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異界魔弓手 作者:sevenleft (已完成)

 
CYYE 2012-9-13 22:25:2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7 408363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01:31
第六百一十三章 齊聚

    美不是一種需要,只是一種歡樂。她不是乾渴的口,也不是伸出的空虛的手,卻是發焰的心,陶醉的靈魂。

    ——紀伯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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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和我聊天嗎,貝瑟妮?”

    貝瑟妮,就是梁小夏在避難所裡第一眼見到的瘦小南薇精靈。

    此時的貝瑟妮已經和梁小夏初見時大不相同,穿著乾淨的天青色上衣長褲,來前也用省下的水仔仔細細擦過臉,瘦小的臉頰經過兩個月蘊養,又有了些粉粉潤色。

    貝瑟妮儘管很忐忑,也未著急開口,從背著的挎兜里拿出一個乾淨的杯子,又小心翼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來一些粘稠的漿液進杯中,兌了清水,遞給梁小夏。

    “女王陛下,能叫我貝絲嗎?我很感激你救了大家的命,救了我的命,可……我拿不出什麼好東西,只有一杯糖水感謝你。”

    “非常樂意,貝絲,事實上我現在正口渴呢。”

    梁小夏沒矯情,莫名回想起鄉親們給紅軍送水的溫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水甜甜的,略有一點酸,還有一股淡淡花香。

    蜂蜜水?

    梁小夏瞇起了眼睛慢慢喝完了水,又看了一眼貝瑟妮,只這一眼就發現了些不太一樣的東西。

    “貝絲,這裡除了我和你,再沒有第三個人了,你若有什麼話想說,不用顧慮,我也不會害你的。來,坐這裡慢慢說。”

    貝瑟妮忐忑地揉了一下衣擺。醞釀一會兒才開口:

    “其實,大家會被襲擊,都是因為我,曼丁長老昏迷受到詛咒,也是因為我。我……是我害了長老們,是我害了大家!“

    當初,希爾當著迅風的面,將羅蘭陛下斬首時。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還有另外的人在。不巧貝瑟妮正躲在不遠處的矮灌木叢中採集蜂蜜,不小心驚叫出聲,怕希爾滅口,只得召喚蜂群抵擋,慌忙逃竄了出來。

    於是,希爾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她殺死羅蘭的事情,被第三個會召喚蜜蜂的德魯伊看見了,當她將此事無意向汨羅抱怨時,立刻喚起了汨羅的警惕。

    “我是自然覺醒的召喚德魯伊,能力和汨羅陛下一樣,可以召喚工蜂為夥伴攻擊敵人。但是媽媽和爸爸不讓我將這個事情說出去,也不讓我在所有人面前顯露能力。爸爸和我說,在任何蜂群中,蜂后只有一個。我就是那讓蜜蜂們服從指揮的'蜂后'。”

    貝瑟妮回家將這件事告訴了父母,一家三口商議沒有結果,只能向卜倫德島逃離,中間為了保護貝瑟妮,她的父親母親​​雙雙喪身大海,只剩她孤零零一個人,踏上了卜倫德的草原。

    貝瑟妮說到底只是個精靈孩子,那時候,她很害怕。很恐懼。每天都驚恐汨羅和希爾發現她的秘密,然後殘忍地將她殺死。她不敢去找族裡的精靈。只能偷偷採集野果,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

    直到她遇到了出來採藥的曼丁長老,在長老溫柔的照顧下,終於向長老吐露了壓在心中的秘密。

    曼丁長老當時發了很大的火,憤怒得臉都紅了,那樣子讓貝瑟妮更感覺到不安與懊悔,可長老還是盡量溫柔地安慰她,告訴她“把一切都交給我” 。在她坦白後的一周,曼​​丁長老外出採藥就中了詛咒,昏睡不醒,可沒有一個精靈知道是誰幹的。

    不,貝瑟妮知道,但是她不敢說,咬得嘴唇都流血了也不敢說。只能越發孤僻,越發不敢和同族交流。

    直到夏爾陛下出現,她身上屬於自然的味道如同致命的香味一般吸引著貝瑟妮,直到陛下抱起來她,那一瞬間,陛下,母親,長老,許多人的影子都重合在了一起。

    可貝瑟妮還是等著,忍著,一直等到整個卜倫德島大勢已定,才敢開口向梁小夏吐露這段過往,而且是以孩子式的試探為開端,十分謹慎小心。

    “汨羅殿下知道我藏在卜倫德島,知道我就在這裡,所以那些死亡生物才會追著大家不放。女王陛下,一切事情的禍根都在我身上。”

    貝瑟妮使勁睜大眼睛,忍住愧疚到想哭的眼淚。

    梁小夏也未想到,小精靈身上還有這樣的秘密,相爭的蜂后,秘密的竊聽者……貝瑟妮能夠活到現在,真是得多虧了她的機警和忍耐。

    “貝絲,你是個勇敢的精靈。我說這個,並不是安慰你,我見過許多精靈都比你高大,比你敏捷,但是他們不一定有像你一樣面對死亡與恐懼依然堅定的內心,你的父母會為你驕傲的。”

    梁小夏摸了摸貝瑟妮軟軟的頭髮。她早該想到,棕色偏黃的長發,琥珀般的瞳孔,雪白肌膚,貝瑟妮排除掉長相,從樣貌特徵上看,和汨羅幾乎完全相像,也更像她們的召喚生物,蜜蜂。

    “謝謝你,陛下,謝謝你…….”

    “不用謝,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如果你真要感謝的話,再給我一杯蜂蜜水吧,我還從未喝過這麼好喝的蜂蜜呢。”

    “是嗎?陛下,我太高興了。”

    梁小夏在族人面前從來不端架子,相當平易近人,和貝瑟妮稍稍聊了聊,就讓小精靈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

    曼丁長老是被吵醒的。

    曼丁長老睜眼的時候,感覺這世界真是變得很玄妙。

    就好像他做了一場大夢,醒來後發現自己穿越了一樣。

    身下的不是避難所裡臨時搭建的吊床或者睡袋,而是南薇精靈常編織做床的綠色軟草,冷風中瀰漫著淡淡花草香味。

    這是他在卜倫德島上的家?不是已經陷落了嗎?

    推開門,曾被用來獻祭的永生神祭壇上插滿了油香松枝,已經叛變的南薇同胞們正蹲在祭壇邊,和另外更多面目陌生的精靈就著祭壇下隨意燃起的篝火一起……吃蔬菜燒烤?

    無論是什麼神,信徒公然在表示崇敬的祭壇下吃東西,都是大不敬的。更不論如此豪放的篝火聚會,還是在大白天公然唱歌跳舞喝酒吃燒烤的行徑。

    篝火邊,除了一群唱歌彈琴的精靈外,還有十幾個人類,用長劍穿了肉串湊在火上炙烤;一大群豪放​​派,煤球一樣黑的矮人,跟著德魯伊的群狼獸吼歌唱;雪白的如夢幻般白色生物,追在一群女精靈後面跑。那是獨角獸?還有兩個坐在祭壇邊添柴火,一身獰邪氣息的人,居然是惡魔?

    一定是他打開門的方式有問題。

    “啊,曼丁長老,你終於醒來了!我們擔心你了好久呢。”

    赫爾頓兩頰通紅,手裡晃晃悠悠舉著酒杯。對著曼丁喊到。

    曼丁長老從赫爾頓已經喝大了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擔心之色。

    不過那如巨熊咆哮的結實一嗓子,頓時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赫爾頓的臉上。

    曼丁長老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在場所有人都明白怎麼回事,只有他一個人在狀況外。而當一個男精靈站起身,拉著身旁的女精靈給曼丁打招呼時,曼丁長老更是連著驚詫後退。

    “迅風?迅風!”曼丁長老瞪大了眼睛。

    “下一句千萬別是'你怎麼沒死,你怎麼還不死?'”迅風小聲說著。

    “你怎麼沒死,你怎麼還不死!”

    曼丁憤怒地質問。

    “哈!我贏了。給錢給錢,我就說曼丁長老醒來一定會說這句話。”

    另一邊幾個精靈坐在一起起哄,輸家不情不願地掏出幾個金幣遞了過去。

    林莉湊過去,小聲向著曼丁長老解釋了一遍關於迅風的冤案。

    “這位是我的伴侶,赫爾莎。赫爾莎,這是曼丁長老,他也是很厲害的治療德魯伊,有空你們可以多交流交流。”迅風十指扣著泥球,向曼丁長老介紹。

    “願純潔月輝去除您身上的一切災痛。曼丁長老。”泥球作為西晶第一大美人。行了個漂亮的問安禮,引得男精靈們都連連注目。

    “什麼!迅風!你是八階戰舞了?你都已經結婚了?天啊!我睡了多久?”

    曼丁長老感覺世界刷新速度太快。他已經跟不上了。

    “那麼,這些人又是誰?你們為什麼會在永生祭壇邊,呃……用餐?”曼丁急忙向身邊的林莉求救。

    林莉經過大半個月的相處,早就將梁小夏身邊的人都認清了,向曼丁介紹起來如數家珍。

    “正在草地上奔跑的是梅耶法拉,如您所見,梅耶法拉先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獨角獸,也許是這世界上僅存的獨角獸。

    那位坐在火堆邊的男精靈,是從遺棄之城趕來的雷諾長老,我保證雷諾長老若是德魯伊的話,肯定是會是德魯伊中非常少見的飛翔蒼鷹。

    雷諾長老旁邊的黑矮人都是遺棄之城的居民,以及旁邊我也說不清什麼種族的人,他們都是前天才到的,熱情很讓人吃不消。

    後面彈琴的精靈是東雪長老伊曼紐爾,他的空間法術真的非常棒,還有賽羅瑞達長老,拿著鼓的先生,他也是東雪長老,七階法唱者,一個法術就能蕩平大半個草原的亡靈生物。

    說到邪惡生物,正在添柴的兩位惡魔先生,都是女王陛下的契約僕人,您的詛咒能夠破除,還是多虧了他們幫助。

    還有那位一邊舉著酒杯,一邊說話的先生,他叫迅風,很幽默,也很神秘。他旁邊傾聽的蜥蜴人可是非常有名的人物,整個大陸最著名的大賢者泰米爾大師!我一定要再問泰米爾大師要一個簽名!可惜他們兩位都在用蜥蜴語說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草地邊那位拿著書看的精靈是馬塔基尼先生,不過大家都稱呼他為馬塔基尼大師,一個真正的九階,真正的製藥大師!活生生的傳奇法唱者!他非常博學,簡直是和泰米爾大師一樣的傳奇人物,不過為人很是精準與嚴肅,我從沒見到他笑過。旁邊那位十分漂亮的女士是他的妻子多蘭,性格爽朗的女劍士,她烤的餡餅超級美味……他們是女王陛下的父母。

    最遠處的一群人類,甜甜小姐和康斯坦丁先生都是跟隨女王陛下一起來支援我們的人類盟友,另一邊的中年人您肯定也不會認錯,他就是咱們的鄰國艾格瑪瑞亞的國王,鐵血昂撒陛下,後面的都是他的重劍侍衛,保護國王安全什麼的。 “

    林莉撿著重要的一個一個數過去,全是大神級人物,弄得曼丁長老頭皮發麻,這樣的人往常能見到一個都不得了了,如今全坐在他家門口吃燒烤?

    “等等,林莉,你一直在說女王陛下?什麼女王陛下?“

    曼丁快暈了。

    “別急,曼丁長老,我只剩幾位沒有和您介紹了。昂撒陛下是坐在椅子上的,他左手邊同樣坐在椅子上的女精靈,面容輪廓分明的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北霞女王,英格瑪陛下,不過她有時候喜歡自稱為伊恩。

    在小茶几對面,舉著茶杯正在喝茶的,是女王陛下的伴侶鏡月先生,他不經常出現,也不愛和人交流,不過他可真是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眼。而鏡月先生旁邊的,就是我們南薇現在的女王,夏爾陛下。忘了說,她同時也是西晶和東雪的女王,遺忘之城主人,世界最強弓獵手!我崇拜的偶像大人! “

    林莉說完長長喘了一口氣,介紹這麼多她也挺累的。

    曼丁感覺自己肯定在短期內是無法搞清這麼多陛下,南薇陛下,人類陛下,精靈陛下,遺棄之城,遺忘之城之類複雜的事情的,所以他最後撿了個簡單的問題來問。

    “為什麼今天會有這麼多人在這裡?卜倫德島上在舉辦什麼競賽活動嗎?“

    “今天是三月節啊!曼丁長老。“

    林莉笑著吹了個口哨,甩著漂亮辮子,帶著一隻雜色毛髮的草原狼,加入了舞蹈隊伍,和醉醺醺的赫爾頓手拉手,跳做一團。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01:32
第六百一十四章

    快樂有人分擔,也就分外快樂;一個人再怎麼幸福,沒有外人知道,心裡也不滿足。

    ——莫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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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月成孤,月弧如刀,掩蓋一切yin謀罪惡;雙月似瞳,昏暗近傷,滋養亡靈萬物;三月如輪,滿盈yu破,攜春而來,代表著屬於精靈們新的一年又將開始。

    夜月漸升,三輪滿月以柔和的光輝各自佔據一邊天空,紫月與紅月的sè澤穿插交織在一起,將整個夜空染成一种红紫漸變的亮sè,在最大的精靈之月的清輝餘韻下,褪去妖冶,疊上夢幻。

    兩個月內新長出的草地絨絨層疊,早春野花繁盛,引來星星點點的螢火蟲,伏在草枝上閃爍光亮。

    迅風右手牽著一匹雪白的短角鹿,左手捧著一束花,踏著美麗的夢境,走到泥球面前,將花獻上,清了清嗓子,高聲唱起歌來。

    草原精靈的歌聲總是嘹亮悠遠,像吹著氣力十足的號角一樣,帶著狂放粗獷的味道,也有著如同伏低軟草般的綿綿柔情,和諧地柔和在一起。

    旁邊圍觀的精靈自發起哄伴奏叫好,泥球臉紅紅的,又有點感動得想哭,伸手接過迅風的花。

    “我從前夢見過熱烈的愛情;

    夢見美麗的捲發,桃金孃和木犀草,

    夢見甜美的嘴chun,心酸的眼淚,

    夢見森林裡的你…….

    黑夜包圍我的眼睛,

    黑影向我逼近,

    在我的xiong腔裡,

    在我的心裡,

    發出陌生奇怪的聲音。

    愛人啊,把你的手按在我的心上,

    你有聽到這小房子裡的跳動?

    你有感受到那灼燒的火焰?

    請拯救我,請撫慰我,

    請捧起這無休止地燃燒不熄的苦痛之火,親wěn它,撫mo它。

    ……直至寧靜的晨曦。 “

    泥球握著花,早就手足無措了,連手指頭都是粉紅fen紅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迅風是禮貌的,俊美的,得體的,他對任何人都會抱著善意的微笑,可是在面對與泥球的關係中,從未主動表示過什麼,總是泥球不停追在後面單方付出,傻乎乎地一心一意對她好。

    直到經過許多事,回到南薇後迅風突然有了緊迫感,不僅是已經深愛的情動,對共同患難的感ji,卻也是真正發現,泥球這種宜家宜室的好姑娘,他絕對找不到第二個,而族裡不少光棍們才不會管迅風是不是長老,個個摩拳擦掌,每日看望病情,拐著彎去和泥球套近乎。

    偏偏泥球是個不開竅的,對待朋友又總是善良盡心,讓迅風每每撞見都氣得牙癢癢,再也等不及回到遺棄之城,好歹得先把關係挑明了,把小藍莓圈回自家地裡再說。

    迅風唱完,翻身騎上溫順的白鹿,單手向著泥球的方向一伸:

    “我的好姑娘,把你的未來交給我吧。“

    這一幕,真是讓不少愛慕純光治療長老赫爾莎,戰地複仇者迅風的男女精靈心中懊悔,不過精靈們都拿得起放得下,失落了不到一分鐘,就換上頌歌般的祝福唱聲。

    梁小夏也沒什麼好阻攔的,經過南薇戰鬥,迅風徹底坐上了耀精靈戰車,他現在是八階戰舞,無論能力手段,都配得上泥球。

    只不過她真沒想到,迅風要真開始扮情聖,也是軟硬兼施,在風流倜儻與笑意溫存之間切換得體的一把好手。

    那歌詞還真是…….

    鼓點再起,節奏一變,男女精靈紛紛加入到大合唱中,跳舞的圈子也被打亂,單身精靈們分別向心怡的對象捧花表白——今年因為有西晶精靈的加入,提供大量優質選擇,情況變得熱鬧了非常多,尤其是幾個單身的優秀男女,更是大受歡迎。

    已經確定戀愛關係的精靈,也如同迅風和泥球一樣,一開始還在熱鬧之中,慢慢就同騎在鹿背上,一邊耳鬢廝磨地說著羞人的情話,一邊找僻靜的地方慢慢避開去了。

    梁小夏極好的聽力,在同時接收幾十上百個不同聲音的甜言mi語之時,分析其中或明或暗的求歡之語時,耳根難得燒得厲害。

    精靈們一貫是溫雅,克制,含蓄表達的,彷彿所有不和規矩,所有開放熱情的內心都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除了求愛的時候,除了花朝節。

    也驗證了一句話,越是克制的人,掙脫束縛後就越瘋狂。

    鏡月早就習以為常,耀精靈時代,精靈們的求愛方式更加開放,所以只是對些情歌情話,他沒有半點不適,反而以欣賞態度品評了一句:

    “愛情,能讓結巴木訥者變為最偉大的詩人,也能讓最為睿智的天才,變為手足無措的傻瓜,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英格瑪女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掩飾自己的失落。

    她也曾有過自己憧憬夢幻的少女時期,不過當被愛情捅了一刀,毀得她失去愛情與親情后,戀人們的幸福只能無限勾起她的傷感之意。

    昂撒很有興趣地點點頭,純粹就像是在看歌舞表演。

    “我還是第一次觀摩精靈們的婚禮……真是別有風情。“

    說話間,喜悅之意並未到達眼底。

    梁小夏眉頭微微一動。

    此昂撒並非彼昂撒。

    眼前的鐵血昂撒陛下,稱為昂撒二世會更加恰當,梁小夏認識的昂撒,是他的父親,早幾年就去世了。

    這麼多年過來,如今的昂撒是眾王子中年齡最小的一個,老昂撒的老來子,不僅是眾多王子中才能最好的一個,也是老昂撒國王最喜歡的一個。

    不過梁小夏能夠感覺到,這位故人之子,對她並未有多少好感。

    “不是婚禮,精靈的婚禮會很正式地在生命之樹下舉行,您看到的,不過是精靈向伴侶表達愛意的方式。“

    梁小夏不希望昂撒誤會精靈粗魯輕浮,很耐心地開口解釋到。

    “哦,無論什麼,一群為愛情癡mi的男男女女而已,說穿了和宮廷中的貴族舞會沒什麼不同。“

    昂撒是不喜歡梁小夏,對她有隱隱的排斥和厭惡。

    無論是誰,當自己的父親喜歡的不是母親,而是另外一個令其到死都念念不忘的女人時,他都很難喜歡起來母親的“情敵“。

    老昂撒表現得其實並未有那麼明顯,他登基第二年就結婚了,取了一位大臣的女兒,第四年大皇子誕生,除了王后外,還納了不少王妃,生了許多王子公主。老昂撒一生之中,從未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故事,能夠和他掛上鉤。

    不過昂撒二世是知道的,父親為什麼那麼厚待精靈,在位時間內下達上百條有利於精靈的政令,為什麼喜歡他,寵愛他,不僅因為他是最小的孩子,他才華出眾,還因為他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他的倔強很像是“父親的一位故人“。

    這也是昂撒不喜歡梁小夏的原因之一,他努力的成果,只因為夏爾這個精靈,都被添上自己根本不想要的外力sè彩,彷彿他的一切成就,都是夏爾恩賜的。

    最可悲的是,他的父親還是一名求而不得的失敗者,導致這南大路最尊貴的一家子,沒有一個人真心實意快樂,全都在努力維持一種表面上過得去的假象。

    可小昂撒又是矛盾的,他知道梁小夏的事蹟後,在心中也無法否認這麼一個事實——父親配不上眼前的女王陛下。

    經過兩代昂撒的不斷戰爭,付出萬千將士寶貴的生命,才勉強將玫緹斯統一入艾格瑪瑞亞的版圖,開疆擴土的豐功偉績,值得所有宮廷史學家為他們矗立雕像,歌功頌德。

    但是和夏爾陛下一比,他們這點成績簡直沒法​​看。他站在父親肩膀上,坐擁幾大軍團,攻打一個幾乎成為廢土的玫緹斯還付出了不小代價。

    夏爾陛下卻是從整個家園被摧垮開始,一點一點崛起,直到如今坐擁三大精靈族,贏得全大陸百分之八十的國家支持,無論是北方諸侯,東方貴族,甚至連很難打交道的暗精靈關係都非常良好。更不要提夏爾陛下在東方的那次驚天競賽,早已傳遍整個世界。

    無論是從開始的起點,還是最終的成就,昂撒都沒法和夏爾陛下比。

    也許,這種女人從來就不是站在男人背後,能夠安安穩穩當王后王妃相夫教子的,她和父親開始就沒可能。

    當然,作為國王,昂撒也非常清醒,他還不能因為自己的討厭就與夏爾陛下與精靈對著幹,那對國家沒好處,而且若是貿然推翻父親定下的與精靈交好的政策,國內剛剛穩定的大臣貴族又要吵翻天。

    就是在這種百味陳雜的矛盾心理中,昂撒決定貫徹大方向順從,小細節添堵的方針,對梁小夏說話也是禮貌得體,只不過話中意思和表情結合到一起的時候,就總透著些古怪味道。

    “夏爾陛下,“

    昂撒剛決定再開口對兩岸交流的事情為難一下,就被突然傳來的刺耳鳥叫聲打斷,警報的蒼鷹盤旋翱翔,發出短促鳴叫,提醒有敵進犯。

    下一秒,昂撒嚇了一跳,剛才還軟語輕舞,肆意悠閒的精靈,不知消失到哪裡去的戀人,歡暢交流,拼酒聊天的賓客,“刷“地一下全冒出來了。

    這夥人的臉上,都掛著捉mo不透窮的獰笑,集體抄出武器圍在幾位陛下面前,在昂撒面前齊齊上演全武行。

    整個晚上,梁小夏就等著這一刻呢,心嘆一聲終於來了,放下茶杯,嚴肅地站起身。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01:37
第六百一十五章 黑雨

    凡想排擠別人,取而代之,佔有別人賴以活命的位置的人的這種奇怪野心和卑劣妄想,必將招致驚異,鄙夷,和遺憾。

    ——《二重人格》陀思妥耶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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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是昂撒在位幾十年,大風大浪都見過了,此情此景也讓他有些緊張無措。

    不……不會吧,他想要刁難的話還在心裡醞釀呢,夏爾陛下這就準備翻臉了?

    精靈纖長鋒利的劍刃在月光下閃爍寒光,矮人的板斧又沉又高杵在地上,幾個遺棄之城出來,種族不明的客人們甚至拿出了狼牙棒,粗大的棒子插滿長釘,凌空揮舞一下還有破風聲音。

    被這些人里三層外三層圍住的時候,昂撒突然很後悔,他太相信父親定下的精靈同盟條約了,幾十年的相安無事已將他麻痺,到卜倫德島拜訪,他也只帶了二十多護衛在身邊保護安全。

    二十個六階護衛,放在整個世界其餘任何地方,都是一支出色的皇家軍,唯有在此,在這裡,二十人真的不夠砍,賓客們一人一錘子,昂撒就足夠碎得塞餡餅了。

    然後,當一大片黑雲遮蔽月光,他身邊的夏爾陛下突然變成長羽螣蛇。騰空升起時,昂撒才舒了口氣。原來不是衝著他去的。

    空中的汨羅美麗得非常夢幻,坐在一團白色雲朵上。橘色長發如同瀑布般散開,一雙美麗的眼睛蘊含著深奧而柔和的光芒,淺淺的紅色光點在周身環繞,火焰一樣,細看下去,才發現是一隻隻小小的蜜蜂,通體發紅,每隻都像燒紅的煤炭一樣,嗡嗡展翅。在黑夜中劃出一抹一抹亮光。

    汨羅已經不再是四階法唱者,南薇繼承人,她新的身份是永生神神使,這並不是稱謂上的變化,更是氣質上天翻地覆的轉變,代表著神的高冷、權威、不容侵犯。

    眼前的人,和梁小夏曾在玫緹斯見過的汨羅比,簡直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夏爾。”

    “汨羅。”

    梁小夏對今日有人造訪並不意外,卜倫德島被她完全控制在手中。為了更進一步防止她將戰果擴大。聲望提高,薔薇島一定會有相應對策。而最好的對策莫過於在她站立勝利神壇上,眾人信服之時這個關鍵時點,將梁小夏從高處狠狠掀下來。

    不過梁小夏沒想到。西西弗斯本人沒出現,汨羅反而來了。

    “我以為你會先感謝一下我的救命之恩,嗯?成為神使之後。看來你連基本的禮儀廉恥都忘得乾淨。“

    梁小夏吐著蛇信,先將一軍。

    汨羅眼神一暗。

    的確。費恩加冕血洗事件,汨羅強行越階使用法術被反噬。在南薇癱瘓了好幾年,若不是後來羅蘭陛下拿回夏爾提供的藥,她很可能再癱瘓下去。

    可若沒有梁小夏那支箭,哪來她的癱瘓受苦?在羅蘭告訴她事情原委,給她服藥的時候,汨羅就已經恨上樑小夏了。連帶著對不停讚揚偏袒夏爾的羅蘭陛下也開始產生意見。

    看不見的裂痕,隨時間直擴大至吞噬生命的黑暗深淵。

    “你治好我,不過是你與羅蘭的交易,我也不欠你任何恩情。“

    “我說的當然不是這個,而是我那救你命的一箭。若不是我的箭,你早就反噬自爆,將玫緹斯王宮夷為平地了。“

    “夠了!夏爾,我不與你詭辯。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你不僅包庇殺害羅蘭陛下的兇手,還大肆在卜倫德島上破壞,欺騙精靈,歪曲神教,簡直是品性敗壞,罪行累累!

    長老們已經在生命之樹下開過會議,一致同意罷免你的女王之位,並跟我一起回去承認錯誤,皈依神教。同時,你必須交出殺害羅蘭陛下的真兇迅風,以及他的幫兇,我們才會考慮從輕發落。 “

    梁小夏大眼睛眨了眨,不可思議地看著汨羅,又拽了拽自己的長耳朵。

    她真的是兩條腿的,會移動的白痴吧,新物種?

    草地上的精靈們也都有瞬間反應不過來,汨羅說什麼,品德敗壞的夏爾,讓夏爾陛下束手就擒,承認錯誤?顛倒是非很驚人,天真到愚蠢更是讓精靈們都大開眼界。

    “哦?我想問問,如果我拒不承認錯誤,也不跟你走,你打算怎麼辦?汨羅……那個什麼教的神使?”

    梁小夏慢吞吞地說話,輕蔑高傲的神態比據理力爭更容易激怒人,讓汨羅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來自於智商的侮辱。

    “是永生神教!不管你今天是不是願意,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勸導你。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與神對抗的人,只會招致神罰!……而且,你所庇佑的人,與你同罪,你每抵抗一次,他們都將被你連累招致神的憤怒。”

    汨羅是威脅要向梁小夏的追隨者下手了,梁小夏再過強大,也不過是一個人,她沒法護住所有人。

    這才是梁小夏認知中的汨羅,一個雄糾糾氣昂昂跑來示威的神使,只能算是西西弗斯的豬隊友,而以西西弗斯的品味和能力,不太可能真的招沒腦子的貨當他的神使。

    “那你姑且試試。”

    梁小夏當然也不懼,讓雷諾不遠萬里帶這麼多人過來,兵器當然是要見血的。

    話音才落,繞著汨羅飛舞的蜜蜂齊聲“嗡”了一下,將頭部向下調轉,汨羅一揮手。這些蜜蜂都向下面的人群衝去。

    熔岩蜜蜂,是汨羅融合永生神力與德魯伊召喚後的新產物。這些蜜蜂高熱燃燒的身體溫度幾乎等同岩漿,尾部攜帶毀滅神力。能夠點著撞擊上的一切。

    同時,每一隻的速度都不下於五階盜賊,全速飛翔時幾乎可以媲美子彈,在空中快得連殘影都留不下,筆直射出。

    “砰砰砰砰——”

    飛翔的蜜蜂全撞在馬塔基尼施展的法術屏障上,兩秒撞擊時間,蜜蜂就被壓成了肉泥,密集碰撞聲更是如同一把機關槍掃射鋼板,震得人耳朵發疼。

    怎麼可能? !

    汨羅瞪大了眼睛。她無法相信一個法唱者能夠憑藉普通的法術抵擋毀滅神力,理論上,第一隻蜜蜂碰上馬塔基尼的屏障,就會破掉。

    哪怕馬塔基尼是九階法唱者,可他是凡人!一個凡人!

    凡人的法術再強大,階位再高,都不可能與神力對抗,這是決不可違抗的真理。

    梁小夏第一眼也沒想明白,將動態視力逼直極限。才發現端倪。

    馬塔基尼的確擋不住蘊含神力的蜜蜂,他第一次施展的法術屏障,早就被毀滅神力溶解碎了。

    所以,唯有一個解釋。她的九階父親大人,在不到兩秒內,疊加了上千個法術屏障!如同一張千層餅。密密實實地擠壓在一起,撞破一層還有一層。源源不絕地補充防禦。

    兩秒,上千五階法術…….

    梁小夏再次認識到九階法唱者的恐怖之處。

    “唉唉。馬塔基尼先生,我們叫你先生,不是真的讓你當大家的先生的。你一個人全擋了,我們幹什麼?”

    遺棄之城的居民們早就摩拳擦掌,好戰的矮人們也不滿地哼哼一聲。

    同一時刻,汨羅意識到蜜蜂攻擊無用後,雙手一揮,坐下的白雲迅速轉黑延展,快速在空中移動,下起污濁點點的雨。

    梁小夏立刻對著那朵巨大古怪的雲追了出去,卻被膨脹的雲迅速吞沒,整個身影消失其中。

    雨點像泥巴一樣,落在地上就變成了棕黃色,迅速滲入泥土,沾上人的衣服,也會瞬間腐蝕出一個大洞,法唱者們都同樣支起法術屏障,第一時間保護自己和身邊的戰友。

    “他娘的!什麼玩意兒,真噁心!”

    一個被雨濺到的黑矮人罵了一聲,左手摀著燒紅的臉,右手將板斧釘在頭上,左右跳躲。

    幸好這種雨點並未蘊含毀滅神力,雨點落在法術屏障上,就像普通的泥巴雨一樣,緩緩順著弧度滑落,沒有起其他任何反應。

    可這些雨如同某種催化劑一般,一落地,就激得芳草萋萋的地面開始蠕動翻起,或者向中央內陷,直到一隻骷髏手,從土下突然伸出,抓著泥土鑽出。

    卜倫德島千萬年來,到底有多少生物葬身泥土之下?

    千千萬萬,不計其數。

    沒過幾十秒,眾人身邊都站滿了亡靈生物,密密麻麻一個頂著一個迫不及待出來,有爛得只剩白骨的,也有半截濕屍,沾滿泥土的,一出地面就開始朝著人攻擊。

    “我艹!最討厭破壞環境的人了!”

    從遺棄之城來的居民們反映最快,還未等這些亡靈生物爬出來,就幾人一組,砍掉了露出地面的手或者胳膊,動作大開大合,棍棒相加,完全是遺棄之城內群毆甲蟲怪的打法,片片碾壓,將還未來得及鑽出土的亡靈生物又砸進了土。

    旁邊的精靈法唱者則負責施加保護屏障,抽出空對大面積的亡靈生物施展各種負面影響法術,同時還不忘和隊友互相“交流感情”。

    “喂,約瑟,你的法術絆住我的腿了!眼睛長頭頂,也別總是看天上啊!”

    一個握著板斧的黑矮人一隻腳被樹藤絆住,高聲罵罵咧咧,右手一揮斬掉一個魔狼骷髏的頭骨。

    “腿短邁不開就不要怪別人,否則下雨也別讓個高的幫你頂!”

    精靈法師諷刺一針見血,左手施加法術屏障,右手從背後抽出一根銘文骨矛,向前用力一捅,戳穿一隻腐爛禿鷲的翅膀。

    空中突然飛過一根旋轉的狼牙棒,如同打保齡球一樣落入白骨群,霹靂乓啷地砸倒一片。

    “金木。別總用你的狼牙棒掃我的大腿,想讓我斷子絕孫啊你!”

    長著狼臉鹿角的遺棄居民差點被扔出來的狼牙棒砸中。不客氣地回敬。

    “就你長那鬼樣,斷子絕孫是在拯救世界!”

    金木扔出一根狼牙棒。又掏出一根更加巨大的狼牙棒,朝另一個方向丟過去。

    戰鬥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戰鬥,高密集的戰鬥,讓遺棄之城的戰士們早就學會在繃緊神經之間找到調劑壓力的方式。

    而他們的調劑方式,就是對著不同種族互相笑罵拆台。

    精靈流利切換詩歌般的語調冷嘲熱諷,矮人粗魯詞彙層出不窮,遺棄居民更是操著只有內部才懂的上古精靈語,拉穩了仇恨……不論是敵人還是內部。

    拆台越兇。下手越黑,一時間各種嘲諷謾罵聲響成一片,從土裡鑽出來的​​亡靈生物還來不及大展神威,就被說著黑話的幾個同時出手,又砸成碎片。

    “喂,矮胖墩,搶別人東西喝水會嗆死的!”

    “放屁,那是老子先看上的!”

    “你倆都滾蛋,明明是我先盯上的!”

    如同流氓亂鬥的場面。讓不熟悉遺棄之城作戰方式的其餘人大開眼界,東雪的兩位長老更是驚掉下巴,開始質疑夏爾陛下是不是治軍能力不行,怎麼亂成這樣?

    畢竟。好女王不代表同時是個好將軍,時不時上升到人身攻擊的語言,更是讓其餘不了解遺棄之城內部作風的長老們懷疑民族團結問題。

    泰米爾一直未說話。也未出手,認真看著戰場。反而發現更多。

    一般軍隊若是突然迎擊出現在隊伍中間的敵人,都會產生恐慌的混亂激變。沒有分工和負責區域,救援不及時,胡亂攻擊,誤傷戰友……指揮官若不及時下達命令,逃軍甚至炸營都有可能。

    可屏蔽掉語言,這些不同種族混居的戰士們的攻擊已經非常高效,從上面往下看,五人一小組,十組一大隊的分佈非常均勻地遍布戰場,每個人的戰力都多多少少得到發揮,在敵人十倍百倍於己的情況下,穩壓戰場優勢。

    戰舞者如同旋風一樣,周身幾米內被一掃而空,矮人拿著大錘板斧等重攻武器,專門負責對付體型過大,需要更多力量才能掀翻的對手,遺棄居民和弓獵手在不遠處遠程兼顧,高速打擊想要偷襲的敵人,殺死所有漏網之魚。

    真想不到,這高效如同流水線作業的戰場,居然一個指揮官都沒有!

    似乎,這些在外人看來瞠目結舌的對罵,就是整個戰場不斷信息傳遞的方式。

    “都閃開!要放**術了!被擦著別怨我!”

    四個精靈法唱者聯合法術準備完畢,領頭精靈大喊一聲,手上握著樹杈一樣的閃電,對著遠處亡靈生物最密集的地方投擲出去。

    “劈啪——!”

    五階連鎖閃電法術被法唱者聯合施展後,威力堪比七階,一落入快聯合包圍所有精靈的外圍圈中,便炸出樹狀放射電弧,輻射出去的大片閃電從一個死亡生物身上傳遞至下一個,刺眼的光芒同時還燒出黑糊的渣滓。

    當閃電熄滅時,那一片還能穩穩站在地面上的亡靈生物只剩不到一隻手的數了,龐大的包圍圈硬是被切開了一個大豁口。

    戰場的戰士們抓準機會,迅速消滅內部的敵人,將攻擊一致對外。

    沒有誤傷友軍的擔心後,更是各顯身手,戰技法術不停向外砸,小環境內一會兒是旋風刀片,一會兒是冰霜天地,下一秒又成了熔岩世界,間或還夾著銘文法術,銘文在半空飄動,箭雨猛下。

    法唱者隊伍領頭的冰川收起法杖,向著釋放​​閃電的法唱者鼓勵地點了一下頭,又對遠處的泰米爾頷首。

    總控全局,防止意外的後備軍,原來在這裡,泰米爾若有所思。

    南薇精靈更是震驚,他們在迅風的帶領下,已經連續和卜倫德島上的死亡生物作戰了兩個月,如同一隻戰無不勝的複仇之師,橫掃大陸。精靈們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看到遺棄戰士的戰鬥方式,卻發現除了撿幾個漏網之魚外,他們根本插不上手。

    震驚之餘,更是對汨羅的憤怒失望。

    只因為,與所有精靈作戰的,不僅有大量動物的骸骨,魔獸的屍體,還有他們的精靈祖先!

    精靈死後,靈魂回歸生命之樹,軀體被葬在土地上,以示血肉融入故鄉,將榮譽傳承給下一代,他們的死亡是神聖的,不可侵犯的,也是寧靜的。

    南薇不少精靈都是看著汨羅長大的,汨羅很小的時候,就被帶在羅蘭陛下身邊培養,她是可愛的姑娘,是南薇草原最耀眼的天才,是最有天賦的德魯伊,她不僅是南薇的希望,更加是南薇所代表的優秀,她留給南薇精靈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

    哪怕是梁小夏下令掃平了卜倫德島,哪怕汨羅改換信仰拋棄了月之祖先,精靈們對汨羅的尊敬喜愛,都不曾有太多變化,只是覺得汨羅一時迷茫,選擇了錯誤的道路而已。

    現在,汨羅竟然為了對付他們而打擾到長眠的祖先?

    她怎麼能,怎麼敢!

    “汨羅!你竟然以這種骯髒的力量玷污我們的先人!你給我滾下來!”

    曼丁長老氣得鬍子亂顫。

    “從今以後,沒有南薇汨羅,只有汨羅大神使,曼丁長老,你叫錯名字了,應該叫我尊敬的大神使閣下。”汨羅無動於衷地糾正到。

    “好好的一個孩子,南薇的驕傲,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如何對得起南薇同胞!對得起栽培你的羅蘭陛下!你真讓我們失望!“

    “別自作聰明了,可笑的你們,永遠不知道永生之神是多麼偉大,你們只是一群可憐的池塘里的青蛙,將寶貴的生命用來聒噪著捍衛自己的那兩片淤泥地。追隨永生之神,是我這一生最英明的決定,我早已站在比你們更高的地方,有比你們更遠大的追求。“

    汨羅眼露譏笑,單手一揮,曼丁長老就被一股氣流擊中,倒在地上。

    夏爾的軍隊再厲害又怎樣,巨大的草原埋藏的骸骨又何止眼前這些,當黑雨喚醒整個島上沉寂的死亡之時,他們就相當於在和整個島戰鬥,又怎麼可能會贏?

    她一點都不擔心這些精靈會對她有看法,既然神主已經下令放棄卜倫德島的信徒,反正從今夜以後,卜倫德島上再不會有活著的生物,從明日開始,這些人都將會是她忠心耿耿的下屬。

    “咳咳,我無意打擾你華麗高端的內心剖白,不過,我想請你撥允時間,先看一眼我這裡。“

    梁小夏的聲音突兀插入。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16:38
第六百一十六章 威脅

    把高尚的情操推之極端,其結果與邪惡的結果一樣。

    ——巴爾扎克

    ================================================== ========================

    梁小夏衣衫上被腐蝕了多處,一看就是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她右手握著一團黑雲,這團雲像活的一樣在她手中掙扎蠕動,並試圖分泌出同樣的黑水,腐蝕她的手掌,擺脫桎梏。與此同時,梁小夏手上還泛著一層綠光,如同隔膜一樣包裹手掌,將那黑色的汁液隔絕在外,不停淨化。

    “怎麼可能,你怎麼能抓住神父的神力?!”

    汨羅從出現到現在,這才第一次流露出驚慌之色。

    梁小夏沉默了一瞬間。

    和地面上的戰爭相比,一追上黑雲她就被吞入其中了,黑雲中的毀滅之力和死亡之力比落在地上的降雨濃郁百倍,,像酸液,又像是灼燒之火,從四面八方包裹著梁小夏,一碰到衣服就將之融穿,落在肌膚上,帶給她難以言述的痛苦。

    這時候,梁小夏就算能夠調用小樹寶寶的力量,也只能局部有限抵抗和修復,顧頭不顧尾,很快尾巴就受了傷,被濃重的毀滅之力腐蝕灼燒見骨。

    神力是不可抵抗的!

    在全身上下被不停腐蝕破壞,傷害轉移,再次破壞的循環中,梁小夏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句話的正確性。

    哪怕是世界之樹,哪怕她強大如斯,死亡之語倒背如流,弓箭連射毀天滅地,都無法給這一團古怪的雲造成任何傷害。

    汨羅的雲,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灌滿酸液的玻璃瓶,將她困死在裡面,無死角地攻擊她,融化她,無論她如何釋放全身氣勢,用蛇尾攻擊,膨脹身體,化為螣蛇從雲層內部抽打,這團雲都沒有一丁點破裂的跡象。這該死的雲還阻止了她與鏡月的交流,無論她放出多少精神力出去,都會被雲團阻斷吞噬,將她困死其中。

    梁小夏都快急死了!她不急不行,戴著鏡月給的戒指,她不受傷,但鏡月在這種恐怖破壞力下,生命受不受威脅,如今是不是已經疼得受不了了,她一點把握都沒有!還有小樹寶寶,努力幫助她戰鬥的小樹寶寶,等到儲蓄的能量都用光了,小樹寶寶也會死亡!

    然後,她慢慢地在焦急與痛苦的雙重割裂下……失去了意識。

    內心底,只有一個執念支撐她,她不希望鏡月死,不希望小樹寶寶死,她還想繼續活下去,守護所有她關心的人和事。

    她絕不能將精靈們都丟在這裡,不管不顧!

    戰鬥中失去知覺,是非常危險的情況,但是許許多多的領悟,豁然開朗的感覺,也都是在這種近似於意識混沌,思維不清的狀況下產生的。

    閉上眼睛懸沉雲間的瞬間,梁小夏頓悟了。

    她沒法說清她悟到了什麼,沒法用任何一種語言去描述她到底觸摸到了什麼樣的力量,突破了什麼界限。

    ……

    梁小夏長尾卷住那團巨大的黑雲,雙手扯著雲團兩邊,用力一撕,整個雲發出一聲古怪的類似尖叫的聲音,被她暴力扯成兩半。

    汨羅彷彿看見,一個百戰不殆的大力神,被螣蛇之女徒手車裂,鮮血淋漓。

    “我想抓住,所以我抓住了。”

    做完這一切,梁小夏轉頭對著汨羅笑了笑,這個笑容讓汨羅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她的表情太過理所當然了,那樣如同講述天理鐵律般的高高在上,沒有絲毫傲慢的平靜直敘,汨羅在西西弗斯身上見過太多次。

    只是一個表情,一句話,就讓人感覺到了兩個世界。

    陌生卻是因為,夏爾的笑容總是有種性格面具般的謙和溫柔,那是她作為精靈女王的門面,可眼前的笑卻舒心溫然,一看就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和西西弗斯的冷漠笑容截然不同,也和夏爾對待她的態度不符。

    不過,這讓汨羅古怪的感覺,在梁小夏身上只維持了一小會兒,沒過半分鐘她就恢復了正常,俯視下方戰場,檢查傷亡情況。

    梁小夏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鏡月,他穿著寬鬆的衣服,看起來很正常,可眼尖的梁小夏立即發現,他的動作不太自然,極力忍耐痛苦。

    “小樹爸爸,你沒事吧?”

    “絕對死不了。”鏡月抬頭,難得對著梁小夏溫溫一笑,還試著走了兩步。

    該死!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如何讓她安心嗎?小樹爸爸是傻瓜,天字第一號大傻瓜!梁小夏真想揪著鏡月的耳朵罵。

    “就算你能夠使用小手段化解神力又怎麼樣?跟著你的人早就在錯誤的道路上無法回頭了,他們得不到寬恕!他們的靈魂將會在無盡的神罰中痛苦直到死亡!你只是僥倖逃過罷了!不信永生之神的人,都會和你一樣下地獄!”

    對神的信仰和無限膨脹的信心,使得汨羅只是失神了片刻,就重新堅定地作踐梁小夏,而從戰鬥開始,梁小夏一腔怒氣一直憋著無法發洩,再轉眼看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汨羅還不停嘴炮,紅著眼的梁小夏​​立刻對著汨羅沖過去。

    於是,滿戰場的精靈有幸見識了一次傳奇弓獵手完全爆發時的恐怖。

    梁小夏背後的螣蛇圖騰佔據半個天空,猩紅大嘴張開,鱗尾猛甩,猙獰地連空間都劃開了,造成天上亂流狂捲,氣刃翻飛。

    同時,連上半身都變化,只剩下四翼螣蛇身體的梁小夏百分之二百爆發戰力,一尾過去就抽斷了汨羅的腳踝,任她的腳以古怪的方向彎折。

    這是個開始,不等汨羅反應過來,攻擊如同密集鼓點一樣落下,身邊還跟著一大群梁小夏特有的鳥箭,不停對著汨羅轟炸,完全不給她抵抗反應的時間。

    汨羅是西西弗斯的神使,也有類似於希爾的修復力量,但是這種力量同樣需要時間來發揮作用,梁小夏的暴雨攻擊,卻是完全不留餘地的猛攻,不等汨羅修復胳膊上被蛇毒噴濺的傷口,就被梁小夏尾巴一抽,將整個胳膊都卸了下來。

    胳膊,腿,下腹,不到兩分鐘,汨羅身上血肉模糊,別說衣服完好,連一塊完整的皮都見不到,卻沒人能夠看到攻擊汨羅的螣蛇到底在哪,只聽如同鞭炮般的音爆聲響徹天空,將周圍的空間都激盪得無比扭曲。

    戰鬥最後一幕,定格在梁小夏的尖尾插穿汨羅的胸口。

    她用力一挑,汨羅就連著胸到肩側,被硬拉開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依稀可見破裂的自然之心和其餘內臟,然後梁小夏尾巴卷住汨羅的頭,用力一拔——

    汨羅被拔掉的頭顱下面還連著一截脊椎,白花花如同蜈蚣一樣,掛在梁小夏尾巴上,迎風晃蕩。

    銀色的血激射一地,然後就是“呯”一聲,汨羅的無頭屍身砸在地上。

    “嘖嘖,真慘……完全是虐殺啊,汨羅一定欠了夏爾陛下很多錢。”

    “我只是慶幸陛下還未完全失去理智到毀了整個卜倫德島。”

    泰米爾和洛基觀戰完畢,心有餘悸地互相交流了一下。

    做完這一切的梁小夏慢慢回復正常,扔掉了汨羅的頭,手上握著一個沾血的玻璃瓶子,看著染血瓶中的白色細沙,完全怔愣。

    這瓶子,是她殺了汨羅以後,在汨羅的自然之心中發現的。

    落在地上的汨羅將草地砸出了個人形坑,沒過幾分鐘,又開始聳動起來,身體完全分解為黑色的絲線,和同樣變為絲線的頭顱融合在一起,像一個巨大的黑繭,不到幾秒鐘時間,凝固為人形,又變成了汨羅的樣子。

    重新復活的汨羅也有些出神。

    她一直信奉永生之神西西弗斯,追隨西西弗斯,以最狂熱最虔誠的愛意追隨在西西弗斯身邊,當然也一直知道,西西弗斯有許多下屬,他們沒有生命,只有微弱的靈魂,以忠誠到失去自我的奴僕身份,跟隨西西弗斯。

    現在,她再也無法使用德魯伊的力量,驅使蜜蜂,她血管裡沒有血液流動,自然之心不再跳動了……汨羅清清楚楚地感覺到,生命,離她遠去。

    這就是永生嗎?

    這就是永生。

    片刻的失落後,汨羅顛覆的狂笑,她用自己的生命,見證了神蹟!

    完全不似精靈的狂笑響徹天際,南薇精靈們此時腦子裡統一都是一個想法——汨羅瘋了。

    而瘋狂的汨羅沒笑過五秒,笑聲又像是喉嚨掐住,臉上的表情陡然一變,連說話的聲音,動作神態都變了。

    “我的神使有了新的進階,不加抑制的愉悅,真是讓大家見笑了。”

    西西弗斯!

    “看來,你已經發現我藏起來的小禮物了?”

    西西弗斯附身的汨羅對著梁小夏把頭一點,看向她手中還染血的玻璃瓶。

    梁小夏眼睛危險地瞇起,手掌緊緊捏住瓶子。

    為什麼汨羅會表現得和白痴一樣獨自一人來卜倫德島挑釁,除了座下的雲給梁小夏造成麻煩,召喚出的亡靈生物讓精靈們砍得手酸刀卷外,根本沒有危害到南薇精靈一根毫毛。

    從一開始,西西弗斯就知道,汨羅不會是她的對手,從一開始,西西弗斯就沒想著讓汨羅打敗她,從而打擊梁小夏的聲望。

    西西弗斯所做的這一切,完全如同釣魚的人一樣,將鋒利的彎鉤藏在魚餌中,露出的危險魚鉤,就是梁小夏手中的玻璃瓶。

    更確切說,是玻璃瓶裡面的白沙——慕蕊!

    時間旅行者並不是不會死,梁小夏就親眼看到過慕蕊化作流沙,躲避危險。那瓶沙子,一落入梁小夏手裡,就讓她的心不停砰砰跳,這种血脈相連的緊張痛苦,是慕蕊沒錯。

    “別急著打爛我的臉,夏爾,你需要一些耐心,聽我解釋一下我在精靈新年恭賀你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在不那麼遙遠的一段時間前,我忠心耿耿的手下抓到了一隻小老鼠。她很有趣,非常有趣,真的,眼淚汪汪懇求人饒恕時,樣子很惹人憐愛。

    我也從來不知道,誰的小手指剁下來的時候會變成沙子。其實不僅是手指,她似乎全身都能夠自由沙化,這一點我還未研究透,你願意聽我匯報已知的部分嗎?有腳趾,手指……”

    汨羅半閉著眼睛,臉上浮現出享受的愉悅表情,嘴唇蠕動著,似是在回味慕蕊的痛苦尋求歡樂。

    “變態!”

    梁小夏罵了一聲,正準備出手,天空驀然打下一道又準又狠的閃電,轟掉了汨羅的半個腦袋。

    馬塔基尼握著天候法杖,騰空而起,以前所未有的雷霆之怒,直面汨羅附身的西西弗斯。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16:44
第六百一十七章 離開

    倘若像真理一般,虛妄只有一副面孔,我們還好辦,因為我們會把慣於說誑的人所告訴我們的反面當真實。可是真理的背面卻有千萬副面孔和無限制的田地。

    ——《蒙田隨筆》

    ================================================== ===========================

    附身汨羅的西西弗斯抬起頭,半個被雷劈開的焦黑腦袋歪了歪,似乎是在防止腦殼內的半固體流出來,慘不忍睹的傷口上,無數黑色絲線紛紛蠕動,很快再次癒合。

    “這位精靈先生,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抱歉,我一貫記不住螻蟻。”

    汨羅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還是未想起來,很是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膀。

    觀戰精靈們競相汗顏,馬塔基尼先生,九階傳奇法師,幾乎是和泰米爾大賢者一樣的超人存在,居然會被評價為“螻蟻”?汨羅簡直已經狂妄得不可理喻了。

    此時的南薇精靈,尚不知道天空靜立的汨羅,軀殼內裝著的,便是他們敬畏或者懼怕的永生之神。

    馬塔基尼再次舉起法杖,紫色的雷電第二次從天空落下,狠狠打在汨羅身上,這次不僅是腦袋,汨羅連小半個身子都被劈開了,卻依然無動於衷地保持著微笑表情,“你可以再用力一些試試。”

    憤怒,西西弗斯的確從馬塔基尼的臉上感受到了憤怒,狂躁的憤怒是失去理智的開始,他表現得越是滿不在乎,越是對受傷和生命淡漠,馬塔基尼就越可能失去分寸。

    梁小夏也意識到了,急忙拉住馬塔基尼的衣袖,將他舉起的法杖按下來。

    西西弗斯的微笑。真的很讓人有撕爛汨羅的臉的衝動,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像一個拿著木棍不停捅兔子耳朵的小孩,只為觀察兔子生氣焦躁動作表情,充滿高高在上的惡意趣味。

    “你想要什麼。”

    “嗯?”

    “我問你想要什麼,才能放了慕蕊?”

    西西弗斯眨了一下,“我和慕蕊小姑娘玩得十分愉快,就這麼結束做客。其實真的有些捨不得呢。”然後扭頭看向鏡月,“不知道鏡月先生,我上次給你的提議怎麼樣,你願意到我的地方坐坐麼?”

    鏡月,他才是西西弗斯此行最終的目的!

    連梁小夏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情緒了,拳頭捏得死緊。她發現。自己再次受到了愚弄,繼殺掉汨羅,從汨羅的心臟裡拿出玻璃沙瓶後,本以為西西弗斯會要求她做出一些妥協退讓再釋放慕蕊,卻到現在才發現,西西弗斯根本就是在將她往一條無解的死路上逼。

    這就好像是家人被綁匪綁架,綁匪剁下來了一截小手指,她害怕了,妥協了。終於有接受贖金的心理準備時,綁匪卻提出來,什麼贖金根本就不是目的,他只想綁架更多的人。

    “如果我和你走,你會釋放慕蕊嗎?”

    鏡月慢慢走上空中,很平靜地看著西西弗斯。

    “也許會,也許不會……誰知道呢?”

    看到鏡月終於站在身前,西西弗斯故意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看向梁小夏,然後這笑容轉瞬即逝。變為雙眼蘊含瘋狂的猙獰。 “當然,你若不和我走。我只能繼續和慕蕊小朋友玩了。”

    “知道了,我和你走。“

    鏡月點點頭,一絲即將面對未知的恐懼和慌亂也無。

    “小樹爸爸!“

    梁小夏更著急,直接去扯鏡月的衣袖,死死握住他的手不鬆開:

    “你真的要和他走?“

    鏡月再次點頭,單手撫按梁小夏的臉,低頭抵住她的額頭,半閉眼瞼下,嘴角輕輕翹著,掛著他面對心上人特有的溫馨與寵溺,“放心,我會平安無損回來的……我發誓。“

    “那我也和你說一句話。“

    梁小夏將嘴附在鏡月耳朵邊,輕輕念動,因為精神隔離,旁邊的人都未聽到。

    “好,我明白,我會的。“

    鏡月吻了吻梁小夏的嘴唇,鬆開了雙臂。

    梁小夏的手陡然一空,緊緊抿著嘴,心中狠狠​​一疼,卻未再開口或伸手阻攔,只仰著頭,眼看著鏡月走入西西弗斯開闢的黑色通道中。

    馬塔基尼也未說話,只攬住梁小夏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支持。

    鏡月是個很有責任的精靈,直到這時,馬塔基尼才打開心底接受了鏡月,可連他都無法說出,用女兒的摯愛去換另外一個女兒平安,這個選擇是不是太殘忍。

    微風晴空下,梁小夏一雙眼睛紅紅的,孤零零的,無助的,就像是被丟棄的可憐動物,那表情讓西西弗斯好一陣愉悅。

    “下次再見,我有更特別的驚喜給你。“

    西西弗斯脫離,汨羅臉上表情一變,從一個人變為另一個人,從內斂的瘋狂,變為毫無節制的狂熱崇拜,嘴巴咧得大大的,其得意不言而喻。

    “這就是神的力量,神的智慧,一切妄圖猜測神意,反抗神旨的人,瀆神的人,你們有罪!你們的罪孽只能用血來洗!哪怕你是精靈女王,也只會給自己和身邊的人招致災難,終將在痛苦的神罰中滅亡!“

    汨羅大笑著,音調又高又尖,語言如同不詳的詛咒,聽得所有精靈毛骨悚然。

    梁小夏本就心情不悅,聽到汨羅最後臨走還囂張,更加憤怒,所以,當汨羅準備跨入黑色的通道中,笑容在收回右腿時僵住了。

    一根粗粗的藤蔓卷在汨羅腳上,綠色葉片上泛著一層金屬般的鉑金色,將汨羅的腳纏得死緊,一圈一圈從小腿向上拉住大腿,硬是將她從通道裡又扯了出來。

    藤蔓的另一頭,正連在梁小夏手掌上。

    “我不知道我們的末日在哪裡,不過你的末日,很快就要到了。“梁小夏臉色陰沉可怕,完全詮釋了”暴風雨前的雲層“是什麼感覺。

    “什麼怪東西!“汨羅伸腿踢了一下,沒有掙脫開,反而發現自己的腿正在不受控制地…..軟化?

    就像是化掉的雪糕一樣,從堅硬變得柔軟,變得開始溶解流動。

    梁小夏又舉起左手,第二根藤蔓從她手裡快速飛出,卷住了汨羅的頭。汨羅張嘴,想要呼救,卻咬在藤蔓上,才發現這藤蔓看似很軟,卻比鐵還堅硬,咬得她牙齒一疼,差點崩掉。

    “救……“

    痛苦的呼聲從藤蔓間的縫隙溢出,地上的精靈們看著汨羅慢慢被包裹成一個綠色的繭子,彷彿在被食蟲草蠕動消化一般,都嚇壞了。

    “別呼救了,你還沒明白嗎,你已經被你所崇敬的神捨棄了。你沒有價值了,他拋棄你了,留下來的你,不過是特地用來給我洩憤的。“

    是的,就是洩憤。

    多少人的親屬被綁架後,哪怕交了贖金,還能完完整整回來的?同理,梁小夏答應了西西弗斯,讓鏡月走,西西弗斯就會真的乖乖地放了慕蕊?

    在整個對話中,西西弗斯甚​​至連含糊地指示出這一想法都沒有。

    梁小夏陰沉著臉,看著汨羅僅剩的一雙眼睛中流露出震驚、懷疑、痛苦、憤怒的神色,知道她也明白了,她發現自己被欺騙,她後悔了。

    西西弗斯的戰場,從來就不會限制在人煙稀少的草原上,西西弗斯的同盟,戰友,甚至棋子,也不會是從數量上還是心智上都難以達到他期望的精靈。精靈天生親近自然,使用自然力量自然法術的特性,早就注定他們若是被轉化成亡者,甚至連普通人類都不如。

    可梁小夏依然沒有辦法原諒汨羅。

    “不是所有的錯誤,所有的犧牲,都是一次悔過,一聲'對不起'就能被寬恕原諒的,汨羅,你不是小孩子。“

    馬塔基尼為汨羅最後祈求的眼神下了封言,聲音清楚,讓所有精靈,不管是原本已然有些心軟的南薇精靈,還是中間叛變過的南薇精靈,都心有戚戚。

    洛基神色一動,看向馬塔基尼,想要說話,張張口,終於還是閉上了。

    藤蔓終於完全卷住了汨羅,蓋上她流淚的雙眼,的確,將全體南薇精靈推入萬劫不復,她是罪魁禍首,即使被原諒,她也無顏面對剩下的同胞。

    小樹寶寶吞完汨羅,重新纏回梁小夏腰上,舞動著葉片向梁小夏表達出一種,“她真難吃我都要吐了“的情緒,梁小夏安撫性拍了拍,明顯心不在焉地重新降落,一邊指揮剩下的精靈對被喚醒的亡靈生物進行圍剿,一邊走向來卜倫德島做客的昂撒。

    “很遺憾讓您看到我們精靈內部並不太和諧的地方了。現在,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吧,昂撒陛下,您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梁小夏還是很禮貌,舉止柔和優雅,和一切變故發生之前沒什麼不同,連一點點的黯然頹喪都沒看出來。

    周圍的精靈還拿著武器,矮人狼牙棒上的碎骨渣和筋肉白膜還未洗掉,戰場上到處都是坑,而夏爾陛下…….她甚至還有心思再次清理了茶具,準備給昂撒煮水泡茶。

    “我……“昂撒都想哭了,他敢說一個”不“字嗎?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16:51
第六百一十八章 商議

    天使與惡魔之間的距離僅有一步之遙。

    ——尤瑟娜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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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長廊之間,點著一盞一盞昏黃的燈,將人的身影照出重重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走廊盡頭,鏡月推開門。

    一個黑袍白襯衣的高大男子正站在一個古怪的台子前,將小瓶向裡面扔,細碎粉末一落在暗紅色液面上,就濺起巨大的煙霧,然後他放下瓶子,拿起台邊的織布擦了擦手,轉過身來。

    “歡迎,歡迎……我尊貴的客人,七萬年來,到我這裡做客的所有人中,沒有人比你的身份更加高貴,也更能讓我開心的了。“西西弗斯鬆了松領口,隨意將空了的瓶子丟進最右邊的不知名巨獸頭骨垃圾桶中,注意到鏡月的目光定格在那個頭骨垃圾桶上,很耐心地解釋了一句“不是我的品味有問題,是在地獄的那段日子裡,什麼趁手的材料都沒有,只有被吃剩的骨架多,我也就廢物利用,如今不過是用著順手,希望你不要因此對我有看法。“鏡月看的並不是垃圾桶,而是被西西弗斯丟棄的小玻璃,瓶口沾著的白色細沙。

    同一時刻,這夫婦兩個腦中閃過的,是同樣的猜測。

    不過鏡月很淡漠。他不太緊張慕蕊的死活。

    鏡月初見慕蕊時,只是有點好奇慕蕊是罕見的時沙之體。他不會關心慕蕊平安與否,是不是被西西弗斯抓住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他頂多會緊張一下,慕蕊會不會耐不住逼問洩露了小夏爾的秘密。

    慕蕊死了,死了就死了吧,只是又會難為夏爾難過。

    伴侶過於強烈的責任感,一直是讓鏡月感到頭痛的地方。

    看到鏡月這種完全無所謂的態度,本意試探的西西弗斯反而有些不安,計劃的哪裡出現了漏洞嗎?為什麼鏡月的表現,一點都不在他的意料中?那張臉平靜得和大理石一樣,不帶任何感情。

    或者。還是在他的意料中,只是超前了一點。

    “為了讓接下來一段日子,你能夠更加舒服,我也更方便,你希望我稱呼你為鏡月先生,還是……毀滅之神?“西西弗斯看似很隨意地問到,微微低頭斂住眼中的黑芒。

    鏡月到了西西弗斯的地方,最開始三秒站在原地,之後完全沒有拘束。一點不像突然做客的陌生人,反而隨意在房間周圍轉了起來,觀察著屋子裡的各種交不上名字用途奇異的儀器。

    “我還不是毀滅之神,不完全是……其餘的稱呼都可以隨你高興。“那好吧。我還是叫您鏡月先生。冒昧問一句,毀滅之神這個名字還是很不錯的,幾十種語​​言念出來都會帶有神力。難道您沒有成神的打算嗎? “沒有,我對成神沒有興趣。​​有能力做的事情。並不代表一定要去做。“鏡月放下手中一個銀質的細頸瓶,抬起頭直視西西弗斯。他的眼睛深邃而清澈,暗藍色雖然無法直看入底,黑白分明的光芒卻令人覺得,他未有說謊。

    耀精靈的尊嚴,使他們不屑說謊,哪怕是面對敵人。

    “你真的不想成神,成為能夠主宰世界的毀滅之神?哪怕是一點點的努力,就能達到的。“西西弗斯忍不住再次追問。

    “不想。“西西弗斯心中舒了一口氣,無法抑制地狂喜,若不是鏡月還在眼前,真是恨不得立刻蹦跳起來。

    幾十萬年來,西西弗斯受夠了被愚弄,被擺佈,在眾神控制之下苟延殘喘的日子。力量意味著自由,可到手的力量總是在提醒他,那些自由也帶著枷鎖,讓他一次次碰到頂板。

    只有成神,這一條路能夠給他絕對的,不受限制的自由,不再有壽命束縛,不再有來自眾神的鎮壓,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不會在限制他。

    只要沒有鏡月的阻擋,未來,​​將是他的神國,新的神國。

    不過,耀精靈有時真的是很難理解的生物,唾手可得的力量,只要是他們瞧不上的,就一點都不願花心思去打理,哪怕明知道西西弗斯真正成神後,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鏡月都無動於衷。

    “這樣最好了,最好了……對了,允許我稍稍有些好奇心,能告訴我,在告別時,夏爾和你說了什麼嗎?“西西弗斯心中大石頭落地,臉上笑容又燦爛了一毫米。

    “沒什麼……這是什麼?“鏡月指著古怪台子裡正在冒泡的液體問。

    西西弗斯正在興頭上,既然鏡月不會再成為他前路上的威脅,西西弗斯也不介意稍微透漏一點給鏡月:“這是我千年來的研究,還未有最終的成果,請允許我在完成之間稍稍保密,我所能告訴你的是——我正在製造奇蹟,連神都不能完成的奇蹟。“他需要有人分享他的成就感,一個聰明而懂得分寸的人,眼前的鏡月雖然立場不對,從智慧上卻是最合適的。

    果然,鏡月只是說了一句“印象深刻“就很克制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西西弗斯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

    “我知道艾格瑪瑞亞與玫緹斯合併,剛剛更名為南方聯合王國,本以為這幾年會是你尋求穩定發展的階段,沒想到,昂撒陛下也對雲中城有想法。該不會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告訴你,雲中城將會是一座純粹的精靈城市吧?“在合併玫緹斯後,昂撒嚐到了開疆擴土所帶來的一系列好處,國王內庫增加。版圖上多了好幾個大的農業產出城市,把持住了南方所有大港口。更不要說現在無論他走在何處,都有一大批歸降的大臣貴族歌功頌德。還在兩國交界給他立起了偉人豐碑。

    所以,昂撒此行主要是試探梁小夏,看看這位新上任的南薇女王到底是什麼人物,以及能不能從她手上再拿到一塊南薇領土,讓自己手中的疆域圖進一步擴大。

    提及雲中城,也就是梁小夏和鏡月復興的遺忘之城,不過是討價還價的方式,昂撒也知道,梁小夏不可能答應讓人類入駐雲中城。不過夏爾若是能夠退一點點。昂撒就算有很大收穫了。

    “夏爾陛下,我們這不是在商量嗎,雲中城若是不行的話,南薇……“昂撒手中的茶杯裂了,碎片和滾燙的茶水一起炸在手上。

    “昂撒陛下想說什麼?“精靈女王的聲音如同一縷淡淡的清冷春風,拇指,中指和無名指扣住茶杯,其餘指頭虛虛搭著端起來小小喝了一口,修長的帶著薄繭的手指被墨綠色茶杯映襯得更加***細嫩。美得如同藝術品般。

    昂撒根本聽不出聲音中的喜怒,再看她的手,莫名聯想到了被樹藤融化吞掉的精靈,聯想到這雙***的手卡在他脖子上。將氣管拉扯出來的場面。

    檸檬薄荷草茶,真是涼颼​​颼的。

    昂撒走了。

    梁小夏給昂撒的條件很簡單,其餘島免談。薔薇島上還被大量亡靈生物和精靈變成的活屍佔據著,作為曾經的同胞。精靈們不方便處理,如果昂撒想要薔薇島。就自己去帶士兵清理。

    這是一塊很難啃的肉。

    動盪年代,所有的商業與工業都是得不到保障的,人類的根基還是在土地,在農業。土地,是區分平民和貴族最大的地方。薔薇島嶼上水草豐美,再加上南薇生命之樹的優渥,雖不至於到撒了種子就能大量收貨的程度,可毫無疑問,只要用心開墾,出來就是一塊一塊的肥田。

    不過那是在沒有被亡靈生物佔領以前的事情。

    南薇草原的救援還是晚了,梁小夏通過多方渠道得知,南薇的生命之樹早就被西西弗斯抽空了,島上的精靈信徒一個不落地被變成了活屍,地上植物枯萎,黑水橫流,沒有十年時間蘊養,沒有生命之樹的支持,根本恢復不過來。

    從地理位置上看,薔薇島又是眾多南薇精靈島最中央的一個,若昂撒真佔據這塊地方,就相當於在精靈腹地中插了個釘子。乍一看,這對南薇精靈一點好處都沒有,可對昂撒也是沒有半分好處的,他要這塊地主要是想用來種田,又不是想造軍事要塞,周圍島上都是一群精靈外族,農民們能好好生產?

    原本以為美味可口的餡餅,就這樣成了讓昂撒吞嚥不得的雞肋。

    昂撒還不能不啃,只因為夏爾陛下一句話“精靈們會按照比市場價,收購薔薇島上產出的糧食”最重要的是,不是金錢交易,是以物易物。

    能用黃金衡量的,都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金幣,只要找到金礦,想要鑄多少都是看國王陛下的旨意。

    精靈族的弓箭、藥劑、精靈族華美的飾品衣物,這些東西都很少流出世面,也不過是因為這兩年四大精靈族都處在動盪中,市面上才多見了一些,指不定哪天就會隨著精靈們的再次隱居而進入稀缺狀態。

    若是以物易物……昂撒想想就激動得想罵娘,再想想,更想罵娘。

    女王陛下真是好算盤,找了免費的部隊幫她收拾已經成一個大爛攤子的薔薇島,還找了免費的農民幫她種地。

    而精靈們呢,在小屋子裡種種花,做做衣服,調配調配藥劑,就等著現成的糧食送上門了? !更不論哪天要是不高興,四周島上的精靈向中央一圍,昂撒的農業基地就被連鍋端了。

    這哪是盟友,明擺著是一幫精靈佬爺啊!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16:58
第六百一十九章 後代

    一個人的權力愈大,他的行動愈受限制。

    ——《赫索格》索爾?貝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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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鏡月離開後,精靈們都覺得夏爾陛下變了,卻又說不上來她到底哪裡有變化。

    依然優雅,依然果敢,依然從髮絲到舉止都蘊含耀精靈美感,臉上微笑從未消失過,處理事務乾脆果決,彷彿半點都未受到影響。

    馬塔基尼倒是一眼就能看出來自家小精靈到底哪有問題,她現在就像是分裂人一樣,留著理智與軀殼統御精靈,心思早就飛走了。

    遠遠看著女王陛下蹲下身,給小精靈擦了擦臉,馬塔基尼嘆了一口氣。

    馬塔基尼一直相信,所掌握的力量越大,對知識了解得越多,痛苦與煩惱越少,實際看來並不是這麼回事,這個世界遠比他想像的更加深刻,諸神戰爭,上古精靈沒落,龍族的野心,亡者的蠢蠢欲動……一切都複雜得超出九階法師的極限,甚至已經完全青出於藍的自家女兒,對這些紛繁複雜的事情都沒有多少扭轉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的女兒不快樂。

    心底的實話是,馬塔基尼對慕蕊的感情遠不如夏爾來得深厚。一個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小女兒,他既沒有參與過出生,也沒有養育對方一年半載,時間上的缺失也導致了情感斷層,所有關於慕蕊的事情,都是另一個馬塔基尼做下的,和他無關。

    若要馬塔基尼選,他是決不會用一個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去換另一個女兒的生存的。尤其是現在的結果表示,他那個半道掉下的女兒也沒保住。

    馬塔基尼也有些不太了解小夏爾的想法。

    他的女兒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可絕不是濫好心的聖者,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地就會選擇和鏡月分開?

    不管怎樣,那件事情,終究還是不能拖下去,該告訴夏爾了。

    馬塔基尼正要邁步上前,洛基半道攔截住他。神情看起來很是低沉:

    “馬塔基尼先生,你在最後與汨羅說的話……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被原諒的……我聽到了,這也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嗎?”

    馬塔基尼停下腳步。

    “如果時間可以回溯,一切錯誤都可挽回,一切陰謀都能被及時發現,我當然能夠原諒你。既然不能。那麼我是否原諒你,也沒有意義。”充滿實用主義的回答,卻無法讓洛基安心。

    說到這裡,馬塔基尼重新邁開腳步,走向夏爾,給洛基扔下一句話。

    “別再讓夏爾傷心。”

    是的,是他將重傷頻死的洛基撿回西晶,是他暗中幫助洛基在西晶站穩腳跟。

    馬塔基尼也不是大度的精靈,不可能真的以德報怨。他不過是在發現自己在西晶仍然危機四伏時,為自己的女兒投了一份保險。

    愧疚嗎,祈求原諒嗎,他將洛基的權利完全轉嫁給了梁小夏,就像馬塔基尼自己說的,是否原諒沒有意義,事情並不是一定要分出黑白對錯,重要的是未來,不是過去。

    所以在夏爾很小的時候。馬塔基尼就告訴過她。 “洛基是可以完全信賴的。“

    洛基握緊了拳頭,在原地愣了片刻。熟悉的笑容重新勾了出來。

    “夏爾。”

    “父親,有事嗎?”

    梁小夏愣了一下,為體諒她事務繁忙,馬塔基尼很少主動尋她。

    “有一件事,我和你母親原本打算半個月前就告訴你的,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拖到今天,無法再拖下去了……“

    父親表情有點不自在,似乎是,尷尬?

    梁小夏訝異,放下了手頭工作,專注傾聽。

    “我懷孕了。“

    梁小夏感覺自己被強力電流打了,耳朵猛地抖了一下。

    開玩喜呢? !這天雷滾滾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父親,九階大法唱者,懷孕了?怎麼會懷孕呢,腹部看起來很平啊?到底誰幹的!還是她四隻耳朵不協調,出現了幻聽?

    “什麼?“

    梁小夏瞪著大眼睛看馬塔基尼,想要尋求更詳細的解釋。

    這也是精靈語言表達中和人類不同的地方,精靈社會以女性為主導,在修辭用詞方面,略傾向女權主義,馬塔基尼這句話,本來應該在梁小夏的大腦中翻譯為“我有後代了“,偏偏”有後代“從其他修辭角度講,就是懷孕的意思。

    馬塔基尼看著女兒圓圓的綠眼睛,已經開始後悔這件事不該由自己開口,而是讓多蘭告訴她了。

    但是以多蘭的性格,解釋起來會更糟糕吧。

    馬塔基尼緊緊閉著嘴,拿出一個小小的蘊養瓶,抵到梁小夏眼前。

    玻璃瓶裡面裝滿了淺綠色的液體,正中央懸浮一顆種子,圓圓的,綠綠的,外面裹著一層半透明的白膜,小小的種子緩緩地一下一下抖動,彷彿有生命一般,感覺到梁小夏的注視,還會輕輕地向邊緣靠近。

    做過無數次培育小精靈實驗的梁小夏,當然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原始的生息之種和精靈樹之下的自然之心還是有區別的,眼前這個看起來更加稚嫩,幼小而脆弱,個頭比指頭大不了多少,但是散發出的生命氣息相較於已經繁育失敗的自然之心完全是天上地下。

    不過當梁小夏親眼看著瓶子裡的小種子,心中完全被柔軟複雜的情緒包裹住了。

    精靈是很難有後代的,且白精靈又不是慾望強烈,執著於交配的種族,由此,每一枚生息之種都來之不易,梁小夏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從未見過自家父親母親有提過再給她一個血親這種事。就連梁小夏自己都認定,自己大概是要繼續當獨生子女了。

    這個小瓶子裡的東西,蠶豆大的小綠球。將來就是她的弟弟妹妹嗎?

    “父親,它會是慕蕊嗎?“

    “…….我不知道。“

    梁小夏和馬塔基尼互相對望,一時間都沒開口。

    究竟是因為一切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發生過,導致在她所在的這個世界,事情成為了必然,還是因為有了現在的因,才有另一個世界的果?

    梁小夏很希望這就是慕蕊,也希望不是。

    她喜歡那個雪白雪白的小團子。脆生生地叫她“夏爾姐姐“,但是她不希望慕蕊依然是時沙之體,是時間穿越者,不希望這個世界最後終會毀滅。

    在這方面,馬塔基尼的感情估計是一樣的。

    “我配置的蘊養液頂多再用三個月,而且時間再長的話對生息之種不好。我和你母親打算啟程去北霞。將它埋在生命之樹下,等待成長。“

    馬塔基尼當然也可以選擇用梁小夏與玉泉長老發明的方法培育後代。但是經過幾年的觀察,他已經發現這些人工培育的精靈在智商情感方面和原本精靈沒有差別,可終究是缺少自然選擇優勝劣汰的過程,也缺少來自泥土與植物的滋養,導致人工精靈在體質與自然親和性方面差很多。

    所以他還是打算用古老方法孕育後代。

    東雪的生命之樹生長在沙漠中,營養並不豐沛,孕種的失敗率很高,將後代在那裡孕育並不保險。西晶的生命之樹和南薇的生命之樹已經不存,也可以排除掉。北霞氣候苦寒,不過生命之樹情況非常健康良好,雖然仍然無法避免育種失敗,也是馬塔基尼目前能有的最好選擇了。

    馬塔基尼唯一比較歉疚的,仍然是夏爾,他突破九階,正是能夠幫助女兒多分擔壓力,保護她不再受到傷害的時候。卻因為這件事。決定他不得不再次與女兒分開七年。

    梁小夏也明白父親的意思,盯著小瓶子又不捨地看了一會兒。手指在瓶壁上碰了碰,與小種子隔著玻璃貼了一會兒,突然抬頭:

    “父親,我和你一起走。“

    “夏爾——“

    “聽我說,父親,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計劃不會因為您的事情中斷,反而,因為即將有弟弟或者妹妹,我也決定為家裡這件喜事做些什麼。“

    梁小夏帶領馬塔基尼走入女王專屬的房間,用法術封住門窗後,雙手一展,大量藤蔓嘩啦啦地從手臂裡流了出來,鋪滿地板。

    “這是…….“

    饒是馬塔基尼已經見過一次,再看到梁小夏施展,依然覺得她的這種新型養植術真心高端……高端得都養自己身上去了。

    地上的藤蔓再次嘩啦啦得像蛇一樣立起來,隔在梁小夏和馬塔基尼之間彎了彎,一股腦全撲馬塔基尼身上去,將他覆蓋撲倒了。

    若不是知道梁小夏肯定不會害自己的父親,馬塔基尼絕對會驚恐這些藤蔓要吃掉他,就像吃掉汨羅一樣。

    然後,馬塔基尼徹底僵硬了,蠕動的藤蔓帶著片片綠葉擦過他的手臂,胳膊,腿,散發出的濃郁自然之力,讓他幾乎快幸福得窒息過去。

    最後,馬塔基尼聽到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裡,梁小夏以一種誘哄的語氣開口說話:“寶寶…...快叫爺爺。“

    小樹寶寶卻未理會馬塔基尼的暫時性死機,不會開口說話也只能用片片綠葉裹著馬塔基尼的手掌一個勁地擦蹭,綠油油的葉片碰了碰馬塔基尼的臉頰,又羞澀地捲起來。

    誰能告訴他,目前五百三十歲,九階傳​​奇法唱者馬塔基尼,怎麼做一棵樹的爺爺?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17:04
第六百二十章 安家(1)

    每個生命都有靈魂,只是怎樣喚醒他們…….

    ——《百年孤獨》加西亞.馬爾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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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薔薇島戰火紛飛,漫山遍野的亡靈生物撒滿了已經枯萎頹敗的草原,血與火燃燒流淌,勢要再造第二個地獄。

    昂撒坐在烈焰龍馬上,單手握劍橫掃,砍開骷髏頭顱,引著一群重騎衝鋒,將一堆骸骨價值組成的海量獸屍陣從側方撕開。

    胯下的暗紅色火焰翼龍馬作為上古血脈流傳,身帶極為稀薄的上古龍族血統,脖頸上沒有鬃毛,反而是一截一截鱗片上火焰洶湧,四蹄也燃著火,如同黑夜中的火把,點了一路乾枯的草從。

    身後跟著的二百多騎重騎兵更是個個英勇,騎著連眼睛都蒙上了雲行馬,一群五階以上的騎兵面對連一階都不到的屍骸大軍,如同一群撞入羊群的狼,橫衝直撞,不斷撕裂包圍陣型。

    饒是如此,敵人的數量也太多了,敢在原地停留超過三分鐘,騎兵們就會被海量的亡靈掩埋,更不要說他們被重重包圍,一點都不敢受傷。死掉的戰友會變成敵人,這在開戰前,就已經專門有人告訴過他們了。

    身旁跟著的騎兵隊長憂心忡忡。他還要兼顧負責國王安全,雖然昂撒陛下親自衝鋒非常鼓舞士氣,人類騎士的天賦技能開始發揮作用後,更是讓那群小崽子們像殺紅了眼一樣英勇好鬥,可他們畢竟都是人,不是機器,他們會疲勞會累會渴,鬆懈警惕慢慢大意後,就會死。

    “國王陛下。都到了這個時候,那些精靈還不打算出手嗎?”

    騎兵隊長說著,向視線最遠處一頂一頂白帳篷那邊看去,陛下率領一萬大軍幫助南薇精靈清理薔薇島,精靈們只派了不到三百人來助戰不說,居然連著三天袖手旁觀,只讓人類士兵當炮灰,替他們擋住危險。

    怎麼精靈的性命寶貴。人類的性命就不寶貴嗎?

    騎兵隊長由此對精靈們更加怨念深重。

    草丘之上。

    “我們還不出手麼?”

    小小年紀的貝瑟妮雙手來回晃動,上萬隻蜜蜂在她周身嗡嗡飛舞,落得她滿頭滿衣衫都是,將她當成了蜂后不停跳著愛戴的舞蹈,作為天生蜂群德魯伊的貝瑟妮卻沒有半點不適,置身蜂群之中。反而無比自然。

    別人看到貝瑟妮,都會相顧駭然,只覺得她真是突然爆發出光芒的天才,可貝瑟妮知道,站在她前面統御精靈軍隊的幾位年輕長老,才是真正的天才。

    “小傢伙別著急,戰爭的勝利,從來不是以人數決定的。”

    伊曼紐爾一邊說著,一邊開啟自己的雙向黑洞。向裡面丟了幾塊鐵球,利用重力不停讓石頭在黑洞間穿梭加速,和貝瑟妮說話的一會兒工夫,石頭就已經快到連精靈的肉眼都無法看見的程度,劃破空氣,聲音呼呼,像尖叫一樣刺耳。

    又等了快半小時,一直站在草丘最高處靜立不動的雷諾突然瞇起了金色的眼睛,握住手裡的弓。拉滿向天射了一箭。

    金色箭矢如同流星一般橫貫草原上空。劃了一個分裂天邊的弧形,直直落入屍骸大軍後一個精靈亡者的腦袋上。打斷了亡者的施法。

    昂撒也看到了那支金色的耀眼箭矢,勒住韁繩,烈焰龍馬前蹄高高抬起,在衝鋒中猛頓。

    “全部騎兵聽令撤退!”

    話剛喊完,幾顆砲彈一樣的金屬球擦著昂撒頭頂十米的距離向遠處飛了出去,勁風差點削掉他舉起的劍尖,然後那幾個沒人能看清是什麼東西的砲彈帶著長長氣尾,直落入百米遠處的亡靈群中,深深犁出一個筆直的橫溝,將戰場炸了一大片。

    昂撒身後的騎兵都嚇傻了,不用昂撒下令就開始撤了。

    伊曼紐爾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從精靈學徒手中接過法杖,跨入亡靈群中,周身兩個黑洞環繞,所過之處如同絞肉機一樣呼嚕嚕吸著屍骸進去,出來全是爛肉碎渣。

    雷諾一直站在草丘上,手中的箭一支一支向藏在亡靈大軍群中的精靈亡者射,片刻不停,每箭必爆,多點開花,如同噩夢一般,專挑難對付的高階亡者下手。

    賽羅瑞達更不甘心毫無貢獻,憑空飛起,法杖向天一舉,雲層湧動間,一顆一顆拳頭大的冰雹從空降下,更是劈裡啪啦猛砸一片,個個洞穿。

    一個不小心撤退不及的士兵被冰雹砸在頭盔上,只覺得腦袋“嗡”地一響,血就在凹陷下去的頭盔下流了出來,被同伴急忙架住胳膊拖離戰場,等頭盔再卸下來時,腦袋側早已高高腫起。

    迅風雙手舞劍,藍白色的氣勁從雙手劍端激發,鑽頭一樣左右橫掃,偏偏遠看下去如同舞動兩條絲帶般賞心悅目,絲帶所過之處,斷頭裂腿片片,被上百人圍住都不吃力,讓飽經沙場的騎兵隊長看得頭皮發麻。

    “那位勇猛的戰士是誰?”

    昂撒剛摘下頭盔歇了一口氣,就看見在下面已經砍出一圈屍山堡壘的迅風,他周身二十米一個站住的東西都沒有,俊逸絕美的動作下,凌厲殺氣四溢,不同於昂撒率領的騎兵爆發猛衝,反而殺得越多,氣勢越強,攻擊越重,雙劍揮舞之中,逼得連受命令驅使的亡靈們都不願靠近他。

    “那是'復仇者'迅風長老,就是他識破了汨羅和希爾的陰謀,他是夏爾陛下最信任的長老之一,也是我們南薇的大英雄。”

    貝瑟妮操縱著一群蜜蜂,感覺自己徹底沒有上戰場的機會了,乾脆站在昂撒身邊,和這位人人敬畏的國王陛下聊起天來。

    “是嗎……”

    昂撒握著頭盔,看著滿天紅雲冷氣冰雹閃電,地上一會兒一個大坑,還有黑色的洞,金色的箭不停閃現,之前還耀武揚威的亡靈骷髏,已經沒幾個能站立的了,只剩精靈軍和亡者精靈打得不可開交,劈裡啪啦衝擊出一大堆法術立場,連已經被他牽回後方的火焰龍馬都不安地向後躲。

    昂撒不由得去想,自己帶來的一萬大軍,在這群恐怖的精靈手下,到底能堅持多久。

    …….

    就在薔薇島戰火洶湧,東方勢力紛爭不斷的時候,梁小夏終於和父親抵達了中央島,伊露文昆雅,遺忘之城。

    伊露文昆雅經過快兩年的複興建造,模樣大變,月白色精靈式建築錯落分佈,房屋很多部分都還未完工,可喜愛花草植物的精靈早已將整個城市種得花團錦簇了,正值春季,各色花朵競相盛開,濃蔭疊障,墜落花瓣順著噴泉與小溪緩緩流下,無論是鋪著卵石的小路,還是印刻花紋的白耀石大道都簇新得帶著植物芬芳,美如仙境。

    繁盛、華美、高傲、清麗……如今的伊露文昆雅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高貴公主,年輕而矜持,只吝嗇於將有限的美展現人前,卻足以令所有人感到痴迷與驚艷。

    泰米爾才到門口,就已經趴在地上不動了,硬是脫離隊伍要研究地上石刻花紋的含義。

    連馬塔基尼都看得目不轉睛,走走停停,忍不住伸手去摸路邊跳躍噴泉上的銘文,臉上難掩好奇之色,更不要說其餘從未到過伊露文昆雅的精靈,驚奇得連嘴巴都閉不上。

    “夏爾,你究竟還背著我們做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事情?“

    洛基很是複雜地看著梁小夏問,立馬得來其餘人讚同的眼神。

    梁小夏此行只有區區六人,她、馬塔基尼和多蘭,迅風,以及硬跟著回來的泰米爾和伊恩,只有這六人,卻接受了整個伊露文昆雅最高規格的接待禮儀,滿城精靈全跑出來歡迎相慶,連正在建設的房屋都停下,只為獲得一份迎接的榮耀。

    “恭迎女王陛下回歸——!”

    齊齊地“啪”一聲響,衛隊分列兩邊,讓出中間一條通向城中的路。

    重新建立的翡金衛隊在瑟蘭德翁的操練下已經初具規模,舉止行走之間威嚴肅穆,翠綠色與鉑金色輕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每個精靈衛士白皙嚴肅的臉上,更是難掩自豪。

    入到城中,乍見到這麼多精靈,在月神祭壇前的廣場上站得滿滿的,黑壓壓一片,望過去全是長耳朵白皮膚俊男美女,更讓伊恩都跟著感慨。

    他只見過碼頭港口海量的人類,看到人族興盛時,也會暗自羨慕,只覺精靈們實在過得稀少又可憐,哪怕是北霞冰城,北方最大的精靈城市,街上的精靈也都是稀稀落落的,何時會有這麼多同族齊聚一堂的時候。

    瑟蘭德翁非常瀟灑地帶著衛隊給梁小夏敬了個禮,軍隊總教練的氣質一絲不漏地又回到身上,連著嶄新盔甲更是顯得英武十足,光頭的迭戈西亞還是沒什麼存在感,只在見到梁小夏身後的馬塔基尼時,咧開嘴淡淡笑了出來。

    月暈王冠尋回,天啟陣已經在逐步修復當中。可是若想讓伊露文昆雅真正回到精靈復興時代,梁小夏還必須做兩件事,找回僅剩的上古精靈遺物修復斷流陣,讓伊露文昆雅真正從隔絕狀態修復,以及移栽世界之樹,給予這個城市真正的支持。

    這次陪著父母回來,她就是來做後一件事的,給小樹寶寶安家。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8 17:12
第六百二十一章 安家(2)

    人生一世不就是為了化短暫的事物為永久的嗎?要做到這一步,就須懂得如何珍視這短暫和永久。

    ——歌德

    ================================================== =========================

    議政廳中,阿德萊德站在中央,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議事本,向坐在王座上的梁小夏匯報這多半年來遺忘之城的各項工作,經過半年鍛煉,儼然有了些主管氣勢。

    比他年齡輩分都要大許多的長老們則各自聆聽,沒有一個長老表示不滿,大家都能隱約感覺得到,不出意外話,阿德萊德就是夏爾陛下培養的繼任者。

    “房屋建設完成度百分之五十五,其中公共建築完成百分之二十,民居完成百分之百,圖書館,月之祭壇和精靈浴池等仍然在建,國庫金幣充裕,短期內不用考慮資金問題,我們之前準備的一應材料還可使用三個月,不過我依然建議,使用一些海族提供的材料替代原計劃中已經很難尋找的幾種材料。”

    阿德萊德也暗暗地摸到了梁小夏想要栽培他的心意,所以和雷諾曾經掌管遺忘之城時事無鉅細的工作拿主意相比,阿德萊德顯得更加主動、靈活與變通,雖然依然青澀,卻在以極快速度成長。

    梁小夏點點頭,表示這件事他可以自行和長老們商議解決,拿出具體方案後由她審閱。

    “豐收商會希望能夠以無償贊助所有建築材料的代價入駐伊露文昆雅,陛下您看……”

    “不用,回絕他們吧。我們是精靈,精靈做出的決定就像開弓的箭,不會回頭,更不會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好的,我明天就答复他們。“

    “海族來信。魚人蒂法希望能夠在伊露文昆雅外修建三條入海通道,便於海族進出貿易。我個人同樣認為,修建港口是很有必要的。”

    “港口可以修,並且按照最大規模設計,不能僅僅滿足於現狀,哪怕是顯得空曠一點也無所謂。至於海族,要注意的是,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城市,外族只能作為臨時訪客出現,且必須經過正式申請批准,這一條我希望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通用。”

    梁小夏只負責給阿德萊德把握大方向,或者對他的提議進行補充,只是寥寥幾句話。滲透出的含義就讓阿德萊德茅塞頓開。

    “新栽種植物目前是以百分之二十觀賞植物,百分之六十蔬果作物,百分之二十珍惜植物為主,穀雨長老來信,希望能夠引進一些北方大陸特有的耐寒植物苗。”

    “英格瑪陛下就在這裡,稍後你們可以繼續就這個問題討論,唯需注意植物間的平衡共存,多問問長老們,我的父親馬塔基尼這次也會指導你。他們對這方面很有經驗。”

    “明白。”

    阿德萊德又匯報了十幾件事情,事情不論大小,多是讓他感覺難以決斷的,等梁小夏一一指點過去後,宏偉空曠的議事廳只剩長老們低低的討論聲,以及阿德萊德快速筆記的聲音。

    梁小夏看了一眼十二長老中空著的大多數座位,考慮著必須將長老議會的虛位補全,第一個要提上來的,就是她的父親。在這之前。她還得先想辦法把北霞也融合進來才行。

    “還有別的事情嗎?”

    “倒是有一件。是我個人的私事,”

    阿德萊德“啪”地一聲合上記事本。昂起頭自信地笑出來:“鑑於雷諾長老已經被任命為精靈軍團的指揮將軍,接下來會有大量時間不在城內,無暇照顧到還未技藝成熟的精靈學員,我希望申請弓獵導師的位置。 ”

    “可以,好好幹,阿德萊德。”

    梁小夏點頭,眼中欣慰的光芒點點。

    ……

    “呀呀,女王陛下喲,你真的打算在這兒生孩子?”洛基笑問。

    長老議會上,梁小夏宣布最關鍵的內容便是讓世界之樹重新紮根伊露文昆雅,當她宣佈時,不少精靈都喜極而泣。

    可再正經勵志的事情,經過洛基的腦迴路,都會變得味道古怪起來。

    “糾正一下,是將世界之樹從我體內移栽到伊露文昆雅。”

    梁小夏該慶幸,洛基沒有用“下崽子”這種更粗俗易懂的說法嗎?

    “那等你生了世界之樹,馬塔基尼先生將生息之種埋入世界之樹里再生出來,那小精靈是該叫你姐姐,還是該叫你奶奶?”

    洛基這二貨的腦洞已經開很大了,讓聽到這話的梁小夏頭上的筋一跳一跳的。

    “……還有哦,以後再有小精靈生出來,是不是都得叫你奶奶,還是叫你奶奶陛下?”

    洛基你丫閉嘴。

    梁小夏撐住已經開始發暈的額頭,“沒有正經事說就趕緊滾蛋,少在我面前亂晃。”

    “啊啊啊,急著要去見小情人,就狠心地將為你操勞臉都快成橘子皮的老師用完就丟棄嗎?”洛基單手撫摸著自己的臉,很噁心地扭了兩下,看得梁小夏牙酸。

    “見到你的石頭臉小情人,幫老師帶句話,讓他注意新血脈……最近幾個國家都不太平。哦,似乎你要找的東西,和我說的事情也有些關聯。”

    洛基的眼睛依然笑得彎彎,身上的氣勢卻陡然一變,甚至無形中散逸出絲絲危險的殺氣,將意味不明的話說完就走了。

    新血脈?

    梁小夏暗自警惕,她知道洛基一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許是他過去認識的三教九流,也許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存在,洛基說這些話,絕不是無的放矢,是給鏡月聽的,也是給她聽的。

    ……

    當梁小夏見到那幾乎將瘦小身影埋入圖紙堆中的人時,不由得覺得洛基說的“小情人”真是有點味道。

    埋首在各種建造圖紙中的印遐——或者說鏡月——心有所感地抬頭,暗藍髮紫的雙眼看著梁小夏緩緩醞釀出濃重的思念,然後光著腳跑過毛毯。一下子抱住了梁小夏……的腰。

    梁小夏臉上的肌肉一下扭曲起來。

    “你在笑我。”

    印遐的口氣語調和鏡月是一模一樣,明明同一個人,換了殼子設備後,冷冷清清的感覺中又滲透出少女軟糯,正經得讓梁小夏想在她臉上捏兩把。

    “沒有,小鏡月。”

    梁小夏板起臉同樣回答,手指已經伸出去掐住了她的臉頰。

    印遐一下子不高興了,眸色加深:“我不喜歡用這具身體觸碰你。因為她不是我的,因為她是人類,但是小夏爾有必要接受懲罰。”

    梁小夏膝蓋被頂了一下,倒在地毯上,然後一雙冰冷柔軟的唇便覆了上來。

    少女雙手壓在梁小夏腦袋兩邊,黑色長發如瀑布一般瀉下。襯得那張臉越加白皙透亮,溫熱的唇貼著梁小夏的,她睜大綠眼睛,感覺自己非常不適應。

    被女孩子吻了什麼的……

    事實證明,讓梁小夏神魂顛倒的是鏡月這個人的靈魂,她能夠對俊美無雙的耀精靈動心,能夠對醜陋噁心的怪獸鏡月忍耐,也就能夠被少女樣的鏡月撩撥得神魂顛倒。

    當梁小夏氣喘吁籲地張著嘴,看著印遐唇上晶亮。手指一下一下挑弄著她右耳上的耳墜,眼神誘惑地問她“喜歡嗎”的時候,梁小夏模模糊糊地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已經完全錯亂了。

    也許明天,哪怕鏡月變成了鳥她都能親上去了。

    “西西弗斯沒有為難你吧,我是說他沒有為難你的另一個……呃,分身?”

    印遐搖搖頭,挑開她唇上粘著的一絲淺金長發,“在得到能夠與我抗衡的力量前。西西弗斯不會輕舉妄動的。別擔心。一切交給我。”

    哪怕頂著少女的臉,他說出來的話也依然足夠男性氣息啊……梁小夏又開始胡思亂想。反應過來又恨不得打自己一下,怎麼把正事忘了。

    想起洛基之前說過的話,梁小夏完全轉述給印遐,她神色一滯,從梁小夏身上爬起來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說起來,西西弗斯的確在第一天給我看過一些很奇特的類似於血液的東西……有機會我會幫你探聽更多消息的。”

    “你在那邊要多小心,如果有什麼不對,咱們的計劃隨時終止,安全第一。和整個世界的安危相比,我更不希望你有事。”

    聽起來略煽情的話,卻是梁小夏的心聲,讓鏡月的心像泡在溫泉里一樣,暖暖的熱熱的。

    “好……小夏爾,你這次回來,是確定要將小樹寶寶留下麼,我從未出手處理過這種事情,可即使是預估,我也能夠猜想到你會承受多大痛苦與危險……”將已經緊緊纏繞著她血脈內的根系全部剝離,幾乎是和剝皮差不多的酷刑。

    “是,我確定,這是我遲早得面對的,小樹寶寶已經足夠大了,再拖下去我們都有危險。我必須再問你一次,斷流陣真的已經修復了?”

    遺忘之城的修復工作,一直是鏡月以印遐的身體主持的,阿德萊德總覽明面上的事物,可整個城市的每一片磚瓦,都來自於鏡月的設計,無論是天啟陣還是斷流陣,所有防禦銘文陣都是她親自畫上去的,只可惜礙於印遐的身份,鏡月並不方便在眾精靈前露面。

    “是的,我確定,我們的孩子將有最安穩甜蜜的溫床。”

    印遐從圖紙堆中抽出一張圖紙,眼中神情是耀精靈獨有的自傲睥睨。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4-1-11 19:19
第六百二十二章 安家(3)

    生命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 =========================

    與中世紀時,王后或王妃需要在眾大臣面前生產以確保繼承人血脈純正的毫無隱秘相比,梁小夏與世界之樹分離的過程更加繁瑣,更加私密安靜,也更加痛苦。

    印遐牽著在月光下沐浴過的梁小夏,細心替她打理身上的細節,甚至連指甲都幫她一個個修剪後用棉墊包好,防止她用力過度抓傷自己。

    印遐的黑色長發發頂在梁小夏眼前晃動,手裡拿著一根銀色寬布帶,握著梁小夏十指被包裹的手掌,一圈圈繞著她的手腕纏,綁好了手又去綁雙腳。

    “呃……有這個必要嗎?”

    梁小夏剛想說印遐小題大做,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個細頸瓶,味道古怪的液體趁著她不注意時一口而盡,然後又被印遐塞上了軟塞,唔唔了兩聲,不滿地看著印遐。

    “當年,我受月灼之刑時,是被晶柱釘住的,釘刑作為最古老刑罰中的一種,既是懲罰的方式,也是防止我反抗的手段。長老們都清楚,我若脫離控制,說不定會因失去理智的疼痛殺掉周圍所有的人……小夏爾,我還不想被你殺死。”

    印遐嘴上說著,手邊忙碌不停,捆好了梁小夏,吻了吻她的額頭,又將梁小夏抱進繪刻銘文的巨大空浴池中,轉頭推出一個擺滿上百藥劑的架子,隱去眼中憂色,慢慢化為堅定。

    轉移傷害的戒指能夠讓夏爾不至於傷口無法癒合流血而死,卻不能替她承受由**傳遞至精神的痛苦。接下來的一切都得她自己來扛。

    梁小夏一落入池底,池壁上的金綠銘文就開始發亮,照得梁小夏的臉忽黃忽綠,印遐從架子上拿起第一個紫黑色胖肚瓶子,拔開瓶塞,將靈毒藥劑源源不斷倒入池中。

    胖肚瓶子上繪製的銘文為空間折疊陣,看起來小小的瓶子連著倒了十五分鐘,池面緩緩上升。直到整池水都變成一種介於乳白色與淡藍色的絮狀液體,差不多快淹到梁小夏的口鼻,印遐才將瓶子傾斜固定在池邊,任由藥液繼續傾斜,轉身去拿第二個瓶子。

    藥液很快蔓過梁小夏口鼻,她的視線受到液體干擾。看不清水面上印遐的表情,體內突然一陣陣湧動,高濃的靈魂之力氣味,引得小樹寶寶蠢蠢欲動,緩慢從她身體裡鑽出,伸開汁液,貪婪吸收著池水中濃郁的靈魂之力,向梁小夏表達雀躍的開飯情緒。

    銀綠色的藤蔓脹滿了浴池,枝葉抖動。甚至都沿著池壁滿溢出來,印遐已經拔開第二個瓶子瓶塞,將淺銀色如同月光般的啫喱狀藥膏塗在小樹寶寶表面,又蹲在池邊,挨個點燃了幾根粗矮的香料蠟燭。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暖香,玫瑰與姜的混合味道,略有些濃烈刺鼻,香味淡去後,只剩檀香與安息香的混和味道。如同老木頭般的味道。以及一絲幾不可聞的麝味……就像是被鏡月溫暖地抱著一樣。

    眼皮越來越沉,梁小夏最終抗不過空氣中瀰漫的安心味道。閉上眼睛睡著了。

    忙碌的印遐則神情越來越緊張嚴峻,額頭上甚至見了沁出的汗水。

    ……

    梁小夏是被一陣突然襲來的疼痛刺激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換了地方,睜開第一眼,映入眼中的就是高懸黑暗夜空的巨大明月,月光灑滿了身上每一寸肌膚,微微寒涼。

    小樹寶寶難過地抖動著,每一根枝條都伸得筆直筆直,向四面八方延伸,以一種要將梁小夏車裂的架勢使勁掙扎著,拉得梁小夏的血管痛苦抽搐。

    梁小夏低低地吟了一聲,眼睛蘊著一星淚水,還不待適應這種拉扯的疼,又感受到一股悶脹的,欲要從身體裡破出的疼,從內部頂著她的胸口,讓她一下子流出淚來。

    驟然,紫色光芒捲入梁小夏身體,如同一層薄紗覆體,替梁小夏壓下這種痛苦,不待三秒,痛苦又席捲而來,印遐不得不繼續加持迷夢之神的神力,幫她減痛。

    和世界之樹心靈相通的感覺無法形容,梁小夏既有種回歸母體的安心感,又有種她就是這包容一切的慈悲寬宏,紫色神力漸去之時,梁小夏承受的痛處也在逐漸升級,全身肌肉血管撕裂,任由藤蔓真正地從體內爬出,從四肢逐漸向心臟部位靠攏。

    直到……

    梁小夏感覺到她的胸口也被撕開,血液噴湧,無邊無際的銀綠藤蔓覆蓋了整個月神祭壇,在月光下悉悉索索爬動,一道又一道光芒規律流動過藤蔓表面,帶動所有葉片一下一下地齊齊顫動。

    這抖動,就是她的心跳。

    梁小夏受過月灼之刑,用刀剜過自己胸口,可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自然之心,屬於耀精靈的自然之心,驚詫之時,她似乎連痛苦都忘記了。

    一顆砰砰跳著的,拳頭大的內核牽著她的血管神經,向上浮起,金綠色的自然之心上連著細密血管,如同葉脈紋路般清晰可見,肉壁上還印著梁小夏從未見過的白色銘文,一層一層緩緩沿著表面流動。

    很奇怪,明明沒有見過,梁小夏卻覺得她本能地知道這銘文是什麼含義,就在她感悟的瞬間,白色銘文大盛,帶著從自然之心中脫離出的暗金色細細樹根,緩緩升入空中。

    自然之心又落回梁小夏體內,胸腔破開的傷口很快也癒合了,梁小夏心情複雜地看著已經離體的小樹寶寶,伸出手指輕觸根部,終於抵抗不住又暈了過去。

    印遐的工作卻未完成,她喝下最後一瓶準備的液體,全力輸出貯藏體內的迷夢之神神力,搬運巨大的世界之樹栽入神壇後的泥土中,稀薄紫色光芒濃郁到如同流動的膠質。

    近百米高的大樹開始捲著樹坑中的靈魂之石不停吸收,小樹寶寶不再是軟趴趴的藤蔓,上百根扭緊的藤化為主幹,迅速壯大竄高,同時重重朝著地下下陷。

    某一個瞬間,印遐聽到自己的心臟“噗”地一聲破裂了,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捏緊雙手,看了一眼已經脫力暈過去的梁小夏,繼續堅持輸出。

    樹根迅速扎入土壤,生根擴大,透過厚厚的土層鑽入地下層,在地下野精靈們的注視中,扎入最深處的泥土,繼續向地底探索擴展。

    樹冠同時向著四方伸展,又從下向上頂,壓著整個地下層頂部的土將已經建立差不多的城市朝上托起。

    整個伊露文昆雅都在劇烈抖動,早已接到命令的精靈們都撤得遠遠的,看著龐大樹冠頂著已經建好的房屋朝空中舉起,土渣紛紛下落,一間一間已經建好的耀精靈房屋也搖搖晃晃,看得精靈們心驚肉跳。

    世界之樹卻十分有智慧,哪怕上升過程再有驚險,粗大的枝幹也將房子舉得穩穩的,沒有一間房屋坍塌墜毀,反而在漸漸落在繁密枝葉間,更顯幽僻。

    鳥雀嘰嘰喳喳地叫著,死氣沉沉的城市再次迎來動物居民的回巢,地下的野精靈們也躲得遠遠的,對著這一奇景手舞足蹈。

    代表大地特有的棕色漸漸浮現在銀藤表面,綠色葉片如同被徹底清洗過,象徵耀精靈血液的金色葉脈覆蓋每一片樹葉表面,與孕育曾經耀精靈先代世界之樹不同的是,梁小夏孕育的世界之樹,樹皮上還帶有一圈非常淺的白色銘文,如同織布上的暗刻,從下向上緩慢流動。

    印遐坐靠在樹幹邊,神力耗盡,這具迷夢神使的軀體已經不能再使用,她走到梁小夏身邊,已經開始虛化的身軀抱起梁小夏,將她拖放在樹冠上。

    最後一秒,印遐吻了吻梁小夏的唇,化為點點紫色光芒,消散空中。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我的愛人。”

    世界之樹盛著梁小夏,枝幹接替,將養育它的母親緩緩托起,隨著大樹的上升而上升,在樹冠定型的最後時間,於最高處沐浴在最璀璨的月光中。

    龐大的綠色與金色交映,天地間游離的靈魂之力如同洪流般不停落在樹冠上,白色房屋如點點鮮花墜在樹冠上,精靈們原先栽種的花草半根都未破壞,以更加自然而不經雕琢的方式遍布樹乾之上。

    從此,伊露文昆雅才真正有資格稱為樹上之城,雲端城市,耀精靈的城市。

    親眼目睹這一壯麗景觀的精靈們驚嘆有之,欣喜​​有之,落淚有之,自豪有之,一個個都百感交集。

    世界之樹,象徵生命,秩序與和平的樹,它不僅僅是一棵簡單的樹,也是力量與智慧的核心,承載精靈的延續與守護。精靈們更加細微地能感受到那磅礴生命之力下蘊含的善意與親和,植物芬芳中散發的生機與活力,那感覺就像……他們年輕的女王陛下一樣。

    “真是一個奇蹟。”

    泰米爾捲著舌頭,如是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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