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異界魔弓手 作者:sevenleft (已完成)

 
CYYE 2012-9-13 22:25:2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7 408367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5 17:01
第五百九十三章 驚夢

    人們在被命運眷寵的時候,勇、怯、強、弱、智、愚、賢、不肖,都看不出什麼分別來;可是一旦為幸運所拋棄,開始涉歷驚濤駭浪的時候,就好像有一把有力的大扇子,把他們搧開了,柔弱無用的都被搧去,有毅力、有操守的卻會卓立不動。

    ——《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莎士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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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法之塔重新開啟,浮空城的防禦法陣全面啟動,巨大的沙塵壁障在城外的沙漠捲起,形成一片隔絕精靈世界與東方社會的死亡之地花都酒劍仙。

    不少老精靈見到這一幕,都流下了眼淚,心中愈發感激女王陛下為東雪精靈們所做的一切。

    東雪長老們更不會介意女王陛下小小的“真情流露”,反而在自我檢討,是不是東雪的事務已經多得在剝削女王陛下的私人生活時間了。

    實際上,在梁小夏付出如此多之後,東雪精靈對女王陛下的包容程度已經到達了非常可怕的境界,哪怕她脾氣乖張,肆意妄為,長老們可能都會想著幫女王兜過去。

    只可惜梁小夏的臉皮遠不如她之前抵著的門板厚,直到早上都還沒想好以如何的姿態面對長老們,乾脆先治療迅風,順便看看洛基。

    洛基全身上下打著繃帶,包得和木乃伊一樣,只剩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虛弱地抱怨正在給他治療的甜甜:

    “女人,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甜甜快速撕掉洛基胸口的一條繃帶。向上面倒了不少藥粉又裹起來,還故意在他的鞭傷上按了按:“怎麼溫柔?……是想我說'洛基先生,您身上這麼多傷好可憐哦,甜甜心疼死了'這種話嗎?你自己找死能怪誰?抽的時候怎麼沒喊疼?東雪的傷員已經夠多了,不需要你來湊熱鬧,洛基先生!”

    “……“

    “別以為你罵我我聽不見,再抱怨信不信我把你剝光了扔出去!……啊,夏爾小姐,你來啦!吃過早飯沒有?甜甜有留點心給你的。“

    甜甜驟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將手上的東西向旁邊一放。臉上綻放出糖果般又香又甜的笑容,完全將洛基拋在腦後。

    “吃過了,謝謝你。甜甜。”

    梁小夏挺想笑的,和甜甜打了招呼,故意錯開洛基的目光,板著臉明確表達出“我還在生氣”的情緒,直接越過洛基的床。進入隔壁房間,看向依然在詛咒中昏睡的迅風。

    迅風已經很瘦很瘦了,床單蓋在身上,勾勒出一副纖細的骨架,臉頰兩側都凹陷下去,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之美,似乎隨時都可能這麼睡過去再也不醒來。

    房門在身後關上,梁小夏施加了一個隔絕結界。防止有人意外闖入。

    “洛克里克先生——”

    “這就是你受到詛咒的朋友?不妙啊,他似乎已經中咒很久了……”

    洛克里克摸了摸頭上的角,臉上為難。

    “惡魔先生,我能夠理解你想藉此抬高身價的動機,但是我不贊成你在這個時候炫耀愚蠢的行為。契約已經簽下。你若不治的話……”

    梁小夏打了個響指,身邊的空氣在黑紅相間的漩渦中撕扯拉開。顯出一個銀髮的蒼老人形。

    屬於高階惡魔的威壓充斥房間之時,老管家模樣的人對著梁小夏恭敬彎腰。

    “許久不見,我的主人,您看起來更加美麗滋潤了。”主人的臉頰肌膚細膩而有彈性,淺粉色潤潤的,比在北霞時那又冷又乾的環境好太多了,就像吸食飽露水的花朵一樣。

    梁小夏咳了一聲,“小金幣,看著洛克里克先生,如果他解除不了詛咒,我允許你以惡魔法則送他回老家魂仙。”

    惡魔法則,惡魔哪有什麼法則,弱肉強食就是法則,惡魔們倒是有個統一的老家,該死的地獄。

    “遵命,主人。“

    貪婪大君興奮地舔了舔嘴唇,好久沒有吃到正宗的惡魔了。

    洛克里克嚇得臉色慘綠,“別,別激動啊,夏爾小姐,你的朋友能治,當然能治!我只是想說,他受到詛咒影響時間太長,醒來以後可能,可能會……神智不清。“

    “無論如何,請先解除詛咒吧。“

    東雪長老中有不少擅長精神梳理的,若真是出現那種情況,梁小夏只能請長老們出手。

    ……

    迅風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夢,冥想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閉眼天黑,睜眼天亮。

    似乎是為了彌補缺失的夢境空白,這次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漫長夢境。

    羅蘭陛下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按住單膝跪地的他,聲音堅定如金鐵交擊,響亮清脆,對未來充滿志在必得的信心。

    “迅風,此去西晶,一定要找到辛樓女王留下的遺跡。研究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今天,只要掌握遺蹟的秘密,我們南薇必將恢復精靈榮光。“

    腦海中的畫面轉換。

    他坐在綠色濃蔭之下,擦著兩柄雙手劍,前面學劍的小精靈舞得認真,不遠處的大樹上,還有兩個小腦袋偷偷觀望。

    中間夾雜著不少斷斷續續的畫面,有被拔起的世界之樹,有地下世界充滿暗精靈的臉,還有他一個人站在高台之上,喘著沉沉的氣,舉著被砍得滿是豁口的雙劍,只為守護身後的姑娘,那個總是偷看他的姑娘。

    之後就是整個漫長夢境中最甜美的部分,讓他羞愧著一遍遍回憶,不想忘卻的部分,他和喜愛的姑娘終於在一起,他看著她幸福滿足的睡顏,只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閉眼。

    迅風心中脹得滿滿,想要再去看一眼那忘不了的容顏。夢境卻偏偏和他作對,拽著他向更加殘忍的方向奔跑。

    南薇已經不是南薇了。

    豐茂的草原變得枯黃,美麗的蘆葦蕩一夕枯萎,小溪和水潭都蓄著黃綠色的水,鼓出巨大的泡泡,破裂後散發陣陣腐臭。

    精靈們肆意地在草原奔跑遊獵,縱聲歌唱,驚得鳥雀翩翩高飛的日子,一去再不回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黑袍,緘默地排成龐大的方陣。匍匐拜向堆成山一樣的動物屍體,在所有無月的夜晚唱出詭譎森冷的歌曲。

    同類相殘,激烈爭吵。羅蘭陛下一日勝過一日地憔悴,一日勝過一日衰老,無力迴瀾。

    父親身邊忠心耿耿的幽影豹夥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龐大的豹型白色骨架,雙眼閃著幽幽藍光。馱著他的父親,踱步走向遠方。

    從迅風的方向,只能看到父親黑色長袍下露出的臉,那眼中再無見他時的慈祥和安寧,時不時流露出的扭曲狂熱,讓迅風膽戰心驚。

    母親舉著長劍追上父親。深深將劍刃從背後刺入,絕望地流著淚。

    一切幸福截止在孤獨的草原,死掉的精靈。

    長劍截斷。母親被父親伸手挖出自然之心捏碎,軟軟地倒在地上,銀色的血濺上長草,連風都帶著荒涼的悲哀無毒不庶最新章節。

    家碎了,族裂了……羅蘭陛下在幽靜的夜晚密會他。交給他一封密信,還未等迅風伸手接過。信就被奪走了。

    視線最後,是羅蘭陛下的頭顱向空拋起的樣子。

    “去找……夏爾……“

    噩夢,長得看不到盡頭的噩夢,讓他幾近崩潰。什麼時候才能解脫?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羅蘭陛下的遺言,讓迅風在噩夢中爬著前進,而唯一能讓他不崩潰的,也只有那曾經發生過的,甜美如幻境妄想的美麗容顏。

    “赫爾莎——! “

    迅風叫了一聲,猛然睜眼。

    “醒了?“

    梁小夏伸手在迅風眼前搖了搖,確認他的視線緩緩對焦後,給迅風倒了一杯水。

    迅風無意識地握著杯子,捧到嘴邊輕觸,喝了第一口後就像是被打開了乾渴的閘門,大口大口吞下杯子裡的水。

    “小金幣,把洛克里克先生帶出去吧……“

    迅風所中的詛咒洛克里克根本沒有辦法解決,這位惡魔先生只用了最笨的辦法,將所有詛咒從迅風身上轉移到他自己身上,慢慢消磨。

    此時洛克里克倒在地上,睡得呼嚕連天,貪婪大君用腳踢了踢他,都沒有反應。

    詛咒存在洛克里克身上,貪婪大君本想吃掉他的打算也沒法進行下去了,只得扛起洛克里克出門,“算你命大。“

    迅風沉睡了一年多,之前的路程又是在不斷逃亡中度過,整個人稍微動動都渾身酸疼,喝一杯水的功夫,額頭上都見了虛脫的汗。

    “赫爾莎……“

    他雙眼沒有焦距,望著手裡的杯子,一度讓梁小夏以為迅風真的神經錯亂了。

    梁小夏幹幹陪著他坐了半個小時,才等到迅風一句話:

    “夏爾陛下,能不能讓我見見赫爾莎?“

    “別急,等泥球醒來了,我就讓她來見你。迅風,能不能先告訴我,南薇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那些不是夢,不是夢……呵呵,原來它們真的都發生過了。

    迅風流淚的樣子,嚇壞了梁小夏。

    一個形容枯槁的大男人眼淚縱橫,太挑戰梁小夏的視覺承受能力。但是當迅風從空間裝備中拿出一個大大的木盒子,盛放在自己膝頭,慢慢對著梁小夏打開時,梁小夏也有些鎮定不住了。

    “陛下說,她很想見你一面,想和你商量以後的對策。“

    但是她沒機會了。

    盒子裡,赫然是羅蘭陛下的頭顱!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5 17:06
第五百九十四章 繼承

    人們從這一條鎖鏈中掙脫出來,只是為了被另一條鎖鏈鎖住……

    也許,鎖鍊是必須有的……

    ——羅曼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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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夏在踏上東方前,於苔暗城前還見過羅蘭陛下,回想起羅蘭陛下說起南薇族內時隱約的憂色,梁小夏不由得懊悔。

    她想到了,她感覺到了,如今的殘酷在當時早有苗頭,可她還是沒有積極主動,僅僅替南薇留下了一千人的希望,併入西晶之內。

    梁小夏現在才隱隱感覺到,她當時選擇袖手旁觀,漠然縱視,不僅僅是一句“不好插手別族事務”能解釋的,而是她潛意識中,可能還有一種想法吧,一種道德上卑劣、政治上聰明的預感——

    希望南薇局勢惡化下去,惡化到精靈們只能將她視作拯救的希望,唯一的救世主。

    靜靜望著盒子裡的頭顱,梁小夏嘆了口氣,她終於還是走到今天了,無法在願望和現實之間找到平衡的今天​​,成熟得讓她自己都覺得可怕,卻又不得不為之的今天。

    迅風坐在床上,靜靜審視對面的夏爾。

    精靈們都很聰明,夏爾的袖手旁觀,迅風是能夠想到為什麼的,他沒有立場和理由責怪梁小夏,畢竟南薇在之前做得也不是多好。

    西晶不欠他們的。

    可迅風還是忍不住心中的不滿和憤怒,他需要一個宣洩出口,迴避那些讓他不斷感到自己絕望又渺小的現實。最終,他將一直堵在心中的痛苦絕望都轉嫁到了梁小夏身上,不停幻想著。是不是若夏爾願意出手,願意在當時跟著羅蘭陛下回到南薇,是不是一切會不一樣。

    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這麼想,直到……

    夏爾深深地對著羅蘭陛下的遺體點頭默哀。

    長長的淺金色頭髮順著她的動作掃過臉側,垂在耳畔,她的臉被籠罩在淡淡的灰色陰影中,眼瞼低垂,動作收斂而緩慢,表達出深沉悲傷的哀意。

    除了拜神,耀精靈不會向任何種族。任何生物鞠躬,哪怕是父母都不會。

    夏爾陛下永遠都不會向羅蘭陛下道歉,但是她的一個姿態。就已經表達出了足夠的含義。

    走好吧,羅蘭陛下。

    你那些還未出口的話,未竟的遺憾,無法完成的責任,我都將替你一一肩負。

    所以。你可以放心的走,你所期待的,將會是我所朝向的,你拋卻不下的,也將會是我咬牙堅持的。

    這是我的承諾。

    梁小夏默默地對著羅蘭陛下的頭顱垂下了頭。

    迅風黯然一笑,將盒子蓋上交給了她。

    一時間爭仙全文閱讀。屋中兩人俱都沉靜在思緒中,寂靜無言。

    直到門上的禁制突然觸動,暴漲的強光穿過門縫。轟然擊碎,泥球掛著寬大的襯衫,一下子撲入迅風懷裡,死死地抱住迅風的脖頸。

    “迅風老師,你終於醒來了。你​​終於來找我了!“

    泥球笑得很滿足,卻讓迅風感到羞愧……他不遠萬里來到東方。和赫爾莎沒有半分關係,女孩子這麼問,只是善良地不想讓他感覺到為難,或者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活在幸福之中。

    她追趕得很辛苦,很辛苦,付出太多這個年紀的精靈不該付出的東西,本該天真快樂的精靈,因為遇到了他,卻早早地堅強起來。

    以後,不會讓她再苦苦地看著自己的背影了,輪到他來守住他們的幸福。

    迅風抱緊了泥球。

    泥球最終還是沒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

    “女王陛下,“

    梁小夏路過洛基房間的時候,洛基叫住了她。

    “我聽說,你們準備啟程去南薇了?要不要大爺我陪著,一起走一趟?“

    說這話的時候,洛基還包著一身繃帶,偏偏不老實地斜靠在門框邊,歪​​著頭斜挑眼睛看著梁小夏。

    “我不要傷員,殘廢,或者需要照顧的廢物…在隊伍裡給我添亂拖後腿。“

    梁小夏回絕地徹底,她還在生氣,卻忘記了洛基的本性。

    “當時是誰在大庭廣眾之下,以那麼心甘碎裂的表情質問長老們'為什麼把我的老師綁在柱子上'的?一轉眼就將親親老師丟在身後了?還是你嫌棄老師我容貌不再,就想一腳踹開?……嘖嘖,女王陛下真是絕情呢。“

    洛基幽怨地看著梁小夏,眸子裡沒有半點名為“愧疚“或者”心虛“的情感,將厚臉皮的功夫發揮到極致, 說得梁小夏臉色不愉。

    “不行就是不行,洛基老師,別扯別的東西。你有空站在這兒和我胡扯,不如躺在床上再喝兩劑藥,治治你的腦子!“

    “連毒嘴巴都被鏡月傳染給你了?真是越大越不可愛,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還摟著我的脖子,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嘴巴甜甜地說'老師長大了我一定嫁給你呢!'……”

    “鬼才說過那種話啊!你這是從哪個位面腦補回來的東西!還有,什麼流口水啊,我小時候怎麼會干那種事情!”

    梁小夏頭皮突突地跳,恨不得直接去扯洛基的嘴,想到他還負傷在身,悻悻地又把手收了回去。

    “好啦,知道你關心我,夏爾陛下,我這就去休息。等你們出發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哦…...除非你不想知道馬塔基尼先生現在在哪裡。”

    洛基很欠打地扭著腰,搖搖手,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閉,不理梁小夏了。

    ……

    精靈女王準備離開浮空城了。

    在徹底離開東方沙漠開赴草原之前,梁小夏還得繞道去一下峇魯,解決加爾多歸還東雪貢品的問題。

    這一次是東雪女王繼任後第一次正式的外交訪問。東雪長老們完全是照著“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標準要求出行規格,恨不得將梁小夏從頭髮到牙齒全用珠寶裝飾起來,務必不能讓外人小瞧了耀精靈嗨,檢察官夫人最新章節。

    十二層配馬甲的漸色法袍,鑲珍珠金邊卷鞋,月蓮王冠,權杖,披風,項鍊,腳環。手鐲,戒指……東雪還剩下的好東西都被翻出來了,長​​老們恨不得一股腦全堆到梁小夏身上。

    不過當長老們真的打算在梁小夏耳朵上掛一共十二支。個個都有鴿子蛋大的貓眼石耳墜時,梁小夏終於忍無可忍了。

    累累墜墜,囉哩囉嗦,走到哪兒都叮叮噹當地閃瞎人眼,土豪之氣亂灑。比珠寶架還珠寶架,梁小夏實在接受不了。

    耀精靈追求的美感是華麗典雅的,高貴得甚至有些高傲的,耀精靈很喜歡人們因為他們的美麗流露被震撼的驚豔之色……但決不該是驚嚇。

    最後還是鏡月出手將梁小夏從瘋狂的東雪長老們手中拯救了出來。他輕飄飄一句“耀精靈應該尊重耀精靈的習俗裝扮,而不是用不成套的東西堆砌起來,敷衍了事“。說得長老們面紅耳赤。

    鏡月也就順理成章地接下了負責女王出行衣著配飾的任務。

    狂熱的長老則將無法發揮的餘熱都投入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他們融了不少被鏡月認為是“沒有收藏價值,造型過時又不成套”的珠寶,給梁小夏打造了一個可以安在時俟背上的坐騎平台。

    平台約五十平米麵積。四周是金色的雕花護欄,中間有茶桌茶藝,有簡單的實驗台,茶葉櫃,簡易灶台。斜向龍背後面的部分又多出個暗門,通向一間不大的休息室。

    法術見長的長老們還專門為了這個平台工作了兩天。只為在平台底部刻畫出一個不僅能夠防護敵襲,擋風防雨,還能保持微風新鮮流動的法陣。

    為此,據說埃德蒙還第一次和別的長老起了爭執,只因為他想再刻一個能夠自動裝飾出彩虹的法陣出來,那個法陣卻要動用東雪王冠上的一顆彩虹寶石,其余長老死活都不同意,且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梁小夏其實不想要那麼奢侈的平台,她既不想被當成天空的活靶子打,也不希望時俟總是馱著很重的東西飛翔。

    可時俟太喜歡那個珠寶閃閃的平台了,巨大的腦袋湊在平台邊上,一雙龍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平台看,躍躍欲試。

    時俟甚至肯為了這個平台,讓精靈們趴在他身上丈量尺寸,為了這個珠寶平台,時俟也肯讓人騎了。

    連鏡月都接受了,難得表示東雪長老們終於做了一件“可以稍微讓人稱讚一下的事情”。

    話說,鏡月最近似乎也越來越愛珠寶了,給梁小夏的衣服在細節處理上用了不少寶石,不過他的品味沒那麼粗糙,還是保持耀精靈一貫高水準的審美。

    沒多少工夫就配出一套簡潔高貴,盡顯女王氣場的服飾。暗紅如血的騎裝,沒有絲綢帶來的軟塌塌的感覺,整套衣服材料平展筆挺,黑色披風加身,肩膀和衣領都堅硬立起,衣擺銘文流動,連照鏡子的梁小夏都覺得自己看起來凜然不可侵犯。

    一周過去,所有準備完畢,龐大的隊伍緩緩從浮空城飛出。

    當頭巨龍翱翔,身後跟著一串上百個騎著銀頸金鷲的法袍精靈,一大片遮天蔽日,頗有些傾巢而出,準備開戰的味道。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5 17:14
第五百九十五章 希爾

    人的哀傷再強烈也比不上狗,但我們的哀傷會延續很多年。

    ——《刺客正傳》羅賓.荷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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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龍身上,吵鬧從來都沒有停息過。

    “夏爾小姐,你為什麼非要把這兩個傢伙帶上,扔他們在東雪好好養傷不行嗎?”

    甜甜叉著腰,一隻手指著躺在擔架上,一身懶散舒適的洛基,然後又揮臂指向坐在椅子裡,瘦得和麻杆一樣,舉著碗都抖,一口一口張嘴享受泥球餵飯的迅風。

    迅風倒還是像過去一樣,保持著無論是對誰都溫柔有禮的樣子,而且照顧他的工作自從泥球接手後,也輪不到甜甜繼續負責,頂多是幫幫忙。

    洛基反倒變本加厲地提要求,不是衣服不好看不符合精靈審美啦,就是吃的東西不和胃口啦……甜甜這兩天被洛基像保姆一樣使喚來使喚去,完全沒有時間陪伴梁小夏,身為火焰法師的脾氣早就憋不住等待爆發了。

    洛基扭過頭,揭開臉上的紗布,挑釁地回應甜甜一個賤賤的笑容。

    “你看看,看看這兩個精靈……除了拖後腿以外,他們倆還會幹什麼?”

    甜甜冷哼一聲,轉過頭繼續向梁小夏告狀,同時還不忘記找外援:“精靈長老們,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吧?為什麼非要把他們兩個帶上?”

    旁邊的伊曼紐爾和賽羅瑞達都不好插嘴,伊曼紐爾依然是冷著臉,一副對身外之物都不感興趣的樣子,賽羅瑞達則是訕訕笑兩下少年財王。當做自己沒聽見。

    女王陛下堅持帶上兩個長老,在這種小事上,長老們沒必要和她對著幹,更何況那兩位從立場上講,現在根本就不是東雪而是西晶的精靈,他們想管也管不著。

    從養傷開始,洛基就在有意無意地欺負甜甜,就像是逗弄老鼠的貓一樣,喜歡看她生氣大吼的樣子……那惡劣的樣子看起來和過去差不多,只不過對像從梁小夏轉移到甜甜身上。但是梁小夏很明白。有些感覺從洛基醒來以後,就不一樣了。

    歸根結底,有些事情不是說邁過去就能邁過去的。洛基這樣子不停欺負甜甜,一是還不知該如何面對梁小夏,二是在藉此紓解心中的情緒,他和夏爾都需要時間,重新調整關係。

    相比較洛基。梁小夏更擔心迅風一些。

    迅風從醒過來以後一直都很溫順,治療吃藥都乖乖配合,讓休息就休息,讓跟著去峇魯就跟著去,臉上掛著蒼白得體的笑容,除了偶爾沉浸在思緒中發呆以外。完全沒有表現出一個失去家人、家園和女王的痛苦。

    就是這樣才讓梁小夏擔心。

    她可不希望泥球將要共度一生的伴侶是個憂鬱症患者。

    “沒想到,沒想到,甜甜治療師發怒的樣子真的是很醜呢。原來我怎麼沒發現?”

    洛基看著生氣的甜甜,繼續火上澆油:“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控制不好情緒?沒關係,我大度地讓你吼兩聲發洩一下好了。啊,對了,請問您今年高齡。說不定更年期早就過去了吧?甜甜大媽?”

    “洛基,你信不信再多說一個字。我下藥毒啞你!”

    甜甜真的生氣了,元素之力在周身暴漲,連頭髮都飛起來了。

    梁小夏拍了拍甜甜的胳膊,壓下她奮而怒起的情緒:“別生氣了,甜甜,洛基就是那個臭毛病,無視他說的話就好……至於為什麼我非要帶上他們兩個,”

    梁小夏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如風捲花瓣般繾綣溫柔:

    “因為我離不開他們呀。”

    洛基耳根發燒,吭吭兩聲閉嘴了。

    迅風被水嗆到了。

    泥球一臉星星眼。

    另外一邊的兩位東雪長老都很是驚訝,一向典雅理智,喜怒不行於色,在某些方面可以說被稱為“女王教科書“般的夏爾陛下,居然會說出這麼煽情的話?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體了嗎?

    賽羅瑞達在羨慕之餘,毅然決定回去以後,一定要把這段記憶拿出來和其余長老們分析一下,論證《精靈在龍背上胡言亂語的可能性》。

    梁小夏說完,倒沒什麼不好意思,頂著所有人直白的驚訝目光,對著迅風微笑點頭,看得迅風心中微微一動。

    夏爾,真的是很好的女王呢。

    如果,如果這一次南薇真的無法挽回的話……不若以後就跟著她吧。

    梁小夏沒錯過迅風的動搖神情。

    在經歷過這麼多這麼多事情后,在這麼多九死一生後,梁小夏其實很難界定她這個小圈子裡的精靈們,到底是朋友,夥伴,還是家人末世涅凰。

    她、泥球、雷諾、洛基、迅風,以及已經死亡的千鶴,她們幾個之間的關係,既複雜又純粹,既充滿了層層堅韌的無奈,又簡單到可以不計較得失地為對方性命相託。

    無論是對待洛基的欺瞞,還是迅風的消極譴責,梁小夏都會傷心氣憤,會無法抑制地難過,但是不會永遠生氣下去。

    她又伸手拉開洛基蓋著的薄毯,看了看他被繃帶纏得緊緊的身體。

    “女王陛下,你,你幹什麼?想要老師犧牲色相滿足你嗎?去找鏡月啊?“

    洛基緊張起來。

    那道橫亙洛基胸口的傷疤,再也看不見了,即使拆掉繃帶也看不見了。它被更多的傷代替,卻是徹徹底底地在再次撕裂後癒合,成為一段終將消散的雲淡風輕。

    真好呢。

    梁小夏的笑容,在洛基眼中十分毛骨悚然。

    “我還沒這麼飢不擇食呢,不​​過我很期待老師你康復,十分期待。畢竟我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好好清算呢。“

    ……

    “精靈女王陛下,”

    加爾多開口的語氣有些古怪,就好像不適應精靈語稱呼一樣。聲調拐了好幾個彎,中間還打了個絆子:

    “您的計劃,真的可行嗎?“

    希爾坐在椅背高高的王座上,表情有一瞬間的慍怒,

    “我不需要無用的質疑。“

    “還是說,您,偉大的峇魯國王,威名赫赫的加爾多陛下,有更好的辦法在一千多精靈衛兵,兩個七階精靈法師。一隻巨龍,一個超神耀精靈的保護下,殺死一個突破傳奇級別的精靈弓獵手?“

    “不能。“

    加爾多連脫出政敵囚禁的能力都沒有。回答時當然也沒什麼底氣。

    夏爾陛下在武力上具有絕對優勢,兵力上只要有那條恐怖的巨龍,和那個實力不明的耀精靈在,人數劣勢也根本不存在,她不畏毒。不怕刺殺,和法師比拼不落下風,不懼任何政治上的污衊構陷,敵人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支持呼籲她的白精靈卻是一日比一日多……怎麼看都是幾乎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在這種情況下,加爾多只能想到一個辦法。把白精靈們都投到荒島上囚禁起來,或者聯合大陸各個國家,集中斷掉白精靈的糧食來源。然後等個一年半載地讓他們自動餓死。

    加爾多分析一番後,就發現當年他想將夏爾掌控在手中的想法,是多麼可笑而不切實際。

    “但是我能。我有無數種方法殺死夏爾,讓她死得淒慘而可憐,死無反抗之力。加爾多陛下。別自視太高,也別管太多。您唯一的作用不過是將精靈們自願引入這個局中而已。“

    加爾多心中冷哼,好大的口氣,好狂妄的脾氣。

    眼前的女精靈看起來不過是個沒成年的小少女,真是有一點點實力,就張揚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加爾多當時答應希爾的條件,只是藉用希爾的力量脫離困局,根本沒想過和眼前的女精靈一條道走到黑。如今加爾多重掌峇魯王權,滿打滿算只希望在這次的事情將峇魯摘出來,兩邊下注,最終倒向勝利的一方,獲得最大收益蛇吻拽妃全文閱讀。

    由此,梁小夏在還未到達峇魯時,就收到了人類信使秘密送來的口信,簡單提醒她,這一次去峇魯王都的訪問,不一定會安然無恙。

    信息內容沒什麼好看的,不過發信人很讓人玩味。主人邀請客人做客,半道上又告訴客人,我這是下套給你鑽,我打算害了你,你最好還是早作打算……這感覺讓梁小夏無語一陣後,又陷入沉思。

    ……

    耀精靈女王訪問峇魯的消息,兩邊都沒遮掩,大大方方公開。

    王都市民在當天早早地就聚集到了峇魯的大街上,一半是想看看傳說中的耀精靈美貌,另一半則是想看最近像風暴一樣刮得每個人耳膜生疼的精靈女王陛下到底是如何兇殘。

    不過和梁小夏曾經到訪的南陸艾格瑪瑞亞相比,東方的等級更加森嚴,哪怕是看熱鬧這種事情,也都分了高低不同。

    地位低的奴隸連出來湊熱鬧的資格都沒有,被牢牢鎖在屋子裡透著小窗觀望,普通平民只能站在街邊不太好的位置上,朝著通向王都的大街看個略影,小貴族們或者地位高一些的法師則有資格站在王城前近觀,更有地位的大貴族大法師,則可以受到邀請,穿上正式的衣物,親自進入王宮參加對夏爾女王的接風宴會。

    不論是地位高低,所有人對梁小夏的好奇程度倒都是相同到爆棚。

    聽說她長著蛇身人頭,連牙齒都帶著劇毒;聽說她在每次戰鬥前都要生吃活人積攢力量;聽說她貌美無雙,比選美大賽上獲勝的女精靈還要魅惑迷人,只要見一面哪怕是即刻死了也甘願;聽說她醜陋猙獰,嫉妒埃蒂陛下的容貌,還殘忍地將埃蒂毀容…...

    不靠譜的傳聞熱熱鬧鬧地口耳相傳,不過大多數峇魯人還是很欣喜精靈女王的到訪。

    在丹巴與東雪一戰,踢到鐵板鎩羽而歸後,峇魯人民並不想和那麼一個規模並不大,但實在兇名赫赫的女王開戰,而且從前東雪就是峇魯的附屬國,兩國關係也一直融洽地處在親和的奴役與被奴役關係上。當然,東方大陸居民熱愛美貌生物的天性,也是他們更加接受東雪的原因之一。

    “來了——“

    遠遠,一隊儀仗緩緩進城,上千個統一著裝的白精靈負劍兩邊開列,中間八位精靈抬著一頂華麗至極的覆紗座輦,一個頭戴王冠的精靈女子坐在中間,看不清神情。

    “是夏爾陛下嗎?夏爾陛下來了?“

    “看不清啊,讓讓,讓讓!“

    人群推擠著向中央湧。那些金色的服裝,華麗的配飾,表情肅穆步伐整齊的戰士。神秘的女王,都讓市民們驚嘆,驚嘆之後,又難免有些失望。

    嗯,白精靈們排場很大。很有錢,還有什麼感受嗎? …….唔,沒了。

    反正看起來和親王或國王出行的架勢差不多,而且也沒有看清夏爾陛下到底長什麼樣,略失望。

    坐在華輦中的希爾倒是非常享受,南薇草原本來就是人煙稀少。除了白精靈臣民外,再沒有多餘的人。

    南薇精靈參見希爾時,也多是中規中矩。得體克制,臉上既不興奮也不失望。

    哪有眼下的人類表現出的狂熱,追捧,讓希爾感受到權利帶來的無上滋味?

    她故意趕在這個時候進城,擺出奢華大氣的架勢。就是為了蓋過夏爾一頭,在最終消滅夏爾之前。打壓她,羞辱她,奪取本屬於夏爾的一切榮譽。

    東雪已經非常窮了,否則也不會一聽到加爾多放話要歸還貢品,就顛顛地趕過來,據說東雪最近因為購買糧食,還欠了不少大商會的債務沒有還清宮鬥之修仙傳奇。

    當峇魯臣民見過她的排場,見過她的隨從們身穿的全金軟甲後,再見到在她身後進城,絕對寒酸的夏爾女王……

    希爾很期待。

    “精靈女王陛下,歡迎您到訪東方之都峇魯。“

    加爾多站在王宮大門前,看到座輦中走出來的人後,有一瞬間發楞。

    希爾會搶在夏爾之前來這麼一出,他完全不知情,最開始還真以為那座金燦燦的座輦中是夏爾本人呢。

    不過加爾多早就是政治老手,反應極快,瞬間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容地向身邊的大臣和宮廷法師們介紹希爾的身份,表示這位是新近加冕的南薇女王,本來預定一周後到,沒想到和夏爾陛下的到訪日期撞在一天了,能夠親自到訪真是峇魯的大幸事。

    大臣們也是人精,一個個都打著哈哈,笑著恭維希爾,使出峇魯人民恭維美女高超的水準,各種讚美的話語不停向希爾身上堆,頓時將希爾誇得年輕有為,容貌妍麗,天下無雙。

    沒一個人在此時不識趣,詢問夏爾陛下的事情。

    等在王宮門口看熱鬧的人則紛紛詫異。

    “咦,不是說耀精靈有四隻耳朵麼​​,怎麼只有兩隻?“

    “那好像不是夏爾陛下。“

    “我就說,傳聞中的夏爾女王怎麼可能有那麼平庸的進城方法,原來是搞錯人了。“

    “啊?王室還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嗎?那女精靈誰呀,貌似也是個身份不低的女王?長得還不錯嘛。“

    希爾耳朵非常好,聽著王宮​​外圍著看熱鬧的小貴族們交頭接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早就料到這些平庸的凡人會拿她和夏爾比較,不過一想到夏爾居然有這麼高的期待,她就高興不起來,剛進城時的喜悅頓時下降不少。

    哼,盡情地議論吧,等你們真正看到夏爾陛下,才是大驚失色的時候。

    更何況,她還有驚喜安排給夏爾。

    加爾多一邊陪著說話,一邊注意觀察希爾的臉色,此時只是憂心忡忡,祈禱著夏爾千萬不要在這時候出現,哪怕晚一兩個小時,等他把希爾安頓好再說。

    可惜的是,當人預感到一件事有向壞的方向發展的可能性時,它就一定會向壞趨勢發展。

    黑風鋪面,加爾多臉色的笑容很快就變成了僵笑。

    烈日高溫突然降了下來,黑色的烏雲快速從天邊劃過,攝入峇魯王都的輪廓,鋪展開比城市還大的陰影,像壓著所有人喉嚨一樣。卡得峇魯臣民寂靜無聲。

    巨龍張開的羽翅帶起陣陣揚塵大風,龐大的龍腹覆滿了比人還大的鱗片,緩緩隨著飛行下降的動作下壓,一切屬於龍的細節,一切屬於龍的氣息,都在眾人的視線中越來越清晰。

    “吼——“

    貫​​穿心臟的龍吟聲在整個王宮上方迴響,震得周圍建築不停顫動,底下的人也臉頰發白,雙腿失力般輕輕顫抖。

    此時,無論是是誰。不管是貴族,平民,還是奴隸。無論是在什麼位置觀看,只要抬頭,都能看到遮蔽天空的巨龍陰影,都能切實無比地感受到,像噩夢一樣恐怖的精靈女王。來了。

    “巨龍啊——娛樂籃壇全文閱讀!“

    一個小男孩在媽媽懷裡,哇哇大哭。

    真正看到心心念念的巨龍,感受到那鋪天蓋地的強大氣息,體會到頃刻間就會被毀滅的滋味,觀望者滿心的激動雀躍與好奇興奮都會被消滅得一干二淨,只剩下心底的畏懼與恐慌。

    幸好。巨龍還算是懂得分寸,沒有直接降落在王宮門前,壓塌一片建築。只是搧著翅膀,停留在幾百米高空上,再無向下壓迫。

    “看!龍背上有人!“

    一個眼尖的法師指著巨龍大喊,惹得周圍的紛紛向上看,話音落下沒多久。就見到幾個黑影直接從龍背上跳了下來,先後穿過幾百米的高度。向下降落。

    “啊,他們這是要自殺嗎?跳下來會摔死的啊!“

    巨龍停留的位置,比峇魯王宮金燦燦的圓頂還要高上將近百米,從那麼高的位置跳下來……

    不少心軟的婦女都轉過頭,似是不忍看到精靈們摔得腦漿迸裂的慘狀。

    “砰——!“

    梁小夏當先落地,黑色披風向上揚起,還未等披風落下,整個人就已經從屈膝彎腰的狀態恢復筆直身姿,她腳下的土磚因為降落時巨大衝力,踩得道路圓形皸裂,磚塊翻起,看得周圍的人暗暗心驚。

    不過很快,隨著連續“砰”“砰“落地聲響起,峇魯王宮台階前,很快又多了好幾個這樣的崩土腳印。

    降落在夏爾女王身後的精靈們也各頂個的英氣貌美,女精靈聖潔純美,男精靈沉穩優雅,每個人身上散發著風格不同的強者威壓,隱隱將女王拱衛在中間,保護守衛。

    只有最後兩位東雪長老自持身份,像羽毛一樣飄然落地,法袍隨風飄動,雙腳慢慢點在地上,不帶痕跡。

    在巨龍之後,更多的銀頸金鷲搧著翅膀,依次列隊降落,金鷲背上走下一個個精靈護衛,跟在女王之後,整齊排列。

    這些精靈全都身穿法袍,竟是清一色的精靈法唱者!

    他們的表情,亦不是類似於希爾護衛的肅穆堅定,而是隱約帶著法師才有的驕傲與睿智,每一位都有非常獨特的氣場,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不要試圖挑釁我“的味道,佇立在女王陛下與精靈長老們身後,甘願充當護衛。

    這樣一隊精靈,沒有金衣,沒有珠寶,沒有華麗的儀仗或者喧囂的鼓樂,可沒人敢說這排場不大。

    甚至說,他們的排場太大了,這隊精靈法師中不論哪一個,不是法師界赫赫有名的前輩名宿,就是光環加身的天才代表,一些比較臉熟的面孔很快就在圍觀群眾的打量中被連連認出。

    這支隊伍中,隨便拉出去十幾個法唱者,就足夠左右一場中等規模戰爭的局勢了。

    尤其是領著精靈隊伍站在最前面的精靈女王,身著剪裁精細,沒什麼墜飾的暗紅色騎裝,金發整整齊齊梳在腦後,臉上掛著客套疏離的微笑,整個人都像是染紅天際的喋血殘陽一般,帶著一種令人顫栗畏懼的美感。

    獨屬於耀精靈時代的強勢、高傲與殘酷,在這不過近百人的精靈隊伍上,顯露無疑,硬是將希爾身後金燦燦的千人護衛隊壓過一頭。

    時俟放下精靈們後,就搧著巨大的翅膀滑翔入空,後面的銀頸金鷲也跟著紛紛起飛,這才讓所有人像是大石頭終於被挪開一般,終於鬆了口氣。

    希爾站在台階上,眼看著巨龍降臨,看著夏爾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一品武神最新章節。只覺得自己之前的一腔驕傲,都變成徹徹底底的笑話。

    女人,不管是少女還是老嫗,不管是平民還是女王,都痛恨的,都是被拿來和一個自己不願承認的人做對比。

    “歡迎夏爾陛下造訪!“

    加爾多笑著開起了玩笑,”您帶這麼多法師強者來,該不會是想挪平我的王宮,讓我這可憐的國王無家可歸吧?還是說您要對哪裡打仗用兵嗎?“

    “加爾多陛下多慮了。“

    梁小夏微微一笑,接過加爾多的玩笑。卻沒認真回答關於打仗的事情。

    她的確是準備打仗,不過戰場並不在這裡。

    加爾多張口,還想多試探一點。就被希爾突然插入的聲音打斷了。

    “夏爾陛下,好久不見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您依然命大得沒有死去,該說果然是連地獄都不收的精靈麼,真讓人驚嘆啊。“

    希爾話一出口。就是滿滿的惡意,也不知是感嘆梁小夏沒死,還是感嘆她惡名昭彰。

    “不好意思,我想問下,你是誰?我們見過嗎?“

    梁小夏的確不記得希爾是誰,她早就感覺到了希爾不善的目光。那其中赤裸裸的不滿、嫉妒、恨意、殺戮慾望,惹得梁小夏的左眼突突地抽。

    稍微打量一下對方的衣著,頭上的王冠。尖尖的長耳,梁小夏很快就對這位的身份有了個靠譜的推測。

    可她的記憶裡,似乎沒這麼一號人物存在。

    梁小夏的問話,讓加爾多身邊不少大臣都想笑,硬是憋著難受。

    泥球最先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陛下。你忘了,希爾還到我們西晶做過客呢,“還被梁小夏用箭嚇得暈了過去,後來還在西晶鬧失踪。

    “咳咳,這位是南薇新就任的精靈女王,希爾。兩位女王能同時造訪峇魯,來王都做客,不得不說,這是我們三國的運氣。“

    加爾多臉上掛著笑,試圖讓這場已經足夠硝煙瀰漫的見面在表面上顯得稍微過得去一些。

    新任的南薇女王啊……不過這並不代表梁小夏就能無緣無故吃炮仗。

    “哦,原來您就是希爾陛下呀。“

    梁小夏試圖表達出一種久仰大名的感受,不過那玩味而帶著嘲諷的語氣,以及她臉上明明白白表示出的”依然沒想起來對方到底是誰“的樣子,都讓希爾恨不得立刻戳爛梁小夏的臉。

    “我可不覺得這是南薇的運氣。“希爾冷哼,臉上還殘留著一陣青白。

    正在幾人對話時,王宮外突然竄出一群幾十人的刺客,穿過人群,試圖刺殺王宮前的所有白精靈。

    刺客們完全沒有針對性目標,不管是希爾的隨從,還是梁小夏身後的法師,只要見到白精靈就攻擊,下手狠辣利落。他們的出現,立刻造成一陣慌亂。

    希爾帶領的侍衛們迅速抽出武器,展開有效反擊,同時還抽出一小隊侍衛,擋在希爾身前保護她。

    梁小夏面對王宮前人群混亂的尖叫聲和推擠踩踏,只想失笑。

    這就是加爾多口信中的“陷阱“?

    曾幾何時,這種伴隨著流血的刺殺場面很是能讓她感到恐慌,甚至將她逼入絕境,不過現在的她回頭再看,只覺得如此水平的陷害,真的是很孩子氣特別行動組探案錄。

    幼稚到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希爾被護衛圍在中間,見梁小夏像嚇傻了一樣,面對刺客攻擊,完全沒有反應,心中不由得終於舒暢了一些。

    她當然不指望這群廢物就能讓夏爾傷筋動骨,不過是弄一批刺客來,噁心噁心梁小夏,讓圍觀的人都看一看,近戰無能的法師在訓練有素的精靈戰士對比下,是多麼狼狽不堪。

    不論是為她自己暢快,還是為了打壓夏爾女王,以便於之後全盤接手夏爾留下來的聲望勢力,希爾都會這麼做。

    看看吧,看看吧,夏爾身後的法師都和呆頭鵝一樣,既不拿起法杖反擊,也不保衛他們的女王,甚至連防禦護盾都不知道撐起來一個,就那麼傻呼呼地向著他們的陛下張望。如同吃奶的寶寶一樣等待救援。

    實際上,梁小夏身後的精靈法師不是不敢出手,而是不知道該由誰出手,貿貿然之下一個個都展開法術攻擊刺客,很容易誤傷己方,不如老老實實等待女王下令再說。

    梁小夏收到一堆等待指示的期待目光,最終向賽羅瑞達使了個眼色。

    賽羅瑞達拿起法杖,只覺得自己六階法師的身份,簡直是在欺負這些可憐的刺客。

    “放心吧,女王陛下。一定速戰速決,不耽誤宴會。”

    賽羅瑞達清清嗓子,故意給刺客賣個提醒。那模樣就像是在說,“大家注意我要施法了,趕快攻擊我別讓我有機會反擊”一樣。

    刺客們果然紛紛放棄目標,全朝著賽羅瑞達撲過去,可還未等匕首扎在賽​​羅瑞達身上。賽羅瑞達已經落下最後一個念唱音符,這些刺客都古怪地慘叫一聲,血液爆出體外死亡。

    血雨飛濺,正好淋了下面南薇精靈侍衛們一身,惹得不少南薇精靈都臉色奇差。

    “賽羅瑞達長老,下次記得使用一些乾淨點的法術。”

    梁小夏嫌棄地看著王宮前一大片人間煉獄般的景色。出聲提醒。

    “抱歉抱歉,血雨腥風這個法術就是有這點毛病,不好打掃。下次我一定注意。”賽羅瑞達尷尬笑笑,眼神倒是驕傲得很。

    畢竟,不是每一個六階法師都能一下子鎖定六十多個目標,在時間上毫無差別地施展這種必死攻擊法術的。

    王宮前看熱鬧的群眾逃得一干二淨,除了兩國白精靈外。只剩王宮前面滿地七零八落的屍體,拼都拼不起來。

    希爾再次被氣得快昏過去。她本想帶來打夏爾臉面的精靈侍衛,一個個都被整成了什麼樣?頭上臉上都是血,金色的衣服也髒了,一臉難看表情,簡直丟盡了她的人!

    加爾多倒是有種麻木的感覺,絲毫沒有什麼驚恐,似乎夏爾陛下走到哪裡都會引起一陣瘋狂殺戮,他已經在逐漸適應並且習慣了……

    “在我的王都竟然發生這種事情,真是讓人氣憤!……夏爾陛下,您怎麼沒想著留個活口審問一番?好歹讓我給您一個交代。”

    “沒關係,反正也問不出什麼來,不如直接處理,免得給加爾多陛下您添亂。若還是有什麼針對我或者針對西晶東雪的陰謀,我接著就是了。”

    梁小夏說完,看了一眼希爾。

    “希爾陛下,沒看出來,您的衛隊表現地十分訓練有素,真是讓人驚訝啊。”

    原原本本地句式奉還回去,不做假的讚嘆口吻和語氣,比直接辱罵希爾還打臉和美女姐姐瘋狂的日子全文閱讀。

    在場大臣都看得明白,希爾的侍衛隊抵抗了半天,都沒及得上人家東雪長老一個法術來的快,還真是訓練有素的隊伍。

    希爾已經臉色扭曲得在發抖了。

    這群螻蟻!竟然嘲笑她!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對誰說話嗎?夏爾有什麼好,身邊的長老算什麼,希爾相信,只要她自己出手,捏死十幾個賽羅瑞達都輕輕鬆鬆的。

    她也是超階強者,比夏爾更強的超階強者!

    希爾很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幹掉夏爾,撕了夏爾,讓這群可惡的在暗暗嘲笑她的人懊悔自己的有眼無珠。

    不行,她得忍耐,為了不引起反彈地接手夏爾手裡的權利,勢力和財富,希爾必須忍耐。

    遲早有一天,那些東西都會是她的!她的!

    到時候,看誰還敢說一個不字!

    希爾連續變化的表情,在場稍微有點心思的都看在眼裡了……實在是太明顯了。

    加爾多越來越覺得,這個自己湊上來的“盟友”是多麼不靠譜,對希爾口中滅殺夏爾的可行計劃,也越來越開始存有疑惑,心中的天平不自主地一斜再斜,打定主意千萬不敢再蹚渾水。

    梁小夏也若有所思。

    看來,這場鬧劇刺殺,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南薇陛下了。

    希爾的性格,果然如羅蘭陛下當年對話中透漏出的憂慮一樣。天賦勉強足夠,可是心胸太過狹窄,眼界也太小,無論手段還是氣勢,都透著一股不成熟的,自以為是的小家子氣,心思跟白板一樣,高興還是不高興,全寫在臉上了。

    這樣的希爾,的確是很典型的精靈性格,可是手腕嘛……連稱為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讓梁小夏感到迷惑的是,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處處乖張,半點不討人喜歡的女精靈,竟然能夠殺死羅蘭,繼任南薇女王?

    以羅蘭陛下的手段,該不會如此才是。

    還是說,希爾表現出來的愚蠢幼稚,都是在演戲,為了麻痺自己?其實真正還有另外手段在等著她?

    記得羅蘭陛下當時還提起過另外一位她看好的繼承人汨羅,梁小夏又在疑惑,既然希爾是女王,汨羅呢,汨羅去哪裡了?是死了,還是有什麼別的遭遇?

    迅風提供給她的有用信息太少了,也許從希爾身上下手,會有更多收穫。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6 14:39
第五百九十六章 謀國

    飛行,都是從墮落開始的。

    ——《地海傳奇.巫師》厄休拉.勒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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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當——!”

    更衣室中,邊几上的銀絲花瓶被大力抽翻在地,瓶中的水流得滿地毯都是,剪枝鮮花被鞋底狠狠踩上碾壓,蹂躪得不成樣子。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希爾怒氣沖沖地對著周圍可以發洩的所有東西發洩,踢裡哐啷的聲音遠遠傳出更衣室外,連隔著幾十個房間的東雪精靈都能聽見。

    “女王陛下,請您稍稍忍耐一下吧,這裡畢竟還是峇魯王宮,貴族大臣們都在外面。”

    埃蒂深深彎下腰勸慰著。

    “閉嘴,醜陋的老太婆!我還輪不到你說教!滾——!你也給我滾出去!”

    希爾喊完,又摔了一件銀器。

    埃蒂眼神中的陰鸞層層加重,心中將希爾又咒罵了一遍,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埃蒂人雖然廢了,沒有再戰能力,可積攢好幾百年的底蘊,不是說散就一下子散掉的,她依然有不少手段,讓她不受制於人。

    要不是看這傻精靈還有些值得利用的地方,埃蒂早就弄死希爾了。如今,再忍氣吞聲一段時間吧。

    平心而論,希爾的外貌姿儀並不差,年輕鮮活的精靈面孔,白中透紅的健康肌膚,一雙眼睛明亮水潤。半長的濃密秀發沿著髮髻線向後自然梳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草原精靈特有的靈動與活力。

    可當她穿著一身綴著金葉子的閃耀長裙,和久居上位的梁小夏站在一起時,梁小夏無論是完全長開了的面容,還是渾身上下從容不迫的氣質,都會將希爾反襯得青澀而矮小,像是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年輕有年輕的好,可有些真正屬於成熟氣質的幽香,不是一張年輕粉嫩的臉能夠駕馭得了的。

    隔著幾乎半個峇魯王宮的另一間更衣室,梁小夏將鮮豔的唇瓣從鏡月嘴唇上移開。聽著金屬摔響的大合唱,耳朵輕顫,露出一個笑容。

    無論是希爾的搶先入城。金燦燦的南薇服飾,還是王宮門口的刺客,都能說明,希爾希望她丟個大醜,在這個目的達到之前。希爾不會對她使出最終的殺手鐧。

    而目前的情況,遠遠沒有達到希爾的期望底線。

    在心理期望越來越無法滿足,失敗越來越多的情況下,正常人都會走向兩個極端,極度的冷靜,或者——失控的狂躁。

    “每當小夏爾這樣笑的時候。就是在盤算什麼東西。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專屬訪客的更衣室無人打擾,鏡月在感覺到夏爾最近日子的主動後。心情愉悅不少,抱著梁小夏坐在一大堆金絲靠墊中央,又啄了啄她的嘴唇。

    “我在想,該如何謀取一個國家。”

    梁小夏圓圓的眼睛半睜著,手臂環著鏡月的脖子。聲音中帶著一種甜膩的殘忍味道。

    。 。 。 。 。 。

    加爾多伸展雙臂,任由侍女將一身寬大的絲綢帝王長袍套上胳膊。一回頭,冷不丁看見一個抱著雙臂的身影,嚇了一跳。

    “夏爾陛下,這是我的更衣室!您來幹什麼!”

    加爾多的表情很嚴肅甚至氣憤,心裡卻非常害怕,怕梁小夏下一秒張口就答“來要你的命”。

    “來送你一件天大的禮物。”梁小夏微笑。

    加爾多微微怔了一下,隱晦地看了看更衣室內幾個角落,表情重新嚴肅起來,完全沒有之前場面上的和氣:“你不僅派人給我下藥,甚至跟蹤監視我,我不覺得我還有和你談話的必要。”

    “看來您的選擇性遺忘很嚴重,似乎已經忘記在列迦落,我又被灌下了什麼藥,也忘記了那封寫給東雪威風赫赫的告函了。不過我來可不是來和你翻舊帳的,之前的事情,一來一往,也算是勉強扯平。

    難道您就一點都不好奇,我口中天大的禮物,到底是什麼嗎?放心……我還沒膽大妄為到在王宮裡刺殺你,導致全峇魯人民和我為敵,畢竟,我們現在的身份差不多,關心的東西也都應該差不多。不過我希望,在正式說話前,您先能夠安排一個舒適一點的談話環境? ”

    梁小夏眼神示意加爾多身邊的侍女,然後很自然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上去,觀察著加爾多臉上的猶豫之色。

    半晌,加爾多開口吩咐侍女:“你們先退下。”

    不僅是侍女走了,連藏在暗處的護衛都撤了大部分,只有兩三個留下來,估計都是加爾多的心腹。

    “請講吧,夏爾陛下。”

    加爾多眼裡是十足的警惕,生怕梁小夏突然傷人,又怕她再次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我知道在我到達王宮之前,希爾已經來找你,甚至和你達成過某種針對我的共識,噓——先別急著否認或者冷臉,報復一個共同討厭的人,這很正常不是嗎。東雪女王在初次訪問就丟了大醜,甚至在意外中丟了性命​​,最終也怪不到你們頭上,反而你們兩位,各自都能從中獲得想要的東西。也許是東雪精靈的勢力,也許是我留下的財富,甚至我的龍,說不定你們都謀劃過。

    最不濟,計劃失敗,我還活著。以陛下您的聰明才智,一定會事先將峇魯摘乾淨,頂多擔負一個防衛不利的責任,不用付任何代價。

    可惜的是,希爾是希爾,你是你,通過不久前的那次見面,希爾到底值不值得合作,能不能靠得住。你心中已經在打問號了。所以才會容忍我坐在這裡說話。 “

    梁小夏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什麼溫婉惑人的感覺,卻像是一柄剔骨刀一樣,一點點割開加爾多的思想,將其中深藏的血肉攤開在外面官仙。

    “你是想說服我,放棄希爾陛下,轉而和你合作?既然你能想到,只要我們成功,我就能在峇魯版圖上把東雪也劃進去,那麼和你合作。我又能得到什麼?東雪精靈的友誼和感激嗎? …夏爾陛下,您會不會有些天真了。“

    加爾多眼睛一瞇,表情切換非常快。立刻露出咄咄逼人的嘴臉,希望在氣勢上壓梁小夏一頭。

    “半個東方大陸。“

    加爾多抖了一下,“你說什麼?!“

    “是說,我的設想若是成功,你就能得到丹巴全境。唔,差不多就是半個東方大陸的樣子。“

    梁小夏耳聽著加爾多抑制不住的快速心跳,慢慢流露出一絲微笑:

    ”我不相信,陛下您不知道丹巴王后埃蒂也在希爾身邊,連我都看見了她,雖然埃蒂變化不少……埃蒂雖然已經喪失戰鬥能力。但是不要忘了,在名義上她還是丹巴的攝政王后,擁有決定繼承人的權利。加爾多陛下。與其想著如何困難地打敗我,再與埃蒂瓜分希爾吃剩的蛋糕,不若轉移目標,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更大的利益。

    既然我們如今都在你的王宮裡,我提議。我、你、埃蒂、希爾,我們四位之間。不如進行一場內容自定,輪流出題與對手的比賽,賭注是五千萬金幣,以及……各自頭頂上的王冠。

    打個比方,若我在和希爾的比賽中輸了,就自動讓出西晶和東雪的女王之位給她,再付五億金幣。同樣,若是埃蒂輸了,她也得退位讓賢。當然,最終的贏家必須放棄一國繼承權,防止大陸真的亂起來。

    最理想的狀態,是你贏了埃蒂,我贏了希爾,勝負場次相同,那時,在最終對決裡又是我們相遇的話,咱們同時放棄比賽就可以。這樣,你得到東境內所有的人類勢力,我給自己的王冠上再加一顆黃鑽,皆大歡喜。 “

    梁小夏說完,發現加爾多木呆呆的。

    加爾多很想對著梁小夏吼一句“你是不是瘋了!“。

    先不說五億金幣,基本上是峇魯兩年的國民收入,四年的財政稅收,簡直是一筆天價巨款,加爾多哪怕現在就把國庫搬空了,也拿不出那麼多金幣。她竟然還想把王冠拿出來當賭注?誰若是在這場恐怖的比賽中輸掉了,那可是徹底斷送了財富、名譽和權利之路,毫無未來可言!

    風險已經遠遠超出了加爾多能夠想像的極限,可是收益……收益太動人了……動人到加爾多一想到他終將統一東大陸,令九成以上的東方居民臣服在自己的腳下頂禮膜拜,就激動得雙眼發黑,呼吸不暢。

    冷靜…..冷靜……

    加爾多心中翻滾後,強迫自己冷著臉問:

    “我憑什麼相信你?夏爾陛下,你應該知道,若是你提出的比賽內容是決鬥,整個大陸不會有幾個人能勝過你,到時候你一個人掌控四國權利,還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到時候我們都是你的手下敗將,別說利益,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

    梁小夏看著加爾多嘴巴唾沫星子翻飛,微胖的雙頰不停顫抖,一雙眼中含著驚疑不定、畏懼、貪婪,以及他自己此刻都沒意識到的狂熱。

    梁小夏坐在椅子裡,好像這更衣室就是她的地盤一樣,沒有半點不自在。那雙總是泛著綠波的眼睛平靜而安寧,一點點融化掉加爾多最後的遊疑。

    “別怕,陛下,你應該對精靈的信用有信心……不過,為了讓你更安心,我可以交給你一個把柄,一項你只要和我比,我就一定會輸的比賽。“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6 14:58
第五百九十七章 鼓動

    每一個帝國在即將建立的時候,都富於朝氣,希望和成功的光芒;然而一旦皇帝登基,這一切都會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像徵腐朽和無意義的各種儀式典禮。

    ——《沙丘》

    ================================================== ==============================

    梁小夏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加爾多仍然有些怔然地盯著她坐過的椅子,胸腔內的心臟在她離開之後,反而開始逐漸無法抑制地狂跳。

    他答應了,他答應了夏爾的合作。

    除了在大床上和美女姬妾尋歡作樂時,加爾多從沒有心跳這麼快的時候。他的手心滿滿地都是汗,心跳聲大得充滿了整個更衣室,紅暈從臉頰一直爬過脖頸,氣管起伏著,呼吸急促。

    誰能想到,一個改變整個東方大陸命運的談話,是在這個小小的更衣室內完成的?誰又能想到,未來的東方帝王,也就是有今天的對話,才一舉奠定轉折契機。

    加爾多腦子裡同時塞進許多想法,狂想的思緒終於撕下這位老國王一向喜怒自控的嘴臉。一時間,加爾多甚至想下令士兵將這個更衣室封起來,作為他統一東方的個人紀念品。

    他不是白痴,不是看不到這其中的風險。

    希爾雖然在行為上表現得極為愚蠢,不僅讓東雪精靈,甚至讓峇魯的貴族大臣們都驚詫繼而歎息,可加爾多見識過希爾展露“一部分實力”,以他的眼光,實在不好說到底是夏爾還是希爾強。

    至少,希爾擁有不弱於夏爾女王的力量。

    可加爾多仔細分析過。夏爾提出的競賽規則,從根本上是一種極大的互相牽制機制,比賽內容並不強制規定為生死搏鬥,而是由參賽者自己提出,在這種規則下,只要找准下手的切入點,連他都有一舉打敗其餘三位女王,一舉贏得勝利的機會。

    政客,強者,貴族。商團……放眼全天下,不管是在哪個領域,凡是站在金字塔頂端。高高在上統治眾生的強者,哪一個是老老實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積累出來的?

    篡位、謀殺、掠奪、強權統治,說到底都是變相的強盜,這些人都在打破規則。通過不公平的競爭與壟斷,大步跳過需要十幾年甚至上百年的原始積累階段,一舉邁入頂端階層,掌握眾生命運。

    既然說白了都是強盜,那麼在一生中,總得有那麼幾次風險巨大的搶劫。用巨大的利益奠基腳下的王座,讓它更加華麗而穩固。

    更何況,夏爾還交了把柄給他。加爾多最不濟還能贏得對抗夏爾的比賽,重新將東雪收入囊中,只這一點,就足夠他動搖了。

    唯一需要加爾多注意的,就是如何操作比賽順序。以及……如何說服希爾答應這個瘋狂的競賽。

    ……

    梁小夏將事情給身邊的伙伴們說完後,所有白精靈的反應都和巴爾多差不多。驚愕到不知如何反應。

    “陛下啊,忍耐了這麼長時間,您終於瘋了嗎?”

    洛基笑了下,笑聲就像是從嗓子裡吝嗇地擠出來的,一臉僵硬。

    這聲古怪的笑喚醒了其他精靈的思緒,紛紛對著梁小夏討伐起來。

    “不會有危險嗎?”

    泥球很是天真地問,得到梁小夏一個搖頭後,就睜著大眼睛,一臉不明覺厲的樣子,依偎在迅風身邊,天真地滿足了。

    “什麼不會有危險!這明明已經是危險得不能再危險了吧!如果對手和你比砍掉腦袋以後誰活的時間長,陛下您怎麼辦?”賽羅瑞達問。

    “當然是認輸,砍掉腦袋我可是會死掉的。”

    梁小夏回答得理所當然。

    這種還沒開始比賽就打算認輸的態度,真的好嗎?

    迅風本就有些病容的臉和刷了白漆一樣,他很感激夏爾,為了給羅蘭陛下復仇,她所有的行動都和她沒有說出口的誓言吻合,讓迅風更加決定以後要盡他所有的可能,幫助夏爾陛下。

    可他真的無法苟同梁小夏所採用的方式。

    迅風回想起當年夏爾持著弓,一個人在活屍動物組成的大軍中不要命地來回衝殺,只覺得那種額頭突突跳,整個世界都在崩潰的感覺又開始久違地出現了。

    伊曼紐爾也是一臉錯愕,他一直以為能夠那麼充滿機智地和他聊天,冷靜自控地和他對敵切磋的夏爾女王,就算不是法唱者是弓獵手,性格上也應該和法唱者差不多。

    第一次感受到梁小夏從容外表下那個瘋狂的靈魂,讓伊曼紐爾對梁小夏的印象徹底拐了個大彎,向著相反的方向奔跑而去。

    此刻的梁小夏在伊曼紐爾眼裡,已經快和滿腦子一根筋的暴力肌肉男劃上等號了。她的模樣,很像幾個月前剛剛突破六階就無法無天地想要與世界爭高下的賽羅瑞達,甚至還不如賽羅瑞達……至少賽羅瑞達不會傻得用自己的法師塔和別人做賭鬥內容。

    “女王陛下,我們知道,南薇女王希爾對您有許多不敬的地方,無論是作為一個傳奇強者,還是作為我們東雪的女王,您都不該受到如此侮辱。

    您想在一個空開場合堂堂正正地打敗希爾,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點我能理解……可您的方式,實在是有些……陛下,您的榮耀就是我們的尊嚴,不管您說不說,至少我伊曼紐爾以後若有機會,一定會幫你討回來。 ”

    伊曼紐爾說話還是秉持著冷靜的特色,話語在婉轉之時足夠點出了自己的立場,就是他不同意梁小夏這麼胡鬧。

    “放心吧,伊曼紐爾長老,我曉得分寸。”梁小夏掛著微笑,不管旁人怎麼說,愣是油鹽不進。

    連洛基都開口了。不是對著梁小夏,而是對著一直坐在旁邊注視著梁小夏,當擺設一樣的鏡月:“大帥哥,別擺酷了。你好歹勸勸她啊,如果真的輸掉比賽,西晶和東雪的精靈都會墮入地獄的。”

    所有人都在看鏡月,到了這個時候,也許只有鏡月的話梁小夏才能聽進去。

    感受到密集視線,鏡月不慌不忙開口:

    “想要體會善良卻不接觸邪惡,想要得到真理卻不了解謬誤。想要理解光明卻不接觸黑暗,這是不可能的……”

    “看,女王陛下。連鏡月都不贊成你的想法。”

    眾人都是暗暗期待,盼著鏡月能夠把梁小夏這頭倔牛拉回來。

    “……當然,想要獲得足夠的利益,卻不承擔風險,也是虛妄的。對於我來說。夏爾先是伴侶,然後才是精靈女王。”

    鏡月後面的話,把在場所有精靈都噎死了。

    言下之意,作為一個好伴侶,就是要在對方決定後無償支持……至於精靈族的死活?如果不是夏爾關心的事情,宇宙範圍之內可以稍稍注意一下。

    幸好鏡月沒有公開和她作對。梁小夏感激地朝著鏡月看了一眼,那微微側頭,圓眼水潤的樣子更像是媚眼。

    鏡月微怔。重新恢復到沉默狀態。

    迅風以為梁小夏要為羅蘭陛下復仇,賽羅瑞達和伊曼紐爾感覺梁小夏想要找回面子,洛基感覺她被利益沖昏頭腦了,像個賭徒一樣拼上一身所有,只為獲得滔天權勢。

    不管是迅風的想法、洛基的擔憂還是東雪長老們的想法。梁小夏都可以猜到,甚至鏡月沒有說明的態度。梁小夏也可以略知一二。

    可她的想法,大家都不清楚。

    至少,梁小夏雖然喜歡打賭,卻不愛輸。

    如同希爾盼望她在峇魯丟臉,再殺掉她,侵吞西晶和東雪一樣,梁小夏在明白希爾身份後,也就在無時無刻地考慮著如何將南薇收入手中,哪怕不是實際上的統領,而是名義上的佔據。

    羅蘭陛下不在了,對付南薇,又是對她有非常大針對性偏見的人,梁小夏下手毫不手軟。

    而且,這次峇魯之行,希爾、加爾多以及埃蒂的同時出現,讓梁小夏比東雪長老們能看到更多危險。

    根據梁小夏初見判斷,在她​​到達峇魯之前,希爾已經部分控制住了埃蒂,和加爾多也有合作,三大勢力已經隱隱形成聯合形成抵制東雪,抵制梁小夏的態度。一旦出現什麼意外,整個來訪隊伍都會陷入危險之中。

    而且,以希爾那種不成熟的個性來看,這個“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梁小夏有時俟,有近百人的法師隊伍,有鏡月幫助,她自己的實力也毫不遜色於當世一流強者,當然不會怕圍剿或刺殺。可她畢竟只是一個女王,不是移動要塞,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也很難說希爾再極端一點,找不到她的把柄,就對著她身邊的人下手。

    迅風和洛基看著表面上好了,內裡可還是沒康復呢。

    當然,僅僅這一點不可能促使梁小夏倉促之間下如此大的決心,她更擔心的是當她離開東大陸之後的事情。

    若那三股聯合勢力真正形成,東雪將會重新成為一個孤立無援的可憐孩子,陷入一個被大陸勢力聯合打壓,岌岌可危的地位。

    精靈也是可以被渴死餓死,被人海戰術淹死的。

    更不要提一些國與國之間相互傾軋的經濟與政治手段。

    再優秀的法師,再強大的弓獵手,再勇敢的戰士,都沒法憑空變出食物和水,沒法真正像孤島上的流亡者一樣在荒涼的沙漠中生活。

    而一切看似堅實的聯盟,外部打壓都只會讓之更加團結緊密,還不如從內部瓦解來得快些。

    長老們說不動梁小夏,都掛著難看的臉色紛紛離開,梁小夏以需要“一個人安靜思考”為理由,將鏡月也趕了出去,在桌上鋪開紙,構思書寫。

    筆尖斷斷續續顫動著,梁小夏會時不時地停筆思考,直到嘴邊掛上略顯猙獰的笑容。

    她不是海黛,不會坐以待斃。也不是羅蘭,被動無力到淪落斬首。

    一個合格的女王不光是得有個無可挑剔的外表儀容,在關鍵時刻必須像狼一樣狡猾,殘忍,主動出擊,咬著敵人的咽喉直到徹底殺死對方。

    ……

    自東雪精靈造​​訪峇魯王宮後,一切都在按照希爾設想的方向發展。

    似乎卻又不是那麼回事。

    晚餐是王宮宴會廳舉行,遵從東方大國最傳統的側臥進食方式,國王大臣們都懶洋洋地側躺在金絲軟墊之間,單手手臂撐在身下。單腳屈起,一邊飲酒吃食,一邊由侍女揉捏著腿。

    清風拂過。香氣裊裊,這種遍地側臥,紗帳吹拂的感覺,使整個大廳都呈現出一種慵懶而神秘的東方姿態,奢靡華貴。

    如此進餐方式。也讓不少白精靈都感覺到難以接受,至少梁小夏就很擔心這種半躺著吃飯喝酒的方式,會容易讓酒液嗆到氣管裡,食物殘渣鋪展到這些大貴族們精心打理的鬍子上。

    白精靈,不管是東雪的還是南薇的還是西晶的,全都正坐在坐墊上。

    “夏爾陛下。這是峇魯特產橘粉金酒,今晚開的這一瓶是我登基那年釀造的,到今天已經二十多年了。您一定要賞臉嚐一嘗。對了,加一些葡萄柚汁中和一下的飲法,會更適合女性的口味。”

    加爾多拍拍手,很快就有侍者送上來一小壺加了冰塊的新鮮葡萄柚汁。

    梁小夏舉著高透白水晶酒杯,纖細手指微微帶著杯柄旋轉。淺淺金粉色的酒液便在杯中凝聚出一種星雲般的飄渺顏色,很是讓人沉醉。

    加過葡萄柚汁後。酒液微酸,帶著氣泡酒特有的發酵口感與酒精味道,很是清新。

    不過從根本口感上講,還是要遜色於精靈們自釀的翡翠果木酒,只是勝在好玩新奇。這是一種適合女性,好玩多過飲用的酒。

    “謝謝加爾多陛下慷慨款待,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梁小夏含蓄點頭,端得是一派女王風範。

    “夏爾陛下若是喜歡,等您臨走時我可以以個人名義送您一箱,唯一需要注意這種酒最好不要受到顛簸,開封後儘快飲用……對了,希爾陛下,您也嚐嚐,這種酒外面是買不到的。”

    加爾多這時候才想起來招待同時端坐在大餐桌上的南薇精靈,不尷不尬地敷衍了兩句。

    希爾好不容易被安撫下去的脾氣又冒了上來,氣得恨不得將手裡的酒杯丟在地上砸得粉碎。

    “加爾多,如果你不想活了,儘早和我開口,把峇魯國王的王座空出來,好讓我盡快再扶植一個傀儡上去。”

    招待晚宴結束,一到單獨會面的時候,希爾就忍不住發難。

    加爾多此時又變了個嘴臉,和熱情好客地招待梁小夏相比,對待希爾更加地諂媚與惶恐,眼神中時不時閃過畏懼的神色,不敢接受希爾的審視。

    “怎麼會呢,精靈女王陛下,我既然和你合作,就一定會堅定站在您這一方,晚宴上對東雪精靈好一點,也不過是在做戲。在我的心中,希爾陛下仍然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美麗優雅,讓我心折。”

    加爾多拍馬屁的話張口就來,說得希爾的火氣終於消下來一點,準備將心中醞釀好的折磨死法換成給加爾多一個痛快。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夏爾私下找過你,給你一些好處,你就有本事和我對著幹……加爾多,你總體上還是很好的,就是太愛自作聰明了些,卻還不夠聰明地順應歷史潮流,反而想要逆向而行。”

    這種風格的話語,希爾自己是說不出來的,她完全照搬了羅蘭陛下當年對自己的話,曾經讓自己屈辱的話再施加在一個可以任由自己掌控的對象身上,希爾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暢快。

    加爾多臉色一白,從他登基以來,從來沒有人敢以如此高高在上的口氣教訓他,而希爾裝腔作勢的樣子,更是讓他火大。

    想到一切鋪墊都是為即將開始​​的競賽,加爾多忍了。

    白胖的身子抖了起來,一臉虛汗從臉頰邊流下,誠惶誠恐地恨不得抱住希爾的大腿。

    “女王陛下啊,陛下啊!夏爾陛下是來找過我,想要拉攏我。可我從來都沒有動搖過,我對夏爾好一些,不過是將計就計。只因為……因為這實在是一個將東雪精靈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加爾多一五一十地將他和梁小夏的對話說了出來。

    不同的是,提出競賽要求的人變成了他,夏爾則成了在他的蠱惑下猶豫卻動搖的人,為了試探加爾多也是為了保險,在王冠之外又另外提出五億金幣的附加條件,才勉強同意。

    “女王陛下,這可是一個能夠以最小代價將東雪收入您口袋的方法,您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打敗夏爾。堂堂正正地接受她的冠冕,就算是夏爾想要抵賴,當她屬於女王的信用丟失後。在族內的聲望也一定會收到嚴重打擊…..”

    加爾多唯一擔心希爾害怕風險太大,恐懼退縮,不停緩慢堅定地遊說希爾,希望她答應比賽。

    卻未想到希爾已經自信地完全無視了危險,除了最開始和他一樣聽到消息有些愕然之外。很快就充滿信心地握住了拳頭,對加爾多釋放善意的微笑。

    “別說了,加爾多陛下,我知道你的這些小心思,不就是想要吞掉丹巴麼,可以。我能讓埃蒂也答應參加比賽。但是,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耍小聰明。否則你知道下場。”

    “是……是……”

    東方大國在希爾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人類太過渺小,政權也太脆弱,只要在大人的操控下變成活屍,就會乖乖聽話。

    相反。若是能兵不血刃地拿下東雪和西晶,徹底打敗夏爾。成為真正唯一的精靈女王,希爾此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唯一的麻煩事,是希爾手頭根本沒有五億金幣,不止她手頭沒有,就算她回到南薇把族裡的底蘊全搬出來,也積攢不出這麼多錢。

    可從加爾多的敘述中,希爾感覺到梁小夏的態度很堅決,這五億金幣是她的底線,不見到錢,夏爾就不會放心,也一定不會同意賭上王冠和王位的四國競賽。

    她自己能想辦法湊夠一億,再從加爾多和埃蒂那里分別借出一億,還有兩億缺口。

    希爾想了想,咬咬牙,伸手按上自己的後頸,慢慢用力向外扯,拉出一根黑色的,像蟲子一樣扭動的細線,指甲一掐,半截落入她的掌中,另外半截又靈活鑽了回去希爾的脖頸。

    “你,去苔暗城,告訴大祭司,她不是一直想要這個麼,我用這個東西抵兩億金幣,三個月內還給她。如果她不接受,就把這東西帶去黑暗同盟會,條件相同。對了,我只要金幣和金條,不要那些有黑皮特色的骯髒飾品。”

    隱匿在房間中的暗精靈顯出身形,珍重地收好那截像黑線一樣的東西,很快消失。

    “女王陛下,您這樣擅自將永生之線交出去,是不是不太合適?萬一被神侍大人知道了,報告給大人,咱們都會糟到處罰的。”一邊的南薇長老勸誡到。

    “閉嘴!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在幹什麼。”

    一聽到“神侍大人”,希爾就像是被觸到逆鱗的龍,瞬間暴怒。

    汨羅!又是汨羅!為什麼每個人開口閉口都要提到汨羅的名字?她才是精靈女王,是南薇的掌控者!

    從小,她就生活在汨羅的陰影裡,汨羅是美麗的南薇之花,是天才法唱者,是聰慧優秀,性情溫和的南薇驕傲,汨羅可以優秀得被羅蘭陛下帶在身邊培養,可以配得上與玫緹斯最優秀的王儲聯姻,一切優秀讚美都是汨羅的,一切好東西都是優先汨羅。

    只要有汨羅在,希爾就是一株平庸的花朵,被襯托得只是在散發庸俗香味,低人一等。

    她也很優秀,她也想嫁給英俊年輕的國王,她也想當南薇女王,為什麼沒有人照顧到她的意見?

    可她似乎一輩子都只能做汨羅的小跟班,小姐妹,只有藉著汨羅的光環,才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汨羅癱瘓在床的時候,希爾內心是很雀躍的,卻又不得不裝出痛苦的樣子,勉強接受羅蘭陛下遞過來的橄欖枝,可後來呢?

    後來該死的夏爾治好了汨羅!

    後來希爾終於如願以償當上了南薇女王,可這是汨羅玩剩下的,汨羅已經有了新的目標,成為大人身邊高高在上的神侍大人,一舉踏入半神的境界。

    希爾這麼迫切地想要打敗梁小夏,吞掉她手中的一切,就是希望能夠一舉翻盤,告訴所有瞧不起她的精靈,汨羅算什麼?不過一個只會裝腔作勢的花瓶!

    她才是真正的女王!

    ……希爾忘記了,她連裝腔作勢都不會。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6 15:03
第五百九十八章 王賽(1)

    統治者就像是雞群中的雄鷹,靠得是銳眼和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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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聽到賭上王冠的競賽消息時,整個東方大陸沒人覺得這是真的。

    就像初聽到精靈女王單槍匹馬駕著巨龍將整個辛迪加監獄連根拔走一樣,這樣無法親眼所見的事情,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想不通因果的荒謬感。

    可是當聯合公告開始由騎乘沙鷲的通訊兵貼滿各城城頭,漫天遍野地灑向沙漠的時候,擁有四個舉世無雙簽名的公告使所有東方民眾不信也得信。

    如此難得盛世,千年都不一定遇到一次,比什麼選美比賽有看頭多了,於是一隊一隊的大貴族,一輛一輛象徵著高塔法師的沙撬車紛紛向著峇魯王都方向駛去。

    東方大陸經過這麼多年的選美比賽傳統,早就將各類競賽辦出經驗了,大流程不變的情況下,細節方面更是一再豐富添加,務必要讓整個大陸都像真正火熱的沙漠一樣燒起來!

    比賽邀請函最開始印了一萬張全發出去根本不夠分,整個東方大陸勢力錯綜複雜,遇到這樣關乎國本命運的事情,誰都不想落後,更何況能夠在競賽上被作為觀眾邀請,本就是一種身份象徵。

    加爾多乾脆一狠心,又讓手底專門負責邀請賓客的團隊印了十萬張請柬,才勉強足夠派發。

    原本打算定在峇魯王宮的比賽地點,也改為距離幾天距離的耀精靈遺址,祖遠遺跡舉行——半掩在沙漠之中的巨大黑市被強行徵用清空,工程隊先進駐拆遷改造,峇魯侍女將裡面前前後後洗刷了三遍,又熏香掛賬。架上軟椅和腳墊,硬生生用了半個多月時間,將裡面改成了一個像體育場觀看大型比賽的地方。

    同時,希爾和埃蒂的金錢籌措也基本到位,梁小夏經過一段時間休養,前陣子留下的傷傷痛痛全部養好,整個人都回到巔峰狀態。

    洛基伴著梁小夏,透過選手更衣室的落地大窗。向外張望。

    “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會回到這裡……可是這兒已經完全沒有我記憶中的樣子了。”

    從前的祖遠遺跡是東雪精靈們的游離地帶,住著一群失去依靠的老弱病殘,通過撿取垃圾、給雇主做些僅能糊口的活計、或者撬鎖、偷竊、行騙維持艱難的生活。

    除了牆上已經被風沙鏽蝕得不成樣子的上古精靈壁畫,這裡沒有一處還能看到精靈的痕跡。就像此處生活的人一樣,除了一張精靈的臉,一口沙啞的精靈語,也沒有什麼精靈的本色。

    現在則完全不一樣,沙土地面被重新平整,鋪上尺寸標準的白色地磚,牆面的壁畫在鏡月的指導下由精靈們重新修復,顏料色澤鮮豔得似乎都能夠從牆壁上滴下來,連選手所在的休息室都像是一座獨立的微縮宮殿。一間連著一間的房屋裡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華服美飾,有獨立的臥室,浴室,還單獨隔出一個巨大的觀景玻璃陽台,供選手在休息時觀看其餘對手的表現。

    “有趣的是,祖遠遺跡在耀精靈時代,就是一處比賽場,主要供榮耀翡翠大軍麾下的三支軍團選拔最合格優秀的戰士……”

    鏡月搖搖頭,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也說不定。

    “好了。時間到了,咱們走吧。”

    梁小夏話音剛落下。就有侍者敲響了休息室的大門,恭敬迎她出去。

    休息室裡剩下的人頃刻就緊張了起來。

    “別擔心,第一輪競賽還不到我們上場。”

    說完,梁小夏微微一笑,當先邁出,身影瞬間融入那一片燦爛的陽光之中。

    ……

    “然後,就是大家最期待,同時也是如同彗星般閃亮崛起的精靈女王。傳說她機智、傳說她勇敢、也有傳說她狡詐而殘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來吧,謎底要揭曉了,讓我們舉起雙手,高聲歡迎最後一位參賽者,東雪女王和她的勇士們! “

    “夏爾——!“

    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鋪面而來,巨大的人聲熱浪沖湧起整個賽場,震得腳下的地面都在顫抖。

    烈日從破開的遺跡頂上透射下來,強烈的光線使梁小夏有一瞬間的目盲,眼睛微微一瞇,再睜眼時,已經將整個比賽台看得清清楚楚。

    觀眾台上黑壓壓坐滿了人,穿著流蘇長綢的貴族們都不顧形象,高聲喊叫著,也分不清是在呼好還是叫罵。

    中央高台下,另外三國的比賽團已經站好,十幾米高的台上,加爾多、埃蒂和希爾早就就位,見到梁小夏出來,都扭過頭看她。

    台子修這麼高,梯子早就撤走了?是想讓她爬上去出醜,還是想成全她機會?

    梁小夏心中一哂,直接轉為戰鬥模式,蛇尾長卷,羽蛇翅膀張開一抖,下一秒就站在台上,對著另外三人依照禮節問好。

    加爾多對著梁小夏善意微笑。

    埃蒂的臉已經被治得差不多了,除了瞎掉的右眼外,整個人重新變得皮膚光滑緊繃,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她還是戴著半張紫色面具扣在臉上,看到梁小夏上來,面無表情地當梁小夏是空氣,只掃了一眼台下的洛基,藏住眼中的妒恨。

    希爾則是面容扭曲,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梁小夏。

    台下的觀眾大多數也是頭次見到梁小夏,親眼看到翡翠甲加身的四翼騰蛇騰空飛起,像是要融化一樣逆著光線上升,又是一陣瘋狂歡呼。

    “看來,夏爾陛下一開始就很認真。哦,希爾陛下似乎對此有些不以為然。埃蒂陛下經過眾所周知的大起大落之後,依然從容,而加爾多陛下作為參賽選手中唯一的男性,又是東方大國主宰,很是表現出謙和風度。“

    “終於。我們四位至高無上的選手到齊,讓我們再次為他們歡呼吧!也為我們自己歡呼,因為我們將親眼見證這場史無前例的恢弘盛世!“

    比賽主持是加爾多找來的,言辭犀利之餘也很會調動氣氛,惹得下面的觀眾又是歡呼陣陣。

    “接下來,讓我特別介紹一下本次比賽的裁判,舉世公認的強者,學識淵博的智者。絕對品格公正大賢者——泰米爾大師!“

    一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眾人都是動容。

    在觀眾席最前排,一個穿著灰色粗布袍子的蜥蜴人聽到聲音,緩緩睜眼,對著選手們點頭致意。

    泰米爾大師!

    聽到這個名字,梁小夏也動容了。

    在東方大陸上。是真正有許多性格古怪又特殊的隱士強者的,這些人有的像法羅一樣,坐鎮龐大勢力,輕易不得外出,有的則是和亡靈巫師一樣,藏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做不知名的勾當和邪惡的試驗,但是可以說,所有隱士強者聯合加起來,都沒有眼前的泰米爾分量大。

    因為這位樸素的灰袍蜥蜴人。是整個東方大陸,乃至整個世界唯一的一位大賢者,最為權威的歷史學家,以及一個真正的九階巔峰法師。

    泰米爾不是法羅那種剛剛突破,處在九階初期的法師,而是一個停留在巔峰狀態不知幾百年,真正動起手來連梁小夏都會感到忌憚的法師。以一個蜥蜴人的種族天賦,能達到這種高度,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無論怎麼看。泰米爾坐在位置上。都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蜥蜴人老頭,可是那種獨立於人群之外。又融入於人群之中的特殊感覺,都證明真實的泰米爾絕不可能那麼簡單。

    梁小夏這次來東方,本就是想趁著有空的時候拜會一下這位成名千百年的權威大賢者的,不過泰米爾的行蹤住址,梁小夏一概不清楚,只能心中遺憾,沒想到如今在這裡見到泰米爾了。

    梁小夏轉念一想,除了泰米爾以外,誰還能,還敢,還有資格給四個國家的統治者之間舉行的比賽做裁判?

    沒有比泰米爾更合適的人了。

    加爾多能量也夠大,連泰米爾都請得動,估計也是防止列迦落的慘劇在此上演吧。

    畢竟,如果現在往比賽場上投一枚核彈,將在場所有選手帶觀眾一鍋端了,整個東大陸的將來都要完蛋。

    主持人介紹完泰米爾,又稍稍點了幾位觀眾中位高權重的人,除卻一大堆梁小夏不認識的國王親王公主或者成名大法師之類外,讓她驚詫的是,連苔暗城的大祭司迴聲都來了。

    迴聲被一圈暗精靈護衛包圍在中間,對著梁小夏微笑著招招手,露出胳膊上掛著一條顯眼的銀色小蛇。

    “大家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關於這場比賽的賭約,究竟有沒有五億金幣,有沒有王位禪讓,這到底是一場玩笑,還是確有其事……好了,不賣關子了,尊貴的客人們,請看你們的腳下!“

    隨主持人話音落下,觀眾們腳下的地板整個隨法師們的吟唱而變得趨近玻璃般透明,緩緩露出整個競賽場之下深藏的部分。

    金燦燦的一大片!

    競賽場完全被金幣鋪滿了,數不盡的金幣、金條和金磚在地板隔層下閃閃發光,以各種角度反射金光,刺得人眼睛都紅了。

    “看到了嗎!大家看到了嗎!這就是總共二十億的賭注!如今,我們每個人都站在二十億組成的金山之上!這座金山,將屬於最終的勝利者!

    但是這還不夠,勝者還會帶走全部的榮耀,帶走無上權利,廣袤疆土,在從今之後的每一個日夜,成為我們富饒東方的最終宰控!這裡,也終將成為王者的戰場!君王的加冕台! “

    二十億金幣,說成數字也不過是上下嘴皮一碰,一個極為抽象的概念,但是當這個數字的每一分都化作實實在在的金幣,一層一層堆滿的整個賽場的時候,所帶來的刺激完全是無法想像的。

    就是挖空兩座金山都融化了,也湊不出這麼多錢!

    全場都有那麼三秒鐘的寂靜,靜得連呼吸聲都要靜止了,然後就是排山倒海的歡呼並稱讚聲同時響起。貴族們都從座位上跳起來,高聲尖叫。如此巨大的金錢權利刺激下,不少人都被刺激得恨不得立刻衝上台,代替某一位女王參加比賽。

    主持人又宣布了規則,在泰米爾的見證下,四位選手簽訂了寫得非常詳細的比賽契約,以靈魂和國家起誓後,各自分站一邊。

    “月之永耀!“

    梁小夏將手按在胸口。喃喃自語一聲,再不謙和從容,下巴微斂,舍我其誰的氣勢瞬間外放。

    長達三天三夜的國王競賽,正式開始!

    ……

    巨大的隨機法術骰子在選手上方滾動,兩個青銅皇冠輪流在四個人頭頂轉動。速度從快到慢,逐漸停止在埃蒂和希爾頭上。

    梁小夏暗笑,果然,第一場比賽還輪不到梁小夏上場。

    剛開場,正是萬眾矚目的好氣氛,另外三位中不管是哪個,都不會想要梁小夏的聲望在此時更進一步。

    梁小夏帶領精靈們折回休息室,坐在陽台上觀看這一場開門賽。

    然後在猜測法術序列中,埃蒂猜到了單數。希爾猜雙數,最終法術序列開出單數,由埃蒂出三個比賽選擇,希爾從中選取一個,並決定判斷勝負方式。

    埃蒂給希爾的三個題目分別是“掛毯編織“”歌舞“和”繪畫“,沒有一項涉及戰鬥,內容也相對平和。希爾聽到埃蒂的題目,也沒有什麼特別表情,明顯是兩個人之前就有商量。

    最終。希爾選擇了“歌舞“。不過在她決定判勝方式時,讓所有人都小小了意外。這第一場,不算內容不算質量,只比一點,先堅持不住的人算輸。

    不過畢竟都是大國之主,就算再為了節省體力,也不能唱歌跳舞表現得太糟糕,尤其是在東方,女性的才藝還是不遜於容貌的,若不想在整個大陸的權貴面前丟人,兩位女王都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

    比賽開始,希爾選擇唱歌。

    高亢清亮的女聲驟然響起,如同清風一般橫掃全場,明明是一個人的聲音,硬是用精神力壓過全場,讓在場所有觀眾都聽得清清楚楚。

    悠揚高遠的​​曲調孤遠空曠,含著只有草原才有的蒼涼之意,令在場所有人都是耳目一新,繼而快速沉浸在海的那一片草原世界中。

    埃蒂跳得則是一種模仿自動物的鹿舞,恰符合希爾歌曲中的意境,柔軟矯健的身姿靈活舞動,步伐輕盈曼妙,真如同迅捷的草原鹿一樣,充滿活力。

    一場激烈的充滿硝煙味的比賽,瞬間成了表演舞台,卻也更加迎合東方貴族的口味,觀眾們合著拍子,連裁判台上孤零零坐著的泰米爾都看得津津有味。

    梁小夏坐在陽台上觀望比賽,喝了一口茶,心虛地汗顏。

    幸好不論是埃蒂,還是希爾,都太過於想要置她於死地,不會用這麼溫和的比賽內容和她對抗。

    否則若是換了梁小夏上去比賽唱歌跳舞,她只能不停地做廣播體操了。

    這一唱一跳就是三個多小時過去,不論是希爾還是埃蒂,額頭上都見了汗,聲線步伐也沒有剛開始的時候底氣十足。

    希爾在唱完最後一個拉長的高音後,出了一絲破音,不過她挽救及時,節奏陡然一變,從遼遠悠長的放歌,換為節奏快速,婉轉多變的草原小調,埃蒂反應更快,腳下一個錯步,半跪在地,身姿跟著曲調緩緩搖擺,如同一株草原盛放的鮮花,隨風搖擺。

    這一變,又是堅持了將近一個小時過去。

    直到埃蒂的胳膊都開始抖動,希爾的音量也越來越小,直到某一刻,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同時歇氣倒地。

    “不分勝負!竟然是不分勝負!第一場比賽就遇到了這樣的結果!對於兩國臣民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結局……不過我們還是得聽聽泰米爾大師的裁判。“

    “的確是平局。“

    泰米爾點頭,鱗片覆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但是他其實已經有些慍怒了,這局平得不能再平了,台上兩個女士連停止唱歌跳舞的時間都分秒不差,明顯是早就安排好的,而且泰米爾還看得出來,那兩位女王儘管都是一副脫力虛弱的樣子,實際上作為精靈的希爾明顯還有餘力。

    這樣的結果。與其說是比賽,不如說是作秀,讓泰米爾有一種身為裁判的身份受到挑釁和愚弄的感覺。

    結果宣布後,梁小夏喝完最後一口茶,轉身走出休息室。

    埃蒂和希爾比完,下一場就輪到她和加爾多的比試,不知道加爾多會不會如她設想的那樣去做,還是…..有別的什麼想法。

    “雖然我們是競爭對手。夏爾陛下畢竟遠來是客,這一局的題目我也不選,由您直接指定就可以。“

    加爾多忍耐了又忍耐,最終還是沒有用梁小夏的把柄來輕易獲得勝利。

    “哦?加爾多陛下就不怕我強人所難,也出個唱歌跳舞的題目逼您參賽嗎?或者,直接讓您和我打一場?“

    梁小夏調整了一下翠綠色的戰甲。臉上的笑容讓加爾多分不清她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

    “呵呵,別看我有點胖,不過當年我的舞姿,也是不遜色於年輕小伙子的,不管夏爾出什麼題目,我接著就是。“

    加爾多風度不減,敞敞亮亮的話語又迎來一陣小喝彩。

    還真是會抓住一切場合展現自己的政客呢。梁小夏也點點頭,報出她的指定題目——知識競賽。

    這個比賽內容,梁小夏和加爾多也提醒過的。具體內容​​涉及天文地理政治經濟各個方面,但是不含有各職業等階四階以上內容,也不得超出歷史三百年。

    別看加爾多平時表現得只是個會玩女人的胖國王,但是他本身就有四階法師的實力,該知道的東西,該看的書,一本都沒有落下,一樣都不少,這一局加爾多若不用把柄。兩個人勝負就是各憑本事。

    當然具體題目。不會由兩個人中任何一個人出,而是由最權威的裁判泰米爾現場出題。兩人輪流作答,二十道題目答多者勝。

    泰米爾的心情也終於愉悅了點,他當然能夠感覺到,這樣的題目含著東雪女王不著痕蹟的恭維,敢以如此內容做較量,東雪女王也肯定是足夠自信。

    剛好,泰米爾也想見識見識,傳聞中的耀精靈女王到底是徒有其表,還是名符其實。

    “誰先來?“泰米爾站起身詢問。

    “女士優先。“加爾多謙讓。

    “夏爾陛下,第一題,至今為止,塔瑪瑞爾世界陸地面積最大的國家是哪個?”

    “白矮人荒原,高嶺之堡。“

    “加爾多陛下,您的第一題,“在白精靈傳統節日花朝節,也稱三月節時,天上最閃亮的是什麼星座? “

    “三月節時天上沒有星星,只有三輪滿月。“

    “夏爾陛下,名句'我有一個黃金做成的大腦,但卻有一雙泥巴做成的腳'出自裡?“

    “《黑婦人》,作者是傑佛里.蘭蒂斯。“

    “第二題,輪到您,加爾多陛下,塔米爾.西德的詩《十四行詩下的謀殺》中,被謀殺的到底是誰?“

    “知更鳥。“

    “在二十琺比爾標準刻度下,德末里克分子密度恆定是多少?“

    “六。“

    “《四百年戰爭協定》中明確規定,標準鋼製弓配備箭矢的重量是多少?“

    “二百一十六克。“

    泰米爾也是聰明,問梁小夏法師知識,問加爾多弓獵常識,不過兩人都答得十分出彩,幾乎沒有猶豫就能報出答案。在回答問題的同時,加爾多和梁小夏同時對視一眼,對對方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評估。

    ……

    一連五道題過去,梁小夏和加爾多的反應都非常快,幾乎是在泰米爾剛剛說完題目就回答,答案精確無比。

    底下的貴族和法師們更是目瞪口呆,他們受過的良好教育,使得其中大部分人都能答出一道或者兩道題,可是若想像台上兩個人一樣,半分不差地全都回答正確,根本不可能。

    泰米爾也在不停提升問題難度,十題過後,出現的怪詞彙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聽,梁小夏和加爾多回答問題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有時候需要思考一陣子,才能作答出結果。

    不過兩人依然保持著完全正確率,直到倒數第三題,泰米爾提出的難度陡然攀升。

    “從這一題開始,您二位都需要小心了,我會說出一道題,由兩位搶答——請明確闡述罪惡悖論的內容,開始!”

    梁小夏和加爾多都懵了。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6 15:12
第五百九十九章 王賽(2)

    十個窮人可以同蓋一條毯子,一個國家容不下兩個君王。

    ——《薔薇園》薩迪

    ================================================== ====================

    泰米爾一問出口,下面的觀眾中便產生嘩嘩地討論聲。

    什麼是罪惡悖論?

    所有人都聽到泰米爾的問題了,可在場的觀眾幾乎沒幾個知道泰米爾口中的“罪惡悖論”到底是指什麼東西。

    涉及到“悖論”的理論,基本都是某個人提出來的互相違背的理論,可是普卡提亞大陸上的學者千千萬萬,各種理論如山入海,誰知道這個罪惡悖論到底是哪個犄角旮旯裡的人說出口的理論。

    很湊巧的是,埃蒂倒是從一本古書上看到​​過罪惡悖論的一部分介紹,不過她絕不會好心地提醒正在比賽的人,不管是加爾多還是夏爾,埃蒂都恨不得這兩人去死才好。

    梁小夏擰緊了眉頭,這個罪惡悖論,她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可是她實在想不起來。

    加爾多眼中完全是一片迷茫,想了一會兒猶豫地問泰米爾:“泰米爾大師,您這道題會不會已經超出了出題範圍?我從沒聽到過任何關於罪惡悖論的介紹。 ”

    “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泰米爾的蜥蜴眼睛縮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我可以以自己的名譽起誓,我所有的問題在時間上,都不會超出歷史三百年。”

    時間上……那就是地域上完全是不負責的態度,這題可能出自東西南北任何一個國家,甚至地獄深淵都有可能,範圍實在太大……

    泰米爾為什麼刻意地刁難他們兩個,問一個所有人都答不上來的問題呢?這樣對拉開兩個人的差距完全沒有意義啊。

    除非這道題的性質,本就不在考校。而是泰​​米爾的一種懷著目地的打探……

    梁小夏終於想起來,她在什麼地方看到過罪惡悖論了——迴聲大祭司的藏書裡!罪惡悖論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神學方面的悖論,也是泰米爾想要詢問的東西。

    “如果神想阻止“惡”而阻止不了,那麼神就是無能的;“

    梁小夏跨出第一步,優美的語句出口,壓住了滿場喧囂。泰米爾眼睛一亮,靜靜聆聽。

    “如果神能夠阻止“惡”而不願阻止,那麼神就是壞的;“

    全場安靜。只剩下女性清亮的聲音,如同朗誦詩歌般,說完了最後的句子。

    “……如果神既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惡”,那麼神就是既無能又壞;

    如果神既想阻止又能阻止“惡”,那為什麼我們的世界充滿了“惡”呢?伊壁鳩魯留下的罪惡悖論,至今扔在困擾我們。 “

    梁小夏說完。靜立原地等待泰米爾的評判。觀眾們也都不吵吵了,反而各個安靜下來,沉思這個哲學悖論中透露出的思想。

    ”正確,完全正確!“

    泰米爾毫不吝嗇地賞給梁小夏一個露出全部鋒利牙齒的笑容,宣布評判結果的時候,許多觀眾都自發地鼓起掌來。

    梁小夏微微斂首接受來自觀眾席上的掌聲,這種沒有浮動喧囂吼聲的讚美,才是對她真正的尊敬和肯定。

    連加爾多都微微鼓了兩下手掌,不管怎麼說。她的確答出來了,連作者名字都說了出來,值得人敬佩。

    埃蒂咬緊了槽牙,該死的,她居然真的知道答案!這麼冷門的知識,為什麼她會湊巧知道,為什麼?會不會是泰米爾和那個長耳朵精靈串通好了,她事先就知道問題的答案?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埃蒂低下頭。掩蓋住眼中不善的質疑光芒。

    “關於罪惡悖論的問題,以後若有機會。希望能夠和泰米爾大師詳細討論一番。“

    如果說,在泰米爾提問罪惡悖論的開始,梁小夏還是一頭霧水,在她回答完這個問題以後,她已經徹底明白泰米爾到底是想幹什麼了。

    泰米爾卡在九階巔峰多年沒有突破,見到她這個超階強者,肯定是想了解一下突破九階以後的情況,以及更加嚴峻的問題——神到底還有沒有,如果沒有神祇存在,他又該怎麼突破。

    接到梁小夏遞出來的橄欖枝,泰米爾這次眼睛徹底亮起來,分叉的小舌頭在空氣中快速抖動一下,連腦袋上的小花都跟著高興地抖了抖。

    “正如我所願,夏爾陛下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聰慧細心,善解人意。“

    嘶——

    滿場貴族抽氣聲。

    泰米爾是什麼,是九階傳奇法師,是大賢者,是舉世公認的第一學者,全大陸凡是要學歷史的貴族或法師,都是看著泰米爾寫的標準教材長大的。

    泰米爾經歷過的朝代不知凡幾,見證過的歷史興衰不勝其數,這樣的人,不管是哪國國王王后來了,該甩臉甩臉該胖揍胖揍,一點都不用顧忌。

    至今為止,泰米爾除了在寫著的歷史書籍裡表揚過一些已故的歷史人物外,從未以任何語言或書信的形式公開讚揚過誰,如今卻是在萬眾矚目之下,給了梁小夏一個完全不帶負面色彩的肯定。

    雖然肯定的並不是耀精靈女王的政績或者實力,而是評價了她的性格,可泰米爾能這麼說,“聰慧細心,善解人意“的帽子以後就在梁小夏頭上扣定了。

    這可是萬金難求的待遇。

    梁小夏倒沒有太大激動,不過各取所需,她給了泰米爾面子,泰米爾肯定也會有所表示,送她一頂名聲的大帽子。

    此刻的梁小夏顯然還沒有意識到,泰米爾送給她的帽子多有用,或者說,作為女王陛下的梁小夏,暫時還沒有感覺到名聲所帶給她的好處與便利。

    這一節過去,比賽還得繼續,加爾多卯足了勁一定要將下一題答出,反超梁小夏。否則真正落敗的話,峇魯大片的國土都得……光是想想加爾多都覺得恐怖。

    “倒數第二題,'君主必須是一頭狐狸以便認識陷阱,同時又必須是一頭獅子'…….“

    泰米爾還說完,就被加爾多搶先打斷了,“……以便使豺狼驚駭,做一個偉大的偽裝者和假好人。一位英明的統治者絕不能夠,也不應當遵守信義。'這是《君主論》中的觀點。“

    “正確。“泰米爾冷冷吐出兩個字。

    因為是搶答題。加爾多搶先一步答出,比分再次持平。屬於峇魯的歡呼聲再次響起,加爾多也是額頭見汗,這題若是再讓夏爾答對,接下來就不用比了,他直接就輸。

    梁小夏當然也知道答案。不過作為精靈的良好修養,決定了她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粗暴地打斷別人正在講述的話,沒看到泰米爾臉色已經不太好了嗎?

    她實在沒法在族人面前丟那麼大的人,賠上精靈女王的禮儀和教養,只為了贏得一道題目。這樣的勝利,不會有精靈高興的。

    果然,當梁小夏扭頭看向自己的族人時,除了臉上有明顯擔憂的泥球外。其餘幾位都和大神一樣穩坐如山,對著梁小夏含蓄微笑首肯。

    “好了,兩位現在總答題數相同,正確數也相同。最後一道題,依然是搶答,請兩位陛下聽好了……“

    加爾多已經發現了,梁小夏是無論如何不會和他搶,所以只要他趕在泰米爾說完題目前的最後一秒報出答案,就能贏得勝利。

    夏爾陛下。到時候不要怪我啊。是你自己太軟弱的。

    加爾多胸有成竹地想著,甚至在腦海中都給自己設想好了霸氣側漏的“我來答!“造型。下一秒就傻眼了。

    “圖客蘇——薩——洛翼——德米——卡隆瓦!“

    氣流隨著泰米爾嘴唇的開合噴湧而出,一個一個肉眼可見的氣流字符從泰米爾嘴裡噴出,帶著輕輕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感覺,硬是壓住了整個龐大比賽場的喧鬧聲。

    啥啥啥?

    泰米爾大師說啥?怎麼一個字都沒聽懂呢?

    這下,真的是全場傻眼了……

    “泰米爾大師,您說的是龍語吧。“梁小夏硬著頭皮問,”這似乎……已經超出歷史三百年了啊?“

    “怎麼會呢,據我所知,夏爾陛下您就有一頭龍,前幾個月還被不少人見到了,所以我說龍語,當然也不算超出出題範圍。這一題,夏爾陛下您想要回答嗎?“

    泰米爾笑得很儒雅,可被證明他之前的話是龍語後,愣是震得滿場汗。

    這道題明明白白地就是給梁小夏送分的啊!貴族們反應過來後,又對泰米爾喊叫起來,指責他的偏心與不公。

    “泰米爾大師,您這樣出題,就是在偏袒夏爾陛下,這對我們剩下的選手來說十分不公平!“希爾伸出手指指向泰米爾,聲色俱厲。

    也就是不了解泰米爾到底有多大分量的希爾敢這麼指著他。

    泰米爾冷笑一聲,嘶嘶說到:

    “我偏心?你們都愛養鳥,有幾個會說鳥語的?你們都是坐著雪駝拉的沙撬來這裡看比賽的,又有幾個會和雪駝對話的?我研究龍語七百多年,才初窺門徑。

    希爾陛下,這題如果你能答上來,我不僅在這裡公開向你道歉,而且將裁判的位置換你來做,怎麼樣? ……怎麼,答不上來?答不上來的話,就請不要用手指著我! “

    希爾漲得臉色通紅,死死瞪著泰米爾,最終還是不甘地退回去了,轉望向梁小夏,看她怎麼處理。

    梁小夏猶豫了。

    在死亡世界,最後融合時,她融合了米伊戈爾靈魂作為供給小樹寶寶的養分,米伊戈爾的情感,習慣都融入到梁小夏的精神中,慢慢變為她的一部分……可這些感覺中,偏偏不帶知識,不帶語言,一點都不帶。

    而且精靈的聲帶和龍族的構造是完完全全不同的,精靈的音域範圍比人類寬廣,卻達不到龍族那種能夠發出渾厚的龍語符文程度,梁小夏即使會龍語,想要說出來。也得靠精神力將所有龍語字符的含義理解透才能做到。

    這時,鏡月的聲音通過伴侶獨有的靈魂鏈接傳入梁小夏腦海中:

    “小夏爾,泰米爾所問的問題是,'龍族是否仍想統治世界?'……需要我告訴你龍語的回答方式嗎?“

    答案是什麼,根本不重要,梁小夏只要能夠用龍語答出來一個答案,這最終的一道題就算是她贏。而且鏡月有把握通過伴侶的靈魂感應和她說話,就證明泰米爾絕不會發現這種溝通方式。沒有人會知道鏡月曾經告訴過她答案,也沒有人知道她根本就不會龍語的事實。

    她不自覺地扭頭看向鏡月。

    鏡月坐在椅子裡,直直看著她,暗藍的雙眼像夜空一樣,永遠望不見盡頭,一如多年前梁小夏初見時深不見底。冷清深邃。

    梁小夏收回視線。

    “不,這道題,我放棄。“

    滿場嘩然。

    鏡月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微微笑了起來。

    就像加爾多答到的題目一樣,作為君主,既要是狐狸,也要是獅子……可作為君主,尤其是決心帶領耀精靈走向光榮的君主,梁小夏無法徹底將自己變成像加爾多一樣的豺狼。她沒法說服自己去作弊。

    靠作弊的方式,即使欺騙了裁判,贏得了比賽,她也會感到羞愧。

    加爾多也鬆了口氣。

    “沒想到,夏爾陛下,又是一場平局啊。“

    剛剛過去的那幾十秒,加爾多就像是在地獄裡跳舞一樣,滿腦袋煎熬,加爾多甚至在想入若夏爾贏得這場知識競賽。他會不會還未等到下一場。就被憤怒的國民分吃。

    泰米爾也走上來,像長輩一樣對著梁小夏的微笑。 “夏爾陛下,我沒看錯,除了聰慧細心外,您還有大多數君王所沒有的品德,正直。“

    梁小夏驚愕抬頭,只能見到這位蜥蜴人大師意味不明的笑容。

    全場觀眾也因為加爾多再次公開讚美而麻木了一小會兒。

    ……

    第二場結束,因為是知識競賽,梁小夏和加爾多都沒有耗費太多體力,第三場立刻繼續舉行,休息過後的埃蒂和希爾重新上台,四個人站在台上,再次等待被法術骰子進行對手的選擇。

    王冠先停在了梁小夏頭上,第二個王冠在希爾和埃蒂之間掙扎許久,慢慢停留在了埃蒂頭上。

    梁小夏對埃蒂。

    在場的東大陸觀眾,幾乎沒幾個不知道丹巴和東雪之間的恩恩怨怨,在梁小夏與埃蒂對視的一剎那,火藥味瞬間滿場蔓延。

    有心運作下,埃蒂抽到了出競賽內容的選擇,由梁小夏決定競賽獲勝方式。

    梁小夏感覺得到,在這場號稱最公平公正的比賽中,也許除了裁判外,沒幾個地方是公平的,至少若按照目前情況下去,剩下她和希爾的比賽,梁小夏是絕對抽不到出題的,只能繼續決定獲勝方式。

    而埃蒂所出的題目一共三個,分別是“隨從對戰““選美評比”以及“脫衣舞蹈”比賽。

    在這裡解釋一下第三個內容。一說到脫衣舞,不少人腦子裡都會跳出些少兒不宜畫面,可是脫衣舞蹈在性情開放的東大陸人眼裡,除了旖旎魅惑之外,完全就是被各國以及皇室承認的合法比賽,哪國的美女跳得妖嬈,跳得好,會一致獲得全東大陸的歡呼與承認,甚至優秀的脫衣舞孃還會被請進王宮,給皇室表演。

    至於這另類的名聲是不是當事人想要的,就得另算了。

    一聽到埃蒂的紅唇吐出“脫衣舞蹈”比賽,觀眾席上的男人們臉都紅了起來,狼吼著起哄亂叫,讓梁小夏選擇第三項。

    脫衣舞唉!而且是東大陸最美麗最有韻味的埃蒂陛下,和男人最想要征服的高傲的夏爾陛下的脫衣舞對戰!

    看埃蒂銀色長裙下纖細如蛇的小蠻腰,看夏爾緊繃的翠綠戰甲下那雙筆直的長腿……定力不好的稍微想了想,都感覺自己要噴鼻血。

    “碰——”

    鏡月手中握著的杯子炸了,碎片隨著掌心散了一地。

    賽羅瑞達和伊曼紐爾作為東雪長老,見到女王陛下被如此輕浮地對待,都從長袍裡掏出了法杖,準備戰鬥。

    梁小夏冷笑一聲,慢慢看向另外一邊休息室陽台上正在吃葡萄的加爾多陛下。

    原來她給加爾多的三個把柄,被加爾多拆開告訴埃蒂了啊。

    別說是脫衣舞,就是選美比賽,梁小夏都不會參加,精靈女王永遠不會站在選美台上,讓凡人以最庸俗的眼光評價她。

    加爾多算盤打得還真是好呢,讓埃蒂先戰勝她,然後加爾多再戰勝埃蒂,相當於只用一場比賽,就贏得了兩塊國土。

    “我選擇隨從對戰,不過獲勝條件除了徹底將對方打敗外,在規定場地內競賽選手踏出比賽範圍,也算是輸。”

    失望的噓聲滿場起落,梁小夏完全無視。

    “最優秀的女王,身後必將跟隨最優秀的戰士。隨從對戰,我沒有意見。”

    埃蒂早就知道夏爾不會選擇選美比賽或者脫衣舞蹈,她給出梁小夏三個選項,最終就是為了讓梁小夏選擇隨從對戰。

    “不過,我想補充一點,眾所周知夏爾陛下有一位強大的伴侶在身邊,如果他出戰,不論我這邊派出誰,都沒有獲勝可能。所以,我想和夏爾陛下互相指定對方選手,以示公平。”

    洛基感覺到,埃蒂條件剛說完,視線就落在了他身上。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6 15:32
第六百章 王賽(3)

    我們“記得”過去,但和這個“過去”相逢時卻對面不識。思想總在晦回溯,但是時光一直前行,一旦分離,即是永訣。

    ——《時光的背叛》阿爾佛雷德.貝斯特

    ================================================== ===================

    埃蒂的目光一直落在洛基臉上,連觀眾們都注意到情況的不對勁了。

    “哦哦哦,看來埃蒂陛下早就物色好人選了,一個西晶精靈的棒小伙子,長得很是英俊,只是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不怎麼健康的樣子。”

    主持人適當開了個小玩笑,卻未想到在座的觀眾中,不少人聽到這句話,臉色都變得微微有些難看。

    “我選——她!”

    出人意料的是,埃蒂最後並未指向洛基,她選擇的是​​立在迅風身邊,手握法杖的泥球!

    洛基的心陡然沉下去。

    “卑鄙——!”

    一聽到埃蒂的選擇,迅風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罵出來,蒼白的臉頰上充滿紅暈。

    連觀看​​比賽的觀眾們都面面相覷。那位美麗的精靈少女手握銀白法杖,腰上掛著青松葉與麋鹿角交纏的皮帶扣,精靈治療師特有的標記,渾身上下純美聖潔的氣質,一看就是個標準的治療師。

    連戰場交戰都有不成文的規定,不攻擊敵軍隊伍中的治療師,就是因為治療師沒什麼自保能力,且又是救死扶傷的後勤軍,雖然享有極大聲望,對戰爭卻不構成威脅。

    若是在戰爭中蓄意擊殺治療師,那就是變相地在掘對方國家的根。行為惡劣而受到唾棄。兩個敵對國家也一定會從有和談餘地的局部衝突,演變為連拿著乾草叉的農夫都會抵抗到底的百年死敵。

    如今在競賽場上……讓一個一看就是柔軟如水的精靈治療師出戰?

    本來還因為同情埃蒂戰敗的貴族們,無形中已經對埃蒂有了更深的看法,跟著埃蒂一起來看比賽的丹巴貴族和大法師們臉上也很難看,一國女王這樣仗勢欺人,身為臣民的他們更不會光彩到哪裡去。

    “陛下,要不要和泰米爾大師說一聲,想辦法換人?”伊曼紐爾側身詢問。

    “對,還是換人吧,我們不能讓赫爾莎長老上去送死。你看對面埃蒂帶來的那伙人,哪個是好相與的?”

    賽羅瑞達看向埃蒂的身旁,全是清一色身著香檳金戰甲的戰士。個頭高高低低,面目陰沉冷酷。

    梁小夏沒有說話,把玩著一柄銀色短劍,指尖從寒光閃爍的劍背劃過。

    然後她起身,將短劍交給泥球。泥球點頭接過了那柄匕首,臉上的笑容依然清甜,就好像要去送死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

    “埃蒂陛下如此有'誠意',精靈又怎麼能讓你失望?”

    梁小夏開口,伸指點向埃蒂身後最為壯實高大的一個牛頭人戰士,“就他吧。”

    那口吻頗像是在漫不經心談論接下來吃什麼菜一樣。一點點驚恐和在意都沒有。

    嘩——

    喧囂聲再次響起。

    那牛頭人在埃蒂身後,普遍比其餘所有人都高出半個身子,橫向頂三個成年壯漢那麼寬。醒目得和燈塔一樣,雙眼通紅通紅,頭頂上的犄角還留著不明的暗紅色痕跡,真是像一隻隨時會暴走的公牛一樣,充滿強壯的危險感。

    這是滿場觀眾第一次深刻意識到。精靈到底是一個多麼倨傲冷情的物種。

    夏爾陛下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怎麼變化過。就那麼接著埃蒂的陷阱,淡淡冷笑著,嘲諷著,旁觀埃蒂自以為操控掌中的一切。

    ……

    場地範圍很快圈好,五百平米的圓台,邊界用法術線做出標記,哪怕稍微踩到一點點,都會頃刻變紅。

    “請兩邊選手入場。”泰米爾

    泥球依然是一身象徵治療師的法袍,右手握著高大的法杖,腰間別著銀短劍,長長的秀發高高扎在腦後,清麗颯爽。不過和她對面小山一樣的牛頭人相比,整個人都像是個洋娃娃一樣,可愛得沒有半點威懾力。

    “梁小夏,要給我加油啊!”

    她扭回頭對著梁小夏喊了一聲,清純可愛的樣子,讓在場的男女觀眾都覺得莫名心酸,尤其是​​家裡有個可愛小女兒或者小孫女的,更是不忍直視。

    這大概就是那位女精靈的遺言了。

    “準備——開始!”

    “吼——!”

    牛頭人的狀態明顯不對,像是吃了什麼強力刺激藥,還未等兩方行禮結束,就握著板斧朝著泥球發起衝鋒,有力爆發的粗壯雙腿每每蹬在地上,都帶起一陣踐踏煙塵,阻礙視線。

    面對直衝過來的牛頭人,泥球迅速向後退步,法杖連點釋放一個法術屏障,不過屏障收效甚微,牛頭人橫著腦袋一沖撞,不到兩秒就碎了。

    美麗的女精靈腳下一滑,靈活側身,輕盈的月白色法袍從牛頭人頭頂拂過,如同月光蝶般美麗動人。

    可是當觀眾們看到泥球袖口下那條被犄角拉出的長長裂口後,心神又再次懸起來。

    泥球並未受傷,可初初這一照面,衣袖就被撕破了,治療師不敵牛頭戰士的現實,並不會因為夏爾陛下鎮定自若的表現改變半分。

    下一次這裂口又在哪裡?是前胸,還是腹部,是脖頸,還是那漂亮的臉蛋?在牛頭人的犄角和板斧面前,泥球的衣服就像紙片一樣脆弱。

    迅風突然站起來,幾乎是以快要跪到地上的樣子衝到梁小夏面前,聲音艱澀:“實在不行的話,夏爾陛下,這一局,這一局……能不能認輸?”

    只要能保住小傢伙的命,保住赫爾莎的命。以後,他願意付出所有,哪怕是下地獄,也要追隨在夏爾身邊,誓死相隨。

    說一句話的功夫,泥球險而又險地又避過幾次攻擊,衣衫上再次撕開兩處,很快就顯得有些狼狽了。

    “迅風,相信我。一場胜利,還不值得我用任何人的生命去換取……若赫爾莎真的頂不住。我會叫停的。”

    不過這一幕基本不可能發生就是了。當埃蒂看向洛基,卻選擇泥球上場對戰的時候,一切就在她的預料中了。

    場上的泥球仗著身形嬌小靈活。躲過幾次牛頭人衝鋒後,兩方都意識到不能再這樣周旋下去,牛頭人舉起板斧,小臂肌肉鼓起,對著泥球橫劈。

    泥球則再次舉起法杖。白光閃過,念出一個——止血術?

    沒錯,就是止血術,觀眾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卻發現都沒看錯。象徵止血術的淺紅色光球落在牛頭人腦袋頂,很快沒入牛頭人的身體。

    牛頭人身上沒有傷口,止血術當然不會有用。可就是這個止血術,將牛頭人的腦袋定在原地整整五秒,他的胳膊和腰部卻因為已經做出的動作慣性,狠狠地歪了一下,五秒一過,整個人狠狠側滑在地上。

    “止血術在使用時,傷者是會有一些刺痛感的。為了防止掙扎造成更多不必要的出血,不少治療師都會使用這種含有局部固定效果的止血術。那個治療師就是利用了止血術的局部靜止效果,讓牛頭人強迫定身。”

    不少大法師都藉著這個機會,向身邊的學徒講評起來。

    牛頭人爬起來,感覺腦袋裡像有一根針一樣又刺又火辣,還未站穩,又是一個止血術落下,讓他再次摔倒在地。泥球就這樣連連使用止血術,慢慢將牛頭人向著場地邊緣逼迫,牛頭人本就不太冷靜的精神,也變得越來越混亂狂暴。

    “看到沒有,在戰場上,沒有什麼優勢是絕對的,局勢隨時可能逆轉,唯有智慧與冷靜才能不敗。”

    局勢反向一面倒,可本該憂心的埃蒂卻是暗含喜色,梁小夏卻皺緊了眉頭,甚至站起身準備向泰米爾叫停。

    她給泥球短劍,就是希望泥球能夠一劍插在對方胸口快速結束比賽,可泥球還是太善良,只想著把對手拖出比賽場獲得勝利。

    臨邊界不到兩米的時候,泥球再次止血術出手卻失效了,牛頭人沒有被定住,衝破止血術禁錮,腦袋一昂,直接向泥球的腹部挑過去。

    “死——!”

    精靈少女輕盈的身子被高高挑飛出去,長髮散亂,如同折翅的鳥兒,劃著凋零的弧度下落,方向正是比賽場外。

    死了嗎?要輸了嗎?

    不對,半空的少女迅速抬起法杖,在要落地的瞬間,法杖對著地面用力一頂,整個人輕盈迴轉,危危險險地再次落入場地內。

    泰米爾搖搖頭,法杖不算身體一部分,泥球的肢體沒有接觸場地外,不算輸。

    泥球左手摀住腹部,手上光芒閃動,治療自己的傷口,右手不捨地放掉已經斷成兩截的法杖,手指伸向衣領,緩緩地開始解衣領的釦子。

    這時候主持人才從剛剛的危險局勢中脫出,激動地解說到:

    “那位治療師要幹什麼,色誘對面的牛頭人戰士嗎?哦,牛頭人戰士的動作已經完全停下來了,看得目不轉睛,看來美女的魅力在任何時候都是僅次於美女眼淚的殺手鐧。當然如果是我的話,這麼可愛的女孩對著我解衣扣,我也會乖乖投降的。”

    “哼,這就是精靈們的真本事?用來攀附男人的魅惑之術?”

    埃蒂冷哼,讓不少流口水的貴族猛然驚醒。

    結果泥球並未帶給大家太多幻想,法袍解了兩顆釦子,向外一鬆落地,眾人才失望地看到,她裡面裹著一件嚴嚴實實的緊身布甲,鮮紅如同火焰一般的顏色,令人目眩。

    “哦哦,真的燒起來了!太美了!太漂亮了!這就是傳說中精靈們的銘文裝備吧!堪稱為法師神器的火焰戰甲!”

    紅色火焰從泥球腳下升起,包裹著她的全身,長髮隨著赤紅火苗向上舞動,愣是讓這個清甜可愛的女孩子看起來像是女戰神一樣英武不凡。

    泥球也不知道夏爾為什麼會讓她事先在外袍裡穿上這一身跟櫻桃一樣紅的衣服,不過當牛頭人的眼睛越來越紅,連手上的斧子都顧不上就衝過來的時候。她知道再不趁著對方精神錯亂的功夫再加緊進攻,自己就要輸掉比賽了。

    接下來的戰鬥,梁小夏已經不再關注了。

    所有真正的較量,其實在上戰場前就已經決定了。

    加爾多不是一個好的合作者,將梁小夏提出的把柄賣給埃蒂,她早有預料。不過這把柄雖然是對梁小夏適用,加爾多卻忘記了,對埃蒂同樣適用。

    丹巴大國的攝政女王跳脫衣舞比賽贏了精靈女王?埃蒂哪怕能帶著大片國土回去,絕對也會遺臭萬年。

    據梁小夏僅有的幾次接觸判斷,埃蒂太好面子了。凡是會臟手背污名的事情,都不親自做。冒這種風險的可能性為零,而且埃蒂非常希望打敗她。以百分之百的勝率打敗夏爾,洗刷曾經的恥辱。

    從這點上看,她連選擇洛基的可能性都沒有,畢竟洛基雖然受了荊刺之刑,內傷未癒。也只是東雪內部發生的事情,哪怕埃蒂聽到一些消息,也會非常多疑地認為,這是梁小夏放出假消息詐她,讓她上當。

    畢竟,洛基除了臉色不太好以外。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加上樑小夏在公開場合刻意地幾次關心,惹得埃蒂更加疑神疑鬼。

    而泥球的對手。也是梁小夏精心挑選過的。本來只有六分把握的她,在某次​​宴會,梁小夏看到那位牛頭人戰士盯著盤子裡的紅蘋果眼神不太正常,又很快掩飾下來時,就明白了這是個好的切入點。

    既然蛇人畏寒。虎人愛吃肉,蜥蜴人能潛水閉氣。牛頭人也完全可能對紅色有著先天性相愛相殺的忠貞執著。

    更不要提在梁小夏的某些運作下,埃蒂還聰明地弄了一大批暗精靈搞來的,據說可以短效提昇實力的秘藥。

    在場觀眾都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在受傷的女治療師換了一身紅衣服以後,牛頭人也顯得像自己換了衣服一樣興奮,鼻子喘著粗氣,不要命地對著泥球衝鋒。

    衣甲上的火焰​​燒掉了牛頭人不少毛,不過已經完全無懼傷害痛苦的牛頭人即使把臉上的毛都燒禿了,也會堅持追逐泥球。

    泥球的火焰戰甲不過是防禦,那些火不可能離開體外,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場戰鬥還有得打的時候,美麗的女精靈治療師再次對著自己念咒。

    點點藍色光芒落在泥球身上,她的整個身影都開始變得半透明起來,紅色像是被冷卻掉,只剩幽蘭的如鬼影飄動的俏麗身影。

    “是虛無之咒!傳說中的虛無之咒!沒想到還能親眼見到活生生的虛無之咒!這位美麗的姑娘年紀不大,居然是位七階治療師!”

    虛無之咒算是法師與治療師的交叉法術,高階治療師一般會對極度重傷的患者施用虛無之咒,同時暫停肉體上的一切出血、中毒、或者被黑暗之力侵蝕等能讓人即刻頻死的影響。

    不過這個咒語,法師想要施展,就是是千難萬難,在治療師中卻相對容易一些。可惜治療師更重天賦,體內雜質過多的人,哪怕能夠成為法師,也不一定可以成為治療師,尤其是七階治療師。

    作為先天性對光元素之力和水元素之力敏感的治療師,泥球很容易就能夠抽取足夠元素之力,在體內運轉形成法術回流後,再反轉到自己身上。

    在虛無之咒下,她的身體被完全虛化,不能傷害別人,也不能被實體傷害,除非對手直接施展精神衝擊,才能損傷她。

    精神衝擊,以牛頭人目前混亂的狀態看來……算了。

    觀戰的法師們都搖了搖頭。

    牛頭人失去紅色目標,迷茫了一小會兒,再次沖向泥球,直接從她身體裡穿了過去,泥球調皮地對著牛頭人做了個鬼臉,轉身側步,堪堪站在賽場邊兩步的地方。

    果然……那頭傻牛最後還是衝出去了。

    法術邊界線發出紅色刺目光芒,泰米爾宣布比賽結果,看了一眼梁小夏,讚許地微笑。他當然看得出來。眼前一切屬於精靈的光鮮勝利,都是那位年輕女王的手筆。

    很久都沒有這種想要動筆寫君王傳記的感覺了,那種親眼見證歷史,看著這些即將成為光榮歷史的人物,活生生地用自己的智慧與謀略贏得一場又一場胜利的感覺,讓泰米爾身體裡冰冷的血液再次溫熱起來。

    “我打贏啦!女王陛下!”

    泥球毫不吝嗇地滿場觀眾奉送燦爛微笑,不過此刻,她眼睛裡其實只有梁小夏一個。

    牛頭人衝出場後,腦袋已經暈了,周邊吵吵嚷嚷的讓他更受刺激。轉身撿起不遠處的斧子,對著泥球的後背猛撲過去。

    “住手!”

    泰米爾大驚,抬手就是一個靈魂鎮壓。快要施法時,卻不小心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打斷施法。

    站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梁小夏神色一滯,還未說什麼,抬手一箭朝著牛頭人筆直飛出。

    淺藍色箭矢擊打在板斧上。阻止牛頭人的板斧劈開泥球的後腦勺,強勁衝力敲得斧麵粉碎,化成一塊塊的碎鐵片,劃過牛頭人臉側。

    牛頭人虎口震裂,扔不死心,腦袋一低再次抵向泥球。

    泥球也感覺到腦後破風的危險。抬袖就是一片粉末飛出,牛頭人在猛撲時打了個噴嚏,“嘭”一下整個人越過泥球頭頂。栽倒在地上。

    “抱歉啦,你要害我性命,我只能給你一點麻藥吃吃。”

    好傢伙,什麼藥,威力這麼大。半秒不到的時間就將那麼大一個壯漢麻翻了?

    比賽已經結束,泥球別說使用麻藥。就算是使用毒藥,也沒人敢說什麼。

    眼看著泰米爾那邊發生的爭執,一時半會顧不上處理這邊,而埃蒂已經在示意人將那個給她丟臉的牛頭人拖走,精靈們都恨得牙癢癢,迅風更是不顧自己的傷,恨不得提著劍直接跳下場,宰了那個該死的畜生。

    梁小夏明白泥球善良,即使到最後都不願殺害對手。

    不過敢於如此挑釁精靈,她不能這麼算了。

    梁小夏吹了個長長的呼哨,天空“唿”地一聲暗了一下,又恢復明亮,然後又“唿”一聲徹底暗下來。

    觀眾們還未明白怎麼回事,一個能塞滿半個場地的巨大龍頭就從賽場上空的開口探了進來,巨龍金黃眼睛繞著觀眾們掃視一圈,露出幾分垂涎之色,最終嘴巴一張,舌頭一卷,倒在地上的牛頭人就不見了。

    巨龍沒停超過五秒就飛走了,天空重新明亮。

    在場的人,照著暖到爆的夕陽,驚嚇與冷汗後知後覺地全跑出來了,都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梁小夏的態度很明確,比賽是比賽,在比賽中,她這位東雪女王會盡量維持公平性,哪怕是對手明著欺負精靈,她也不會多麼激烈抗議。

    但是在比賽之外……誰想對精靈下手,想和她比殘酷狠辣,她一定奉陪到底!

    另一邊,泰米爾顯然已經動了真怒,蜥蜴的爪子提著一個瘦小的男子,就像是提著一隻小雞一樣,將之高高舉起。

    “埃蒂陛下,我需要您一個解釋!”

    九階法師發怒不是開玩笑的,埃蒂和身後的隨從覺得泰米爾身上散發出的氣像刀片一樣,刮得每個人連靈魂都疼。

    被泰米爾抓在手裡的男子更慘,小小侍衛欺負欺負平民還行,哪見過這種陣仗,眼淚鼻涕橫流,很快嚇尿了褲子,滴滴答答流得滿地都是。

    “埃蒂陛下,您要救我啊!是您吩咐我,找准機會去撞泰米爾大師打斷他施法的!您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

    侍衛男子個頭不大,為了保命,在關鍵時刻卻爆發出堪比吉娃娃的尖銳喊叫聲,愣是讓滿場多半的觀眾都清楚聽到了他的話。

    剩下沒聽清的,很快又在傳播交談之中弄清楚了原委。

    先是讓牛頭人無恥地對精靈治療師下手,被打敗了還不依不饒地要讓那麼可愛漂亮的姑娘置於死地,甚至不惜去干擾泰米爾執法。

    泥球表情仍然是懵懵懂懂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潔白的臉蛋沒有一絲瑕疵,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暖剔透的味道。

    無冤無仇地,哪來那麼大的恨意?那麼純潔可愛的女精靈。又怎麼下得去手?

    哦,原來是女人那不可不了解的小心思……嫉妒啊。

    嫉妒是所有生物體內都存在的情緒,可是不管再如何地嫉妒,女性在公開場合的嫉妒,都會使得其德行品格顯得無比醜陋。尤其是同為女子的貴族們,哪怕私下再如何做,公開場合,一定會聯合抵制因為嫉妒而殘害對方的女子。

    一時間,不管是王宮大臣,資深法師。還是宮廷的貴婦人,所有人看埃蒂陛下的表情都有些若有所悟的微妙與鄙視,丹巴來的觀眾更是徹底抬不起頭來。

    “我沒有!”

    埃蒂很想說。她根本沒有指使隨從用那麼低劣明顯的手段干擾泰米爾,可這個小侍衛的確是她從丹巴帶來的,這點沒法否認。

    泰米爾也不廢話,一個記憶閃現術出手,也不管小侍衛的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了那麼強悍的五階法術。很快就從口吐白沫的侍衛腦袋裡提取出一段記憶。

    記憶顯示,的確是有一個身著黑衣的神秘男子,在比賽開場中間找到這個小侍衛,給他一個埃蒂女王手書的紙條,讓小侍衛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干擾泰米爾。

    然後。紙條也從侍衛的靴筒裡搜出來了。

    九階法師被一個和螻蟻差不多的侍衛推了一把打斷施法,簡直是恥辱!作為法師和裁判的權威受到侵犯,泰米爾臉色差到恐怖:“埃蒂陛下。您還想說什麼?”

    不給埃蒂再說什麼的機會,泰米爾又面向觀眾席方向,將紙條丟了過去,那裡坐了一大堆從丹巴遠道而來的親王大臣,眾人展開紙條一一傳閱。果然是埃蒂的筆記無誤,連簽名上的拐彎都半分不差。

    “大國中興。靠的絕不是一個君王的力量,而是臣民與君王合力治理,可我遍讀史書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一個國家能夠在只會使些小伎倆的無能君王帶領下走向昌盛的。”

    編纂史書的人,即使看起來都溫和可親,內裡絕不是什麼軟和性子。泰米爾一開口,就是辛辣見血的招數,沒有指名辱罵任何人,話語卻像鋼刀一樣扎在埃蒂心上,扎了個通透。

    親王大臣們臉色也很差,本來埃蒂陛下作為女人,統攝丹巴就有些讓人詬病​​,對戰東雪的幾次交鋒更是大失水準,個人實力也從一個影刺打落為普通的凡人。

    丹巴內部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動,沒有一擁而上,完全是因為埃蒂還有些舊臣,他們短時間內也沒有計劃好如何在斷絕血脈的王室安排繼位者。

    可埃蒂現在丟人丟得整個東大陸眾人皆知,就差被泰米爾直接指著鼻子罵“心術不正”了,這件事的影響太壞,無論如何,回國以後都得有一番計較。

    觀眾席上,一個老親王顫顫巍巍站起來,代表全體丹巴權貴,恭恭敬敬地對著泰米爾鞠了一躬:

    “泰米爾大師,受教了。”

    這就是一種表態。

    見到老親王如此做,埃蒂一時間臉如死灰,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落差與絕望,再次像寒流一樣席捲全身。

    梁小夏回身,看了一眼正在喝果汁,一臉看好戲表情的洛基。

    “還真是不留情吶?”

    在之前的對戰快結束的時候,洛基的確離開過一段時間,這事是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投桃報李,這不是很正常麼。”

    洛基表情很正常,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地打量遠處的埃蒂,空空的蘆葦管吸得杯底的果汁“呼嚕呼嚕”響。

    他和埃蒂一樣,原則性都沒有那麼強,埃蒂既然能害得他男扮女裝參加選美比賽,他當然也得讓埃蒂在觀眾面前大大地露一回臉才是。

    “都過去了?”梁小夏突兀地問。

    “都過去了。”

    洛基的眼睛細長瞇起,伸手將空杯子遞出去,“再給老師端一杯免費果汁來。”

    沒有悔恨譴責,沒有心上女人牽掛的洛基,將重歸為狡猾如油,無懈可擊的精靈戰舞者。

    ……

    第三場比賽終於開始見高下,精靈治療師逆轉局勢以弱勝強。打敗牛頭人,梁小夏以總勝一場保持領先。

    第四場,加爾多與希爾競賽。

    比賽內容是希爾決定的“精力球拔河賽”,雙方將精神力各灌注法力球一邊,以精神力拉動中央的圓球拔河,直到精力球完全被拉過兩邊的分界線為止。

    和傳統拔河賽不同,中空的精力球內部容積有限,中央以金屬板割開,能夠塞滿的精神力也就那麼多,想要將球體向己方拉扯。一方面就是仗著持久,耗盡對方精神力,另一方面則是比拼精神力的精純度。盡量在精力球裡塞更多的精神力進去。

    於是,一場聽起來像是力氣賽的拔河,直接成了精力賽,希爾雖然強大,精神純度卻不怎麼高。和加爾多半斤八兩,只是撐著體質上的特殊性,維持源源不斷的精神力,未有落敗。

    加爾多則在這場拉扯中,一直持續到東方漸白,第二場象徵元素之力爆發的大雪降下。才臉色慘白地告敗。

    將近六個小時的精神力消耗塞,又沒有什麼激烈戰斗場面,除了經常熬夜的法師外。觀戰貴族們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到最後泰米爾高聲宣布希爾獲勝,才有不少人從夢中驚醒,條件反射地給了幾下有氣無力的掌聲。

    這讓幻想自己萬眾矚目的希爾又是一陣無名之火。為了徹底讓東大陸的貴族們臣服,她的題目可是最難最危險的精神對抗。稍有不慎就會精神錯亂甚至引起自爆,而她連著堅持了六個小時都沒有落敗。簡直是個奇蹟!她簡直是天才的典型代表!

    為什麼這樣的奇蹟,都沒有人注意?沒有人在乎?這不合理!這不公平!

    “呵呵,梁小夏,你看希爾陛下的腦袋,好像甘藍哦。”

    泥球聽到歡呼聲,迷迷瞪瞪地睜眼,剛張開眼皮就笑了出來。

    的確,圓圓腦袋,兩頰都漲得紫紅紫紅的,是挺像顆圓頭菜。

    梁小夏很給面子地一笑,又拍了拍泥球的腦袋:“回休息室去睡吧,坐在椅子上冥想終歸還是不舒服。”

    這下泥球徹底醒了,“不行不行,下一場若是你比賽,我錯過了怎麼辦?”

    “放心去睡吧,下一場不會到我。”

    如果加爾多還想要丹巴那大片的國土,下一場比賽絕不會是她和希爾的對抗。

    果然,四個人再次上場,法術骰子在僅剩的那麼兩種可能組合間轉動,很快停留在加爾多和埃蒂頭上。

    之前加爾多設計,讓埃蒂打敗梁小夏的手筆已經失敗,如今他落敗於希爾,再不盡快打敗埃蒂,從夏爾手中分得一半丹巴土地,他最終的下場不會比如今名聲盡失的埃蒂好到哪兒去。

    加爾多精神力在上場比賽中耗得乾淨,忍著劇烈頭疼連喝了三瓶精力補充藥劑,才覺得自己回過神。

    只可惜這藥劑不是沒有一點副作用的神藥,補充過後加爾多發現自己的注意力沒法很好集中,光是泰米爾說話的時候,加爾多就眼神空空,連著走神了三次。

    “咳咳,加爾多陛下,您在聽嗎?”泰米爾哼了一聲,拉回加爾多的思緒。

    “比賽,哦對,比賽,比什麼?”

    加爾多有點尷尬,這麼重要的場合還走神。

    “比記憶力。”

    埃蒂終於笑了,只要抓住機會,她還是能翻盤的,翻得乾淨漂亮。

    記憶力比賽也是循環賽,第一輪,泰米爾手指向空一揮,十位數的數字串冒出,閃現五秒後又消失。

    很簡單,加爾多和埃蒂都迅速準確寫下答案公佈,連場邊的觀眾都很有興趣地參與進來,心中默念答案。

    第二輪,泰米爾的題目是一首詩,滿共四行的押韻詩歌,兩人也是不費力氣通過。連觀眾都覺得難度儘管開始增加,也還能在接受範圍。

    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泰米爾出題越來越難,花樣也開始越來越多,直到第七輪,直接伸手用法術虛化出一張古舊磨邊的文獻,閃了十幾秒就消失了。

    “請問,第二十一行第六個單詞是什麼?”

    埃蒂很快在法術板上寫下“廢墟”這個詞,看對面的加爾多。吭哧吭哧許久,才擰著眉寫下答案,還不確定。

    結果,加爾多的記憶力雖然開始不靠譜,但還是沒錯,答案的確是“廢墟”。

    第八輪,第九輪,加爾多都這麼磕磕絆絆地過了,用來回想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第十輪,泰米爾出題難度又變態了一把。直接是一個巨石的機關陣的模型出手,說明計算規則後,開口就問。 “若想要在最後節點造成至少二十塊落石的傷害,第三節點最多能用多少石頭?”

    兩人除了需要靠記憶力硬記住所有節點放石範圍外,還得有一定計算能力,看著眼花繚亂的機關陣,在場觀眾除了計算高超的法師。全部陣亡。

    這道題,兩個人用的時間都很長,將近二十五分鐘過去,才先後說出答案。

    都是正確!

    觀眾們歡呼不已。

    第十一輪,十二輪,難度更是蹭蹭向上長。但是加爾多和埃蒂都沒有叫停退出,比賽到這時候,對兩位君王來說。 “放棄“差不多和”自殺“​​是一個意思。

    這場比賽,必須分出高下!

    此時比賽已經過了正午,第十五題中間,兩人休息一會,吃了點東西。強行使用記憶力過十五題,腦力都消耗的可怕。直覺得腦汁都要被榨乾了。

    埃蒂也反應過來了,什麼​​注意力不集中,什麼走神,一個總是走神的人怎麼可能連著答對十五個這麼有難度的題目?

    加爾多根本就是裝出來的,裝得奄奄一息精神虛弱,引得她往這個記憶力比賽的坑里跳。

    事已至此,再想退出也沒辦法了,埃蒂吃掉最後一塊肉餅,危險地看著加爾多。

    加爾多看埃蒂表情,就知道他被識破了,倒也不懼,舉起裝著葡萄酒的杯子,遙遙一敬,飲盡酒液又舔了舔嘴唇。

    作為廣袤東方大國峇魯的國王,連三瓶沒有副作用的精力補充藥劑都找不出來?別開玩笑了。

    “智狐加爾多“,這稱號可不是讓政敵們白叫那麼多年的。

    短暫休息過後,競賽繼續。

    十七輪,十八輪……

    在泰米爾連著說了兩個小時,報出一個七千多位的無序數列,並要求兩位加爾多和埃蒂分別“逆向寫出第三千六百五十四位後的一百位數“”正向寫出第五千七百位前的一百位“後,比賽難度正式突破正常人極限,腦力不濟的法師學徒們紛紛倒地,感覺頭疼得像被劈開一樣。

    休息過後的加爾多則像開掛了一樣,又快又好地寫完了,輪到埃蒂磕磕絆絆寫答案,心中猶豫。

    直到最恐怖的第二十輪來臨。

    泰米爾沒有急著說題,而是讓兩位選手都休息了五分鐘,才慢慢開口:

    “看得出來,你們二位無論是從記憶力,分析能力,還是推理能力,都遠遠超出了歷代君王的平均水平。再加上一些'小手段',勉強還能再撐一撐。

    不過,不管用什麼手段,二位陛下,腦力應該已經都到極限了,如果堅持再比下去,這場比賽會對你們的精神造成無法修補的傷害。況且,我覺得這樣不停出題也很浪費時間,不若就讓我出最後一題,一次定勝負吧。 “

    埃蒂和加爾多倏地一下都打起了精神,他們絕不信泰米爾會如此好心,這最後的一題,一定是奇難無比,且能分出高下的題目。

    勝敗在此一舉了。

    一直長在泰米爾頭頂的小花第一次閉合起來,泰米爾同時閉上眼睛,雙手在胸前滑動,念念有詞之中,一個半透明的巨大虛影,開始整個在比賽場中央的大片空地浮現。

    “天啊——!“

    “這麼大的迷宮——!“

    觀眾們感嘆九階法師的超強精神力時,都忍不住驚呼眼前的虛影。

    巨大的圓球佔據了整個賽場中部,比剛剛探進來的時俟的頭顱還大,半透明的牆壁可以輕易使人看到內部。

    和傳統平面迷宮不同,這是一個三維上的迷宮,微縮過好幾倍的通道每個不過手指粗細,通道四面八方方向拐,遠看過去,密密麻麻地像個實心球。

    “這是失落的死亡迷宮模型。如兩位所見,正確的道路只有一條。剩下的路,不是死路,就是循環路。“

    泰米爾指一指圓球迷宮的底部的開口,又指了指頂部開口,”最後一題的題目就是​​,一個小時內,在你們的答題板上,將正確的道路寫下來。加爾多陛下在下方,埃蒂陛下的在上方。“

    說完。泰米爾看了一眼希爾,又將視線放在梁小夏身上。

    那一眼,似乎很有深意。莫名讓梁小夏感覺到一些不對勁,希爾的表情似乎也有點不對頭。

    泰米爾是想藉著迷宮說什麼嗎?梁小夏也不由自主地多投入精力在迷宮虛影上,跟著其餘人分析起來。

    對比賽的人來講,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梁小夏也是額頭見汗,她強行用精神力將整個迷宮構造全複製到腦袋裡去了。可是想要在一個小時內,從萬千分叉道路里找到一條正確的,又何止千難萬難。

    最終,加爾多和埃蒂都到了極限,交上答題板後,埃蒂直接暈了過去。加爾多也是腳下一軟,靠在隨從身上,臉色慘白得可怕。

    這次不是裝的。而是真的要虛脫了。

    泰米爾認真看了看兩個寫得密密麻麻的法術板,閉著嘴巴,神情嚴肅認真,讓所有觀眾都心神凝聚。

    畢竟,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而是決定所有人命運歸屬的比賽,丹巴和峇魯之間間隙已久。在今天,就要直接分出個高下了。

    直到好一會兒過去,泰米爾才慢慢開口:

    “很遺憾,兩位陛下的答案,沒有一個是正確的。”

    “……不過這局,我判定加爾多陛下獲勝。按照您的線路,迷宮可以走過半,但是按照埃蒂陛下的路線,在入口處不遠就會陷入死循環中。 “

    歡呼聲隨著泰米爾的宣布,震天動地響起來。峇魯的觀眾們更是自發地唱起了國歌,恨不得把加爾多供在神壇上拜一拜。

    這場胜利,真的好艱難。

    可付出與收穫同樣值得,他贏了丹巴一半國土!一半啊!將近四分之一的東大陸,這是發動一場戰役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收穫!

    加爾多感覺自己也要暈過去了。

    只剩最後一場比賽了。

    “感覺緊張麼?”

    “有點。”

    鏡月端著一小杯淡藍色液體,遞給站起身的梁小夏,“來,喝了它。”

    梁小夏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全身上下,確認無誤後,接過鏡月手裡的杯子,一飲而盡。

    鹹鹹的,有點白檸檬酸甜味,一杯下肚,辛辣從食道直通胃部,然後就是一股無法抗衡的薄荷風暴,讓梁小夏的身體逐漸暖和起來時,頭腦前所未有地冷靜下來。

    這時,比賽已經進入第二天傍晚,三輪明月緩慢地劃過祖遠遺跡賽場上空,灑下一片夜晚獨有的涼意,預示著真正決定精靈命運的時刻到了。

    “你們等著看好吧,不僅是西晶和東雪將是我們的,最終精靈只有在我的帶領下,才能走向真正的統一!”

    希爾高聲宣誓。

    領頭精靈扯起一張像征南薇草原的淺綠藜草與蒲公英大旗,捲起長長的骨色劍與法杖,舉過頭頂遞給希爾。

    身後金甲的南薇精靈侍衛們同時舉起了劍,向著劍鞘一敲,齊齊高喊“女王萬歲!南薇萬歲!”為女王送行。

    金戈鐵馬般的氣勢中,希爾騰空而起,在各種驚呼注視中飛翔著穩穩落在賽台上。

    梁小夏那邊,則遠遠沒有如此囂聲震天。

    “願月之光輝的藤桂,永纏您身……我們在這裡,靜候陛下凱旋而歸。”

    所有白精靈都起身,依次對梁小夏行禮。

    月光下,身材纖長的精靈,繁複的長袍,含蓄忠誠的表情,優美的儀態,宛如歌聲般的語調,小小看台上的一切,都令觀眾都有種如墜畫中的感覺。

    “等我回來。”

    梁小夏依然秉持人公開場合少言少語的淡然感覺,沒說什​​麼,微笑地回敬精靈們一禮,就向台上了。

    女王對女王。

    真正的精靈女王,只能有一位……梁小夏與希爾對望一眼,都明白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殊死搏殺,不到她們兩位其中一個死亡,較量不會結束。

    “我也不想和你繞彎子,我只出一道題,生存決鬥賽,咱們兩個一同進入那個迷宮裡。”

    希爾手一指,指尖正對泰米爾幻化出的那個巨型迷宮。

    “夏爾,你敢嗎!”

    連陛下的尊稱都沒有,希爾看來是連臉面上的和平都不打算維持了,選擇也不給,直接以激將般的口吻,對梁小夏下戰書。

    偏偏在公開場合下,這種直來直往,粗暴淺顯的方式出奇地有效,逼得梁小夏不得不應戰。

    “先出迷宮者算贏,在迷宮中殺死對方也算贏,我沒意見。”

    梁小夏面無懼色,接上希爾的話。

    她最後看了一眼場地中央正在逐漸消失的迷宮模型。

    泰米爾事先必定是得到什麼消息了,這才藉著加爾多和埃蒂記憶力競賽的機會,提點梁小夏。

    “好的,競賽最後一場,希爾陛下對夏爾陛下,內容是死亡迷宮生存賽。這場比賽無時間限制,直到其中一方走出迷宮,或者殺死對手,比賽才能宣布結束。兩位陛下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的話,我就開始傳送了。”

    泰米爾說完,得到示意後,雙手一輝,梁小夏和希爾就在原地消失了。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6 15:40
第六百零一章 迷宮(1)

    厄運在同一條路上漫遊,時而降臨於這個人,時而降臨於另一個人。

    ——埃斯庫羅斯

    ================================================== ==========================

    失落的死亡迷宮,並不是泰米爾以一人之力開闢出來的賽場,而是一處位於空間裂隙之中的無名遺址。

    傳說其中不僅有一些形狀恐怖的怪物,在不知名的角落裡,還藏著大量等待發掘的寶藏和法師傳承,只可惜無論多少人在其中獲得了財富,力量,知識,都不一定能夠從過於復雜的迷宮中走得出來。

    而走得出來的,無一例外都成為了傳世強者。

    比如五千年前的龍血戰神奧德拉,比如空間割裂者歐里娜,比如……大賢者泰米爾。

    兩位精靈女王決定在迷宮內一決高下,比賽時間還剩下一天一夜,先不說一天一夜夠不夠她們戰鬥分出高下,估計就算是有一天一夜,兩個人都不一定能夠在迷宮裡成功相遇。

    因為泰米爾走出迷宮所用的時間是……十四個月。

    ……

    景色變化後,梁小夏第一感覺便是泰米爾肯定將她傳送錯了。

    眼前像個小花園,周圍不到四米寬,種著一排排小灌木,舒展著尖刺狀耐旱耐乾的細葉子。

    灌木下的根結實固定,被幾塊磚壓著,帶著非常明顯的人工痕跡,說明在梁小夏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有灌木不是重點,灌木是某些不知名人士栽下的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可愛的綠色小植物,全倒著掛在梁小夏頭頂的天花板上。直直地倒刺下來。

    梁小夏琢磨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的確是在迷宮裡,而這難纏的三維迷宮根本不分上下左右。

    否則根本沒法解釋她一隻手撐在牆上,雙腳就能離地的奇怪現象。

    通道四面,每一面都是四米寬,每一面都可以當做腳下的路,也可以當做頭頂的天花板。

    光看失落的死亡迷宮模型的時候,梁小夏就感覺到那迷宮複雜得令人髮指。真正被丟進這個迷宮裡,她才發現自己依然低估了迷宮的難度。

    也許要不了多久,多轉幾個彎,梁小夏就會徹底分不清自己該向哪個方向走。

    梁小夏也不著急,乾脆盤腿坐下來,一邊用手指蹂躪小灌木。一邊掏出水袋,向著小灌木的根部澆了點水。

    ……

    在比賽場中央,已經消失的迷宮模型再次顯現,不同於第一次時只是個虛影,這次迷宮整個凝實,如同一大個玻璃製作的球形藝術品,高懸在場地中央。

    泰米爾從口袋裡掏出兩個彈珠大的小球,放進底端的綠色小球代表梁小夏,上端黃色小球代表希爾。然後他雙手一揮。又拿出兩塊法術水晶,對著東雪和南薇的精靈們招招手,“你們輪流向顯影水晶裡輸入元素之力吧,我一個人可撐不了那麼久。”

    南薇上來一個精靈長老,握住水晶的瞬間臉色就是一變,為了支持遠距離同步成像,這枚水晶吸收元素之力的速度,就像是在抽他的血一樣,穩定而大量。

    東雪這邊。賽羅瑞達和伊曼紐爾誰去都行。兩人正在商量時,鏡月從中跨過。從容不迫地接住水晶,緩緩向其中送入元素之力,毫不吃力。

    顯影水晶虛化出的圖像也很清晰,如同一隻懸掛在兩位女王頭頂的法​​師之眼,清清楚楚地將周圍的環境映照出來,甚至兩位女王頭頂的長髮,都能一根一根數清。

    希爾進入迷宮之後,就快速向前奔跑起來,無論是換道還是拐彎,都沒有任何猶豫,熟悉得就好像那迷宮是她家的後花園一樣。與此同時,代表希爾的黃色小球可開始在迷宮模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移動起來,很快就通過了一段手掌長的距離。

    同時進入迷宮的夏爾則站在原地沒有動,表情是很少見地微微錯愕,直到原地徘徊了十分鐘左右,才施施然起身,朝著前方的第一個路口走去。

    ……

    梁小夏坐著的時候,就已經偷偷試驗過,迷宮的牆不知是什麼材質原理,一拳揮出去能夠敲下來半塊磚,露出小小的豁口,可這牆就像是活的一樣,蠕動之中,周圍的牆磚不到零點一秒就能將那豁口填滿。

    筆直打出一條通道不可為,梁小夏只能老老實實順著迷宮走。

    前一場比賽,梁小夏雖然沒能及時分析出正確道路,不過加爾多和埃蒂的答案她都記得。

    如果泰米爾真的想要提點她,肯定不會將她放在埃蒂開始答題的入口,她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是正位於加爾多開始答題的地方。

    而完完全全按照加爾多的路線走,至少能過迷宮一半,然後陷入死路。

    也就是說,加爾多的路,在最前期還是有些借鑒價值的,卻不能完全依賴,她還得有些別的判斷方式。

    通道口的小灌木,就是很聰明的方法。

    根據梁小夏剛坐那一會兒的判斷,小灌木栽下的時間不超過六個月,也就是說在通道入口的這一棵,基本是六個月以前種下的。

    中間其主人還回來過兩次,給小灌木澆了些水。

    當然,這信息梁小夏很難從已經乾透了的土壤判斷出來,知道有人來給小灌木澆水,完全是因為作為擁有世界之樹的精靈,梁小夏對植物的敏感度已經被加成到了正常精靈的百倍,分出少許的精神力,就能徹底感受植物的一切肉體記憶和情緒。

    只可惜,沒有視覺器官的植物,無法向梁小夏表達其主人的模樣。

    向前走了十米,梁小夏到達第一個左右分岔口,按照加爾多的回答,應該右拐,而右邊的通道腳下,又一棵小灌木聳立在地上。明顯和第一個小灌木一樣,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為了保險起見,梁小夏沒有向右邊拐,而是走向了左邊,十幾米後,在左邊的岔口看到一株已經徹底枯萎死亡的灌木,立刻掉頭向剛剛的第一個岔路走去。

    一邊走,梁小夏一邊思索。

    正常人進入迷宮。最習慣地是在牆上畫些只有自己能夠認識的符號,來標記前進的方向,選擇用植物做標記的方法,非常少見。

    梁小夏也的確在拐彎的牆壁上見到了一些三角箭頭符號,看起來像某種盜賊成員之間的暗號,可她最終還是選擇跟隨植物走。

    暗號可以模糊。可以剝落,可以被隨意仿製塗改,而且,在一種最糟糕的情況下——比如迷宮的牆都會移動——一個指名正確方向的暗號,有可能會將人引入死路。

    植物則不會,每一棵植物的葉片,紋理,帶給人的感覺都是獨一無二的,植物哪怕是被拔出移栽。表現出的狀態也會比新栽下的狀態差異很多,更不要說牆壁移動,很可能會將植物整個帶倒,連著土根歪在一邊。

    而且,用植物做標記,也無形中向梁小夏說明了一個問題,在她之前的先驅,很可能做過一些無用功後,發現這個迷宮大得驚人。才會使用植物手段。來保存時間和空間上的雙重坐標。

    梁小夏自己想了想,根據模型通道寬度和腳下的比例。大概也能估算。

    模型通道的寬度,也就是一個指頭,她腳下的通道寬四米,單向四百倍差距。放在整個體積上看,就是說實際的失落迷宮,比她先前見過的模型要大六千四百萬倍!

    “還真是生存賽啊,走不出去的話,餓都餓死了吧?”

    梁小夏嘟囔了一聲,開始沿著腦中加爾多的答案和植物坐標指出的道路小跑前進。

    連著走過四十多個岔道口,小跑超過半小時後,梁小夏看到了通道裡的第一波怪物,幾十隻拳頭那麼大的跳蚤。

    昆蟲類的生物,除了少數的蝴蝶,甲蟲或蛾子擁有美麗的外表,其餘無論是小了看,還是放大了看,都很噁心。

    黃褐色的大跳蚤們看起來像是從某個不知名拐彎口遊蕩過來的,彎曲的後退一蹬,整個身體就像一枚皮球一樣高高彈起,撞上通道頂部又被狠狠反彈回來,“咚咚咚咚”發出悶響。

    當先一隻正對梁小夏方向,刺吸式的口器大張著跳過來。

    梁小夏也不客氣,右手一張,戰弓拉滿,“嗖嗖“快速連著幾十箭出手,每隻跳蚤就被當頭戳穿,連著釘在身後的牆壁上。

    這些跳蚤被扎破頭後,很快嘰嘰叫了兩聲,連帶著戳穿腦袋的箭一齊消失。

    “幻境嗎?“

    梁小夏抬頭,看了一眼腦袋頂上半米處一直懸浮的法師之眼,眨了眨眼睛,之後從空間裝備裡拿出一份水果塔,邊走邊吃。

    受過良好教育的精靈,哪怕是走路吃東西這種不怎麼文雅的行為,做起來都讓人賞心悅目,尤其是梁小夏吃東西時所露出的品味食物的愉悅表情,很容易讓觀眾們忘記,她們這是在比賽,反而覺得夏爾陛下是難得抽空去郊遊。

    不過沒關係,另一邊,希爾的激烈戰鬥還在提醒他們。

    希爾向前跑了多半個小時,被一隻大蛤蟆一樣的怪物堵在路中央,這個六條腿兩個腦袋的蛤蟆一身黃綠粘液,衝著希爾呱呱叫著,驟然嘴中噴出一股酸液,直濺希爾眼睛。

    希爾沒有動用法杖,抽出腰上的劍,對著蛤蟆劈出凌厲一劍,從頭到腳,直接將蛤蟆怪切成了兩半。

    死亡的蛤蟆,也濺了希爾一身噁心的體液,雖然無毒,卻粘連著希爾的長髮和臉頰,希爾摸在自己臉上一摸,還能拉出一條半透明的絲膜。

    南薇精靈女王神情爆怒,高高地咒罵了一聲。

    泰米爾的顯影水晶明顯是高級貨,不僅能夠同步呈現彩色的畫面,希爾頭上的法師之眼還十分忠實地將希爾的罵聲也傳遞回來,惹得在場全體觀眾齊齊皺眉。連南薇精靈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在離兩位女王競爭者幾千米遠的失落迷宮另一個死路盡頭,一個女精靈解開身上舊舊的手編睡袋,推了推身邊正在書寫日記的人。

    “瑪塔,我怎麼感覺迷宮那邊,好像有些動靜?“ 本帖最後由 Jtugreen2013 於 2013-12-16 15:41 編輯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6 15:51
第六百零二章 迷宮(2)

    時間與耐心是最強大的兩個戰士。

    ——《戰爭與和平》列夫.托爾斯泰

    ================================================== ==============================

    作為精神力強大的法師,馬塔基尼的感知比多蘭要強許多,早在多蘭睜眼之前,他就感受到了迷宮深處傳來的朦朧聲響。

    最開始,馬塔基尼並沒有怎麼在意,畢竟失落迷宮里天天都會有恐怖的怪物到處遊蕩,鬧出不小的動靜,打擾他冥想或者記錄。

    馬塔基尼在粗糙的紙面上用炭筆劃完一些只有他能看得懂的連續符號最後一筆,又在下角標下頁數,才認真地合上日記,收起炭筆,站起身靜靜凝視視線盡頭的那一堵牆。

    除了神經病外,沒有人能夠盯著一堵白牆發呆十五分鐘以上,不過當馬塔基尼的雙耳豎起,龐大的精神力波動附著在迷宮通道,如同一根一根蛛絲樣的細線散射出去的時候,他的“視線”,就已經不再被眼前的牆阻礙了。

    “瑪塔,是不是有人進來了?”

    多蘭並不如馬塔基尼般擁有恐怖的精神和意志,她能夠從眾多怪物製造出的聲響中對某一種產生警覺,完全是作為戰舞者的強大直覺與本能。

    “的確,一位倒霉的不速之客……女精靈,身高不到兩米,左腰配標準一米長劍,右手拿著一根巨型法杖…….最近還有些服用禁藥強行提昇實力的愚蠢行為。“

    馬塔基尼說完,單手一甩,一根上一秒還不存在於任何地方的法杖就憑空從他指尖冒出來,被法師乾燥修長,略有些瘦削的手指不鬆不緊地握住。

    ”多蘭。我們該走了。“

    多蘭微訝,不過也沒有質疑馬塔基尼的決定,而是迅速起身,將周圍散落的小燈、睡袋和一些雜物迅速收入空間裝備中,快速整理中,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瑪塔,你怎麼知道的?“

    法師精神力再厲害,眼前古怪的迷宮之牆也是穿不透的。否則馬塔基尼早就仗著龐大精神力找到出去的路了。可馬塔基尼沒有半分不確定語氣的形容,讓多蘭覺得就好像他的目光真的穿透了眼前的牆,親眼所見那女精靈一樣。

    “因為我有大腦。“

    馬塔基尼迅速回答一句,回頭髮現多蘭還是一臉迷茫的表情,不由得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穿過層層迷宮邊奔跑邊輕聲解釋。

    “身高是根據她移動的距離和腳步踏在迷宮的頻率推算出來的。而且她邁步的頻率很快,跨步距離大,每一步都能跳過兩米以上,鑑於更高的跳躍會撞到牆頂,所以她最多不會超過兩米高。

    腳步輕盈,在這樣危險重重的迷宮裡,不僅不警惕放慢步伐探索,還會保持如此前進速度的,排除掉惜命的暗精靈。也只有咱們白精靈能夠做到。

    說她腰間佩著劍,是每次拐彎時,劍柄都會敲打上牆壁拐角,發出難聽的碰撞摩擦聲。

    左右腳踏在地上的頻率不同,右腳略重,跑著跑著就會以微小幅度偏離直線,說明她的右手持著一個有相當分量的東西,而且那東西的下端還在不停摩擦她的衣擺,讓她不斷地停下來整理衣著。所以不是刀。不是斧子,也不是劍。只可能是一柄過長的法杖,而且是最近她才拿到手裡的法杖,還未完全掌握並且習慣法杖的存在。 “

    馬塔基尼說話的語速很快,刻意壓低聲音,在一分鐘內將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同時他拽著多蘭的手,以同樣迅捷的速度拐彎,上跳,下降……快速跑過了好幾百米的彎道,很快就遠遠離開了多蘭剛剛醒來的地方。

    這地方,他已經待了半年多了,除了找不出真正的出路外,已經探索的地方馬塔基尼都做好了標記,並且多次驗證,在某個他熟悉的小範圍內,迷宮構造對他來說就像是自家後面的那片小樹林一樣,哪個洞裡有“兔子“他都清清楚楚。

    多蘭並不是很關心馬塔基尼到底怎麼知道這麼多的,最開始問一句不過是好奇,但是一聽到馬塔基尼提到“女精靈“後,眼神就有種莫名的神采。

    雖然明知不怎麼可能,多蘭還是問出口了:“瑪塔,你說會不會是咱們家的小精怪來找咱們了?“

    馬塔基尼也愣了一下,突然停下腳步,導致多蘭結結實實撞在他的後背上。

    然後,馬塔基尼的眸子也跟著亮了起來,不過很快,在側耳傾聽之中,他眼中的光芒熄滅,重新變得凝重與失落。

    “夏爾她媽,你覺得,我的女兒在這麼多年的失蹤後,變得更蠢的可能性有多大?“

    片刻不停前進的陌生女精靈已經停下,根據通道震動,以及隱隱約約聽到的一些奇怪噪聲,馬塔基尼確定對方已經遇到了“迷宮特產“,並且展開了戰鬥,踢裡哐啷大動靜,連遠處的他都感受得到。

    馬塔基尼觀察自己家的女兒很久了,從家裡那個特別的小東西出生開始,他就在默默觀察夏爾,感受到夏爾的早慧後,更是不停馴化她、教育她、一點點地壓榨夏爾的極限潛力。

    沒有人會比一個父親,更加了解女兒一些隱藏性格。夏爾從不會浪費許多無用功去攻擊敵人,她對待對手,總是會節省每一分力量,將打擊放在要害上,務必要求節省力氣,更不要說在成為正式弓獵手後,梁小夏那種專找咽喉、眼睛、柔弱腹部和心臟攻擊的特質更是被發揮到了極致,務必做到一箭斃命。

    所以,不論他的女兒是失憶了,還是發生什麼更加糟糕的情況,都不會棄弓箭轉用法杖和長劍,而且還仗著自己大力氣,不斷對怪物左一劍右一刺地深割,慢慢激怒那個怪物。

    不過,馬塔基尼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離開迷宮的機會。更不會像多蘭一樣,聽到對方是個精靈,就徹底放下內心所有戒備。

    早年的經歷早就告訴了他,精靈可不都是友好的。

    “不管是敵是友,試一試就知道了。“

    馬塔基尼一邊奔跑,一邊在通道上設下陷阱。

    手指蘸著法杖頂端拉出一根筆直的元素之力細絲,甩指一凝,便快速化為一根臨時的銘文筆。在牆面四端畫下幾個閃閃發光的銘文後,手掌用力一抹,銘文就不見了。

    連著弄下幾個陷阱,馬塔基尼帶著多蘭隱匿入一個非常難發現的迷宮拐點,靜等對方出現。

    ……

    和希爾走走停停,不斷遭遇怪物戰鬥的情況相比。梁小夏這邊除了一開始遇到的跳蚤外,後面的路途順暢無比,顯然是之前被狠狠梳理過一遍。

    梁小夏跟著加爾多的答案和小灌木標記,前進速度也在不斷加快,一個小時後,徹底雙腳離地,直接在通道裡飛了起來。

    她能夠有這種不遜色與希爾的速度,可不是因為她對自己記憶與判斷的自信,而是梁小夏放出了不少飛鳥之箭做哨探。在她到達一個路口之前,鳥箭就會通過靈魂感應告訴她,前方到底有沒有標記,是危險的死路,還是有怪物潛伏需要小心的路段。

    藍綠色的飛鳥從梁小夏身體裡放出的時候,在競技場觀戰的觀眾們也是一陣陣感嘆。

    貴族們純粹是看熱鬧,畢竟那鳥兒除了身軀有些半透明外,身上的翠毛和細長的腳爪,都和真鳥毫無二致。且長長的尾巴。松石色的雙翅都比沙漠常見的禿鷲不知要好看多少。

    法師們則是看出更多門道,翠鳥是直接從梁小夏的身體里分裂出來的。而且泰米爾的法師之眼沒有受到一點元素之力的紊亂干擾,就說明女王陛下的那隻鳥,根本就不是某種召喚術,而是一種所有人都從未見過的秘術。

    精靈的秘術啊!

    法師們眼睛都亮了,連著觀看三天比賽,終於找到了點除了巨龍外,更吸引他們的看點了。

    這時候,南薇精靈那邊維持希爾顯影水晶的長老已經有點頂不住了,激烈的戰鬥畫面閃爍兩下,表示南薇長老體內的元素之力也接近告罄。

    這位精靈長老正要喚另一位長老接替他,手中的水晶就被鏡月拿走了,鏡月左右手分別持著一個水晶,站在場地正中央,如同遺跡裡發掘的遠古雕塑一樣,英俊完美,卻冷硬得沒有任何一點表情。

    “謝謝。“

    南薇長老雖然感覺到有些尷尬,在這場合丟人,還是禮貌道謝。

    而隨著顯影水晶的易主,不少法師也開始注意那個從一開始就站在梁小夏身後,一言不發猶如死物的耀精靈。

    一個連精靈長老都撐不住的顯影水晶,他一個人卻能同時維持兩塊?這個行為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這位,應該就是傳言中以一人之力打得丹巴鎩羽而歸的神秘耀精靈了吧?

    看來,精靈女王的底蘊,比他們預先估計的還要強很多。

    時至後半夜,本該冷冷的晚上,又突兀得有些悶熱,泰米爾將視線從鏡月身上移開,看向頭頂璀璨的星空,他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元素之力。

    老朋友來了。

    “抱歉,泰米爾,請柬我收到了,可當時正趕上米格羅突破,我必須在旁邊看著,所以沒有及時過來……“

    法羅一降落,就在滿場尋找梁小夏的身影,最終沒有看到東雪女王,也沒有看到那位突然殺出來的南薇女王陛下。只有埃蒂和加爾多,躺在各自的休息區中,一臉精力透支的慘白。觀眾們的情緒也不佳,眼下個比個的青黑。

    “話說,我是不是來晚了?錯過了好戲?“

    法羅敢用自己的法師協會會長之位發誓,他已經是在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但是海德拉爾本就是在海邊,要過來完全就是橫跨整個東方大陸,他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能夠在比賽當天到場。

    “還不算太晚。對了,還未來得及恭喜你突破九階,離真正的傳奇又近了一步。“

    泰米爾長長的蜥蜴舌頭舔過上齶,示意法羅看場地中央的那個大模型。以及旁邊巨大的顯影水晶成像。

    “謝謝,呃……泰米爾,你把那兩位放到失落的死亡迷宮裡了?你是跟精靈女王有多大仇恨?她們欠你的錢,還是怎麼得罪你了?“

    法羅只看了一眼那個大球,就分析出來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然不是,比賽內容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不過我有感覺,在明天比賽結束之後,死亡迷宮再不會是法師專有的秘密。而成為一個大批冒險者探險的樂園。“

    泰米爾看了一眼法羅,沒有說完,法羅卻輕易明白了泰米爾的意思。

    當一件事物可以被大群人擁有的時候,這件事物本身被擁有的價值就會迅速降低,轉而成為一件泛大陸的物品,也就是流俗。

    而不論是被希爾。還是被夏爾打通的死亡迷宮,都會向在場所有觀眾傳遞出一個訊息——死亡迷宮是可以被征服的,它裡面數不清的危險和機遇,都在等待有緣人的發掘。

    “可惜了,我還想著過段時間穩定下來,就去死亡迷宮裡歷練一下,看能不能一舉達到九階巔峰呢。和夏爾陛下對戰時的那一場流星火雨,對我的啟發很大。“

    法羅也是嘆了口氣,然後不經意間注意到顯影水晶上的呈像。

    “那是什麼?“

    畫面中。希爾一劍捅進一個羊一樣的怪物心臟,下擺濺了一點血,抽出長劍在怪物屍體上抹了兩下,向前沒走三步,身後突然傳來極大的爆炸聲,將她掀翻在地。

    “好恐怖的怪物,還會自爆啊!“

    巨大的爆炸聲又將一群昏昏入睡的觀眾炸了個靈醒,幾個人甚至還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入目便是畫面上的濃煙和火焰。然後懸在希爾頭頂的法術之眼一黑。畫面中斷。

    泰米爾和法羅則凝重地看了一眼,那根本就不是怪物自爆。在希爾跨過羊妖屍體的瞬間,他們兩位都捕捉到了一抹隱匿在血跡下的細微紅芒。

    兩位九階法師眼力都不差,一眼就認出來,剛剛那抹紅芒,是某種法術陷阱,人為的,法術陷阱。

    “泰米爾大師,你之前探索死亡迷宮的時候,有發現過什麼人為陷阱的痕跡嗎?就是像……剛才那種的?“

    “如果迷宮裡真的佈滿了那種陷阱,不用太多,只要關鍵的一兩處,我就不可能站在這裡喘氣了。“

    泰米爾也很清楚,死亡迷宮是法師傳承,通過篩選法師來挑選合適的繼承者,卻絕不是一個一上來就毫不留餘地的剁頭刀,那種沒有任何警示的法術陷阱,別說是正在迷宮中探路的希爾,換做是他們,照樣會中招。

    泰米爾抬起頭,看了一眼模型中分別像徵兩位女王陛下的小球……明顯還隔著很遠。

    也就是說,在死亡迷宮裡,除了夏爾和希爾外,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這下,兩位女王陛下危險了。

    不過,泰米爾這思緒也只是想一下就過去了,畢竟希爾頭頂的法師之眼已經被炸毀了,誰也不知道希爾接下來會遇到什麼,而泰米爾若想弄清希爾之後會遭遇到什麼,除了親自去一趟死亡迷宮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在場觀眾,只有不出一隻手數的人看明白發生了什麼,其中以手持顯影水晶的鏡月觀察得最清楚,他不僅看到了那一抹紅芒,還看到了在紅芒之前,清清楚楚表示爆炸的灰色上古銘文。

    會銘文陣的,是友非敵,活到現在的耀精靈,除了鏡月自己外都死光了,而能夠將銘文陣掌握到那個程度的,除了他自己,夏爾,已經返回遺棄之城的雷諾外,也只剩下不太多的那麼一種可能。

    鏡月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對希爾來講,法師之眼的毀掉,也是有莫大的好處的,至少仍然坐在比賽場的觀眾們不會看見,她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後背和小腿,不到片刻功夫,肌肉和表皮像活的一樣蠕動著,很快恢復如初。

    可她也意識到,這個迷宮中還是有些危險,不能夠讓她盡情在其中穿梭奔跑,為所欲為,希爾在離開滿是鮮血碎肉和黑灰的通道後,小心翼翼地放慢了步子,拐了個彎,依然無法避免第二次被炸到,又毀掉了半個肩膀。

    “瑪塔,那個女精靈真的不是咱家的小寶貝嗎?“

    多蘭聽著通道裡的聲音消寂下去,抱著最後一點希冀問到。

    “我只知道,我的女兒不會是一個怎麼炸都不傷不死的怪物。“

    馬塔基尼神色凝重,在通道里布下另一個爆炸陷阱,拍了拍多蘭的肩膀。

    “無懼傷害的肉體,連疼痛感覺都似乎不存在的強大戰士,多蘭,你想到了什麼?……不,不用告訴我,你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了,那位女精靈一定不會是善良好客的朋友,至少,我們炸了她幾下,又知道她的身份後,她絕不會對咱們倆友好。

    不過,倒是可以用這位身份神秘的客人試一試……那個盤踞迷宮中央的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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