不遠處,有一個柞水縣,那裡的大西溝鐵礦,貯量比八寶山更多,挖掘採礦的難度也更低,以前是沒能力去採,現在朱元璋已經控制整個陝南,要在哪裡開礦就在哪裡開礦,這倒是難不倒他了。

    礦盜們的到來,給朱軍帶來了一個最新的情報,高迎祥、李自成、老回回、西營八大王的軍隊,已經到了盧氏山區的南側朱陽關了。這幾路義軍主力連營,總兵力超過十萬,營寨連綿六十餘里,嚇得方圓數百里之內的官兵、百姓都作鳥獸而散,

    聽說他們已經到了這麼近的地方,眾人都知道,這些傢伙不日就要到潼關了,於是加緊防備,偵騎日夜不停。

    這天早上,斥候回來報告,說闖王高迎祥來了……朱元璋趕緊率領著眾頭領登上關牆,朱軍的一萬精兵和薛紅旗部的幾千士兵全都緊張地各就各位,城牆上的弗郎機砲全都做好了準備,火銃兵、弩兵都在關牆上待命,潼關上大旗風舞,白水朱八和榆林薛紅旗幾個大字迎風招展,使人在百丈之外就能感覺到這裡有一股無形的殺氣。

    等了一陣子,東邊地平線上果然出現了闖軍的旗幟,金色的闖王旗與銀色的闖將旗聯袂而來,氣勢不凡,在他們後面,則是老回回與西營八大王的旗幟,也各有各的威風。

    潼關外狹長的地帶根本列不下十幾萬大軍,最前面的已經到了關牆之下,隊伍最後面的還沒進入眼簾,這龐大的軍隊,嚇得朱軍的新兵們雙股顫栗。倒是當年曾在華縣對付過橫行狼、一斗穀的老兵們早就見過十萬大軍的威勢,倒也不怎麼害怕,只是緊緊地握住了兵器不放。

    闖王高迎祥倒是沒顯出什麼敵意,他縱馬出列,來到關牆之下,大聲道:“老薛家的閨女,快開了關門,讓你高叔進去。”他這一出手,居然就打親情牌。

    薛紅旗心中暗感好笑,她登上城牆,對著高迎祥大聲道:“高叔,身子還安好?聽說高叔最近亮明了字號,真教侄女兒佩服。”此時高迎祥已經向天下公佈了自己的真名,他侄兒李自成理所當然也亮明了字號,這一對叔侄既然敢亮名字,那就是彰顯了要和朝廷幹到底的決心了,在義軍當中倒是一件美談。許多小股義軍頭領,都道闖王闖將兩叔侄是有擔當的漢子。

    當然,這擔當的後果也是很嚴重的,報了名字就會被人查到來歷,崇禎十五年,米脂縣令邊大綬率人把李自成的祖墳給刨了。這是正經歷史上發生的事,在這個時空,由於朱元璋的到來,陝西官兵已被剿滅或者圍困在西安府中,各地縣令府台都被義軍控制,倒算是幫李自成守住了祖墳。

    高迎祥聽到薛紅旗向他問安,卻對開門的要求假作不知,心中微怒,臉色沉下道:“老薛家的閨女,先開了關門,讓你高叔進來再聊可好?”

    薛紅旗道:“高叔,您可莫怪侄女得罪,這關牆以西,就是侄女兒的地盤,您是漠北馬幫排頭第一號的大哥,自然明白咱們馬幫的規矩,誰的地盤誰刨食,撈過界了可是要斬手斬腳斬腦袋的。當初家父尚在時,您也沒讓他到你的地盤裡刨過食吧?”

    她這話說得厲害,高迎祥聽了也覺得有理,當初薛紅旗的父親還在的時候,雖然與高迎祥稱兄道弟,但是兄弟兩人也是各守各地的地盤,斷沒有跑到別人地盤裡混吃混喝的道理,這江湖規矩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的。薛紅旗敬他一聲高叔,但他卻不是人家真正的叔叔,僅僅就是個稱呼罷了,作不得真,要是拿著高叔這兩個字就以為吃定了別人,那隻會砸了自己的腳。

    高迎祥只好放棄了親情牌,換了幅嘴臉地道:“老薛家的閨女,你高叔這次想入陝倒也不是想在陝地刨食,是來避難的……任誰屁股後面追著七萬官兵,也受不了這個罪。你就當江湖救急,把你高叔放進去躲上幾天,等官兵退了,叔自己會走,絕不給你帶來麻煩。”

    這話就連傻子都不會信,什麼躲上幾天?真要放進來,這地盤立即就得換個主人。這道理就連李潔瓊這種未知世事的天真小姑娘都懂。她趴到關牆上,對著高迎祥大聲道:“你騙人,你欺瞎子沒見過太陽,哄傻子去跳懸崖……鬼才要信你的話。”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8 20:36
四零七、哄傻子去跳懸崖


    李潔瓊趴到關牆上,對著高迎祥大聲道:“你騙人,你欺瞎子沒見過太陽,哄傻子去跳懸崖……鬼才要信你的話。”

    小姑娘一臉天真浪漫,這幾聲一吼出來,頓時就吼得高迎祥滿臉通紅。要知道吼這話的若是個別的義軍首領,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家相視一笑,也就抹過去了。梟雄和政客說話,三分真七分假,大家都是有城府的人,自然不會為了這種明顯的謊話而嘲笑對方。

    但是小姑娘就不一樣了,她這種小嫩臉,一看就是沒城府的傢伙,居然也能聽出高迎祥的謊話,還大聲頂了回來,這就顯得高迎祥的謊話說得太過頭了,連未知人事的小姑娘也聽懂了。

    李潔瓊繼續道:“你有十幾萬大軍,一進了關來,摸出刀子往我姐姐的脖子上一架,咱們就只能任你為所欲為,我們若是男人還好點,大不了一死,但我們是女人也,要是落你手裡,不知道下場有多慘。”

    高迎祥大怒:“喂,你這話說得,難道我是那種姦淫婦女,無惡不作的惡賊不成?”

    他這話吼出來,身後有無數個腦袋低了下去,顯然“姦淫婦女、無惡不作”這八個字,他們當得起,既然當得起這八個字,就當不起小姑娘那雙置疑的眼了,趕緊低頭,低調。

    李潔瓊哼哼地笑了兩聲,也不反駁高迎祥的話,只是拿眼珠子在他後面掃來掃去,眼光所到之處。群賊都不敢直視。只有臉皮極厚的,像闖將李自成、西營八大王張獻忠這種人。才能抬著頭不在意地看著小姑娘笑。

    高迎祥初時不覺得,過了好幾息時間,才順著小姑娘的眼光回頭過去看,只見自己的屬下不爭氣地低頭了一片。他好不尷尬,只好乾咳了兩聲道:“就算我的兄弟們平時做事有點過火,但是他們總不至於向自已人下手,侄兒只管放心。”

    “實在沒法放心。”李潔瓊幫著薛紅旗把難說出口的話全說了,哼哼了兩聲。

    高迎祥那邊見到一個小姑娘代替薛紅旗出來專說難聽的話。便也依樣畫葫蘆,找個人出來幫高迎祥說惡言惡語,這任務自然落在了西營八大王張獻忠的頭上,他從陣中放馬慢行出來,身穿著魚鱗甲,頭上戴著一個紅色的軟布帽,相貌兇惡。對著城頭上的薛紅旗冷哼道:“闖王大哥和你客客氣氣​​說話,你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趕緊開關放我們進去,便一切好說好商量,若是不然,破了你這小小關隘,不過是舉手之勞。”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上萬賊兵一起大吼,聲勢頗有點驚人。

    “嚇唬人麼?我也會!”李潔瓊對著關牆上的士兵們揮了手道:“大夥兒也來吼給他們聽。”

    士兵們哪會聽她的命令,全都拿眼光瞅著薛紅旗,以及暫時還沒露頭的朱元璋。

    朱元璋做了一個讓他們照辦的手勢,於是關牆上的守兵也一起高聲大吼。這邊也是一萬多人,吼聲也不小。聲音傳出關牆去,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人一聽,頓時臉上變色,這分明是一萬多士兵在齊吼,中氣十足,可不是老弱婦嬬的混數之軍。

    高迎祥低聲對著背後的李自成道:“她哪來這麼多兵?”

    李自成低聲道:“朱八與她一向共同行動,肯定是朱八的兵也在。”

    高迎祥心中暗驚,若是朱八也來插一手,這關牆可就真的不好進了。此時的朱八已經名滿天下,連敗大小曹和洪承疇的戰績,使得朱八成為了天下當之無愧的最強義軍。高迎祥哪有和朱八硬掐的膽量,他連洪承疇的都掐不過,更莫說朱八了。

    不過李自成和張獻忠兩人卻和高迎祥不同,這兩人一向天不怕來地不怕,就算對手是朱八,他倆也有掐一掐的勇氣,李自成低聲道:“高叔,管他朱八不朱八,咱們若要和他硬拼,他也未必就敢出手……七萬官兵傾刻即至,如果他敢和我們打硬仗,絕對接不下官兵的攻勢,他們不敢打,咱們只要厲聲要挾,他們終歸得開關放我們進去。”

    高迎祥心中一喜,便道:“是這個道理,你讓八大王再兇一點。”

    李自成便悄悄走向西營八大王張獻忠,想暗中授意他談判的時候再凶狠一點。

    沒想到他還沒移到張獻忠身邊,就听到城頭上的小姑​​娘大聲道:“你們不敢打的!七萬官兵傾刻即至,如果你們敢和我們打硬仗,咱們只需死死扼住潼關,讓你們取之不下,官兵從背後壓過來,你們腹背受死,死無葬身之地。”

    “絲!”城下幾個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小姑娘如此厲害?他們卻不知道,李潔瓊說的話全是朱元璋教她的,連一個字都沒改動。

    親情牌打失敗了,惡語威脅看樣子又要泡湯。

    卻見陣中走出老回回馬守應以及曹操羅汝才,這兩個人就和李自成、張獻忠等渾人不同了,他們兩個都是顧全大局,一心想讓所有的義軍都能站穩腳根之人。羅汝才笑嘻嘻的正要開口,薛紅旗搶先道:“你別說話,我不嫁你!”

    “哄!”關內關外,幾萬人一起笑了起來。

    羅汝才抹了一把汗,原本一句“嫁給我吧”已到喉嚨,吞時咽了回去。

    老回回尷尬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抱了抱拳,對著關牆上面大聲道:“白水朱八大哥可在關上?若是您也在,便請出來說說話吧。”

    朱八知道藏不住了,其實也沒必要再藏下去,於是站到關牆之上,對著老回回抱了抱拳:“老回回大哥有話請說。”

    他這一亮相,賊軍中腦子笨點的人才總算明白了,關牆上可不止薛紅旗一家,連鼎鼎大名的白水朱八也在,想硬攻的就得掂一掂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

    老回回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道:“請朱八大哥看在大家同屬義軍一脈的份上,開關放咱們進去,某以項上人頭做保,不在您的地盤上擅損一草一木。 ”

    朱元璋搖了搖頭:“咱們在滎陽大會分兵定向,原是定好了各自的地盤,當時西路有洪承疇,是天下最難啃的硬骨頭,誰也不想走,是我朱某人一肩擔起,用東路的條子向西營八大王換取西路的條子,天下英雄有目共睹,當時,我可有半句怨言?”

    老回回道:“不曾有!”

    朱元璋哼道:“你們到東路、北路、南路欺負軟柿子,一個個賺得盤滿缽滿,看到我啃了最硬的骨頭,便又想到我這裡來混吃混喝,豈不是太不守滎陽大會的規矩了?若早知如此,我何必要硬吃洪承疇?開什麼滎陽大會?你們都當滎陽大會是個屁不成?”

    老回回滿臉尷尬之色,不好意思地道:“朱八大哥教訓得極是,分兵定向之後,這關中的地盤咱們誰也沒資格和您爭,是您的就該是您的,但是這次情況實在特殊,官兵自東而來,撒開大網向西梳理,咱們全都立足不穩,只得向陝*西撤退,畢竟陝*西是軟地,只有回了老家,咱們才能繼續和官兵周旋。”

    他不打親情牌,也不打威脅牌,而是誠懇地道:“還請您從天下大局出來發考量,若是我們這幾路人馬覆滅,朝廷就會騰出手來,集全國之兵圍剿陝*西,到時候就算您有三頭六臂也難抵擋,置此危機存亡之刻,請您仗義援手……這不光是為了我們,也是為了您自己。”

    話說到這個份上,果然比較有用,朱元璋低頭“沉思”了起來。當然,他是在假裝沉思,老回回說的這幾話,朱元璋怎麼可能沒想過?三十六營這次的危機,他是必須出手相助的,否則七萬官兵壓過來,他自己也不好受……

    他們就像元末時的劉福通、韓林兒一樣,雖然朱元璋明知道他們也是自己奪取天下的敵人,但當劉福通、韓林兒遇到危險時,卻得傾力救援,這就是顧全大局,同時賺取名望的手段。若是自私自利,搞壞了自己在江湖中的名聲,倒霉的只會是自己。

    朱元璋“沉思”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認真地道:“老回回大哥,兄弟我有個提議,不知道你們覺得是否可行?”

    老回回道:“但說無妨!”

    朱元璋便道:“我這點地盤得來不易,實在不敢放各位入關。”眾人臉上色變。

    朱元璋繼續道:“但是我也不能坐視各位遇險,貴軍被官兵窮追不捨,卻無法甩脫官兵,關鍵便在於老弱婦嬬拖累了行軍速度,何不把老弱婦嬬交給我,讓我代你們照顧,然後以輕捷迅猛之兵,多路出擊,靈活地四出打擊官兵,擊潰官兵自東向西布下的大網。”

    他這提議,便是曾經向混十萬提過的一次的那招,混十萬面對這樣的陽謀,無力反抗,只得乖乖交出家眷,但是李自成、張獻忠等人是何等梟雄,豈肯接受這樣的方案,一聽之下,頓時臉上變色。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9 08:51
四零八、談判成立
  

    李自成湊到了高迎祥的耳邊,低聲道:“朱八包藏禍心,想把咱們的家眷捏在手中,以此讓咱們變成他的傀儡。”

    高迎祥點了點頭,低聲回應道:“此人確實不可小看,這條件咱們不能答應。”

    那邊的張獻忠也嘿嘿笑了兩聲:“這才是真正的哄傻子去跳懸崖,比咱們還要過分。”

    只有老回回馬守應臉色不變,他還是抱著拳,對朱元璋道:“朱八哥願意幫我們照顧老弱婦嬬,那是再感謝不過,但我麾下的上萬老弱婦嬬皆是回民和蒙古人,只怕您照顧不來。”

    朱元璋道:“這倒沒什麼照顧不來的,我對回民早已知之甚深。綏德一帶的回民和蒙古人,日子過得清苦,每當麥熟時節便攜帶妻小輾轉流徙,靠拾麥穗或者賣藥來勉強維生,這種流動拾荒的回民,便被稱為荒民……我早已收納了上萬荒民,就安置在黃龍山老寨之中,嗯……這次軍中正好也帶著幾個荒民新兵,讓你見見也罷。”

    朱元璋揮了揮手,幾個新兵蛋子上了關牆,這幾個人正是不久之前才從陝北流亡到朱軍地盤上來的,他們伸出頭去,看到了老回回,立即大聲叫道:“老回回大哥,您可認得我們?我們是您隔壁村的……”

    老回回抬頭一看,還真認​​出來了,這幾個人正是綏德的回民,由於家境相對來說比較好,他們當初並沒有跟著老回回起義。而是留在了綏德老家,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們還是難免破了家,只得投入賊軍之中。

    “你們現在安好?”老回回趕緊問道,少數民族與漢族不同,由於少數民族的人數在總人口中佔的比重很小,所以他們更傾向於報成一團生活,比起漢族的百姓來說,他們的小圈子主義更加嚴重,彼此之間更加親密和團結。所以老回回這詢問倒是有**分的真心實意。

    那新兵趕緊道:“在朱八大哥這裡過得挺不錯的,咱們剛來時身無分文,朱八大哥收留咱們,給咱們家裡的老幼都分配了口糧,還給了田地和新式農作物的'種子',讓我家人有能力自食其力,欠下的糧食只待秋收之後還給朱八哥就行。”

    老回回一聽這話。聳然動容:“你可莫胡說!”

    那新兵道:“以真主的名義起誓,我絕無一句謊話。”

    回回的信仰多為伊斯蘭教,而此教中真主是至高的存在,拿出真主的名義發誓,幾乎不可能是假話。回回比之漢族,對於信仰更加看重。若是一個漢人說“以佛祖的名義起誓”。十之**是在糊弄人。但是回回以真主之名起誓,十之**是真的了。

    這誓一立,不由得老回回不信,他看到那個新兵整齊乾淨的服裝,以及明顯吃飽了飯精神抖擻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信了一大半。

    這時朱元璋又補充道:“你把老弱婦嬬寄放在我這裡,然後輕兵簡從和官兵打仗。打贏了之後再來找我,我便將你的老弱婦嬬還給你,絕不會拘禁著他們不還。”

    老回回苦笑道:“你這話我不敢信。”

    朱元璋道:“信不信也只能這樣辦了,總之我朱八是按滎陽大會分兵定向佔的地盤,就算全天下人一起來了,我不開這關門也有道理,你們若是真要逼我開這關門,要和我打上一​​場,咱們不妨召回參加滎陽大會的十三家七十二營,一起來評評理,讓大家來說說你們對還是我對。”

    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滎陽大會定了朱軍向西,現在別的人要撈進來,確實不佔理,老回回等人無計可施。

    朱元璋認真地道:“我現在便是在幫你們爭取打個勝仗的機會,只要丟開老弱,以你們的行軍速度,絕對可以甩開官兵老大一截……官兵每到一個地方就要欺男霸女,殺良冒功,還要受到地方官諸多刁難,而你們甩掉老弱婦嬬之後,行動速度可以快如電閃,將七萬官兵組成的網子打出幾個窟窿並不是難事,只要破了他們的大網,又可以滿天下逍遙。”

    頓了頓又道:“我若扣著你們的老弱婦嬬,且不說能不能用來要挾你們,就說幾萬人吃的糧食,便得花上幾十萬兩銀子,如果這還不算幫你們,那什麼算?”

    老回回聽了之後,皺眉不語,想了許久,他才抬起頭來,認真地道:“好,那我就信朱八大哥一回,把革左五營的老弱婦嬬都交給您,讓您幫我照顧著,我就可以回軍去和官兵周旋一番了。”

    高迎祥見到老回回應諾了,也頗為意動,決定也照辦,李自成卻急了,湊到他身邊道:“高叔,此事萬萬不可,若把家眷交於他人之手,便等於被人捏住命脈。”

    高迎祥搖頭道:“非此不足以退官兵,我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李自成心中暗叫不妙,高迎祥畢竟是大頭兒,他一旦下定決心,李自成就不便力勸了,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妥當,他也只好道:“那這樣吧,高叔,擊退官兵之後請您務必將所有家眷都討回來,不論這些家眷說什麼話,不論他們有多麼想留在朱八那裡,都必須將他們盡數討回,否則咱們就無處可立足了。”

    高迎祥點了點頭道:“這個我答應你。”

    兩人商議即定,也表示願意交出老弱婦嬬,只有張獻忠一人不肯答應,他冷哼道:“你們要趕著死,就隨你們吧,老子就偏不信這個邪,老子向南去,看看官兵能不能在崇山峻嶺之中把老子給收拾了。”說完之後,張獻忠獨自從大軍中分離出來,率兵翻過盧氏山區,向著兩湖和西南之地去了。

    朱元璋收納下高迎祥和老回回軍的老弱婦嬬,安排人送去給李輕水分派,集中到荒無人煙的縣城裡統一管理。高迎祥和李自成一下子就精簡成了兩万精兵,而老回回所率的革左五營也精簡成了一万精兵。沒有了老弱婦嬬的拖累,頓時感覺到身輕氣爽。

    朱元璋擔心這些傢伙不是官兵的對手,和薛紅旗一起帶了一万精兵出潼關,與他們聯營在​​一起,共商擊退官兵的策略。

    --------------------

    崇禎八年,秋……

    朱元璋、薛紅旗、高迎祥、李自成、老回回的聯軍進入了盧氏山區,駐紮在八寶寨的舊址之中,打算以此地為臨時的基地,與官兵好好地打一場游擊戰。

    盧氏山區算不上險峻的山區,以這裡做為根據地略顯不夠,但拿來做為一個臨時的游擊基地倒也綽綽有餘。四萬大軍的營地連綿成一片,在山中高低起伏,頗有些壯觀。

    高迎祥和李自成等人不知道這里居然有一個廢棄的山寨,都覺得新奇,向朱元璋詢問他如何得知,朱元璋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只是笑而不語。

    這天夜裡,明月高懸,薛紅旗孤零零地坐在一座小小山崗之上,夜風拂起她的紅衣,獵獵輕響,她夜深獨坐,只覺心中淒涼,不禁暗自垂淚。這時,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響動,卻是許人傑走了過來,對著她笑道:“馬匪大姐頭半夜三更獨自垂淚,這要是讓你的兄弟們看見了,不知會做何感想?”

    薛紅旗大羞,趕緊抹掉眼淚,哼道:“風吹沙子進了眼。”

    許人傑嘿嘿笑了笑,坐到她的身邊,低聲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是嫁不掉急得哭。”

    薛紅旗無語。

    許人傑坏笑道:“嫁我如何?我又會打仗又會經商,這種好男人可不多見。”

    薛紅旗搖了搖頭:“我只做正妻,不做妾室,你家已有嬌妻美妾,卻無我容身之所。除非你妻子得急病死了或是跟別人跑了,否則我才不要嫁你。”

    “哇,我隨口說說,你居然認真考慮到這個地步了?”許人傑大汗:“還順嘴詛咒我妻子死掉再詛咒我戴綠帽子,有你這樣說話的?”

    薛紅旗哼道:“我就是這樣的女人,不服氣你咬我?”

    許人傑大汗無語。

    沉默了一會兒,兩人突然遠遠地看到山崗下有一個女人在走動,藉著月光,能看到她姿色不錯,臉蛋艷美,身材火暴勾人,她走得非常小心,走一步看一步,左右確定無人,才又繼續走,看來是不想被人看到。她卻不知道在自己頭頂上的山崗頂上有兩個人在看著她。

    薛紅旗低聲道:“奇了,老弱婦嬬不是都被我們收納了嗎?怎麼賊軍之中還有女人?”

    “你不就是女人?”許人傑也低聲笑道。

    薛紅旗呸了一聲:“我說的是老弱婦嬬,不是指我這種女將,這女人腳步虛浮,分明不是練家子,定是家眷,我才有此一問。”

    許人傑攤手道:“好吧,說正經的!那是闖將李自成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妻子還是妾室,姓邢,閨名我就不知道,只知道叫邢氏,你別看人家不會武藝,但人家聰明多智,又會算數計賬,在闖軍中負責掌管軍資,每日給士兵支算糧草,所以才會帶在身邊來打仗。而且……闖王闖將老回回等只是把士兵的家屬放在我們那兒,他們的直系親屬都隨著軍……人家防著我們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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