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朱重八 作者:三十二變(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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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2-8-10 18:09: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6 475763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9 20:54
四零九、偷漢子


    薛紅旗“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許人傑嘲笑道:“人家這才是真正的女人,在男人背後默默算賬就挺好,哪有你這種提刀上陣砍人的。”

    薛紅旗不爽:“我這種女人又哪裡招你惹你了?沒事就嘲諷我?”

    “噓,別把邢氏驚動了。”許人傑低聲道:“她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到這山崗下面,說不定有什麼陰謀,我們悄悄跟著看看。”

    薛紅旗也有興趣,兩人貓著腰跟著,邢氏在山下走,薛紅旗和許人傑卻在山頂上遠遠盯著她,就這麼跟了一陣,邢氏走到了一個小山谷裡,從外面看到裡面的情形,但在山頂上的許人杰和薛紅旗卻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小山谷裡已經有一個男人在這裡等著了,藉著月光,許人傑一眼就將這人認了出來:“那是高傑,李自成麾下的大將。”

    薛紅旗也認真打量,只見這個叫高傑的男人長得十分魁偉,身材非常棒,一身肌肉就像豹子似的漂亮,而且臉蛋非常帥,屬於那種讓女人一看就腿軟的類型。她不由得捅了許人傑的腰眼一下,指著高傑道:“看,這樣子才算真正的男人,你這樣的只算猴子。”

    這就明顯是在報復剛才許人傑說的話了,許人傑大為不爽,只好又指著邢氏道:“那是真正的女人,你變成那樣,保准能嫁掉。”

    薛紅旗不甘示弱,又指著高傑道:“等你這猴子長成那樣。我就承認你是男人。名字都有個傑字,為啥差別就這麼大呢?”

    “你長那樣就……”

    “你變那樣才……”

    兩人毫無營養地對噴了一陣。由於害怕被山下的人聽到,兩人都要壓低聲音,於是只好並排趴在山頂上,咬著對方的耳朵在罵架,這一架罵下來,倒是耳鬢廝磨,頗顯親熱。

    許人傑沒覺得啥異樣,薛紅旗自己卻鬧了個大紅臉。趕緊轉開腦袋,假裝認真看山下的情形,不再拿正臉對著許人傑。

    許人傑也覺無聊,轉頭去看山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兩人都嚇一跳,只見邢氏突然投入了高傑的懷中。兩人擁抱在一起,激烈地擁吻,高傑一隻手放到了邢氏胸口,隔著衣服搓揉她豐滿的胸脯,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腰上,似乎想要脫她的褲子。而邢氏的手側伸進了高傑的褲腰里面。在他的檔間掏摸著……

    “哇,這……有好戲看了。”許人傑雙眼一亮,喜道:“活春宮。”他是有妻有妾之人,而且家裡富裕,從略懂人事起就經常能接觸到春宮圖一類的東西。對這種場面自然是無比熟悉,看了個開頭就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於是興致勃勃準備看戲。

    薛紅旗就不同了,她黃花大閨女一個,母親早死,父親又一天到晚騎馬砍人沒好好教過她什麼東西,長大之後她也不習女紅,學著父親提刀砍人,於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見山下兩人的動作,她雖然知道人家是在親熱,但卻不懂得男女親熱究竟有哪些個章程,還不知道後面會發生更加羞人的動作,只是奇道:“邢氏不是李自成的女人嗎?怎麼和這個高傑在這裡親熱?哇,莫不成是在偷漢子?”

    “蠢女人,乖乖學學人家真正的女人是怎麼偷漢子的。”許人傑低聲笑道。

    薛紅旗臉紅過耳,但是好奇心驅使著她向山下看。

    只見高杰和邢氏忘形地擁吻了一陣之後,都開始替對方解除武裝,三下五除二,就變成了兩具白生生的人兒,肌體糾纏,不堪的場面開始出現,十八般模樣兒依次擺出。許人傑看得過癮,險些跳起來叫好。

    薛紅旗卻越看越羞,恨不得找個縫兒鑽進地去。過了好一會兒,心情還未平靜,這才想起她居然和許人傑這個男人一起看這種春宮場面,那當真是有點不妥當,趕緊伸手將許人傑的雙眼一捂,急道:“別看了……這豈是我們該看的?這種偷漢子不守婦道的女人,便是臉蛋再漂亮、身材再好,也不值得看。”

    許人傑看得正高興,大凡男人看這東西的時候,都是處於興奮狀態,哪管你是良家婦女還是**蕩婦,定要看過癮才是,被薛紅旗捂了眼,他頓時不高興地拂了拂手:“別來擋我……”

    雙眼被摀著不能視物,他這一拂手就有點不知方向,好巧不巧,剛好落在薛紅旗的胸口,輕輕一碰,軟玉溫香,雖然力道很小,薛紅旗卻猶如被巨錘砸中一般,全身一軟,撲倒在地。她和許人傑是趴在崖邊的,這一撲險些就滑下山坡,以她的功夫要摔傷倒是不易,但是驚動山下二人的話,只怕真是要鬧出大問題。

    許人傑趕緊伸手抓住薛紅旗的手,用力一拖,將她拖入懷中,緊緊抱住,這才沒有讓她滑下去。他低頭來看懷中的人兒,問道:“扭傷腳了麼?”

    薛紅旗不答,全身酸軟,動彈不能。

    “咋了?”許人傑奇道。

    “沒……沒咋……快放開我。”薛紅旗無力地道,她一雙臉紅似蘋果,在月光映照下分外動人,許人傑的臉和她又極近,這一看忍不住有點痴,一時把握不住,伸出嘴去,在薛紅旗的臉上輕輕一吻。

    薛紅旗感覺到臉蛋上的碰觸,突然一聲輕嘆,閉上了雙眼。

    許人傑可不是初哥兒,見了這場面哪裡還不知道她對自己有情?其實他對薛紅旗也是有情的,發展到這個地步,兩人都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可走,當下把妻妾全都忘了個乾淨,把薛紅旗抱到旁邊的草叢之中,輕輕解她的腰帶。

    不料人家薛紅旗腰帶上掛著彎刀,上陣殺敵時要能保證刀鞘不亂跳,因此束得極緊,草草之間哪裡解得開,許人傑心中一急,手忙腳亂,更是找不著頭,解了半天也沒能解開。

    薛紅旗閉著臉等他施為,沒想到等了半天,連個腰帶也解不開,心裡是又好笑又好氣,山風一吹,頭腦清醒,理智漸漸佔了上風,她突然翻身坐起來,將許人傑推開到一邊,嘆道:“別這樣……你……是有妻妾的人了,若是和我做出什麼,我也成了偷漢子的女人。”

    許人傑激動地道:“嫁給我吧。”

    薛紅旗問道:“做妾麼?”

    許人傑遲疑:“這……”

    “那便算了!”薛紅旗翻身跳起,掩面而走。

    許人傑楞了一楞,突然間大急,他知道若是這時放了薛紅旗走,今後兩人再也無緣,於是鼓起勇氣,猛地一撲,將薛紅旗撲倒在地,壓低聲在她耳邊道:“做妻做妾哪來這許多講究?咱們隔三差五便要上陣殺敵,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客死異鄉,還講究這麼多做啥?我今天就是要你,你別管什麼妻呀妾的,把你身子給我就對了。”

    薛紅旗一驚,一喜,一怒,一茫然,揮拳要打,又捨不得出手,平時她經常飛起一腳將許人傑踢倒,但這次卻連一記粉拳也捨不得打上去。許人傑摸出匕首,割斷了她的腰帶,衣衫一散,再無顧慮,伸手便入她紅衣之中,也不管是胸、腰、腹,反正落手之處,一陣亂摸。

    “別……”薛紅旗輕輕反抗。

    許人傑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顧將她壓在身下,肆意輕薄。

    以薛紅旗的武藝,十個許人傑也近不了身,但此時被他壓住卻連還手之力也沒有,處處受制,過了一小會兒,她身上衣衫盡去,被許人傑剝了個乾淨。

    眼看寶劍將要入鞘……

    薛紅旗趕緊用手撐住許人傑的胸口,用帶著點苦澀,又有點祈求和盼望的聲音問道:“我……究竟算你的什麼人?”

    許人傑認真地道:“家中那些妻妾,都是因父母之命而來,與我並無干係。只有你不同,就算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名份,也可以相守一生到死……”

    薛紅旗聽了這話,手臂一軟,無力再撐住許人傑的胸口,全身上下再無半點反抗之力,朦朦中感覺到許人傑揮軍直入,直抵深處,她不由得摀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發出羞人的聲音。

    剛剛才看到邢氏與高傑在山下親熱的那些畫面,呼啦啦地湧入腦袋之中,居然不由自主地有樣學樣,擺出諸多姿勢來迎合許人傑的動作。

    其實兩人相戀多年,軍中頭領大都知曉,只有他二人一直自縛於繭中,沒有捅破那最後一層障礙,此時一旦結合,多年壓抑的感情猶如山崩海嘯,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這件事,只有用了情,才會獲得最高的歡愉,若是無情在其中,根本就體會不到種極致的快樂。

    兩人親熱一番,又擁抱著休息說話,幸虧此時只是初秋,天氣不甚涼,倒也不覺得寒冷,休息得一會兒之後又親熱一番,耳鬢廝磨,極盡纏綿,等到他們起身之時,天色早已大亮,山下的高杰和邢氏已經不知去向。

    兩人整理好衣物,把割斷的腰帶重新打上死結,這才下得山來,將高杰和邢氏的姦情告知朱元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30 10:14
四一零、亂世英雄起四方
  
   
    許人傑和薛紅旗手牽著手下了山,回到營地之中。剛一下山,薛紅旗就掙脫了許人傑的手,兩人未婚卻先有了肌膚之親,在這個時代可是大事,對於女人來說,這種行為相當於“失貞”,被浸豬籠也是活該了。薛紅旗敢做卻不敢當,所以一下山就趕緊和許人傑保持了距離。

    兩人直入中軍,朱元璋此時已經起床,正在打拳鍛煉身體​​,王二等人也和他一起在打拳,這幾乎已經成了朱軍諸將每天早上起床必做的事情。

    許人傑和薛紅旗兩人跑過來,湊到朱元璋的面前,低聲道:“朱八哥,有件小事情要說給您聽。”

    朱元璋奇道:“何事?”

    許人傑便低聲道:“昨夜,我和薛紅旗在山頂上吹風聊天,突然見到李自成的女人邢氏……”他把邢氏與高傑通姦的事,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通。講完之後才笑道:“這可真是有趣,李自成被人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他卻毫不知情。”

    朱元璋聽到“吹風聊天”幾個字,用眼角掃了一下薛紅旗,只見薛紅旗滿臉羞紅,便知道其中另有故事,但他不是八卦之人,這種事自然不需多問。薛紅旗一直沒有正式歸屬朱軍,朱元璋也還沒想好用什麼辦法控制她,既然她與許人傑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那正好有利於將薛紅旗牢牢地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這是樂見其成的事。

    聽完邢氏和高達通姦的事之後,朱元璋皺起眉頭來想了想,記憶的海洋裡又起波瀾,上一世遊魂天際時,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卻也聽說過這件事……那邢氏本是一個良家婦女,被李自成劫到軍中強納為妾。邢氏不但長得漂亮,而且爽朗大方,富有智計,識文斷字,李自成十分喜愛,便讓她在軍中掌管糧餉,一次高傑去領取錢糧的時候,與邢氏對上了眼,邢氏本來是被李自成強搶來的,對李自成並無情意,只是為了保命才和李自成虛與委蛇。見到高傑得得英俊帥氣,身材又好,就喜歡上了高傑,二人暗暗通姦。後來被李自成查覺,兩人恐被殺,此時正值李自成被官兵圍於隴州,形勢危險,高杰和邢氏就趁機逃離了李自成的手下,向洪承疇手下的大將賀人龍乞降。

    這算是一次成功的投降,兩人投入賀入龍麾下之後居然沒有受到排擠,反受其重用,後來高傑一路升到了總兵官,乃是明末江北四鎮之一,位高權重,擁軍自立。

    不過……在這個世界中,由於洪承疇被朱元璋所敗,陝西官兵盡潰,李自成就免了被洪承疇圍困的命運,所以高杰和邢氏還沒有去向官兵投降的想法。

    想起這件事之後,朱元璋不由得暗笑,嘴裡喃喃道:“差不多了,時候也差不多到了。”

    “什麼差不多了?”許人傑不由得奇道。

    朱元璋笑了起來:“天下的形式,已經發展到一個新的階段了,某些種子,差不多可以開始播種了。”

    “聽不懂!”許人傑道。

    朱元璋笑著搖了搖頭:“現在不必懂,過陣子就懂了,你派個人去幫我把高傑和邢氏請過來,把昨晚的事悄悄暗示一下,就說我請他們喝酒,他們非來不可。這事悄悄辦,別讓李自成軍中的其他人看到。”

    許入傑點頭而去,兩個時辰之後,高傑披著一件斗篷,小心翼翼地來到了朱元璋的營中,背著自己的大哥去見另一股義軍的大哥,這可是犯忌諱的事,高傑不得不小心翼翼。直到進了朱元璋的帳篷,他還在東看西看,生怕被別人看到他在這裡。

    確定左近無人之後,他才掀開斗篷,對著朱元璋苦笑了一聲道:“朱八大哥,我……唉……我與邢氏,是有真感情的。”

    他話音剛落,邢氏也被人請了過來,她畢竟是女人,不像高傑可以隨意走動,還有親兵可以幫著打掩護,因此來得非常不容易,身上換穿了丫鬟的衣服,頭上包著手帕。進了營來,看到高傑已經到了,她低呼了一聲,跑到高傑背後,伸手拉著他的衣角,顯然是要他作主。

    朱元璋細細打量,這高傑果然英俊帥氣,邢氏也是秀美無方,兩人站在一起,倒也算是一對壁人,換了在後世,這也算是自由戀愛開花結果吧,可惜在這時代,他們只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標杆。

    高傑光棍地道:“朱八大哥,昨晚的事既然被您知曉,就請您劃下道道來吧……您既然沒有聲張出去,而是私下把我們請來,想必是有什麼吩咐,您只管說出來,我若做得到,便去做了,但若您要強入所難,叫我做些做不了的事。我就和邢氏死在一起,做一對同命鴛鴦。”

    邢氏聽了這話,捏著他的衣角,手指因為太過用力,微微有些發白。

    朱元璋笑了:“我要你去做的事,並不難,對你來說十分容易,而且對你也有好處。”

    高傑道:“願聞其詳。”

    朱元璋道:“我想讓你去向總兵賀人龍投降。”

    “詐降?”高傑道:“然後以為內應?”

    “非也,是真降。”朱元璋道:“你與邢氏的事,既然能被我知道,證明你們事機不密,早晚也會被別的入知道,到時候傳入李自成耳中,你們終究免不了一死,我雖然想收留你們,但恐壞了義軍之間的義氣,所以收之不了,相信別的義軍也不敢收下你們二人,所以……你們眼下唯有一條出路,就是投降官兵。投別的官兵恐被殺降,只有投賀人龍是最安全的,因為賀人龍也是米脂人,與你是同鄉,看在同鄉同根,說著同一種話的份上,他會網開一面,留你的性命。”

    聽了這話,高杰和邢氏臉色古怪,官兵和義軍可以說是生死仇敵,朱元璋叫他們去投官兵,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的做法,這簡直讓他們感覺到匪夷所思。

    邢氏是個女人,雖然聰明卻也不解其中之意,滿臉驚色,倒是高傑畢竟跟著李自成混久了,對用計玩陰謀也有了一點點敏感,於是問道:“朱八大哥要我們直降之後幫你在朝廷做些什麼?”

    朱元璋心中暗想:這人反應倒快,思路挺靈活的,難怪後來能有一番作為,成為明末江北四鎮之一的大將。

    他笑道:“你只需幫我向賀人龍傳幾句話就行了,傳話時不需要說是我說的,就說是你想到的,讓賀人龍自己仔細體會其中的味道。”

    高傑道:“哪幾句話?”

    朱元璋一字一句地道:“亂世英雄起四方,有兵就是草頭王,區區賊寇們都有膽子問鼎天下,賀人龍身為一鎮總兵,手握精兵,何不為自己多想想。”

    此言一出,高傑頓時動容,旁邊的許人傑也滿臉驚色。

    “朱八哥……您這是……要慫恿賀人龍造反?”許人傑道:“這不可能,以賀人龍那幾千人馬的兵力,如何肯反?”

    “是的,他不可能反的。”朱元璋淡淡地道:“我也沒指望他聽了這幾句話就造朝廷的反,我只是讓他想想,手裡的軍隊是一把好刀,在這亂世之中,他不應該把自己的刀子砍鈍砍缺了,而是應該好好珍惜,不要拿來掐硬石頭……我不是說過了嗎?種一顆種子,等它慢慢發芽即可。”

    許人傑搖了搖頭:“這種子只怕難以發芽。”

    朱元璋笑道:“說難也就難,說簡單卻也簡單,只要有人肯澆水施肥,種子發芽是不需要很長時間的。”

    “這……這怎麼澆水法?”許人傑和高傑一起茫然。

    “最簡單的澆水方法,就是我們一直打勝仗,東勝一仗,西勝一仗,讓朝廷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將們都看一看,大廈將傾了……他們需得為自己打算。”朱元璋道:“只要我們穩得住,不倒下,這顆種子就會不停地長大,駐壞他們的心。”

    高傑滿頭大汗,不敢立即答應。

    朱元璋道:“高傑,你得罪了李自成,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今後你是回不去了。去投朝廷未嘗不是一條明路,而朝廷那裡……嘿,我不妨說句大話,朝廷早晚要滅在義軍的手上,到時候朝廷滅了,你又回不了義軍,天下之大,也無容身之所。”

    頓了頓又道:“若你幫我做成這件事,我就許你一個未來。假設朝廷把義軍滅了,你在朝廷裡高官厚祿,自然不用我管你。但若朝廷被義軍滅了,你無處可容身之時,我可以收留你,讓你後半生無憂無慮地過下去,這筆買賣對於你來說實在是輕鬆之極,你只需要翻翻嘴皮子,今後不論朝廷勝了還是義軍勝了,你都有前程可走,於你來說,實在是一樁好買賣。”

    朱元璋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高傑再無疑慮,當下對著朱元璋一個大拜到地,認真地道:“承蒙朱八大哥厚愛,這筆買賣我接下了,今晚我就收拾行裝,與邢氏遠走高飛,還請朱八大哥幫忙遮掩一二。”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3-5-30 10:16 編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30 21:38
四一一、有兵就是草頭王


    當晚,高傑果然連夜拔營,帶著邢氏和他的幾百心腹士兵,向東而逃。離了盧氏山區,在朱元璋派的礦盜引路下,向著駐紮在洛陽的賀人龍部去了。

    等到李自成查覺,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他怒不可遏,派兵追出三十餘里,然而高傑有朱元璋派的礦盜領路,對盧氏山區瞭如指掌,一夜之間已走得無影無踪,李自成的追兵不熟山路,在山裡亂轉,哪裡追趕得上。

    這天中午,高迎祥召集眾位義軍頭領,在八寶寨中開會,商議有關高傑逃逸一事。眾人分位坐定,高迎祥死皮賴臉坐在首座,把次座讓給朱元璋,朱元璋倒也不以為意,安然坐在次座,後面一排頭領分兩列坐好。

    高迎祥嘆道:“高傑那廝狼子野心,居然裹脅了我侄兒的妾室逃走,他這一逃,勢必向官兵投降,官兵知道了我們駐紮在盧氏山區之中,傾刻即至,此地已不可久留,我想請大家想想,接下來要如何作戰?”

    他說著“請大家想想”,其實卻拿眼睛盯著朱元璋一人,其實大家都知道,最好的方案還是進潼關,據關與官兵死戰,就算戰敗了,還可以散回陝*西的軟地,與官兵慢慢周旋,但是朱元璋不肯打開潼關,他們就無計可施,只能在關外折騰。所以一說到拿主意,他自然就想請朱元璋來說幾句。

    朱元璋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自己,就道:“既然大家的老弱婦嬬都不在身邊了。行軍速度大為提高,咱們也不必怕官兵。直接和他們幹不就行了?”

    “七萬官兵……哪有這麼容易乾的?”高迎祥道:“西營八大王又棄我們而去,這一仗就更加難打了。”

    “雖然官兵總兵力有七萬,但卻並不是凝聚在一起的。”朱元璋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山河地理圖,指著圖上星云密布的城市,認真地道:“官兵為了防止我們四處流竄,布下了一張大網,由數名將領各帶數千兵力,以網狀自東向西而來。”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輕點:“例如總兵賀人龍。帶五千兵力駐紮在洛陽,總兵左良玉,帶五千兵力至許昌,總兵祖寬,帶三千兵力至鄭州,艾萬年、柳國鎮等人率兵至信陽……”朱元璋細數了一下朝廷各大將現在所在的位置,笑道:“這張網其實處處是破綻。咱們只需要凝聚兵力於一處,猛烈一擊,就可以在網上鑿一個洞,然後你們就可以再次返回東邊了。”

    李自成站了出來,搖頭道:“哪有你說得這麼容易?官兵雖然分散成數只部隊,並未合兵一處。但我軍只要與其中任意一隻纏上,短時間內無法擊破,別路的官兵就會馳援而至,形成巨大的包圍網,到時候就死無葬身之地。官兵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自南向北,布下大網。把咱們從東向西趕。 ”

    “沒錯,但是你說的是帶著老弱婦嬬的情況,那時你們行軍速度不夠,一旦被纏上就無法脫身,但現在卻不一樣了。”朱元璋認真地道:“拋掉了老弱婦嬬,你有沒有試過一天能行軍多少里路?”

    李自成心中暗自盤算,帶著老弱婦嬬,一天行軍大約能走二十到三十里,但若沒有他們的拖累,速度至少也能提高一倍,若再加緊點行軍,一天走一百里也不是做不到的。以這樣的速度,閃電般的攻擊官兵其中一路,在別的官兵還沒合圍之前撤走,說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他不由得問道:“那朱八大哥打算先攻哪裡?”

    朱元璋嘿嘿一笑,伸手在地圖上一指,手指正好指在洛陽的上面:“洛陽,賀人龍!”

    “賀人龍?洛陽?這不可能做到!”李自成驚叫了起來:“洛陽城乃是古之雄城,與西安比起來也不多讓,咱們這點兵力攻打洛陽,如何能成?”

    朱元璋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有時候,你正在攻打的地方,並不代表你真正想要攻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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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又稱雒陽、雒邑。洛陽地處中原,境內山川縱橫,西依秦嶺,東臨嵩岳,北靠太行山又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山,有“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之說。此城乃是十三朝古都,中華文明和中華民族的發源地之一,千年帝都,牡丹花城。

    此時天下已亂,洛陽卻依舊繁花似錦,城中人頭湧動,燈紅酒綠。

    在洛陽城中的一座酒樓裡,幾名身著戎裝的將軍,正在交杯換盞。其中一人四十幾歲年齡,塊頭極大,一看就是能拼能打的猛將,此人正是副總兵賀人龍,他是萬曆的年間的武進士,年輕的時候,一身武藝在全天下人中也拔得尖兒。

    在賀人龍旁邊,坐著一名紅臉大漢,乃是總兵左良玉,此人也長得高大魁梧,端的是一條好漢。而且他的眼光炯炯有神,顯得極富智謀。左良玉是從遼東邊軍裡成長起來的將軍,武藝自不必說,難得的是一手弓術尤其過人,左右雙手皆可開弓,而且一般的精準。

    最後一人,是一個粗悍的中年漢子,大約三十來歲年齡,模樣兒有些土氣,這個人是副總兵祖寬。他早年是祖大壽的家僕,後因勇猛而被提拔為將將,一路晉升至寧遠參將,副總兵,這次因鳳陽被燒,崇禎皇帝大怒,調關寧軍來中原剿匪,所以他帶著本部三千人馬,到鄭州駐紮。

    本來左良玉駐許昌、祖寬駐鄭州,但是許昌和鄭州距離潼關比較遠,左良玉和祖寬害怕距離遠了搶不到首功,就緊趕快趕的也到洛陽來湊熱鬧,所以兩人在洛陽與賀人龍喝酒。

    酒過三巡,賀人龍嘆了一聲道:“這些賊人還真是難剿,自崇禎元年至今,已有八年,賊人不但沒有被剿滅,反而越演越烈,從陝*西一偶之地,變成流毒天下,實在是讓人莫名驚詫。”

    左良玉只顧喝酒,沒有答他。倒是祖寬答道:“卻也沒韃子難辦,他們在遼東鬧了可不止八年了。”

    賀人龍又嘆道:“我本來跟著洪承疇大人剿匪,現在洪大人死了,換了盧大人,卻不知盧大人手段如何?”

    祖寬哈地一聲笑道:“盧像升那廝有甚麼本事?就只知道不停的勸我注意約束士兵,不要擾民……切!要是士兵都乖乖聽話,那打得來什麼仗?”

    原來,這個叫祖寬的傢伙為人驕橫,手段殘酷,他麾下的三千兵馬所過之處,百姓全都糟了大禍,盧像升苦口婆心叫他約束士兵,他才勉強聽命。 (注:據史書記載,祖寬驕橫,兵馬所過之處焚毀民宅,姦淫婦女,像升激勸再三,始聽命。)

    賀人龍和左良玉瞪了祖寬一眼,兩人都對祖寬有點不宵,畢竟,殺良民這種事可不怎麼光采,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出來的。賀人龍和左良玉比起祖寬來,格調就要高得多了。

    三人又喝了幾杯,突然聽到士兵來報:“賀將軍,城外有一個賊人,帶著幾百個嘍囉求見,說他是您的同鄉,要向您投降。”

    賀人龍大奇,便下了酒樓,出城來看。左良玉和祖寬跟隨在後,都來看熱鬧。

    到了南城門,只見城外還真站著幾百嘍囉,這幾百人都顯彪悍,看來都是久經戰鬥的兇賊,為首一人長得頗為英俊,那人見賀人龍來了,趕緊拜道:“米脂高傑,見過賀將軍。”

    賀人龍下來接見了,細細問來,高傑當然不會說自己拐了李自成的女人跑出來,只說他心向老鄉,棄暗投明什麼的。賀人龍聽到高傑滿口米脂鄉音,便覺喜歡,和他多聊了幾句,感覺此人聰明多智,頗能用得上,便欣然收下高傑,留在身邊做校官。

    幾人又返回酒樓來坐定,左良玉和祖寬勦賊心切,便對著高傑問道:“你既然從賊軍中逃出,當知賊軍現在的詳情,快快說來,讓我等好作參詳。”

    高傑想起朱元璋對他的吩咐,故意拿眼睛看了看左良玉和祖寬,露出一副遲疑不敢說話的樣子。

    賀人龍便笑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左將軍和祖將軍都是兄弟,沒啥話聽不得的。”

    高傑本就是聰明之人,朱元璋雖然吩咐的是傳話給賀人龍,但既然左良玉和祖寬也在,他就大著膽子乾脆把話同時傳給三個人聽算了。於是假裝為難地想了想,最後才壓低聲音,裝出小心翼翼的樣子道:“賀將軍,咱們都是米脂老鄉,這話我就大著膽子說了,若是說得不對,還請您看著老鄉的面子上,饒我不死。”

    賀人龍聽他這樣說,心知是重要的話,便有點後悔讓左良玉和祖寬在旁邊聽了,但是已經勢成騎虎,不讓人家聽也不妥,只好硬著頭皮道: “你說!”

    高傑嘿嘿一聲笑,湊到了賀人龍的耳邊低聲說話,那聲音卻不大不小,剛好讓旁邊的左良玉和祖寬也能聽到:“賀將軍,我覺得您拿手上的兵去和賊軍硬拼不合算!”

    “有什麼不合算的?大丈夫建功立業,就是拼出來的。”賀人龍笑道。

    高傑低聲道:“亂世英雄起四方,有兵就是草頭王……賀將軍,朝廷剿匪多年,也沒見得成功,搞不好最後贏的是賊軍也​​說不定,若是賊軍真的把朝廷給那啥了……到時候您手上有一隻貼心的軍隊會比較好……說不定也能有機會問鼎江山。”

    此言一出,賀人龍、左良玉、祖寬三人臉上齊齊變色。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31 08:31
四一二、邀擊
  

    高傑低聲道:“亂世英雄起四方,有兵就是草頭王……賀將軍,朝廷剿匪多年,也沒見得成功,搞不好最後贏的是賊軍也​​說不定,若是賊軍真的把朝廷給那啥了……到時候您手上有一支貼心的軍隊會比較好……說不定也能有機會問鼎江山。”

    此言一出,賀人龍、左良玉、祖寬三人臉上齊齊變色。

    三人心中忍不住都想:有道理啊!朝廷剿匪八年,未見成效,若是哪一天賊寇真的把朝廷給幹掉了,我手上只要有一支軍隊,未嘗不可能擊敗賊寇之後問鼎天下。就算不能奪到皇位,也可以割據一方,享受幾十年土霸王的滋味。

    當然,這樣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三人只會把這個可能性放在最低位來考慮,他們終究認為賊寇是不可能打敗朝廷的。但是擁兵自重的心思一旦埋下,以後午夜夢迴之時,便會如毒蛇一般吞噬他們的心靈,再也無法擬制,這就是他們現在不知道的了。

    左良玉和祖寬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右手按在了腰間的寶劍上,抽出一半,兩人的動作其實作秀的成份比較多,上陣殺敵的將軍誰都知道寶劍這玩意兒就是用來看的。所謂劍乃百兵之王,並不是說這玩意兒戰鬥力強,而是指揮官佩帶著劍用來指揮士兵,所以它就是王了,實際上砍人絕對不會用這東西。有些文官型的統軍將領甚至連寶劍的劍鋒都不開,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一把鐵尺。

    左良玉怒喝道:“高傑,你盡敢說這種大逆不道之話?該當何罪?”

    祖寬也怒道:“來人啊,砍了這貨的狗頭。”

    賀人龍也想站起來喝斥,但他是陝西的武將,與陝西群賊交戰ri久,比左良玉和祖寬更知道賊勢洶洶難敵,所以他對高傑的話最上心,心念一轉:現在殺掉高傑證明自己對朝廷的忠心當然是最好的,但是高傑說的也有道理,指不準哪一天朝廷真的有可能敗在賊人手裡。到時我手上如果有個一兩萬軍隊,搞不好我也可以割據一方,稱王稱帝……到了那時候,我手下的那些循規蹈矩的官兵。說不定會叛我而去,反不如網羅這個高傑為我所用。他這種無法無天的賊不會忠於朝廷,可以全力助我,我可得保住他,將來使之成為我的臂助。

    想到這裡,賀人龍就站了起來,笑呵呵地道:“左將軍,祖將軍……這高傑剛剛從賊寇那邊投向朝廷的懷抱,說話有些不知輕重,你們和他計較個什麼。他現在即然已經棄暗投明。末將慢慢教他收起這些輕狂之態即可。若是因他口出狂言而殺之,以後別的賊人都不敢來投降了。”

    左良玉和祖寬兩人本來就是作秀,手一抖,出鞘半截的寶劍插回了鞘中。左良玉冷哼了一聲道:“這等大逆不道之話,以後不可再說。”心中卻想:這話不能再讓別的將軍聽到。讓他們和賊寇拼去,老子保存好實力,只捏軟的,不捏硬的。為將來留一手準備。

    祖寬也罵道:“再聽到你說這種話,必砍你狗頭。”心中也想:哎喲不好,我急著爭功猛沖向潼關做什麼?現在應該距離賊寇越遠越好。

    兩人心思各異,一起向賀人龍抱了抱拳道:“呀,我們想起來了,總督大人命我們鎮守鄭州和許昌,我們怎麼跑到洛陽來了呢?這可大大不妥,我們得趕緊回去鎮守自己的地盤。否則總督大人治我們一個不尊軍令的罪過,我們可承受不起。”

    賀人龍心中冷笑:你們想要爭功的時候就不怕承受不起?現在想保存實力了就趕緊聽令了?嘴上卻道:“兩位將軍請自便。”

    左良玉和祖寬兩人嘿嘿嘿一陣笑,告辭而去,不一會兒就拔了營。祖寬向鄭州去了,左良玉向許昌去了,兩人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

    賀人龍冷笑連連,就請高傑也坐下來喝酒,向他細細詢問三十六營的情況,高傑知無不談,把三十六營的情況詳細地講給賀人龍聽,把三十六營賣了個乾乾淨淨。但是他對朱元璋的實力卻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陝南的情形也是一問三不知,倒是走漏不了朱元璋的情報。

    賀人龍聽說三十六營的主力部隊多達二十幾萬,青壯佔三成,而且高迎祥、老回回兩部有許多騎兵,李自成、張獻忠兩部則多有叛軍降卒,與正規的官兵相比也不遜sè,又聽說白水朱八有銃有炮,有騎有重步,更是不禁有些害怕。

    正聽得滿頭大汗之時,突聞斥候來報,賊寇大舉進攻洛陽。

    賀人龍一聽之下,驚得滿頭是汗:“賊人來攻洛陽?他們瘋了不成?趕緊飛騎去追左將軍和祖將軍,請他們回軍來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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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闖軍、革左五營、朱元璋軍、曹操羅汝才,以及一大堆小頭領組成的龐大聯軍,正在向著洛陽城逼來。

    這此聯軍中的主力乃是闖軍,闖王闖將兩叔侄的青壯合起來多達兩萬多名,接下來則是革左五營,也有一萬五六千大軍,朱元璋與薛紅旗的聯軍排在第三,總數一萬出頭,曹操羅汝才就少了些,只有六七千人。

    大軍出了盧氏山區之後,沿著黃河南岸一路向東,所過之處,靈寶、陝縣、澠池、新安,各地守軍紛紛望風而逃,這些地方的縣令趕緊向洛陽求援,但賀人龍明知賊軍將至,卻不出城來迎敵,而是堅守在洛陽城中,很快,洛陽以西的所有縣城盡數被賊軍所破。多達五萬的賊軍主力,不日就出現在了洛陽城下。

    洛陽城附近多山,賊軍大隊人馬出現在洛陽城下之時,左良玉和祖寬的部隊也已經應賀人龍之請,迴轉了過來,此時正好在城南的山頂上眺望。兩人登上山頂,向西一看,只見西邊的平野山丘之上,到處都是賊軍的人頭湧動,五萬大軍漫山遍野而來,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旗幟飄揚。

    闖軍、革左五營、朱軍、曹軍的旗幟最鮮明,各自佔據一個大山頭,另有無數小頭領也撐著旗幟,在洛陽以西密密麻麻布開軍營。賊軍中騎兵不少,尤其是闖王、老回回、薛紅旗這三部,多有輕騎繞營而行……

    左良玉和祖寬兩人的軍隊也分列在兩個山頭之上,若是在聽了高傑那番話之前,他們二人現在說不定已經出去向賊軍邀戰了,賊勢雖眾,他們兩人加上洛陽城中的賀人龍,也有一萬多兵馬,未嘗沒有一戰之力。但現在,左良玉和祖寬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按兵不動,誰也不願先上。 “死道友,莫死貧道”,這種時候保存實力方為上策。

    城中賀人龍見此情形,自然也不肯出擊。

    賊營之中,高迎祥、李自成、朱元璋、老回回等人坐在一處,高迎祥向著朱元璋問道:“朱八大哥,咱們已按你說的兵至洛陽,接​​下來該當如何?”

    朱元璋笑道:“接下來假裝看不到洛陽城,對著左良玉和祖寬部猛衝即可。”

    “此舉不妥吧?”李自成忍不住道:“若我們去邀擊左良玉和祖寬部,城中的賀人龍突然開城突襲我軍側翼,恐受其重挫。”

    朱元璋搖了搖頭道:“賀人龍不會出來的。”

    眾人都不信。

    朱元璋笑道:“不但賀人龍不會出來,左良玉和祖寬也不會和咱們打,要不一試就知。”他也不和高迎祥等人多說廢話,直接出了營地,召集起自己的一萬多兵力,離了賊軍的聯營,直撲向城南的小山頭,正好對著左良玉軍衝來。

    高迎祥等人心中都冷笑:你當左良玉是軟柿子不成?他麾下五千兵馬,都是能征慣戰之兵,非常難啃,咱們也吃過他好幾次苦頭了,雖然朱八軍有一萬多人,但未必就是左良玉五千人的對手。

    他們存了看笑話之心,就在後面袖手旁觀。

    此時左良玉正在山頭歇涼,突然見白水朱八軍對著自己所在的山頭衝了過來,心中大為不滿:你打哪個不好?洛陽城如此扎眼,你打洛陽啊,要不打祖寬也行啊,幹嘛打我?我又不是傻瓜,憑什麼領頭和賊兵硬掐?

    左良玉領兵急退,傾刻之間就把他的山頭給讓了出來。

    這一幕落在三十六營眼中,只覺不可思議,白水朱八領軍去向官兵邀戰,官兵居然把陣地給讓了,這簡直莫名其妙。只見白水朱八軍趕走了左良玉,又扭過頭來,馬不停蹄,直撲祖寬而去。

    高迎祥等人心中都想:祖寬領的是三千關寧邊軍,這只軍隊可不得了,關寧邊軍在遼東軍中,也是最精銳的一隻,算起來還是袁崇煥給朝廷留下來的一筆遺產,別看人家只來了三千人,對付一兩萬賊軍就跟玩兒似的,朱八這次必倒大霉。

    然而奇蹟再度發生了,祖寬也和左良玉一樣,領軍急退,傾刻之間走了個無影無踪。

    高迎祥等人險些看得跌倒在地,這究竟是在鬧哪一門子的妖蛾子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31 21:02
四一三、宗室分封制度的弊端


    高迎祥等看得莫名其妙,城裡的賀人龍卻心知肚明,大怒道:“我操,左良玉和祖寬這兩個王八,他們想保存實力,不想第一個和賊軍拼,都等著別人先和賊軍拼了再上去撿便宜。”

    高傑在旁邊心中暗笑,嘴裡卻道:“賀將軍,早知道我那番話就不說給他們聽了。”

    賀人龍心下懊惱,但是那句話卻是他自己要充大方,讓高傑說了也無妨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他看著城外的賊勢,冷哼了一聲道:“就算他們不動手也無妨,我手下五千精兵,要守住洛陽還是沒問題的,賊軍雖眾,但想攻下洛陽也絕不可能,只要拖得十天半月,總督大人率領的主力部隊到來,就沒問題了。”

    這一天,朱元璋連連邀戰,左良玉與祖寬卻一路東退,到了下午,左良玉退回了許昌去,而祖寬也退去了鄭州,兩人乾脆不理會洛陽了。

    賊軍卻也不敢貿然攻打洛陽,只是將洛陽圍了起來,就在城外駐紮。

    賀人龍命令士兵在城頭點起火把,將城頭照得猶如白晝,以防賊兵乘夜偷城。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上,賀人龍起床一看,卻見城外空空蕩盪,賊軍居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踪。原來五萬賊軍已經連夜拔營而走,由於這一次賊軍沒有帶著老弱婦嬬,所以夜間行軍也極為迅速,一夜功夫已經走出十幾里外,賀人龍趕緊派出斥候向西追去,尋找賊軍的踪跡。

    賀人龍派人向西。原是以為賊軍肯定退向西邊了,然而這次他卻猜錯了。賊軍若是向西行,相當於又回到了官兵的包圍網中,根本就沒有意義,他們要做的是利用速度,撕開官兵的包圍網,豈可能向西?

    此時賊軍主力在朱元璋的指點下,正向南急行軍。

    甩掉了老弱婦嬬之後,賊軍一日可行百里。第二日夜裡,賊軍便用閃電般的速度拿下了汝陽縣,這個小小縣城裡只有兩百官兵,八百鄉勇,看到五萬賊軍漫山遍野而來,官兵嚇得尿褲子,短短一個時辰便告城破。

    當夜。賊軍在汝陽縣里休息了一晚上,補足精力,繼續向東南方前進,一日之後,又陷寶豐縣,直逼許昌之南。左良玉緊閉城門。不肯出城,坐看縣城被破。賊軍在許昌又虛晃一槍,繼續南進,兩日之後,來到汝寧府。

    汝寧府位於河南省南部。許昌之南兩百里,包括今天的駐馬店大部分地區。以及信陽部分地區,此地自古多水患,百姓生活困苦,明末時水患好不容易消停了,卻又碰上旱災……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朱元璋軍作為賊軍聯營的先頭部隊,率先來到汝寧府的治地,只見這裡的土地大片拋荒,方圓數里無一戶人家,兵馬行在路上,猶入死城。

    許人傑不由得奇道:“這里以前有賊軍來劫掠過麼?為何只見荒涼,不見燒毀的村莊?”

    “不,賊軍沒有來這裡劫掠過!”朱元璋苦澀地道:“劫掠這裡的,是皇室。”

    “皇室?”許人傑不解。

    他雖然不解,但是王二、薛紅旗等人卻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兩人不由得一起問道:“這裡有分封的藩王?”

    “是的,第六代崇王,崇愍王朱由樻在這里當家。”朱元璋很不高興地道:“自崇王一系分封在汝寧之後,已歷六代兩百年之久,兩百年來,崇王一直在霸占汝寧的土地,到這時為止,已經霸占土地六千餘頃……”

    “六千餘頃?”許人傑大吃一驚,險些摔下馬去。

    朱元璋心裡十分難過,但卻必須把這話說清楚,他認真地道:“汝寧府總共能有多少土地?崇王一家就佔了六千頃,你說這裡的百姓怎麼活?”

    王二在旁邊冷哼了一聲道:“土地都是崇王府的,百姓就只能給崇王做佃戶,平常年間倒也罷了,頂多吃少點,穿薄點,日子也還能過,一旦碰上水旱災害,佃戶就生計艱難。如今已經旱了八年,佃戶只怕已經死光死絕了吧?汝寧變成一片荒地,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許人傑這才明白了為啥王二和薛紅旗這兩位腦子不太好用的人能聽懂朱元璋的話,他卻聽不懂。原來是身份所限,他畢竟是個富餘的商人,對於社會底層被壓迫的人了解不夠,不明白窮人那些事兒。王二和薛紅旗卻懂得,所以他們一聽朱元璋說是皇室劫掠了這裡,立即就想到這里分封了藩​​王,霸占了土地。

    許人傑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這崇王貪心不足蛇吞象,占得也太多了點,若是我,佔個六千畝也就滿足了。他卻佔了六千頃,嘖嘖……”

    王二瞪大了眼道:“欺男霸女,強佔土地,哪怕是六畝也不行,別說六千畝。大元帥,我醜話說在前面,你要是也學這些藩王霸占土地,奪人妻女,我拿缽盂大的拳頭揍你。”

    許人傑臉現尷尬之色,訕訕地道:“我才不做這些事呢,我家靠著米行就能日進斗金,何必再去做那些臟事?哦,不對,現在轉成土芋行了。”

    薛紅旗見他難堪,幫腔道:“王二大哥,你兇他做甚?這猴……咳……這傢伙雖然嬉皮笑臉油腔滑調,總的來說還是好人。”

    王二大奇:“咦?你居然幫他說話?平時不是都飛起一腳將他踢倒的嗎?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薛紅旗大羞,趕緊閉嘴。

    許人傑見薛紅旗幫他說話,心情大好,剛才的尷尬一掃而空,又道:“以後我們佔領的地方,可不能再設這些什麼王一類的東西,不然真把百姓害苦了。 ”

    這下輪到朱元璋尷尬了,他輕咳了一聲道:“嗯!等我們略定天下之後,便下令把所有藩王的土地全部分給百姓耕種。”

    王二又問道:“那這些藩王要怎麼處理?一刀殺了麼?”

    朱元璋輕輕皺了皺眉,暗想:這些都是我的子孫,有些不爭氣的,一刀殺了倒也無妨。卻不能把所有的子孫都殺光,哪有自己讓自己絕後的道理?總得選幾個像樣子的子孫保留下來,唉……到時候再說吧。

    大軍行至汝寧府左近,臨近府城,終於不那麼荒涼了,一路上開始出現村莊,裡面也有少量百姓居住,見到朱軍到來,這些百姓居然不甚畏懼。原來這些人太過貧窮,反正都活不下去,死在旱災手里和死在賊軍手裡,倒也沒什麼區別。他們早就听說天下流賊肆虐,只是一直沒到汝寧,現在看到賊軍到來,便露出一副“殺我吧,給我個痛快”的樣子,顯得非常光棍。

    更有膽大者,乾脆跑到朱軍的旁邊,大聲吆喝道:“大王,還收人入夥不?算我一個!”

    朱軍的小校們便笑道:“當然收。”

    那些膽大的就返回屋去,背了一個小包袱出來,投入朱軍之中,他們沒有田產,因為此地的田產都是崇王的,哪有他們的份?所以收拾所有家當不過一個布包而已,讓人心酸。

    由於朱軍的軍陣整齊,不像別的流寇軍隊那樣隨便可以插進去人,這些人就跟在朱軍的屁股後面,或者軍隊兩邊,散漫地跟著,不消半日,竟然跟了幾百名之多。

    到了晚間紮營時,朱軍士兵專門給他們建了個臨時的營地,分了一些軍糧給這些人吃,沒想到營​​中盡然傳出一片哭聲,有人淚道:“我們一天到晚幫崇王乾活,卻得不到幾口飯吃的,沒想到今天剛加入賊軍,還什麼也沒為賊人做,就分到了食物……嗚……”

    旁邊有人接口道:“唉……也不知道誰才是賊……”

    “來加入賊軍果然是對的……就盼今後天天有飯吃,便是死了也值得……”

    百姓們一片唏噓之聲,落在朱元璋的耳朵裡,感覺分外難過。當初他建立大明朝之後,為了自己的子孫後代能過上好日子,便分封諸王,給他們田地,並且還規定了這些子孫後代,個個都要分土地,讓他們不用乾活就能過上好日子。

    當時他的子孫尚少,這樣的政策還沒啥問題,沒想到宗室生孩子的速度簡直堪比耗子,從明初到明末,兩百多年間,宗室的人數膨脹到了幾十萬之多,這些人不事生產,卻要過上好日子,伸手向朝廷勒索無度,又仗著宗室的身份欺男霸女,強佔土地,幾十萬人每個人分上一塊地,到了明末的時候,天下的土地十有七八都落進藩王的腰包了,他們不用交稅……換句話來說,國家倒有十之七八的土地是不上稅的,這國家財政能不崩潰麼?

    分封宗室不但給國家的財政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也給各地的老百姓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如果要選出朱元璋當年的政策哪一條最蠢,非這一條莫屬。他遊魂天際幾百年之時,早已經對自己這條政策有所不滿,此時正加強烈。只盼著早已略定江山,把這些錯誤的政令及早根治才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 09:38
四一四、不怕這點賊軍


    朱軍逼近汝寧府城,斥候回報,前方出現兩路官兵,在汝寧城外列陣以待。朱元璋令斥候細細探來,不一會兒,就有詳細的情報送回,原來汝寧城下的兩路官兵,分別是副總兵劉成功、王錫二人,此二人各率三千精兵,從鳳陽自東向西壓來,此時負責鎮守汝寧一線,也屬於盧像升​​布下的大網中的環節。

    聽聞賊軍到來,兩人微微吃了一驚,但並不十分驚慌,因為賊軍雖眾,卻不能戰,他們背後又靠著汝寧府的堅城,自崇禎元年以來,賊軍雖然已經攻破無數縣城和州城,但還沒有過府城失陷的例子,如果打不贏,大不了往城中一退。

    況且來的只是朱八的先頭部隊,僅一萬多人,他們麾下六千官兵,卻不怕這點賊軍。

    兩人列陣已畢,朱軍也靠了過來,在他們對面列好軍陣,兩軍對視,只見劉成功和王錫的軍隊顯得有些狂熱,個個都紅著眼睛瞪著賊軍,就像在看著銀子一樣,原來這一次鳳陽被燒,崇禎皇帝一怒之下,調了一百萬兩銀來作軍餉,誓平賊寇,為他的祖墳報仇,官兵們軍餉充足,如果殺了敵,賞銀也不愁發不下來,所以眼下正是建功立業,爭攻賺銀子的好時機,是以士氣高昂。

    朱元璋軍看起來卻有點萎靡,原來朱元璋沒有把精兵放在最前面,而是把新兵蛋子佈在前列,薛紅旗的騎兵隊也故意甩在後陣,隔了遠遠的讓官兵看不到。再加上他新收下來的汝寧百姓們,還是散亂不堪地跟在軍陣兩邊。看起來實在是不成體統,與別的賊軍並無兩樣。

    劉成功心中暗笑,對著身邊的王錫道:“王將軍,你看這夥賊寇如何?”

    王錫也笑:“我看他們就是來送戰功的。”

    劉成功點了頭:“只有一點邪門,幾天前還聽說這些傢伙在攻洛陽,不知道怎麼回來,居然就到了我們城下,賊軍拖兒帶女。扶老攜幼,行軍速度應該沒這麼快吧?”

    王錫皺起眉頭來想了想道:“也許他們是精兵在前,老弱在後吧……”

    劉成功嘿嘿笑道:“既然如此,駐守在洛陽的賀人龍將軍豈有不銜尾追擊的道理?想畢蘭州的祖寬將軍和許昌的左良玉將軍也都追過來了,就在他們背後緊趕。”

    王錫點頭:“必是如此,我們派人去通知信陽的艾萬年將軍和柳國鎮將軍,請他們也從南邊過來協助。只要在這裡拖住賊軍幾日,南北東三路合圍,定叫這夥賊人死無葬身之地。”

    兩人派了信使去南邊的信陽求援軍。

    這時朱元璋已經走出了陣來,兩軍隔了一箭之地,大聲說話對面也能聽到,朱元璋故意廢話道:“我義軍十萬之眾傾刻即至。爾等何不開城早降?”這種廢話是不可能說降敵人的,充其量只會讓敵人感覺到好笑,以及激起敵人的憤怒。

    果然,劉成功和王錫兩人一起大笑:“十萬?吹牛皮也不喘口大氣,我倒要來看看你這十萬人有多厲害。”兩人揮了揮手。下了號令,軍中戰鼓轟轟。便是打算開戰了。

    鼓聲一起,賊軍這邊就被嚇得一團亂,頂在最前面的新兵蛋子們臉上露出一抹緊張之色,他們是朱元璋佔領陝南之後才收的兩千新丁,從來沒上過戰場,配給的武器也不算優良,這一次朱元璋將他們放在最前面頂敵人,實在有夠嚇人的,雖然隔官兵尚遠,還不用擔心被箭矢射到,但這些人卻不太懂得判斷距離,一聽到官兵擊鼓,前排的刀盾兵嚇得個個舉盾,沒拿盾的長矛兵和弓兵側嚇得縮了縮脖子。

    至於剛剛入夥的汝寧百姓們,更是嚇得抱著鼠竄,本來在軍陣兩邊看熱鬧,現在一見要打仗了,他們便撒腿遠遠地向兩邊跑,用“作鳥獸散”這個詞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

    劉成功和王錫看到賊軍這慫包樣子,頓時哈哈大笑,鼓聲更勁,官兵開始緩緩向前。

    “兩翼穩住……”

    “弓兵給我看好距離……”

    “把長矛拿穩了……腿別打閃……”

    軍中的小旗們又開始吆喝了,戰場的那種獨特氣味,一下子就伸展了開來。

    六千官兵紅著眼睛,向著朱軍壓迫過來,看著朱軍士兵的項上人頭,他們心中都在盤算,總督大人下令,一個賊人首級賞五兩銀子,活捉頭領賞一百兩,一會兒可得多殺幾個……

    朱軍前列的新兵蛋子們何曾見過這種嗜血的眼神,只覺得對面的六千官兵猶如六千頭獅虎野獸,彷彿要跳起來咬人一般,腿腳不由自主地打起閃來。他們驚嚇之下,都轉頭去看朱元璋的號令,卻見朱元璋動也不動,什麼命令都沒下,只是騎在馬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這些新兵這時才想起,事先朱八哥已經向他們吩咐過,只等官兵開始衝鋒,他們就分成兩隻千人隊,向左右兩邊跑開即可。心中稍定,但是腿腳還是忍不住直打閃。

    不一會兒,兩軍進入一箭之地,官兵率先開始放箭,前排的新兵蛋子撐起盾牌來防禦,他們經驗不足,氣勢又被官兵壓住,盾牌與盾牌之間諸多空隙,防禦不夠嚴密,不一會兒就有多人中箭受傷。前列軍陣發生了輕微的波動與凌亂,士氣大挫。幸虧弓箭威力不大,雖傷不死,新兵蛋子們倒還不至被一陣弓箭給嚇崩了。

    一些賊兵開弓回敬官兵一波箭雨,收效卻甚微,幾乎沒有給官兵造成多大的困擾。

    不一會兒,兩軍已近五十步。

    這時劉成功和王錫同時揮動令旗,軍中戰鼓猛擊,轟轟如雷,六千官兵狂吼一聲,撒開大步,猛冲起來。

    朱軍前列的兩千新兵見官兵開始衝鋒,想起朱八哥事先下的命令,便知道現在可以逃了,於是發聲怪叫,扭頭就跑。

    這兩千人分成了兩個千人隊,按事先的吩咐,應該是向著兩邊跑,但是慌忙中有人跑錯了方向,想向後面跑,卻見後面是一千名身披重甲的朱軍重步兵,鋼鐵一般的陣列分毫不動,豎起盾牌來,頂住了他們,讓其無法衝亂自軍的陣容。這些掉頭向後跑的人這才醒悟朱八哥為什麼叫他們向兩邊跑,怕的就是他們衝亂自己人的陣形,不由得向重步兵們叫道:“哥哥們原諒則個,兄弟急切之間跑錯了。”一邊說著一邊重新找准方向跑開。

    兩千人分兩股向兩邊退開,就如同在朱軍的軍陣前面打開了一扇門。

    劉成功和王錫剛開始還以為賊軍太不經打,還沒交戰就要潰散,突然視野一寬,就看到對方的軍陣從邋遢的弱旅,一下子變成了一強軍。

    兩千新丁分開之後,露出來的後面的賊兵,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勇之徒,而且身披重甲,看起來刀槍不入,再看這些甲兵頭盔裡透出來的眼神,居然也是血紅一般,猶如嗜血的怪獸。

    “哎呀?”劉成功大吃了一驚,這才明白,賊軍用弱兵在前列陣,強兵卻放在後面,這種兵法簡直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王錫反應比他快,低聲道:“賊軍不願意一開始就露出真容,怕我們拒守城池不出,故意用弱兵引誘我們來攻,當官隊開始衝鋒時,我們就算想收手也來不及了,這時候下令退兵,只會讓軍陣混亂,說不得只好拼一拼試試。”

    官兵勢成騎虎,雖然明知前面的鐵疙瘩難啃,但軍陣開始衝陣,卻是收之不及,心中只想:這些賊軍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鐵甲,但是你們終究是賊,當不起天兵一擊,怕你們做甚?

    人同此心,又爭功心切,便挺著長矛和盾牌,向著重步兵硬衝過來。

    此時,朱元璋還是坐在馬背上沒動,這種小仗,他已經不需要親自出手指揮了,鍛煉手下的將領更加重要,他對著旁邊的許人傑道:“交給你了。”

    許人傑大喜,展動令旗,軍樂隊敲響戰鼓,中軍的一千名鐵甲兵巍然不動,兩翼卻又突出兩隻火銃部隊來,各有兩百人,共四百名統兵,這些銃兵的火繩早已點燃,出列來將銃柄頂在肩窩,雙手扶正,瞄準官兵,只等火繩燒盡。

    劉成功和王錫大驚失色:“賊兵有銃?”

    大小曹、洪承疇其實都先後被朱軍火銃兵打過,但是官兵系統​​混亂,統屬不明,情報共享並不及時,是以除了陝*西本地兵之外,別處的官兵還不知道朱八軍的本事,乍眼一看,怎不嚇得心驚膽戰?

    只聽到啪啪啪啪如炒豆般的銃聲響過,官兵沖在最前面的倒下了近百人。不管是拿矛的還是拿盾的,中銃立倒,無一例外。官兵們楞了一楞,被唬了一跳,但是後軍滾滾而來,前軍怕也得上,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衝。

    這時朱軍中間的一千名重步兵已經以排山倒海之勢開始前壓,“嘿哈”一聲齊吼,鋼鐵鑄成的牆壁迎向官兵壓來,兩軍的長矛互相捅刺,走在最前面的士兵頓時激烈地交戰起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2 01:37
四一五、努爾哈赤就是大砲轟死的


    兩人剛一交戰,官兵就開始叫苦不迭,重步兵實在威力無窮,那一身鐵甲就像烏龜殼似的。官兵捅向他們的長矛,揮向他們的刀劍,只要不是砍在臉上,或者關節連接處,或者腿上,便無法對他們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但是賊兵們砍在官兵身上的刀劍,卻是實打實的,一刀就是一刀,一槍就是一槍,半點假不得。

    其實官兵也不是不想攻擊朱軍的臉或者關節、頸項,但是要知道士兵可不是武林高手,不會什麼獨孤九劍一類的秘技,不是想攻敵人哪裡就能攻到哪裡的,一般來說,兩個普通人之間打架拼命,最容易攻擊到的地方始終是敵人的軀幹。若是你盯著敵人的腿下刀,而敵人盯著你的胸膛出刀,先中刀的一定是你。

    因此,兩軍交戰,槍矛如林,最前排的士兵通常沒有太多閃避敵人攻擊的餘豁,也不會去選擇先打臉還是先打腿,都是拼了命往敵人的軀體上招呼,倘若沒有盾牆在前面保護,往往一槍捅到敵人胸口,自己的胸腹間也會挨上一下。

    這種情況下,鐵甲當真是威力無窮,一千重步兵猶如推土機一般,推得官兵人仰馬翻,直到碰到官兵中的小一搓精銳也穿著鐵甲迎上來,雙方才開始形成了推擠的架勢。我捅你一矛,沒用,你捅我一矛,也沒用,於是乾脆堅起盾來,向對方擠壓。

    對方自然不甘落後,也豎起盾來擠壓。兩軍士兵比力氣大,也比誰膽氣足。向著中間拼命地擠。這時候才有機會使出什麼地堂刀一類的功夫,盾牆下面滾出一些刀盾兵,揮刀去砍敵軍士兵的腳丫子。

    有人小腿被斬斷,倒在地上哀號,旁邊就過來一個人,將他拖到後面。

    砍人腳的卻也無法全身而退,要知道戰場上使用地堂刀極其危險,因為千軍萬馬。腳丫如林,你一旦倒地,往往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無數雙腳丫踩過,想再站起來已是不能,所以砍了人腳丫的,很快也被腳丫幹掉。

    劉成功和王錫兩人心中叫苦。完全沒想到,賊軍居然精銳至此,這簡直比衛所官兵還了幾倍,水准直逼精兵的級數。只見剛才散開到了兩翼的賊軍新兵蛋子,這時也已經得新振作起了精神,他們看到老兵將官兵頂住。打得節節敗退,頓時就士氣一振,心想:我要是這時候從旁邊衝過去幫忙,我軍豈不是更有優勢?

    新兵蛋子都能想到的問題,許人傑這名“老帥”豈有想不到之理?他將令旗揮動。軍鼓如雷,只見斜刺裡一波騎兵已經衝了出去。正是薛紅旗部。

    薛紅旗部以前與朱軍的關係還只是並肩作戰,但此時薛紅旗的心境已經大變了,雖然她是女中豪傑,與一般的女人大不相同,但終究是個​​女人,古代的女人就算如她這般有巾幗之風,也脫不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思想禁錮。她現在已經把自己當成了許人傑的女人,便心甘情願成為了朱軍的一份子……其實……她自己也沒覺得,早在好幾年前,她和朱軍就已經融為一體,只是如今才徹底有了這份心思罷了。

    薛紅旗一身紅衣,率騎兵突擊,只見許人傑令旗指處,乃是官兵軍陣左翼四丈,所謂打蛇打七寸。其實軍陣也有“七寸”,當然​​,軍陣的“七寸”是一直在隨著戰陣湧動而變化的,兵無常法,每一個時刻,一隻軍隊的弱點都在不停的變化。

    許人傑此時令旗所指,正是官兵軍陣最薄弱的環節,原來那位置有一名百戶官怯戰,他麾下的百名士兵也和他一般都是慫包,前面刀山火海,他這一百人的小方陣卻猥瑣不前,與前面的軍陣之間生出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薛血旗騎兵一出,對著那個位置猛突,那百戶本就膽小,一看賊軍騎兵來了,心想:原來賊兵還伏有精騎,天啊,我軍敗也。他嚇得屁滾尿流,雙手往腦袋上一抱,扭頭就跑。

    他這一跑,他的這一衛官兵自然也要跟著跑,但是官兵軍陣未潰,站在最後負責殿軍的官兵也同時是監軍隊,正提著刀監視戰場呢,看到這名百戶官向後逃,那監軍的千戶想也沒想,手起刀落,一刀就斬下了百戶的腦袋。隨後又是一陣刀光閃起,逃回去的兵全都被斬,身首異處。

    這邊鬧出小亂子,薛紅旗騎兵已到,官兵正在趕緊彌被那個百戶逃走之後形成的空缺,但是薛紅旗哪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一聲令下,馬匪們亂箭齊發,正要上去做填空題的官兵們頓時一陣大亂,隨即重騎兵衝至,鐵蹄翻飛,一輾而入。

    騎兵切入步兵騎中,那當真是猶如狼入羊群,重騎兵長矛過處,官兵慘嚎連天,隨後輕騎兵掠過,彎刀翻飛,人頭滾滾。

    後陣被騎兵一抄,前面與朱軍重步兵糾纏的官兵自然也大亂,心神皆顫的情況下,哪裡還有戰意,立即就被朱軍重步兵滾滾向前推得不停的後退。一萬賊兵喧嘩猛衝,散到兩翼的兩千新丁也鼓起勇氣,重新投回戰場。甚至那些剛剛表示願意入夥的汝寧百姓,也從地上撿起不知道是誰掉落的兵器,跟在新兵蛋子後面奔跑,他們倒未必是真的要上來打,但是跟著吆喝兩聲也感有趣。

    這一下官兵敗勢已成,劉成功和王錫兩人嚇得不行,趕緊鳴金收兵。

    這種時候鳴金收兵,其實就和潰敗沒啥兩樣了,官兵根本不可能做到整齊有序地撤退,只好發一聲大吼,扭頭狂奔。剛才還挺著刀,見逃兵就殺的監軍隊,自然是跑得最快的,他們本來就身處後陣,這個位置在逃跑的時候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一開始就可以跑在最前面… …

    劉成功和王錫兩人也趕緊逃跑,兩人背後兩里外就是汝寧府城,城中還有崇王府的私兵,以及一千守兵,上千鄉勇,不愁被賊兵攻破。只消逃回府城,便告安全,心腹家丁護主,擁著二將狂奔。

    薛紅旗遠遠瞧見二將逃跑,卻不依了,大吼一聲:“哪裡走!”縱馬追去。

    其實追擊這兩個朝廷的將官也沒啥用處,殺不殺他們對於朱八的大業來說並無關係,但是薛紅旗最近心情比較好,做起事來也帶著一股子衝勁兒。咱天朝有句古話道,家合萬事興,薛紅旗最近算得上“家合”,所以萬事皆興,上陣殺敵倍儿有勁,見到官兵大將逃竄,她一夾馬腹,猛追過去。

    她身後的馬匪們一看頭兒居然窮追不捨,嚇了一大跳,急叫道:“大姐,莫衝動……等等我們……”千軍萬馬吼聲如雷,手下的招呼薛紅旗哪裡聽得到?她興高采烈,揮舞著彎刀,追向劉成功和王錫,一群馬匪​​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他們這一追嚇得劉成功和王錫魂​​飛魄散,心中只是叫苦:這些賊人幹嘛死追不捨?我們撤軍了,你們就趕緊該干嘛幹嘛去啊?官兵不追你們,你們居然反追官兵,豈有此理。

    追在他們後面的馬匪們其實也在叫苦不迭,大姐頭啊,你興奮個啥?再追就追到城牆下了,城上若是把大砲和弓箭砸下來,咱們咋辦?

    其實劉成功和王錫穿著沉重的魚鱗甲,戰馬跑得不快。而薛紅旗等人都是輕騎來追,戰馬負重小,跑得快,尤其是薛紅旗是個女人,身子輕,從小馬背上長大,那馬術也是一等一的好,追得極快,幾個轉眼,已到劉成功和王錫背後不遠處。

    劉成功扭頭一箭,薛紅旗蹬裡藏身閃過。王錫也想回頭來射箭,用力一拉,弓卻拉斷了,這一下兩人都嚇得半死。薛紅旗也開弓來射二人,但她箭術不過關,連發兩箭,都偏離了目標三尺之遠。

    只見薛紅旗越追越近,便要到背後,兩人驚聲大呼。

    這一追一逃,傾刻到了汝寧城下,城頭上站著一個肥頭大耳的王爺,正是第六崇王,崇愍王朱由樻,他見城下兩名將軍敗回來,急得大叫:“不好了,劉成功和王錫兩個蠢材吃了敗仗,又往我城裡跑,若是賊軍趁他們入城的時候飛騎進城,那該如何是好?左右的,快拿箭射那女賊。”

    左右報導:“王爺,此時相隔尚有一里,箭矢不及。”

    朱由樻吼道:“那就用大砲打。”

    “王爺,大砲打騎兵是不可能打中的啊!”城頭上的守兵大汗淋漓。

    朱由樻不講理地大吼道:“打不中要你們這些砲兵來做甚?我聽說建奴的頭頭努爾哈赤就是被遼東邊軍用大砲打死的,大砲怎麼就打不中騎兵了?”

    “這個嘛……”左右大汗,砲兵也無話可說,那努爾哈赤到底是不是被大砲轟死的,其實並無定論,官兵最愛胡報戰果,天知道努爾哈赤是怎麼個死法的?但是王爺放了話,他們也無可奈何,只好調正砲口,瞄向薛紅旗。

    砲兵手心發汗,胡亂一瞄,然後就點燃了火繩……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3 11:31
四一六、炮打歪啦
  

    這時薛紅旗正追得起勁,前面的劉成功和王錫兩人也逃得急迫,兩人身邊還有數騎親兵,也扭著過來射箭,但是薛紅旗身後也追來了一群馬匪,還以箭矢。雙方的箭術都有夠爛的,你射我,不中。我射你,也不中。

    一路追追逃逃,薛紅旗揮舞著彎刀,大聲歡叫:“狗官納命來。”

    遠處的許人傑擔心薛紅旗,轉頭看過來,卻見汝寧府城頭上有一片青煙冒起,似有火花閃耀,他心上一驚:不好,大砲。

    “薛紅旗,快跑……有大砲在瞄準你……”許人傑急得大叫,但是相隔太遠,叫聲根本就傳不過去,實際上此時戰場上依然人吼馬嘶,亂成一片,別說隔了這麼遠,就算近在身邊,也要扯著耳朵大聲吼才能讓別人聽到自己說的話。

    薛紅旗渾然不知危險逼近,還在向前猛衝,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城頭上傳來“轟”地一聲巨響,由於位置太近,薛紅旗跨下的棗紅馬嚇了一大跳,急奔中的身軀弓了一弓,跳了起來。薛紅旗被戰馬一掀,本來直視前方的眼睛,也跟著抬了起來,眼光落到了城頭上,只見百丈外的城頭青煙繚繞而起,這是大砲轟鳴之後的景象,她心中驚奇:砲彈呢?飛到哪裡去了?莫不是已經轟在我身上了?

    她感覺了一下,身體還在,手腳無礙,跨下戰馬也還活蹦亂跳的,身後跟著的馬匪們也在吆喝。看來沒有人被轟,那砲彈究竟轟到什麼地方去了?她的眼光終於落回前方,一雙櫻唇忍不住張開,變成了一O字型,

    只見在她前面亡命狂奔的劉成功、王錫、還有他們身邊的一群家丁兵,全都東倒西歪,摔成一團。原來就在剛才,一顆砲彈呼嘯著砸到了他們中間,這顆砲彈並沒有直接砸中劉成功和王錫這兩個人,卻砸到了一名親兵的身上。將他砸得腦漿迸裂。隨後砲彈帶翻了那人跨下的戰馬,將戰馬擊得橫飛出去,撞在另一匹馬上。

    龐大的力量將另一匹戰馬也掀翻,馬上的騎兵飛出來。撞中了劉成功。旁邊的王錫嚇了一跳。出於意氣伸手過來想扶住劉成功,但是那飛撞之力何等巨大,王錫根本扶不住。幾人一起倒撞下馬,戰馬吃驚,歪頭亂撞,又撞到了另外的人,圍在他們身邊的親兵紛紛受到牽連,你撞我來我撞你,一下子倒了一地。

    薛紅旗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匪夷所思,無法理解!這大砲在打誰呢?

    城頭上的朱由樻也張大了嘴,半天沒回過神來,等到他搞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猛地跳了起來:“砲兵,你這混賬在打誰呢?”

    砲兵滿臉委屈地跑倒在地:“王爺,大砲打不準的……”

    “你可以向左偏,向右偏,向哪裡偏不好?為什麼打中了兩位將軍?”朱由樻滿頭大汗:“他們如果被轟死了,誰來指揮守城?本王不等賊兵殺你,先擰下你的狗頭。來人啊,把這個通敵賣國的混賬拖下去砍了。”

    左右衝了過來,拖起那個砲兵向後走,砲兵大聲哭喊:“冤枉,王爺饒命啊……”聲音漸漸遠去,終至不可聞。

    薛紅旗見到劉成功和王錫等地倒地,本想過去一人再補一刀,但是抬​​頭看了看城頭上的大砲,心裡又想:這一炮沒中我,下一炮說不定就中了,這大砲天知道會打到什麼地方,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是退走的好。

    她勒馬便回,後面一群馬匪見她終於掉頭,也都鬆了口氣,一起笑道:“大姐真是武藝高強,亂軍之中砍倒兩員敵將……”

    薛紅旗呸道:“這能算我砍倒的?”

    馬匪們哈哈大笑:“當然要算,要不是大姐提刀追趕,他們也不會拿大砲亂打,就不會打到自己人,這個當然要算大姐的功勞。”

    這時城外的官兵已經被殺得哭爹喊娘地到處亂竄,朱由樻緊緊關著城門不讓他們退進去,官兵們擠在城門洞下,用力拍打城門,但是城裡的朱由樻擔心放官兵入城時賊兵一湧而入,堅持不肯開門。

    朱軍也不緊逼,因為汝寧城頭畢竟有大砲架在那裡,要是他們逼迫得太緊,朱由樻那瘋子搞不好會不顧城下的官兵,下令開砲亂轟,亂箭射下,那就得不嘗失了。朱軍自顧自地退開,休整隊伍,照顧傷者,收斂死者,同時拾撿戰場上官兵丟棄的器具。

    朱由樻見他們無意緊逼,這才趕緊開了城門,把敗軍收回,同時派人出來撿了劉成功和王錫兩人回去,這兩人從馬背上摔落,居然摔成了重傷,身子動彈不能,僅僅能說話吃飯,十天半月也不可能痊癒。朱由樻嚇得不輕,沒了武將守城,他一個閒散王爺如何守得住汝寧?於是又派了十幾騎向南北兩邊,分別向許昌和信陽求援。

    朱元璋並不派人攔截他的求援信使,任其隨意出城,只是把汝寧圍住,擺出一幅隨時打算攻城的架勢。過了一ri,闖王高迎祥、闖將李自成、老回回馬守應、曹操羅汝才等人率主力到來,五萬大軍圍在汝寧城下,將城池圍了里三層外三層,朱由樻的信使才終於出不去了。

    這位閒散王爺見到賊兵如此勢大,嚇得臉色青黑,連城頭也不敢再上。

    眾賊又開軍議,請了朱元璋過來商量。

    席間高迎祥道:“汝寧府官兵被朱八大哥一戰而潰,咱們已經算是在包圍網上鑿出了一個小洞,眼下這座城池無需再攻,直接繞城而過,向東去,諸位以為如何?”

    從汝寧向東,又可以回到安徽境內,高迎祥就可以眾容地再轉幾個大圈兒了。

    朱元璋卻笑道:“闖王大哥,此時包圍網只豁開了一個小口子,南北兩路官兵一合,這個小口子傾刻就得填上,你們要面對的,依然是七萬大軍。”

    “那你有何高見?”高迎祥不敢輕視朱元璋的意見。

    “把口子撕大點!”朱元璋手指在地圖上指點:“朱由樻自保之心甚重,前幾日已經連發十幾騎出去求援,不久之後,負責許昌的左良玉,負責信陽的艾萬年兩人都會來救援汝寧,咱們來個最古老的圍點打援戰術即可。”

    高迎祥聽到左良玉和艾萬年這兩個人,心頭抖了一抖:“姓左的不好辦,姓艾的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兩人齊至,當有上萬人馬,再加上汝寧府守兵拼命殺出,裡應外合,我軍圍點打援也未必能成,若是戰況膠著,被他們咬住,盧像升主力一到,我們又得一敗塗地。”

    朱元璋笑道:“很簡單,別理左良玉,單打艾萬年這一路即可。”

    “不理他?”高迎祥微驚。

    朱元璋道:“你們不要擅動營地,就讓營地保持著現在的樣子,只留兩成的軍隊在營地裡活動,我的軍隊留下來包圍汝寧府,你們的主力則全部南下,在半路上伏擊艾萬年,至於從北邊過來的左良玉,讓他來就好了。”

    高迎祥微微一盤算,以闖王、闖將、老回回、曹操這四部人馬的戰鬥,要吃掉艾萬年倒不難,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他們走了之後,留下來的人能不能對付得了左良玉,要是左良玉和汝寧守軍齊出,用最快的速度擊破朱八軍,再南下打他們的屁股,那他們就會被左良玉和艾萬年兩軍夾擊了。

    高迎祥心中這麼想,臉上自然就表露了出來。

    朱元璋道:“你放心,左良玉過不來的。”他淡淡地說話,卻自有一分威儀,使得人不得不信。

    他在這裡拖住左良玉和汝寧駐軍,讓高迎祥等人伏擊艾萬年,不明白的人還以為他接下了重擔,因為誰都認為左良玉比艾萬年更難啃。

    老回回馬守應是個重義氣的漢子,聽朱元璋主動接下左良玉,頓時肅然起敬,上前來給朱元璋行了一個大禮:“朱八大哥一力挑重擔,卻讓我等撿便宜,您的義氣,在下拜服。”

    曹操羅汝才也上來了說了幾句好話,表示欽佩云云,只有李自成一個人在旁邊冷笑,他等所有人都說完了,才上前來對著朱元璋抱了抱拳,問道:“此間戰事結束之後,朱八大哥是和我們一起去東,還是回陝?”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我回陝!”

    李自成冷笑道:“左良玉到來之前,若是您就先一步逃回陝西去了,我軍的後背豈非暴露於敵人面前?”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眾人臉上皆驚,只有朱元璋淡定地道:“我一定會回陝,但一定是在你們擊敗艾萬年,縱身脫出重圍之後,若違此言,不得好死。 ”

    朱元璋敢這樣說,自然有他的計較,因為他深知左良玉其人,是個比賀人龍更加軍閥的軍閥,經過高傑那一番話之後,左良玉會比賀人龍更加小心翼翼,不再輕易涉險與賊軍硬拼。所以他讓高迎祥等人留下營地,以迷惑敵人,左良玉來到這裡,看到五萬大軍的營地,必不敢來攻,就像在洛陽城下一樣,他會袖手旁觀,不會來和朱軍硬掐。他這邊根本就不會有戰事,反倒是高迎祥他們碰上果敢勇猛的艾萬年,會有得一場好打,眾人不明就理,就連李自成以為他會西逃避戰,誰知道他打的是這樣的算盤。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3 11:51
四一七、紅娘子
  

    兩日之後,此時已是秋高氣爽,黃色飄散之季節,汝寧府外卻一片荒涼,朱元璋坐在城外,看著周圍荒蕪的土地,不由得心中暗想:我的地盤現在應該正是秋土豆收穫之季,百姓應該滿面笑容吧。

    他料定現在高迎祥等入已經埋伏在了信陽到汝寧之間的官道兩旁,卻不知道是否已經打起來了。若是真的打起了來,只怕艾萬年老命難保。

    艾萬年的年齡已經不小了,今年也有六十來歲,雖老卻猛,屬於很聽朝廷的命令,很肯幹活的良將。他於崇禎四年開始,隨曹文詔剿匪,崇禎四年曾經參與過追擊趙勝的戰鬥,那時還和朱元璋打過仗,只是當時名聲不顯,朱元璋沒注意到他。崇禎五年,艾萬年隨參政樊一衡鎮壓不沾泥張存孟;又與李卑、賀人龍合擊張獻忠、掃地王等。次年任副總兵,征剿山西義軍。崇禎七年捕殺義軍首領王之臣、領兵王;俘翻山動、姬關鎖、掌世王,朝廷授其都督企事。崇禎八年,授孤山副總兵,衛戍平涼。

    此人敢打敢拼,而正是因為其敢打敢拼,絕不會像賀人龍、左良玉、祖寬一類的人那樣消極避戰,因此他若在半路上碰到高迎祥部,肯定會力拼至死,倒是可惜了這位老將。

    正思慮間,突然聽到一個斥候跑過來大叫道:“朱八哥,大事不好,南邊突然出現一支軍隊,統屬不明,薛紅旗大姐上前詢問,言語之間發生了衝突,對方軍中殺出一員女將,正和薛紅旗大姐單挑呢。”

    一聽這話,朱元璋頓時大感意外:“南邊?南邊不是闖王高迎祥他們去的方向嗎?若是南邊有軍隊過來,必是義軍無疑,這有啥好打的?”

    斥候也道:“確實是義軍無疑,他們穿得破破爛爛,手上的武器也是亂七八糟,但是他們沒有旗號,也不認識薛紅旗大姐,看來不知道是哪個山溝裡剛剛鑽出山的菜鳥,對薛紅旗大姐諸多無禮,結果就打起來了。”

    朱元璋啞然失笑,薛紅旗的脾氣雖然說不上多壞,但也說不上多好,前不久在潼關外她還和大鬍子打了一架,將大鬍子收服進入軍中,沒想到這才一轉頭,又和人打起來了。這喜歡打架的女人,就和喜歡繡花的男人一樣,讓人無話可說。

    “走,去看看!”朱元璋叫了一聲,馬小天和另外三十幾名護衛一起翻身上馬。王二、許人傑等人聽說有熱鬧可看,當然也要跟上,一群入離了軍營,向南放馬飛奔,兩三里路轉瞬即過,只見前方果然有兩撥儿人馬正在對峙,北邊的自然是薛紅旗的馬匪隊,南邊的卻是一群衣衫襤褸的賊軍,人數約摸在六七百,這實力實在不咋個地,果如斥候所說,是一支新造反起義的菜鳥義軍。

    這樣的菜鳥軍自然不會有什麼了不起的入物,眾人心中都不以為然,想道:薛紅旗一出手,估計三五招內就手到擒來了。

    然而進到場中,眾人卻吃了一驚,只見場中兩騎棗紅馬並蹄兒奔跑,馬上兩個紅衣的人兒,正各施手段攻守,薛紅旗使的是一柄彎刀,另一個紅衣女人則是使一柄寶​​劍,兩人刀劍並舉,你攻我守,又在馬背上側閃翻滾,居然鬥得難分難解,不分軒轅。

    由於兩女正在搏鬥,身子不停翻滾,眾人也看不清那女子容貌,不知美醜年齡,只能從身段看出來年齡不大。

    許人傑哎呦了一聲,便叫道:“哪來的女人?居然能和薛紅旗妹子鬥成這樣?忒也厲害。”

    王二也嘖嘖稱奇:“便是我夫人映山紅,上了馬背和薛紅旗大姐放對,也是三五招就得被拿下,沒想到這個女子居然可以和她馬戰,實在厲害。”

    眾入都凝神細看,只見薛紅旗馬術精良,人馬合一,便似馬的一部份,她身子穩穩地紮在馬背上,不論對手如何出招,她都以輕巧地應對。但另外一個女人卻不一樣,她的馬術並不見得出色,或者說根本就沒見她用什麼馬術。但她身子極端靈敏,跨下戰馬明明飛奔亂跳,起伏不已,她卻似將馬背當成平地似的,一會兒坐在馬背上,一會兒站在馬背上,一會兒居然在馬背上翻個筋斗出招,簡直讓人匪夷所思。有好幾次眾人都擔心她會從馬背上摔下去,卻不知道怎麼翻了一個身,又回到了馬背上……許人傑嘆道:“這……簡直就是在馬背上演雜耍啊……”

    朱元璋看到這裡,早已知道這女人是誰,便淡淡地道:“沒錯,便是雜耍,大夥兒都看個新鮮吧,咱巍巍中華,奇人異事多不勝數,像這般把雜耍用在戰鬥中的人材也是有的。”

    這時薛紅旗與那女子已經從大路上打到了路邊樹林下,兩人並騎從一顆樹下穿過,那顆樹長得低矮,一根粗大的橫枝橫在兩人前面,樹枝的高度剛剛比馬背高出一尺,若是平常的騎士迎頭撞上這樣的樹,就會被橫枝掃下馬來,可以說是一個天然的陷阱。

    薛紅旗見到前面有這樣一個陷阱,頓時大喜:“看你要如何避得過。”她手上彎刀加緊揮出幾刀,刀光罩住那女子全身上下,使得她無法控馬閃避,兩入都筆直地沖向那根橫枝。

    戰馬到了樹前,腦袋一低,埋頭從枝下衝過。薛紅旗身子一收,瞬間從馬背上消失,原來是蹬裡藏身了。另外那個紅衣女子馬術不精,卻沒有蹬裡藏身的本事,眼看她無法可避,要被橫枝掃在腰間,沒想到她身子一躍,居然乾脆躍離了馬背,兩隻腳尖輕輕一點,站在了一根兒又細又韌的樹藤上,戰馬從枝下穿過,她追之不及,只好任由戰馬跑走,人就留在**了,那樹藤極細,風吹可搖,她這麼大一個人跳上去,豈有不搖之理?但她居然隨著樹藤搖晃,高低起伏,並不掉下來……“嘩!”朱軍上下將領和士兵全都驚呼起來。

    薛紅旗本以為她被掃落了馬,回頭一看,卻見那女人站在樹藤上滿臉笑意地盯著她,似是繼續邀戰。

    薛紅旗冷哼了一聲道:“你被我逼離馬背,那就是輸了,沒有再比下去的必要。”

    那女子卻不著惱,笑道:“姐姐的騎術當真高明,但是手腳上的功夫未免就差了點,紅娘子還想請教一下你步戰的本事。”她站在樹藤上隨風而晃,動量就不大了,眾人此時看清了她的臉,只見她才大約十六七歲年齡,一張鵝蛋臉,柔美可愛,巧笑倩兮,膚色不白,顯然自小就受日曬雨淋,但有紅衣相襯,也不顯黑。

    “原來這個人叫紅娘子。”許人傑道:“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吧,當年滎陽大會,十三家七十二營,還有許多小股流寇到來,我都有一一記錄,卻沒見過個女人。”

    朱元璋卻知道,這個就是李岩後來的妻子紅娘子了。上一世朱元璋在天空遊魂,但眼睛只長了一雙,他要觀看天下大勢,也就不可能專門去觀注某一個地方或某一個人,等到他知道李岩和紅娘子時,這一對夫妻早已名滿天下,所以倒是不清楚她具體是什麼時候起事的。只知道她是在崇禎年間,於信陽雞公山起義,起義之後一路向北行,於杞縣救下李岩,成就一番佳話。

    信陽正好就在汝寧府的南邊百里之外,看來紅娘子這時是剛剛聚眾造反,然後向北行來。她是反賊,自然不走官道,專走深山老林,而高迎祥等人想要截擊艾萬年,就必須沿著官道兩旁過去,是以和紅娘子軍擦肩而過,彼此都沒看見。結果就讓紅娘子直接撞到了留守在汝寧的朱軍斥候,朱軍斥候通報時,又正好碰上薛紅旗正帶著騎兵隊溜彎,幾句話不合,就打起來了。

    許人傑扯開嗓子大叫道:“那個叫紅娘子的,你馬戰輸了就不必再比了,再比步戰你也得輸。”他明知道薛紅旗步戰不行,若是下馬打,多半比不過這個女子,但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女人,便扯著嗓子胡說八道。

    紅娘子嘻嘻一笑,雖然在打架,她卻可以笑得十分討喜,看得所有人心中都是一軟。原來她是走江湖賣藝的出身,起義之前和一批雜耍藝人一起走南闖北,這雜耍嘛,是要講個台風的,你總不能橫眉冷臉舞刀耍劍,舞完之後兇巴巴找觀眾討錢吧?是以不論多累多苦,甚至表演時不慎摔傷,她也得擺出笑容,向觀眾們討錢。

    這習慣已有多年,短時間是改不了的,她和薛紅旗這一番激鬥,弄得氣血翻湧,好不疲倦,但站在樹藤上輕輕晃蕩時,臉上還是滿帶了笑容道:“那邊的男人,你胡說……這位姐姐的馬術確實比我強,但是揮刀舞劍,輕靈縱躍就差得遠了,若是沒有馬,嘻嘻……小妹只需得三五招,定能取勝。”

    薛紅旗聽了這話,頓時大怒,翻身下了棗紅馬,大聲道:“我下馬了,來打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3 11:52
四一八、學成伏虎劍
  

    薛紅旗這一跳下馬,大夥兒就知道她要輸了,一群馬匪​​急叫道:“大姐,你是馬幫的大姐頭,是馬上征戰的將軍,何需下馬去和人比武?”

    “是啊,咱們馬上奪天下,比步戰沒勁。”馬匪們一起起哄。

    但是薛紅旗性格十分倔強,她雖明知不敵,但面子抹不過去,說什麼也要去比一比才肯甘心。

    紅娘子站在樹藤上,隨風晃蕩,臉上卻笑意盈盈,只等著薛紅旗走過來,她三兩招就把對方放倒在地。

    看著薛紅旗發傻,沒人勸得動。許人傑趕緊一拍馬屁股,縱馬擋到她面前。她陡然間見到有人擋在面前,也沒看清是誰,便道:“閃一邊去,別來妨礙老娘打架……”說到這裡已看清是許人傑,嘴巴頓時就停了。

    “跟我回去,一天到晚胡鬧像什麼樣子。”許人傑在馬背上矮了矮身子,抓向她的手,薛紅旗乖乖被抓住,然後被許人傑拖上了馬背往軍陣裡跑。

    朱軍士兵當然知道兩人是怎麼回事,紅娘子那邊的人卻看得大驚,這個女馬匪作風彪悍,武藝高強,他們剛才都是見過了的,實在不是好惹的角色,沒想到對面軍中出來一個嬉皮笑臉,一看就沒個正形的傢伙,居然伸手就把這母老虎給拖走了……這什麼來歷啊?

    此時許人傑已經不再偽裝身份,雖然軍中許多人還是稱他為大元帥,他卻不再蒙面。也經常自稱許員外了,所以外人才能看到他那張不正經的臉。

    紅娘子在樹藤上楞了楞。忍不住就道:“我還道剛才和我比武的是個女英雄,沒想到……嘖嘖,也是個在男人面前俯首貼耳的蠢女人。”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都以為薛紅旗又要大火,沒想到薛紅旗居然紅了紅臉,身子縮了縮,沒反應。她苦熬二十幾年,一度認為自己這輩子嫁不掉了。好不容易和心愛的男人結合,實在是欣喜得很,雖然被紅娘子諷刺,她卻不已為意,便對自家男人俯首貼耳了又如何?總勝過嫁不掉吧?

    她這姿態自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手下的馬匪們卻嚇壞了,哎呀我的媽。大姐頭居然也有這種女子嬌態,頓時嚇倒了一片,倒撞下馬者不知凡已。

    紅娘子還想再刺她幾句,卻聽朱元璋淡淡地道:“紅娘子,你只是還沒碰上自己喜歡的男人罷了,當你碰上之時。也會一心一意為之付出,縱千刀萬剮也要使之歡喜,卻何苦要來諷刺別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朱元璋想到了大腳馬皇后,馬皇后便是為了他。曾經將滾燙的大餅藏在懷中送給他吃,燙傷了好幾次。還在敗軍之中背著朱元璋逃命。連累得她也幾乎喪生。

    紅娘子橫了朱元璋一眼,笑意盈盈的道:“天下哪來男人入得了我紅娘子的法眼?”

    薛紅旗聽到這句話,張了張口,啞然失笑道:“我十五歲時,倒是和她有一般的想法。”

    紅娘子被這句話頂得一時半會反擊不得,她和薛紅旗一般的紅衣,一般的武藝,又一般的心高氣傲,其實心中未嘗沒有一點巾幗惺惺相惜的感覺,聽薛紅旗這麼一說,心裡不由得暗想:這個大姐和我很像,莫非我過個十年,也會變成她這種聽男人話的女人?這可不行!

    仔細打量了幾眼許人傑,越看心裡越不爽,又看薛紅旗,怎麼看怎麼順眼,像這種女英雄,居然挑了這麼個男人,她心中升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彷彿自己將來也得選這樣一個男人似的。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才緩了過來,怒道:“你最後就選了這麼一個嬉皮笑臉,看起來像猴子似的男人麼?”

    薛紅旗認真地道:“這便是最好的男人。”

    紅娘子啞然,過了半響才失笑道:“你們這股義軍是什麼來路?最好的一個男人就這樣子?真是軍中無人……怪不得步戰都不敢和我打。”

    馬小天不爽地道:“這位是白水朱八大哥。”

    “白水朱八?沒聽過……”紅娘子是才開始起義鬧事的,以前僅僅是個走江湖賣藝的小女子,於什麼造反啊,起義啊並不上心,別說白水朱八、闖王、闖將,就連鬧遍天下的府谷王嘉胤她也沒聽過,只知道有個什麼三十六營,但是也知道得不詳細,她掃了一眼朱元璋身邊的一群人,笑道:“這位姐姐不敢和我在馬下過招,換個別的人來過招吧。”

    朱元璋奇了:“咱們幹嘛要和你過招?”

    紅娘子伸手指著薛紅旗道:“是她說的!”她憤憤地道:“我帶人從這裡經過,又沒招誰惹誰,就算招誰惹誰了也是惹了官府,她卻跑出來說什麼不可再向北走,叫我改道……我自然不肯,結果她又說,如果打不過她,就叫我入她的伙……哼,現在我倒要來說一句,你們派個人出來和我打,若是打不過我,就入我的伙。”

    朱元璋忍不住暗笑:逮著人亂打,要人家打輸了就入夥的規矩,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薛紅旗估計也沒想得到,對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居然功夫精湛,兩人打到後來難分輸贏,想騙紅娘子入夥卻就沒成了。

    他忍不住對薛紅旗道:“想拉人入夥,不是用這種方法,這樣見人就邀戰,總有一天把自己賠了進去。萬一你哪一天邀戰時邀到了曹文詔那種怪物,你要怎麼辦?乖乖讓人家抓去做押寨夫人不成?”

    薛紅旗吐了吐舌頭:“大曹將軍那種怪物,天下可沒幾個,我沒那麼好運氣碰上。”

    朱元璋揮了揮手道:“別和她打了,咱們走吧。”他一邊下令,一邊對著紅娘子抱了抱拳頭道:“小妹子,北方不遠就是汝寧府,我軍正在包圍汝寧府,朝廷的大將左良玉隨時都會趕到,此乃多事之地,你若不想趕上這趟渾水,還是趕緊走吧,回你的雞公山去。”

    “咦?你怎知我是在雞公山起事的?”紅娘子吃了一驚:“我可沒說過。”

    朱元璋當然不會說自己上輩子就知道了,他淡淡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天下哪有別人不知道的事?”

    這莫棱兩口的一句話顯得高深莫測,紅娘子簡直搞不清楚狀況,她扁著嘴道:“別走……還沒打完呢,那個紅衣姐姐擺下了道兒,怎能說走就走?”

    許人傑哭笑不得地道:“朱八哥是不想再生事,所以才退讓一步,你當我們怕你不成?”

    紅娘子道:“反正我不管,來人打過,若是輸給我,你們得入我的伙。”

    朱元璋身邊諸將一起搖頭苦笑,這傢伙和薛紅旗還真有點像,活脫脫一個沒長大的薛紅旗。

    許人傑轉頭向王二道:“王二哥,你去給她個教訓吧,讓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王二卻道:“這女孩年齡才不到我一半,我如何能去打得?”

    “那誰去?”眾人左瞅右瞅,最後瞅到了映山紅身上。

    映山紅咧開大嘴一笑:“行,我去。”

    她邁開大步走出陣來,龐大的身軀每邁一步,都激得地面上泥塵輕揚,這般氣勢實在嚇人。紅娘子一看,自己居然惹出來一隻龐大的黑猩猩,也不禁有點花容失色:“這……這是人不是?我是要和人比武,卻不是要和山精鬼魅放對。”

    映山紅大怒:“你才是個狐狸精,老娘哪裡不像人?”

    聽她會說話,會罵人,紅娘子這才驚魂稍定,看她體型,心中暗懼,她雖然沒什麼江湖經驗,沒聽說過白水朱八之名,但是看到人家先派出來的薛紅旗馬術精絕,這一次又派出一個龐然大物,便知道朱八這只義軍有點實力,不可小視了。尋常的小廟,也容不下這兩尊大佛。

    她手中寶劍輕舉:“信陽紅娘子,在此領教了!”

    映山紅咧開大嘴:“白水映山紅。”

    後面傳來許人傑的叫喚:“哎,你是白水人麼?”

    映山紅扭過頭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相公是白水王二,我自然是白水映山紅了。”

    “切!”許人傑曬然。

    紅娘子心中暗想:臨敵之際,你居然還扭頭過去和那隻猴子說話,忒也看不起人了。她身子一輕,從樹藤下跳下來,手裡寶劍劃出,直劈映山紅臉面。映山紅則從背後抽出鐵棍,向前一封。

    劍棍交擊,紅娘子只覺得臂上傳來一股大力,震得她的寶劍險些脫手飛出,嚇了一跳:哎呦,這黑猩猩好大的臂力,不可和她硬拼,趕緊劍走輕靈,使出一路伏虎劍法來。

    其實明朝中葉之時,中華的劍術已經沒落……或者說,劍本來就是擺設用的兵器,劍法從來就沒有興盛過。直到嘉靖辛酉年(公元1561年)抗倭名將俞大猷途經河南,素聞“河南嵩山少林寺有神傳擊劍之技”,因此拜訪少林,結果發現少林寺的劍法也已經失了真傳,於是俞大猷就將自己的劍法傳給了少林寺,這就是流傳後世的俞大猷《劍經》。 (注:雖名劍經,其實是棍術,小說將之擬為劍術,請勿深究)

    俞大猷留下的《詩送少林寺僧宗擎》有云:

    學成伏虎劍,洞悟降龍禪。杯渡遊南粵,錫飛入北燕。

    能行深海底,更陟高山顛。莫訝物難捨,回頭是岸邊。

    後來河南嵩山少林寺將《劍經》再廣為傳布,因此身為河南人的紅娘子懂得這路劍術,卻並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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