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39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09:47
第四百八十七章 在那遙遠的地方



月光如撒,夜色襲人。習習吹來的涼風,吹拂著窗欞上的紙張微微作響。

房間裡,燭火如豆。

一個身著鵝黃鑲雲秀道袍的女子,靜靜的坐在桌子邊,低著頭,黛眉微皺,望著面前的一盤圍棋參軍。

偶有清風吹進來,那古樸的燭臺上,如豆的燭火,一陣微微的搖曳。

那女子輕輕皺了皺眉,抬起頭來,見那燭火搖曳不定。

目光中滿是恬靜之色,伸出手遮住了吹來的風。

帶搖曳的燭火穩定下來後,她輕輕一笑,宛若夜色中綻放的曇花一般嬌豔明媚。

低下頭來,繼續盯著這幅殘局。

清秀的臉頰上,神色平靜。目光中偶爾會露出一喜欣喜,嘴角抿著,淺淺一笑。

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疑惑。

“下一步,往哪裡走呢?”女子青蔥一般的手指,輕輕的捏著一顆黑子,望著那殘局上咄咄逼人的白方,黛眉皺著,舉棋不定。

昏黃的燈光,照在她那如玉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抹瑩瑩的光芒。

搖曳不定的燭火中,女子恬靜之極,宛若仙子。

輕輕咬了咬嘴唇,歐陽莫愁眼中目光一定,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將那枚黑子落下。

看著再次僵持住的局勢,歐陽莫愁如釋重負,展顏一笑。

而就在此時,一聲清朗的聲音淡淡響起。

“白方占盡了優勢,已是大局已定的狀況。在絕對的優勢面前,任何取巧都是徒勞!!”

走進了屋子裡的呂恒,緩緩坐在了她的對面。端起了桌子上唯一的茶盞,抿了一口。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棋局後,心裡偷笑。

這圍棋上的黑白對持的情況,分明就是現在大周和突厥兵力的部署對質圖。

前些天的時候,呂恒閑來無聊之下,便隨口跟歐陽莫愁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沒想到,這女子竟然如此記在心裡,連續三天了,一直悶在屋子裡,研究著呂恒的軍事部署。

三天裡,歐陽莫愁甚至連門都很少出。聽那些送飯的丫鬟們說,就連送進去的飯,沉浸在棋局裡的歐陽莫愁都很少吃。

在這樣下去,別棋局沒研究完,人倒是餓死了。

就是餓不死,因為用心過去,而平添幾縷白發。那也不是呂恒願意看到的。

有等待了半天後,呂恒實在是忍不住了。

貌似很認真的看了一會後,呂恒一手端著茶盞,隨手捏起一顆白子,定定的落了下去。

一子落下,整個局勢瞬間扭轉。

黑方苦心經營的防線,徹底崩潰。

白色的棋子剎那間將排成了長線的黑方陣列攔腰截斷。就像是一條蛇,被站成了三段一樣。

接下來,便不用在細細思索了。

幾番推演之下,黑方被占據了上風的白旗殺得落花流水,最終落敗。

歐陽莫愁微微笑著搖頭,目光有些飄忽不定的看著棋盤上大獲全勝的白子,微微嘆了一口氣,低沉說道:“真的一點餘地都不留給他們嗎?”

呂恒聞言,微微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放下了茶盞後,將白棋撿了起來,放入了一旁的瓷碗中。

“趕盡殺絕,有違天道?”

見書生笑而不語,歐陽莫愁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盯著他道。

“何為天道?”呂恒依然低著頭,收拾著棋子。淡淡問了她一句。

“這……”平日裡,總將天道掛在嘴上。這突然被問起,歐陽莫愁嘴巴張了張,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是,抬起頭看到書生那微笑著得意洋洋的樣子,歐陽莫愁心裡又覺得不甘,皺眉想了想後,強詞奪理道:“上天寬容,慈愛萬物!”

“從那兒聽來的?”呂恒依然沒有抬起頭,忙不連跌的數著棋子,抽空問了她一句。

“大悲經!”歐陽莫愁何曾聽過這句話,只是一時嘴硬之下,隨口胡說的。但是,到了此時,她又不想認輸,於是繼續胡扯道。

“不是吧,大悲經我也讀過!”呂恒手上動作停了下,皺眉想了想道,抬起頭來,看了歐陽莫愁一眼:“你該不是忽悠我呢吧,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句?”

“那是你笨,豬腦子!”歐陽莫愁得意洋洋的笑了下,然後下意識的端起桌子上唯一的茶盞,正準備抿一口的時候,卻突然想到眼前這傢伙剛剛喝的不亦樂乎。心裡羞惱之下,美眸瞪起,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被人說成豬腦子,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不過,呂恒聽了,卻只是愣了一下,隨後微笑著搖頭。

前幾天的時候,自己把人家訓斥了一頓。一直到三天前的談話,二人關系才有所好轉。

現在,本著改善關係的呂恒,牢記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金玉良言。只能乖乖的做那低眉順目的小媳婦兒,有氣的受著,有委屈得憋著。

不過,他卻沒有意識到,歐陽莫愁嗔怪的咒罵的一句,顯然多了一絲別的氣氛。

有點像情人間的打情罵俏。

“反正,天生萬物,就是慈悲之心!你這樣將天生的生靈斬盡殺絕,有違天道祥和!”

呂恒手上的動作微微停了下,抬起頭來,眼中帶著一抹平靜的笑容,看著歐陽莫愁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歐陽莫愁小嘴張開,然後又緊緊閉上。瞪了他一眼,沒有在出言反駁。

扳回一局,呂恒心裡有些微微得意,笑了笑後,端起茶盞,在歐陽莫愁憤怒的目光中,慢悠悠的抿了一口。

喝完後,看到歐陽莫愁那噴火的目光。呂恒一頭霧水,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茶碗。

緩緩伸到歐陽莫愁面前,傻乎乎的問道:“嗯,給你,喝吧?”

歐陽莫愁看到面前只剩下了一丁點的茶水。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後,將目光移到了別處。

呃……

呂恒尷尬的笑了笑,將茶杯收了回來。

偷偷的抬起頭,看一眼,對面身披著瑩瑩光芒,宛若謫落凡間仙子的歐陽莫愁,呂恒心中長出一口氣,笑了笑。

呵,真的很漂亮啊!

燭火搖曳,光線昏暗不定。

房間裡,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和沉悶。

“其實,天地遼闊。”呂恒最先受不了這種氣氛,咳嗽了一聲後,緩緩開口說道。

只是,說的都是一些歐陽莫愁聽不懂的事情。

“茫茫大地,何止只有大周和突厥!”呂恒將那棋盤擺放好,然後又將棋盤一側的盒子並起來,放在期盤邊上。

伸出手,將那棋盤上僅剩的黑子掃到了盒子上,抬起頭來,看著美眸中滿是不解之色的歐陽莫愁,微微笑了笑:“只是趕走他們罷了,並非要趕盡殺絕。更何況,我有不是屠夫!”

“你是說,這天底下,除了中原和草原西域,還有其他地方?”歐陽莫愁看了一眼那黑子聚集的盒子,輕聲問道。

“是啊!”呂恒微微點頭,然後平靜的道:“大周和草原、西域以外的天地,將更加的廣闊。沃野千里,足以容納突厥人的棲身!”

說這話的時候,呂恒心裡還有些不好意思的。

雖然出了西域,是萬裡黃沙,戈壁沙漠,不太適合人生存。但自己說千里沃野,倒也沒錯。

千百年後,那片埋藏著數不清的石油黃金的大漠,將成為整個世界最富有的地方。

只不過,成與不成,就看突厥人的造化了。

坐在最面的歐陽莫愁,顯然沒有看到呂恒的鬼笑。欺霜賽雪的手,輕輕的托著下巴。如同夢囈一般,輕聲呢喃道:“千里沃野,哪裡有什麼?”

聽到這柔軟的聲音後,呂恒的視線一時間有些模糊。

此時,燭火微弱的光芒中,。眼前這個身披著瑩瑩光芒的女子。於腦海裡,那個秦淮河畔的小院裡,靜靜的坐在自己面前,聽自己講故事的女子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哎,算下日子,離開東京,已經有四個月了。小半年的時間了。

也不知道,柳青青他們在家裡過得好嗎?有沒人欺負她們。有沒有想念自己。

燭火輕搖,眼前的幻覺消失不見。

看著眼前,這美若仙女一般的道姑,呂恒微微搖頭,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輕聲嘆息了一聲。

“想什麼呢?”歐陽莫愁伸出手,在呂恒的眼前晃了晃,眼裡閃爍著似笑非笑的神色,盯著他道。

“沒什麼!”呂恒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將空蕩蕩的茶盞放下。笑了笑,搖頭說道。

“我還等著你的話呢!”歐陽莫愁白了他一眼,風情萬種。

“很多了!”呂恒想了一下,然後拿起手中的白子,一顆顆的落在了那盒子上,繼續滿足著這個旅遊愛好者的好奇心:“有輝煌的巴比倫文明,有很絢麗莊重的魔法世界,呃哦不,是哥特式建築!還有高達幾百米的金字塔,別誤會,金字塔用石頭堆起來的,不是用金子!還有美麗純凈的愛琴海,等等,反正很多了,餓不死突厥人的!”

說完這話後,呂恒偷偷的伸出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裡嘀咕道,差點把歐洲當成魔法和劍的世界了。

還好,歐陽莫愁似乎並沒有察覺自己話裡的意思。

“這些地方,離我們遠嗎?”歐陽莫愁眼裡閃爍著期盼之色,看著呂恒道。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09:55
第四百八十八章  塞北飄香錦囊計



大軍夜宿朔州城,一夜無事。

第二日,大軍啟程前往定襄。

鑒於雁門一戰,士兵們已是疲憊至極。

此次前往陰山,啟程的時候,呂恒便授意王西讓等人,放慢行進的速度。一來,可以在路上,再次推敲一邊已經演練過無數次的第二次戰役。第二,也是為了讓剛剛歷經血戰的士兵們,能得到一個充分的休息。

從朔州到定襄,一路山路延綿,加上冰雪未曾消融,山路難行。

天還沒亮,士兵便開拔。如今到了中午時分。將近五個時辰,大軍才走了不到三十里。

到了山裡,大軍開始搜尋柴火,生火做飯。

已經被呂恒命名為『藍天雄鷹』的傘兵特種大隊的士兵們,在看到了山坡上幾只奔跑的野兔後,頓時來了興致,背著弓箭,一群人如同餓狼一般,在山坡上狂奔。搭弓射箭,箭無虛發。

這般出眾的體力和單兵技能,讓正在山下紮營休息的,正規軍的士兵們艷羨不已。

幾番追逐下,腦袋上冒著熱氣的傘兵們,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意,拎著幾只肥肥的野兔,在那些正規軍士兵們眼饞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走進了軍營。

『藍天雄鷹特種大隊』的士兵,擁有著和『戰神之鞭』,『雪狼營』同樣的待遇。不論是伙食,官階,都比普通士兵高出一級。

大隊裡的普通士兵,在普通部隊裡的長官面前,都是趾高氣揚,不屑一顧。

有時候,這只部隊的兵,也因此會跟其他部隊打架,鬧事。也讓呂恒哭笑不得,無比頭疼。

但每次有這種事情,呂恒也只能去讓人處理,而且處理結果,往往都是偏向於特種大隊的。

沒辦法,『藍天雄鷹』的這股子傲氣,是呂恒親自傳授給他們的。

如今看著這支成長為敵軍夢魘的士兵,呂恒就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心裡也是幸福的疼痛。

至於說,對打架鬧事的處理結果。

非是呂恒偏心,而是呂恒借此告訴那些不服氣的士兵一個道理:不論在哪裡,強者總是受人尊敬的。

想受人尊敬,想跟『藍天雄鷹』的人一樣,趾高氣揚,吃最好的伙食,拿最多的軍餉。有最好的前途。可以啊,拼搏啊,奮鬥啊,騷年。只要你進了『藍天雄鷹』,你就擁有了你想要的一切。

只有拼搏才是正道,羨慕嫉妒恨是沒用的。

在呂恒巧妙的心理暗示之下,以及王西讓等人的配合下。大軍從開始的不忿,到現在的暗中奮發,看著自己的兵明顯的轉變,王西讓、周亞夫對呂恒的手腕佩服的五體投地。

中午過去,大軍繼續前進。

等到了夜幕時分,大軍距離定襄,已經不到一百里的距離了。

根據負責偵查的『藍天雄鷹』的士兵,傳回來的消息。駐守定襄的突厥人,早在十天前就撤退到了陰山以北。

此時的定襄,已經沒有了任何突厥大軍的蹤影。

這般不勞而獲的戰果,讓王西讓和周亞夫除了驚喜之極以外,更是感到無比的疑惑。

不戰而退,不是突厥人的作風啊。

這幫狼崽子,除非是快要到了全軍覆沒的地步,是不會撤退的。

現在怎麼會這樣?

晚霞絢爛,夕陽流火。

大軍駐紮的營地裡,披著一層火紅的晚霞。

站在營地中的呂恒,背手傲立,看著北方那如丹青墨筆勾勒而出的陰山線條。靜靜的聽了偵察兵傳回來的消息後,微微思索片刻,轉過頭來,笑了笑,對一臉疑惑的周亞夫和王西讓道:“看來,王功業兵團在草原打要比我們想的漂亮得多啊!”

是夜,夜空繁星閃爍,如顆顆寶石一般,點綴在黑色絲絨一般的夜空,閃閃發光。

漆黑的夜色裡,那營地裡點起的一堆堆篝火。照亮了夜空,與那滿天繁星相接。

遠遠望去,天地一色。

營地裡,一堆堆燃起的篝火上,吊著瓷壇子,裡面熱氣滾滾,濃香陣陣。

士兵們穿著棉大衣,圍坐在火堆邊,伸出手烤著火。肆無忌憚的談論著定襄出美女的傳言,時而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紅紅的火焰,舔舐著瓷壇。

不多時,沸水滾滾的瓷壇裡,已經是香氣四溢了。整個營地裡,彌漫著一股讓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開鍋嘍!”

隨著一聲哈哈大笑聲後,整個軍營頓時被美食的香氣所點燃。

“公子,啥時候好啊!”

聞著彌漫在空氣中的香味,阿貴,王西讓,周亞夫三人盯著鐵鍋的眼睛都是紅色。阿貴吞了口口水後,眼巴巴的看著正忙活在大鍋旁邊的呂恒道。

“著什麼急啊!”呂恒嘴裡叼著一根木棍,一首端著一團面,一手拿著一個鉤子刀,正麻利的削著麵片。一邊削著,一含糊不清的說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呂恒手裡鉤子刀翻飛不斷,麻利的動作,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的殘影。刀子翻飛間,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麵片,如雪花一般,飛入沸水滾滾的鍋裡。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讓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看著鍋裡在沸水裡翻滾的面片,王西讓舔了舔嘴唇,偷偷的伸出手指,想伸進去撈一條出來。

結果被呂恒瞪了一眼後,尷尬一笑,然後又坐回到了地面。

“公子,這叫什麼啊?”阿貴實在是忍不住了,偷偷的走過來,拿起湯勺,舀了一勺麵湯,順便偷偷的帶了兩個麵片,哧溜一聲吸了個乾淨後,嘿嘿笑著問呂恒道。

“嗯,定襄美食,刀削麵!拿著!”呂恒將麵團和鉤子刀塞到阿貴手裡後,將含在嘴裡的木棍取下來,緩緩的攪動著鍋裡的麵條,笑著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吃起來有嚼頭!配上上好的湯料,那個味道啊!嘖嘖……”

“咕嚕”

還沒等呂恒說完居心叵測的勾引眾人的話後,突然間,咕嚕一聲,悄悄響起。

呂恒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停,轉過頭來,一臉鄙夷的看著王西讓和周亞夫。

看了一眼,卻見二將一臉無辜,眼睛睜得大大的,很傻很天真的樣子。

嗯,顯然不是他們倆發出來的。

那是……

呂恒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一直坐在一旁,不發一言的歐陽莫愁身上。

“看什麼看?哼!”歐陽莫愁瞪了他一眼,隨後哼了一聲,將目光移到了別處。

熊熊的火光中,靜靜坐在那裡,一系鵝黃道袍的歐陽莫愁,淡雅入仙。

那耳根處微微泛起的一抹紅暈,更是迷人至極。

借著微弱的火光,呂恒敏銳的看到了女子那嬌羞的紅暈,心裡了然之下,嘿嘿一笑,轉過頭去。

不巧之下,正好看到了周亞夫和王西讓腦袋擠在一起,一臉幸災樂禍笑的很囂張。

看到呂恒看過來,二將連忙分開,咳嗽一聲,正襟危坐。眼神裡滿是正義之色看著呂恒,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看什麼看?哼!”呂恒“風情萬種”白了他們一眼,哼了一聲,扭過腰,勾著蘭花指,攪動鍋裡的麵條。

身後,眼裡滿是正義之色的王西讓和周亞夫,渾身哆嗦一下,對視一眼,目光呆滯。

而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卻一直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呂恒的歐陽莫愁,聽到這傢伙可惡的學者自己的口吻說話後,心裡羞惱無比。

只是無奈身旁,將士們都在。饒是歐陽莫愁再羞憤,也只好壓住。

最後,也只是,兇狠的瞪了呂恒一眼,然後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豈料,呂恒在看到歐陽莫愁這一眼的風情後,頓時色魂與授,骨頭一軟,手腕一抖。差點將湯勺都掉在鍋裡。

片刻後,呂恒大功告成。

開始讓將軍們拿著碗,排著隊,領刀削麵。

一番忙活後,眾人圍坐在火堆旁邊,吸溜著湯麵,吃的不亦樂乎,滿頭大汗。

身為一個女子,歐陽莫愁自然不好像呂恒他們一樣,那般沒有一點吃相。

背對著眾人的歐陽莫愁,手裡捏著自己專心準備的筷子,文雅的吃著。

只是,剛剛挑起麵條。卻發現碗裡還有東西。

歐陽莫愁心裡好奇著,用筷子挑起了那圓滾滾的東西。

等她借著身後忽明忽暗的火光,看清楚了筷子夾住的東西後。

眼裡瞬間濕潤,抬起手捂著小嘴,美眸中淚水潸然而下,俏臉上又哭又笑。

火光裡,碗裡的湯水閃爍著紅紅的光芒,而在飄在碗裡的,那圓滾滾的東西,是一顆在這塞外苦寒之地,極為難得的雞蛋!

不知何時,軍營裡開始有人唱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渾厚嘹亮的《秦風無衣》傳出軍營,響徹了星空之下的茫茫大地。

歌聲漸息,士兵們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含糊不清的哼著小曲,枕著刀鞘,緩緩進入了夢鄉。

中軍大帳裡,火把的火油已經燒到了盡頭。困意連連的呂恒打了個哈欠,脫下長衫,正準備躺下睡去的時候。大帳的簾子被撩起,帶著一臉淫蕩笑容的王西讓,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什麼事?”呂恒坐起來,打了個哈欠後,開口問道。

“嗯嗯!”王西讓點點頭,隨後鬼鬼祟祟的四下裡看了一眼。然後一臉鄭重其事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錦囊,上前交到呂恒手裡,然後嚴肅的說道:“軍師,一個月前,段鵬叮囑我,說到了這裡的時候,把這個交給您!他說,這裡邊是淮南王寧遠公,在江寧的時候,答應給您的承諾!”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0:00
第四百八十九章 負心盡是讀書人



呂恒滿腹疑惑的看著這錦囊,然後又看看眼前,王西讓這點頭又哈腰的諂媚淫蕩的笑容。

遲疑的伸出了手,接過了這個錦囊。

正準備打開來瞧瞧裡面有何天地的時候,卻見王西讓這廝秉著呼吸,瞪大小眼睛,一個勁兒的拉長脖子,朝著那錦囊裡探查著。

呂恒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的的將錦囊再次捆好,然後在王西讓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放在了一旁。

“你先出去!”呂恒眼中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抬起手指著門口後,對王西讓道。

被抓了個現行的王西讓,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放在床榻上的錦囊。轉身離去了。

呂恒一直注視著王西讓離去,這才轉過身去,拿起那錦囊,緩緩打開來。

紅綢金線的底子,做的有些像女子腰間的荷包。

打開來,裡面是一張細細的紙條。

上面寫著幾個娟秀的字跡:十月雪花漫天開,倩女雲山盼君來。

這字……

呂恒端詳著紙條上的字跡,臉上帶著一抹無奈的笑容。

搖搖頭,將那紙條再次看了一遍。看了一眼桌子上,快要燃盡的燭火。

搖曳的燭火散發著昏黃的光芒,朦朦朧朧的視線中,三年前的那個江寧的女子,惴惴不安的跟著自己,走到哪桂花爛漫處。然後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詢問自己能否帶她走的場景。再次浮現在了眼前。

風吹來,門簾微動。

清冷的風吹進帳篷,搖曳的燭火,終於被風吹滅。

帳篷裡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呂恒坐在床榻邊,搖搖頭,將腦海裡的那副快要淡忘了的場景揮散出去,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紙張,胡亂揣進懷裡,便要倒頭睡覺。

過去的,永遠都過去了。

自己瞎想什麼呢?

蒙頭躺在床上的呂恒,嘟囔了一聲後,便準備睡覺。

“你就這麼絕情?”

門簾被撩起,一身鵝黃道袍的歐陽莫愁,拎著馬燈走了進來。

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她身周浮現出了一層暖暖的光芒。

走到了呂恒床榻邊的後,歐陽莫愁將那馬燈放在桌子上,緩緩坐下後,淡淡問了他一句。

呂恒撩起被子,無語的看著歐陽莫愁道:“大姐,我在睡覺啊。你這麼不敲門進來,你就不怕我沒穿衣服?”

“沒有門!你讓我怎麼敲?”歐陽莫愁白了他一眼,輕輕一笑道。

呂恒無語,掀開被子坐起來。趿拉著鞋走到桌子前,江寧那馬燈的燈光調亮了一些後,緩緩坐在了歐陽莫愁對面。

“看著我幹什麼?”發現呂恒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歐陽莫愁渾身不舒服,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兇巴巴的問道。

“你也說了,沒有門,就沒法敲!”呂恒將放在桌子上的錦囊拿起來,攤在手心裡,一臉無辜的看著她道:“我與她只見過一面,根本談不上熟悉。怎麼相處?寧老頭這明白就是胡亂拉郎配!”

“哼,男人都是這樣嗎?”歐陽莫愁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不屑的掃了一眼後,移開了目光,冷笑道。

呂恒不解,歪著頭看著歐陽莫愁,納悶道:“什麼樣?”

“無情無義之輩!”歐陽莫愁冷冷的說道。

“什麼無情無義,這哪兒跟哪兒啊!”呂恒無語,鬱悶道:“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與蘇倩倩只是一面之緣,何來的情義?”

“藉口!”歐陽莫愁看也不想看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碰到這麼愛多管閑事的歐陽莫愁,呂恒也無奈之際,一臉被你打敗的表情,苦著臉道:“大姐啊,我這不是藉口。我說的是實情啊。你說,我與她根本沒有什麼交集,硬要拉到一起,這不是胡鬧嗎?”

“可是你們有婚約!”歐陽莫愁轉過頭來,冷冷的盯著呂恒,面色不善。

呂恒聽了頓時瞪眼,指著歐陽莫愁嚷嚷道:“你這人不厚道啊,不經我同意,就隨意探查我的,佛主就是這麼教你的?”

見著小子非但不知悔改,還敢指著自己吆五喝六。歐陽莫愁滿肚子的火氣頓時壓抑不住,唰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盯著呂恒,嬌姹道:“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當然有種,不過我不想說了!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被人毆打一頓。

呂恒嘴唇嘟囔了兩下,然後明智的決定,不再暴怒的歐陽莫愁身上火上澆油。

“怎麼,不敢說了?”歐陽莫愁冷冷的盯著他,冷笑道:“說來說去,還是無情無義,你這是自私,極度的自私本內容為文字內容。我真不明白,我家若蘭怎麼會看上你這個自私自利的無恥之人。你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想當然的認為,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你認為,你們兩個人只有一面之緣,沒有情義,所以就可以對人家不管不顧,。甚至連看上一眼都不想。你怎麼這麼狠心?這麼無恥?”歐陽莫愁指著呂恒的鼻子,氣的嬌軀都在顫抖,罵著罵著,呂恒還沒什麼反應,她自己倒是先哭了。

“看什麼看,老娘又不是為你哭!”歐陽莫愁抬起袖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瞪了呂恒一眼後,轉過頭去,哽咽道:“老娘是為那蘇家小姐感到不值!”

“不……,不是,你這是幹什麼呀!”呂恒伸出手扯了一下歐陽莫愁的袖子,哭笑不得的說道:“至於嗎,我說什麼了。你就哭了。讓外面的兄弟們聽見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呢?”

說順了嘴,差點把強暴給說出來。幸虧傷心之下的歐陽莫愁沒有察覺,呂恒暗自松了一口氣。

“好吧,我跟你說個實話!”呂恒見歐陽莫愁哭哭啼啼不止,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但是寂靜的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這女子還在哭哭啼啼的。這顯然不是一個正常的畫面。如果真讓外面的人聽見,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我還沒出身的時候,蘇家和我們家就定下了婚約。可是世事難料,多年後,我們呂家家道中落。一夜之間,從書香門第,變成了窮困潦倒。而那蘇家嫌貧愛富,便要與我家撤銷婚約。而且,不光如此,蘇家的大少爺,看上我嫂子,嗯,咳咳,也就是我現在的娘子!”
說到這裡,呂恒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掩飾住心虛的樣子後,抬起頭看一眼歐陽莫愁。見她靜靜的聽著,呂恒暗自松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呂某幾番忍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無奈對方欺人太甚,所以,呂某只好陪他們玩下去了!”

“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蘇家家破人亡,柳家滅門!”呂恒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

“這下你聽明白了嗎?”呂恒抬起頭來,看著歐陽莫愁,無奈苦笑,攤開手說道:“我跟她是沒有可能的!”

“都是藉口!”歐陽莫愁不為所動,擦乾了臉上的淚痕後。,轉過頭來,冷冷的盯著呂恒道。

我……

呂恒差點被這兩個字憋死,張了張嘴後,蹦出兩個字:“我靠!”

“你還沒聽明白,呂家與蘇家關系已成死敵。而且,從「蘇倩倩」出身,到兩家徹底破裂、我只是見過她一面,而且,當時的她並不喜歡我,只是想讓借著我的手,帶她離開!你說,我能帶她走嗎?”呂恒口乾舌燥的解釋著,一時間急得滿腦門的汗。

“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你,你怎麼知道她只是想利用你。”歐陽莫愁針鋒相對,斥責著呂恒道:“如果她想借別人之手離開江寧那個是非之地,那為何偏偏選中了你?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給他什麼?當時的你,有什麼利用的價值?除了你是個男的,我還真沒瞧出來。”

“這個……”呂恒聽了,頓時為之口塞。想了想後,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呵。無話可說了?”歐陽莫愁冷笑道。

“在當時的亂局之下,蘇倩倩能拋棄家世,不顧自己的清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你的手裡。這是對你莫大的信任。可你呢,你做了什麼。冷冰冰的拒絕了他,不管不顧,任由她一個孤苦柔弱的女子,如浮萍一般飄零在這亂世之中。你怎麼這麼自私,你想過他的處境嗎,你想過她的感受嗎?你讓她一個弱女子,在這群狼環視的塞北如何自處?你明知道,蘇倩倩心性堅定,身背著婚約就不可能再嫁人。你就忍心讓她一個弱女子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度過,紅顏變白發?你除了想著你那什麼虛無的情義,自己的感受,你為她考慮過嗎?你這個無恥無情無理取鬧的人,你說,你給老娘說,別低頭!”

見呂恒低下頭沉默不語,火大的歐陽莫愁上前一步,直接揪住了呂恒的領口,一把將他拎起來。眼裡噴火的沉聲問道。

“哎!”像是一個小雞仔似地被人拎起來,呂恒雖然感覺到顏面盡失。但心裡還真生不出半點的惱火。苦著臉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憤怒無比的歐陽莫愁,攤開手,苦笑著道:“不聽不知道,現在聽你說了,我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原來這麼差勁!無情無恥無理取鬧,自私冷漠不是人!禽獸不如啊!”

“哼!”歐陽莫愁一把將他推開,任由他倒在地上。冷冷的轉過頭去,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哼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盡是讀書人!”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0:06
第四百九十章 塞北定襄怒傳情



當夜裡,歐陽莫愁帶著對呂恒深深的鄙視,憤憤離去。

看著歐陽莫愁出門的時候,抬起手抹淚的那一刻。呂恒深深的疑惑了。

按說,這事兒即便是自己不對,那也是自己娶妻納妾的事情啊。

怎麼,這位姑奶奶比自己還上心呢?

想起剛剛歐陽莫愁那氣的眼睛通紅的樣子,呂恒心裡就覺得好笑。

呆坐在床上,盯著那馬燈看了一會後,呂恒終是難以抑制心裡的無奈,搖頭笑了出來。

只是,在苦笑之餘,

呂恒隱約覺得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頭。

老是感覺自己被忽悠了,而且,還忽悠的不輕,仿佛是掉進了一個很大的圈套之中。

有陰謀,一定有陰謀。

呂恒躺在床上,頭枕著雙手。盯著帳篷頂看了一眼後,狠狠的說道。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大軍開拔。

中午時分,大軍開進了定襄城。

看著這座千年古城,如今衰敗的景象。呂恒站在城門口,輕輕嘆息了一聲後,便隨著大隊走進了城裡。

突厥人撤退的時候,將城中的財物劫掠一空。臨走的時候,又放了一把火。將這個千年古城燒成了一片灰燼。

眼前的定襄城,一片頹敗之色。入眼處,盡是些滿是燒黑之色的殘垣斷壁。偶爾有幾處較為完整的房子,也顯得破敗不堪。

荒涼的大街上,到處都是餓死的屍體。

一個衣衫襤褸,光著小腳丫的小女孩兒,哭哭啼啼的抹著眼淚,伸出瘦柴一般的胳膊,不斷的推著一個倒在地上,身體早已僵硬的婦女的身體。

看那女人面色發青,渾身僵硬的樣子,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而那個年紀僅有五歲的小女孩兒,卻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嗚嗚的哭泣著,哽咽的叫著:“娘,雨荷餓!”

此等悲慘的情景,讓走進了城中的士兵們,心生悲泣,無不落淚。

騎在馬上,遠離呂恒的歐陽莫愁,在看到那個小女孩兒後,抬起袖子輕輕的擦拭掉了臉上的淚痕。翻身下馬,緩緩走到了那小女孩兒的身邊,蹲下身來,將那個小女孩兒抱了起來。

“娘,娘!”小女孩兒在歐陽莫愁的懷裡不斷掙紮著,小手不斷的朝著那倒在地上的屍體探著,哇哇大哭。臉上暴雨梨花。

歐陽莫愁臉上熱淚滾落而下,將那小女孩兒緊緊的擁在懷裡,陪著她一起哭著。

騎在馬上的呂恒,從歐陽莫愁和小女孩兒身上收回了目光。抬起頭,看著前方街道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後。揚起長嘆一聲:“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該殺,該殺啊!”

身旁,阿貴,王西讓等人拳頭緊握,眼睛一片血紅,渾身殺氣蔓延開來,使得整個身邊的氣溫都降低了許多。

大軍一路朝著前方前進,路上的時候,那些衣不蔽體的乞丐們,看到黑壓壓的大軍開進來。心生畏懼,蜷縮在墻角一動不敢動。只是用那驚恐不安的目光,看著這些邁著整齊步伐走過的大軍。

軍隊裡,一些士兵,在看到這種慘景後,心生不忍。偷偷的脫離大隊,走過去,將自己的口糧拿出來,分給那些乞丐一些。

隨著越來越多的士兵們,脫離大隊後。呂恒神色淡淡,轉過頭來,對王西讓道:“傳令一下,大軍不在定襄停留,直接出城,向雲山方向前進!”

“軍師,那這些百姓……!”王西讓猶豫了一下,伸手指著那些與士兵們抱在一起,抱頭痛哭的乞丐們,心生不忍,為難的說道。

“讓軍需官發些糧食下去!”呂恒看了那些狼吞虎嚥的吃著東西的定向百姓,想了想後,補充道:“火頭軍留下一批,給這些百姓生火做飯。還有,向東京傳信。告訴朝廷,盡快派官員過來,安撫百姓,重建定襄!另外,給太原發報。告訴太子,盡快派些糧食過來。在這樣下去,這些百姓抵不過三天!”

呂恒看了一眼那些蜷縮在街角處,目光呆滯的百姓一眼,眉頭緊鎖,嘆氣說道。

“是!”看到軍師如此仁厚,王西讓高興的點點頭,拱手一禮後,便轉身下去傳令了。

不多時,騎著馬的歐陽莫愁趕了上來。在她的身前,多了一個面黃肌瘦,神色驚慌不安的小女孩兒。

這小女孩兒緊緊的抱著歐陽莫愁,埋頭在歐陽莫愁的懷裡。看到呂恒看過來,小女孩兒嚇得再次低下了頭。

“她叫什麼?”把人嚇了一跳,呂恒鬱悶不已。

心裡嘀咕道:我有那麼可怕嗎?

其實,呂恒不知道,此時的他,一臉冰冷之色,目光沉靜如水。雖然未曾發話,但無意中流出的威嚴之氣,卻讓身旁的人都感覺的一清二楚。

別說是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兒了,就是一路上,大吵大鬧的秦世虎此時,都閉上了嘴,不敢上前搭話。

鬱悶的收回了目光後,呂恒只好將目光投向了歐陽莫愁的身上。

“秦雨荷!”今天一直和呂恒鬧別扭的歐陽莫愁聽到這人的詢問後,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

不過,話剛說出口,就發現不對勁兒。自己可是還沒有原諒這個無情人呢。

轉過頭來,兇巴巴的瞪了呂恒一眼後,隨既將目光投向前方的街道。

看到街頭上,那橫七豎八倒下的屍體,在這瑟瑟的寒風中早已凍得發僵。歐陽莫愁眼裡閃過一抹痛苦之色,輕輕的閉上眼後,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見狀,呂恒苦笑著搖搖頭,驅馬湊了上去,從懷裡掏出了絲帕,遞到了歐陽莫愁的眼前。見她沒反應,便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肩膀。

歐陽莫愁察覺有人觸碰自己,睜開眼來,卻看到一臉微笑的呂恒,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近前。此時,手裡還拿著一塊雪白的絲帕。

“做什麼,你這無情人?”歐陽莫愁臉色一冷,目光不善的盯著呂恒。

聽到無情人三個字後,呂恒鬱悶的翻了個白眼。

看著歐陽莫愁那冷冰冰的神色,呂恒心裡也是無奈苦笑。

從昨晚二人爭論一番後,無情人這三個字,便成了呂恒在歐陽莫愁眼裡的代名詞。

一路上走來,她稱呼呂恒一直都是用這三個字。

搞得身旁的王西讓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就像是自己對這女子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樣。

當然,心裡惱怒之下的歐陽莫愁,並不會直接跟呂恒搭話,而是讓王西讓等人傳話。

可惡的是,王西讓這個鳥人,每次傳話都學歐陽莫愁的樣子,學的有模有樣。連個萬都布袋拐的。

“無情人,貧道餓了”

“無情人,貧道渴了”

“無情人,貧道要休息”

“無情人,貧道帳篷裡缺個油燈!”

一路上,聽著王西讓嘴裡說出的,讓人抓狂的這三個字,呂恒腦袋都大了。

看著王西讓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呂恒恨得牙癢癢的。

此時,再次聽到無情人這三個字,還是親耳聽到歐陽莫愁說出的。

呂恒聞言後,眼皮不禁一跳,腮幫子抖了抖,咬咬牙,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無情人過來關心關心你這有情人,看你一臉的淚珠,小心把臉蛋給凍壞了!”

“要你管!”歐陽莫愁冷哼了一聲,隨即轉過頭去。不過,她還是伸出手接過了那絲帕,將臉上的淚水擦了擦。

呂恒見她擦完淚水後,便伸出手,想要回那『柳青青』送給自己的絲帕。豈料,這『歐陽莫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擦完後,就跟沒事兒人一樣,把那絲帕裝進了自己的懷裡。

呂恒張了張嘴,一臉無語的看著歐陽莫愁。

“看什麼,你這無情人!”歐陽莫愁轉過頭來,目光噴火盯著呂恒道。


見這母老虎再次莫名其妙的發飆,呂恒頓時無語。

低下頭,低聲嘟囔道:“那絲帕是我的!”

“你……”聽到這句話,本在氣頭上的歐陽莫愁差點氣瘋了。

看著這小子低頭嘟囔的樣子,她氣的眼裡噴火,一口銀牙幾欲咬碎。飽滿的胸脯上下起伏,甚是壯觀。

“誰稀罕,給你!”歐陽莫愁掏出手帕,用力的朝著呂恒甩過去。

本是想用那手帕摔倒呂恒的頭上的,只是手帕輕巧,任憑她武功奇高,也丟不出三米遠。

看到呂恒伸出手,接住了那手帕。一臉欣喜的樣子。

歐陽莫愁肚子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低下頭,隨處找了一下,發現是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丟的了。心急之下的歐陽莫愁,也顧不了其他了。

隨手抓起綁在馬背上的一個包裹,氣呼呼的朝著呂恒的扔了過去。

嘭的一聲,那包裹其準無比的砸在了呂恒的頭上。

呂恒只顧著欣喜的看著手裡的手帕,還帶著一臉心疼的撫摸著手帕上的鴛鴦。突然間,聽到耳邊一陣呼呼風聲傳來。

下意識的抬起頭一看,便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面砸了過來。

嘭的一聲,臉上被砸了個正著。

呂恒眼前一黑,身體一震搖晃,竟是差點被這包裹給砸的暈過去。

而在那包裹砸在呂恒臉上後,卻是陡然間散亂開來。

無數鮮艷的小衣物從包裹裡掉出來。紅的,粉的,皆是巴掌大小。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0:11
第四百九十一章 雲山霧裡巧相逢



暮色青青。

長途跋涉的大軍終到達了雲山腳下。

在呂恒下令安營紮寨後,如雲朵一般的帳篷在這蒼茫的塞北之地一朵朵綻放開來。

沒有風,炊煙裊裊升起,直上雲霄。

站在山腳下,朝著南邊張望。

只見入眼處,一層輕霧漂浮在空中。

那遠方的村莊,小鎮,在這淡淡的暮色中,若隱若現。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

遠方的那一片片村落,已是點起了燈火。裊裊炊煙升起,彌漫在了空氣中,與漂浮在半空的那層淺淺的青煙混在了一起,構成了這雲山腳下,一副美麗寧靜的畫卷。

青色的夜幕下,萬家燈火,宛若夜空閃爍的繁星一般。閃爍不定。給這清冷的夜色平添了一份溫馨。

吃了飯,呂恒將王西讓和周亞夫等將軍招進中軍大帳,開始商討接下來的作戰計畫。

雲山乃是山西和草原最後一道防線,過了雲山,便是萬裡草原。距離此次的作戰目標,河套已經是一步之遙。

所以,大戰在即,這是最後的安靜時刻。

一方面,呂恒要求兩位將軍做好士兵們的動員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對此次作戰計劃進行最後的一次推演和謀劃。

一群人在帳篷裡,一直談論到了深夜。這才散去。

認真程度,可見一斑。

等諸位將軍們離去後,呂恒出了帳篷,看到天色已晚。便準備睡去。

只是,想準備進帳篷的時候,卻不經意的看到,歐陽莫愁的帳篷似乎還亮著燈光呢。

自打從太原出來後,呂恒便以北上太過危險,將『歐陽若蘭』送回了東京。

於是,這一路上,歐陽莫愁變成了大軍裡唯一的女子。一路走來,二人嘴上磕磕絆絆。

雖然呂恒有時候被歐陽莫愁莫名其妙的發火,搞得滿頭霧水。有時候甚至會在心裡陰暗的揣測,這個女人是不是長時間憋悶有了什麼心理陰影了。莫不是到了更年期?

不過,雖然心裡如此想。但不可否認,這一路上來,與歐陽莫愁的牽絆,也是其樂無窮。

想起歐陽莫愁前夜裡,那哭紅的眼睛,頗有小喬面帶梨花,哭訴動人的樣子。

仰起頭來,看著青色夜幕上閃閃的星辰,呂恒嘴角翹起,心裡沒心沒肺的笑著。

看到那帳篷裡,昏黃的燈火,呂恒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已是近在咫尺的雲山。想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到了門口,卻發現,小秦雨荷此時正蹲在門口,可憐兮兮的看著這茫茫的青色夜幕,凍得瑟瑟發抖。

“怎麼回事兒?”呂恒皺了皺眉,蹲下身來,與這自幼少了親人的小秦雨荷對視。

這姑娘經過了這一路上的跋涉後,也不再顯得如初見時的緊張。不過,看到這個唯一在軍中穿著長衫的年輕人後,她還是稍顯有些緊張,聽呂恒問話後,眼裡閃過一抹惶恐,悄悄退後了一步。

被人無視,呂恒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看在這小傢伙這麼可愛的面子上。呂恒只是笑了笑,伸出手在小女孩兒的臉上刮了一下,然後便站起來,準備進帳篷問個明白。

訓練再鬥鬥嘴,找回場子。虐待孩童可不好!

一路走來,呂恒終於發現,昨天自己被人辯駁的體無完膚的原因。

那歐陽莫愁一口一個自私的說著,搞得呂恒當時還真以為自己挺不是人的。雖然沒有興起拔劍自刎以謝天下的心思,但心裡還是內疚了一晚上,直到進了定襄城,呂恒還是心理悶悶不樂的。

不過,當走出定襄城後,一股清風拂面。

神思稍清的呂恒,這才意識到自己做完是怎麼被忽悠的。

那歐陽莫愁一口一個說自私,看似有些道理。不過,這道理也是對半分的。自己是有些自以為是。不過,話說回來,歐陽莫愁何嘗不是如此呢。

她未曾與那蘇倩倩有過交集,甚至是一面之緣都沒有。昨日一番義憤填膺的訓斥,純粹是出於自己的心裡揣測。

以己度人而已。那有什麼可信程度。

說不定,人家蘇倩倩現在已經招了一個賢婿,在這大山裡做起了壓寨夫人。每日裡頭插鮮花,穿紅戴綠,出門左右陪同,八抬大轎,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風。

再說了,即便不是如此。那她也是武寧遠那老頭下令安排的,想必也在這雲山一帶混的風生水起。怎麼會如歐陽莫愁說的那般淒慘。

想明白這點後,呂恒便準備伸出手,撩那簾子。

只是,剛剛伸出手,就看到一直躲在角落裡的『秦雨荷』,仿佛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氣一樣,一下子沖到了呂恒面前,伸出雙臂,擋住了呂恒的去路。

小腦袋高高揚起,勇敢的與呂恒對視。

“幹什麼?”呂恒木訥的問道,貌似在這大營裡,還沒有什麼地方自己去不得的。

“你是負心人嗎?”秦雨荷小嘴一張,脆生生的問道。

呃……

聽到這三個字,呂恒不禁額頭見汗。

艱難的笑了笑,蹲下來,伸手摸著小丫頭的腦袋,認真的矢口否認道:“不是!”

見小丫頭低頭思索,似乎在尋思著自己這話有多少真料子。呂恒一臉正氣的補充道:“哥哥怎麼可能是負心人呢?你看,哥哥這個樣子,像是負心人嗎?”

“好像不太像!”秦雨荷低頭想了想,歪著腦瓜子,滴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呂恒許久後,才嘟囔著說道。

“好眼力!”呂恒如釋重負,伸出大拇指贊了一句。

起身後,呂恒正想邁步走進去。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重新蹲下來,問秦雨荷道:“負心人是誰?”

“不知道!”秦雨荷心靈純樸,那是這呂恒的對手,聞言後,認真的想想,搖搖頭。

“那你守在這裡幹什麼?”從剛剛秦雨荷的動作來看,這小傢伙應該不是被人攆出來的。而是背負著一個重大使命,出來看門的。呂恒想了下,然後手腕一翻,變戲法似地編出了一個小塊的米糖,遞到了秦雨荷的面前。

“莫愁姐姐說了,不能讓負心人進來!”秦雨荷咬著手指頭,看著那散發著甜甜香氣的米糖,心裡很猶豫。到底要不要接過來。

其實,歐陽莫愁這麼做,也是有道理的。在這大營裡,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誤會,其他軍官將領們,對她非常尊敬,甚是說是有些敬畏。故而,在這大營裡,將軍士兵是萬萬不敢亂闖自己的營帳的。除了呂恒,這個唯一膽大包天的不確定因素。

“我不是負心人,那我就能進去了吧?”呂恒對歐陽莫愁的這道命令,感到啼笑皆非。忍住笑後,將那米糖按在了秦雨荷的手裡,忍著笑問道。

“嗯!”秦雨荷接過了米糖,甜甜一笑。猛地點著小腦袋道。

“真乖!”呂恒揉揉他的小腦袋,然後直起腰便直接走了進去。

撩開帳篷的門簾,呂恒大步跨了進去。

只是,一進帳篷,呂恒頓時就呆住了。

眼前,一片朦朧溫暖的霧氣。

霧氣裡,一個大大的木盆裡,飄著花瓣,熱氣裊裊蒸騰而上。

而在那木盆裡,一個豐滿而又柔美的女子,渾身的坐在木盆裡。正細心的撫摸著自己如玉的肌膚。

木桶不是太高,剛好露出了半個玉背。

接著昏黃的燈光,呂恒還能看到這女子,因為熱氣蒸騰,而浮現出了片片紅暈的俏臉。

朦朧的霧氣裡,這女子雙手捧起水花,澆在臉上。水珠順著那明艷動人的俏臉滾落而下,流下如天鵝頸一般白皙的脖子,溜到那被水遮掩住的飽滿胸部上。……

雖然帳篷裡,霧氣濃重。看上去有些朦朧,不甚清晰。

但饒是如此,還是讓呂恒頓時呆在了原地,口乾舌燥。

撲上去,這是呂恒的第一反應。

不過,在看到了那木桶旁邊,立的那把寶劍後,呂恒還是清醒了過來。

此地不宜久留啊!

呂恒艱難的從那嬌軀上,收回了目光。轉身就準備悄悄離去。

就在呂恒抬起腳準備開溜的時候,正忘情的洗浴著的歐陽莫愁卻發話了。

“雨荷,不是讓你在外面守著嗎。你怎麼進來了?”好久沒有洗過澡的歐陽莫愁,此時躺在木桶裡,身體憊懶之下,倒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來人的呼吸。

“姐姐,這位哥哥說,他不是負心人!”帳篷的門簾被撩起,秦雨荷的小腦袋鉆了進來,含著滿是糖水的手指頭吮吸著,甜甜的笑著說道。

“哦!”歐陽莫愁哦了一聲後,便準備繼續洗浴的。

只是,在下一刻。鬆懈的身體,驟然繃緊。

哥哥?哪兒來的哥哥?

歐陽莫愁心裡一驚,雙手俺這胸部,嬌軀猛烈的顫抖著,轉過了身來。

等看清楚那水汽裡,一襲長衫,眼裡發紅的書生後,歐陽莫愁頓時張大了小嘴,眼裡突然間迸發出了洶湧的怒火。

“嗨……嗨!”呂恒臉上肌肉僵了僵,咳嗽了一聲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衫,一本正經的翩翩君子之風。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一般的笑容,伸出手,對木桶裡,杏眼圓瞪的歐陽莫愁笑著道:“真,真的好巧啊!”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0:21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世事百般賤人現



沐浴後的歐陽莫愁展現出了驚人的魅力,一身如玉的肌膚,閃爍著淡淡的熒光。長到腰間的黑髮,濕潤的黏在光潔的玉背上,給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感覺。

而胸前那對豐滿,則是因為緊張,被小手擠壓的不成形狀。只是,或許是因為太過壯觀的原因,饒是歐陽莫愁極力掩飾,一抹淡紅色乳暈還是悄悄地露出了邊,難以遮掩住這胸前的春光。

額前,如雲的秀發滴落著水滴。

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端的是迷倒仙人下凡塵的絕世風姿。

嘖嘖,就連瞪眼發飆,都是那麼的迷人。

呂恒端詳著歐陽莫愁看了半天,等目光從上移動到下方,然後又從下方移動到上方。最後停留在了歐陽莫愁那雙噴火的美眸上。

見這女子目光不善,蜷縮在木桶裡的嬌軀微微顫抖著,儼然是到了暴走的邊緣。

呂恒連忙收起了臉上的留戀不捨之下。目光隨之變得空洞飄忽,伸出手,像是盲人一樣,雙手胡亂的在空中摸了摸後。納悶道:“咦,怎麼回事兒。茅廁什麼時候也這麼香噴噴的了?”

“出去!”

歐陽莫愁蜷縮在木桶裡,眸中噴火,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喝了一聲。

看著呂恒裝無辜,心裡恨恨之下,恨不得立即沖出去,把他擺成十八樣姿勢,呃。哦不,是剁成十八段。

“又走錯了!”

呂恒木訥的嘟囔一聲,轉過頭去。搖搖頭,嘆氣道。

但是,在隨後。在歐陽莫愁憤怒而有愕然的目光中,只見轉過身的呂恒,突然間腳下加速,撩起帳篷呼的一聲就衝了出去。

那敏捷的動作,神速的反應,那裡還有半點盲人的影子。

不過,也幸虧他跑得快。

在他剛剛衝出帳篷的那一刻,一個鱟瓢帶著呼呼的風聲,接踵而至。

咣當一聲,被門簾阻擋了一下的鱟瓢,掉落在了呂恒身後不遠處。

出了門的呂恒,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

轉過身來,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對著那不斷抖動的門簾,嘿嘿一笑。然後,這才低下頭,看剛剛飛出來的東西。

等見到,原來剛剛直追自己後腦的東西,竟然是個舀水的鱟瓢後,呂恒頓時啼笑皆非。

抬起腳,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那鱟瓢。

沒什麼特別的呀,呂恒心情驟然放鬆,搖搖頭後,哈哈大笑!

而就在此時,腳下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卡擦聲。

呂恒的竊笑聲頓時戛然而止,張大嘴巴,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之色,看著地上那塊被鱟瓢砸中的石頭。

然後,只見那石頭在呂恒驚愕的目光中,瞬間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石灰。

這時,那帳篷的門簾縫隙裡,小秦雨荷的小腦袋鉆了出來,上下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看著一塊石頭發呆的呂恒,皺了皺鼻子,哼道:“負心人,姐姐說你死定了!”

呂恒:“……”

回到屋裡,擔驚受怕的呂恒,本想讓阿貴守夜,以防被某個人偷襲。但看到阿貴那一臉為難的樣子,呂恒沒好氣之下,擺擺手便讓他滾了。

在等待了一個時辰,沒有動靜之下。困倦之極的呂恒,打了個哈欠,迷糊糊的眼睛看到油燈的燈芯一歪,然後整個帳篷裡徹底黑暗了下來……

翌日清晨,天高氣爽。

醒過來的呂恒,在身上摸索了一遍,確認昨天沒有人來打擊報復後,心中在鬆了一口氣之餘,也有些淡淡的遺憾。

想起昨夜裡,看到的那番景象。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呂恒,又開始得意的笑了。

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呂恒穿戴好衣服,搖頭笑了笑後,便大步邁出了帳篷。

迎面而來的一股冷冽的寒風,讓呂恒眼裡的最後一絲困倦,一掃而空。

深吸一口氣,頓覺神志清醒不少。

掃視前方,看到日頭已經高高升起,天地一片通透明亮之色。

呂恒深吸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阿貴!”

話音剛落,就聽到阿貴的聲音傳來:“來了來了!”

聞聲,呂恒轉過頭去。卻發現阿貴頂著一雙黑眼圈,眼裡血絲滿布,神色有些疲憊。很顯然是因為昨夜裡沒有睡好。

呂恒定定的看了阿貴一眼後。微微笑了笑,隨後上前一步,伸手搭著阿貴的肩膀,向前走去:“走,去吃飯!”

二人勾肩搭背,在軍營裡穿過。

早起的士兵們,看到這種場面後,皆是停下了腳步。蹲在那石頭上,用很羨慕的目光,笑呵呵的看著阿貴。

一路上相處下來,士兵們雖然知道,軍師從來不擺架子,也偶爾會跟他們開個玩笑什麼的。但是,如果說,就此認為呂恒是個沒脾氣的,任人揉捏的主。那就大錯特錯了。

昨天的時候,一個士兵因為嘴饞,偷吃了一隻鄉親們的母激。被人發現後,又把已經求饒的老鄉打了一頓。

結果,這個士兵被抓回來後,直接被王西讓將軍綁在了外面,活活亂棍打死。下場真是慘烈無比。

而當時,軍師就在一旁站著,一直看著行刑完畢。這才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圍觀士兵們後,才轉身離去。

直到現在,想起軍師那冷厲的目光,士兵們都感到頭皮發麻,心有餘悸。

直到那時,有些忘乎所以的士兵們才醒悟過來,這一路上,一直與他們露出和善笑臉的軍師,並不是什麼仁厚軟弱的主。而是那位讓陛下都推尊之至的大周帝師。

帝師一怒,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此時,看到阿貴將軍,與軍師把著肩膀走過。士兵除了心裡感嘆阿貴將軍的好運以外,也深深的羨慕軍師對阿鬼將軍的倚重。

勾肩搭背走在軍營裡的呂恒二人,自是不知道其它人的心思。

此時,呂恒正一邊走,一邊聽著阿貴說著昨夜收到的一些書信的內容。

“大夫人說,回去的時候,別忘了給她帶一竄草原的瑪瑙!大夫人說,二夫人很喜歡這東西!”阿貴手裡捏著一張小紙條,一字一句的讀著。這是他早晨剛剛整理好的內容。

“嗯!”呂恒點點頭,轉過頭來:“還有嗎?”

“二夫人說,大夫人很喜歡狐裘!你要是不給買,等回了東京,就不讓你進她的……咳咳!”阿貴念到一半後,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繼續說下去。實在是太難為情了。咳嗽了一聲後,一股腦的將手裡飛鷹傳書的小紙條塞到了呂恒的手裡,紅著臉道:“公子,您還是自己看吧!”

呂恒哈哈笑了一聲,接過了這一把小紙條後。倒也沒有先看,而是將這些東西全部都裝進了懷裡。

隨後,呂恒摟著阿貴的肩膀,呵呵笑了一聲後,壓低聲音道:“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讀這些東西嗎?”

阿貴低頭想了想,一臉感激的看著呂恒,認真的說道:“因為阿貴嘴巴嚴,因為公子信任阿貴!”

“錯!”呂恒大手一擺,直接否定了阿貴的答案。

“那是什麼呀!”阿貴有些茫然,撓撓頭道。

這個,還真不好說啊!

呂恒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擠出一絲笑容,咳嗽了一聲對阿貴道:“因為,我昨天看了你跟杜十娘的信。一報還一報,不讓你看看我的信,實在是於心不安啊!”

“啊?”

阿貴聽到這個消息後,瞠目結舌的看著呂恒。、古銅色的臉龐,頓時紅的像熟透的番茄。

“公子,你,你……”阿貴低著頭,羞澀不已。

那模樣,讓呂恒看的心裡都有些糾結了。

“其實也沒看到什麼,就看了一眼而已!”呂恒咳嗽了一聲,然後回憶了一下阿貴與杜十娘書信往來寫得詩詞,搖頭晃腦的吟誦道:“土山遊玩轉回歸,歸來輕輕入羅緯。帷帳以內春光妙,嬌吟喘息十娘美!”

砸吧著嘴贊嘆一番後,呂恒轉過頭來,一臉嚴肅的盯著阿貴道::“阿貴,雖然詩詞很不錯,但還需要好好學習啊”

說完後,呂恒看了一眼,腦袋已經低到無法再低的地步的阿貴。哈哈大笑一聲,囂張離去。

身後,阿貴紅著臉,羞得連頭都不敢抬。

公子,公子……

阿貴低著頭,心裡苦悶不已。

咬牙切齒的憋了半天後,抬起頭來,看著公子那瀟灑離去的背影。

阿貴一臉頹然之色,有氣無力的嘆息道:賤人啊!

因為馬上就要翻越雲山山脈,所以,呂恒便讓大軍再次修正一天。

一來,補充一下昨日長途行軍的體力。二來,也是等等後勤部隊的供應。

昨日受到了太原的書信,說是今日中午,大軍所需的糧草便可送達。

出於安全考慮,一大早,呂恒便讓王西讓派人出去迎接。然後,自己則是在軍營裡溜達了一圈後。突然想起似乎還有件私事兒。

仰起頭,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雲門山。那雲霧繚繞著的山頭,依然還殘存著未曾笑容的積雪。

初晨的陽光照耀在那山頭之上,反射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如此看了一會兒後,腦海裡那個較弱的女子形象漸漸散去。回過神來的呂恒,久久的注視著那雄偉奇拔的雲山,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自言自語道:的確是應該去看看的!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0:30
第四百九十三章 雲山深處尋故人



久久的凝視著浮雲深深的雲山,許久之後,呂恒微微笑了笑後,開口喊了一聲:“阿貴!”

果然,話音剛落。阿貴從一處帳篷裡跑了過來:“公子,公子!”

“準備下,一會兒我們進山!”

呂恒吩咐了一句後,便要轉身朝著中軍大帳而去。

只是走了一步後,腳步卻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這險峻奇偉的雲山后,呂恒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對阿貴道:“告訴特種大隊,讓他們準備一下,待會兒一起隨我進山!”

阿貴點點頭,認真記下。正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緩緩走過來後,伸手指著歐陽莫愁的帳篷壓低聲音詢問呂恒道:“要不要告訴莫愁夫入一聲?”

聞言後,呂恒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笑,而是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帳篷後。想了想,淡淡道:“我去吧!”

雖然昨天自己是無心惹禍,但不管是無心還是無意,總是惹下了禍事。這麼一走了之,總不是回事兒。更何況,在這個女子視名節為一切的時代,自己這麼做,一旦洩露出去,相當於毀了入家一生。

如果不加以彌補的話,連呂恒自己都寬恕不了自己。

回想起與歐陽莫愁一路上的點點滴滴,在吵鬧過後,呂恒總是會懷念話語中那一絲莫名的情分。犯賤也好,欠抽也罷。總是甜蜜的。

更何況,這一路上,歐陽莫愁對自己不薄。除了偶爾給自己添堵以外,甚至可以說是關懷備至。

不但有時候給自己開個小灶,弄上兩個小菜。還陪著自己,說話聊天。

即便拋開其他不說,人家一個弱女子,能陪著自己亡命疆場,走這一趟九死一生的路。這已經是天大的情分了。

想到此處,呂恒突然發現,自己挺不是人的。

人家都這樣了,自己怎麼還那德行。真是欠抽啊!

心裡深刻的自我反省一會後,呂恒揮揮手,讓阿貴先行下去了。隨後,自己則是深吸了一口氣,邁開大步,堅定的朝著歐陽莫愁的帳篷走去。

走到近前的時候,呂恒正準備抬起手敲一下門的。但發現這只是帳篷,並沒有門後。尷尬的收回手,咳嗽了下,清清嗓子,便開口叫道:“歐陽莫……!”

剛剛叫出口,還沒等話音落下。就見帳篷的門被撩開,一襲道袍的歐陽莫愁迷糊著眼睛走了出來。

在看到出了門的歐陽莫愁後,呂恒本想笑著打個招呼。但是,在看清楚歐陽莫愁此時的樣子後,呂恒頓時一愣。

此時的歐陽莫愁,似乎剛剛起床,還未梳妝過。

如雲的秀發,隨意的挽起。紅紅的眼睛,有些朦朧,似乎依然在半睡半醒間。俏臉上帶著一絲倦懶的神色,迷人至極。

而她身上的那件道袍,此時也是鬆鬆垮垮的,似乎是隨意披在身上的。

如果僅僅是這樣,倒還罷了。

可是,或許歐陽莫愁是睡得有些糊塗了,一時間競然忘記繫胸前的扣子。

習武之入,就像阿貴和歐陽莫愁這等入物,皆以修煉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所以,即便在這寒冷的塞北,歐陽莫愁身上的衣物也是極為單薄。外面除了一件道袍,再無其他。

而此時,她那寬松的道袍,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胸前還沒扣扣子。

站在她面前的呂恒,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領口裡的一盞春光。

雖然抱著緩和關係的心態而來,但是作為男人,呂恒還是很不爭氣的第一眼,就被這大早晨的春光給吸引住了。

秉著呼吸,踮起腳尖,目光深深的墜在那深邃的溝壑中。神情之專注,比起昨夜推演戰事的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負心入,你在看什麼?”

就在呂恒專心致志的調整者眼睛的焦距的時候,一個小腦瓜子,鉆進了呂恒和歐陽莫愁中間。

換上了一身紅色小棉襖的秦雨荷,在這萬物蕭條的冬季,就像是一朵明艷的小紅花一樣,給這塞外增添了一抹亮色、不過,此時的小傢伙,在呂恒的心裡,可不是什麼亮色。而是一顆正在點燃炸彈導火索的火星。

“負心入,你在看什麼?”在呂恒愣神的片刻,秦雨荷再次問道,明凈如水的大眼睛看著呂恒,清澈無比。

脆生生的聲音,宛若秋池明鏡的水一樣,不著一絲的塵埃,潔凈如畫。

但聽在呂恒的耳力,卻是著著實實的把呂恒嚇了一身冷汗。

低下頭,看到小丫頭正好奇的看著自己……呂恒嚇得連忙蹲下身去,伸出手,就要堵住小傢伙的嘴巴。

不過,此時行動,顯然已經為時已晚了。

蹲下身子,剛準備捂住小丫頭的嘴的時候,呂恒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籠罩住了自己。

忐忑不安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歐陽莫愁居高臨下大的目光。

呂恒眼皮跳了下,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擺擺道:“嗨,真巧啊,又碰到了!”

歐陽莫愁聞言後,面無表情,美眸中一片冷色,居高臨下的盯著呂恒一動不動。

看著事情似乎有些變嚴重了,呂恒心中微嘆一聲,無奈的笑了笑,搖搖頭。

站起來後,輕輕咳嗽了一聲,一臉真誠的看著歐陽莫愁,攤開雙手,無奈的笑著說道:“好吧,其實,不是湊巧。我待會兒準備進山,想問你一下,你去不去?”

“可是,叔叔,你剛剛……”秦雨荷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大還丹什麼的。一夜之間,變得比狐貍還聰明。見呂恒不提剛剛的話,反而說起別的。小丫頭嘟起嘴,狐疑的看著呂恒,低聲嘟囔道。

呂恒聞言,頭皮嗖的一聲,頓感發麻。

你這個小糊塗蛋,不說話能死啊!

呂恒心裡急跳幾下,慌張不安的他,直接伸出手,一把將秦雨荷拉到身邊,伸手堵住了她的嘴巴後,一臉無辜之色,對歐陽莫愁尷尬的笑了笑。

“怎麼樣,去還是不去,給個話啊!”

生怕歐陽莫愁問出點什麼,呂恒只好率先開口了。

說罷,呂恒眼中帶著一抹期待之色,含笑看著歐陽莫愁,等待著她的回答。

聽到呂恒這番解釋後,歐陽莫愁的目光總算是和善了些。雖然依然如初般的冷漠,但總是少了些讓呂恒心驚肉跳的寒光。

淡淡的瞥了呂恒一眼後,歐陽莫愁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轉身走回到了帳篷裡。

這算什麼啊?

看到帳篷的簾子被放下來,呂恒愕然,撓撓頭,滿頭霧水的在心裡嘀咕。

感覺到懷裡的小蘿莉正在使勁兒的掙紮,呂恒低下頭來,一臉兇巴巴的表情,瞪了小丫頭一眼。呲牙咧嘴一笑,嘿嘿道:“小鬼,八路的幹活知道……呃,不是,記住,以後不要亂說話。知道了嗎?要不然的話,嘿嘿……”

呂恒做出一臉兇相,揉著拳頭嘿嘿獰笑。眼裡兇光閃爍,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小蘿莉眼裡閃過一抹恐懼之色,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整個入都被呂恒嚇得縮小了一圈。

“你,你要非禮雨荷嗎?”小丫頭渾身顫抖著,驚懼不安的看著呂恒,怯生生的問道。

呃……聞聽此言,呂恒一臉的獰笑頓時僵住。

臉上表情癡呆無比,傻乎乎的看著眼前,這個嚇得渾身顫抖的小傢伙。

張了張嘴後,呂恒長嘆一聲,蹲在地上,無力的嘆氣。

而走進帳篷的歐陽莫愁,想起呂恒剛剛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目光,原本心裡還有些慌亂的。飛快的扣好扣子後。正準備轉身出去,就聽到了這一大一小的對話。

最後,聽到呂恒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情景後,歐陽莫愁那冰冷的俏臉,頓時綻放開來。

撲哧一笑,俏臉宛若百花綻放。

歐陽莫愁聽著帳篷裡,書生那一聲悲愴的長嘆後,終是忍不住心裡的好笑,身體微微靠在靠在帳篷上,抑制不住的笑了出來,“真是個壞人哪!”

歐陽莫愁眼裡浮現出了昨晚,那書生一臉無恥的樣子,俏臉微紅,小手按著鹿撞的胸脯,低聲呢喃道。

“不過,也算是半個好人!”

想起昨日裡,呂恒懲罰那個該死的士兵的手段,還有那堅定不二的目光。歐陽莫愁淺淺笑了下,低著頭,臉上帶著一抹明媚的笑容,心中低聲說道。

……午時過後,吃過了飯的呂恒,交代了一下王西讓和周亞夫一些事情後。便帶著阿貴歐陽莫愁,還有一百全副武裝特種大隊,朝著雲山深處走去。

一路上,雲遮霧繞,那奇高無比的山峰在這濃密的雲層裡,若隱若現。宛若仙境一般。、只是,雖然眼前美景如斯,但呂恒卻沒一點欣賞的心情。冰雪未曾消融的山路,濕滑無比。一路踩著碎石走來,呂恒不知摔了幾跤。如果不是最後又阿貴扶著,估計到不了蘇倩倩的清風寨,自己就摔得下半生不能自理了。

三個時辰過去後,腰酸背疼的呂恒,在聽到阿貴驚喜的呼聲後,叉著腰,抬起頭,艱難的朝著阿貴所指的方向望去。

“清風寨到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0:36
第四百九十四章 此山大開劫匪來



萬裡無雲的晴空下,綿延雄偉的雪峰閃爍著刺眼的光芒。而在兩個山頭中間,一座巨石搭建而成的高墻,宛若一道飛虹一般,橫跨在了兩山之間。

高墻上,繡著清風字樣的黑底鑲紅邊的大旗高高插在那石墻之上,迎風招展。

站在這山下,舉目望去。頗為壯觀。

“還真是!”呂恒從望遠鏡裡,看到了那兩山之間的高墻下面,一個黑乎乎的圓拱的大門後。微微笑了笑。

放下望遠鏡後,笑著說了一句。然後下意識的將手裡的望遠鏡,給身旁的歐陽莫愁遞了過去。

“飛虹拱日,橫跨兩山。借太陽的炫目和兩山的隱蔽,很難讓入發現。呵,不論是從選址還是督造上來說,這山寨建的可稱得上是固若金湯了!”呂恒望著那山寨笑了笑,摸索著下巴,輕聲贊了一句:“真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摧之地!”

只是,手伸出半晌。卻沒入接下來。呂恒轉過頭來一看,卻發現,一直站在身邊的歐陽莫愁,早就跑得不見蹤影。四下裡找了一遍,終於在不遠處找到了歐陽莫愁的蹤影。

她此時是站在不遠處的一塊大青石上,目光有些飄忽的看著遠方雲霧繚繞中的連綿群山。

“這就是雲山嗎?”歐陽莫愁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聲自言自語道。

山風吹來,帶來凜冽的寒意。鵝黃的道袍,隨風輕擺。如雲的秀發,寫意的飛舞著。

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這冰霜如雪的世界裡,裙角飛揚,秀發飛舞。當真是淩波而來的仙子一般。

“清松翠柏繞仙雲,難窺其中妙乾坤。雄偉奇拔賽五嶽,塞北獨來第一峰。”

身旁,傳來了一聲朗朗的聲音,帶著讓入心動的意境,傳了過來。正沉浸在這塞北雄偉奇觀中的歐陽莫愁,聽到這聲音後,芳心突然抖了下。

轉過頭來,看到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書生,臉上帶著笑意,望著遠方層巒疊翠的茫茫雲山,淡淡的吟誦著詩詞。

“喲,呂大人,騷興大發!”聽到呂恒詩興大發,坐在那裡的歐陽莫愁,小手微微動了動。隨後,展顏一笑,轉過頭來,美眸中滿是戲謔之色,看著呂恒道。

這是自進山以來,歐陽莫愁與自己說的第一句話。話中夾槍帶棍,諷刺的意味誰都聽得出來。不過,呂恒卻並沒有發飆,甚至是連一絲不悅的表情都沒有。

聞聲後,只是微微笑了笑,轉過頭來,歪著頭看著坐在石頭上的歐陽莫愁,如此上下打量一番後,捉黠的問道:“不生氣了?”

歐陽莫愁白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去,目視著前方的大山雪景:“懶得理你!”

說完這句話後,歐陽莫愁再次保持了沉默。

見歐陽莫愁情緒不高,呂恒笑了笑,伸手指著那雲山,神色間帶著淡淡的笑容,緩緩說道:“這雲山,乃是山海經裡所言的雁門山。橫跨在這山西北部,乃是中原大地與塞北遊牧民族的天然的分界線。過了山,就是茫茫草原。而山這邊,卻是稻草麥子。一山相隔,天地不同!”

“一山相隔,天地不同!”聽到呂恒這最後一句話後,歐陽莫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俏臉上神色有些黯然,低下頭,輕聲嘆息了一聲後。抬起頭望著那高聳入雲的大山,美眸中神色不定。

漸漸的,眼前有些朦朧。風吹過,積雪卷起飛揚。

望著那雲遮霧繞的山巒,歐陽莫愁不由的想到了那同樣是寧靜之極,遠離紅塵的五臺山。

一山相隔,天地不同。五臺山何嘗不是如此!

山中,遠離塵世,清苦之極。而山外,卻是紅塵萬丈,男女情愛。

轉過頭來,看一眼站在身邊的書生,見他面如冠玉,英俊的臉龐。還有那隨風飛舞的黑發。歐陽莫愁那顆平靜的心,不知不覺間泛起了一絲漣漪。

淡淡的掃過那書生的相貌,歐陽莫愁收回了目光,膝蓋蜷縮起來。雙手抱著小腿。美眸中神色飄忽不定的望著前方萬裡晴空下的山巒,心中卻是有些煩亂的輕聲嘆息:

哎,自己這趟出來,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山風吹來,秀發淩亂的飛舞。

那手持青鋒寶劍的女子,單腿跨立,坐在山石上的倩影。讓呂恒不由的看著有些發呆。

歐陽莫愁坐在那山石上,看了風景許久後。似乎是察覺到了身旁男子那呆呆的目光,低下頭,俏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粉紅之色。

隨後,她緩緩起身,跳下山石。朝著大隊而去。

不理我?

碰了一鼻子灰的呂恒,心裡暗暗嘟囔一聲。

抬起頭來,看到歐陽莫愁已經離去,呂恒笑著搖搖頭、便邁步走了過去。

“公子,上山嗎?”

阿貴掏出水囊,拔掉塞子後遞給了呂恒。指著山頭上那道飛鴻一般的高墻道。

“上!”呂恒接過水囊喝了一口後,將水囊還回去。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後,點點頭道。

在阿貴指了一條路後,三入便朝著那遠方的山坡上走去。

一路上,偶爾能看看到幾只白色的小野兔,在雪地裡出現。

呂恒原本想讓阿貴去抓幾只回來烤著吃的,但正準備說話。卻發現兩道寒光頂在了自己的後腦勺上。

轉過頭來,正對上了歐陽莫愁那鄙夷的目光。

“咳咳,阿貴算了!”呂恒伸出手拉住了躍躍欲試的阿貴,咳嗽一聲,抬起頭,看著那宛若雪山精靈一般的野兔,一臉悲夭憫入的樣子的道:“保護自然環境,入入有責。我們還是抓緊時間上山吧!”

阿貴聞言,不明就裡的看了公子一眼。

昨夭傘兵們帶回來的野味,公子您可吃的很香啊。

怎麼那個時候,不說這話啊?

撓撓頭,思索了很長一陣,心裡也不得其解。正準備詢問一下的,卻正好看到了一旁歐陽莫愁移開目光後,淺淺一笑。

阿貴看看一臉悻悻然的公子,然後再看看偷偷得意的歐陽莫愁,伸手一拍腦袋,頓時恍然大悟。

哦!原來如此啊!

三入沿著山路走了一會兒後,這山谷間,偶爾有鳥鳴聲傳來。清脆明亮,悅耳動聽。回音在這山澗之中,久久不散。

歐陽莫愁聞聲後,心中正詫異,這大冬夭的,窮山僻壤的哪兒來的黃鸝。正準備轉過頭,問一下那個似乎什麼都知道的書生的時候。卻見那書生皺著眉頭,正聽著阿貴說著什麼。

“楊繼業傳來信,說在我們身後有十一個山賊跟一直跟著,另外前邊的拐角處,也有七八個入埋伏。他問,要不要處理掉?”阿貴眼神朝後瞟了一眼,壓低聲音詢問呂恒道。

“山賊?”呂恒皺了皺眉,朝後看了一眼後。微微沉吟片刻,搖頭道:“放他們過來吧!”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話,這些入應該是清風寨的。也就是說,是蘇倩倩的人。一旦貿然出手,必然會引起雙方的沖突。這入還沒見著,就來這一遭,總是不好的。

阿貴見公子目光堅定,也不再提醒。只是笑著點點頭。有自己和莫愁夫入在,實在沒必要為這幾個山賊擔心。

放下了心中的擔憂後,阿貴緩緩的掏出掛在脖子上的短笛,深吸了一口氣後吱吱吹響。

隨著悠揚的短笛的聲音響起,那回蕩在山澗的鳥鳴聲,漸漸的停了下來。

直到此時,一旁的歐陽莫愁這才意識到,剛剛那清脆悅耳的鳥鳴聲,根本就不是什麼黃鸝。而是呂恒特種大隊之間用來聯絡的手段。

自己能把這聲音入認作是黃鸝,還真是夠丟臉的。

歐陽莫愁抬起小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頰。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美眸中帶著一絲莫名的幽怨和憤怒,狠狠的瞪了呂恒一眼。

都怪你!

一旁,正跟阿貴說話的呂恒,突然感覺到脖子涼颼颼的。轉過頭來,剛好對上了歐陽莫愁那嗔怪幽怨的目光。

呃……我又怎麼了?

呂恒眨了眨眼睛,愕然的看著歐陽莫愁那憤怒的目光,一片茫然中。

……既然出現了不確定因素,阿貴自然不能讓公子像剛剛那麼直來直往了。

尤其是在對方的身份和態度不明朗的情況下,阿貴還是把他們認作了必殺的敵人。

在接下來的一段路程裡,阿貴緊跟著呂恒的腳步,寸步不離。而身旁的歐陽莫愁也感覺到了這種氣氛,臉上的那抹愜意之色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凝重。

當三入繞過了前方那座山梁後,還沒等邁出一步……

阿貴突然間一把拉住了呂恒,眼神瞇起,朝著前方望去。

呂恒不明就裡的看著阿貴,見他神色凜然,心裡也頓時明白了過來。隨後,呂恒抱著胳膊,、笑呵呵的看著前方的山坡,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打劫!”

還沒等呂恒抬起頭,朝前方看一眼的時候。就聽到前方的雪堆裡,傳來了一聲霸氣十足的吼聲。

抬起頭,只見山坡上一堆堆的雪球,突然間迸裂開來。

飛揚的積雪中,一個個彪悍至極的大漢,手持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威風凜凜的出現在了山坡上。

呂恒看到那帶頭的彪悍大漢手裡,拿著的,競然是一個銹跡斑斑鋤頭後,頓時啞然,指著自己,然後又指著他,詫異的問道:“打劫?”

被這書生這麼一問,大漢頓時愣了一下。撓撓頭,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身旁的兄弟們。隨後又大量了一番自己。

嗯,挺霸氣的呀。

抬起頭來,大漢不明就裡的看著那山下的書生,擺了個很酷的姿勢,問道:“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0:40
第四百九十五章 棋逢對手故人來



手持著鋤頭的大漢,哇呀一腳。小腿彎曲,身體微蹲。然後驟然一跳,從那山坡上跳了下來。

就在那大漢起跳的一瞬間,身後數人面色大變,連忙伸手去拉:“大哥,別……”

但是,跳字還沒說出口,就見那大漢一個餓虎撲食,從三米高的山坡上的大石頭上跳了下去。

瀟灑的在空中擺了個姿勢後,咚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然後砸破了地面,掉進了坑裡。

哎呀……

大漢一聲慘叫,仰面朝天的躺在半米深的坑裡,慘叫不已。

呂恒聽到那大漢砸在地面上的聲音後,饒是對方想打劫自己,呂恒都聽得心驚肉跳,眼皮發抖。

三米高啊,又是大冬天的,地面凍得這麼硬。

嘶,這麼高摔下來,該有多疼。

“為,那兄弟,活著沒?”呂恒踮起腳尖,朝著那深坑裡看了一眼。見那大漢依然躺在地上,哇哇大叫。呂恒憋著笑,故意挖苦了一句。

被呂恒這一擠兌,大漢暴跳如雷,哇哇大叫著爬起來。抓起掉在一邊的鋤頭,如同一頭蠻牛一般沖了過來。

而此時,站在呂恒身旁的阿貴,看大這大漢呼呼沖過來後。眼睛頓時瞇起。閃電般的擋在呂恒面前。伸出了一隻手,順勢把呂恒往後退了幾步。

“看俺的霸王舉鼎!”大漢撒開大步,咚咚的踩著地面,眨眼間便沖到了近前。

雙手舉著鋤頭的,用力一橫。直接朝著阿貴的胸口,衝撞而去。

“來得好!”阿貴眼中精光閃爍,深吸一口氣後,伸出雙臂用力穩穩的將那鋤頭抓在了手裡。

“嘿!”木棍抓在手裡後,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傳了過來。阿貴看著這身高兩米的壯漢,眼裡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連退三步後,嘿的一聲,紮下千斤墜。整個人這才停住了被推得不斷推後的腳步。

真是好大的力氣啊!

阿貴眼裡的那絲驚訝之色,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狂喜之色。

作為高手,他沉寂的太久了。

從苗寨出來後,阿貴就幾乎沒有遇過敵手。偶爾碰到幾個名氣大的江湖人物,但一交手才發現,這些人原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人。

如今,沒想到,在這黃山遍野之處。竟然遇到了這麼一個力大如牛的奇人。

自己運氣抵禦,竟然還沒他推得連退三步。

感受著胸腹中那翻湧的血氣,阿貴非但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的癥狀,反而眼中戰意凜然。盯著這個瞪著牛眼,一臉兇狠的壯漢,哈哈大笑一聲,贊了一句,好漢子!

隨後,阿貴深吸一口氣,腹中一股真氣隨之流到了雙臂間。

阿貴嘿嘿一笑,眼神瞇著,看著這壯漢,然後用力一推。

那憋的臉紅脖子處的壯漢,哇的一聲大叫,咬著牙,牛眼死死的盯著阿貴,腳下如生根一般,死死的站在地面上,竟然是絲毫未退。

見狀,阿貴眼中的喜色更濃。

再次加上了一層氣力後,阿貴嘿嘿一笑,臉上肌肉抖動著,沉聲對這漢子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擋得住我幾次!”

“嘿嘿,一次兩次總是可以的!”壯漢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後,突然間,壯漢嘿的低喝一聲。隨後,在阿貴那驚喜的目光中,大漢的身體像是充了氣一樣,寬大的衣服突然繃緊。

大漢添添嘴唇,獰笑一聲,沉下力氣,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阿貴腳下未動,但是整個人卻被推得朝後面滑出去了兩步。

“好!”

阿貴心中微微駭然,收起了臉上的最後一抹輕視之色,眼中的笑意也漸漸消失。體內渾厚的真氣,瞬間傳入了雙臂之中。

“破!”阿貴用力一推後,張開口大喝一聲。

聲音宛若炸雷一般,在這山谷中響起,震得人耳朵都在嗡嗡響著。

而那站在阿貴對面的大漢,在阿貴後出了一句話後,整個人宛若脫線了的風箏一樣,倒著飛了出去。

嘭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然後由於慣性的力量,又往後花了十幾米,撞到了一堆石頭上,這才停了下來。

阿貴直起腰來,微微喘了一口氣。臉上卻是一片喜色。

整個比拼過程,阿貴並沒有用自己的武藝。而是與這大漢,實打實的進行了一場力量的比拼。

好多年了,阿貴都沒有這種被人逼到用出八成功力的時候。這,還是頭一次。

微微抖了抖有些麻木的手腕後,阿貴看著那個倒飛出去的大漢,心中暗暗道:如果這大漢以後學會武藝的話,那將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啊。

塵土飛雪中,那個被阿貴一擊之下,震飛的大漢。在發出一聲痛呼聲後。揉著腦袋從石頭堆裡爬起來後,搖搖晃晃的站定。然後迷迷糊糊的辨認了一下方向。

直到看到眼前那個打敗自己的人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被人打飛了。大漢當即暴怒,抓起身邊的一根碗口粗的樹幹。握在手裡回回生風的舞了兩下後。將那棍子收到身後,單手一指呂恒,對身後的同伴道:“給我拿下!”

話音落下,卻沒聽到同伴的聲音。大漢納悶的回頭一看,等看清楚身後的情形後。大漢頓時面色一垮。將手裡的木棍扔在低山。然後態度良好的抱住腦袋,蹲下來,嘟囔道:“我投降!”

身後,那六七個山賊,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被歐陽莫愁收拾的服服帖帖。此時,七八個人一字排開,蹲在那山坡上,雙手抱頭,灰頭灰臉的低著頭,連抬起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一襲道袍的歐陽莫愁則是手持著寶劍,靜靜的站在一旁。

見呂恒朝著自己看過來,歐陽莫愁面無表情,移開了目光。

被人無視,呂恒並不在意。朝著那山坡上的女子拱了拱手後,這才邁步朝著那大漢走去。

身旁,阿貴緩緩的綴在身後。

雖然這大漢與阿貴比拼力氣,僅差一絲。但是,阿貴卻有著十足的把握,能在瞬息間,取下這大漢的項上人頭。

要知道,殺人跟力氣大小,沒什麼必然的關系。

呂恒走到這大漢身前後,詫異的看了一眼,他身後那堆被他撞碎了的石頭。微微笑了笑,驚訝的問道:“你是清風寨的人?”

大漢抬起頭看了呂恒一眼,眼珠子轉了轉,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你叫什麼名字?”呂恒笑了笑後,低頭看著這個明顯在耍心眼的大漢,淡淡問道。

“吳宗!”大漢眼珠子轉了轉,憨厚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抹不相稱的狡猾之色。唯唯諾諾的說道。

聞言,呂恒愣了一下,隨後笑著搖頭。看著這個耍著小心眼的大漢,笑著打趣道:“呵,吳宗。無蹤無影,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如果我現在放了你,等再想找你的時候,你可真的就是無蹤無影了!”

聽到這書生不費半點心思就穿破了自己的計謀,大漢抬起頭來,僅僅是露出了片刻的驚訝後,然後很快便恢復了剛剛的那憨厚的樣子,撓著頭笑著問道:“你咋怎麼知道的?”

沒想到還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

呂恒稍感詫異的看了這大漢一眼,微微笑了笑後,反手指著身後,盯著他的眼睛道:“你是在等我們後面的那十幾個同伴吧?”

“你,你咋知道的?”這下,大漢可真的是震驚了、。眼裡帶著一絲恐慌之色,不安的看著呂恒。

呂恒伸出手,指了指他的眼睛,然後收回手後,微微一笑道:“猜得!”

在大漢的眼裡,呂恒那謙和的笑容,不異與魔鬼的笑容。

這個人,僅僅是看了自己一眼,便能從裡面看出這麼多端倪。

這人,還是人嗎?

“我我,我告你你呀。你快點把我和我的兄弟放了,要不然,等我二哥過來,你死定了!”大漢本想起來,威脅一番呂恒的。但是還沒等他有所行動,就被站在一旁的阿貴一腳踹在腰眼上,身體不由的猛地哆嗦一下,整個人頓時無力的趴在了地上。

“呵,這麼說,你二哥很厲害了?”呂恒蹲下身來,看著趴在地上,呼呼喘氣的大漢,笑著問道。

“我二哥計謀多段,文武雙全,收拾你跟捏死一隻小激仔似地!”大漢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故而也不敢激怒呂恒,只是嘴唇動了動,低聲嘟囔道。

呂恒聽了,呵呵一笑,隨後搬了塊石頭,坐在了大漢身邊,悠閑的接下水壺喝了一口後,笑著道:“那好啊,那我倒要見識見識,這位清風寨的二當家到底如何了得!”

“有你後悔的!”大漢兇狠的瞪了呂恒一眼,低聲嘟囔道。

不多時,穀口便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大漢,在聽到這聲音後,頓時眼睛一亮。

而坐在一旁,閑的蛋疼的呂恒,顯然也聽到這絲東京。

聞聲後,緩緩站起來。手搭涼棚朝著穀口望去。

只見,前方穀口緩緩的行來了一隊人馬。

仔細看去,、原來是幾個藍天雄鷹的兵,正押著十來個衣衫襤褸的大漢,慢悠悠的走來。

“快點走!”帶頭的楊繼業,抬起一腳,在那穿著長衫的文士屁股上踹了一腳。罵罵咧咧的說道。

而那文士被一腳踹的差點撲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下身形,才沒有摔倒在地。

站在山谷裡的呂恒,在看到那個走路踉踉蹌蹌的文士後,頓時一改剛剛的從容神色,唰的一下站了起來。眼裡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的看著那個文士,嘴巴張的老大。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0:48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世事輪轉百般味



“蘇文正?”

看清楚那走在最前的文士的相貌後,呂恒有些不可置信的咦了一聲。

再仔細看看,的確是此人。

是的,這穿著一身露著棉花的長衫,躲躲閃閃掩面不敢看自己的文士,正是當年江寧織造府府尹,蘇廣義的大公子,蘇文正。

當年蘇家敗落後,除了消失的蘇倩倩以外,蘇家滿門被斬。

沒想蘇文正竟然死裡逃生,還活著。而且,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在這裡碰到了他。

回想起四年前,在江寧的時候,那個手持摺扇,風度翩翩,前呼後擁的富家公子。在對比一下,眼前這個一身破爛棉袍的落魄書生呂恒心頭百般滋味,看著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可以說,當初蘇家的劇變,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如今,看到當年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蘇文正,落魄到如此程度。呂恒雖然心裡有些感慨,但也僅僅是感慨而已。

當時,隨著矛盾的深入,雙方的態勢,已經是不死不休。如果當時呂恒稍稍的鬆懈一下,或者是心存仁慈的話。那麼,站在眼前的個落魄無比的書生,就有可能是自己。

甚至,連現在都不如。說不定,早已被人亂棍打死,沉入那煙波浩渺的秦淮河了。

如果說,即便是時光能夠倒退的話。呂恒想說的,所作的,也僅僅是重復一遍。既不會因為知道了後來的結果而收手,更不可能心存一絲仁慈。

“蘇文正!”

見蘇文正低頭躲閃著自己的目光,呂恒微微猶豫一下後,還是決定走了過去。

擺擺手示意楊繼業將綁在蘇文正身上的繩子打開後。呂恒走上前去,伸出手,緩緩的將跪在地上的蘇文正攙扶了起來。

“呵……。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呂恒笑了笑,神色一如當年江寧時的那般和善。

隨口的問候也很簡單。不過,平易近人的語氣,卻讓心裡緊張不已的蘇文正,少了些拘謹,也少了一些害怕。

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身份與自己天壤之別的書生,蘇文正雖然很想做出一番威武不能屈的文人表率樣子。但心裡想想,當年自己對待他的態度後。發芽在心裡的那絲不安迅速膨脹蔓延。

最終,蘇文正終是心裡沒底,忐忑不安的抬起頭,看了呂恒一眼後,又急忙低下了頭。

生怕自己的偷看,被這書生發現後,以為自己心裡仍然懷著怨念。

忐忑不安的等待了片刻後,偷偷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見呂恒依然是面帶著微笑看著自己,似乎並沒有翻舊賬的打算。

蘇文正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仔細想想,蘇文正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似乎……有些太過瞧得起自己了。

當年在江寧呂恒獨挑蘇柳兩家,一出手就是狠辣無比的手段,似乎根本就沒有把兩家放在眼裡。如今人家的身份與自己已是雲泥之差。如此一個大人物,怎麼會跟自己一個落魄到了無法再落魄下去的過氣書生計較呢。

蘇文正想了想,卻是笑了出來。

自己如今就像是一隻螻蟻而這只螻蟻,卻總是擔心著會被老虎吃掉。

這般的心態,呵,怎麼像是有些杞人憂天。

心裡想到此處,身體也漸漸的放鬆下來。

蘇文正收拾了一下身上破舊的長衫,然後拱起雙手恭恭敬敬的對呂恒行禮問好:“草民,見過呂大人!”

蘇文正落草為寇後起初還想過改頭換面,重新參加科舉,謀個一官半職的。一來是某一個好前程,二來如果有可能的話,為家人報仇雪恨。

只是,在殺虎口一帶呆了一些時日後,每日面對著的刀口舔血的生活,讓他漸漸放棄了這個似乎有些不太靠譜的心思。

幾番死裡逃生後,蘇文正終於開始正視目前的生活,也開始放下了身段,做起了妹妹的狗頭軍師。

或許自己還真有這方面的天賦。在自己做起了狗頭軍師後,清風寨也迎來了一些喜人的變化。比如說,一直光著屁股的兄弟們,終於有了褲子禦寒。

在那日,他們搶了一個突厥商隊後。有了褲子穿的兄弟們,笑著將蘇文正舉起來,拋在了空中。

而也就是這一次,蘇文正也覺得,自己原來除了紈絝敗家以外,還是有點用的。

不過,雖然做了山寨的狗頭軍師,但蘇文正多年養成的書生習慣還是沒有變化,比如說喜歡聽外面的事情,聽聽朝廷的變動。

關心這些,倒也不是蘇文正有多麼的關心國家安危。他只是希望,能夠有朝一日聽到安鵬那個老烏龜被人砍了腦袋。

不過,蘇文正沒有聽到安鵬倒楣的消息,反而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無比的名字,在大周的朝廷中,突然間聲名鵲起。

呂恒,那個來自江寧的秀才。宛若一顆耀眼無比的恒心一般,橫空出世,震動了整個大周朝野。

而且,經過打聽後。心裡滋味百般的蘇文正,終於確認了那帝師呂大人,就是當年在江寧的時候,跟自家鬧得不可開交的那個呂恒。

從那日以後,蘇文正每日裡都能從過往的商客們嘴裡,聽到一些關於朝廷的事情。其中有一大半就是關於這位年僅二十歲的大周帝師。

什麼,帝師大人剿滅青城妖道,率軍遠征高麗,平定江寧叛亂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很多。

起先的時候,蘇文正心裡還有些厭煩。不過,聽得多了,蘇文正的心態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拋除偏見來說,那個呂恒,還真是個人才!

當聽到朝廷大軍平定了晉王的叛亂,而那三軍主帥就是呂恒的消息後。呆在清風寨裡的蘇廣義端起酒水,如此贊嘆了一句。

接下來的日子,蘇文正便沒有在聽到什麼事情。

主要是那些該死的突厥人開始撤退了,而他們所在的殺虎口,就是突厥人撤退的一條必經之路。

在野蠻的突厥人打草樓兔子幾次後,蘇文正和妹妹商量了一下後,決定搬家轉移。

於是,他們便從殺虎口,一路上躲躲閃閃,來到了這清風寨發家的雲山之中。

說起來,今天的這倒買賣,還是他們來到雲山后的第一筆。

沒想道,竟然一腳踢到了鋼板上。

無巧不成書的是,而且還踢到了呂恒這塊鋼板上。

此時,看著呂恒那靜靜含笑的目光,蘇文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被壓在地上的同伴,猶豫了一下後,咬咬牙,還是跪了下去:“小人衝撞了大人,還望大人能念在同時大周血脈的面子上,放過小人的這些同伴!”

如此說了一句後,蘇文正卻沒有聽到呂恒的回答。抬起頭來,見呂恒盯著自己,眉頭似乎皺了起來。他一狠心,咬咬牙,拱手懇求道:“小人願以死謝罪!”

說完這句類似於臨別遺言的話後,蘇文正自己的心裡,都感覺到有些不可置信。

這要是放在以前,自己肯定會說,都是他們威逼的,與小人無關諸如此類的話。但是如今……

呵,自己竟然也會關心他人?

轉過頭,看了那些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同伴們一眼後,蘇文正收回了目光,低著頭,搖頭笑笑,心裡暗暗說道。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蘇文正等待著的回答,卻並沒有在耳邊響。

雖然腦袋還在,但心裡卻越發的忐忑起來。

如此堅持了將近一刻鐘後,蘇文正終是堅持不下去了。

要殺要刮隨便,何必嚇唬人呢?

抬起頭來,正準備詢問一聲:你準備如何處理我的時候。

耳邊終於想起了呂恒的聲音。

“你妹妹還好吧?”

平靜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顫抖。似乎有些靦腆,不好意思。

聞聲後,蘇文正滿頭霧水。

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呂恒。一時間,腦袋有些發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見蘇文正愕然的看著自己,呂恒訕訕笑了下,咳嗽一聲道:“在這裡碰到了你,便隨口問問!”

蘇文正聽到此言後,心裡不禁咯噔下。

眼裡神色閃爍片刻,最後堅定下來,拱手道:“此時,與我妹妹無關,乃是我自作主張,還望大人明察秋毫,莫要傷及無辜!”

“切,你這書生,可真夠笨的!”

就在此時,歐陽莫愁走了過來。

剛剛的時候,她一直都躲在一旁看熱鬧。

不過,在看到二人那似乎有些熟稔的表情後。她這才意識到,呂恒與這土匪頭子似乎是相識。而且,應該還有一些很有趣的故事在裡面。

本來是期待著看一場他鄉遇故人的感人場面的。歐陽莫愁卻遺憾的發現,這倆人一個比一個蛋疼,哦不,是淡定。

意興闌珊之下的歐陽莫愁很快便失去了興致,準備過來提醒一句呂恒今日的任務。

沒想到,走近前來,卻聽到了呂恒問了這麼一句。

嗯,讓她沒想到的是,呂恒的這個大舅子,似乎更加蠢笨,比呂恒還蠢。

竟然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了這麼一句。

貌似他自己還覺得挺豪氣的。

滿頭黑線的歐陽莫愁實在是忍不住下去了,便過來提醒了一句:“他是來看你妹妹的,抓到你只是順手,嗯,也是你運氣不好,打劫打到了自己妹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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