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17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3:15
第六百十八章 武侯祠



接下來的時間裡,武寧遠忙著整肅成都官場和前線邊疆的防務。而呂恒,卻是優哉遊哉的帶著家人,四處遊逛。

    這幾日下來,成都府周圍,大大小小的風景名勝,被他逛了個遍。

    在武侯祠的時候,呂恒執拗不過眾女的要求,在祠堂後人千恩萬謝的跪拜下。呂恒將詩聖杜甫的兩句: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留在了武侯祠堂中。

    一個月後,從東京空降而來的成都知府到任,被一干政事煩的焦頭爛額的武寧遠,終於得以解脫。

    忙不連跌的將那趙明輝迎進來,雙手將他按在了知府大椅上。哈哈說道:“早就聽說過你趙明輝的大名,本王對你頗為期待,哈哈!”

    “在你來之前,陛下也曾對本王說過,說你趙明輝乃是個好官員,能辦實事兒的官兒。!”

    趙明輝俊臉紅了下,拱手朝著北方行禮道:“陛下隆恩,臣銘感五內!”

    武寧遠笑的更燦爛了,哈哈大笑一陣後。本著臉,看著趙明輝,嚴肅道:“不過,現在的成都百廢待興,事務繁雜。在這裡當官,是很累的!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趙明輝感激頷首,隨後傲然道:“為百姓排憂解難,這是下官分內之事!王爺放心吧!”

    武寧遠心中滿意之極,撚須點頭道:“嗯,即使如此,本王也就放心了。對了,內堂有這幾日的卷宗,都是各地近日彙報上來的!你待會兒看看!”

    說罷,武寧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苦笑道:“本來是準備給你接風洗塵的。不過,最近帝師呂恒正在成都。你也知道,帝師最厭惡的莫過於官員的鋪張浪費了!所以。本王內疚啊!”

    趙明輝聽說帝師正在成都。頓時肅然,咳嗽了一聲,正義凜然道:“王爺說哪裡話,下官能來到這成都,便是天家恩賜了,那裡還敢勞煩王爺!”

    慷慨陳詞了一番後,趙明輝眼中神色閃了閃。試探著問道:“不知,呂大人準備在成都呆多長時間?王爺可否為下官引薦一番?”

    武寧遠搖頭歎息,臉上浮現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搖頭笑道:“帝師現在正在成都各地微服巡查。引薦怕是不行了。至於說,呆多長時間,本王也不太清楚。只是,當日帝師曾跟本王說,先把成都的情況摸一邊,然後整理出一套方案來。前兩天的時候。帝師的侍衛傳回消息說,呂大人手裡的方案已經快要成形了。據說是個五年的經濟規劃方案。”

    趙明輝心裡跳了下。不確定道:“經濟規劃方案?”

    武寧遠見趙明輝眼裡閃過的一抹心虛忐忑之色,心中滿意之極。咳嗽了一聲,道:“對,經濟規劃方案。就是關於成都民生的問題。其中有商業、農業、手工業等等了。不過,你放心,從那侍衛的嘴裡得知,這方案不是太難。估摸著,呂大人是想把這個重任交給你啊!到五年後,呂大人肯定會再次來到成都,檢驗成績的!”

    趙明輝聞言,頓時傻眼。

    傳說成都的優閒生活,相當滋潤啊!

    自己本來就是打著這個注意,來此消遣人生的。

    沒想到,竟然攤上了這麼個麻煩事。

    而且,還檢查?

    一時間,趙明義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

    一旁,武寧遠看了趙明輝一眼,神秘一笑。

    方案是有的,只不過,早在十天前就做好了。

    之所以這麼說,完全就是為了給這個官員一些壓力。讓他明白,成都的官兒,可不是吃吃火鍋就能當的了的。

    此時,見趙明輝滿頭細微的汗珠,武寧遠滿意的笑了笑,然後拱手道:“天色不早了,本王就不打擾你辦公了,告辭!”

    趙明輝嘴角抽了抽,很有禮節風度的站起來,對武寧遠拱手彎腰行禮,

    等武寧遠走了以後,轉過身的趙明輝六神無主,站在原地,嘴唇捏捏諾諾,自言自語著:本想著來到這天府之國,能夠暢想人生的。

    難道,我主動請纓,錯了不成?

    隨後,煩躁不安的趙明輝撩起官袍坐了下來,然後又沒好臉色的,讓管家沏上了一壺茶熱茶。

    做完這一切,趙明輝才悠閒的品著茶,吩咐管家把卷宗搬上來。

    等管家去了後堂,趙明輝心裡又開始煩亂起來。

    想著剛剛武寧遠那番似乎是無心的話,再想想當初離京的時候,陛下那神秘的笑容。

    趙明輝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正琢磨著武寧遠的話的時候,管家已經招呼著人把卷宗搬上來了。

    看著管家滿頭大汗的樣子,趙明輝心裡詫異,搬個卷宗而已,不至於這樣吧。

    不過,等他看到了管家身後,那三個衙役,推著獨輪車,車上一堆小山一樣的卷宗走上來後。頓時傻眼。

    嘴巴張得大大的,嘴角依稀可見一絲晶瑩剔透的口水。滴滴答答落下。

    手裡的茶盞,也把持不住,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七八瓣。

    ……

    出了府衙,武寧遠心情大好。

    伸了個懶腰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坐在大堂裡,滿頭大汗的渾身顫抖,臉色發白的趙明輝。

    武寧遠陰險一笑,然後哼著小曲,邁步朝著前方陽光燦爛的街道走去。

    “對了,知道,永正現在在那兒嗎?”武寧遠背著手,哼哼著,詢問身旁的親兵道。

    親兵見王爺開心,心裡也開心。

    貌似,這是王爺這麼長時間,第一次這麼開心啊。

    只不過,王爺笑的……好卑鄙!

    親兵連忙收回曖昧的目光,躬身道:“在武侯祠!”

    “武侯祠?”武寧遠停下腳步,朝著南邊看了一眼,愕然問道。

    ……

    武侯祠中

    清風如斯,拂面清爽。

    雖然已是初冬季節,但武侯祠中的一些樹木,依然掛著綠色。尤其是那滿園的青松翠柏,在這稍顯寒冷的風中,更顯生機勃勃。

    武侯祠中,鶯鶯燕燕的聲音,宛若樹叢中的黃鸝鳥一般,清脆明亮,讓人聽之,心情愉悅。

    透過掩映的綠色,便看到,那石子兒鋪就的小路上,一個面容俊朗的白衣書生,滿面春風笑容,帶著一群容顏豔麗無雙,傾國傾城的美女,漫步在這庭院之中。

    “武侯祠,始建於西元223年修建劉備陵寢……”作為地地道道的成都人,白素顏當仁不讓的做起了這武侯祠一日游的導遊。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3:23
第六百十九章 心有靈犀一點通



    一路上,白素顏悅耳動聽的講解,讓一行人宛若置身在歷史的時空中,親身感受到了當年三分天下的時候,蜀相諸葛亮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高風亮節。

    “諸葛亮為了蜀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柳青青看著前方那大祠堂,輕聲道。不過,片刻後,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輕聲歎氣道:”這也是碰到了劉禪那個亡國之君!歷史上,功高震主的忠臣多了去了,可結果呢……“

    眾人一聽,不由得想到了呂恒的遭遇後,心裡輕輕歎息一聲。

    對於這個問題,呂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女子們這幾日在看到自己重操舊業,為皇家效力後,雖然嘴上不說,但呂恒還是能看出來,她們心中的擔憂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呂恒為了讓她們不操心這些事情,這幾日便帶著她們一路遊山玩水。

    沒想到,到了武侯祠,卻提起了女子們的心思。

    此時,看著那祠堂裡武侯的神像。呂恒笑了笑,淡淡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所以,古往今來,也只有一位武侯!”

    轉過頭來,看著眼前些這容貌豔麗,但是眼眸中卻難掩憂色的女子們,呂恒展開雙臂,攤開手道:“你們看我,哪兒像那種為了國家鞠躬盡瘁的人?”

    看到柳青青幾女,動心的樣子,期待的看著自己。

    呂恒笑了笑,摸索著下巴。尋思了一會兒,笑道:“放心吧。最多用不了一年時間,你相公我就會從朝堂裡脫身出來。然後……”

    然後。呂恒興奮的笑了笑。滿是期待的說道:“到時候。我們一起回江寧的小院,看秦淮風月,百味人生!!”

    說到這裡,呂恒心有所動,朝著柳青青看了一眼。

    而柳青青也想起了曾經與呂恒在那花前月下。秦淮河畔的往事。看到呂恒那捉黠的目光後,柳青青的俏臉微微紅了紅。

    呂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暢想著未來的生活:“閒暇的時候,出去走走,看看大周壯麗河山。嗯,說不定還能出國旅遊一圈呢!”

    如今的大周,依然是世界的中心。

    每年到大周來朝貢學習的番邦不在少數,其中就有不少黑色的亞非拉的人,還有一些遠渡重洋而來的歐洲人。

    嗯,貌似這個時候,美洲和澳洲還沒被發現呢吧!那裡還是一片荒蕪,不去也罷。

    倒是對歐洲,呂恒還是有很大的興趣的。

    什麼北歐神話了,愛琴海了。

    想著想著,呂恒嘴角逐漸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不過,再去這些地方之前,首先,自己得把遠在京城的『安康公主』接回家裡,然後去一趟五臺山。

    嘿嘿,那裡,還有一位神仙姐姐呢。

    想到這裡,呂恒心虛的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白素顏。

    昨天的時候,跟白素顏說了一下歐陽莫愁的事情。而且,千叮嚀萬囑咐的讓白素顏保守秘密。

    白素顏聽到呂恒說起這件事,早已對呂恒無可奈何的白素顏,只是捂著額頭,輕歎一聲:看你以後,怎麼跟柳姐姐和若蘭妹妹交代。

    此時,回頭看了一眼白素顏。

    見白素顏並無異狀,呂恒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叔叔啊!相公啊!”柳青青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似乎有些幽怨。

    呂恒回過神,連忙看去。只見柳青青正嘟著嘴,幽怨的看著自己。

    “啊啊,什麼?”呂恒連忙笑著問道。

    “你想什麼呢?”柳青青瞪了呂恒一眼,幽怨道。

    “沒,沒想什麼呀!”呂恒哈哈笑了笑,擺手大大方方道。

    “肯定是在想哪個狐媚子!”蘇倩倩抱著胳膊,冷笑著道。

    一旁,歐陽若蘭用力點頭,極為贊同。

    “你說呢,素顏妹妹!”王婷芝拉著白素顏的胳膊,小聲問道。

    白素顏似笑非笑的看著呂恒,然後輕聲道:“這個,恐怕只有相公自己知道了!對吧,相公!”

    呂恒一擺手,正氣凜然道:“怎麼可能?”

    “切!”

    一群女子聞言,紛紛撇嘴,明顯不信。

    呂恒鬱悶。

    “對了,青青,你剛剛說什麼?”見苗頭不對,呂恒連忙轉移話題道。

    柳青青瞪了呂恒一眼,然後暫時放過了呂恒。

    抬起頭,看著前方的武侯祠正堂,笑著道:“相公你看,自從我們進來後,發現了很多歷史名人的詩詞和楹聯作品!相公,你要不要來一首?”

    “對呀,相公啊!”

    一群女子拍手叫好,不失時機的慫恿呂恒道。

    呂恒苦笑著,看著眼前這群女子。腦袋裡想了想後,此時轉移話題,正是個機會。

    於是,呂恒咳嗽了一聲,謙虛點頭道:“好!既然老婆們這麼瞧得起,那本大才子就獻醜了!”

    一群人隨後進了諸葛亮殿裡。

    裡面,早已得知了消息的武侯後人上前迎接。

    聽說呂恒要留下墨寶後,武侯後人大喜,連忙派人前去取來筆墨紙硯。

    柳青青親自挽起袖子,素手研磨。

    呂恒伏在案前,微微沉吟片刻,便落下了筆端。

    《蜀相

    柳青青輕聲念了一聲後,轉過頭,看了一眼正沉神在紙上的呂恒,美眸中神色流轉。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最後,呂恒又在詩詞的後面。提了幾個小字:大周慶元六年十月初十,於成都武侯祠。呂永正攜妻室遊玩至此。有感而發!

    寫完這一切後,呂恒將毛筆放在了煙臺上。直起腰。看著這洋洋灑灑的一邊詩詞。微微一笑。

    杜甫的這首《蜀相》,真實的映照了住兩個的一生。讓一旁的武侯後人,心中感觸下,不由的落淚。

    而一旁的,柳青青幾女。在看到了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的詩句後,不由的想到了相公的遭遇。

    當初的江寧,到後來的東京。相公走的這條路,與蜀相幾乎沒有分別。

    相公寫下這首《蜀相》。字裡行間裡,何嘗寫得不是他自己的路呢。

    呂恒自己倒沒什麼。傷心失落的表情。反而在寫下了這首詩後,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輕鬆的神色。

    仿佛是做出了一個最終決定一樣,發自內心的輕鬆。

    等武侯後人,顫抖著手,將那紙張裝裱好,然後如同朝聖一般收藏好以後。呂恒微微一笑,轉過頭來,伸出手,觸碰了一下柳青青的鼻子,笑道:“好了吧!”

    柳青青紅了臉,低頭輕嗯了一聲。

    ……

    這首《蜀相》在第二天,就傳了出去。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大周各個角落裡傳播。

    詩人騷客們,在感慨蜀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高尚情操之外,也對這首詩的作者,如今的帝師的遭遇,感到了極為的惋惜同情。

    不光是文人騷客,就連那些地方官員,在看到這首詩的時候,都不由的砸吧著嘴讚歎一番。

    帝師風範,我等拍馬難及啊!

    而在東京,這首詩引發的浪潮,比大周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強烈的多。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傳誦這首詩。街頭巷尾,民巷坊間,到處都能聽到,關於蜀相,關於帝師的傳聞。

    皇宮。

    御書房中,皇帝看著奏摺上的關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想到,呂恒竟然是為了滿足妻室們的要求,而寫下的這首詩,心裡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至於說,坊間流傳的關於帝師感慨懷才不遇的說法,皇帝自然是對這種說辭,嗤之以鼻的。

    換做別人或許會用這種幽怨的方法,傾訴自己的那點可憐兮兮的心腸。但呂恒不會。

    絕對不會!

    一個三番五次拒絕朕的傢伙,會是這種人。一個身兼兵馬大元帥,大周帝師,權傾朝野,卻志不在此的傢伙,會是這種人?

    皇帝搖頭笑笑,合上奏摺後,抬起頭看著站在面前的夜鶯。

    “對了,呂大人這段時間還幹什麼了?”

    沒辦法,八弟因為呂恒的事情,跟自己鬧彆扭。什麼事請也不肯向自己透露,皇帝只好採用這種方式,竊聽消息了。

    夜鶯恭敬的回答道:“呂大人給成都制定了一個五年的經濟發展方案,說是給趙明輝趙大人準備的!只是,屬下無能,沒有見到那方案的原本!”

    皇帝不介意的笑了笑,隨後笑問道:“呂恒有沒有說,這個趙明輝怎麼樣?”

    夜鶯想了想,點頭道:“呂大人說,趙大人是一匹膘肥體壯的驢子,正適合拉成都這塊重磨!而這個五年方案,就是讓這頭驢子勤快起來的鞭子!”

    皇帝聞言,;愣了一下後,哈哈大笑!

    自己正尋思著,怎麼讓趙明輝這傢伙勤政的時候。呂恒突然就出了這麼一個妙招,哈哈,雖然沒有通過信,但永正與朕,真是配合無間啊!

    心裡老懷開胃之下,皇帝笑的聯手裡的茶盞都顫抖不已。

    茶水嘩嘩的灑落的到處都是,一旁的大內總管驚呼一聲,連忙掏出手絹準備替皇帝擦去濺在手上的茶水。

    皇帝高興之下,一擺手道:“無妨!哈哈!”

    將茶盞放在桌子上,皇帝甩手將手上的水漬甩去後,笑著對大內總管道:“朕突然想到了呂恒以前寫過的一句詩!”

    “什麼詩?”大內總管笑著問道。

    皇帝滿臉笑容,摸著鬍子,笑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本帖最後由 usaden 於 2014-4-6 13:25 編輯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3:32
第六百二十章 噩耗



   這時,殿外侍衛的聲音傳來:“陛下,張大人求見!”

    皇帝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擺手讓夜鶯退下,然後正襟危坐,朗聲道:“進來吧!”

    門輕輕推開,陽光灑進來。

    一個精神矍鑠,但卻頭髮花白,難掩老態龍鍾的老人走了進來。

    陽光灑在老人的身上,這腰杆挺直的老傢伙,似乎一時間都有些駝背了。

    三十年前,當初的張文山何其的風華絕代,玉樹臨風,如今也是一個糟老頭子了。

    皇帝看著眼前,走一步喘一口的張文山,不由的想到了三十年前,張文山連中三元,大殿欽封的時候,那面如冠玉的 瀟灑摸樣。

    猶記得當初瓊林宴上,當初身披大紅袍的狀元郎,張文山酒醉吟詩的瀟灑摸樣。還有那要重現大周錦繡江山盛世的張文山,年輕時的摸樣。

    如今,看著門口斜斜的陽光下,那暮氣沉沉,難掩老態的老頭。

    沉浸在往事中的皇帝,心裡最柔軟的一根弦輕輕被撥動了一下手 。

    驀然間,那雙冷厲了幾十年的眼睛裡,氤氳淡淡。

    “臣,張文山,見過陛下,吾皇萬歲!”張文山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到了殿前後。先是喘了兩口氣,這才艱難的彎下腰,對皇帝行了一禮。

    皇帝身子微微欠起,差點忍不住心裡的那絲感動,而站起來。

    雙手扶著桌子,緩緩坐下。仰起頭,閉著眼睛,緩緩道:“不必多禮了,文山!”

    張文山直起腰,老態龍鍾的咳嗽了一聲。然後顫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奏本。

    “陛下,禮部已經開始籌備明年的開春祭天大殿了。老臣想問問陛下。還有何要吩咐的?”

    皇帝點點頭,然後想了下,緩緩說道:“告訴洪愛卿,務必保證大殿的順利進行。保證新君的安全。”

    皇帝緩緩靠在椅子上後,睜開眼看了一眼四周。皺眉道:“洪愛卿好像很長時間沒上朝了,怎麼了?難道病了?”

    張文山聞言,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陛下。眼裡滿是疑惑。

    “傳旨!”皇帝有些氣惱。皺眉道:“傳旨給洪全,讓他沒事兒趕緊來上朝。如果生病了,就讓御醫去看看。堂堂二品大員,好幾個月不上朝,成什麼樣子!”

    一旁,李德全聞言後。急忙彎下了腰,臉苦的都快凝出水了。

    “陛下。洪大人,他……”李德全滿頭汗,卻不知該怎麼說。

    而這時,台下駝背的張文山,看到皇帝這樣後,歎了一聲,大聲道:“陛下,洪大人早在去年的時候,就告老還鄉了!”

    “什麼?”皇帝耳朵有些背,大聲問道。

    張文山大聲回答道:“洪大人回老家舟山了,告老還鄉了!”

    皇帝愣了一下,隨後木然點頭:“噢,倒是朕忘了!”

    一旁,李德全看到這倆老頭如此摸樣,心裡感觸之下,眼圈有些泛紅。

    “陛下,沒什麼事兒,臣就告退了!”張文山拱了拱手,大聲說道。

    嗡嗡的聲音,回蕩在御書房中,的確很大聲。

    皇帝愣了一下,隨後點頭道:“噢,那你去吧。對了,告訴洪胖子,讓他趕緊來上朝。洪全告老了,他也告老了嗎?”

    張文山腳步踉蹌了一下,苦笑著點頭。

    走出門口的時候,張文山掏出手絹,堵在嘴上,輕輕咳嗽了一聲。

    在藏好手絹的時候,一抹猩紅觸目驚心。

    張文山搖搖頭,彎著腰,蹣跚著步,緩緩離去。

    那一天,夕陽灑滿了皇城,絢爛輝煌。

    第二天,皇城貼出了告示。

    並且,以聖旨的方式,通告天下。

    前刑部侍郎洪全,忠君愛國,官之榜樣。一身清廉,為大周立下了汗馬功勞。因為此等功績,畫像凌煙閣。諡號文正,封鎮國公。子孫蒙蔭,萬世流傳。

    第二日,太子武錚親政,君臨天下。

    得知此條消息後,正在成都府衙內,曬太陽的呂恒,心裡猛然一震。

    臉色驟變後,背著手在院子裡走了幾圈後,當即拍板決定。

    回東京!

    同時,返回東京的,還有武寧遠。

    在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東西後,呂恒一行人連夜返回離開成都府。前往千里之外的河南洛陽,東京。

    三天後,又一道聖旨六百里加急,送到了全國各地的老臣重臣手裡。

    大周慶元六年,十月二十日。

    大周各地的重臣,開始紛紛返回東京。

    這般急促緊張的原因,只因為一個:

    皇帝不行了!

    一路上,快馬加鞭,越臨近北方,氣溫越來越冷。

    但是策馬疾馳的武士們,卻依然無視這天寒地凍的天氣,哈著白氣,鞭策著坐下的駿馬。一路疾馳,揚起了一陣煙塵。

    進入了江蘇境內後,呂恒將柳青青幾女留在了江寧城,並且留下了五十個煙雲衛。

    隨後,馬不停蹄的再次啟程,前往東京。

    當這一路人馬,踏上了通往東京的官道的時候。已是十一月初三了。

    蒼茫的河南大地,下了一場大雪。

    大雪掩蓋了官道,原野一邊銀裝素裹。

    滴水成冰的天氣中,駿馬踩踏著積雪,噴著白氣,速度不減,一路前行。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過,一輛馬車在這一片雪白的世界中,顯得格外的顯眼。

    車廂裡,武寧遠劍眉凝重,坐在那裡,有些魂不守舍。

    呂恒撩起車簾看了一眼,將阿貴叫到了身邊,吩咐他,能不能再快一些。

    阿貴點點頭,策馬離去。

    疾馳的車隊,速度再次提升。

    等到了夕陽西下,雪野一邊紅豔的時候。

    一個背負紅旗的傳令兵,突然在遠方出現,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驛站這裡飛馳過來。

    阿貴首先看到了此人,對那些嚴陣以待的煙雲衛擺擺手,示意他們放鬆。

    幾個呼吸的時間,那傳令兵就衝到了面前。

    翻身下馬後,傳令兵大口喘息著,詢問阿貴道:“敢問,這是帝師呂大人的衛隊吧?”

    阿貴點點頭,將水壺塞給了這傳令兵,卻被傳令兵一把推開。

    傳令兵吞了一口唾沫,急促道:”請帶我去見呂大人!”

    阿貴見事情緊急,也不再耽擱,直接帶著傳令兵進入了驛站。

    一路狂奔後,傳令兵終於在大廳裡,見到了呂恒,還有淮南王武寧遠。

    傳令兵單膝跪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竹筒,舉過頭頂:“呂大人,王爺,東京急件!”

    武寧遠心裡咯噔一下,突然站起來,沖過來,一把接過了那竹筒,三兩下打開後。抽出裡面的急件。

    僅僅是看了一眼,武寧遠頓時面如死灰,嘴唇囁喏著,兩行眼淚潸然而下。

    呂恒接過了急件,看了一眼後,懸著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身體急劇顫著,扶著桌子緩緩坐下。

    那手中的絲綢,也失神掉在了地上。

    絲綢上寫著一行字:大周慶元六年,十一月初二,夜子時十分,張文山去世。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3:36
第六百二十一章 回來了



張文山是在籌備開春大典的時候,突然發病的。

    當時,他病倒在工地上後,就被慌了的家僕送了回來。

    陛下得知此事後,連忙派御醫前去診病。只是,當滿朝御醫從張文山的臥室出來後,皆是一臉扼腕歎息的搖頭。

    一個御醫猶豫了一番後,對老態龍鍾的皇帝說:“張大人已經病了好幾個月了!”

    等御醫說完這番話後,皇帝面無表情的擺擺手,讓他離去了。

    隨後,三天裡,經張文山的要求後,御醫採用禁術,將張文山的生機提煉出來。

    病危的張文山,宛若一夜之間康復。但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死氣,卻是逐日加重。

    三天后,正在家中,靠著爐火,與皇帝下棋對弈的張文山,在落下了一枚棋子後,便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躺在了椅子上,在沒有醒過來。

    皇帝手裡捏著棋子,等了好久也不見張文山落子。

    抬起頭,這才發現,這老傢伙已經去了。

    皇帝喟然長歎一聲,靠在椅子上,傷心道:“今年這是怎麼了?一個個的都走了!”

    那一天,夕陽染紅了東京城。

    夕陽的余暉灑滿了張文山的小院裡,一處牆角的梅花,花瓣終於掉落了。

    第二天,皇帝對外宣佈:山西巡撫黃鶴,出任禮部侍郎。同時,頂替張文山,暫頂僕射職位。

    大周慶元六年,十一月初七。

    天色濛濛亮,東京城上空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輕霧。

    寂靜的大街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馬蹄聲。睡眼朦朧的東京百姓,輕輕推開窗戶看了一眼,頓時被這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不知什麼時候,長長的不見盡頭的街道上,已經占滿了身著鮮亮甲胄的士兵。五步一哨。三步一崗。端的是威風凜凜,氣氛凝重肅殺之極。

    這些士兵雖然極力的保持著臉上的平靜,但是那望著城門口的眼裡,那熾熱的目光,還有無限的憧憬都表明了,他們是在期待著什麼人。

    在這上萬人的軍隊裡,百姓們驚訝的發現了,此次北伐作戰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宣武將軍王西讓、驃騎將軍王功業等數位將軍。

    而這些將軍無疑都是面色激動,哈著白氣,如同一隻標槍一般,站在城門口。等待著大門的開啟。

    媽呀。這是怎麼了。

    什麼人這麼大排場啊!

    當第一縷曙光,刺破蒼穹,將古樸滄桑的東京城牆照亮的時候。

    城門終於打開了。

    “傳令,列隊!”年少輕狂,英武無雙的驃騎將軍站在最前方,少年有為的他,轉過頭,大聲喝了一句。

    頓時嚎叫響徹東京上空。

    那從城門口,一直排到皇城外的部隊。聞聲後,頓時停止了腰杆。

    初晨的旭日,散發出萬道金光,將那城門口外一直通往天邊官道,裝點得如同一條金色大道一般。

    王功業等人手搭涼棚,朝著城門口外耀眼的陽光望去。

    朦朦朧朧的光線中,一支車隊。緩緩駛來。

    十幾名煙雲衛,面色冷峻,護衛在車隊四周。身下駿馬噴著白氣,矯健的邁著步伐。緩緩前進。

    長途跋涉的車隊,蒙上了塵土。但是,那掛在車頭上,迎風招展的兩面旗幟,卻宛若旭日般耀眼。

    一面旗幟上曰:呂

    一面旗幟上曰:武。

    當守城的將士們。不管是城下的,還是城門樓上的,在看到了車隊上,那兩面迎風招展的旗幟後。面色肅然,單膝跪地,對這梁車隊裡的人。行以了最高的敬意。

    而在進入城門口的時候,那車隊也緩緩停了下來。

    簾子撩開,呂恒與武寧遠,邁步走了下來。

    與此同時,煙雲衛也紛紛翻身下馬,恭敬的綴在了呂恒和武寧遠的身後。

    呂恒神色淡淡,抬起頭,看著久別的東京城,還有城上城下,手裡拄著長矛,那跪在地上,對自己行禮的士兵,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在進入城門的時候,一個士兵偷偷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這位在大周軍中擁有無上聲望的軍師,眼裡滿是崇敬之色。

    腳下踩著堅實的地面,感受著東京城,這獨有的威嚴氣勢。呂恒察覺到了那士兵的目光後,轉過頭,看了他和一眼,微微點頭。

    士兵頓時激動的面色漲紅,身體都在哆嗦。

    進了城門,王功業帶領其他二將,大步走了過來,抬起頭,眼裡滿是激動的看了一眼這位面色淡然,眼含微笑的書生一眼,心中激動如波瀾,猛地單膝跪下,沉聲道:“末將,王功業(王西讓/劉大彪……)拜見軍師,拜見王爺!”

    呂恒心中感慨,上前一步,將這三人扶起來。然後挨個拍著王西讓,劉大彪的肩膀,看著他們身後,那幾個激動的面紅耳赤的將軍,眼中滿是讚賞之色,連聲感歎道:“好,好,都回來了,都回來了。回來就好啊!哈哈!”

    王西讓知道軍師說的都回來是什麼意思。

    當初,在朔方的那一戰,軍師曾經面對著三十萬攻城大軍,下了狠心,火燒連營。

    當時,看到那些突厥士兵慘叫著倒在火海裡的慘狀後,就是王西讓這些久經沙場的將軍都有了一絲不忍。,

    但是,呂恒卻是面沉如鐵,一絲表情都沒有。

    當大火逐漸熄滅,黑煙漫天的時候,

    呂恒嘗試長歎一聲:“我只想帶你們平安回家!”

    如今,再次聽到了軍師的這番話,王西讓心中感慨之下,也不由的想到了那些葬身在北地草原的同袍們。一時間,眼眶有些發紅。

    呂恒笑了笑,伸出拳頭,重重的在王西讓的胸口錘了好幾下。然後,這才將目光投在了,此次打下了輝煌戰績,成為大周無數少男偶像的王功業身上。

    看著這個不到二十一歲的少年,俊朗如玉的面龐,還有那宛若出鞘利劍一般的氣勢。

    呂恒眼前不由的浮現出了,當年漢武時期,那位豔絕天下,勇冠三軍的霍驃騎。

    “姐夫!”王功業撓撓頭,俊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靦腆之色,撓撓頭,笑著說道。

    呂恒像個長輩一樣,上前幫王功業整理了一下甲胄。一邊整理,一邊淡淡道:“找個時間去趟金陵,去看看你姐姐。你姐姐知道了我讓你去打仗的事兒後,好幾天都沒理我了!”

    想起王婷芝那看著自己的時候,紅紅的眼睛,幽怨的目光。呂恒心裡就不寒而慄。

    當初,王婷芝來到東京後。呂恒怕王婷芝擔心,並沒有跟她說這件事。

    後來,北方戰事打響,呂恒便將這件事給忘了。

    等到回到東京後,又遇到了一檔子爛事。

    一直等到,前些時候,徹底閑下來的時候。呂恒才跟王婷芝說起了王功業帶兵打仗的這件事。

    而且,這也是在得知了王功業平安回來,而且還立下了不休軍功的情況下,才敢說出來的。

    饒是如此,王婷芝都後怕的臉色發白,蹲在地上,捂著臉,嚶嚶哭泣了好長時間。

    好幾天裡,呂恒好說歹說,王婷芝都是轉過身,不理會自己。

    後來,呂恒無奈之下,只好直言相告:你那個不成器的紈絝弟弟,如今已經是大周一品武將,官拜驃騎將軍,被皇帝封衛國公。

    王婷芝聞言,嬌軀一顫,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呂恒,驚訝的捂著小嘴道:“真的,那個害人精女見愁,真的當官了?”

    呂恒捂著額頭,有氣無力點頭。

    王婷芝粲然一笑,面頰生輝。然後驚喜的撲過來,抱住了呂恒。

    ……

    “害人精女見愁?”

    聽到這個名字後,王西讓等眾將士,頓時詫異的轉過頭,看著身旁這位年少有為的少年將軍。沒想到,這位叱吒風雲的少年英雄,竟然還有此等雅號?

    而且,似是王西讓這些軍中大淫棍,別的事兒或許不太感興趣,唯獨對著男盜女娼之事,格外的感興趣。

    王功業,這女見愁的雅號,嘖嘖,可是頗為文雅啊。

    王西讓摸索著下巴,眼中滿是捉黠的笑容,對著王功業眨眼。

    王功業俊臉頓時通紅,心裡慘呼:老姐啊,弟弟我早就浪子回頭了。

    周圍一群士兵,在看到他們尊敬的老大,竟然面紅耳赤到這種地步,仿佛是看到了大猩猩一樣,驚訝的目瞪口呆。

    要知道,王功業在戰場上的作風,可是雷厲風行,狠辣之極啊。他對敵人狠,對自己人更狠。

    不同的是,對敵人是不共戴天,殺之而後快的狠。對自己手下的兵,則是訓練的狠。

    常年在外,王功業一直都是一臉鐵青,仿佛天下人都欠他五百吊大錢一樣。

    如今,鐵面閻王王功業,竟然也會臉紅?

    我靠,大周軍中最大的新聞,就在今天出現了。

    幾人在城門口,敘舊了一會兒後,呂恒便在王功業等人的簇擁下,直接朝著皇宮而去。

    一路上,士兵挺直腰杆站立,宛若標槍一般。

    每當軍師,王爺,還有這些耀眼的將星,走到面前的時候。士兵啪的立正,單手撫胸,低頭對這些大周脊樑行禮。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3:41
第六百二十二章 重逢



一行人行至皇宮門口的時候,卻發現,皇宮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人山人海,自然是指護衛的千牛衛。

    一亮華貴無比,代表著大周最高權力的華蓋,被這數千千牛衛簇擁護衛在其中。

    一身九龍金袍,鬚髮皆白的帝王,正橋皇太子的手,站在華蓋下。

    寒風淩烈,代表著大周圖騰的黑金龍旗,在這肆虐的寒風中呼呼飄揚。

    華蓋下,皇帝形容枯瘦,雪白的鬚髮,在風中飄舞。

    那佝僂的身體用力停止,宛若一柄永遠不會折斷的寶劍一般,氣勢萬丈,

    從那明澈冷靜的雙目中,依稀可見,這位大周最高統治當年叱吒風雲時,那舉手投足間的無雙霸氣。

    身旁,皇太孫劍眉星目,嘴角緊抿著。目光如同絕世寶劍一般,鋒利而又清澈。

    身上金龍蟒袍在這冬日的陽光下燁燁生輝。

    身旁,數千千牛衛,靜默如水,靜靜的站在寒風中。

    呂恒一行人有說有笑,在行至皇宮數十丈的地方,驟然退下來。

    在看到站立在寒風中的皇帝和皇太孫後,王功業,王西讓等人都是臉色不由的震驚。

    皇帝陛下竟然親自降階迎接。

    這,數百年來,歷代君主中,僅有的一次啊。

    而且,即便是當年武皇時期,迎接狄仁傑,也是在皇宮大殿外迎接。

    但是此次,陛下竟然攜帶者皇太孫,走出了皇宮,親自等在寒風中,靜候著軍師的來臨!

    軍師……

    眾人在轉過頭,看著那凜冽的寒風中。白衫飄動的書生,眼中充滿了敬意和讚歎佩服。

    明媚的陽光。並不溫暖。

    寒風襲來。低溫凍徹入骨。

    呂恒身上衣抉紛飛,嘴角抿著,雙目中神色依然如波瀾不驚的古井一般。

    只是,那並不溫暖。卻又明亮之極的陽光下。呂恒在看到那華蓋下,鬚髮皆白的老人。佝僂的身體後。那雙飽經風霜的臉頰上,臉色微微一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看著那皇宮門前。距離不到三十丈的君臣二人。

    寒風肆虐,、黑金色的龍旗,仿佛在這寒風中要撕碎了一樣,嘩嘩作響。

    寒風吹過士兵們高舉的長矛,發出刀鋒獨有的嗚咽聲。

    天高地遠,陽光清冷。

    華蓋下。皇帝明澈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前方那熟悉的身形。藏在袖子裡的手。緩緩握成了拳頭,佝僂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對面,呂恒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上步。

    滑蓋下,蒼老的皇帝,面色微動。艱難的移開步,朝著呂恒走了過來。

    身旁,大內總管連忙上前,小心攙扶。

    皇帝目光堅毅的望著前方,蠻橫無比的伸出手,將走到身邊的大內總管推到了一旁。

    然後,皇帝就那麼蹣跚著。一步一步,搖搖晃晃的走著。

    寒風中,那金色的龍袍隨風狂舞。

    那枯瘦的身體,宛若寒風中最後一隻傲雪的梅花一般,瑟瑟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折斷凋謝。

    百米的距離,宛若跨越了幾十年的距離一樣。

    如此的漫長。

    皇帝小心翼翼的挪著步,佝僂的身體,急劇喘息著。

    對面,書生已經加快了步伐。

    而後面,與王西讓等人站在一起的武寧遠,在看到那風中的飛舞的花白鬚髮後,心中一顫,微微閉上了眼睛。

    如刀一般的寒風吹過,武寧遠仰起頭。;兩行熱淚,不受控制的潸然而下。

    往昔的一幕幕,如過電影一般,畫面清晰浮現。

    想相當年,那個鮮衣怒馬,勇敢三軍的太子爺,如今,再看看這風中殘燭一般的老人。

    寒風吹過,寂寞清冷。

    武寧遠長歎一聲:老了。

    蹣跚著步伐,邊走邊喘的皇帝,看著迎面走來的那白衫書生,枯瘦的身體,不由的顫抖了起來。

    猶記得當初,牡丹園的相聚。

    書生輕抿一口茶,灑脫一笑:“思念是一種習慣!”

    高麗叛亂時,滿朝文武素手無策之際。

    而這書生,拍案而起,背手傲立在風中:“不打亡國,打只是一城一池的攻守,打!”

    北地狼煙起,江山社稷傾覆在即。

    京中一片凝重壓抑,禦書房中,書生望著那浩瀚的大周地圖。

    沉思依舊後,轉身時的那一刻堅毅。

    校場分別時。書生羽扇綸巾,雄姿英發的那一刻。

    那以往以前的氣勢,還有那三軍視死如歸的血氣。

    當捷報傳來的時候,自己的欣喜和滿朝的震動。

    當地宮分別時,那書生毅然決然的目光,還有那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裡的不可置信和痛心。

    ……

    狂風淩烈,風雲四起。

    遮天蔽日的龍旗,軍旗,在寒風中肆虐飄舞。

    士兵們宛若雕像一般,肅然而立。

    再遠的距離,終究有盡頭。

    當視線模糊的時候,體力耗費盡了的皇帝,終於走到了呂恒面前。

    皇帝佝僂著身體,急促的喘息著,那枯瘦的身體,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皇帝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呂恒。

    心懷激蕩。

    是他,是他鑄就了自己一生榮耀輝煌。

    皇帝靜靜的看著呂恒,咧嘴一笑。

    然後在所有人驚呆的目光中,皇帝雙手抱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彎下了腰。

    “帝師!朕,對不起你!”

    顫抖的聲音中,深深的歉意,隨之而出。

    呂恒臉上神色猛的一震‖忙沖過去,雙手扶住了皇帝。搖頭歎息:“你這是何苦呢!”

    皇帝抱拳拱手。固執搖頭。硬是行禮到底。

    呂恒搖頭輕歎,微微躬身。

    數萬雙熾熱的目光中,行禮完畢的二人,目視對方顏一笑。

    一笑泯恩仇!

    皇帝伸出手,顫顫抖抖的抓著呂恒的胳膊—過身來。

    二人並排而立。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抓著呂恒的手舉了起來。目光掃視著四周,嘴唇顫抖著。蒼老的聲音傳遍四方。

    “大周威武!”

    數萬士兵目光熾熱的看著軍師和陛下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激動之下,舉起刀柄,大聲呐喊:“大周威武!”

    “大周威武!”

    一浪高過一浪的聲音,響徹了雲霄。

    寒風肆虐,天上風雲萬千。

    陽光穿過薄薄的雲層,重新灑滿人間。

    ……

    入夜時分。

    公主府中。燈火通明。

    掛滿了松枝柏樹的燈籠,星星點點。將這裡裝點成了星河一般。

    天上繁星閃爍,宛若一塊黑色絲絨的華絨毛毯上,鑲嵌了一顆顆璀璨的鑽石一般,耀眼生輝。

    地上,公主府中,燈火閃爍,星辰點點。

    在那府院中最大的空地裡,人聲鼎沸,熙熙攘攘。時不時的有笑聲傳來,爽朗開懷。

    正中央的地方,一個方正的戲臺子上,燈火迷離。

    朦朦朧朧的舞臺上,戲子們唱念做打,依依呀呀的聲音,將這宴會的氣氛,更是推向了一個高峰。

    今天,乃是『安康公主』的生辰。

    朝中文武百官到場慶賀。皇帝與儲君皇太孫,端坐正中央。

    身後,文武百官,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侍女們端著盛滿了珍饈美食,果盤酒水的盤子,如同豔麗的仙女一般,游走在這燈火闌珊的宴席中。

    “你姑姑呢?”皇帝念著花白的長鬚,看了一眼身旁的作為後,卻沒看到安康公主的身影。放下茶盞後,四下裡尋找著,詢問身旁的小武道。

    一直讓呂恒不出來,就是想給安康一個驚喜。豈料,事情到了跟前,這女主角卻不見了,讓皇帝心裡好生著急啊!

    如今的小武,愈加成熟。一代帝王的風範,舉手投足間,揮灑而出、

    聞言後,小武笑了笑,伸出手幫皇爺爺擦去了掉在身上的酒水痕跡。,然後低聲對皇帝道:“皇爺爺您忘了嗎,姑姑說今天要給你一個驚喜的!”

    “什麼驚喜?”年邁的皇帝,有些健忘。想了想後,納悶問道。

    小武笑著指了指舞臺:“待會兒會有姑姑的節目!”

    皇帝聞言,拍拍額頭,長長的哦了一聲♀才想起來。

    “這丫頭,都這麼大了,還是這麼的愛鬧騰!”皇帝撚須而笑,眼裡滿是溫情。

    不過,下一刻,皇帝突然一拍腦門,驚慌道:“糟了!”

    “怎麼了,皇爺爺!”小武頓時緊張了起來,抓著皇帝的手問道。

    皇帝一臉苦笑不得的樣子,指著戲臺子,目光古怪道:”你師父,永正也在後臺!“

    小武愣了一下,隨後看了一眼舞臺。

    轉過頭來,與皇爺爺對視一眼。

    二人眼裡滿是古怪的笑意,伸出捂住了嘴巴。

    白天的時候,剛剛安頓下來的呂恒,本想著去立刻看看安康公主的。畢竟,分別一年,心中思念之下,呂恒非常想即刻看到安康公主。

    但呂恒的老丈人,當朝的皇帝,卻蠻橫的擋在了去路上,伸出手,哼哼著索要禮物。

    呂恒納悶:”什麼禮物“

    皇帝瞪大眼睛,大怒道:”今天乃是安康的生日,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呂恒嘴角抽了抽,然後訕訕一笑,擺手懂啊:”怎麼可能?“

    皇帝卻不容糊弄,而且老了的皇帝,更不容易糊弄。

    在呂恒交出了一枚難的的和田玉佩後,皇帝面色稍霽,瞪了呂恒一眼,然後將那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好。

    “這下我可以去了嗎?”呂恒咳嗽了一聲,整理了一下髮型,便要邁步前往公主府。

    豈料,皇帝繼續攬著呂恒,面色不善,伸出手道:”禮物呢?“

    呂恒不解之下,納悶道:”剛剛不是給你了嗎?“

    皇帝大怒:”老夫何時收過你的禮物?“

    呂恒:“……”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3:48
第六百二十三章 梁祝



依依呀呀的唱腔,在公主府上空回蕩。

    那觥籌交錯的喧鬧聲中,更顯的那燈火闌珊的舞臺,宛若天上仙宮一般。

    台下,戲子們來來回回,進進出出,演繹出一幕幕的悲歡離合,歷史變遷。

    當一曲《狄仁傑破三軍》的曲目唱完後,那戲班子的老頭,走上台來,對著台下君臣行禮。笑著報出了下一個曲目。

    《梁祝》

    梁祝?這是何曲?

    怎麼沒有聽說過呢?

    聽到這個曲目後,台下百官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臺上,那戲班子的老頭,看到台下大臣們這般詫異的表情後,微微一笑道。隨即為諸位大臣解惑,說,這是公主殿下獻給陛下的禮物。

    聽到這老頭如此說辭,台下百官這才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公主殿下做的曲子,難怪。

    撚著鬍鬚,搖頭晃腦間。台下的百官們,心裡也為公主殿下這般孝順之心,頗為感動。、

    曲調好不好聽其次,關鍵是這份心。

    不過,當悠揚的笛子聲響起後,諸多大臣們,頓時一改剛剛的看法。

    對公主殿下驚人的才華的認識,更上了一個臺階。

    幕簾徐徐拉開,露出了十八里相送的畫境場面。

    當身穿著男裝戲服,化妝成了一風度翩翩的才子的公主殿下,蓮步輕移,踱步而出的時候。

    台下的百官紛紛叫好。

    就連皇帝都撚須微笑,點頭讚歎不已。

    只是,在安康公主裝扮的祝英台踱步而出後。作為男主角的梁山伯,卻始終沒有出現。

    這樣的狀況,不由的讓嬌滴滴的祝英台,有些怯場。

    看著台下那數道好奇的目光,安康公主心裡氣的直咬牙。

    早就把裝扮梁山伯的陛下的一個嬪妃,恨得要死了。

    無奈之下,安康公主只好串場,跟著節奏,現編現演了一段。把故事背景交待了一下。

    等安康公主說到一半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梁山伯的影子,出現在了幕簾後。

    安康公主芳心稍定,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念完詞,曲調響起。

    姍姍來遲的梁山伯,踱著美妙-的步伐,緩緩的從幕布後走了上來。

    安康公主心情大定,輕輕咳嗽了一聲後。

    抖了抖水袖,一抬頭,正準備張嘴唱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眼前的梁山伯。

    安康公主櫻唇未啟,看著眼前這熟悉的眉眼,芳心猛地一顫。

    等看到眼前的梁山伯,還對自己眨了眨眼。

    放心顫抖的安康公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撲哧一笑。

    然後,連忙抬起手擋住了嘴唇。

    但是,眼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的留了下來。

    梁山伯輕輕點頭,微微一笑。

    隨後,拱手作揖:“英台!”

    哭著的安康公主,聽到呂恒這熟悉的聲音,然後再看看他現在的這番做派,心裡又喜又甜。忍俊不禁之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呂恒咳嗽了一聲,對她眨了眨眼。

    安康公主這才意識到氣氛不對。

    轉過頭,朝著台下看了一眼。發現,台下百官,幾乎都是瞪大了眼珠子,愕然的看著自己。

    安康公主頓時羞紅了臉,低下了頭去。

    這下,台下的文武百官,頓時炸了窩。

    有幾個心臟不好的,差點憋過氣去。

    十幾年了,他們何曾見過安康公主這般嬌羞如花過。

    在印象裡……

    那個七歲喜歡揪著大臣鬍子不放的小丫頭。

    十二歲,喜歡毆打大臣家裡的孩子的小魔女。

    十七歲,接觸了女紅,卻喜歡繡下山猛虎的“大家閨秀!”

    再看看眼前,這個羞澀難抑的『安康』。

    百官驚得目瞪口呆,轉過頭來,面面相覷。

    嘶…•••

    百官頓時打了個寒戰。

    而這時,台上的安康公主,在呂恒的提醒下,終於開始了唱腔。

    安康公主將胸前的摺扇合攏,一指那幕布上的一株梅,輕聲唱到:“書房門前一枝梅,樹上鳥兒對打對。喜鵲滿樹喳喳叫,向你梁兄報喜來。”

    梁山伯微微一笑,卻是搖頭:“弟兄二人出門來,門前喜鵲成雙對。從來喜鵲報喜訊,恭喜賢弟一路平安把家歸。”

    祝英台氣惱梁山伯,木頭思維。眼中閃過懊惱之色。

    二人一路風輕雲淡前行,直到出了門,見了樵夫。

    祝英台扇著摺扇,輕聲唱到:“出了城,過了關,但只見山上的樵夫把柴擔。”

    梁山伯點頭:“起早落夜多辛苦,打柴度日也艱難。”

    二人一問一答,一唱一和。

    將那女子的悠悠情懷和男子的不解風情,演繹的淋漓盡致。台下的君臣們,也似乎忘記了這僅僅是一個獻給陛下的禮物,隨著那悠揚的曲調,搖頭晃腦,手指輕輕磕碰著桌滿,沉浸在了這美麗的愛情傳說中。

    而那些相互依偎在一起,站在宴會場地外的侍女們,也是美眸流轉,神采奕奕的看著舞臺上,那一對兒情侶。

    美眸中,神色輕鬆,時而複雜。輕聲歎息。

    既為祝英台的一片癡情而感動,也為梁山伯的木訥而嗔怪。

    臺上,兩人演繹著那份傳流千年的愛情傳說。台下,沉浸在劇情的觀眾們,唏噓感歎。

    悠揚的笛子聲中,二人牽手離去。大幕徐徐落下。

    在短暫的寂靜後,場中爆發出了一陣海嘯般的喝彩聲。

    台下的大臣,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目瞪口呆的看著台上的安康公主,心裡驚訝的難以言表。

    沒想到,安康公主隨意編出的詞曲。竟然是如此優美。

    他們拋下平日裡那故作正經的樣子,忘情的鼓著掌,歡呼著。

    一直到了曲調落下,這些人還依然沉浸在剛剛美妙-的曲調中,歡呼著鼓掌著。

    皇帝撚須微笑,笑著說道:“這是呂恒的手筆吧?”

    身旁,皇太孫微笑著,頷首道:“皇爺爺英明!”

    皇帝哈哈大笑,搖頭道:“非是朕英明,而是朕太瞭解永正了!”

    皇帝端著酒盞•看了一眼身旁,那些鼓掌叫好的臣子們,抿了一口,笑道:“永正這傢伙,別的或許不熱衷,但是玩,那絕對是天下第一!”

    皇太孫點頭•贊同道:“老師常說,勞逸結合。一個人如果興趣所致的話,可以多學一點。琴棋書畫,閒暇的時候,放鬆一下自己。而且,有時候,也能從其中獲得一些想法,這樣,更有利於本身的工作!”

    皇帝笑了笑,想了下,挑眉道:“是啊!勞逸結合,方才是養身工作之道!永正倒是深的其意啊!哈哈!”

    皇太孫笑而不語。

    皇帝笑過之後,靠在椅子上,想了下,道:“倒是想起來了,朕年輕的時候,也是彈得一手好琴呢!”

    過了片刻後,呂恒牽著安康公主的手,緩緩的從後臺走了出來。

    這時,百官起身迎接。

    拱手行禮完畢後•百官這才朝著攜手而出的二人看去。

    等看到了呂恒和安康公主手牽手的樣子後,眾臣突然想到了,剛剛在臺上演出的二人。

    心裡驚訝之下,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隨著皇帝一聲輕咳。眾臣如夢初醒。

    連忙再次行禮:“下官見過呂大人!”

    呂恒笑了笑,拱手還禮。

    在百官那愕然,古怪的目光中•呂恒牽著安康公主的手,走到了皇帝身邊。

    經過皇帝的身邊的時候。為老不尊的皇帝還偷偷的對呂恒眨了眨眼。

    搞得呂恒,不由的狂翻白眼。

    皇太孫笑了笑,起身拱手行禮:“見過老師!”

    呂恒點點頭,仲手拍了拍皇太孫的肩膀,緩緩坐下。

    隨後,侍女端茶送水。

    皇帝端起茶站後,抿了一口,笑問道:“剛剛那首曲目,叫什麼?”

    安康公主直到此時,俏臉都是紅撲撲的。

    聽到皇帝的問話後,安康公主心裡有鬼,還以為皇帝故意捉弄自己呢。

    輕啊一聲,低頭不敢言語。

    呂恒倒是面不改色,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後,笑道:“十八里相送,梁祝選段!”

    皇帝咳嗽了一聲,轉過頭來,努力做出平靜的樣子,看了呂恒一眼,隨後靠在椅子上,平靜道:“明天,教教朕?”

    呂恒愣了一下,隨後看到皇帝那掩飾不住的緊張兮兮的樣子,啞然失笑。

    忍著笑,呂恒點頭:“好啊!”

    皇帝嗯了一聲,隨後看著身側,低頭紅臉的安康道::”安康,你也來!“

    安康公主輕啊一聲,抬起頭,看著陛下,愕然道:“什麼?”

    皇帝本就臉薄,此時,哪敢而再開口,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一旁,呂恒笑了笑,拉著安康公主的小手,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安康公主目光古怪的看了一眼父皇,然後忍笑點頭。

    皇帝面如黑炭,渾身不自在。

    當曲調最終落下,華燈滿城的時候。

    公主府外,一個個禮炮燃放。

    一顆顆五彩絢麗的煙花飛上空中,綻放出了一朵朵夢幻般的煙花。

    那溢彩的夜空下。

    呂恒輕輕攬著安康公主的胳膊,指著夜空中的煙火,輕柔而語。

    安康公主柔情若水,美眸中情意綿綿,看著身前的愛郎。

    伸出手,輕輕的挽著愛郎的腰。

    踮起腳尖,濕潤的雙唇,輕輕的在呂恒的臉上一啄。

    身旁,眼尖的皇帝,拳頭堵在嘴上,輕咳一聲。

    安康公主頓時面若火燒,輕啊一聲,低頭不語。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3:54
第六百二十四章 泡妞與馬上風



大周慶元六年,十一月十五、

    大周為張文山舉行國葬,朝中百官渾身縞素,十里送行。

    因張文山功在社稷,大周皇族追授張文山文國公,諡號,文遠,乃為謙謙文風,教化永遠之意。並特批安葬在皇家園陵西華苑之中。

    那一日,東京中哭聲連天,悸動悲呼聲連綿不絕。

    聽著外面那哭訴的聲音,街道一旁的酒館裡,呂恒坐在靠窗的酒桌前,握著酒樽的手,輕輕一顫。

    轉過頭,看一眼十裡長街相送的場景,還有那紛揚的紙錢裡,那冰冷而去的棺柩。

    呂恒長歎一聲,目光有些迷離,輕聲道:“江北亭,那棋局還沒下完呢!”

    ……

    翌日,張家子孫上門求見。

    將張文山臨終前的書信,轉交給了呂恒。

    當時,呂恒正坐在書房裡,靜靜的為皇太孫,也就是即將登基的皇帝,講解接下來五年的計畫方案。

    等阿貴將那一張書信,交到了呂恒手裡後。

    緊張兮兮的小武,拉長脖子看了一眼。見老師轉過頭來後,又連忙正襟危坐。

    “張大人說什麼?”

    見呂恒一臉無奈苦笑的樣子,收起了信封。皇太孫心裡好奇之下,小聲開口問道。

    呂恒轉過頭,看了皇太孫一眼。見他好奇非常,笑了笑,便將那信封遞給了他。

    皇太孫嘿嘿一笑,擦了擦手後,連忙接過來。

    展開來,看了一眼,皇太孫頓時眉開眼笑,如釋重負。

    信上,只有幾個字,但卻意義非凡。

    信曰: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拜託了!文山敬上!

    看著皇太孫在一旁。眉開眼笑的樣子。呂恒卻是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本想著,趕緊趁著這兩天,把事情跟皇太孫交代一下,然後抓緊時間北上的。

    沒想到。這僅僅是遲走了一天,就趕上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哎!老頭啊!

    都死了,還不讓我省心啊!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事兒,還非得給我一個無法拒絕的遺書。

    一旁。皇太孫拿著信紙。端詳著信上那幾個字,心裡欣喜之極。

    這兩天,老師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不管的給自己灌輸著各種各樣的知識。

    稍有懈怠,必定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臭駡。

    剛開始的時候,皇太孫還不明就裡。以為老師這是怎麼了。但是隨後想了想,便發現。老師這似乎是要走的意思啊!

    趁早把自己教會,趁早走人。

    皇太孫心裡難捨之下,便想著法子,能讓老師留下,教自己如何治國。

    但,無奈老師去意已決。無奈自己怎麼說,老師都是搖頭拒絕。

    沒想到,已經仙逝的張大人,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

    嘖嘖,真是幫了我大忙啊,哈哈!

    現在,再看看,老師那愁眉苦臉的樣子,皇太孫心裡像是六月天吃了寒冰一樣,從頭爽到腳。

    “看是不是很好笑?”呂恒心裡不爽之下,正好看到了皇太孫在一旁偷笑,心裡的憋屈,正好找到了出氣口。伸出手,輕彈了一下身上的褶皺後,呂恒似笑非笑的看著皇太孫,笑著問道。

    皇太孫脖子縮了縮,連忙搖頭,做乖巧樣道:“不好笑,不好笑!”

    呂恒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後,背著手,走到了門前。

    抬起頭,看著外面天高氣爽的藍天白雲,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皇太孫,你要對得起大周的每一個人,不管是惡人,還是善人。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貧民百姓!你記住了嗎?”

    皇太孫不明就裡,皺眉道:“對得起?”

    呂恒點點頭,輕聲道:“是,對得起!一定要對得起!”

    對得起這三個字,呂恒說的很重。

    皇太孫皺眉尋思了片刻後,突然想到了今天二人說的題目:法制!

    心裡頓時明白過來,拱手彎腰道:“學生謹記!”

    呂恒點點頭,笑了笑道:“只有對得起,也就是堅持法制,江山必然萬代傳承,社稷永遠不會傾倒。如果,一旦朝綱敗壞,律法被人踐踏,那便是自斷手腳,自毀江山!”

    風吹來,衣抉紛飛。

    稍稍的涼意隨風吹來,呂恒緊了緊身上的長衫,轉過頭,看著一臉肅然的皇太孫,伸出手拍著他的肩膀,沉聲道:“對得起天下所有人,這就是治國之法!”

    隨後,呂恒輕輕的拍了拍皇太孫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包括你!”

    皇太孫身體微顫,重重點頭:“學生謹記在心!”

    呂恒笑了笑,轉過頭,看著外面天寒地凍的北國風光,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也該是時候,去一趟五臺山了!”

    皇太孫聞言,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老師,您不幫我了?”

    呂恒咳嗽了一聲,故作正經裝,擺手道:“幫什麼呀,東西都給你寫下來了。你自己看情況實行就行了,只要法制到了,用人得當,事情便成功了一大半。再說了,還有皇帝陛下在一旁,你八皇叔也在,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怕什麼呀!”

    皇太孫苦笑了一下,歎氣道:“可是,壓力很大啊!”

    呂恒哈哈一笑,轉過頭來,幸災樂禍的看著皇太孫,笑道:“你總算是明白了!哈哈!”

    嘲笑弟子,如此良師?

    皇太孫無語。

    大周慶元六年十一月二十。

    已經親政開始處理政務的皇太孫,宣佈了一系列變法政策。

    其內容,包裹農業、商業、手工業、教育、水利等多方面的政策,在大周境內開始實施。

    因為此前。已經有了太原這個示範點的傑出成就。故而,此次政策的下發,在地方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反彈或是抗拒,反倒極為順利。

    有了朝廷的大力支持,幾個月時間裡。大周境內各郡縣,頓時興起了一股變法之風。

    從農業的徭役賦稅制度的改變。到扶植商業的興起。到手工業匠人們的地位改善。一系列從上而下的做法,給大周帶來了一股清新之風。

    在這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教育制度的改革。

    『江寧軍事學院』的建立,成了大周將領們的搖籃。

    原先,那些效力軍中的將軍們,在打完仗後,紛紛主動請纓,請求去江寧任職。

    武寧遠、王西讓、王功業、劉德彪、馬三彪,還有身有殘疾,正在東京府宅中療養的老狼。紛紛成了江寧軍事學院的教習。

    在赴江寧任職的那天,皇帝和皇太孫金殿送行。

    一干將軍穿著新作的軍裝,樂得嘴都何不攏,一個勁兒的向皇帝和皇太孫保證,一定會給大周調教出來一大批的良將。

    王西讓接過了印綬後,看著自己穿著這一身新軍裝,人模狗樣的樣子,嘴巴咧著,笑的像一朵荷花似地。

    抬起頭,看了一眼百官那豔羨的目光後,王西讓更加得意了。

    不過,下一刻,王西讓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今天的到場的人員裡,好像少了一個人啊。

    王西讓撓撓頭,納悶問道:“陛下,校長呢?”

    皇帝聞言,想了想。然後轉過頭,與身旁的皇太孫對視一眼。

    二人面面相覷片刻,齊齊低頭長歎一聲:“泡妞去了!”

    王西讓聞言,頓時肅然起敬。

    心裡對軍師的才華的佩服,更上一層樓:“軍師果然非同凡人,這般場合,都想著泡妞,是在是我等楷模啊!”

    ……

    沒錯,呂恒的確是去泡妞了。

    在皇宮頒佈江寧學院建立的時候,呂恒已經帶著阿貴和一干煙雲衛,坐著馬車,出現在了前往五臺山的官道上了。

    如今,已是四月。

    春回大地,萬物復甦的季節。

    寒冷的冬季,漸漸走遠。打開車簾,迎面而來的,是帶著田野清香的微風。

    一眼望去,只見蒼茫的三晉大地,一片萬象更新的氣象。

    官道兩旁,正在忙著春耕的老農們,臉上滿是笑容,談論著今年官府頒佈的新的賦稅和徭役政策。

    時不時的有歡聲笑語傳來,讓阿貴等人心裡更是激動萬分。

    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的這些好處,都是車裡的公子給你們帶來的!

    阿貴一路昂首挺胸,得瑟之極。

    如果不是公子早有吩咐,估計這傢伙,早就跳下馬,跑到田野裡,拉著那老農得意一番了。

    不過,饒是如此。阿貴依然喜笑顏開,一路上,抱著胳膊,哈哈大笑個不停。

    笑聲如雷,傳遍四方。

    引得路上,過路的兩個趕考的舉子,心裡好奇不已。

    “這傢伙怎麼了?”

    “馬上風而已!”

    “馬上風?不是吧!”一學子搖頭,然後皺眉道:“據說馬上風是那啥!”

    然後,擠眉弄眼一番,偷偷解釋一下,表現自己一番博學多才。

    身旁同伴撇嘴,哼哼道:“謬論,你說的都是謬論!”

    “何解?”同伴拱手,虛心請教。

    “馬上風,顧名思義。馬背上發瘋!”那學子搖頭晃腦解釋一番,聲音鏗鏘有力。

    同伴立馬做崇拜狀,拱手道:“兄台高才!”

    二人勾肩搭背,隨即離去。

    留下阿貴騎在馬上,面黑如碳,如快要爆發的火山一般,氣呼呼的渾身直顫抖。

    身旁,一干煙雲衛,笑的都快抽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4:46
第六百二十五章 藥方,白龍和戲曲



外面,阿貴等人一路遊玩,心情極佳。嘻嘻哈哈的彼此開著玩笑。

    而輕輕搖晃的車廂裡,呂恒卻是心情忐忑,七上八下。

    在四川的時候,呂恒曾經詢問過白素顏,關於歐陽莫愁中毒的事情。

    但白素顏,在聽了那症狀後,面色極為古怪。

    呂恒火急火燎的詢問,但白素顏卻支支吾吾,怎麼都不肯說。

    最後,白素顏實在是不忍心,看自家郎君如此著急。只好寫了一道藥方,塞給了呂恒。

    然後,便片刻也不肯停留,奪門而去。

    留下呂恒,左看右看手裡的藥方,不得其解。

    藥方而已,至於這樣嗎?

    如今,呂恒坐在車廂裡,靠在車窗邊,翻看著手裡的藥方。依然是一頭霧水。

    中藥的藥方,千奇百怪,深邃奧妙。

    加上呂恒又是個門外漢,雖然前世的時候見過一些,如今也跟阿貴學了不少知識。但論起藥方來,依然是個二把刀。

    鑽研了十數天,依然是不得其解。

    如今,自己已經身在山西境內。最多兩天就要到達五臺山了。

    到時候,萬一歐陽莫愁問起來,自己該怎麼說呢?

    哎,愁啊愁啊!

    想起歐陽莫愁那喜怒無常的女王性子,呂恒頓時感到頭大如鬥。

    “阿貴,到哪兒了?”

    煩亂之下,呂恒撩起車簾,看了一眼外面田野春景,詢問阿貴道。

    阿貴策馬上前,微微彎腰道:“公子,我們已經進入了太原府的地界,前邊就是甯武縣城了。公子,我們要不要去太原看看?”

    呂恒想了下,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們在甯武休息一晚,明日早早起程就是了!”

    阿貴點頭領命,隨即派出兩個煙雲衛,離開大隊,先行到驛站打探準備。

    等那兩個煙雲衛離去後,呂恒坐在車裡,實在是彆扭,渾身上下不舒服。

    撩起車簾。便走了出來。

    “阿貴,牽匹馬過來!”呂恒站在車前,伸了個懶腰後,笑著說道。

    阿貴點點頭。隨後打了個聲口哨,抬起胳膊,朝著大隊後面招了招手。

    片刻後,便有煙雲衛策馬本來。

    在這煙雲衛的身邊,一匹矯健的白馬,神駿之極。

    “白龍?”看到這匹馬後,呂恒驚訝之極的開口叫了一聲。

    白馬心有靈犀,打了個響鼻,然後邁開蹄子。達達的走了過來。

    “真的是你啊!”呂恒跳下車,走到白馬身邊,伸手摸著白馬的脖子。驚訝的轉過頭,詢問煙雲衛道:“你們是在那兒找到他的?”

    當初在草原上,這匹名為白龍的白馬就是呂恒的坐騎。

    一路跟著呂恒,從東京到太原。然後從太原一路北上,歷經雁門關血戰。草原南征北戰。神勇異常,忠誠無比。

    只是,當初離開朔方,回京的時候,呂恒便將白馬留在了草原。

    沒想到,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白龍又回來了?

    煙雲衛笑了笑,指著馬背上的阿貴。笑道:“回公子的話,是阿貴將軍找回來的!”

    呂恒驚喜之下,便朝著阿貴看去。

    阿貴撓撓頭,笑道:“知道公子喜歡白龍,我就把他找回來了!”

    呂恒笑著點頭,感歎道:“謝謝你。阿貴!”

    阿貴臉紅了下,嘿嘿笑了笑:“公子不要這麼客氣,阿貴心慌慌呢!”

    呂恒被阿貴這般樣子,逗得哈哈笑了一聲。

    隨後,雙手扶著馬背,利索的翻身上馬。

    伸出手摸了摸白龍的脖子後,呂恒笑著對阿貴道:“比一比?”

    阿貴為難的看了一眼公子身下的白龍,撓撓頭。隨後,聽到了煙雲衛起哄的聲音後,,阿貴一咬牙,點頭道:“比!”

    公子或許武功不行,但騎馬的技術,在軍中也是有名的。

    加上白龍有著汗血寶馬的血統,耐力和速度根本不是普通馬匹能夠比得上的。

    所以,阿貴才會如此為難。

    但,聽到煙雲衛的起哄聲後,阿貴也只好答應。

    公子好不容易有個好心情,自己豈能破壞氣氛。

    隨著煙雲衛一聲令下後,白馬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一般,激射而出。

    刹那間,已經遠在了十數米外。

    等聽到煙雲衛的驚歎聲後,阿貴這才回過神,連忙策馬狂奔。

    管道一聲,一陣粗狂的喝彩聲傳來。

    隨著二人的你追我趕,越來越多的煙雲衛加入其中。

    數十匹戰馬,踩踏著大地,卷起陣陣塵土,飛揚而去。

    轟隆隆的馬蹄聲,如驚雷一般,在這原野中響起。

    引得路旁勞作的農民們,直起腰,手搭涼棚,朝著官道上張望。看到這群騎著馬,飛奔的朝廷大官後,眼裡滿是豔羨之色。

    “小子,看到了沒,讀書就能當大官,以後你也能跟他們一樣!”一個老農不失時機的教訓自己身旁的孫兒。

    頭上頂著柳條編制的帽子的小傢伙,擦了擦鼻涕,小拳頭握得緊緊的,用力點頭。

    時值正午,呂恒一行人到達了寧武縣。

    在城中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後。呂恒便帶著這幫人,下樓吃飯。

    店老闆看到這群客人衣著穿戴,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

    等到這群人吆喝著上菜上酒的時候,店老闆聽到客人們的吆喝聲後,頓時心花怒放,連忙催促著廚房趕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一群人興致更加興奮。

    吆喝著,劃拳作樂。客棧裡,氣氛變得熱鬧之極。

    阿貴看到這種情況後,皺了皺眉。雖然知道這群傢伙,酒量驚人。但還是咳嗽一聲,壓下聲音,叮囑了他們一句,莫要喝多。

    過了一會兒,酒館門口。來了一對兒爺孫,看他們的行頭,應該是兩個說唱的藝人

    客棧掌櫃怕這兩人驚擾了店裡的顧客,便指使著店小二,準備趕走這倆人。

    呂恒正與阿貴碰杯的時候,瞥到了這一幕。

    放下酒盞後,呂恒擺手道:“無妨,讓他們進來吧!”

    店家連忙點頭。對呂恒諂媚一笑,點頭哈腰一番。、

    “算你們好運氣,得到了貴人的賞識!”店家狐假虎威的,呵斥了一句那爺孫倆。

    隨後。讓開擺手讓店小二將他們叫進來,臨了還不忘叮囑一聲:“好好演!”

    衣著破爛的爺孫倆,進了店。看到客棧裡這一群,黑壓壓的大漢後,嚇得連走都不會走了。

    那不到七歲,穿著破爛的小孩兒,更是緊張的揪著爺爺的衣角,躲在爺爺身後。偷偷的看著這群兇神惡煞的大漢。

    看到那孩子,面黃肌瘦的樣子。呂恒微微笑了笑。隨後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小孩兒眼裡滿是期望的看著呂恒桌子上的那一堆美食美酒,含著手指,卻不敢過來。

    “讓他過來吧!”呂恒笑了笑,對那拎著胡琴的老丈道。

    老丈見這書生不像壞人,猶豫了一下,拍了拍小孩兒的腦袋:“虎子。過去吧!”

    小孩兒得到了老丈的同意後,這才忐忑不安的走了出來。

    小心翼翼的挪步,到了呂恒身邊後,那純真的大眼睛,卻始終盯著桌子上的美食。

    呂恒笑了笑,伸出手直接抱住了小孩兒。將他放在自己的腿上後,拿起一隻雞腿,直接塞給了小傢伙。

    小孩兒咬了咬嘴唇後。終是忐忑的接下來了。

    看到小孩兒吃的香甜,呂恒心裡輕輕的笑了笑。

    抬起頭,看著那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老丈道:“老丈,請吧!”

    老人家千恩萬謝的拜謝過呂恒後,抬起手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駝著背。緩步走上了高臺。

    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心情後。

    輕輕拉響了胡琴。

    老人唱的是山西當地知名的戲曲,晉劇。

    戲曲的曲目,則是根據去年雁門關血戰改編而成的。

    悠揚的曲調,有力的唱腔。回蕩在客棧中,久久不散。

    滿座的客人,在聽到那唱詞後,紛紛都沉默了下來。隨著那如泣如訴的唱腔,神思逐漸飄回到了去年,那個風雪夜中。

    想起那血流成河的戰場,身邊倒下的戰友。

    還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勝利日的慶祝。

    一切的一切,宛若昨日發生,歷歷在目。

    不知不覺間,淚水濕了眼眶。

    戲曲在朝廷大軍勝利凱旋結束,喜慶的唱詞,歡樂的聲音。

    刹那間,讓人有一種生死兩重天的感覺。

    琴聲落霞,唱詞結束。

    客棧裡,依然是那般沉默,靜靜的沉默。

    包括呂恒,所有人都是眼泛淚光。

    呆呆的坐在那裡,神思飄忽,一動不動。

    表演完的老丈,站在高臺上,看著台下這一群沉默的漢子,看到他們眼泛淚光的樣子,心裡七上八下,不知該怎麼辦。

    而掌櫃的,也站在一旁慌了神。

    看到這群大爺,情緒低落的樣子後。他心裡簡直後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讓這老頭進來了。

    這下倒好,讓客人生了氣。

    怎麼辦啊!

    就在老丈和店掌櫃不知所措,心慌意亂的時候。

    坐在最前面的呂恒,終於是從那回憶中回過了神。

    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了擦濕潤的眼眶後。

    看了老丈一眼,微笑著點頭。

    隨後呂恒伸出手,啪啪的拍響了手掌。

    一個,

    兩個,

    ……

    當掌聲響成一片的時候,大漢們眼中噙著的淚水,終於是忍不住,潸然而下。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4:48
第六百二十六章 神仙和彩禮



一夜無話,深深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呂恒與阿貴像是約好了一樣,早早起床。

    然後在那客棧的後院裡,趁著晨光微露,空氣清新之際。練起了太極拳。

    動靜結合,陰陽相濟。

    一襲青衫的呂恒,將富有美感的太極拳,煉的頗為美觀。

    而身旁,阿貴則是心神平靜,一招一式,頗為武學大師的風範。

    晨風起,花葉飛。

    如撒的陽光,明媚明亮。一束束的陽光,穿過樹葉,破碎而過。

    樹下,呂恒與阿貴,衣抉紛飛。

    形神皆備,身體遊走間,宛若蛟龍。偶爾驚鴻一瞥,將那些早起備馬的煙雲衛,緊緊吸引住。

    站在一旁,眼裡滿是好奇之色,圍觀的煙雲衛。在感覺到了那二人沉靜的心裡後,也不知不覺的加入其中。

    到了最後,滿院子裡,煙雲衛自動排成了方陣。

    看著最前面的公子,跟著他的動作,緩緩習練起來。

    呂恒察覺到身後,那數十人的方陣隊伍後。微微一笑,拳腳運轉間,神韻自然流出。

    “太極者,無極而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也.”

    呂恒一邊輕聲說著,一邊輾轉騰挪。

    靜若止水,動若蛟龍。

    身後,數十煙雲衛,隨行而動。

    這一刻,呂恒不由的想到了電影裡的一個畫面,一時間頗為得意。

    太極宗師……

    ……

    在離開寧武縣後。到五臺山的一路上。隨隊的煙雲衛,在看著公子的目光的時候。眼裡毫不掩飾崇拜。

    沒想到,公子竟然是個深藏不漏的武林高手。

    能創出這等充滿了奧妙的拳術。公子果然非同凡人。

    加上公子幾年來。那不能用常理所形容的豐功偉績。

    一時間。呂恒在煙雲衛的眼裡,從一個神機妙算的書生,上升為了天上的神仙下凡。

    “阿貴將軍!”一個煙雲衛心中震驚之下,上前詢問阿貴道:“聽兄弟們說,公子是神仙轉世。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阿貴咳嗽了一聲,摸索著下巴想了下,認真道:“是的,我曾經有幸見過公子施展法術,殺得敵人落荒而逃的場面!”

    “真的?”瞬間有數十個煙雲衛圍上前來。驚駭的問道。

    阿貴沉重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害怕的事情一樣,眼裡滿是震撼之色。

    “你們知道嗎,當初在朔方,那場燒死了突厥三十萬騎兵的大火,是怎麼燃起來的?”

    “是怎麼燃起來的?”煙雲衛頓時好奇起來:“阿貴將軍,你給說說唄!”

    阿貴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驚駭之色更濃,沉聲道:“當初,公子站在朔方城上,大手一揮,抬起頭,朝天呐喊一句: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宮火神,快來助我!”然後,你們猜,怎麼地?”

    “怎麼了?”煙雲衛嚇得臉色都白了,緊張兮兮的問道。

    阿貴眯著眼睛,眼中精光閃爍,沉聲道:“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咱家公子,單手指天,大喊一聲後,突然,晴空萬里的藍天,頓時風雲四起。烏雲蓋天而來!風雲變幻之極,一道道閃電劈向草原。瞬間燃起了漫天大火!而且,更可怕的是……”

    “是……是什麼?”煙雲衛吞了口唾沫,艱難的擠出一絲聲音問道。

    阿貴低頭,長歎一聲。眼中神色震驚之極:“更可怕的是,在那火燒草原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滿頭紅發的天神。你們猜,他是誰?”

    阿貴眼睛瞪得老大,大喊一聲,詢問身旁的煙雲衛。

    “難道,真的是天宮火神?”一個煙雲衛小聲說道。

    阿貴面色凝重的點頭:“是的,他的確是火神,位列仙班第二位,地位僅次於太白金星!”

    “哇,我靠,真的呀?”煙雲衛頓時傻眼,轉過頭,看向公子的時候,那目光簡直就是在看一個妖孽。

    而就在阿貴點頭的時候,前邊的呂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轉過頭來,滿頭黑線的盯著阿貴,沒好氣道:“吹牛靠點譜行不行?”

    阿貴瞬間換了一個笑臉,撓撓頭,嘿嘿一笑。

    呂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笑著對煙雲衛道:“你們別聽他瞎說,那把火是戰神之鞭的兄弟們放的,那有什麼天神呢!”

    煙雲衛頓時傻眼:“啊?”

    阿貴看到煙雲衛那群體石化的樣子後,得意的哈哈大笑:“我的話你們都信,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煙雲衛滿頭黑線,齊齊豎起了中指:“我靠!”

    “透!”

    “透你大爺!”

    “去死吧!”

    一時間,空曠的原野裡,各種山西方言的罵聲響成了一片。

    阿貴不以為意,反而笑的更大聲了。

    前方,呂恒無語,翻了個白眼。

    抬起頭,見前方五臺山已經若隱若現。

    晴空萬里之中,萬里白雲漂浮。

    風起,白雲起伏,震撼飄動,氣象萬千。

    而在那藍天白雲下,綿延千里的五臺山,宛若一條青龍一般,亙古盤踞在三晉大地。散發著無盡的威壓氣勢。

    隊伍到了山下的時候,便看到進山的小路旁,有一個差攤子。

    攤子的老闆,是一個胖乎乎的傢伙。

    此時,那胖子,正站在茶攤外,手搭涼棚,翹首張望。

    等看到,刺眼的陽光下,那崎嶇的路上,行來了一直長長的隊伍後。胖子嘿嘿一笑,連忙轉身。跑回茶攤裡,吩咐著那三個夥計。趕緊準備上茶。、

    行在最前方,身為斥候的煙雲衛。在看到那山路口突兀的茶攤後。剛剛放鬆的神經頓然提了起來。

    “公子。您先在此等候,我與兄弟們過去打探一下!”煙雲衛眼冒凶光,神色猙獰無比。

    也不怪他們如此謹慎,畢竟在這荒山野外,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茶攤。這實在是太聳人聽聞了。

    媽的,幸虧不是在做夢,要不然老子還以為自己穿越到聊齋了呢。

    嗯,聊齋是這兩天,在路上的時候。公子閑來無事,講的鬼故事。

    呂恒放下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後。笑著搖頭道:“不用緊張,是故人!”

    故人?

    煙雲衛雖然不解,但聽到公子如此說,還是點點頭。擺擺手後,示意身旁的兄弟們放下了手中的弩箭和腰刀。

    呂恒將望遠鏡收好後,與阿貴對視了一眼,二人皆是一笑。

    然後策馬疾馳,朝著那茶攤賓士而去。

    身後,煙雲衛大喝一聲,怪叫著,揚起手中的辮子,淩空抽響。隨著公子沖了過去。

    等到了茶攤外的時候,呂恒翻身下馬。

    看了一眼這站在茶攤旁邊的胖子後,也不管他,直接坐在了板凳上。

    “老闆上茶!”呂恒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大聲喊了一句。

    胖子連忙點頭,招呼著身後的夥計們上茶。

    幾個衣著怪異的夥計,得令後,紛紛端著木盤從裡面走了出來。

    咣當咣當幾聲後,茶碗放在了呂恒和煙雲衛的面前。

    呂恒搖頭一笑,然後端起茶,正準備飲的時候。

    卻發現,這茶碗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呂恒憋氣之下,將茶碗放在桌子上,笑駡那胖子道:“法海,膽兒肥了呀。竟敢調戲本少?”

    這茶攤的胖子,正是當初在四川分手的法海和尚。

    呂恒也不知道,這高僧是到底有多牛逼,反正每次自己在想見他,或者是他該出現的時候,總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比阿拉丁神燈還要厲害!

    法海嘿嘿一笑,將腦袋上的帽子摘下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呂恒身邊,笑道:“哪兒敢呢,呂恒,請喝茶!”

    呂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道:“沒茶怎麼喝?”

    法海認真的想了想,隨後恍然點頭:“是啊,沒茶怎麼喝呢?”

    呂恒愣了一下,隨即將茶碗推開,瞪了法海一眼,笑駡道:“行了,別瞎扯什麼禪機了。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法海嘿嘿一笑點點頭,然後一臉肅然的搖頭。

    “到底有還是沒有啊?”呂恒滿頭黑線,被這大和尚氣的不輕。

    法海笑了笑,撓了撓光頭道:“說有也行,說沒有還行。關鍵是看呂恒你的心思了!”

    “有話直說!”呂恒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火急火燎的說道:“要不先把茶上來?”

    法海搖頭,皺眉道:“那怎麼行?”

    “那你還不快說?我都快渴死了!”呂恒沒好氣的罵道。

    法海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然後咳嗽了一聲,雙手合十,臉上頓時換了一副肅然慈悲樣子。

    法海念了一聲佛號後,看著呂恒,緩緩問道:“呂施主,此次光臨五臺山,可是為了求親?”

    呂恒沒想到法海如此直接,頓時愣住了。

    等看到法海那明淨的目光後,頓時臉紅了一下,咳嗽了一聲道:“咳咳,差不多吧!”

    法海一臉肅然的神色頓時不再,換上了一副狗仔隊的好奇摸樣,小眼睛眨了眨,趴在桌子上,小聲問道:“什麼差不多,到底是還不是啊?”

    呂恒尷尬之極,看了法海一眼,見這傢伙一副八婆的樣子,頓時無語。

    咳嗽了一聲,點點頭羞澀道:“是!”

    法海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咧嘴一笑。

    “既是求親,咳咳,那彩禮呢?”

    法海語出驚人,一句話頓時把呂恒問傻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6 14:54
第六百二十七章 五臺山三首詩



  “什麼?”呂恒一臉的不可置信,掏了掏耳朵,詫異道:“彩禮?”

    什麼時候,僧人也開始貪財了?

    法海和尚詫異的看著呂恒,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點頭道:“是啊,結婚難道不需要彩禮嗎?你有意見?”

    呂恒撓撓頭頭,笑道“沒意見,只是覺得,有點……”。

    法海撇嘴,哼哼道:“有點什麼呀,難道你想空手套白狼?”

    法海眼中滿是你別鬧的表情,看著呂恒。

    “那倒不是!”說實話,呂恒此前還真的沒準備什麼財力,此時猛然間聽法海說起財力,難免有些手足無措。嘿嘿訕笑了一下,笑著說道:“只是,來得匆忙,未曾準備完善。可否先取後補?”

    法海撇撇嘴,搖頭,拿起空空如也的杯子,塞到了呂恒手裡,揚起下巴道:“可以啊,那你先把這杯子吃掉,然後在喝茶也行!”

    哪有這麼比的?

    呂恒無語,咳嗽了一聲,尷尬笑道:“這不一樣啊!”

    法海詫異道:“有什麼不一樣,,沒財力就想娶媳婦兒,這跟沒茶就想喝茶水,有什麼區別?”

    見呂恒愣著,法海伸出手,在呂恒的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只有放了茶葉,這茶才有味道,呂恒,你說呢?”

    見呂恒茫然點頭,法海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陰謀得逞的神色,按著呂恒的肩膀道:“再說了,這財力又不重,對你呂恒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呂恒愣了一下,隨即好奇的笑道:“噢?什麼財力舉手之間就可以完成?”

    法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抬起頭,看著呂恒,略有些尷尬道:“其實。也沒什麼了。你也知道,歐陽莫愁乃是我五臺山的一員,嗯,雖然未曾出家,但畢竟是我五臺山的人。而五臺山,則是佛教勝地。只是這麼多年來,久經戰火,很多人都已忘了五臺山的存在。貧僧希望。你能給五臺山留下一幅字。一幅字便可!有你的一幅字,相信,五臺山會興旺的!”

    呂恒哭笑不得的笑著搖頭,擺手道:“你太看得起呂某了。呂某一幅字,可無法拯救五臺山的!”

    法海搖頭,認真的看著呂恒道:“不是貧僧高看你,而是永正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呂恒聞言,好奇道:“此言何意?”

    法海笑了笑,招呼著裝扮成小二的戒律堂和尚們端上了茶水。

    沖了一杯茶水呼,將茶水送到了呂恒面前,然後自斟自飲一杯道:“你大概沒有察覺,如今的大周。你的名氣有多響亮。尤其是在大周百姓中,你呂恒,簡直可以堪比天上的神仙!貧僧這段時間,走了不少地方。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呂恒抿了一口茶,下意識問道。

    法海笑道:“有很多地方,村民們自發的為你建起了祠堂。而那祠堂中的神像,便是你呂恒。呂永正。這說明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

    呂恒愣了一下,愕然的端著茶盞,詫異道:“不……會……吧!”

    一句聲音,拉的長長的,配合上呂恒那吃驚的表情,足以表現呂恒此時心中的驚駭。

    “什麼不會,貧僧親眼所見。豈能有假?”法海笑道,輕歎一口氣,看著呂恒輕聲道:“說實話,如果不是貧僧親眼所見,你為這天下百姓做了這麼多事情,貧僧也不會相信。但是。事情還真的就發生了,而且,還是發生在你的手裡!”

    法海深深的看了一眼呂恒,睿智的目光中不加掩飾的讚揚:“武能安邦定國,文能治國惠民。舉手投足間,天下太平。呵呵,有時候,貧僧真的會懷疑,你呂恒到底還是不是個人?”

    說這話的時候,法海目光如炬,盯著呂恒,一動不動。

    呂恒沉默了片刻,沒有去看法海的眼睛,而是笑了笑,輕聲歎息:“其實,我沒做什麼?”

    不管是討伐突厥,還是平定高麗,還有正內外交。呂恒真的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他做的,只是隨口談起,或者說是無心插柳之舉。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這無心之舉,竟然會在法海和尚的心中,有如此的地位。

    如今,聽到這位得道高僧如此評價,呂恒心中沒有欣喜,有的只是不好意思。

    真的很不好意思!

    法海見呂恒神思沉靜,眼裡滿是歉然之色,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笑道:“看到你的這般樣子,貧僧總算是明白了,當初那句,真正的佛心,是在萬丈紅塵中的道理。”

    法海笑道:“看似是無心插柳,卻蔭萌了天下數百萬百姓。沒有功利心的心,才是一顆真正的佛心啊!呂施主,你雖然不是出家人,但是卻做了出家人一輩子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啊!雖然未修佛,但已經成佛了!”

    被法海一番誇獎,呂恒真心的感到了不好意思。

    我有這麼好嗎?呂恒心中自問了一句。

    搖頭笑笑後,轉過頭,看著眼中滿是敬佩之色的法海,岔開話題道:“你今天再次擺下龍門陣,不會只是為了誇獎呂某一番吧?”

    法海猶豫了一下,輕歎一聲道:“比起呂施主你,貧僧的做法,也就落了俗套了。不過,沒辦法,正如你當初所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貧僧為了五臺山的千秋香火,也只好心懷功利心,向你求一副字了!”

    呂恒搖頭,忍俊不禁,瞪了法海一眼,笑駡道:“以你我的交情,何必說求。說罷,你想要什麼樣的字?”

    一言既出後,那些站在四周的戒律院僧人,頓時面色一喜。眼光熾熱的看著,眼前這天下第一才子,權傾朝野的大周帝師。

    本來想著是極難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容易啊!

    法海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自己隨便寫了,你能為五臺山題字,已經是五臺山的福分了。貧僧哪敢再要求什麼!”

    呂恒聞言,啞然失笑道:“你倒是好打發!”

    法海笑了笑,不再言語。

    “既如此,拿筆墨紙硯來吧!”呂恒擼起袖子,當場便要做下這詩詞。

    法海眼中一亮,連忙讓僧人進屋取來了文房四寶。

    隨後,那幾個戒律院的僧人,連忙上前。將桌子上的茶盞收好。然後將文房四寶放在了桌子上。隨後一群人,便聚在了呂恒身邊,眼巴巴的看著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了桌子前的呂恒。

    呂恒緩緩走到桌子前。從那僧人手裡接過了已經沾滿了墨汁的毛筆,微微沉吟片刻,便落下了筆端。

    法海站在呂恒身旁,靜靜的看著呂恒手中那遊走的筆端。

    等看到了呂恒寫下的一行字後,心中頓時驚喜無限。

    “五臺山之一”

    呂恒寫下題目後,淡淡笑了笑,轉過頭,看了法海一眼。便落下了筆端。

    沾著墨水的毛筆,在紙上游走。宛若蛟龍一般。

    一個個遒勁有力的小楷,漸漸出現在了紙張紙上。

    “ 真僧法號號法海,有時與我論三車。

         問言誦咒幾千遍,口道恒河沙復沙。

         此僧本住西極樂,為法頭陀現此國。

         戒得長天秋月明,心如世上青蓮色。

         意清淨,貌棱棱。亦不減,亦不增。

         瓶裡千年舍利骨,手中萬歲胡孫藤。

         嗟予落泊江淮久,罕遇真僧說空有。

         一言懺盡滿羅夷,再禮渾除犯輕垢。


    一曲落罷,周圍的僧人,頓時將羡慕的目光,投在了法海身上。

    能讓帝師如此高看。而且留下墨寶。師叔祖定然是千古流芳了。

    法海心中感動之下,卻是有些慚愧。搖頭,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道:“呂施主,這首詩可是,哎……”

    呂恒笑而不語,筆端再次落下。第二首詩,再次成形。

    “ 遠去見雙節,因行上五台。

         化樓侵曉出,雪路向春開。

         邊寺連烽去,胡兒聽法來。

         定知巡禮後,解夏始應回。


    在寫這首詩的時候,呂恒突然想到了路上遇到的胡人,心意所動之下,筆端便遊走了出來。

    第二首詩的名字,只是在第一首上稍加改動。名曰:“五臺山之二!”

    四周五臺山的僧人難掩喜色,低聲竊竊私語,表達著心中的驚喜。

    本想著帝師能給留下幾個字便可,沒想到師叔祖的面子,竟然如此之大。帝師竟然一口氣,寫下了兩首。這下,有了帝師的留言後,五臺山不揚名都難了。

    似乎是預見到了五臺山以後的香火鼎盛,僧人們的臉上難掩喜色,驚喜不已。

    法海卻是一臉悵然,輕聲歎息,心中暗暗道:“這下,人情欠大了!”

    在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呂恒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微微沉吟片刻,筆端再次落下,第三首,再次出現。

    “五臺山之三!”

    “ 道場乞請暫時間,至心聽贊五臺山。

         毒龍雨降如火海,文殊鎮壓不能翻。

         大周東北五臺山,其山高廣與天連。

         東台望見琉璃國,西台還見給孤園。

         大聖文殊鎮五台,盡是龍眾尚如來。

         獅子一吼三千界,五百毒龍心膽摧。

         東台岌岌最清高,四方巡禮莫辭勞。

         東望海水如觀掌,風波氾濫水滔滔。

         滔滔海水無邊畔,新羅王子泛舟來。

         不辭白骨離鄉遠,萬里持心禮五台。

         南台窟裡甚可憎,裡許多饒羅漢僧。

         吉祥神鳥時時現,夜夜飛來點聖燈。

         聖燈滔滔向前行,照耀靈山遍地明。

         此山多饒靈異鳥,五台十寺樂轟轟。

         南台南腳靈境寺,靈境寺裡聖金剛。

         一萬菩薩聲讚歎,聖鐘不擊自然鳴。


    這是一首長賦,呂恒整整用了半個時辰,才寫完。

    等最後一筆落下後,呂恒長出一口氣,穩穩的拿起了手中的狼毫毛筆。

    看著這紙上這洋洋灑灑的三篇五臺山後,微微一笑。隨手將毛筆交給了身旁的僧人,看著法海,笑道:“怎麼樣,呂某夠意思吧?”

    法海苦笑著點頭,歎氣道:“夠意思,實在是太夠意思了!”

    呂恒哈哈大笑,意氣風發。

    法海卻是一臉苦澀,心中長歎:這人情,咋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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