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天驅 作者:咆哮的風月 (已完結)

 
mk2258 2012-10-16 20:22:2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148899
19011.jpg

【作者概要】:風月,男,海外 - 海外,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異術超能

【內容簡介】:

  不知道踏著多少人的骸骨,才能君臨這個世界的巔峰?
  ……
  好吧,這其實是一個小青年帶著自家御姐和蘿莉,懵懵懂懂的踏上「萬磁王」之路、引領廣大能力者們致富奔小康、走向美好未來的故事……

【其他作品】:《鋼鐵王座》《寂靜王冠》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9-3-20 21:15 編輯

已有(242)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mk2258 發表於 2012-10-16 20:23

第一卷 青瞳 第一章 葬禮


時至八點,伴隨著市中心鐘聲的敲響,厚重的雪從漆黑的天幕中落了下來,令喧囂的城市覆蓋上雪白。


隱約的鐘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掀起靜謐的細微回音。


遠離嘈雜的裡屋,在庭院內的屋簷之下,靠在椅子上的年輕人正在沉睡。


接連兩日的奔波和辛勞,準備葬禮和安撫親友,他已經疲憊到稍微放鬆一下就會睡著的地步。


睡夢中聽不見裡屋的喧囂和來來往往的腳步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雙稚嫩的手為他披上一張薄毯子,然後很快就離開了。


不斷的有穿著漆黑西裝、面容嚴肅的客人從門外走進,穿過堆滿積雪的庭院,經過屋簷下沉睡的少年,然後進入房中。


或者是稍事停歇,致以哀悼之後離開,或者是滿懷著各種打算停留在大廳之中,竊竊私語,向著門外屋簷下的年輕人投以嫌惡的目光。


就這樣,夜色越深,可是庭院中的積雪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卻越發的白。


門外的積雪紛飛,引擎的轉動聲傳來,然後停歇。


漆黑的大切諾基驟然剎車,停在門口,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車門從裡面推開。


來者身上依舊是漆黑的西裝,但是身形卻有些魁梧得過分,不論是中年男人還是在他身後的年輕人都穿著漆黑的西裝,皮膚像是經過烈日的暴曬一樣,在夜色之中也顯得黝黑。


「就是這裡麼?」年輕的助手抬起頭,看著敞開的大門。


中年人有些黯然的從西裝的裡襯中抽出一張有些年頭的名片,對照著上面的地址,低聲說道:「他留給我們的地址,就是這裡。」


說完之後,他收起名片,帶著助手走進門中。


踩著積雪,他們在大廳燈光的映照中,看到庭院兩側的花圈就擺在他們的面前。


中年人的視線穿過大廳,落在隱約可見的靈堂之上,終於還是確定了好友的死訊,忍不住失落的歎息。


在經過屋簷下的時候,他注意到在冰冷的天氣中沉睡的年輕人,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打擾一下。」


在手掌的拍打之下,周離從沉睡中驚醒,注意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他詫異的睜開眼睛,才察覺到不知何時已經降臨的夜色和重新開始飄落的大雪。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他揉著有些發燙的臉,心中覺得這下恐怕要感冒了。


然後,他才察覺到身上的薄毯子,忍不住無奈微笑起來。


最應該照顧她的自己,反而讓她照顧了麼?真是不合格的長輩啊。


「你好。」魁梧的中年人逆著燈光,低聲向他打招呼。


直到此刻,周離才真正的從朦朧中清醒過來,發現被自己晾在一邊的客人。


「啊,不好意思,睡迷糊了。」他擠出一絲笑容,收起身上的毯子,從椅子上起身:「兩位是來參加葬禮的麼?」


說著,他仔細的打量著來者,發現從沒有在伯父的朋友中見過。


雖然逆著光,但是他卻能夠看清楚中年人的臉,還有脖頸之上的殘留的火焰灼痕。


似乎遭遇過很嚴重的火災,模糊的灼燒痕跡從衣領下面延伸到下巴上,看起來猙獰異常。


而最令他注目的地方在於中年人右手上的刺青——繁複的刺青從右手的袖管之中延伸出來,卻在手腕上戛然而止,令人看不清楚具體的樣子。


這個發現令他的眼瞳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這種刺青和傷疤,很難讓人將對方和普通人聯想在一起。


比起普通人來,更像是黑社會才對。


況且他的身高幾乎兩米有餘,身形魁梧,逆著昏黃的燈光這麼低頭看著周離,確實有很強的壓迫感。


雖然並不知道他心中的猜想,但中年人似乎發現了什麼,疑惑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低頭問:「這裡是盧飛鐵盧醫生的家裡麼?」


周離點頭,有些勉強的笑容:「是的,伯父和伯母在幾天前去世了。」


「真是非常遺憾,請您節哀。」


反而是中年人溫和的安慰道:「我跟我的朋友都是盧醫生以前的客人,因為我們一直在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來晚了,請多包涵。」


說著,他從懷中抽出一張名片,雙手遞過去:「我姓姚,貴姓?」


周離愣了一下,連忙雙手接過了名片:「免貴姓周,周離。」


沒有來得及看那張名片,他收進口袋後拍了拍有些髒的袖管:「靈堂在裡面,請跟我來。」


在穿過大廳的時候,他再一次感覺到那些人投在自己身上的厭惡眼神。


強行壓著心頭的不快,他勉強的向著那幾位伯父的親戚擠出笑容,得到的是更加嫌惡的視線。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為了不在客人面前鬧笑話,帶領著他們快步穿過大廳,走進靈堂。


再一次看到伯父和伯母的照片,他忍不住微微歎息,伯父伯母與人為善幾十年,怎麼有這麼一群狼心狗肺的親戚。


經過短暫的祭拜後,中年人抬起頭來,沉默的看著靈堂上逝者的照片,低聲歎息:「又走了一個啊。」


在他的身後,年輕的助手黯然的低著頭,沉默不語。


沉默了良久,姚姓的中年人扭頭看向周離:「盧先生夫婦的女兒在麼?可以的話,我想要見她一面。」


周離有些尷尬的看著靈堂和外面大廳,卻沒有找到那個失落的身影,只能無奈的歎息:「本來應該在這裡的,可惜伯父伯母走後,她的情緒一直不大穩定。你們等等,我去找她。」


「不必了。」中年人搖頭:「我們來這裡本身就是多有叨擾了,不用再麻煩盧醫生的女兒了。」


周離愣了一下:「沒關係麼?」


「沒關係,盧醫生想必也不願意讓她跟我們走得太近吧?」


他苦笑著,緩緩搖頭:「我從盧醫生那裡聽說過你,有你在的話,恐怕不用我們操心了。」


他的話讓周離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大學還沒畢業的自己居然被伯父這麼重視。


「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請打名片上的電話,一些小忙我還是幫得上的。」


他似乎頗為複雜的歎息著,拍了周離的肩膀一下:「不用送了,周先生再見吧。」


說著,他便帶著助手,轉身離開了。


雷厲風行也好,乾脆利落也罷,周離總覺得這兩位客人有一種怪異的緊迫感,似乎在趕時間?


疑惑的從口袋中抽出那一張名片,他愣了一下,被名片上的內容嚇到了。


『邁克·道森國際安保公司第三部門主管人姚虎徹』


「國際安保公司?」


……


名為姚虎徹的魁梧中年人帶著自己的助手回到車上,但是卻遲遲的沒有開啟發動機。


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良久之後他從懷中掏出電話,播出了一個國際長途。


在短暫的忙音之後,電話被接通,有蒼老的聲音用俄語說道:「這裡是普朗琴科。」


「我是姚虎徹。」姚虎徹用熟稔的俄語說道:「我剛剛去看過盧的家裡。」


對面沉默了片刻,低聲問:「是真……死了麼?」


「是的。」姚虎徹歎息著說道:「我感覺不到他們夫妻兩個人的命紋,恐怕都已經消失了。」


直到良久之後,普朗琴科歎息著呢喃:「是這樣啊。」


「自從『奧丁』越獄之後,越來越多的異能者被捲進這一場復仇裡了啊。」


姚虎徹低聲說道:「這是他的報復麼?當年所有追捕過他的人,都在這兩年裡一個一個的去世了……」


聽到他這麼說,電話那頭的普朗琴科不屑的笑了起來:「道森基金會從來不怕任何人的報復,哪怕是使徒之王。」


「可是盧還是死了。」姚虎徹忽然提高了聲音:「他已經退出了十幾年了,為什麼還會被波及到?」


普朗琴科無言以對,似乎是不想說,似乎是不能說。


似乎是心中的愧疚,一向強勢、不屑於解釋的老人竟然再次歎息:「姚,我當年親手給那一次行動的所有檔案蓋上了『永不解封』機密印章,不要逼我。」


姚虎徹沉默了,掛掉了電話,忽然說道:「阿蛇。」


前面駕駛席的助手扭過頭,看著在後座上閉眼假寐的姚虎徹:「我在?」


姚虎徹的指頭在膝蓋上敲打著,忽然說道:「你還記得那個叫做周離的人麼?」


阿蛇想了一下:「盧先生的家裡的那個人麼?」


「嗯。」姚虎徹沉吟著,低聲問:「關於他你有什麼印象?」


助手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說道:「很年輕、態度很好,模樣應該很受女孩子喜歡吧?」


「蠢啊……」姚虎徹無奈的歎息著,白了助手一眼:「我不是讓你看這個。」


被長官這麼說,阿蛇也不生氣,只是嘿嘿的笑著。


「你注意到了麼?」姚虎徹在車燈中抬起左手手臂:「他看我手腕的時候,反應很有趣。」


在車燈的照耀之下,他挽起了袖管,露出大片的複雜刺青,猙獰如猛虎。


一瞬間,阿蛇的眉頭皺起:「您是說命紋?普通人不是看不到麼?」


姚虎徹滿意的點頭:「嗯,他應該看得到。」


阿蛇愣了一下,壓低聲音問:「未知的能力者?要上報麼?」


「不用了,只是一個還沒覺醒的小傢伙而已。」


姚虎徹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況且也沒必要把盧飛鐵的後輩再拖進來了,這件事對基金會保密吧。」


「嗯。」阿蛇點頭。


姚虎徹重新靠在座位上:「開車。」


「去機場?」


「不,找一家旅館。」


姚虎徹低語著,眼神忽然變得冰冷無比:「從來都沒有人在觸怒基金會之後能夠不付出代價。」


「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在暗淡的車燈之下,他的眼神憤怒而冰冷,神情猙獰如餓虎。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3 00:17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2-10-16 20:25

第一卷 青瞳 第二章 溫情和危機


遠去的黑色越野車中正在醞釀著憤怒的殺機,而在另一頭,周離卻陷入疑惑之中。


他想了半天,都沒有想通——只是一個小診所醫生的伯父怎麼能夠跟國際安保公司產生聯繫?


病人還是朋友?很難想像伯父會跟這樣的人有什麼交集啊。


不過目前最緊要的不是關心這個,而是把某個藏起來的小姑娘找出來。


他實在是很擔心她的狀態,父母去世的消息對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來說,太過沉重了。


歎息著收起名片,他又給伯父伯母的靈位前面續了幾炷香,強迫自己帶著無害的笑容走進大廳。


在那些不善的眼神中,他帶著盡量和緩的語氣問:「有人見過弱水麼?」


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的中年女人忽然冷笑了起來,劣質的妝在燈光下不停的掉粉,擠出了嘲諷的笑容:


「喲,叫得真親熱,你誰啊?」


一陣滿是惡意的氣息,撲面而來。


周離的尾指抽動了一下,忍住了皺眉頭的衝動,柔聲問:「阿姨,您見過盧弱水在哪裡麼?」


就算是這樣,他也忍不住在「盧」字上加重了聲音。


「別,叫阿姨我可高攀不起。」中年女人磕著瓜子,一臉嫌惡的說道:「你姓周,我姓盧,搭不到一塊去。」


隨著她說完,她身旁的一大家子都嘲諷的笑了起來。


周離沉默的看著他們,雖然心中火大,但是卻依舊緩緩的轉身,離開大廳。


看來從他們身上是什麼都問不到了,也沒必要去自取其辱。


剛才說話的那位是伯父的某位表姐,同樣在大廳之中還有著聽說伯父死後從各地趕來的「堂弟」先生、「表兄」先生、「二舅」先生……等等八竿子才打得找的親戚們。


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錢而已。


伯父和伯母雖然是個小醫生和護士,死後除了銀行裡幾萬塊之外,沒給自己的女兒留下多少錢,但是卻還有這個祖傳的大宅。


坐落在上陽市近郊、卻不出二環、三進三出的格局,在現在的都市叢林中越發罕見的同時,隨著房價的飆升,宅子的價值也越來越金貴。


在伯父和伯母去世之後,直系的親人只剩下了十五歲的女兒,而自己卻跟伯父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對某些人來說,這一棟宅子的歸屬,便有了變成自己的可能。


財帛動人心,一棟價值數百萬的房子足夠蒼蠅聞到腥味,從四面八方飛過來,開始嗡嗡嗡。


這些日子以來,這些傢伙不知道給自己添了多少亂,令周離的心中越發的火大,可是卻不好發作。


畢竟他們是弱水最後的親人了。


想到那個執拗的小姑娘,周離的心情又是一陣黯然,她究竟藏到哪裡去了?


前院和大廳之中都找不到的話,那就去別的地方找。


伯父和伯母的臥室中沒有找到,在她的房間中也沒有找到。


在她那冷清的房間中,充滿孩子氣的被褥被凌亂的捲成一團,就連平時最看重的幾個公仔被丟到角落裡了。


書桌的玻璃板下面,那些微笑的照片都被凌亂的書蓋住了,再也看不到原本一家人的模樣。


看著沒有關上的衣櫃門,周離歎息了一聲,將那張原本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疊好,認真的放回原處。


最後,他注意到在凌亂的書桌上有條吊墜。


被黑色的細繩串著,看起來像是某個字符的木雕吊墜被它的主人丟棄在桌面上,和翻亂了的書本堆在一塊


輕輕的提起了那個吊墜,周離自言自語:「連這個都摘了麼?」


盧弱水十三歲的生日禮物,伯父盧飛鐵從俄羅斯帶回來的工藝品,上面的那個字符據說是代表豐饒和生長的意思。


輕輕的提起了那一條吊墜,周離低聲呢喃:「祈願你健康的成長……」


原本她一直隨身帶著的,現在摘下來,也是不想觸物傷情吧?


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走到窗口低頭往外看,終於在後院的苗圃旁邊看到那個纖細的影子。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視線,蜷在椅子上的少女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


「真會藏啊你。」


周離無奈的自言自語,抓起吊墜扔進了口袋,打算等一下勸她重新戴上。


想了一下,他又從衣架上摘了一條圍巾。


在離開之前,周離先仔細的替她關好門,他可不想讓那群「蒼蠅」隨便跑進去亂翻。


從這裡到後院還需要從前院繞過去,看來是她在替自己蓋好毯子之後就跑到那裡了。


距離不長,但是周離跑到後院的時候,肩膀上也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雪粉,雪越下越大了。


注意到他的腳步聲,蜷在椅子上的女孩兒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的收回目光。


嘎吱嘎吱的踩著厚厚的積雪,周離走到她身旁:「怎麼跑到這裡了?」


沒有回頭去看他,背對著他的女孩兒發出有些沙啞的細微聲音:「有些煩,後面安靜一點。」


哈著白氣,周離看著四周,發現這裡不是一般的冷,如果不是頭頂有個棚子,說不定他都找不到這會已經被雪蓋起來的小姑娘了。


「我找得很辛苦啊。」周離站在她的旁邊,看著盧弱水稚嫩的側臉和通紅的鼻尖,低聲說道:「這裡很冷,回去吧。」


盧弱水執拗的低下頭,不讓周離看自己哭過的樣子:「一會就回去。」


周離搖頭:「現在就回去吧,外面有些冷……」


「能不能不要這麼煩啊?!」


低著頭的少女忽然發出煩躁的聲音,抬起頭怒視著他,明顯是剛剛哭過的嘶啞聲音很大,就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周離只是沉默的看著她,不生氣也不反駁,令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默默的低下頭,她發出哽咽的聲音:「對不起,我不想吼你的,對不起……讓我一個人待著就好。」


「我沒生氣啊。」


周離歎息著,伸出手想要去揉她的頭髮,可是手掌停在半空中,卻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我、我不想吼你的……」她蜷縮在椅子上,將臉埋在膝蓋裡,低聲的哽咽:「我不想讓你操心的。」


「我知道啊,盧弱水是個好姑娘。」周離揉了揉她的頭髮:「所以我不生氣的。」


沉默的坐在她的身邊,直到她情緒平復了起來後,周離才問:「我去買點東西,你想吃點什麼?」


從昨天忙到現在,周離還沒吃飯呢,她也一樣。


「我不餓。」盧弱水抽著發紅的鼻子,低聲說道。「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好我自己的。」


周離悄然的歎了一口氣:「正因為這樣才擔心你啊。」


苦笑著,他將手裡的圍巾套在她的脖子上,認真的包好,有些冷的手掌揉了一下她發白的臉頰,低聲說道:「我很快就回來,給你帶宵夜。」


她肩膀顫抖了一下,稍微的抬起頭,發出還是有些顫動的聲音:「我不要泡麵。」


愣了一下,周離笑了起來:「好的,快餐。」


他從口袋裡抽出大手套戴上,在院子的角落裡推出佈滿積雪的自行車,然後扭頭對著呆呆看著他的少女說道:「我立刻回來,別害怕。」


小臉被圍巾裹著,盧弱水輕輕的點頭:「嗯。」


……


自行車的輪胎碾積雪上,發出了很奇怪的聲音,就像是雪粉接連不斷的碎裂掉了。


下雪的天氣騎自行車實在是很讓人操心的行為,一不小心就會滑倒,而且還會視滑倒的姿勢和角度翻滾出一至十米遠……


所以,必須很小心。


乾冷的風從領口鑽進懷裡的感覺實在很糟糕,就像是不斷的有人往懷裡一瓢一瓢的灌冷水一樣,讓隔膜和內臟都在這種冰冷的刺激下痙攣起來一樣。


來到這個城市三年,周離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冷的冬天,不過和大雪壓塌屋頂這樣的傳說比起來,果然還算是比較溫和的天氣了。


伯父的家本來就低處近郊,距離市區也不算很遠,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上校」如果開車的話五六分鐘就可以到——不過周離考慮到自己屁股下面這一架有些年頭的老式「飛鴿」自行車,恐怕時間還會更長一點。


夜深人靜,大雪總是會吸收那些嘈雜的聲波,令整個世界都安靜得像是睡著了一樣,特別方便人想一些事情。


比如「康廣藥店」的老闆盧醫生在開出診歸來的路上遭遇車禍,夫妻雙雙死亡的事故。


周離從警察那裡聽說了,汽車高速行駛時失速,是撞破欄杆,從盤山公路上翻下來的——幾十米的高差,足夠令運氣不好的人壓成粉碎。


事故現場周離去看過,沒敢帶盧弱水,只怕她接受不了。


只是,伯父作為脾氣溫吞水、從來都沒有發過脾氣的老好人,開車據說時速從來都不上七十公里,又怎麼會出現那種事故呢?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也不願意去回想。


自從三年前他因為上大學而來到這個城市,就一直寄宿在伯父的家中,伯父和伯母都將他視作這個家庭的一份子,溫柔且無私。


不論是從品格、醫德還是為人處世的方面都一直被周離所敬仰。


哪怕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也將他們視為親人。


只是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寒假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竟然這麼突然的去世了……


就在沉思之中,他猛然聽見刺耳的尖銳聲音響起,耀眼的燈光從背後傳來,照亮了他倉促扭頭之後變成蒼白的神情。


在黑夜之中,沉重的貨車宛如瘋狂的猛獸一般疾馳而來,兩盞車燈釋放出令人眼瞳發疼的光。


周離的眼瞳顫抖著,視線穿過車窗,看到了帶著黑眼圈的睏倦司機,還有他倉皇的神情。


被剎車抱緊車胎發出怪異的摩擦聲擴散,貨車攜帶的恐怖風壓掀起了天空中飄落的雪粉,驟然擴散。


狂奔的猛獸已經無法被鎖鏈所束縛,在高速的慣性之下,短短數米的距離彈指而過。


然後……


彭!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9 23:1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2-10-16 20:25

第一卷 青瞳 第三章 只差一步


淨重大概九噸左右的貨櫃車在載滿十三噸貨物的情況下,正常行駛所攜帶的慣性究竟有多少噸呢?


不計算摩擦力損耗和外部影響,這大概會是一道高中物理作業上的題目?


正確答案是多少呢?


在那一瞬間,周離沒有來得及計算出來,就聽到從雙耳中傳來的呼嘯風聲和引擎的轉動的聲響。


緊接著,恐怖的衝擊撲面而來,沉悶的聲音在一瞬間擴散開來。


劇烈的衝擊令周離的身體從車座上脫離,短暫的脫離了重力的束縛,飛入空中。


那一瞬間彷彿被拉長到極限,時間化作斷續的片段,整個世界變成塞進劣質膠片的播放機,變作一幀一幀的枯燥定格。


能夠感覺到雪粉飛入領口的冰冷,肋骨和內臟發出的壓抑哀鳴,還有從心口傳來的破碎聲音。


像是半個身體捲入絞肉機之中的劇痛終於從神經末梢翻起,可是周離卻已經陷入幻覺一般的緩慢時光之中。


有一種怪異的痙攣宛如電流一般的從脊椎之中擴散開來。就像是雙手緊握在裸露內心的高壓電線上一般,皮膚、肌肉、內臟都在這脫離束縛的狂暴力量下痛苦的顫動著。


思維和念想宛如脫韁野馬一樣不受控制的瘋狂運轉著,從時間的束縛中脫離,在這一瞬間化作停滯的奇跡。


世界宛如旋轉一般,眼瞳中翻起的血色消散了,卻將一切都蒙上朦朧的青。


宛如烙鐵一般的燒灼感覺從心口傳來、擴散,令他痛苦得想要發出模糊的咆哮,


在心口,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燃燒,或者說萌發了。


懷中的木質吊墜碎裂,代表著某種含義的字符崩裂出細密的裂隙,隨著其中所封鎖的某種東西擴散而出,瞬間風化成細密的碎屑。


宛如終於找到了尋覓已久的土地,即將枯死的「樹苗」展開細密的根須,刺入大地深處,擴散,瘋狂的汲取著令自己得以存活的「水分」。


在手套的遮掩下,周離的手背上青筋鼓起,瘋狂的跳動著。


宛如琥珀中所囚禁的昆蟲,周離在這凝固的世界中無窮盡的墜落、旋轉著,目睹著自己的血在夜空之下緩慢迸射的場景。


血紅之中倒映著微弱的星光和飄灑的飛雪,詩意而殘酷。


而對於周離來說,這卻是一場無法停止的酷刑。


明明一切都奇怪到像是不存在的幻夢,可是心臟中所迸發出的劇烈痛苦卻提醒著他這無比殘酷的現實。


左邊半身的劇痛在宛如潮水一般的緩慢擴散、肋骨在緩慢而不容拒絕的碎裂塌陷著,內臟在劇烈的衝擊中動盪著,就像是即將破碎。


明明就像是下一瞬間就將死去,明明只差一步就足以跨越生和死的界限,可是卻永遠都無法抵達。


哪怕明明只有一步之遙。


「一步之遙」?


西班牙語叫做:「PorUnaCabeza」,曾經在《辛德勒名單》、《聞香識女人》中出現過的著名小提琴曲……聽起來蠻不錯的。


明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周離卻忍不住胡思亂想,再一次回想起腦中所激奏的哀婉之音……


在琴弦中所流淌而出的聲音在盤旋,踩著心跳的古典,宛如獨舞一般的旋轉著,卻永遠都無法停止。


一旦停下來,就會死掉麼?


周離仰望著夜空中的陰雲,視線穿透了濃厚的大雪,眼瞳倒映著暗淡到即將熄滅的星光。


有水跡從他的眼角飄出,在幾乎完全停止的時光中緩慢凍結、飄散,融入飄落的雪中。


在永無終止的墜落和旋律之中,他低聲呢喃著什麼,可是就連自己都聽不清了。


隱約中,宛如幻覺的聲音出現,那是彷彿從雲端傳來的柔和聲音,卻響起在耳邊。


「周離,你想要就此死亡麼?」


那一瞬間,一切都陷入定格之中,永無止境的墜落和哀鳴的旋律,盡數戛然而止。


在靜止之中,周離感覺到胸腔之所積蓄的痛苦和絕望燃燒起來了,它們化作了模糊的嘶吼和咆哮,回應著那個幻覺一般的聲音。


「不,絕不!」


於是,胸腔之中的灼燒痛覺徹底爆發,令周離感覺到自己身體寸寸粉碎的恐怖痛楚。


在那一瞬間,周離的眼睛合攏,有恍若神明的宣告在他耳邊響起:


「那麼,予你新生!」


戛然而止的哀鳴旋律再一次的開啟了永無止境的演奏,這一次是史無前例的宏大交響。


無形的手掌拉扯著他的靈魂,將他重新從生存和死亡的邊界扯回了原本的地方。


停滯的時間、靜止的世界破碎了,他再一次的回到彈指間的墜落之中。


撞擊所帶來的低沉聲音還沒有來得及消散,周離的身體在半空中旋轉著,在刺目的車燈照耀之下,睜開眼瞳!


再也不是以往的純黑,此刻所環繞在眼瞳中的,是恍若蒼空一般的遼闊幽深的青!


於是,一瞬間,他看到了新的世界。


哪怕是黑夜,也亮如白晝;哪怕遙遠的星空,此刻也近在咫尺。


大雪飄落的軌跡、冷風掀起的漣漪、星辰旋轉的方向此刻都倒映在那一雙青色的眼瞳之中,萬物都於此刻顯露出真實的模樣。


青色的眼瞳彷彿在劇烈的顫動著,將此刻的一切都收入視線之中。


直覺告訴周離,約莫在半秒鐘之後自己將會墜落在雪地之中,貨車行進的前方。


到時候墜落的自行車會在沉重車輪的碾壓之下扭曲,斷裂成兩截,為自己爭取大概一秒鐘的時間。


一秒鐘之後,疾馳的貨櫃車會碾過自己的身體。


保守估計損傷開始、得出結論:腰椎斷裂、內臟多數破碎、肋骨六根骨折,當場死亡。


可能性大概為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下輩子成為殘疾人在輪椅上度過。


兩種結果都很糟糕,而且後一種更糟糕。


所以,在冰冷的風聲呼嘯裡,周離忍著衝擊的痛苦,伸出皮膚崩裂的右手。


下一瞬間,墜落在雪地之中,自行車被碾壓的尖銳聲音驟然響起,那一架年齡起碼跟周離相當的老式「飛鴿」在周離的身後被沉重的輪胎碾壓著,扭曲成古怪的形狀,最終達到臨界值,徹底崩潰!


破碎的零件飛迸,貨櫃車前進的方向被扭轉了一個微弱的角度,然後……


「就是現在!」


周離的胸腔中發出模糊的咆哮,可是在別人聽來卻像是高亢而短暫的尖叫。


手臂在低吼中猛然撐在凍結的道路之上,在瞬間迸發的力量令掌心和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糊,手臂的骨骼似乎都響起不堪重負的哀鳴,出現了崩裂的縫隙。


而他的身體卻在這爆發的力量之下向著右側彈出,擦著疾馳的車輪翻滾,落入積雪之中。


貨櫃車疾馳而過,在凍結的路面上擦過了漫長的痕跡之後終於停止。


倉皇的司機推開車門,膽戰心驚的向著後面看了一眼,但是夜色漆黑,卻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顫顫巍巍的走下來。


在看到那兩截斷裂的自行車殘骸之後,中年的肥胖男人露出已經快哭出來的表情,雙腿一軟,就嚇得坐在冰冷的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黑暗中傳來的喘息聲。


模糊的身影從積雪之中緩緩的爬起,緩慢的向著他走來,如同索命的厲鬼。


帶著滲透了半身的鮮血和劇烈的痛苦,周離蹣跚的前進著,終於走進尾燈模糊映照的範圍之中,向著中年的肥胖司機露出了憤怒的神情。


「開夜車給我小心點啊!」


沙啞的憤怒低吼發出,周離沾染著鮮血的表情分外猙獰,令坐在地上的中年胖子發出尖叫。


「鬼、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間以不可思議的肺活量將嗓音飆升到令人不可置信的尖銳高度,那個倒在地上的中年胖子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尖叫著鑽回車裡。


汽車發動、點火、疾馳而去,原地只剩下呆滯的周離。


直到良久之後,他才看著滿身的傷痕,一頭霧水的自言自語:「鬼你妹啊……」


不幸中的萬幸是,身體似乎沒有什麼大礙,雖然很痛,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只是一些皮外傷而已,骨骼和內臟都沒有受到什麼巨大的損害,真是不可思議。


這其中的問題,他下意識的不想要去多想。


反正對方的車牌號他已經記下來了,深更半夜的報警會耽誤太多時間,恐怕做完筆錄就明天早上了。


他不想讓盧弱水等太長的時間,而且他也餓得厲害了,所他決定先去買點東西帶回去吃。


只不過,接下來他需要面對一個慘烈的現實……


那一輛享年二十多歲、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古董級自行車在頑強的經歷過漫長時間的流逝、二十多年的雨雪風霜之後,終於在自己的手中慘遭分屍了。


也就是說,他得走著去。


二零一三年四月十八日,真是不幸的一天。


……


在暖氣的吹拂中,值班的服務生在柔和的燈光下趴在櫃檯上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已經過了就餐的高峰時間,快餐店裡也已經沒什麼客人了,值夜班就這點好,很輕鬆。


就在她的睏倦之中,快餐店的大門被推開,清脆的鈴鐺聲傳來。


梳著馬尾辮的年輕女孩連忙從櫃檯後面直起身,睜大眼睛,努力的讓自己精神一點,習慣性的大聲說道:「歡迎來到肯、肯……」


「肯、肯……」


究竟是「肯」什麼呢?


她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忍著尖叫的衝動,說不下去了。


鮮紅的人民幣被拍在櫃檯上,像是剛剛遭遇了慘烈事故的年輕男人擦了把臉上模糊的血跡,沙啞的說道:「全家桶。」


「肯、肯……」呆滯的女服務生還沒有從「大腦當機」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依舊在機械的重複著那一句話。


「肯你妹啊!」周離用力的拍了一下櫃檯:「全家桶!」


唔……不論是誰,在親人去世後接著被車撞,心情都不會好吧?


因為用力過大,手掌上的傷口又崩裂了,疼得周離一陣齜牙咧嘴。


女服務生終於反應過來,顫抖著收起那一張沾著血的人民幣,顫聲的問道:「請、請問是在這裡吃還是外帶呢?」


周離揉了揉發僵的臉,睏倦的低聲說道:「外帶。」


呆滯的保持著微笑,快要哭出來的女服務生扭頭向著後廚喊:「外、帶那個,那個啥……全、全家桶一個!」


……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7 13:43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2-10-16 20:26

第一卷 青瞳 第四章 你們是不是當我已經死了?


「怎麼這麼晚?」


盧弱水坐在大門的屋簷下面,抬頭看著喘息的周離。


周離笑了一下,拍了拍全家桶:「不小心摔了一跤。」


在門口的燈光映照下,盧弱水抬起臉,疑惑的看向他身後:「那自行車呢?」


周離想了一下,無奈的說道:「不好意思,摔到河裡了,改天我再買一輛回來。」


「哦,不用了。」盧弱水輕輕搖頭:「我小時候學著騎自行車,也被它摔了好多次呢,而且又黑又醜,早就不想要了。」


「說什麼小時候啊。」周離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現在都還是小孩子嘛。」


盧弱水的喉嚨裡哼了兩聲,有些討厭的搖頭想要把他的手甩掉,但是卻忽然皺了一下眉。


抬起手腕抓住周離想要收回去的左手,她像是小狗一樣認真的嗅著,然後疑惑的抬起頭:「摔得很重麼?」


周離有些無奈的挑了一下眉頭,差點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她從小就在藥店給父母幫忙,鼻子又靈光得厲害,血的味道很輕鬆就可以嗅得出來。


「只是擦了一下,我找點酒精消一下毒就可以了。」


他抽回了手掌,搬起她拖出來的椅子:「走吧,別在門口晾著了,你今天都快在外面呆了半天了。」


「哦。」盧弱水抓住他伸出的手,輕輕點頭。


一隻手被周離拉著,她的另一隻手輕輕的顛了一下懷裡的全家桶,有些苦惱的說:「一會你得多給我一點,我餓了。」


周離低頭看著她,無奈的說道:「這也要跟我搶?」


盧弱水認真的想了半天:「看在你摔了一跤的份上,可以多分你一個雞腿。」


「好吧,一個就一個。」周離輕聲笑了起來:「一個也好。」


就在門口他放下椅子,有些疑惑的抬頭看著上面:「樓上怎麼那麼吵?」


盧弱水的指頭輕輕的顫動了一下,沉默的低著頭,不說話了。


周離終於想起那群不速之客們,眉頭皺起,剛剛好了一點的心情又變得無比糟糕:「又是他們?」


在看到亮燈的窗口之後,周離的表情瞬間變成鐵青:「他們在伯父的房間裡幹什麼?」


「二姨他們說要住在這裡照顧我,說爸爸和媽媽的房間就挺好……我不知道該怎麼攔住她。」


她低著頭,遮住自己發紅的眼眶,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她不想讓周離知道,周離知道了後又會擔心自己,還會很生氣。


可是她卻不知道去怎麼做才好,只能抬起眼睛,怯怯的看著他。


「伯父伯母的房間就挺好?呵呵……」


周離輕輕的點頭,氣的竟然笑了起來,他幾乎可以想到在自己走後,那個肥女人究竟是用什麼表情說這種話的。


無非是「你一個人和那個誰誰誰住在一起姨多不放心」、「你還這麼小,沒有人照顧怎麼能行?」「有二姨和姨夫留下來照顧你,你就放心吧」……


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在父母剛剛去世的時候就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能夠說得過一個工於心計的老女人?


況且盧弱水本身就不善言辭,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少說話,弄得她說不出話來簡直輕而易舉。


高,真是高!現在搬進去,說不定到時候分房的時候有個借口,還能多分一筆錢。


如果能騙到那個小姑娘選擇自己作為監護人的話,整棟房子恐怕都是自己的了。


而且……聽這動靜,恐怕是已經在翻房產證了吧?!


原本周離還打算,如果他們是真心想要照顧盧弱水的話,他並不介意讓他們住下來,也沒什麼好介意的,況且盧家的家事,也輪不到他去介意。


可是伯父才去世兩天,屍骨未寒,就這麼急著想要分他的遺產,這麼去欺負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你們是不是當老子已經死了?!」


周離的牙齒摩擦出憤怒的聲音,低聲自言自語。


盧弱水抬起頭,稚嫩的小手抓著他的手掌,想要說什麼,可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深吸了一口冷氣,周離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低頭看著她怯懦的眼神,周離輕輕的拍了拍她發冷的小手:「你先去吃飯,不過記得不要連我那一份也吃掉。」


盧弱水微微的搖頭,不想鬆開他的手:「不要打架。」


周離笑了起來,彎下腰去捏了一下她的臉:「別擔心,交給我好了。」


感覺到臉頰上熟悉的溫度,盧弱水輕輕的點頭,鬆開了手掌。


……


在上樓梯的時候,周離還是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看到盧弱水抱著全家桶、蜷縮在沙發上的樣子,心中又抽痛了一下。


地上滿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丟下的雜物,瓜子品、衛生紙、煙蒂,簡直讓喜歡乾淨的盧弱水沒法落腳。


電視機還在演無聊的偶像劇,明明已經看過很多遍了,可是盧弱水還是把聲音開得很大。


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大廳裡,一個人看著電視。


失去父母之後,以前的一家三口,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正是因為這樣,周離才一直不願意放棄。


他記得盧弱水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笑容、每次夏天悄悄求他幫自己做暑假作業的祈求眼神,還有悄悄瞞著父母搶自己雞腿吃的狡黠模樣。


所以他不願意再看到她孤獨的樣子,那樣的表情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來說,太過沉重了。


察覺到周離的視線,沙發上的盧弱水扭過頭看向身後沉默的周離。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周離擠出笑容,揮手示意她放心,在她扭過頭之後,才露出陰沉而憤怒的神情。


似乎是察覺到他心中的怒火,在他的眼瞳之中,再一次顯露出曾經驚鴻一現的蒼青色。


沉默的走在樓梯上,他傾聽到樓上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憤怒的握緊指節,發出噼啪的聲音。


「老王,這個粉底你看看,效果真好,以前都沒在商場見過。」


隔著老遠,他就聽見了那個胖女人興奮的聲音:「你也不多學學,我表弟多捨得給媳婦花錢,聽說還是從俄羅斯帶回來的……」


砰!砰!砰!


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興奮的聲音,不過那種聲音與其說是「敲門」,更像是有人手持著鐵錘要破門而入了。


屋內翻動的聲音戛然而止,很快胖女人的聲音就滿是厭惡響起:「誰啊,這麼晚了。」


誰都知道,這是明知故問,誰都知道盧弱水不會這麼敲門。


門終於開了,屋內的光亮流出,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就把門開了一條縫,一張鋪滿粉底的老臉露出一半,滿是厭惡的說道:「這麼晚了,什麼事兒?」


周離的視線越過她,看到屋內一片狼藉,原本鐵青的臉色已經快要變成漆黑。


衣櫃被翻得一片紊亂、存放病人病歷的櫃子也被打開,各種票據落了一地,就連牆上掛著的裝飾畫都被摘了下來。


簡直就像是蝗蟲過境,而且哪怕到了現在,裡面那個禿頂的男人也還在不停的翻。


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周離從牙縫裡擠出了最後的警告:「滾出來。」


表情的劇烈變化讓他臉頰上剛剛勉強彌合的幾個口子又被扯開來,鮮血再次滲透出來,令他的神情無比猙獰。


看著那一張癡肥的臉,周離咬著牙說道:「別讓我說第二次。」


癡肥女人的神情一變,怒罵道:「你神經病啊你。」


說著,就要關門。


砰!


在最後的瞬間,周離的手掌夾緊了門縫裡,往日沒有出現過的可怕力量爆發,在瞬間將關閉的門徹底推開。


隔著門板傳來的巨大力量令那個胖女人踉蹌的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闖入房中的周離。


一直到兩個小時前,她印象之中的這個「外人」還都是罵不還口、拿捏起來輕鬆無比的軟蛋;只是現在她才發現,一個真正好脾氣的人憤怒的時候究竟有多可怕。


環顧著房間裡的狼藉的樣子,周離冷笑著看著他們,滿是鄙夷的說道:「盧弱水還沒死呢,你們就這麼急著分她的家產?!」


禿頂的男人終於反應過來,一臉惱火的指著周離:「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我可是弱水她二姨夫,怎麼會……」


「老子管你是誰啊?!」


滿是怒火的低吼打斷了他的話,周離帶著最後的耐性指著門外:「滾出去,聽到沒?」


看著周離猙獰的神情,那個素來以弱水的「二姨夫」自居的禿頂男人竟然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看到自己男人不中用的胖女人氣得一把推開了自己丈夫,抖著滿臉的肥膘,開始胡攪蠻纏:「憑什麼!你一個姓周的憑什麼管我盧家的家事!」


在燈光下,她的脖子上什麼東西折射出閃亮的光芒,刺疼了周離的眼睛。


「憑什麼?」


周離壓著肚子裡的火氣,低聲的冷笑。


擦了擦臉上滲出的血,他認真的挽起袖管,抬起略顯慘白的手指,握緊成拳頭。


「憑這個,行不行?」


那一張癡肥的臉上表情驟然一變,整個過程在周離的眼中就像是速度減緩了幾十倍的慢鏡頭一樣,扭曲到讓人可笑的樣子。


周離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她眼瞳裡的倒影,神情猙獰。


在這減緩的時光中,他帶著沾染著滲透著血液的笑容,抬起手,右腳後退了一步。


在幾個月前,那個拳擊社的肌肉男哥們是怎麼說的來著?


後退不是示弱,是為了更好的……揮拳!


一瞬間,肌肉的律動和心臟的節拍在意志的引導下完美的統合在一起,層層力量沿著軀殼奔湧、重疊,爆發!


彭!


————


早起發力第一更呀!求推薦求點擊!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7 13:47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2-10-16 20:27

第一卷 青瞳 第五章 「家人」和家人


你試著忍受過一個莫名其妙的老女人跑到自己的家裡指手畫腳麼?


肥胖而醜陋,長著一雙讓人厭惡的市儈眼睛,明明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卻偏偏裝出一副家裡主人的樣子,對自己指手畫腳。


在伯母每個星期都要洗一次的沙發套上撓頭皮屑;磕掉的瓜子隨手仍在地上,卻不願意往不遠處的垃圾簍看一眼。


像是強盜一樣的闖進死者的房間裡翻箱倒櫃,掠奪一個屬於十五歲小女孩的最後遺產。


還沾沾自喜的帶著死者的遺留下來的首飾,竊取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樣的一張臉,真的是很難讓人找到不打上去的理由。


可能曾經忍耐,但是現在無法忍耐了。


已經,無法忍受胸腔中要將自己都燃燒起來的憤怒了!


所以,不需要再忍耐了,將所有的憤怒和暴戾傾注在這一拳之中,統統的在那個死女人的臉上發洩出來!


彭!


……


在蕭索的大廳之中,蜷縮在沙發上的少女忽然聽到了什麼,呆呆的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天花板。


緊接著,一連串低沉的聲音擴散,就像是有憤怒的公牛馳騁在大地上,令乾涸的泥土崩裂,掀起飛揚的蒼黃色塵埃。


緊接著是出現尖叫和痛呼的聲音,很快凌亂的腳步聲從樓梯的上響起。


鼻青臉腫的胖女人和禿頂老男人像是見了鬼一樣的從樓梯上滾下來,狼狽的爬起,跌跌撞撞的跑進大廳。


在沙發上,盧弱水抱著全家桶,恰到好處的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像是見到救星一樣,流著鼻血、鼻青臉腫的肥胖女人拉著自己的男人,連哭帶喊的尖叫:「弱水,快救命啊!」


她抓著盧弱水的胳膊,指著自己臉上淤青尖叫:「周離要殺人啦!那個殺千刀的野種……」


「我記得,我說過的。」


低沉的腳步聲從樓梯上響起,周離提著一根從牆上拔下來的棒球棍走進大廳裡。


原本作為裝飾品掛在牆上,棒球棍上還帶著不知道是誰的簽名,在被發狂的周離拔下來之後,上面很快就沾了不知道是那夫妻倆誰的血。


或許都有?反正周離是不會在乎這個問題的。


擦了擦嘴角的血,周離冷聲問:「我不是讓你們滾了麼?」


看著在盧弱水身後顫顫巍巍的那一對夫妻,他的眼中湧現了毫不掩飾的猙獰神情:「難道要我重複一次?」


沙發上盧弱水扭頭看著身後滿臉眼淚的「二姨」,稚嫩的臉上依舊是疑惑而冷漠的神情。


在那夫妻倆的哀求聲中,她認真的將自己的手臂從她的手裡抽出來,一言不發,低頭繼續吃晚餐。


「啊!!!!!!!!」


電視機裡的午夜場恐怖片似乎正好到了高潮的時候,那個頭髮蓬亂的女人在無數蠕動的蛇蟲前面發出了崩潰的尖叫。


而這一聲尖叫,終於壓垮了他們心中最後的防線。


在周離的逼近之下,他們尖叫著從大廳裡跑出去,在門外的夜色中消失。


「咣當」一聲,周離將手裡的棒球棍扔到地上,向著沙發上的小女孩擠了一下眼睛:「搞定了。」


看著他的表情,盧弱水忍不住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就連腦後的馬尾輕輕的擺動起來。


第一次的,周離在伯父和伯母去世後,在她的臉上看到笑容。


像是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盧弱水抱著那個殘留著餘溫的全家桶笑得彎下腰,喘不過氣來。


然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成了細微哽咽的聲音,水跡從她的臉頰上劃開,滴落在周離的手上。


輕輕的擦掉了她臉上的淚,周離用力抱著盧弱水顫抖的肩膀,低聲呢喃:「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別害怕。」


在周離的懷裡,盧弱水發出哽咽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


「沒什麼好抱歉的啊。」


周離輕輕的搖頭,拍著她的後背,忽然愣了一下,詫異的問:「弱水,你不會真的把我的那一份吃掉了吧?」


努力的搖著頭,盧弱水在他的懷裡低聲哽咽:「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說什麼啊小鬼。」


周離笑了起來:「親人不就是用來互相添麻煩的麼?我麻煩了你三年,你麻煩我一兩天也沒關係啦。」


良久之後,盧弱水的哭泣終於停止,在他的懷裡怯生生的抬起頭,用紅紅的眼睛:「真的?」


周連一臉無奈的歎息:「我有騙過你麼?」


結果,她很認真的點頭:「有,很多次。」


「呃……不說這個了,吃飯吃飯!」


周離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轉身從沙發上端起全家桶。


認真的端詳了片刻,他才無奈的歎息:「這麼一點不夠吃啊。」


盧弱水擦乾淨臉上的眼淚,從沙發上爬起來,穿上了鞋子,抽著鼻子問:「冰箱裡我記得還有米飯,熱一下就行了,你要喝粥麼?」


看著她認真的神情,周離笑著點頭:「多來一點,我餓得厲害了。」


雖然眼眶還是有些紅,但是盧弱水的神情卻似乎輕鬆了許多,如釋重負。


一臉認真的,她說道:「那你得全吃完,我做飯不喜歡看別人有剩下來。」


「好。」


……


疲憊的靠在沙發上,周離看著那個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


在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後,他從褲子口袋裡翻出手機----一台諾基亞的「磚頭塊」。


雖然現在已經到了智能機普及的時代,但是周離的手機卻依然是最早時期的那種藍黑的屏幕,除了打電話發短信之外什麼功能都沒有。


他從電視機旁邊的電話本裡找到一個電話號碼,在撥出去之後,沉默的傾聽著等待音。


很快,電話接通,一個睏倦的聲音響起:「喂?哪個?我明天還要巡邏,長話短說。」


「是王吟大哥麼?」周離看了看廚房裡那個忙碌的生硬,低聲說道:「我是周離。」


電話那頭的警察似乎還沒睡醒,想了半天之後才想起來:「周離……哦,我想起來了,盧醫生家的那個孩子啊!」


「嗯,是我。」周離點頭,低聲說道:「是這樣的,今天我……」


他差不多把剛才和今天撞車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然後電話那頭陷入沉思,很快聲音響起:「成,這事我回頭給副局說一下,明天我過去走一趟。」


周離笑了起來:「多謝王吟大哥了。」


「你小子先別開心太早,鬥毆這種事可大可小,鬧大了你小子指不定進去蹲兩年呢。」


周離低頭想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說道:


「要不這樣吧,明天我先……」


聽著周離說完,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緊接著傳來詫異的聲音:「你小子鬼主意怎麼這麼多?就這麼著吧,我看行。」


周離笑了笑:「那就謝王大哥了。」


「謝什麼,這些年局裡大伙的藥都是盧醫生開的,感冒咳嗽也沒少了阿姨照顧。再說那倆人也真不是個玩意兒,這事兒犯我手裡鐵定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王吟睏倦的打了個哈欠:「行了,不多說了,我困得不行了,明兒個還要巡邏。你小子記得把事兒辦妥當。」


「嗯。」


周離點頭,聽到那一頭電話掛斷的聲音之後才把手機收起來。


這樣,兩件事兒就一起搞定了。


弱水的父母雖然去世了,可是他們留下來的人脈還在,雖然難免人走茶涼,但是很多時候都可以發揮餘熱。


在打完電話之後,周離看晚飯做好還早,先上樓把弱水父母的房間重新收拾好,畢竟不能放著那種颱風過境的樣子不管。


收拾完,吃過飯之後,已經十一點多了。


周離先打發小姑娘去睡覺,一個人洗完了碗和筷子,仔細把大門關好,最後又把凌亂大廳收拾了一遍,給弱水的父母重新點了幾炷香燭之後,才回到房間。


關上門,他猛然靠在門板上,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如釋重負的喘了口氣。


疲憊的滑到地上,周離就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撕裂的劇痛。


短短的幾個小時,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他的身體幾度行走在崩潰的邊緣上。


如果不是因為他不知道的原因,早在貨櫃車的撞擊之下,他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雖然看起來沒事兒,但這也僅僅是代表著繼續行動無礙而已,渾身上下幾欲崩潰的劇烈痛苦沒有一刻遠離他的身體。


況且接下來又有那麼多事情接踵而至,此刻的周離已經徹底的達到極限了。


忽然間,他像是想到什麼,扯開了上衣的拉鏈,摸索著襯衫口袋裡的東西。


直到手掌掏出的時候,他才發出無奈的聲音。


看著手中那一條黑色的細繩和被染紅的碎屑,他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那一條對於弱水至關重要的吊墜已經碎得再也拼不起來了。


有些憤怒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結果手臂和脖頸肌肉拉伸所帶來的酸痛幾乎令他呻吟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恢復了一點力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打開床頭燈。


對著鏡子,他緩慢的脫下外套,雖然極力避免肌肉的拉伸,可是中間的過程卻依舊痛苦無比,就像是無數細小的刀片夾雜在血肉中,隨著肌肉摩擦。


然後,他看著鏡中的景象,陷入呆滯之中。


————


新書慣例求票,說實話大家太給力,我都已經被嚇到了,第一天衝進前二十,第二天衝進前十五……太瘋狂了點吧?


繼續求票,究竟第幾天能衝進前十?新書期結束之前能否和大家一起衝上最高處呢?


我很好奇,我也很期待。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7 13:49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2-10-18 21:32

第一卷 青瞳 第六章 異變


在鏡子前面,周離呆滯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忍不住低聲的呢喃:


「我去……這是剛進絞肉機裡轉了一圈吧?」


隨著外套脫下來,被鮮血染紅的襯衣終於在鏡子中顯露出來。


原本純白的襯衣上已經暈染上大片的猩紅,就像是被紅色的墨水侵染過一樣。


血液乾涸後變成介於深紅和黑色之間的奇怪色彩,在邊緣處變成了摻雜著噁心褐色的微黃。


一股散發出濃厚的血腥味終於散發出來。


別說周離完好無損、渾身上下一個部件都沒少的站在這裡,這摸樣,說是殺人現場的犧牲者都有人相信。


簡直就像是快被撞碎了一樣啊!


呆呆的看著鏡子裡半身被血染紅的自己,周離終於反應過來,乾澀無比的吞著口水。


他忽然很害怕,在襯衣的下面,自己其實已經被開膛破肚,面目全非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猶豫不決的周離一咬牙,扯開了襯衣,粘連著乾結鮮血的襯衣被扯下來,周離上半身終於赤裸的顯露出來。


大片的青紫色腫脹覆蓋著他的上半身,一絲絲乾涸的血液痕跡在皮膚表面顯露出怪異的深紅。


而在這樣慘狀的覆蓋之下,就連周離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完好無損?


忽然間,周離注意到在血漬的覆蓋之下,心口的那一片古怪色澤。


湊近鏡子,周離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心口,那從血色和淤青的覆蓋之下顯露出的微弱銀白。


在手掌的搓動之下,干結的血漬迅速的剝落,不顧淤青和疼痛,周離呲牙咧嘴的看著自己心口緩緩浮現的怪異痕跡。


那是一個簡略而神秘的奇異符號,依稀似曾相識,此刻卻烙印在周離的心口,宛如萌芽的種子一般,向著四周擴散著絲絲細微的脈絡。


隨著心臟的跳動,那一枚古怪的字符也像是宛如幻覺一般的律動著,令人無法置信。


周離可從來沒有去紋過身,也沒有興趣在自己身上添過什麼奇怪的圖案。


那麼……心口的這個東西,究竟是怎麼回事?


猛然間,他還回頭看自己的床頭櫃上那一根漆黑的細繩還有細碎的粉末,自己心口的字符,竟然跟盧弱水佩戴多年的吊墜上那個符號……一模一樣!


他呆呆的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猛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坐回床上。


幾個小時之內的回憶,不斷的在腦中重演,不斷的回想。


直到最後,只剩下一段就連真偽他都無法確信的記憶。


貨櫃車疾馳而來,自己的身體飛起、停滯的時光、幻聽一般的問答,還有接下來所出現的奇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低聲呢喃。


莫名其中,他似乎觸動了某個潛藏在身體中的開關,一瞬間,記憶中哀婉的提琴聲再一次響起。


彷彿永無止盡的琴音在腦中盤旋,化作「一步之遙」的激昂旋律。


在周離的眼瞳中,暗淡的青色重新亮起,蒙上一圈旋轉的虹光,擴散著一陣陣的漣漪。


周離的世界,再一次的陷入那古怪的狀態之中。


時間猛然斷裂成無數個片段,世界重新斷裂成一幀又一幀的定格膠片。


外界和自己的距離驟然拉長,一切都像是正在遠去。


唯有自己的存在此刻唯一清晰,真實不虛。


肌肉顫動的感覺,心臟鼓起的節拍、血液流淌的速度、乃至從每一個細胞中發出的歡呼。


它們匯聚成低沉的節奏,在自己耳邊響起,就像是巨龍的心跳。


不可思議的景象僅僅持續了數秒鐘便戛然而止,「只差一步」的旋律戛然而止,化作碎裂的音符。


從那種奇怪狀態中脫離而出的周離眼前一黑,險些暈厥。


此刻的他就像是連續不眠不休跑了六個小時的馬拉松隊員一般,痛苦得像是在燃燒,血液都快沸騰了。


在這種近乎油盡燈枯的狀態下強行進入這種狀態,再一次的將他逼入休克的邊界。


無力的倒在床上,他艱難的將身體翻滾過來,在床上攤開,便陷入了最深層的沉睡之中。


在閉上眼的最後一個瞬間,周離空空蕩蕩的混沌思維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念頭泛起。


這就是,新生麼?


……


就在周離陷入沉睡的時候,黑夜中的故事並沒有終止,而是在繼續緩緩展開。


在凌晨的寒夜裡,鋪滿積雪的馬路上響起了低沉的腳步聲。


那個潛行而來的人影佇立在雪地之中,身影宛如無法消散的黑暗,


在消瘦到宛如枯骨一般的臉頰上,兩道非人的目光宛如刀鋒一般的凌厲,掃視著黑暗。


踩踏著凌亂的積雪,無聲的潛行,腳步在積雪之中留下兩行淺淺的印記。


就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他宛如拉網一般的反覆搜尋著,直至出現在兩團自行車的殘骸旁邊,他的腳步才戛然而止。


就像是終於尋覓到什麼珍貴的寶物,他嗅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露出笑容:「就是這裡!」


狂喜的翻開了積雪,他瘋狂的搜尋著任何殘留的痕跡,但是卻一無所獲。


直至將方圓數十米之內的所有積雪全都翻開之後,他才停止了徒勞的搜索。


環顧著四周的黑暗,他的喉嚨裡發出飢渴而憤怒的呢喃:「樹呢?樹呢……」


世界樹……在哪裡?!


就在此刻,在這濃厚的化不開的漆黑夜色中,驟然有雷霆的聲音炸響。


黑影的面色驟變,身影一閃,急速的向後退出十餘米。


緊接著,下一瞬間,他剛剛所立足的地面宛如遭遇炸`藥爆破一般的破碎了,淒厲的裂痕從柏油馬路之上擴散開來,一直蔓延到他的腳下。


那一瞬間,就像是遭遇到打樁機重疊了數十次的衝擊,哪怕是銀行的保險庫也要在這一擊之下出現恐怖的凹陷。


而所造成這個效果的,卻只是一隻佈滿了猙獰刺青的手掌。


在暗淡的月光照耀之下,那個突如其來的魁梧身影緩緩的從深陷的路面中拔出手掌,直起腰,向著不遠處的黑影露出了獰笑。


消瘦的黑影發出沙啞的聲音:「天啟武裝——破斷鐵錐?!」


「你認識這個?很好。」在不遠處,那個魁梧的身影笑得更開心了:「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誰了?。」


在蒼白的雪地上,那個漆黑的影子忽然發出了宛如夜梟一般的沙啞笑聲:「當然知道,你是姚虎徹,「基金會」的姚虎徹,繼承了「虎徹」那個名字的姚虎徹啊。」


「知道得蠻詳細的嘛。」


姚虎徹的魁梧身軀在黑夜中宛如磐石一般緩緩向前推進著:「我以「基金會」的名義代行「能力者自治條約」,第六款第十一條,將你拘捕。不過我希望你能夠盡可能的反抗幾下啊。」


停頓一下,他再也不掩飾心中的殺意:「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合法的去死了!」


話音未落,空氣炸裂的聲音響起,姚虎徹宛如從山巔滾落的磐石一般,以不可阻擋的姿態急速推進。


如同戰車碾壓過大地,他在崩潰的馬路之上留下一個個深陷的腳印。


而他的體重,卻在那一瞬間驟然增加數百倍,達到第三階段的「力量強化」令他背負起這不可思議的重量,將這一份沉重化作令所有敵人都膽寒的攻擊!


這就是「天啟武裝——破斷鐵錐」所帶來的效果!


就像是手中出現了無形而龐大的鐵錐一般,姚虎徹怒吼著將所有的力量向著那個黑影釋放。


彈指間,恐怖的巨響再一次爆發,大地碎裂,而黑影卻在最後的瞬間閃過這足以令自己粉身碎骨的一擊。


緊接著,宛如爆炸一般的餘波席捲,令他的肺腑劇烈震盪,吐出猩紅的血。


而就在兩人交錯的瞬間,一柄利刃從黑影的手掌出探出。


寒光一閃而逝,在姚虎徹的右臂之上切出一道長達三十厘米的傷痕。


迅捷無比的快刀切裂肉體,而直到三秒鐘之後,姚虎徹的傷口才炸裂,鮮血噴湧。


「該死的,他的能力不是隱匿!」


阿蛇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至少是第二階段的「速度強化」!」


姚虎徹後退了一步,低聲呢喃:「現在扯這些有個屁用!」


就在他的手臂之上,發達到近乎非人的肌肉一陣蠕動,強行彌合了傷口,可是劇烈的痛楚卻不斷的重複著,像是那一柄刀並沒有抽出,而是在不斷的切割著自己的手臂一般!


瞬間,姚虎徹的眉頭皺起,並非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在那一瞬間的發現。


在黑暗中,他瞇起眼睛看著雪地上的黑影,沉聲問道:


「你究竟是誰?」


———


TOT救命呀,求推薦,快要被後面的追上了……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7 13:4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2-10-18 21:33

第一卷 青瞳 第七章 命紋


你究竟是誰?


其實這個問題在姚虎徹看來,是一個很蠢的問題。


對面的那個傢伙,還是能是誰呢?


『奧丁』的麾下『英靈殿』中的復仇陰影,殺死盧飛鐵夫婦的兇手,他恨不得將其生裂的能力者。


是敵人,需要死掉才能讓世界更清淨一點的渣滓——他一向認為,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好了,其他的話也沒必要多說。


只是在有的時候,就算是會顯得很蠢,但是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這個問題也還得問。


「你究竟是誰?」


消瘦的黑影似乎笑了起來,揮了揮手中長達七十厘米的細薄刀鋒:「『虎徹』先生,你是真的沒有看出來麼?」


他低聲笑著,舉起在月光之下折射寒光的刀鋒:「就算是看不到我的臉,你也應該知道這個是什麼啊?」


看著姚虎徹瞬間怒極的神色,他冷笑著收起了刀鋒:「今晚就到這裡吧,老朋友,再見。」


最後的『再見』兩個字,他說得尤為清晰。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宛如幽魂一般無聲的後退,融入黑暗之中,再也尋找不到。


停留在原地,姚虎徹猛然看向身後的黑暗,高聲說道:「阿蛇,不要開槍!」


追擊的腳步戛然而止,很快,阿蛇就提著沉重的狙擊槍從黑暗中走出,眼神疑惑。」


為什麼不能開槍?


他很想這麼問,在那一瞬間,他確實鎖定到敵人的身影,只要扣動扳機的話,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姚虎徹的命令卻令他錯失良機。


從來對他都深信不疑的阿蛇並沒有生氣,只是疑惑。


「因為開槍的話,被子彈殺死的,不會是他,而是你。」


姚虎徹向著看懂了他的疑問,低聲喘息著說道:「他是故意被你鎖定到的。」


阿蛇愣了一下,走上去給他包紮傷口,不可置信的問:「那個傢伙究竟是誰?」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姚虎徹從懷裡的銅管中抽出一根雪茄,粗暴的咬掉一頭,拿著打火機點燃。


在雪茄明滅的微弱火光中,他嘶啞的笑了起來:「嘿嘿,掌握著『哀哭之刃』的,還能有誰?當然是你的『前任』啊!」


阿蛇的包紮動作驟然停頓了一下,眼神驚懼:「不可能,那個奧丁的義從竟然是……」


「沒錯。」姚虎徹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複雜的笑著:「如果我是『虎徹』的話,那個傢伙就是曾經的『鬼切』。」


……


當周離從暈厥之中醒來的時候,是早上五點半,感覺頭疼欲裂,就連再睡一會都做不到了。


呆呆的看著旁邊的鬧鐘,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來自己只睡了五個小時。


平時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就可以得到的結果,現在頭疼欲裂的他居然想了三分鐘,其中固然有剛剛睡醒、什麼都沒反應過來的原因存在,但是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他那已經損耗到底限的精神。


休息了一夜,並沒有令身體的痛苦減輕,似乎反而加劇了。


骨骼、肌肉每一個地方都隨著他的動作傳來了拉伸的痛苦,就在他身下的床單上,已經被淤血侵染出點點紅斑。


潛伏在身體內的暗傷似乎都在這一夜中浮現出來,同時發作,周離只能夠感覺到要命的疼。


此刻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的傳播著『飢餓』訊息,此刻的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夠吃掉一頭熊。


艱難的揉著臉,周離模糊不清的嘟噥:「干,新生命真痛苦……」


一邊抱怨著,他一邊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撓著凌亂的頭髮,開始穿衣服。


其實也就只是從衣櫃裡重新找一件外套而已,他昨晚就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脫完。


他其實是真心想要躺在床上裝死的,可惜今天還有一大堆的事情在下午之前必須要做完呢。


幸好,他還沒有賴床的習慣,大學幾年天不亮就爬起來開始泡圖書館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起床起得這麼痛苦的,他還是第一次。


直到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之後,他原本狼狽的樣子才變得好了一點。


呆呆的看著那個鏡子裡臉色蒼白的男人,周離無奈的搖著牙刷,繼續忍著拉扯的酸澀痛苦,呲牙咧嘴的刷牙。


萬幸的是那種奇怪的『子彈時間』狀態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異常,既沒有犬齒長到突出來、也沒有長出奇怪的鱗片或者是什麼正常人沒有的器官。


唯一的改變只不過是在眼瞳裡,多了一圈如果不專門仔細去看的話就無法察覺到的青色虹光而已。


『命紋』。


周離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這個從沒有聽過的詞,卻下意識覺得,它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意味。


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反而不小心把牙膏沫捅進氣管裡去了,嗆得他一陣肺疼。


總之,倒霉的一天又從倒霉的刷牙洗臉開始。


洗漱完畢之後,他又給靈棚裡的弱水父母上了兩柱香,換了蠟燭。


看著冉冉升起的青煙,他沉思了片刻之後搖搖頭,不去想那些讓人不快的事情,他開始準備早餐。


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


此刻的周離深深的體會到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宿舍那群王八蛋說的『上課』,也不是『天天上課還掛科』,而是已經快要餓瘋了,可是看著琳琅滿目的食物卻不能吃……


因為他等會要去醫院做體檢。


看著冰箱裡的米飯,周離的表情之精彩,心情之複雜,絕非語言所能形容。


咬著牙挑了兩個蘿蔔和饅頭,他戀戀不捨的最後看了一眼冰箱,為了遏制自己撲上去的衝動,決然的關上冰箱的門。


轉身的一瞬間,他有一種淚流滿面的衝動。


簡單的炒了個蘿蔔絲,將饅頭重新熱好,還熬了粥。


聞著食物的香氣,周離的表情痛苦得宛如遭受酷刑,每次想到自己不能吃他就傷心欲絕。


不過就是餓一點而已,又不會死——這麼的安慰著自己,他最後看了一眼還冒著熱氣的鍋,戀戀不捨的走出廚房。


自己不能吃,早飯當然是做給別人吃的。


時間正好是六點十五分,他擦了擦手,準備進行下一項大工程:叫某個喜歡睡懶覺的小姑娘起床。


鬧鐘這種東西從來對盧弱水不管用,以前每次早上叫她起床都要讓她母親花費十幾分鐘的時間。


就算是這樣,也依舊是睡眼惺忪的樣子,讓人沒辦法。


在她母親去世之後,這個艱巨的任務終於落在他的肩上。


站在門外,他輕輕的敲著門:「弱水,起床了。」


可惜,如同周離所預想的一樣,敲門的聲音完全沒有效果。


當然,他也沒把門向昨晚一樣的當仇人去砸,畢竟裡面的只是一個喜歡睡懶覺的小姑娘而已。


所以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手掌扶在門把上,推門而入。


微弱的天光從窗簾後面的窗戶外照射進來,令房間中的一切越發的朦朧。


在昏暗中,只能夠模糊的看到那個在沉睡的纖細身影。


微弱的光照在她稚嫩的臉上,令她的神情顯得安然而美好。


周離的腳步就在門口停止,手掌在牆壁上摸索到電燈的開關,在打開電燈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萬幸,盧弱水的睡相沒有他想像那麼糟糕,也沒有蹬被子的壞習慣,實在是太好了。


莫名的,他又有些隱約的失落——其實小孩子稍微蹬一下被子也沒關係嘛,反正沒什麼可以看的嘛,裹得太厚會透不過氣來什麼的……


好吧,胡思亂想到此為止,繼續艱巨的『起床任務』。


周離低頭看著地上的『險阻』——被小姑娘隨手丟在地上的各種衣物——無奈的彎腰撿起了那些被盧弱水亂丟在地上的衣服,丟回了她的床上。


雖然都快十六七歲了,但是盧弱水喜歡亂丟東西的習慣還是沒改掉,真是讓人無奈的事情。


在床上,盧弱水蜷縮在被窩裡,香甜的睡著,對周離的到來依舊懵懂不覺。


黑色的長髮失去束縛,散亂的披在枕頭上,而她的牙齒無意識的咬著懷中抱枕,口水浸濕了一片。


就像是夢到什麼好事,她模糊的笑了起來,嘴角露出一絲稚氣。


站在她的床頭,周離看著她懵懂的睡相,無奈的撓了一下鼻樑:「還是個小孩子啊。」


伸出手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周離略微的提高了聲音:「起床了,起床了!」


叫了半天,盧弱水反而蜷縮得更緊了,模糊的嘟噥了句什麼,轉身換了一個方向繼續睡。


「嘖……」周離的表情抽動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萬般無奈,周離只能伸出手去扯著她的臉:「喂,盧弱水,起床了!起床了!」


扯了半天,沉睡中的盧弱水似乎生氣了,憤怒的扯過周離的手,牙齒張開鬆開抱枕,然後一口咬下去!


周離一陣沉默,他沒有想到盧弱水竟然睡覺都報復得這麼乾脆。


這只是她下意識的反擊,咬得並不怎麼重,只是把他的拇指咬在嘴裡。


他試著抽了兩下,結果卻指頭沒抽出來,盧弱水卻咬得更緊了。


咬著他的指頭,就像是吃冰棍一樣的吮吸著,甚至能夠隱約的能夠感覺到細小舌頭在輕輕的舔啊舔……


————


工作間隙抽空上傳一章,新書榜競爭好激烈Q_Q,現在是第十四名。


求推薦、求點擊、求包養收藏啊!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3 00:24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2-10-20 06:24

第一卷 青瞳 第八章 你上輩子一定是屬狗的……


現在的情況是怎麼樣呢?


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我在早上叫一個小姑娘起床的時候因為叫不起來所以去捏她的臉結果不小心被她咬到指頭拔不出來了所以感覺很尷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真的是一句肺活量不夠就一口氣念不完,而且不認真去斷句的話,就搞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的長句啊。


總之,情況之『複雜』,可見一斑。


而事件的『受害者』——周離,此刻的表情也在向著複雜化的方向發展。


看著咬著自己指頭不鬆開的小姑娘,他無奈的歎息:「盧弱水,你上輩子一定是屬狗的……不,你這輩子居然也是啊。」


再次抽了一下,結果不但沒有拔出來,盧弱水反而咬得卻更緊了。


「沒辦法了,這可是你逼我的。」


深吸了一口氣,周離提起另一隻手,捏住她的鼻子,讓你再咬!


這一招還是周離從她身上學來的,自己睡著的時候可沒少被她這麼折騰過。


果然,這一招的效果拔群,肉眼可見的,因為呼吸困難,盧弱水掙扎的神情越來越明顯。


終於,她睜開了睏倦的眼睛,呆滯的看著面前的周離。


一陣沉默,周離鬆開手指,無奈的和她對視著。


終於在她稍微清醒了一點之後,他試著拔了一下手指,結果還是沒拔出來。


一臉認真的,他對盧弱水嚴肅的說道:「這個,不好吃,」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咬的是什麼東西,盧弱水呆滯的張開嘴,沾滿口水的手指也終於被周離拔出來。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只是看著指頭上面兩排整齊的牙印,周離就一陣無奈。


似乎還沒有從這種離奇的狀況中反應過來,盧弱水呆呆的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就像是無法理解這種奇怪的狀態一樣,盧弱水揉著眼睛,懵懂的問。


周離的表情又開始抽搐了:「當然是叫你起床啊,結果你像是餓了好幾天一樣咬著我的指頭不松……」


「哦。」


盧弱水呆呆的點頭,終於反應過來,一臉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周離,深吸一口氣,胸膛鼓起,緊接著……


「啊!!!!!!」


「滾、滾出去啊!」


羞憤到極點的小姑娘隨手撿起一切能夠抓到的東西砸向周離,紅著臉怒吼:「變態!混蛋!色魔!」


結果,起床事件的結局是正義戰勝了邪惡,以周離狼狽的被各種抱枕和公仔砸出房間而告終。


實在沒辦法,他只能無奈的靠在牆上。


敲了一下身旁的門,周離高聲說道:「早餐做好了,趕快出來吃。」


良久之後,裡面才傳來細微的聲音:「哦。」


或許是心中的羞澀和猶豫,盧弱水在很久之後才穿戴好,紅著臉、低著頭從房間裡走出來。


看著她沉默的樣子,周離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去盛飯,你先去洗個臉,頭髮梳一下吧。」


「嗯。」盧弱水輕輕的點頭,跟在周離的身後走下樓梯。


幾分鐘後,梳洗好、坐在桌子前面的小姑娘面前已經擺好了早餐。


盧弱水吃早飯,而周離則靠在沙發上看著早間新聞。


似乎又在播放哪裡遭受了地震,電視裡那個表情嚴肅的主持人低沉的說道:「香港青山集團董事長梁公正對此次災難表示深切的哀悼,願災區人民能夠盡早的恢復正常生活,並且捐獻了……」


在桌子的另一邊,盧弱水悄悄的抬起眼睛看著他,低聲問:「你怎麼不吃?」


周離搖頭,帶著萬分的痛苦違心說道:「早上我餓極了,就先吃過了。」


「哦。」盧弱水點頭,低頭繼續喝粥。


不再去看電視機裡那個意氣風發的企業家,周離低下頭,低聲說道「剛才……對不起。」


盧弱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臉更紅了。


沉默了片刻,她輕輕的點頭:「我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周離卻悄悄的鬆了口氣:「今天早上我有些事兒要出去一會,你可能要一個人看家。」


盧弱水有些疑惑的愣了一下,見他沒有進一步的說什麼,便認真點頭:「沒關係,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察覺到她有些失落的神情,周離笑了起來:「別害怕,就當那些傢伙不存在好了,他們要再敢提什麼要求,就給我打電話。」


盧弱水端著粥碗,含糊不清的回應:「嗯,我知道了。」


看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周離只能無奈的搖頭,繼續看新聞。


良久之後,周離忽然聽到桌子後面傳來的細微聲音:「周離?」


「嗯。」他扭頭看向身旁:「怎麼了?」


盧弱水紅著臉,拿著筷子戳著碗裡的粥,低聲說道:「以後不准捏我的鼻子了。」


愣了一下,周離露出無奈的神情,她在意的居然是這個麼?


不過盧弱水的表情似乎是很認真的樣子,所以他只好點頭回應:「好。」


「還、還有。」盧弱水略微的抬起發紅的臉頰,結結巴巴的說著。


「還有什麼?」


面對周離的疑問,她悄悄的抬起眼睛看著周離的右手:「不准偷偷的舔。」


周離愣了一下:「舔什麼?」


很快,他就注意到右手大拇指上的那兩串牙印,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想什麼呢你?」他伸手用力的揉了一下盧弱水的頭髮:「人小鬼大。」


……


總之,這一頓磨磨蹭蹭打打鬧鬧的早餐終於吃完了,而這也是盧弱水父母去世之後笑容最多的一個早晨。


臨走之前,周離再一次囑咐盧弱水。


什麼『不要去理會那群親戚,他們說什麼就當做沒聽見,關鍵的房間門都鎖好,別讓他們進去亂翻』之類的話……說到她都聽得快煩了,他才出門。


原本他習慣性的想要去推那一架自行車,結果找了半天之後才想起來,自行車已經在昨天光榮報廢了……所以,只能打車。


冬天的早上冷得讓人發抖,在周離的腳都快凍僵的時候才攔到一輛。


「師傅,去人民醫院。」


坐在後座上,他有些睏倦的打著哈欠,看著車窗外千篇一律的風景被拋到腦後,忍不住開始發呆。


就在發呆的過程中,周離褲兜裡的電話忽然震動起來,因為太過睏倦的原因,他硬是愣了半分鐘後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就在低頭看屏幕的那一刻,表情瞬間變得極為精彩。


屏幕上就一個簡單的名字:周璃。


一瞬間,冷汗從周離的後腦勺上冒出來,大冬天司機捨不得開空調,結果周離硬是覺得背後出了一大片冷汗。


此刻他腦中所浮現的,是許久未曾感覺過的危機感啊!


這麼長時間不接電話,完了,她絕對生氣了,生氣了!


怎麼辦?怎麼辦?!會死掉麼……周離一瞬間腦中開始播放童年中無數的悲慘回憶。


他呆呆的看著手機,就在毅然下定決心,按下接聽鍵的時候,電話直到因為太長時間不接聽,自動斷線了。


「呃……」呆呆的看著屏幕上的一個未接來電,周離無奈的低下頭,絕望歎息。


完了,這次絕對死定了。


下一瞬間,他手中的手機再一次瘋狂震動起來,『周璃』的名字重新亮起,不斷的閃爍。


手忙腳亂的接通了電話,他滿是忐忑的將手機放在耳邊,低聲說道:「喂,姐?」


下意識的他閉上眼睛,準備承受來自電話那頭的雷霆震怒。


結果,在一陣沉默之後,一個略顯冰冷的低沉女聲響起:「你在哪兒?」


————


今日第三更!看完這裡之後,請務必也去看一看作品相關裡的單章。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3 00:24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2-10-20 06:26

第一卷 青瞳 第九章 兩個電話,一個結果


「你在哪兒?」


聽到電話裡的女聲這麼問,周離環顧著四周,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在那個,呃、出租車上,正準備去人民醫院。」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繼續說道:「哦,沒死就好。」


雖然語調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周離卻像是幻覺一樣聽出了一絲『輕鬆』的感覺。


對此,哪怕是比誰都就熟悉她脾氣,周離也只能苦笑。


自己這位強勢到完全繼承了父親風範的姐姐,在說話的時候哪怕不經意,也會讓別人壓力很大啊。


對此,周離深有體會,和平凡得丟進人堆裡找不出來的他相比,他的姐姐卻是不論從什麼方面都足以蔑視一切牛鬼蛇神的天才和強者。


從小他就被自己這位名字同音但是卻不同字的姐姐給克得死死的,


就連唯一一次,周離因為收到的情書被姐姐撕掉而鼓起勇氣反抗,也被迅速的殘酷鎮壓,讓關節技揍得哭都哭不出來。


幸好姐姐自從上了大學就甚少回家,大學畢業之後更是行蹤成迷,否則周離悲慘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還要延續到青年時期。


似乎是因為剛才等待的時間太長而心情不太好,周璃的聲音略顯憤怒:「為什麼不接電話?」


雖然明知道她看不到,周離也還是下意識的撐起了無辜的神情,宛如伺候老佛爺的小李子一般的露出誠懇的笑容:「沒啊,我剛發呆,沒注意。」


電話裡又陷入沉默,可是在周離看來,卻幾乎能夠想像到自己姐姐在為自己制定死刑的場景,左右眼皮又忍不住瘋狂跳了起來。


很快聲音再次響起,並非是如同往常一般冰冷,語氣好到周離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我知道了,最近別亂跑,我有事會給你打電話的。」


就在周離愣神的時候,電話掛掉了。


聽著耳邊的忙音,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收起電話,繼續發呆。


良久之後,直到車載收音機裡響起每天七點半準時放送的『城市之聲』時,他才再次反應過來,掏出手機,又播出一個電話號碼去。


片刻的忙音之後,電話被接起來,柔和而成熟的女聲響起:「喂?哪位?」


周離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老闆,我是周離。」


「唔,周離什麼的我不認識,有這麼一個人麼?」那個柔和的女聲滿是疑惑的問身旁的人,隱約能夠聽到有女人憋著笑說『沒啊,我也不認識』的聲音。


周離無奈的歎息起來:「呃,老闆,不用這麼玩我吧?」


成熟的女聲得意的笑了起來:「因為你好久沒匯報過工作了嘛,不會悄悄跳槽了吧?」


周離開始翻白眼:「怎麼會……你還欠我半個月的工錢呢好不好?」


「好吧,好吧,如果你還記得就趕快回來上工,這裡可是有人日思夜想著盼望著周離同學回來繼續上班呢。」


成熟的女聲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有叫了起來:「哪有啊!子衿姐你又亂說!我只是問一下!關心一下同學還不行麼!關心同學!!!」


無奈的聽著那一頭日常一樣的吵鬧,周離歎息了一聲說道:「老闆,我恐怕要多請幾天假,家裡太忙,我走不開。」


似乎並不為員工的請求而煩惱,被稱為『子衿』的女人滿是愉悅的說道:「沒關係,再批你一個星期的假就好咯,只不過……」


周離愣了一下:「有問題?」


「只不過你不在的這幾天,老是有一大群粉嫩的小姑娘來問原來那個笑起來帥帥的侍應生大哥哥跑到哪裡去了呢~如果再不回來,就會被遺忘掉咯。」


子衿滿是憐憫的自言自語:「到時候周離你就變成『時代』的眼淚啦~」


對此,周離只能無奈的捂臉歎息:「這個老梗兒你還要說多少次啊!」


「誒?生氣了?」電話那頭聲音微妙的出現了幾分委屈:「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呀。」


周離忍著五體投地的衝動,無奈呻吟:「對不起,老闆我錯了!我要下車了,請您放過我吧。」


「唔,那就說好咯,下星期上工,再見~」


最後,子衿的聲音拉了一個輕柔而魅惑的長調,掛掉電話。


講完了這個電話,周離又忍不住鬆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這個世界太殘酷了啊混蛋。」


在周離的世界中,給他壓力最大的人是自己的姐姐,最令他頭疼的就是這只寫作『老闆娘』讀作『狐狸精』的成年女性生物啊!


沉思了半天,周離不得不承認一個很殘酷的事實:自己這點道行在人家的面前完全不夠看!


短短幾分鐘,兩個電話,周離就覺得心靈受創嚴重,有必要去找個心理醫生的地步。


幸好,醫院總算到了。


……


算上掛號和排隊的時間,全套的體檢一共花了周離三個小時,期間迎來數十次大叔大嬸們的驚呼,到最後甚至整個科室都圍過來對著他指指點點,弄得周離渾身不自在,只覺得自己不小心進了動物園,還是籠子裡面被人圍觀的那種。


整個檢查結果顯示,他左半身的骨頭都無比均勻的出現了細微的裂隙。


百分之二十的毛細血管破裂、百分之四十的肌肉中度拉傷、主動脈供血不足、嚴重貧血、肺功能、肝功能衰弱、心率不齊……


總之,檢查結果裡面的每條都足夠常人躺地上起不來,綜合在一起簡直就變成了要命的可怕程度。


結果,周離不僅活蹦亂跳,而且還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到處亂跑,能抗能挑還能打。


雖然精神有些不振,但也就跟尋常人熬了通宵玩遊戲差不多。


不可能,這不科學啊!


到最後,某位老專家聽說了症狀後,還專門從五樓跑下來圍觀。


滿頭白髮的老醫生顫顫巍巍的扶著眼鏡,看了兩三遍結果之後才滿是不解的說道:「小伙子,你不會被一整輛卡車從身上碾過吧?」


對此,周離只能苦笑,『被車撞』倒是差不多,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他也不知道啊。


所有人圍著這一份天方夜譚一樣的病例分析了半天,到最後才得出一個結果: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周離之所以沒有倒斃當場或者是全身癱瘓,是因為他受傷受得……太過均勻了一些。


沒錯,均勻,那些重傷被全身的組織均勻的分攤開來了。


原本導致足以令人下輩子生活不能自理的重傷在拆分開來之後,卻變成了幾十件看起來很麻煩、但是卻並不嚴重的輕傷。


足夠他難受一陣,卻沒有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粉碎性創傷。


至於為什麼周離這麼活蹦亂跳,只能說他精力過人了。


在得知周離是被車撞了之後,老專家一臉驚歎的感歎道:「撞人都撞得這麼有水平,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啊。」


對此,周離無話可說,滿肚子的苦水沒法吐。


他總不能拍案而起,告訴他們:不是那個王八蛋撞得有水平,而是我天賦異凜,神功蓋世,躲得巧、躲得妙呀!


說了都不會有人信的,說不定反而會在他的病歷上再添一筆『輕微腦震盪』。


最後,儘管院方強烈建議他立即住院接受看護,但還是被他拒絕掉了。


開什麼玩笑,這兩天我很忙的好不好?


考慮到他情況特殊,無奈的老專家也只好讓他回家『靜養』,並且嚴肅的告誡他如果有什麼異常就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別有了什麼併發症就不好辦了。


最後,折騰了一早上的周離終於提著大大小小的藥瓶出了醫院,一身輕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不喜歡、或者說討厭那種空氣裡飄散的消毒藥水味。


這令他總是聯想起自己被人綁在手術台上的奇怪場景,想起來就令人發麻。


不過,現在對於周離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去吃一頓啊!


他真的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


————


今天早上起來才發現……月關的新書已經發了,Q_Q不是說好二十號麼……


算了,說五更就五更,今天第一更!求點求推求包養啊。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3 00:24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