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47
todozoom 發表於 2013-11-7 22:00
第四百六十七章 吳王


大周帝都,東京

一縷曙光,刺破夜幕,將東方的天空的云彩染成了一片金色。

蓬勃的旭日,緩緩升起。剎那間,灑出萬道金光。明亮的朝霞,宛若一張天地廣博的巨大的地毯一般,鋪展開來。以極快的速度,覆蓋了蒼茫大地。

肅穆的東京城池,背靠藍天白云,在這初生的陽光的照耀下,宛若天宮一般莊嚴,讓人心存敬畏。

城中,那光潔的街道,小巷中,晨光如撒,寂靜之極。唯有那路旁石縫中,長著的枯草葉子上,露珠晶瑩閃爍。

偶爾有吱吱呀呀的車輪聲傳來,碾過那坑洼不平的道路。卻是來了又走的夜香郎。在這清晨的東京城,留下一道寫意般的聲音。推著獨輪小車,緩緩的消失在了街頭盡頭,那融融的陽光中。


整個東京城,宛若水墨丹青畫中的一般,寧靜溫馨。


咣咣咣……


突然間,一聲聲的鐘聲,從東京城中傳了出來。


這渾厚的聲音,如同一縷縷的波浪一般,從那大周最神秘的地方傳出,朝著整個東京城以及更遠的地方擴散開來,覆蓋而去。


街道兩側,那些早起的店家們,正準備板著門板,開門迎賓。卻在聽到這肅穆莊總的鐘聲后,頓時一愣。


探出頭,朝著那鐘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遠方的金鑾皇宮宮門大開,身著黑衣金甲的大內武士魚貫而出,站在那宮門兩側,虎虎生威。在那宮門口,有轎子無數。大臣們正三五成群的擠在一起,面色不解,似乎在談論著什么。


看到這一幕后,那店家習以為常的笑了笑。然后手上用力一抬,將那門板拆開。放在了一旁。


轉過頭的時候發現店里十二三歲的學徒,正咬著手指頭,口水花花留著,眼里滿是好奇之色的朝著那宮門張望。


“看什么呢還不快干活?”店家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伸出手指在那不務正業的學徒頭上敲了一下,氣呼呼的罵道。


“哦!”學徒痛叫一聲后,連忙低下頭,開始清掃著小店前的石板臺階。


“師傅,你聽這朝廷的鐘聲,是不是有大事發生了呀?”小學徒一邊吃力的揮舞著掃走苦大仇深的跟著地上石縫中的一片枯草作斗爭,一邊嘟囔著嘴問掛酒旗的師傅道。fei插ngwen穴..


那四五十歲的店家,踩著梯子將酒旗掛號后,慢慢退下來。站在地上,端詳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轉過頭來,惡狠狠的對那小學徒道:“什么大事,關你屁事!”


“哦!”學徒被罵了一句,繼續埋頭掃地。偶爾會抬起頭朝著那宮門口張望一眼。見那墻壁實在是太高,也看不到里面。撇撇嘴后,心里暗自安慰自己想想也是。自己想人家朝廷大事,純粹是先吃蘿卜淡操心。


哎,還是師傅對我好哇!


學徒抬起袖子擦掉快流到了嘴里的清鼻涕,然后咧嘴,嘿嘿一笑。


溫暖的陽光灑在街道上,照在那拄著掃帚,望著老人純真笑著的孩子身上,與這沐浴在晨光中的一草一木,融為了一體。


鐘聲有條不紊的敲響,肅穆莊重的聲音久久回蕩在東京城的上


當太陽終于躍出地平線,金光普照在宮門前方那寬闊的廣場的時候。


一率手執拂塵,鮮衣怒馬的太監,邁著大步,昂首挺胸,從高大深邃的宮門走緩緩走了出來。


在那宮門口的停下后太監抬眼掃視了一眼眼廣場中,早已等待了許久的朝廷大臣們一眼后。咳嗽一聲,清晰無比的說道:“陛下有旨,今日朝會改在紫宸殿!”


說罷,那太監手中拂塵挑了一下,換了個手后。轉身踩著平整的石板,走進了那如怪獸血盆大口一般的皇宮城門之中。


身后,一群大人面面相覷。


“紫宸殿?”


一個年若三十,身形消瘦。眼神陰鷙的官員,低頭思索了片刻后。仍然是不得其解,抬起頭來,看著前方那灰黑色的城墻,心中卻莫名的閃過了一抹驚慌之色。


“宣和殿是約見外國使節的地方,今日朝會怎么會改在這里了?真是好生奇怪!”那眼神陰鷙的官員心中暗自揣測一番后,深吸了一口氣


但是,心中的那絲不安,卻更加的嚴重了。


身旁,大臣們對皇帝此舉也是頗為不解,相互之間探討一番,仍然是不得其解。最后,一行人商討無果之下,只好互相推搡著,朝著不遠處,正聊得開心的張文山和洪大人走去。


“二位大人好啊!”


為首的吳王態度十分恭敬,上前一步后,對眼前這兩位朝廷權臣拱作揖,恭敬行禮。


“殿下切莫如此!”從高麗回來一個月,張文山也逐漸恢復了精氣神。已經不再是那個剛剛回來,身上滿是補丁,臉色發鸀,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此時的他,容光煥發,須發飄然。舉手投足間,朝廷一品大員的風范顯露無疑。端的是風騷好男兒,淫蕩正中年。


正與洪權嘀嘀咕咕的說著什么的張文山,看到吳王這般態度后。連忙轉過身來,伸手扶著吳王的胳膊,笑著對吳王說道:“殿下乃是龍子龍孫,天生貴胄,張某可受不起您的大禮啊!哈哈!”


“大人謙虛了!”聽到張文山的恭維后,吳王眼里閃過一抹得意之色。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他哈哈大笑一聲,不好意思的擺著手搖頭道:“大人您可高抬本王了!”


年近三十的吳王,生的是面若冠玉,劍眉星目,身上蟒袍玉帶,玉樹臨風。而且,與人交談之時。皆是面帶微笑,彬彬有禮,儼然是一個謙謙君子。


看看他身旁,圍得那些大臣,就能推斷出來,此人籠絡人心的手段,可見一斑。


不過,雖然他很謙虛,很懂禮貌,也似乎心胸很寬大。但是,張文山卻知道,這個家伙-不是個好東西。


恩。估計洪權這廝也知道!


這個衣冠楚楚的人面禽獸,表面上人模狗樣,像個君子。但是私下里,此人的所作所為,極為讓人不齒。甚至鄙夷。


據可靠地情報顯示,此人生活,荒淫無道。在他的封地上,強搶民女無數。而且,此人似乎性格有些變態。那些被他強搶來的民女,跟他春風一度后。便全部賣入了,他旗下的青樓妓院。


可憐那些良家女子,被人擄去,壞了清白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前些時日,陛下已經明里暗里的示意自己,吳王的封地,應該動一動了!


看來,陛下已經開始注意他。


看著吳王春風得意,哈哈大笑的樣子。張文山冷冷一笑。


可憐的倒霉孩子!


“文山公!”就在張文山收回目光的時候,身旁的洪權偷偷的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何事?”張文山轉過頭來,看著洪權道。


“你看,吳王身邊的那個謀士!”洪權瞟了一眼,然后壓低聲音對張文山道。


“早就看到他了!”張文山點點頭,微微一笑,眼神瞥了一眼那人后,淡淡的對洪權說道:“此人目光陰鷙,面色陰沉,顯然是一個工于心計,心狠手辣之人!”


“他叫章魚,乃是吳王府中,有名的毒士?心狠手辣,而且智慧頗高!”洪權眼睛瞇著,注視著那人,沉聲說道:“據說,當初吳王滅了當地土司一族,就是出自此人的手筆。如果陛下要對吳王動手,此人將會是我們一個極大的阻礙!”


“嗯!”張文山想了想后,微微點頭。隨后轉過頭來,目光正視那名字叫做章魚的謀士。


而此時此刻,那章魚也似乎有所察覺的轉過了頭。


看到兩位朝廷大臣,對自己微笑點頭。章魚微微笑了笑,拱手行


“怎么樣?”洪權笑了笑,扶著大肚子,轉過頭來,看著文章道。


“是個勁敵!”張文山笑了笑,微微點頭。隨后,伸出手捋著胡子,瞇著眼睛,盯著那已經轉過身去的章魚道:“我突然想到了永正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什么?”


“不折手段的去做好事!”


張文山捋著胡子,注視了那章魚一眼后。想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心情漸漸好轉,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


洪權額頭冷汗津津,抬起手擦了一下后,心中暗暗道:“真腹黑


“交給你沒問題吧?”張文山伸出肩膀搭在洪權的肩膀上,似乎是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你怎么不去?”洪權撇嘴,抱著胳膊哼哼道。


張文山仲出小指頭,在洪權面前比劃了一下,得意洋洋的說道:“因為我的官兒比你打那么一點點!”


“官大一級壓死人?”洪權翻了白眼,不甘心的問道。


“對!”


“靠!”


那中年謀士此時,依然跟隨在吳王的身邊,與諸位大人詳談。似乎對這里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沒有察覺一樣。


清風和煦,日光溫暖。


暖暖的陽光灑在通往紫宸殿的路上,朝廷官員,親王們,一路默不作聲朝著那前方宏偉的大點走去。
todozoom 發表於 2013-11-9 13:29
第四百六十八章影帝(二更)


晨霧漂浮在皇宮紫宸殿上空,如同一抹輕紗一般,環繞在大殿的周圍。「諾書網域名--請大家熟知」朝上往西看,便覺得這茫茫的宮殿群,就像是云山霧海中的澎湃仙島一般。

初升的陽光灑在那金鑾大殿的上空,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華麗,大氣。

而那白茫茫的云霧下,卻是另一番的景象。

排成了長隊的群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踩著臺階,吃力的朝著上方的大殿而去。

一路走來,發現平日里站在路旁,穿著一身金色禮服的大內侍衛,如今卻全部換上了盔甲。仔細看一眼,不光發現大內侍衛的衣服換了,就連面孔都似乎生疏了很多。

“真是好生奇怪啊!”吳王仔細的看了一眼路旁的一個侍衛后,疑惑不解的喃喃自語。

“吳王殿下,不知有何奇怪之處啊?”身旁的洪胖子笑了笑,轉過頭來,瞥了吳王一眼,笑著問道。

“那大內副統領,趙括。今日怎么沒有值班?按說,以他的身份,不應該錯過這么隆重的會議啊!”吳王皺著眉頭,暗自思索道。

這貨不傻啊!

吳王敏銳的發現了,今天的大內侍衛大換血。洪胖子心里驚了一下后,眼里帶著一抹異色,看著吳王,心中暗自說道。

“難道是生病了?”吳王想了片刻后,仍然是不得其解。低下頭,揣測一番,自言自語道。

洪胖子:“……”

尼瑪的,害的老子擔心半天。還準備找個借口糊弄一下的,沒想到,你就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還真傻!

走在洪胖子前方的張文山,聽到身后二人的閑扯后。腳步微微停了下。等聽到吳王自言自語的說出那句話后,張文山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邁步走上了臺階。


守在店門口的武士,早已將大殿的門打開。


排成了長龍的文武百官,如同一股洪水一般,魚貫而入。


進了大殿后,還沒等群臣們反應過來。就聽到身后嘎吱,碰的一聲。整個大殿再次黑了下來。


大殿頓時變得,漆黑不見五指。眼前瞬間失明的大臣們,頓時驚慌失措,哇哇大叫。整個大殿頓時成了一片菜市場。


“什么情況!”吳王頓時大怒,轉過身,走到哪緊閉的殿門錢,用力的拍著木門,大聲咒罵道:“不想活了?快給本王把門打開!”


伸手用力的拍著殿門,直到拍的手掌腫痛。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章魚,你這頭怪物,跑哪兒去了!”黑暗中,吳王囂張跋扈,隨手亂踢人。罵罵咧咧間,隨手揪過一個,就開口大罵。嚇得那些身旁的那些人,連忙四散奔逃,生怕被吳王抓住,當成了冤大頭。


“娘希匹!!”,叫了好幾聲,也沒見到章魚過來。氣急敗壞的吳王用腳用力的踹了一下那木門。但木門非但沒有打開,而他卻被那門的反彈力,震得退后好幾布。踉踉蹌蹌的穩下來后,吳王頓時大怒,隨即爆了一句粗口。


就在此時,吳王突然感覺到有個人走到了自己面前。還沒等他開口,就發現自己的手上多了一柄刀具。


吳王心里一喜,也不懷疑有其他,連忙接過來后,一邊揮舞著匕首,一邊哈哈大笑。


“章魚,你這頭死魚,還不快過來”吳王殺氣騰騰,在黑暗的大殿里,張狂的叫著。


“何人在此喧嘩!”


突然間,一聲冷哼在這黑暗的大殿中響起。


隨后,大殿的門被打開,蒙在窗戶上的黑布也被撩了起來。(《》7


整個大殿頓時亮起來,陽光照進大殿里,光潔的地板,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讓那些剛從黑暗中回來的朝臣,連忙伸手遮擋眼睛。


聽到這冷哼聲后,文武百官連忙朝著那九龍寶座上望去。


一身明黃龍袍,須發皆白的皇帝,龍行虎步,看不出絲毫的年邁之狀。三五步走上了九五之尊座椅之前。


皇帝并未坐下,而是轉過身來,目光如炬的掃視著下面低著頭,畢恭畢敬的朝臣。凝視了一眼后,正準備移開目光,突然間看到了吳王手里那沾血的匕首。


皇帝冷哼一聲,伸手指著吳王,沉聲喝道:“吳王,你私帶兵器入宮,意玉何為?”


語氣如同九幽的冰雪一般寒冷,頓時讓吳王身體一顫。急忙擺手道:“兒臣,不敢,兒臣不敢!”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皇帝眼睛瞇起,盯著吳王,沉聲喝道。


隨后,皇帝手指一直吳王身側,臉色一變,怒道:“你還竟敢在大殿里殺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被皇帝鷹隼一般的眼睛盯著,吳王心里咯噔一下,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的手里竟然揣著一把匕首。而那匕首之上,竟然還沾著一絲血跡。


血水沿著匕首的血槽,緩緩流出,凝聚在刀尖之上。滴滴答答的落下。


吳王腦袋里頓時哄的一下,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將那匕首扔掉,然后低頭一看,自己的王袍上,竟然全部都是鮮血。


而自己最為倚重的章魚,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面如白紙,眼神空洞。儼然是死去多時了!


吳王啊的一聲驚叫,連退幾步后,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他驚恐不安的看著那不遠處依然在留學的尸體,渾身顫抖,眼里神色惶恐之極,低著頭,嘴巴哆嗦著,似是夢囈一般。含糊不清的說著。


“不,不是我!”


“父皇!”吳王心里驚懼之下,嘴里自言自語一番后。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父皇那凌厲的目光。這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一樣,剎那間讓吳王心里一晃。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不是,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


“陷害?”皇帝冷哼一聲,盯著他,厲聲喝道:“你自己殺了人,竟然還要誣陷別人。這文武百官在場,豈能容得你信口雌黃?“


震怒之下的皇帝須發皆白,隨風而動,氣勢非凡。退后了一步后,穩穩的坐在那龍椅之上,沉聲喝道:“來人!”


“是!”守衛在大殿四周的千牛衛,聽到皇帝的召喚后,齊齊邁步而出,拱手沉聲喝道。


“吳王膽大妄為,不尊皇權,蔑視皇帝。最大惡極,拉下去,打入天牢。”皇帝大手一會,袖子隨風而動,呼呼作響。


“是!”千牛衛嘿的一聲領命,上前后,一把抓住了吳王的雙臂。像是拖一條死狗一樣,將慘嚎不已的吳王拉著朝著店門外走去。


大殿里,那些站立兩側的文武百官,看到此種情況后。戰戰兢兢,心里忐忑不已。低著頭,根本不敢去看,就連大氣都不敢呼吸。


洪胖子偷偷的轉過頭,看一眼那殿外明媚的陽光。如釋重負的長處一口氣。


然后,偷偷的對瞇著眼睛,假寐的張文山打兩個手勢。


眼簾微閉的張文山心有察覺之下,微微笑了笑。


“洪愛卿?”


就在洪權暗自得意自己妙計得逞的時候,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突然間盯住了他。


“呃……,臣在!”聽著皇帝這冷漠不含半點感情的聲音后,洪權不由的打個哆嗦。戰戰兢兢的站出來后,低頭拱手對皇帝道:“臣在,臣在!”


“你很開心?”皇帝身體前傾,冷冷一笑,盯著洪權道。


洪權連忙搖頭道:“沒有,臣絕對沒有!”


皇帝冷笑了一聲,盯著低著頭身體顫抖不已的洪權,繼續逼問道:“那你為何發……呃!”


皇帝一臉茫然之色,傻傻的看著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的洪權。滿頭霧水。


“臣,惶恐啊!”洪權轉眼間,嚎啕大哭,趴在地上,伸出手,使勁兒的拍打著地面。


“滾!”一聲死了爹一般的大哭,頓時把皇帝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的皇帝,看到這個死胖子再次在自己面前,表演他那拙劣的演技。心里不耐煩之下,連續擺手趕人道:“滾,滾,滾滾滾,滾一邊去!”


“哦!”聽到皇帝的命令后,洪權如蒙大赦。連忙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淚水,抱著肚子,艱難的站起來。然后一路小跑到張文山身后,躲起來。跟沒事兒人一樣。


身前,張文山朝著身后的洪權伸出了大拇指,低聲贊了一句:“實力派!”


“錯!”洪權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胖胖的手指將額前一縷凌亂的秀發甩到腦后,一本正經的說道:“偶像派!”


張文山:“……”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自然把這二人的小動作看的一清二楚。不過,他卻沒有去管他。


畢竟,今天這場戲沒有他們的配合,也是完不成的。


想到自己剛剛精湛的演技,皇帝微微一笑,虎目精光閃閃,掃視著下面低頭做鴕鳥狀的文武百官,得意笑了下,心中暗暗道,在牛逼的配角,也是配角。老子,哦不,朕才是主角!影帝的最佳人選!


冬日的風,從那大殿門窗吹進來。吹動了這殿中明黃色的帷幔。凌亂的風,也將皇帝的一縷花白頭發吹得凌亂飛舞。


剎那間,皇帝伸出手,整理了下身上的龍袍后,正襟危坐,嘴角一翹,風騷無比。
todozoom 發表於 2013-11-9 13:50
第四百六十九章動員令


偌大的紫宸殿里,安靜之極,竟是一個說話的人沒有。

死一般的寂靜中,落針可聞。

只有輕微的沙漏聲,還有那似乎是物體碰撞聲傳來,擦擦擦,咔咔咔。在這寂靜的大殿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洪胖子好奇之下,便轉過頭去,循聲望去,等看到那禮部一個官員,嚇得渾身發抖,臉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的樣子后。不由的啞然失笑,原來這聲音,竟然是這廝嚇得牙齒打架聲。

噤若寒蟬的文武百官,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他們看到剛剛那一幕后,心里豈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兒?

能爬到他們這個位置,伴隨在君王身邊。那個不是心思通透之人。

從進了宮門,看到的侍衛新面孔,還有那讓人心悸的森嚴防衛。等進了大殿里,突然間的關門。然后,突然間而來的黑暗,吵雜的喧鬧。然后陛下恰如其分的到來。以及,吳王手里那把帶血的匕首。

這一件一件的事情,乍看之下,覺得是一種雜亂無章的組合和巧遇。但是仔細推敲一下,便能發現,這幾個件事情,都是被一個線索所貫穿著。

那就是,那個被拉出去關入大牢的倒霉蛋——吳王。

所有的一切布局,竟然都是針對哪個聲名狼狽的王爺而特意設下的。

呵,環環相扣,密不透風。果真是好手段啊!

哎,吳王也真是的。如今陛下已經立鄭王為太子,明擺著是要鐵了心要扶植鄭王登基。而且,如今幾乎朝中所有的勢力,都開始向鄭王靠攏,試圖成為太子陣營的一部分。你在這個對自己極為不利的時候,不想著獨善其身,竟然還上躥下跳的拉攏大臣,結黨營私。妄想得到那已經不可能得到的皇位。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哎,吳王啊,你不好好在家調戲婦女,大老遠的來到這京城,干什么呀。


現在倒好,除了你自己被打入大牢,生死難測。害得老子們都心慌慌的,就跟做了虧心事一樣。


尼瑪的,該死,真該死!


轉眼間,朝臣們對吳王的同情憐憫之心,在這大殿壓抑的氛圍中,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憤恨和埋怨。


心里的風向轉變后,大臣們不約而同的點頭,贊嘆陛下以雷霆手段大義滅親的博大胸懷。


坐在龍椅上,端著茶盞,細細品茶的皇帝,在看到朝臣們由先前的驚慌不安,到此時的意見統一后。(《》.)微微笑了笑,將茶盞放在桌子上后。這才整理了下明黃龍袍,緩緩站起來,掃了一眼臺下的文武百官,緩緩道來:“諸位愛卿,自晉王叛亂。到現在,已是整整兩個月了!”


皇帝長出一口氣,靠在椅子上,淡淡說道。


下面,群臣聽到這番話后,自是不敢隨口搭話,只是紛紛點頭稱是。


“晉王勾結外族造反,罪不容赦。朕派大軍征討,維系我大周百年社稷,傳承華夏道統。乃是替天行道,正義之舉!”皇帝眼中不喜不悲,說出的話鏗鏘有力。


“陛下圣明!”


下面的百官聞聲后,依然是紛紛點頭,齊齊下跪,贊揚皇帝圣明賢達。


不過,幾個心思聰穎之人,看到陛下似乎不再談吳王的事情。心里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呵,總算是過去了!好嚇人啊!


皇帝微微笑了笑,扶著椅子扶手站起來后。抬手召喚太監過來,然后從太監手里取過了一個蠟封的木匣,將這木匣端在手掌上。深吸了一口氣后,沉聲對百官道:“這是剛剛我大周帝師,呂大人,從太原發給朕的軍報!”


皇帝說到這里,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看著那抬起頭,滿目期待的朝臣,嘴唇動了動,卻是什么話也沒有說出來。激動的有些哽咽了。


仰起頭來,目光有些朦朧的看著大殿上方,圣武皇帝親手題寫的大周一統的牌匾。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道:“大周慶元五年,冬,十月初五。太原,光復了!”


太原光復了!


這個聲音宛若一道驚雷一般,在紫宸殿中響起。


那數百的文武,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頓時一驚,瞠目結舌的看著皇帝,以及皇帝手里的軍報。一時間,竟然難以相信這個事情是真實的。


要知道,當初呂恒離京是嚴格保密的。紫宸殿中,除了皇帝,洪全和兵部幾個大佬以外,其余人皆是被蒙在鼓里。


如今,朝臣們正還在心里擔憂,晉王的軍隊會不會攻破黃河防線,兵臨東京城下的時候。突然傳來了太原光復的消息。


這……


這怎么可能,太突然了!


怎么收復的太原,這招瞞天過海之策,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下面,朝臣們議論紛紛。(《》7猜測著呂大人的用兵之法,時而搖頭,時而點頭。然后滿腹狐疑,后又搖頭,不解的說著,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話。


龍椅上前,皇帝看著朝臣們這般驚喜的神色,眼中含笑,欣慰的點點頭。隨后,伸出手壓了壓、


等大殿里安靜下來,皇帝將那木匣,交到了一旁的大內總管手里。


“念!”


皇帝轉身走回到椅子前,撩起龍袍坐下后,大手抬起,對那大內總管道。


“是!”大內總管聞聲恭敬點頭。然后轉身過來,面對著朝臣,打開了那木匣,取出了軍報。


緩緩展開后,咳嗽了一聲。大內總管昂首挺胸,臉色嚴肅,眼睛順著軍報上的字跡一字一句的念叨:“臣,自慶元五年九月上旬秘密到達保定府。后于保定守軍王西讓將軍以及江蘇海防軍段鵬將軍,整兵一處。與九月二十發兵,橫跨太行山,大軍與九月底穿過太原府,拿下了忻州。與十月初二,到達太原城下,連夜展開對太原城的攻擊。與第二日凌晨攻破太原城防。晉王被擒,其余所部繳械投降。至此,太原光復!呂恒拜上!大周慶元五年十月初六寫與晉王府中!”


軍報讀完,那聲音卻一直回蕩在這空曠的紫宸殿中,久久不散。


下面,文武百官秉著呼吸,強抑著顫抖的身體,一直聽完大內總管讀完最后一個字。


等大內總管的聲音落下,文武百官的呼吸紊亂了。


他們昨晚還在擔心,是否要先讓家眷南遷,逃避兵禍的。但是,沒想到,睡醒一覺后。卻突然聽到了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心情變化之大,簡直是天差地別!


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后,文武百官激動異常,對視一眼后,在張文山的帶領下,齊齊下跪,拱手朗聲贊頌陛下萬歲,千秋萬載,萬壽無疆。


一時間,大殿里那壓抑清冷的氣氛,一掃而空,眾臣們都在討論著此次讓人心情振奮的好消息,贊嘆著陛下的圣明,還有帝師大人神鬼莫測的用兵手段。


大殿里,被一股勝利的喜悅所籠罩著。每個人臉上都浮現著真誠的笑容。就連那些平日里,見了面不說話的對頭,此時都高興的擁抱在了一起。


而在這些喜悅無比的官員中,唯有張文山和洪全,顯得格外冷靜。


昨天的時候,陛下連夜將他們召入宮中,指著從太原府運來的幾大箱的書信,大發雷霆。


想起昨晚,御書房中,陛下那氣的又砸椅子,又摔杯子的樣子。張文山直到現在,都感覺道頭皮發麻。


抬起頭來,看到皇帝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深深的殺伐之氣。


張文山心里咯噔一下,暗暗道:來了。


“諸位愛卿!”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后,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抬起手中,晃著手里的軍報,沉著臉道:“此戰的勝利,大家也許很高興。但是。作為前線總指揮的帝師呂恒,對這次戰爭的結果。卻并不滿意。在軍報中,呂恒第一沒有詳細的紕漏我大軍有多少人,更沒有為各位將軍慶功。大家知道這是為什嗎?”


聞言后,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百官這才意識到,事情還沒完呢。


紛紛站回到原地后,低頭思索著陛下的話。


也許是有了勝利作為催化劑,這些官員也不像剛剛那么拘謹了。聽到陛下的問題后,一個官員想了想后,站出來道:“呂大人高風亮節,乃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典范。圣人云,小人喻于利,君子喻于義。微臣想,呂大人是想為我等樹立一個做官的標準!故而,不再這軍報中向陛下請功!”


一番話,說的四平八穩。滴水不漏。就連一旁的洪全聽了,都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


張文山聽了卻鄙視的撇撇嘴,想到呂恒平日里那無賴的樣子,暗自偷笑。呂恒可從來沒把自己當個君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利字當頭。小到商業之事,大到國家外交。這小子都是以占便宜為目的。不同的是,別人占得是眼前可見的便宜,而這小子所謀圖的,可是千秋萬載的基業!


就拿高麗來說,呂恒在當地推行,由朝廷出資,鼓勵高麗人學漢語,穿漢服的舉措,真可謂是一招狠毒的絕戶之計。短線上來看,似乎是朝廷損失了一些錢。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呂恒此招,圖謀的是高麗的百世安寧,千年歸順。


這可是大便宜啊!


所以,聽到這官員說什么呂恒是君子,義字當頭。張文山除了心里好笑以外,再無其他。


而皇帝,顯然也知道呂恒的為人。


故而,在聽到此人的話后,心里也頗為不屑。


皇帝笑了笑后,捋著花白的胡子微微頷首道:“呂大人品行高潔,宛若那池中蓮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此言一出,經常跟呂恒廝混在一起的張文山和洪全齊齊翻了個白眼。


老爺子,您這么指桑罵槐,可不厚道啊!


微臣又沒得罪您老人家啊,這是干啥呢!平白無故的罵我們是淤泥,太那啥了吧?


張文山和洪全那垂頭喪氣的樣子,自是落入了皇帝的眼里。


皇帝狠狠瞪了他倆一眼,怪他們不識好歹。之后,皇帝轉過頭來,微微一笑,繼續對百官道:“呂大人沒有向朕請功,自然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是……”突然間,皇帝的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如數九寒冬一般,冷冽滲人。虎目中殺機崩現,讓人毛骨悚然。


他臉色沉下來,眼里殺機凜冽,盯了百官中的幾人一眼后,移開目光,看著群臣,緩緩說道:“但是,除了這個原因以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這個原因,就連帝師都為之驚心!”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拳頭,用力的砸著桌面,一字一句的說道:“朝中有內奸!”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


文武百官們聞之,頓時齊齊色變。驚慌無比的站立開來,憤怒而又狐疑的盯著身旁的人,深怕身邊的人,就是陛下剛剛所言的內奸。


這些官員們聽到太原府光復的好消息后,心里高興之極。此時,早就想著回家告訴夫人小妾。不必在舉家遷徙,流落他鄉了。


可是,還沒等他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就聽到陛下說,朝中有這些可惡的內奸,竟然枉顧天下大義,認賊作父。


這,這簡直就是逼著自己,背井離鄉啊!


該死,實在是該死呀!


看到文武百官那義憤填膺,對內奸憎惡無比的樣子后。覺得時機已到的皇帝,突然間站了起來,抬起頭朝著大殿四周的千牛衛沉聲道:“千牛衛何在!”


數百千牛衛齊齊跨出一步,聲勢駭人。領頭的一身甲胄的中郎將,大步邁出。拱手對皇帝行禮,中氣十足的答道:“卑職在!”


皇帝微微點頭后,轉過頭來,對身側的太監道:“念!”


“李封,黃颯,馮超……”太監打開一副卷軸后,一字一句的念著上面的名字。

直到念了不下十二三個后,這才停了下來。

“給朕將這些逆賊拿下!”皇帝等太監念完后,臉上殺氣騰騰,袖子一揮,轉過身去,對千牛衛下達了抓捕的命令。

“是!”帶頭的千牛衛中郎將沉聲領命,然后大手一揮,指著那十三個癱軟在地,面若死灰的官員,對身后的千牛衛道:“拿下!”

千牛衛們身體一動,身上的盔甲嘩嘩作響,大步上前,利索之極的將那十二個人,捆綁了起來。

“打入天牢,等待發落!”背對著一切的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后,擺擺手,淡淡的對千牛衛中郎將道。
todozoom 發表於 2013-11-9 13:51
第四百七十章雁門關下(第一更)


大周數十年來,遭受外夷侵擾。圣堂備受欺凌。讓國人感到無比的悲憤和無奈。

幾個月前,平西王和晉王又先后發生叛亂。使得國家生民流離,元氣大傷。如此殘破的江山社稷,國家氣象。也讓諸多人對這個朝廷感到了無比的失望。

雖然幾個月前,大周在高麗打了一場漂亮仗。但是,高麗的勝利對國人來說,畢竟太過遙遠了。

只有發生在眼前的,自己能切身體會的好事。才能讓大周的官員百姓們,感到興奮,甚至是狂喜。

如今,國家百般凋零,氣象日下之際。

突然間,傳來了朝廷軍隊僅用兩個月就平定了叛軍,而且,從人們嘴里陸陸續續傳來的消息可以得知,光復后的太原府,在極短的十日內,元氣恢復,重新煥發了塞北要塞的生機。

如今,那歷經戰火的太原城,儼然有了北方商業貿易中心的勢頭。

這個消息,就像是陰雨霏霏過后,刺破陰云,照在人們那灰暗心頭上的明亮陽光一般。剎那間,將遮在人們頭上的灰暗,一掃而空。


也給人們帶來了對北方的向往,和對未來美好安定生活的期望。


但是,就在此時,陛下告訴他們,有人竟然不顧天下百姓生計,勾結外敵,試圖將這道曙光重新遮蓋,破壞掉人們的幸福美好愿望。


如此一來,這些人的卑鄙行徑,徹底激怒了大周的官員,也激怒了大周的百姓。


隨著皇帝一道圣旨的下達,在強有力的宣傳配合之下,全國各地頓時掀起了一股支援北疆將士,誓掃突厥的愛國風氣。


慶元五年初冬,在大周的各個郡縣,都能看到疾馳而過的紅羽傳令兵。以及那些牽著自家馬匹,騾子的百姓們,踴躍參軍的聲音。


商賈們踴躍捐獻糧草布帛,支援大軍北上。(《》7而那些在政治爭斗中,落于下風的世家大族們。也在此時,趕緊趁著這個機會,重新回歸朝廷視線。


他們出人出力出錢,力圖向朝廷證明自己是永軍愛民的良民。


如此一來,整個大周,就像是一臺巨大的戰爭機器一般,隨著皇帝按下按鈕,開始飛速的運轉起來。


大周慶元五年,冬,十一月。


數十萬整裝待發的新兵,開始奔赴北疆戰場。


而與此同時,突厥人的數十萬鐵騎,踩著北國茫茫飛雪,迎著凜冽的寒風,兵分兩路,揮師南下。刀鋒直指中原腹地——東京洛陽。


至此,大周與突厥,這兩個擁有著百年仇恨的國家,終于打碎了最后一縷平衡。


戰爭,全面開啟了!


雁門關,愁云慘淡。


關隘兩側,山高入云。灰暗的陰云壓在山間,看不到山巔到底在何處。


天空下,紛飛的大雪中,稍顯破舊的雄關,巍峨依舊。


緊閉的城門上方,那殘破的城樓前,主帥王五,與副帥侯三,站在那城門樓前,手扶著城垛,舉著望遠鏡,朝著前方茫茫雪野張望。


“不得不說,軍師發明的這望遠鏡,真是好用!”侯三在望遠鏡的鏡頭離,看到了前方的雪地里,一只灰狼正在搏兔,笑著說道。


一山之隔,氣溫儼然是兩重天。


聽說山后面的大雪已經開始融化,而在這雁門,卻依然是大雪紛飛,一副天寒地凍的景象。


侯三說話間,哈出的白霧,已經結霜。凍結在胡子眉毛上,白毛毛的一層。


聽到侯三的話后,王五笑著點頭。圣堂舉著望遠鏡,朝著那侯三所望的方向看去。


圓圓的鏡筒移過,突然間,王五的身體一顫。


急忙將鏡頭移回到了原位。


鏡頭里,茫茫的雪野中,一片黑壓壓的大隊騎兵,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這里沖過來。


“那是什么?”王五心頭一震,急忙擰著望遠鏡的鏡頭,聚集目光看去。


等看清楚那飄揚在寒風中的一副金狼大旗后,王五瞳孔頓時一縮,臉色大變。


放下望遠鏡后,王五轉過身來,對身旁的副將大聲喊道:“傳令,大軍就位。突厥人來了!”


身旁的侯三也從望遠鏡里,看到了那在幾里外的突厥騎兵。放下望遠鏡后。侯三臉色煞白,氣急敗壞的罵道:“,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


“侯三,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王五整理了下盔甲,看到身側,沖上城門,躲在城垛后,嚴陣以待的士兵后。轉過頭來,對侯三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廝守雁門!”


“去,給駐防在林場的周亞夫將軍發信號!!”王五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肅然的說道:“殺林場與雁門關,呈掎角之勢。一角被破,另一角便難以支撐整個戰局。告訴周老將軍,無論如何,也要守住殺虎口,絕對不能讓突厥人踏進一步!”


“是!”侯三沉聲領命,轉過頭去,對傳令兵大聲喊道:“傳令兵,傳令兵!”


萬馬疾馳,踩踏著大地,宛若驚雷一般,回蕩在這茫茫雪原之上。


金色的狼旗,迎風招展。


肆虐的寒風掃過,狼旗發出噗噗的響聲。


萬馬奔騰,大地齊喑。


馬蹄翻飛間,那飄落的雪花,也似乎被這滾雷一般的聲音所震碎,散亂在四方。


身下戰馬疾馳如電,鬃毛隨風飄起。


馬背上,身披厚重戰甲的突厥國師,揚起手中的馬鞭,指著前方紛飛大學中,若隱若現的雄關。哈哈大笑一聲,轉過頭來,對身旁的一個鐵塔一般的突厥大漢道:“巴特,你看,前邊就是雁門關!大周的北大門!”


“只要我們沖過這道關口,看到的就是大周的花花江山,數不盡的美女和財寶!哈哈!”


巴特聞言,嘿嘿一笑。臉上一道從眼角劃到嘴唇的傷疤,顯得格外猙獰。


“那我們還等什么,攻城吧!”巴特舔了舔嘴唇,眼里閃爍著如狼一般的貪婪之色,獰笑著道:“老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享受過漢人的老婆了,哈哈!”


“巴特,不可!”國師伸手拽住巴特,搖頭道:“千萬不要急躁。這守城的,乃是大周戰神淮南王手下得力的武將,王五。此人詭計多端,而且與我突厥人多次交手。對我們極為熟悉。我們曾與他打過幾次,但是卻從未在他的手里占到過便宜。我們暫且在此駐扎,等后面的大軍趕上后,在做商議!”


聞言,巴特卻有些不以為然。他眼里滿是蔑視的說道:“沒占到便宜,那是忽而了那個軟蛋沒本事。今日我突厥第一勇士巴特到此,這小小的漢人將軍,肯定會被我們下破膽子的。哈哈,國師大人,先讓我帶勇士們嚇唬她一下吧,哈哈!!”


“巴特,不可……”看到這巴爾不聽勸,一意孤行。國師臉色一變,伸手就要去拉住巴特、但是,他依然是慢了。還沒等他伸出手,就看到身旁的巴特,突然加速。閃電般的沖了出去。


“草,干你妹!”國師暴怒,看著已經沖出去的巴特,氣的哇哇大叫。


“駕!”巴特雙腿夾著馬夫,抖了抖韁繩后,大喝一聲。身下黑色的戰馬,像是一道離弦之箭一般,飛快的沖出。


“勇士們,跟我沖啊!”巴特舔了舔嘴唇后,回頭對著自己的手下擺手大喊一聲,率先沖了出去。


“殺啊!”


數千突厥人,聽到他們千夫長的命令后,嗷嗷怪叫著,抽出彎刀,疾馳著戰馬,跟著千夫長沖了出去。


城門上,王五親自披掛上陣。單手持著弩機。威風凜凜的站在城樓前,一只手握著望遠鏡,看著前方突厥大軍的動靜。


陡然間,王五發現那前進的突厥大軍,突然間速度慢了下來。然后還沒等他仔細想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的時候。就看到一只千余人的突厥騎兵,突然脫離大隊,朝著城下沖了過來。


“猖狂!”王五面沉如水,將望遠鏡收好后。轉過身來,對身后的嚴陣以待的士兵道:“弓箭手上前!”


話音落下,手持弓箭、弩機的弓箭手,齊齊跨步上前。站在了那城垛后。


身旁,侯三舉著望遠鏡看了一眼后。收起了望遠鏡,伸手指著那沖在最前方的突厥大漢道:“此人,叫巴特,乃是草原第一勇士,力大無窮,箭法奇準。老王,你小心點!”


“哼,第一勇士?我看他是第一蠢貨吧!”王五冷哼一聲,端起了強弩,眼睛微瞇,開始瞄準那沖在最前方,騎著黑色戰馬的巴特。

驟然間,王五手上的強弩弩機啪的一聲輕響。卻是王五突然扣動了扳機。

嗖嗖嗖……

三支弩箭閃電般激射而出。電光火石般,刺破飛雪,朝著那奔跑在最前方的巴特飛過去。

這弩機是武庫之人,特意為王五打造的。射程超出一般的弩機,整整兩倍。最遠可達五百米的距離。端的是一把殺人利器。

而這把殺人利器,在王五的手里,更是綻放出了異彩。

從來到雁門關后,王五用他手里的這把強弩,已經射殺了不少于百余人的突厥騎兵。

如今,看到王五再次扣動扳機。三支弩箭呈三角形,朝著那巴特的腦袋,胸膛射去。一旁的侯三,也似乎沒有為他擔心。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飛馳中的巴特。

等待著他血濺當場,橫尸五步的悲慘下場。
usaden 發表於 2014-4-3 23:39
第四百七十一章 雪落雁門血染紅


但是,就在侯三端著望遠鏡,等著看那巴爾中箭墜馬場景的時候,身旁的王五,卻突然發出一聲悶哼。

接著,侯三便感覺到一滴溫熱的液體,濺到了自己的臉上。

侯三心裡突然咯噔一下,眼里閃過一抹驚慌之色。抬起手摸了一把。然後低下頭,一看手裡,頓時呆住了。

手指上,一片鮮紅粘稠的鮮血,在這紛揚落下的大學中,顯得觸目驚心。

侯三心裡咯噔一下,身體驟然一僵。急忙轉過頭,朝著身旁的王五看去。

卻發現,全副盔甲的王五不知何時已經面色慘白,急促的呼吸間,一股血霧從鼻口噴出。整個人頓時搖搖欲墜,就要倒下去。手里的弩箭,也掉在了腳下。一只手捂著左胸,臉上神色痛苦無比。

猩紅的鮮血,從那手指縫中,不斷噴涌而出。嗤嗤的噴濺在城垛上,落下的雪花中,紅的觸目驚心,如同朵朵鮮艷的梅花。

在他的身後,那破舊的城樓門板上,插著一只仍然還在顫抖的羽箭。而那只箭矢的白羽上,一滴鮮血,滴落而下。在下面的鋪滿了積雪上的石板上,濺射成了一朵鮮紅的血花。

“二……哥!”侯三腦海裡「翁」的一聲,剎那間一片空白,嘴唇動了動,眼里頓時一熱,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張了張嘴,扔掉手裡的望遠鏡,侯三一步沖到了王五身前。伸出手死死的幫他按住胸口處不斷噴涌的鮮血,看著那怎么也堵不住的鮮血,張嘴啊啊叫著。

“老四,老四!”王五張開嘴,叫了兩聲老四后。沖到喉嚨的鮮血,不受控制的從嘴里溢了出來。鮮血沿著嘴角滑落,留在身前明晃晃的明光鎧上,片刻間,就將那明光鎧染成了一片血紅。明亮的眼里閃過一抹灰色,眼皮困倦的難以抬起來。他伸出胳膊,搭在侯三的身上,用力的按著侯三的肩膀。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站著,不至于倒下去。

王五艱難的站立著,身體靠在侯三的身上。(《》)努力的睜開眼,望著侯三。微微搖頭,喘著氣,斷斷續續的搖頭說道:“老四,不要哭!”

“聽……聽,聽我的話,不要哭!”王五伸出帶血的手掌,幫侯三擦著眼里不斷涌出的熱淚。一張開嘴,鮮血汩汩流出,竟然是控制不住了。

看著二哥眼里逐漸換撒的生機,侯三心里痛苦之極,張著嘴,啊啊的大叫著。卻發現,聲音像是僵在了喉嚨里一樣,只能聽到沙啞的低吼聲。

“老……老四,聽二哥,二哥的話!”渾身失去了力氣的王五,整個人都靠在了侯三的身上。艱難的抬起手,擦掉嘴上的鮮血。眼睛努力的睜開,斷斷續續的說著:“從現在開始,你……你就是這四萬大軍的元帥,你……你給老子聽,好了!”

王五眼皮沉重的厲害,眼前一陣眩暈的黑色襲上心頭。深吸了一口氣后,王五突然間伸出雙手,揪住了侯三的胸口。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朝著不斷抹眼淚的侯三低吼道:“守好關,一定要守好關!”

“二哥,二哥!”侯三嗚嗚的哭著,抬起手擦著臉上留下的熱淚,抬起頭,看著面色慘白的王五,心如刀絞。。

“你聽到了沒有,守好關,雁門關不能再老子的手里丟了!”王五猙獰著臉色,瞪大眼睛,朝著侯三吼著:“丟了雁門關,我,你,還有他們!”

王五轉過身,指著城垛后的士兵們,沉聲喝道:“我們,都會是大周的罪臣!”

說話間,王五嘴里的鮮血,不斷的流出。剎那間,胸前已是血紅一片。

“二哥,二哥,我知道,我知道!”侯三看到王五激動之下,血越流越多。心里頓時慌亂起來,連忙對王五說道。

“哎!”說完一番話后,王五剛剛那略顯紅色的臉,瞬間灰白下來。整個人像是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一樣,身體驟然間癱軟下來。

“扶著我,別讓兄弟們看到!”王五使出全身的力氣,抱著侯三的肩膀。嘴角帶著一抹無奈的苦笑,斷斷續續的說著:“呵……,老子想過無數種死法,有在沙場上,與突厥人一較高下,被砍死。圣堂有病死,有落下懸崖摔死。可唯獨沒想到,會被一箭穿心而死。哎……真憋屈,憋屈啊……”

“自己的箭射得好,殺了無數人。到后來,自己卻死在了箭下!”王五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頭盔頂在侯三的肩膀上,低著頭斷斷續續的說著:“這,是不是報應!”

似乎是在詢問,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王五斷斷續續的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好想回家看看啊!”

趴在侯三身上的王五輕聲一嘆,搭在侯三肩膀上的那只手驟然間落了下來,無力的垂在空中。

飛雪落下,雪花飄在那血紅的指尖上,漸漸覆蓋。

侯三伸出胳膊,死死抱著已經沒有了聲息的二哥。抬起頭,望著遠方。

風雪飄零而下,掃過剛毅的面龐。

不知何時,侯三已是淚流滿面。

“放心吧,二哥。雁門關一直都會是我們的!”

抬起袖子,擦了擦濕潤朦朧的眼睛。侯三深吸了一口氣,用腰帶將王五綁在身上后。張開嘴,喃喃的說了一句。

凍得通紅的手,穩穩的握住刀柄。

深吸了一口氣后,侯三用力將鋼刀抽出。

顫抖的刀鋒,發出嗡嗡的響聲。那飄落而過的雪花,也在這鳴叫的刀鋒中,被震成了碎末。

侯三手握刀柄,緩緩伸出長刀。刀鋒向前。指著前方黑壓壓沖過來的大軍。

深吸了一口氣后,紅著眼睛,大聲吼道:“放!”

這一刻,雁門關上萬箭齊發,如雨落下!

城下,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雁門關東側,山區林場。

天空一片陰霾,愁云慘淡。

鵝毛大雪紛揚落下,寂靜無聲灑落,發出如春蠶撕咬桑葉一般,柔和的聲音。

干枯的楊樹林,在這紛揚灑落的大雪中,格外安靜。

偶爾能看到一只松鼠,輕盈的在林間枝頭跑動,轉眼間便消失了蹤影。只留下一連竄,被它震落,從樹梢灑落而下的積雪。

年近六旬的周亞夫,身上披著厚厚的樹葉,一動不動的趴在雪地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鷹隼一般,注視著前方雪舞中的楊樹林。

或許是因為在這里潛伏了太長的時間,身上的積雪已經有了一寸厚。但是,這位頭發花白的老將軍,卻依然一動不動,如磐石一般堅持在雪地里,已經一個時辰了。

落雪紛紛,沙沙的響聲傳入耳際。

輕柔的,宛若家中小孫子睡覺中的呼吸聲一般。

不知不覺,老將軍那堅毅如鐵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東京的雪,應該融化了吧!

估計那小子,又騎著馬,在大街上囂張跋扈去了!

嘿嘿!

老將軍眼前,浮現出那個被自己無比溺愛的孫兒的音容笑貌,心里甜蜜之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陽光起來。

哎,不過,那小子老是闖禍。

不是砸了人家東西,就是把那個少爺給打了。

老是這樣可不行啊!

想到前些時日,在皇宮的時候,皇帝老爺子哭笑不得的指著供桌上,一疊厚厚的奏折,笑罵自己能統帥千軍萬馬,卻管不了一個毛頭小子的場景。

老頭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擔憂。

輕輕嘆了一聲后,轉過頭,朝著身旁的士兵看了一眼。

這些兵都是楮徐良這小子手下的兵,聽說是帝師呂恒,親自指點訓練的特種部隊。有個很威風霸氣的名字——戰神之鞭。

這白玉人的特種部隊,是周亞夫到了雁門關的時候。王五劃到自己帳下的。

起初的時候,周亞夫還有些不以為然。

江南的兵,哼,都是些軟蛋。雖然有個好聽的名字,估計也是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罷了。

但是一個月過去,這些士兵精湛的技戰術,徹底征服了這眼高于頂的老頭。

如今,戰神之鞭,已經成了這老頭的心頭肉。

逢戰必用,用之必勝。

來到這塞外一個月,一共和突厥人打了十幾場仗。在這十幾場的戰斗中,戰神之鞭的士兵,大放異彩。殺敵無數!

真是一群牛人啊!

也不知道,這些兵和展兄的雪狼營比起來,誰更厲害!

老頭轉過頭來,四下里看了一眼,趴在雪窩里,一動不動的這些特種兵,嘿嘿一笑,眼里滿是溺愛之色。

過了年,那小子就十六了。是時候,讓這小子鍛煉鍛煉了!

關在籠子里的小鳥,永遠也成不了翱翔藍天的雄鷹啊!

心里想著這些,但眼睛卻一直未放鬆對前方的監視。

雪依然在下,樹林依然安靜。

但是,就在周亞夫以為萬事如舊的時候。卻突然間感覺到了,隱蔽在身旁的楮徐良身體驟然繃緊。

“來了?”周亞夫眼睛瞬間瞇起,望著前方,低聲問道。同時,下意識的握住了手中的特制的三棱軍刺。

楮徐良活動了一下手腕后,如鷹隼般的目光,凝視著前方的樹林,微微點頭,低聲答道:“來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3 23:45
第四百七十二章  雪夜,故人,柔情


“軍師,雁門軍報!”

帳篷的門簾被揭起來,王西讓帶著一身飛雪,走了進來。...

帳篷裡,炭火燒的正旺。熊熊的火焰,將整個帳篷照的一片火紅。

帳篷的門簾被揭開,寒風卷帶著飛雪,呼呼吹了進來。

火盆中的火焰一陣猛烈的搖曳,木炭燃燒迸射的火星,隨之飛起。星星點點一般,散落在火盆外。

此時,外面已是深夜。

夜風如同狂暴的野獸一般,肆虐著大地。干枯的樹林,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哀號。

天空黑壓壓一片,鵝毛大雪紛揚落下。

帳篷裡,雖然點上了炭火,但依然很冷。

呂恒與阿貴坐在火盆邊,伸著手,接近火盆里,通紅的炭火,享受著這難得的舒適。

三天前,大軍從太原出發,日夜不停。如今,距離雁門關已經不到百里的距離。

加上今晚大雪再次紛揚落下,前路迷茫被阻。傍晚時分,呂恒看了一眼前大雪封山的前方,索性下令,讓疲憊至極士兵們,原地休息。暫作休整。

一夜即將過去,外面的士兵們,頭枕著刀鞘,睡的正香。

見王西讓一臉凝重之色的走進來后,呂恒眼皮跳了下。

站起來,一手接過了那密封的軍報,詢問王西讓道:“上面說什麼?”

王西讓張了張嘴,卻是低下了頭。搖搖后,眼里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呂恒見狀,心里頓時一沉。

手上不再猶豫,將那軍報展開后,借著熊熊的火光看了一眼。

僅僅是一眼,呂恒整個人身體頓時一顫。

“軍師,您……”王西讓看到呂恒臉色發白,眼神閃爍不定的樣子后,心里咯噔一下,連忙上前關切的詢問。

呂恒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閉著眼睛,緩緩說道:“我沒事兒!”

只是,那握著軍報,急劇顫抖的手,卻顯示了他此時,心中有多么的痛苦。

閉著眼睛,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洶涌。

往日與王五的說笑聊天的情景,再一次襲上心頭。

那年,那月,那日,棲霞寺中,與安鵬的針鋒相對,生死保護的場景,歷歷在目。

可是,兩年未見。

卻只是一紙相托,陰陽兩隔。

呂恒抬起頭,眼睛閉著,想起王胡子爽朗的哈哈大笑聲,心里痛苦至極。

“軍師,我們……”

王西讓偷偷的抬起袖子,擦了擦濕潤的眼睛。哽咽著聲音道。

聞言后,呂恒低下頭來,將手里的軍報攥緊成一團,然后深吸一口氣,目光中滿是冷酷之色。對王西讓道:“去吧,明天一早大軍開拔。傍晚十分,我們一定要趕到雁門關!”

王西讓重重點頭,拱手行禮,沉聲回答道:“是!”

“去吧!”呂恒擺擺手,轉過了身去。淡淡對王西讓道。

身後,王西讓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拭去了臉龐上的熱淚,轉身撩起那門簾,走進了呼呼的寒風之中。

等王西讓離去後,心中難掩悲傷的呂恒,終是忍不住心里的難過。緩緩的坐下來,再次打開手里被攥成了一團的軍報,目光悠悠。神思飄忽,不知不覺間,熱淚留下。

身旁,阿貴借著熊熊的火光,看到了軍報上的那幾個大字。

雁北軍報:王五陣亡!

阿貴金握著拳頭,渾身顫抖著,臉上神色猙獰無比。虎目中,殺機凜然。

沉重的呼吸聲,像是上古兇獸的低吼一般,讓人聞之毛骨悚然,膽戰心驚。

但是,在看到公子捂著眼睛,熱淚滾落而下的時候。阿貴心里一痛,上前,沙啞著嗓子道:“公子,人死不能復生!你……”

呂恒低著頭,默然不語。右手擋著眼睛,微微搖頭。

“你先去休息吧,我像一個人靜一靜!”

呂恒抬起手,擺了擺手說道,語氣中難掩的悲傷,讓阿貴心里難過之極。

阿貴看著公子那落寞的影子,張了張嘴,臉上神言又止。

想了想后,阿貴還是微微點頭,拱手行禮:“是!”

抬起頭,定定的看了公子一眼后。阿貴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出了帳篷。

在他臨出帳篷的那一刻,身后傳來了公子極力壓制的哭泣聲。

剎那間,阿貴心如刀絞,抬起頭,望著茫茫夜空,飄灑而落的飛雪。淚流滿面。

飛雪洋洋灑灑,寂靜落下。

沉靜的夜色中,只有雪落的時候,發出沙沙的響聲。

站在門口的阿貴,幾番掙扎,想轉身回去,勸一勸公子。

但是,猶豫了幾番后,阿貴還是忍住了。

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淚水后,阿貴轉過頭,朝著不遠處的亮著燈火的帳篷看了一眼后,握緊拳頭,邁開大步,踩著積雪,朝著那帳篷走了過去。

那里,隨軍的歐陽莫愁似乎還未入眠。

帳篷里,寂靜無聲。

火盆里,燃燒的木炭上,紅紅的火焰在吹來的風中,搖曳不定。

偶爾有散亂的火星飛起,但很快就熄滅,消失在了空中。

坐在火盆前,呂恒低著頭,回憶著王五曾經舍命相救自己的情景。難掩心中的悲戚,淚落如雨。

沙啞的哭泣聲,低低的迴蕩在這帳篷裡,讓人聞之辛酸。

過了一會兒,帳篷的簾子被撩起。

一臉倦容的歐陽莫愁,穿著一身如仙子一般高潔淡雅的鵝黃道袍,站在門口,目光癡癡的看著,那個坐在火盆邊,低聲哭泣的男人。

見這名滿大周的男子,哭的辛酸無比的樣子。歐陽莫愁心里莫名一痛,咬了咬嘴唇后,緩緩邁步走了進去。

她輕輕的走到火盆前,伸出手,將掛在炭火上,已經燒得熱氣嗤嗤冒著的茶壺,取下來。然后輕輕的倒上一杯茶。

雙手捧著,輕啟櫻唇,吹了吹后,緩緩的走到呂恒身邊。款款落座。

將那茶杯,遞到呂恒面前,目光溫柔如水,看著這個淚流滿面的男子。柔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你如此難過,怕是你的部下泉下有知,也會為你著急的!”

呂恒低著頭,捂著眼睛,哽咽道:“他救過我的命!”

歐陽莫愁輕聲嘆息了一聲,目光悠悠的看著火盆里跳動的火苗,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捏著火棍,挑了挑火焰后。將那木棍扔進火盆裡,拍拍小手。轉過頭來,目光含笑,對呂恒道:“那你就蘀他報仇吧!”

呂恒沉默片刻,松開捂著眼睛的手。目光堅定的望著火盆里跳動的火焰。如此注視了一陣后,微微點頭,沉聲說道:“一定!”

身旁,歐陽若蘭聞言,美麗的眼睛定定的看了呂恒片刻後,轉過頭,望著那火盆里一抹幽藍色的火焰。嫣然一笑。

二人就這么靜靜的坐在一起,什么話也沒有說,什么事情也沒有做。只是淡淡的看著那火盆里逐漸熄滅的火焰。

氣氛寧靜之極。

一夜不知不覺間過去,等到外面天色逐漸亮起來的時候。整整陪呂恒坐了一晚上的歐陽莫愁。小手抬起拍了拍那紅潤的櫻唇,困倦的打了個哈欠。轉過頭來,目光含笑的看著呂恒,詢問道:“沒事兒了吧,沒事兒我可要回去睡覺了!”

見呂恒微微笑了笑,點頭后。歐陽莫愁扶著膝蓋,緩緩站起來。

那一刻,年過三十的歐陽莫愁,鵝黃道袍之下,身子妙曼,凹凸有致。

“走了!”

歐陽莫愁擺擺手,含笑看了一眼,那依然呆坐在火盆邊的呂恒一眼。然后輕盈的轉過身去,如風擺柳一般,蓮步輕移,朝著那帳篷外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身后,呂恒聲音沙啞的喚住了他:“等等!”

“你還有事兒?”歐陽莫愁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笑意盈盈的看著呂恒。美眸含笑,輕聲問道。

呂恒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抬起頭來,看著門口,宛若仙子一般的歐陽莫愁。笑了笑后,扶著膝蓋,猛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皺巴巴的長衫后,大步走了過來。

徑直走到了歐陽莫愁的身前后,呂恒的腳步才停了下來。

只是還沒等歐陽莫愁反應過來,呂恒笑了下,伸出雙臂,抱住了女子的嬌軀,用力一帶,直接將有些驚慌的歐陽莫愁攬入了懷中。

雙臂緊緊的抱著女子的嬌軀,下巴抵在歐陽莫愁的肩膀上,深深的嗅著女子的髮香。

這一刻,呂恒心中卻出奇的沒有生出半絲的邪念。只是想緊緊的抱著她,從她的身上感受到在這沙場上,唯一的溫暖。

深深的吸了一口,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後,呂恒抬起頭來,眼神明澈的看著歐陽莫愁。聲音顫抖著,真誠滿腹的說道:“謝謝!”

聽到呂恒這句真誠之極的道謝后,被他抱著的歐陽莫愁,那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伸手在呂恒的背部輕輕拍了拍,嫣然一笑。搖頭道:“不客氣!”

寒風卷帶著雪花吹過,帳篷的一角被吹起。

那若隱若現間,一對男女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在這寒冷的冬季,給著彼此心靈上的溫暖。

風停下,簾子落下,

紛紛揚揚的大雪再次從天空飄揚落下,

沙沙的響聲,依然柔軟……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00:06
第四百七十三章老狼其人


家中有五分薄田,入不敷出。父母健在,但都已年邁。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每天像是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身后,哥哥,哥哥的叫著。

不過,這些……

都僅僅是十年前的記憶。

十六歲的時候,家鄉裡遭了旱災,地裡顆粒無收,村裡餓死人無數。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一臉悲戚的人,抬著自己的親人,卷著一塊草席,朝著野地走去。

而當時的老狼,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日吃的東西,特別多。而且,似乎永遠也吃不飽。

遭了災后,家裡的情況就越來越嚴峻了。

每日里,看著老父愁眉苦臉的蹲在南墻根下,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昏黃的眼里,滿是苦悶之色。老狼心裡很難過。

如此過了一月后,看到村子里抬出的死人越來越多,老狼知道,自己在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家裡,最數自己能吃。幾乎吃掉了家里一般的口糧。

自己沒吃飽,家人也得跟著自己受累。

如果……沒了自己,那幾袋子的口糧,肯定還夠家人吃三個月的。

幾個月,老子就不信賺不到錢!

當時,老狼捂著拳頭,心里如此說道。

于是,在秋末的一個清晨,趁著家中父母,妹妹還在睡覺的時候,老狼悄悄的起床,穿著一件露腚的破爛褲子,踩著一雙草鞋。扛著一根哨棒,就出了門。

臨走的時候,老狼還沒忘了。給家人留個信,告訴他們不要擔心。

沒讀過書的老狼自然不會寫字,他只是用炭黑,在墻上畫了一幅畫。

畫里,一個小人扛著哨棒埋頭朝前走,在他的前方,有一個大大的元寶。最后,老狼端著下巴,看了一下,又覺得不夠真實。於是乎,他又用炭黑在那元寶上,畫了一個光圈。

做完這一切後,老狼憨厚的笑了笑。

定襄的秋天,冷的特別快。

雖然才是十月份,但田野里,已經結滿了白霜。

清晨的冷風吹來,吹在人臉上,麻麻的。

身無長物的老狼,站在那破敗的院子外。看了一眼那摟著風的茅草屋后。跪在地上,心中喃喃道。

“爹,娘,兒去掙錢了!”

說完這句話後,老狼雙手伏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后。抓起身旁的哨棒,然後不再猶豫,朝著遠方青青的暮色走去。

青青的晨霧中,老狼身無長物,孑然一身。僅僅是手持一根哨bāng,餓著肚子,走向了未知的前途。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遠後,那破敗的茅屋的門,緩緩打開。

一對年邁的老人,懷里抱著一個流鼻涕的小女娃。哭的眼淚哇哇的,看著越走越遠的老狼……。

那一年,從未出過遠門的老狼,年方十六。

出了村子,老狼便依著村裡老人所指的定襄城方向走去。

一路上,腹中饑餓的老狼,頂著秋日的驕陽,踩著深淺不一的路,慢慢走著。

到了正午時分,粒米未進,低水位站的老狼,實在是走不動了。

看到前方有一片樹林後,老狼就想進去休息一下,喝口水,吃口餅。然后再繼續趕路。

不過,等走進了樹林後,老狼卻驚訝發現,這樹林裡,竟然還有幾十號人在此休息。

這些人,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老人們抱著孩子,不斷的哼著小曲,哄著哭泣的小孩兒入睡。

女人們則是目光癡呆,坐在一旁,看著地上的小草發愣。

年輕的男人們,則是一臉愁容。看看不遠處的老人,孩子。然後低下頭,喟然嘆氣。

當老狼走進樹林後,這些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的聚在了老狼身上。

準確的來說,是聚集在了老狼哨棒上的那個干癟的包裹上。

被這麼多如狼一般的眼神盯著,當時還是個毛頭小子,性格單純的老狼,頓時嚇了一大跳。艱難的笑了笑后,轉身就像離去。

“不許走!”

突然間,一個男人站了起來,抓著手里的棍子,指著老狼大聲喝道。

此話一出,老狼腦子裡「翁」的一聲,一片空白。

心中慌道:完了,遇上劫道的了!

雖然心裡慌張,老狼還是很機靈,而且村里的孩子,卻是鍛煉了一副好身體。

見勢不妙後,老狼再也不敢停留,轉身就跑。

身後的那個男人,大喊一聲抓住他後,帶著四個壯年男人,開始在後面窮追不捨。

饑餓激發出了人最后的潛力。身后那十余個男人,在此時跑得飛快。眨眼間就追上了慌不擇路的老狼,一把將他按倒在地。

撲通一聲,老狼一頭栽倒在地,嘴里塞滿了泥土。

身後,四五個男人,一起用力,膝蓋頂在老狼的脖子上,用力的壓著。

滿嘴是血的老狼,嚇得哇哇大哭,不斷的掙扎著。

那男人心煩之下,直接抬起手,用力的給了老狼一個耳光。

這一下,被打懵的老狼,再也不哭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在哭下去,很有可能被這幾個人殺了。

那男人看到老狼像是被嚇傻了一樣,不再哭泣。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然後,伸出手用力的從老狼手裡,搶走了那干癟的包裹。

站起來後,翻看了一眼手中的包裹,雙手用力一撕,卡擦的一聲,蠻橫的將那包裹撕開。

碰的一聲,一個巴掌大的蕎麥皮餅子掉了出來。

那餅子掉在地上後,咕嚕著,滾到了一旁的草叢裡。

周圍,十餘個男人,都在此刻呆住了。他們的眼里冒著貪婪饑餓的光芒,喉嚨吞咽著口水。定定的看著那滾到草叢里,沾了不少泥土的餅子。一動不動。

突然間,那個為首的魁梧男人,邁步走了過去。彎下腰撿起了蕎麥餅。

就在老狼以為那個人能獨吞了餅子的時候。站在那漢子身后的四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後,突然齊齊撲了上去,將那人扳倒在地。

然後,在老狼極度恐懼的目光中,那四個人竟然為了一個搶來的餅子,活生生的將那個魁梧的漢子掐死。

然後,在掐死了那個漢子后。其中的三個男人,突然對他們四個人中,最強壯的那個人動手了。

他們四人摔得渾身泥土,慘嚎連連。

而一旁,被嚇壞了的老狼,躲在大樹后面,看著自己的餅子被四個人抓成了粉末,掉在地上,心裡難過之下,哭的天昏地暗。

從四個人的爭搶,到兩個人搏命。一直到了最后,一個渾身鮮血的人,抱著那板塊蕎麥餅,擦一把臉上的血,哈哈大笑!

在他的身側,橫七豎八的倒著三具衣衫襤褸,面色發青的尸體。

躲在樹林后的老狼,在看到那個人張開嘴就要吃掉那僅剩半塊的餅子的時候。心里著急之下,惡向膽邊生。

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后,老狼抱起了腳下的一塊大石頭。踮著腳,輕輕的朝著那個人走了過去。

在那人將餅放入嘴裡的那一刻,到了他身后的老狼,突然間舉起石頭,朝著那人的後腦砸了下去。

將搶到的餅子,吞咽下去后,老狼再也不敢再此待下去。

收起哨棒,將散落在地上的包裹收起來,繫在哨棒上,看了一眼前方後,慌慌張張離去。

在他的身後,是三個被掐死,面色發青和一個腦袋被砸亂,腦漿四溢的尸體。

一路上,頭一次殺人的老狼心里驚慌不已。一路跑,一路回頭看,生怕身後的人追上來。

一直跑啊跑,跑到了一處河流邊的時候,發現并沒有人追擊,老狼這才鬆了一口氣。

將哨棒放在身旁,伸手可及的地方。老狼四下里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人后。這才鬆了一口氣,蹲在河邊,準備洗洗臉。

只是,當他捧起一捧清涼的河水的時候。老狼的身體驟然繃緊。

在他的身後,多了一個綿長有力的呼吸聲。

老狼腦袋裡「嗡」的一下,心中慌亂之極。

心里急轉如電,飛快的思索一番后,老狼決定鋌而走險,博一次。

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突然間去抓身旁的哨棒。

但是,還沒等他觸摸到哨bāng的時候。脖子上陡然間,一陣劇痛。

眼前一黑,老狼一頭栽倒在了河水里。

“哈哈,老子跟了你一路上,豈能讓你逃走?”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魁梧大漢,將栽倒在河水里的老狼抓起來,扔到岸邊。

抱著胳膊,看著仰面躺在草地上,這個年月十六七歲的孩子,眼裡毫不掩飾欣喜之色。

“敢打敢殺,有謀略。不當山賊實在是可惜了!”大漢哈哈大笑一聲后,然后抓著老狼的腰帶,扔到了馬背上。

“小子,遇到老子是你的運氣!”

大漢伸手拍拍老狼的臉,然后翻身上馬后,揚起馬鞭用力一甩。

“駕!”

一聲彪悍的嘶吼后,棕黃色的戰馬,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密林深處跑去。

於是乎,老狼就這樣,成了一個擁有著光明前途的山賊。

五年裡,窮苦家出身的老狼,為了讓自己吃上飯,為了以後能給家人多吃飯。開始專心致志的做起了山賊,五年里,打家劫舍,一馬當先。

漸漸的,老狼也在寨子里闖出了自己的頭名。

一次打劫,老狼他們很不幸,遇到了闖入定襄,化裝成了商隊的突厥人。

一場血腥的廝殺開始。

山賊們一群烏合之眾,豈是這群訓練有素,身強力壯的對手。一番較量之下,損失慘重的山賊哭天喊地,落荒而逃。

不過,這群賊走不空的家伙,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搶去了突厥人的一個小匣子。

原本以為,一個小匣子突厥人肯定不會放在心上。但是,他們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突厥人在看到那小匣子被搶走后,頓時如發了狂的野獸一般,揮舞著彎刀,窮追不捨。

一番追逐下,精疲力竭的老狼他們終于被突厥人包圍。

山賊們見狀,心里害怕之下,便交出了小匣子,并祈求饒命。但是嗜血成性的突厥人,僅僅是冷笑了一聲,然后揮起了屠刀。

被逼的沒有了退路的山賊,甩出了亡命徒的本性。

哇哇大叫著,紅著眼睛,再次跟突厥人廝殺在了一起。

當時,身負重傷的老狼,用盡全身力氣,將一個突厥官兒壓倒在地,然后全身無力的他,心里一橫,殘忍無比的用嘴巴,咬斷了突厥人的喉嚨。

腥臭的鮮血,直沖老狼的腦袋。

惡心的感覺,剎那間,讓老狼當場昏死了過去。

等他醒來后,自己已經是身在寨子中了。

當時,大當家看到他醒來後,哈哈大笑一聲,拍著他的肩膀道:“幹得漂亮!沒給咱大周爺們丟臉。老狼!”

於是,老狼的名字,開始在太行山各大山寨中流傳開來。

五年後,已是二當家的老狼,揣著百十兩銀子。騎著高頭大馬,就像是榮歸故里的大官一樣,朝著定襄城外,那個記憶力破落無比的小山村而去。

一路上,老狼得瑟的抖著手裡的銀子,想著回到家里,父母小妹喜笑顏開的歡樂場景。

懷著這樣的心情,老狼一路上,心情大好。

只是,五年過去,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當騎著馬回到了山村的老狼,看到那早已被夷為平地的村落后,臉色瞬間煞白。眼前一黑,整個人從馬背上翻了下來。一頭栽到在地上後,人事不省。

咕嚕嚕,懷里的銀錠,灑落一地,滾落的到處都是。

不知昏迷了多久,老狼醒過來后,發現自己竟然身處軍中。

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懷裡,卻發現,百兩銀子早已不翼而飛。

失魂落魄的老狼癱坐在地上,癡呆一般的喃喃自語。小妹,母親,爹爹。

直到正午的時候,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兵,走進了帳篷里。將一個白饃饃送到了老狼眼前的時候,失魂落魄的老狼才回過神來。

那個小兵,叫小王二。

後來,老狼就在軍營裡待了下來。漸漸的,老狼的敢打敢拼,還有一身好功夫,也讓他在軍隊里的名氣越來越響。

而且,再後來,老狼也知道了家中慘變的原委。

在他離開後的第二年,突厥人南下。村里老少無一倖免,全部慘死於突厥人的鐵蹄之下。

從那以后,老狼每天都在盼著,有朝一日,能踏足草原,為父母小妹,還有村中父老報仇雪恨。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00:11
第四百七十四章 鴻雁


怎么也睡不著的老狼,索性穿好衣服,走出了帳篷。獨自一人坐在火堆旁邊,注視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發呆。

夜風呼呼襲來,飛雪漫卷。

過了一陣後,身後突然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踩在雪地裡,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老狼聞聲後,轉過頭,看到是軍師和阿貴將軍走了過來,連忙站起來行禮:“軍師!”

呂恒擺擺手,示意他放送。走到火堆旁,找了個木頭當墊子,徑直坐下后。笑著問道:“怎么不睡覺?”

老狼別扭的笑了笑,謙恭道:“睡不著!”

呂恒笑了下,指著老狼的站著的位置道:“坐下說話!”

“是!”老狼點點頭,表情很扭捏。

呂恒接過了阿貴遞過來的水囊,打開來喝了一口。然后將這水囊扔給了老狼。揚揚下巴,示意他可以嘗嘗。

老狼拘謹的笑了下,舉起水囊喝了一口。

等液體入口后,老狼頓時眼睛一亮,抓著水囊,驚訝道:“酒?”

“軍中不許飲酒,不過,這次算是特例!”呂恒點點頭后,笑著說道:“從聽說你,成了這大軍的一員,到現在,我還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話。這酒,算是為你接風的吧!”

“歡迎你來到中路軍!”呂恒哈哈笑了笑,仰起頭喝了一口酒后,再次將酒囊遞給了老狼。

老狼接過水囊,灌了一口,擦擦嘴角上的酒水,感激的說道:“小人謝軍師!”

呂恒笑著搖搖頭,指著地上的木樁道:“坐下說話!”

“是!”老狼再次坐下來,依然扭捏拘謹。

“聽說,你是定襄人?”呂恒抿了一口烈酒後,便將酒囊塞回給了阿貴。伸手烤著火,轉過頭來,看著老狼道:“定襄哪兒的?”

“白登!小人家在白登山里!”老狼急忙回答道。

“當年漢高祖被圍的地方!”呂恒微微笑了笑,將一根木炭扔進火堆里,拍拍手后,淡淡說道。

“嗯!”老狼點頭,隨后臉上帶著一抹回憶的甜蜜,笑著道:“村子后面的山頭上有一塊石碑,聽村子的老人們說,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說完這話後,老狼低下頭,神色黯然,低聲嘆了一口氣。

石碑仍然在,可是村子卻不在了。人也不在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估計深埋黃土下的鄉親們,早已化成了一捧白骨了。

哎……

看到老狼神色黯然,呂恒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老狼感激的點點頭,什么話也沒有說。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雪也停了,風吹過,卷走了天空中的殘雲。蒙在雲層後面的星辰,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東邊的天空,已經出現了一抹暈紅之色。

火堆的火焰已經逐漸熄滅,風吹過,火星如撒紛飛。

呂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后,站起來,臨走的時候,轉過身來,盯著老狼道:“想報仇嗎?”

老狼愣了一下,當即站起來,激動的點頭道:“想!”

呂恒微微一笑,盯著他道:“有多想?”

“日日夜夜!”老狼握緊了拳頭,沉聲說道:“每時每刻!”

“好!”呂恒點點頭,凝視了老狼一眼后,轉身離去:“到了雁門關后,你到中軍一趟,我有事交給你辦!”

“是!”老狼單手撫胸,沉聲說道。

翌日,紅日東升。朝霞紅遍了東方的天空。

下了兩天的大雪,終於停了。

蒼茫群山,銀裝素裹。宛若一條條銀色的巨龍一般,橫臥在這湛藍天空下,蒼茫大地間。

山谷間,號角傳遍軍營,休整了一晚上的大軍,再次整裝出發。

傳令兵騎著馬,飛快的在隊伍前后來回奔跑著,傳達著中軍的命令。

馬蹄翻飛,積雪飛濺。

數萬大軍,踩踏著積雪,一字長蛇,沿著曲折的山路,穩步前進著。

一只鷹隼翱翔在蔚藍色的天空中,在大軍頭頂盤旋了一陣後,陡然間盤旋落下。

騎著馬的斥候,伸出胳膊,讓這只蒼鷹落在上面后,麻利的解下了綁在鷹腿上的小木匣。

“軍師、將軍,西路軍軍報!”斥候策馬奔騰,一路沖到大軍前方,對正在聊天的呂恒王希讓二人道。

呂恒接過接過木匣打開來,取出其中的軍報看了一眼后。哈哈大笑一聲,將軍報交給身旁的王希讓。

“告訴淮南王,等打下河套后,呂某請他喝酒!”

“是”斥候愣了一下,隨后,看到軍師心情大好的樣子后。他也高興的點點頭,策馬離去。

身旁,王希讓翻開軍報看了一眼后,驚喜的叫道:“長安城已經攻下來了?”

呂恒抖了抖韁繩,笑著點頭道:“寧愿公的戰神名頭可不是白來的!這老頭一旦發飆起來,霸氣外漏,可不是你我能想得到的,哈哈!”

王希讓笑了笑,將那軍報收好,還給軍師後,笑著說道:“末將估摸著,應該是軍師您前兩天給老王爺發的那封軍報起了作用!”

“以淮南王眼高于頂,誰也不服的脾氣。估計看到您的那封軍報,氣得夠嗆。這才不等段鵬他們,直接對長安城發動了攻擊!”王希讓拱手笑著道。

想起幾天前,從白馬寺回去后,呂恒給淮南王發的軍報,王希讓就覺得好笑。

其實,軍師也沒說什么,更不說是刺激老王爺了。

軍報上,呂恒只是用毛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當時,王希讓拿著那軍報,看著那紙上的大大的溝子,一臉的茫然。

開口詢問軍師,這鉤子是什么意思?王爺能看懂嗎?呂恒微微笑了笑,告訴他道:“放心,淮南王一定知道!”

于是,這封史上最短的軍報,就這么發出去了。

一天后,太原府收到了來自陜西的軍報。

王爺的回信同樣簡單,那白白的紙上只有用毛筆寫下的,一豎一點。

當時,看過軍報的將軍們,都一頭霧水,對這二人如此的軍報感到不解。

不過,唯一直到內情的當事的二人,卻是搖頭微笑不語。

后來,等出了太原城。心里癢癢的王希讓,便再次問了起來,那軍報是什麼意思。

呂恒閑來無事之下,便笑著講解道:“那個符號,是詢問的意思。呂某的本意是想問問淮南王,行不行?”

“那王爺的一豎一點呢?”王希讓啞然失笑,好奇的問道。

“那是嘆號!”呂恒微微笑了笑,道:“王爺說,沒問題!”

“那王爺到底是啥意思?”王希讓依然一頭霧水,撓撓頭,不解的問道。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當時呂恒神秘兮兮的對王希讓眨了眨眼,然后端起茶抿了一口,微笑不語,臉上神色高深莫測。

如今,聽到西路大軍傳來捷報說是長安城已經攻克,大軍正在向北tǐng進的好消息后。王希讓這才明白,這軍師和王爺二人之間那封怪異的軍報的意思。

兩個符號,就能代表彼此的意思。還真是默契十足啊!

王希讓抖了抖馬韁繩,趕上兩步后,哈著白氣,笑著對呂恒道:“起初軍師您讓老段不去增援長安,反而是直接穿越呂梁山,挺進河套地區。末將還有些不解,如今看來,軍師是對王爺有著必勝的信心啊!”

呂恒笑了笑,搖頭道:“不是我對王爺有信心,而是寧遠公讓我們所有人都有這個信心!大周戰神,可不是浪得虛名!”

王希讓聞言,重重點頭:“對對,就是這個理。當年的時候,末將對王爺也崇拜的緊,只是可惜的是,一直無緣見上一面。希望這次有機會!”

“一定會有的!”呂恒哈哈大笑一聲,用力一抖韁繩,策馬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身后,王希讓一臉喜色,愣了一下后,看到軍師已經遠去,他哈哈大笑一聲,一抖韁繩,大喝一聲,策馬飛奔了過去。

千里之外。

藍天白雲之下,大地白雪皚皚。

剛剛歷經了戰火的長安古都,戰火硝煙依然未曾熄滅。

裊裊硝煙,從城中各處飄起,直上九天云霄。

大隊的士兵,手持著長矛鋼刀,來回巡視著,這座剛剛里經過戰火的都市。

城中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倒在廢墟里的叛軍尸體。

挎著刀的士兵們,三五成群的將那尸體拖走。偶爾會注視一下街道旁邊房門緊閉的店鋪。

看到那店鋪門口的縫隙里,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兒,正驚恐的看著他後。這些士兵們連忙排成一排,將尸體擋在身後。

然後隨著一聲口令,士兵們齊齊對那小女孩兒做了個鬼臉。

被這一群壞叔叔,嚇了一大跳的小女孩兒,驚了一下后,連忙躲了回去,將門關緊。

“哈哈!”

士兵們看到這場景後,愣了一下,隨后哈哈大笑。

“吃屁了呀,笑的這麼歡?”騎著馬的尉官過來后,看到自己的兵,站成一排,嘿嘿傻笑。惱怒之下,瞪眼罵道。

士兵們被罵,一哄而散。轉身繼續抬尸體了。

“搬完後,趕緊去王宮外。”尉官添了添嘴唇,吞了口口水後,嘿嘿笑著道:“王爺在王宮外,架起了三口大鍋,說是要煮肉犒勞大家呢!”

聽到這個好消息后,士兵們頓時一喜。驚喜的問上官道:“真的?”

“那還有假?”上官哈哈大笑一聲,策馬離去。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00:17
第四百七十五章 將軍讀書


大明宮前的空地上,架起了十口大鍋。鍋裡,水燒得正開。咕咚咕咚的冒著氣泡。

白霧一般的蒸汽,從鍋里蒸騰而上,像一道道煙柱一樣,直沖云霄。碩大的肉塊,色澤鮮艷的在鍋裡不斷翻騰。

豬肉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讓三月不知肉味的士兵們,垂涎三尺。眼睛看著鍋里的肉,紅彤彤的。

“嘿嘿,味道咋樣?能吃了嗎?”

一個端著碗排在最前方的士兵,看到一個火頭軍,用勺子舀起一碗湯,非常享受的品嘗了一番后。士兵急不可耐的問道。

“哈哈,把碗舀過來!!”火頭軍的士兵哈哈一笑,將那半碗肉湯倒回了鍋里后。對那眼睛都發紅的士兵說道。

士兵聞言,頓時一喜。連忙將手里的碗遞了過去。

火頭軍接過碗后,轉過頭來,對其他鍋口上的同袍道:“弟兄們,開鍋了!”

一聲令下,士兵們頓時狂喜起來。

排場一字長蛇陣的士兵們,頓時急不可耐的往前沖。

一下子細而長的隊伍,變成了粗而短。無數士兵們聚在鍋口,踮著腳尖,往裡張望。

深吸一口,彌漫在空氣中的肉香,一臉的陶醉。

“給老子排隊去!”火頭軍瞪了一眼眼前這黑壓壓的圍在鍋口的士兵,笑著罵罵咧咧的說道。隨后伸手指著廣場外的那些老百姓道:“長安的百姓們可都看著呢,別給王爺丟臉!”

士兵們哈哈一笑,連忙又再次排起了長隊。

“這幫家伙!”火頭軍強忍著腹中的饑餓,開始有條不紊的給士兵們盛肉。

大部隊慢慢的朝著前方挪動著。緩慢而又秩序。

隊伍里•一身戎裝的武寧遠看了一眼前方那長長的隊伍,然后再低頭看看自己手裡,已經結冰了的碗,無奈之下,笑了出來。

“王爺•要不我過去給您盛一碗?這得等到啥時候呢?”身后,蕭大鵬踮起腳尖,看了一眼前面長長的隊伍后。低聲對武寧遠說道。

“混賬,士兵們難道不餓嗎?”武寧遠白了他一眼,須發皆抖,威風凜凜。瞪了他一眼后,沒好氣的訓斥道:“身為將軍,不遵法令。你讓下面的士兵們怎么看?”

被訓了一頓的蕭大鵬•依然是嬉皮笑臉的樣子。低著頭,撓頭傻笑。

“大鵬啊,要想讓士兵們成為攻無不克,令行禁止的鐵軍。....為將者極為關鍵。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如果將軍都無法做到令行禁止,下面的士兵們必定會無所適從。到頭來,人人都會破壞規矩。并且習以為常。你認為這樣的軍隊還有什么戰斗力可言的?”

武寧遠聲音緩和了下來•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別看這插隊,似乎是一件小事情。但是,俗話說,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往往大錯,都是由小事筑成的!你一插隊,士兵們肯定會心里不滿。長此以往•將軍的威嚴就會不再。士兵們則不會再對你的命令,做到令行禁止。如此一來,后果難以設想。所以啊•時常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和自律的作風。對一個將軍來說,非常重要。你明白嗎?”

蕭大鵬聞言,知道這是王爺在勉勵自己。重重的點點頭后,臉上的嬉皮笑臉的神色也收起來,沉聲說道:“末將知道了•謝王爺提點!”

武寧遠欣慰一笑,轉過頭去•看著已經不長的隊伍,想了片刻,淡淡道:“聽永正說,等仗打完后,他會請奏皇帝,在江寧建立一所軍事學校。到時候,所有的軍官都會進去學習,進修。到時候,你也去吧!”

“啊?”蕭大鵬聞言,臉上頓時擰出了水。看著王爺那淡淡的神色,心里苦不堪言。

蕭大鵬自幼就不喜歡讀書,聽著學堂里那些酸儒們,搖頭晃腦的念什么詩,什么經。,蕭大鵬就頭大無比。

所以,當年年僅十余歲的蕭大鵬,每天都是背著書包,跟父母告別后。出了門左拐,就帶著一群人去掏鳥窩了

如此一個月後,學堂裡的夫子到了蕭大鵬的家裡。

而當時,蕭大鵬正帶著一群小伙伴,在田野里,點著篝火,烤野雞吃。

直到半夜十分,蕭大鵬才帶著一嘴的雞毛,回到了家裡。

迎接他的,是父親的一頓老拳,還有母親的眼淚。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蕭大鵬,哼哼唧唧的躺在那里裝死。結果還沒等他哼哼兩下,就被拎著藤條闖進屋里的父親,嚇得連滾帶爬,跳窗而逃。

在姐姐家住了三天后,心里忐忑不安的蕭大鵬,在姐夫的陪同下,回到了家裡。

這一次,父親沒有發火。

而是拉著年僅十三歲的蕭大鵬,坐在屋子里,進行了一次男人之間的談話。

嗯,至少當時,蕭大鵬是這么想的。

當時,父親問他,你不上學,以后準備怎么辦?耕地,做商人,還是去做苦力?

蕭大鵬撇嘴,商人乃賤業,好男兒傻了才去做商人。苦力,更別提了。那是無能之人做的,除了不被餓死,一點前途都沒有。至于說農民……切。

當時,聽到兒子這番話後,本身就是農民的蕭老頭頓時氣得額頭青筋暴露,握著拳頭,咬牙切齒,一臉兇相的問道:“農民咋了?你小子要是給老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老子打斷你的腿!”

還沒咋地,就敢鄙視你老子,你小子還真是欠抽啊!

看到父親面色不善,蕭大鵬連忙縮了縮脖子。嘿嘿訕笑著,陪著笑臉恭維道:“農業乃國之根本,農民更是根本中的根本。但是官府對農民百般欺壓。做農民其實,真的沒什么大前途!”

聽著小子在這兒夸夸其談,說了一通廢話,把所有職業都批的狗血淋頭。反而到最后,還是沒說自己要干什么。蕭老爺子儼然瀕臨暴走的邊緣,握著拳頭,一步沖到蕭大鵬面前,沉聲吼道:“你那說,你他媽的想干什麼?”

“參軍,當兵去!”當時,年僅十三歲的蕭大鵬,鏘有力的回答父親。

“放屁,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當兵,你小子想死不成?“蕭老爺子氣的直接在蕭大鵬的腦袋上拍了一把,罵罵咧咧的道。

蕭大鵬捂著腦袋,哼哼唧唧的反駁道:”那是慫人說的話,他們不敢當兵,怕死。所以才那這句話安慰自己。我問過鐵匠了,鐵匠說,好釘,必須是好鐵打的。一般鐵還不能用。還有,父親大人您忘了,大唐時的凌煙閣嘛,里面的那些人,可都是當兵出來的。”

雖然聲音不大,但被了蕭老爺子聽了進去。

暴怒中的老爺子看著這小兒子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張了張嘴后,收回了舉起的巴掌。然后一甩袖子氣呼呼的離去了。

出了門,蕭老爺子看了一眼依然坐在房間里的蕭大鵬。心中笑了笑。

這是,這個平日里只會哭哭啼啼的小兒子,第一次反駁自己。

而且,還反駁的自己,毫無還口之力。

呵……………

蕭老爺子忍俊不禁之下,笑著搖頭離去。

三天后的夜里,蕭老爺子將自己的盔甲兵器,一手交到了蕭大鵬的手裡。

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一聲,留著命,你娘還在家裡等著你呢。

說完這番話后,蕭老爺子沒有再停留,、轉身離去。

只是,在臨出門的時候。年僅十三的蕭大鵬,清楚的看到了,平日里兇神惡煞的老爹,抬手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第二日清晨,蕭大鵬跟著村里的李正,離開了生活了十三年的村落。

身后,是母親和大哥,妹妹淚眼相送的場面。

那一天,晨光微露,暮色青青。路旁的杏花,開的正艷。

到了部隊,蕭大鵬作戰英勇。數年之內,連續升官。

等到了二十七的時候,他已經是從五品的歸德郎將。如今,年愈四旬的蕭大鵬,已是正三品的云麾將軍。

只是,尷尬的是。他和展雄,還有王五,侯三四兄弟,是大周的將軍團里,唯一不識字的幾個人。

想到這里,蕭大鵬心里雖然有些尷尬,但也有些慶幸。

嘿嘿,幸虧還有展老大他們陪著自己,要不然的話,就自己一個人不識字,那該多丟人啊。

一旁,武寧遠看到愛將臉上又驚又喜,又靦腆又幸災樂禍的表情后。哪能不知道這個家伙心里在想什麼?

無非就是不想讀書嗎,而且,這家伙肯定想到了展雄。甚至還有侯三那個大字不識一筐的白丁。

武寧遠倒是沒有立即呵斥他,而是微微笑了笑,轉過頭來,念著花白的胡須,笑著道:“一個月前,展雄給我寫了封信。文采很不錯!”

說罷,武寧遠陰險一笑,偷偷的瞥了一眼身后的蕭大鵬。搖頭笑笑,便抱著碗,上前去排隊了。

身後,蕭大鵬一臉的竊喜,僵在了臉上。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的王爺,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

怎么可能?

展雄,竟然也會寫字?還文采?

看著王爺那為之驕傲的神色,蕭大鵬心裡一慌。

難道,王爺說的是真的?

心里思索了片刻后,蕭大鵬心里越來越慌,越來越不是味。

頓時,連吃肉的興趣都沒有了。

將手里的碗塞給身后的士兵后,轉回身大步離去。

你媽的!時不我待呀!

我要學習,我要天天向上!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08:39
第四百七十六章 草原烈酒飄香


排隊的間隙,武寧遠也跟士兵們聊會天。說些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

往往說道精彩之處,尤其是當年自己帶著的帳下十杰,征討突厥的情節的時候。這些年紀不到二十的小伙子們,聽的熱血沸騰。

說這話,便輪到了自己。

火頭軍特意給自己碗里多放了幾塊肉。但武寧遠笑了笑,又把那幾塊肉分給了身旁的這些小兵碗裡。

隨後,老頭端著一碗漂著油花的肉湯,取了兩塊烙餅。跟士兵們一起蹲在墻角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繼續聊天說笑。

說笑間,一聲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眾人抬起頭望去,便見一個鮮衣怒馬的傳令兵,騎著馬,狂奔而來。

翻身下馬後,這傳令兵四下里尋找了一番,然後朝著南墻根下看了一眼後,面露喜色,直接便朝著武寧遠走來。

武寧遠將手裡的碗,交給了身旁的士兵后,便扶著膝蓋站了起來。

起來的時候,身體乏力的感覺,讓武寧遠搖頭苦笑:老了,歲月不饒人呀!

“王爺!”

傳令兵上前來,行軍禮問了聲好。

“何事?”武寧遠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上的油膩,朗聲問道。

傳令兵咳嗽了一聲,一臉苦笑,反手指著大明宮道:“還不是那個嬌生慣養的平西王,他想見您一眼!”

看著傳令兵一臉的無奈,武寧遠也知道,這士兵肯定是被平西王糾纏的不輕。估計如果不是顧忌他的身份的話,早就開打了。

而且,破城那天,平西王被俘了以後。見了武寧遠的第一反應,就然是抱著武寧遠的大腿,哭訴著,這幾日自己只能吃些山珍,連海味都吃不上。

當時,武寧遠想起他的那些兵,餓的面黃肌瘦的樣子。心里頓時竄起一股無明業火,暴怒之下,直接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然后,一腳將他踹到了大殿外。

之後,武寧遠便下令,將他關入了大牢裡。

沒想到,這個家伙,竟然在大牢裡還不安生。

我那皇兄挺利索一個人,怎麼生了這麼多不成器的兒子?

武寧遠想起皇兄為了大周社稷,操勞的神色憔悴的樣子。心中喟然長嘆,為他感到有些惋惜。

“還是因為那件事?”武寧遠皺眉,不耐煩的問道。

“是!”傳令兵點點頭,語氣很無奈!

“別理他!”武寧遠擺擺手,沒好氣的說道:“明天就差人,把他押往東京,他有什么要求,向他老爹提,跟我說沒用!”

“是!”傳令兵聞言後,心里偷偷鬆了一口氣,沉聲答道。

這兩天,負責看守平西王的士兵們,真的是被那個嬌生慣養的王爺折磨的夠嗆。

一會兒說,這個不好吃,一會兒說,牢房太臭。一會兒說要絕食,一會兒要自盡的。

大小的動靜,搞得這些士兵們焦頭爛額。

如果不是他是平西王,皇帝的兒子的話。估計早就被這群性格火爆的漢子,揍得鼻青臉腫了。

只是,無奈啊。對方是皇子,即便是犯了謀反的大罪,在皇帝沒有宣判之前,人家仍然是皇子。

既然是皇子,自己就得小心的伺候著。再大的委屈,也得忍著。

現在,有王爺這么一句話,總算是輕松了。

等把這個嬌貴王爺送走,兄弟們總算是得道了。

“還有,剛剛收到了中軍的軍報!”傳令兵神色一凜,從懷里取出了密封的軍報,低著頭,呈送到了武寧遠面前。

武寧遠神色肅然,接過這小竹筒后,打開來看了一眼,然后合上。

將軍報收好后,武寧遠對傳令兵道:“傳令各級軍官,馬上到大帳集合!”

“是!”傳令兵領命而去。

寒風吹過,枯樹發出嗚嗚的嚎叫聲。

蔚藍色的天空下,武寧遠吧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手握著腰間的寶劍劍柄,目光如電,掃視著北方。

“終于來了!”

甩開披風,武寧遠神色肅然,闊步朝著大明宮中而去。

身后,寒風掃葉,一片落葉順著光潔的地面,零落到了遠方。

茫茫草原,天似穹廬。

起伏不平的地面,一片枯黃之色。

數萬大軍一字排開來,宛若黑色的一道線條一般,鑲嵌在天地之間。

寒風掃過,大雪漫飛。

印著大周字樣的軍旗,在寒風中呼呼作響。

風雪掃過,打在冷冰冰的盔甲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從馬邑出征,已經三個月了。這支驍勇的大周騎兵,在這三個月里,縱橫草原,所向披靡。

連續剿滅了左王的多股軍隊。打得號稱草原雄獅的左王,心驚膽顫。

如今,雙方的主力,終于在這一片起伏的草原短兵相接。

飛雪連綿,寂靜無聲。

雙方的軍隊,站在對立面上,一語不發。

寒風肆虐,旌旗發出撕裂般的響聲。

士兵們面容剛毅,手握著刀柄,死死的盯著對方。

連續奔波了三個月的王功業,臉上早已沒有了二十歲年輕人的稚嫩。有的,只是屬于一員驍將的冷厲和果斷。

呼呼……

風聲更急了,雪下的更大了。

一團團蓬松的蒿草,在茫茫的飛雪中,滾落而過。越來越快的朝著遠方滾去。

擦擦擦……

騎在馬上的王功業深吸了一口氣后,握著鋼刀的手,緩緩的抽出了馬刀。寒風卷帶著堅硬的雪粒,打在那刀刃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王功業眼睛微瞇,目視前方。深吸了一口氣後,手腕輕抖,輕巧的挽了個刀花後。胳膊伸直,閃爍著寒光的鋼刀,直指前方的突厥大軍。

“殺!”

王功業深吸了一口氣后,身體微微俯下,用力一抖韁繩。大喝一聲后,胯下戰馬嘶鳴一聲,疾馳而出。

“殺啊!”

身後,數萬大軍齊齊沖出。

馬踏草原大地,宛若雷鳴般的震耳玉聾。在此時,飄飛的大雪頓時凌亂,大地都在顫抖。

駿馬奔馳,積雪飛揚。

衝在最前方的士兵們,一邊驅使著戰馬飛奔,一邊搭弓射箭。

隨著士兵們扣動了弩機后,無數黑色箭矢飛射而出。

吱吱的箭矢破空聲響起,數不盡的黑色箭矢,宛若成災的蝗蟲一般,朝著對方壓去。

撲哧……

箭矢入體的聲音,猙獰響起。

對面,騎著馬飛速接近的突厥士兵,慘叫聲不斷響起。紛紛滾落下馬。

但是還沒等他們站起來,就被隨后沖過來的馬隊碾成了碎片。

數百米的距離,眨眼即到。雙方的大軍如同兩股鋼鐵洪流一般,衝撞在了一起。

士兵們收起弓箭,抽出寒光閃閃的馬刀,用力劈砍下去。

撲哧一聲,鮮血飛濺。

斷首的突厥人,墜落下馬馬背。鮮血從脖子里噴射而出,剎那間染紅了地上厚厚的積雪。

王功業揮刀打掉了一直飛向面門的羽箭后,手握橫刀,用力一掃。

卡擦一聲,一個躍馬而起的突厥人,還沒等手中的彎刀麾下,就直接被攔腰斬斷。

上半身直直的飛了出去。噴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后。整個身體噴的一聲,砸在雪地里,濺起了茫茫的積雪。

“殺啊!”

王功業抹掉臉上的血跡后,如同一頭餓狼一般,揮舞著長刀,率先沖進了對方的陣營中。

身後,刀光閃爍,血流成河。

長刀起落,斬敵無數。

大戰在持續了半個時辰后,從背后殺出的大周援軍,像是一股洪水一般,沖破了突厥左王最後的防線。

趕來的大軍,瞬間將這突厥兩萬余騎兵團團圍住。

如同草原人狩獵一般,緩緩的對這群絕望的突厥人開始了絞殺。

半個時辰後,血戰終於落幕。

地上,到處都被風雪掩埋的殘肢斷臂,馬匹孤零零的走著。偶爾仰起頭,打一聲響鼻。然后低下頭,繼續嗅著味道,尋找著掩埋在雪下的主人。

“將軍!”年輕的尉官,臉上掛著一條血線,抬起手擦了擦后。騎著馬走到了王功業身邊,翻身下馬,拱手道。

“受傷了?”王功業看了他一眼后,皺眉道。

“皮肉傷!”尉官若無其事的擺擺手,笑著說道。

“一會兒找軍醫看看吧,這大冷天的,一個小小的傷口很有可能就要了你的命!”王功業從馬背上解下酒壺,示意尉官過來,給他沖一沖。

這招,是在高麗的時候,跟展雄學的。聽展雄說,這招還是姐夫交給他的呢。

呵,姐夫真是個奇才啊,連療傷都懂!

尉官見狀,連忙點頭。然后湊過來,張開了嘴。

“臉!”王功業見狀,收起酒囊,哭笑不得的罵了他一句,見這家伙悻悻然的樣子,恨不得踹這個酒鬼一腳。

“哦!”尉官悻悻然的哦了一聲,乖乖的將腦袋送了過來。

稀稀拉拉的酒水,掉在臉上,火辣辣的疼。而那尉官卻似乎沒有感覺似地,只是張大著嘴巴,任由酒水混著自己的血水,流入嘴裡。

“好了!”王功業收回酒壺后,蓋上塞子。看了一眼那軍官臉上的傷,笑了笑道。

“真是好酒!”軍官伸手摸了一下傷口,然后意猶未盡的含著自己的手指頭,陶醉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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