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508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15 06:08
第三百三十章 祭化玄梭 劫水真魔

  陣法一道也需看資質天賦,若要研習精深,不亞於習練數門神通,且因限制眾多,玄門之中精擅此道的為數不多,不過當年陶真宏屢屢從南華派手中逃脫,倒多是依仗了陣法。 洛清羽乃是溟滄派十大弟子中少有對陣法有所涉獵之人,只是他說有法子之後,卻是並不直接道出下文。
 
  沈長老這時站了起來,拱了拱手,一臉愁苦,唉聲嘆氣道:「諸位道友,老道方才傷了元氣,需調息休養,恕在下暫不能奉陪了。」言罷,他起身一縱,就遁去了他處。
 
  看他這一番動作,楊璧也是醒悟過來,洛清羽下來欲言之語定是涉及溟滄派派內之事,應是不方便說給他們這些外人聽,咳嗽了一聲,也是知趣言道:「諸位道友,我與夫人出去轉一轉,看看能否尋到那鈞陽壺。」
 
  他對朱欣使了個顏色,便駕起一陣罡風,去往遠處一座峰上。
 
  荀懷英並不多言,淡淡一笑,振衣而起,把劍光一展,須臾間到了數里之外,再見光華一閃,就不見了行跡。
 
  天上那千數隻魔頭見有數人散開,發出尖利嘯聲,同樣也是分出數團來,多有上百,少則數十,分別尾隨諸人而去。
 
  待這幾人俱都離去之後,洛清羽這才開口言道:「兩位師兄,張師弟,羅滄海肉身已毀,尚有一縷元靈尚存,可設法逼問出法訣來由我四人合力佈陣,也無需精通其中奧妙,粗粗知曉法門就可。」 鐘穆清問道:「若是羅滄海不願說呢?」
 
  洛清羽輕描淡寫道:「我本是想把他元靈帶回交給師長處置,不過此間鬥劍要緊,他如不肯,那是自討苦吃,交給鐘師兄,任你以搜魂之術探查就是。」 鐘穆清略一沉吟,點首道:「好。」
 
  張衍看了鐘穆清一眼,暗忖難怪洛清羽要把其餘幾人支走,這不單單是羅滄海之事,搜魂術在玄門之中太犯忌諱傳揚出去對鐘穆清未免名聲不利。
 
  不過雖如此,這門道術卻是各派俱都有人在修行,只是因修煉極其不易又有諸多苛刻條件,故而如陣法一般,不是人人都能練成的。
 
  霍軒看了看天空,沉聲道:「那便如此辦吧,為兄先來對付這些魔頭。」
 
  風海洋這些魔頭不但可用來攻襲,更能當耳目使用,他自是不願意讓其探去了他們如何佈置。
 
  話聲才落,他已是縱身飛去頂上罡雲一抖,現出一道金火烈光,熾熱無比,灼似炎陽,似地火噴發,金風颳擦,一舉沖揚上天,幾隻魔頭躲閃不及,立被化為飛灰,便連精氣也不復存餘下魔頭轟的一聲,分散飛去。
 
  張衍略略一思,掐了一個《瀾雲密冊》上的法訣,身前身後有雲煙漫卷,不過一炷香的工夫方圓三里之內皆被一層濃霧所覆,辨不清其中人影。
 
  洛清羽環望四周見此刻除了他們三人所站數丈範圍,外間都是一片煙霧瀰漫的景象,連霍軒身影也是看不見了,只是偶爾有罡風旋動之聲傳入,不由點頭道:「張師弟這道術應是孫師叔所授吧?有此術在,風海洋再想窺我等底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張衍笑道:「區區小術而已,不過糊弄一下這些不入流的魔頭,風海洋若本人至此,只需數道陰雷下來,就可輕易破了。」 鐘穆清眉頭微皺,道:「洛師弟,正事要緊。」 洛清羽輕輕一笑,從袖囊取了一隻銅燈來,把燈捻子捏了出來,口中念了一句口訣,再一指點在燈盞上,道了聲:「羅滄海!」
 
  那銅燈噗地應聲而燃,閃起一朵碧火,等候片刻,羅滄海元靈就自火中現身,得那陰火護持,他身形半虛半實懸在焰上,轉目看了看三人,很是警惕道:「洛清羽,你待如何?」 洛清羽道:「別無他事,我師兄弟幾人眼前突遇大敵,只想請羅道友你把操馭四象玄陣的口訣說出。」
 
  羅滄海冷笑道:「說與你聽,我有何好處?」 洛清羽淡淡道:「你無有什麼好處,我這位鐘師兄會使搜魂之術,你不願說,我等一樣可以知曉!但你就要吃不少苦頭了,我也不來逼你,自家去好生思量吧。」
 
  聽得「搜魂術」之名,羅滄海神情中明顯流露出驚懼之色。
 
  他被擒回溟滄派門中,未必會被打滅元靈,但要是用搜魂術,就算轉生而去,也是痴呆一個,再也無有入道之望,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願說。」
 
  小半時辰之後,霍軒在方圓三里內回走了一圈,將此來所有魔頭盡數驅滅,不過此舉治標不治本,周海洋只要在劫水中稍加運化,就能再煉千百魔頭出來,無有陣法護持,他們總是不得安穩。
 
  這時下方雲霧已散,他回望一眼,立刻駕遁光飛去,重回峰頭,才剛落定,便問道:「如何了?」
 
  洛清羽笑道:「師兄寬心,口訣已是討得。」
 
  霍軒神色略鬆,頜首道:「師弟做得好,起那陣法可需什麼佈置?要我等如何做?」
 
  洛清羽道:「這四象陣本為羅滄海一人所持,是以他需一人御動四門四法,而今有我溟滄派四弟子在此,一人持一門戶就可,如此陣法威力不減,反而省了不少繁難步驟。」
 
  當下他就將口訣——道明,說與霍軒知曉。
 
  四象玄陣全是靠了那四件玄梭才能撐起,這四寶本就暗含玄妙,不必依靠繁複陣型就能演化至大威力,只需明了訣竅,就能利用天地四方氣機主持陣法,至於其中更為深奧的變化,羅滄海雖知,但他們還利用不到,自也無心去打聽。
 
  祭煉玄梭需有人護法,因而他們並不急著祭煉,約莫兩個時辰之後,沈長老、楊氏夫婦陸續回返,只是還不見荀懷英蹤影。
 
  霍軒暗忖有這三人守禦已是足夠,便主動上前!將四象玄梭之事與四人分說清楚,最後道:「我師兄弟祭煉玄梭時,卻需有人在一側護法,容不得相擾,此事便拜託諸位了。」
 
  楊璧連忙還禮,道:「霍真人客氣了,有此陣在,我與內子想也可安心修煉,理當出力才是。」
 
  沈長老也是稽首道:「霍真人言重,同為玄門一脈,此乃貧道分內之事。」
 
  四人議定之後,便各自分開,楊氏夫婦與沈長老縱入高空,小心守禦四周,防備魔頭侵來。
 
  張衍獨自退到了一邊,找了一塊青岩盤膝坐下,自袖中拿出了那枚白虎玄梭,先前他祭煉這件玄器其實很是粗陋,並未稍加深入,否則也不至連丁群「命殺之劍」上的穢念也無法除盡。
 
  倒也不是他疏懶,而是不得正法,這寶物便無法徹底煉化,此刻得了真訣,也就無有那麼多滯礙了,把法訣一運,取了五行精氣中金氣,伸手就點在了這枚玄梭之上。
 
  三天之後,他渾身一震,把手一張,一頭白虎虛影自掌心梭中竄出,身高數十丈,仰天虎嘯,狂風忽起,震得草飛花散,漫空亂飄,峰上巨木搖動,嘎吱連響,幾欲斷折。
 
  他再一催法,白虎低伏在地,緩緩退入梭中,顯已馴服如意。
 
  四下一瞧,見霍軒等人仍是閉目煉化,他微微一笑,先自入定打坐去了。
 
  過有一個半時辰,霍軒手中火紅玄梭一震,聽得一聲長鳴,一隻渾身火羽的朱雀之影浮現出來,只是稍稍現出,便就不見,顯是被他以法力鎮壓了下去。
 
  他轉首一看,見張衍已是先一步煉化玄梭,暗自點頭道:「在我等一干同輩之中,張師弟法力足可稱雄。」
 
  又過一刻,鐘穆清與洛清羽二人也是相繼祭煉完畢。
 
  楊氏夫婦與沈長老見四人已是祭煉停當,轉了一圈後,便自天頂之上下來。
 
  霍軒對著三人拱手一禮,笑道:「三位辛苦,這幾日可有什麼動靜?」
 
  楊璧連忙回禮,道:「風海洋不過又遣了一些魔頭過來,不過數里之外,就被我夫婦二人與沈長老打發了,只是……這幾日卻不見荀真人影蹤,也不知去了哪裡。」
 
  此刻千里之外,風海洋正坐於虛空之中,身周圍有數千隻魔頭環繞,座下劫水似江河奔流,自北而起,入南而逝,長有三十餘里,聲勢極大,此水兩端皆是隱沒虛空之中。
 
  過得片刻,他雙目一睜,兩手一翻,嘩嘩一聲,就自那這「萬靈陰虛劫水」之中冒出一隻一丈高的魔頭來,五官手足俱全,身軀似火燭明滅不定,看去似實若虛,似幻又真,尤其那雙目之中,還暗藏著幾分狡詐之色。
 
  風海洋緩緩吐出一口氣,袖子一揮,那魔頭發出一聲不甘叫聲,又沉入了劫水之中。
 
  到了元嬰三重境後,他又可煉得三千魔頭,這些魔頭先前魔頭不同,非但自生靈智,且還可在有無之中變幻來去,劫水不枯,則無生滅,似他先前破去周煌金船禁制,便是此物。
 
  只是那一頭乃師長所賜,並非他自身煉有,是以還未能自在駕馭,而這一頭,卻是他用了三天三夜在劫水之中滋養出來,是為自家所煉。
 
  這星石之內靈氣充沛,遠比他原先洞府來得佳妙,因而煉化這魔頭也是極快,要是給他足夠時間,煉出數十上百頭,就足可與玄門中剩餘八名弟子周旋了,若是能煉得上千頭出來,哪怕與其正面相鬥,他也自信能輕易勝過。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0 06:15
第三百三十一章 精氣哺真魔

  一晃之間,已是三月過去。
 
  風海洋目注身前劫水,那滔滔濁潮之中,有三十餘隻魔頭虛影,似如溪底游魚,飄來蕩去,不時悉悉索索的聲響,如同呢喃低語,在耳邊縈繞不去。
 
  在他設想之中,至少要匯聚滿百隻魔頭,才有把握去尋玄門弟子一鬥,眼下這些,尚還遠遠不夠。
 
  正待欲再度運功祭煉時,袖中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劇烈震顫,似是那鈞陽壺在不停跳動,令他不得不中途暫停此舉,自袖囊中把那寶壺拿了出來。
 
  此物拿在手中時,卻猶自掙扎顫動,很不老實,彷彿稍一鬆手,便會飛去無蹤。
 
  他不禁微皺眉頭,這鈞陽壺與這星石本是一體,此界之中,靈機每隔一百零八日便有一轉,屆時這靈壺便會虛空挪轉,去往他處,需有符詔在手,才能再次尋得。
 
  眼下看來因時日將近,壺上靈機積鬱,蠢蠢欲動,是以動靜也變得越發得大了。
 
  一旦這寶壺挪轉而去,要想再次尋得,那是極其不易,他也沒有絕對把握。
 
  讓他憂心的是,若是此壺跑去了星石另一側,恰巧被玄門弟子尋得,取了鈞陽精氣去,那他可就白費了一場苦功了。
 
  這一回玄魔爭鋒,對六大魔宗而言,阻止玄門奪取鈞陽精氣才是重中之重,魔門氣運正盛,能取來精氣那是錦上添花,可若玄門不得,卻是雪上加霜,故而哪怕魔門此次一無所獲,只要成功阻礙了玄門,此次鬥劍便也算是勝了。
 
  魔門畢竟被玄門壓制了數千年,頹勢不是一夕之間可以扭轉,鬥劍若勝,意義非比尋常,對魔宗弟子而言,必生鼓舞振奮之效,連帶風海洋本人回去山門後,也必是聲望大漲,為同輩之中第一人,就是那些比他早一步邁入元嬰三重境的同門,也是無法與之抗衡。
 
  如此一來,他便可得門中大力扶持,數百年內成就洞天,也並非什麼奢望。
 
  元嬰境與象相境比較,那可謂天淵之別,修士一步跨入其中,從此就從棋子成為落子之人,是以風海眼早已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到這份機緣。
 
  想到此處,他臉上露出了慎重之色,似在盤算什麼重要之事。
 
  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後,他終於下定決心,先把鈞陽壺起,隨後自袖囊中拿出了第二張符詔,把其抖開,向那壺輕輕一引,就從壺嘴裡又牽出一團鈞陽精氣出來。
 
  他喝了一聲,把法力一運,三十三隻魔頭皆自劫水之中呼嘯飛出,到了半空中,看到了這團精氣之後,目光中皆是流露出貪婪垂涎之色,顯是都有意圖啃上一口,可不得風海洋之命,卻也不敢上前,只是圍繞著其不停打轉。
 
  風海洋有些可惜地看了手中精氣幾眼,只這一團鈞陽精氣,若被一名元嬰三重修士拿到,只消機緣一來,就有可能借此晉入洞天境中,現下卻要被自己拿來喂食魔頭,實是奢侈之舉,如被魔中那些長老得知此事,恐要狠狠降下責罰。
 
  可他煉化出來的魔頭數目尚還稀少,無法與玄門相鬥,故而唯有出此下策,設法提升魔頭之威,彌補其中不足。
 
  只要鬥敗玄門,則還可多得十餘份鈞陽精氣,可若不勝,便是拿了回去,也不見得自家能用,還是便宜了同門而已。
 
  一念及此,他決心更為堅定,便起手把精氣往外一拋,那些魔頭見狀,立時蜂擁而來,試圖將這團精氣扯碎分食,只是此氣另有奇異之處,唯有一氣煉化,並非道術法寶可以分開,是以忙活了半晌,也無法撕咬下哪怕一絲一縷。
 
  這三十三隻魔頭已生靈智,又轉了一圈之後,忽然齊聲咆哮,忽然把身一合,變作一頭,張嘴一吸,就把那團精氣下去,厲嘯一聲,投入劫水之中,只須臾之間,便生出了許多莫名變化,身軀原是似真若幻,可現下再觀,卻似是清氣一團,幾至於無,如不細觀,絕難察覺。
 
  風海洋才感欣喜,卻見那劫水忽然翻滾起來,似有燒開了一般,一股強橫之力衝了上來,震得他心胸煩悶,不禁臉色一變,忙拿動法訣,將這只魔頭重又分開,就見有二十餘隻魔頭忽然身軀爆開,飄散而去,顯是無法承受這精氣之力。
 
  風海洋面色微凝,屏息凝神,竭力催動法力,試圖助剩餘魔頭度過此關。
 
  如此過去七日,他才算徹底把劫水穩了下來,不再受那精氣煎熬。
 
  而此過程中,又有九隻魔頭接連散去,到了此刻,最終存者,也只三頭而已。
 
  他搖了搖頭,劫水一轉,就把爆散開來的三十隻魔頭重又煉化出來,可與餘下這三隻卻是全然無法相比。
 
  他暗忖道:「雖是與原先所想差了不少,但有這三隻得了鈞陽精氣滋養的魔頭在,也能與玄門一鬥了。」
 
  正思索間,忽然手臂一震,鈞陽壺憑空自他袖中衝出,閃爍片刻,便消逝不見。
 
  風海洋笑了一聲,長身而起,他把身一抖,又放了千餘隻魔頭出來,指使其分頭去把鈞陽寶壺尋回。
 
  有魔頭相助,搜尋起來大有優勢,可他也不敢保證自家如上次那般運氣好,可在玄門之前找到這寶壺,是以唯有先去與玄門弟子接戰,把主動之勢操在自己手中才可。
 
  若是能只靠手中這三十餘隻魔頭將玄門弟子殺盡,那是最好不過,如是不成,也要在一眾魔頭再次尋得鈞陽壺之前,將對方死死拖住。
 
  他長嘯一聲,兩袖一展,就催開遁法,化成一團滾滾黃煙,縱入雲空之中。
 
  星石中路,此來鬥劍的玄門諸弟子聚坐於一座高崖之上,正各自凝神御氣,吞吐靈機。
 
  那千數魔頭儘管還不曾離去,但被大陣所阻,卻也只能止步於外,無法進來侵擾。
 
  此間靈氣乃是星石自九重天外取來,雖垂落至二重天後,已是散去十之八九,但仍是遠勝洞天福地,直與東華洲靈穴相仿,乃是一處絕佳修心之所,一年修持,就抵得上外界十載之功,這些時日下來,各人修為都是大有精進。
 
  張衍在一塊大青岩上盤膝而坐,頭頂那一朵罡雲此刻已是凝如實質,光氣似虹霞琉璃,煥發五彩,在此罡雲之旁,另有一朵煙雲,已是緩緩凝成形,只是尚還微弱,似是風吹即散,飄忽不定,隨著那呼吸吐納,這團雲氣亦是旋動不止。
 
  這時場中靈氣忽有異動,他心中立時生出感應,眼皮微微一動,睜目瞧去,見前方一道本是懸於半空的符紙已是燒去,化灰而落。
 
  此符紙本為沈長老先前所發,上施有一道法咒,過得百日,此符便會起火自燃,擾動靈氣,把諸人自定中喚醒。
 
  張衍默默一察,發現百日過去,自家法力增厚了少許,不由暗忖道:「可惜了,要是在修行之時,再能得那『乾天鈞陽精氣』相助,必能事半功倍,進境還能再提升幾分。」
 
  往昔入到此間玄門的修士,因無有魔門與他們爭搶符詔,是以能夠安心修持,甚至得了師長允諾者,還能取些許鈞陽精氣自用,修為增進更速。
 
  而這回鬥劍卻是不同,因還有魔宗弟子在旁窺伺,他們不但無有精氣相輔,還要時刻保有一份警惕之心。
 
  霍軒從嘴中噴出一道金紅光華,再緩緩收斂氣機,這才打開雙目。
 
  鐘穆清與洛清羽二人也是先後醒來,他們一眼瞧去,見霍軒頂上那二朵罡雲已是由虛轉實,而第三團亦已是隱隱現出幾分虛影來,顯是功行大進。
 
  此輩溟滄派十大弟子之中,霍軒是入得元嬰境最早之人,成嬰在甲子之上,根基穩固,若在此間心無旁騖的再修持一二年,便足可踏入元嬰二重境界。
 
  星石每回來二重天中,會滯留三載光陰,屆時靈機發動,就要再回九重天之外,若是按部就班修煉下去,卻也足夠了,只是眾人也知,風海洋絕不會給他們這等機會。
 
  霍軒收住氣機之後,看了看四周,見楊氏夫婦與沈長老也是收了功行,便道:「諸位,而今已過百日,那鈞陽壺想必應是轉去了他處,風海洋如要動手,應是在這幾日中了,我等需小心提防。」
 
  楊璧神情略動,試著問道:「要是此人不至呢?」
 
  霍軒道:「那也容易,張師弟有寶鏡在手,我等一同出外尋那鈞陽壺便是。」
 
  楊璧點了點頭,他忽然想起一事,言道:「這百日間,荀真人一人在外,也不知如何了?」
 
  洛清羽笑道:「荀真人雖無大陣相護,但有劍丸在手,危機到時,自會示警,且他修持之地,與我等也相距不遠,風海洋便是去尋他,又怎會沒有半點動靜傳出?既無消息,想來也是無事。」
 
  那日荀懷英忽然離去,事後傳了一封飛書回來,言及門中功法特異,需另闢一地修持。
 
  話雖說得客氣,但眾人都是心中瞭然,此是這位少清弟子性子孤傲,不願入四象玄陣之內修持,免得欠下溟滄派的人情,眾人也無法勉強,只能由得他去。
 
  正說話間,張衍忽然察覺異樣,立刻把目光轉去,見偏西數里之外,有一道黑水自天而降,聲勢甚大,不過眨眼之間,又有一道劍光縱起,在半空中煥發出百丈光華,狠狠往裡斬入進去!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0 06:18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合力圍攻

  荀懷英御劍而起,起袖一撥,劍痕如練,化虹飛去,立刻就將頂上衝來的劫水撕開一截,散開水霧之中,轟地爆出三十隻魔頭,分往他身軀各處叮來

  他冷喝一聲,把神通「咫尺天涯」祭出,劍光在百丈之內不停躍動,如金鯉躍波,倏爾現出,倏爾消隱,每一劍都準確無誤地將魔頭從中斬開,只要被斬破之物,其中精氣術法皆是崩散。

  在落下最末一劍後,劍芒忽地一閃,從原地斂去,在一百五十丈外突然蹦出,將站在潮頭之上的風海洋頭顱削去,而後劍勢不停,連轉九匝,把軀幹手足盡皆斬斷,再發一聲劍鳴,化一線流光回返,重至他身畔懸停。

  見風海洋幾截殘軀墜在劫水之中,荀懷英卻是神情如常,無有什麼變化。

  只看那劫水猶在,他便知曉自己並未能殺死此人。

  不過他目的也並非在此,從楊氏夫婦那裡得知,無論那被斬軀殼是真是假,重新生出之後,總有一段空隙,而方才第一劍他也是做足了聲勢,就是要吸引眾人的注意,這段時間之內,卻是足夠霍軒等人趕來相助了。

  果然,百丈之外那劫水一晃,潮聲起來時,風海洋黃袍裹身,又自完好無損地自水中冒出。

  荀懷英一捏劍訣,試著以劍丸心眼感應,可一番查探下來,卻覺氣機擾動,形似一團亂麻,難以捉摸,根本看出不出此刻站在面前之人是真是假,不覺眉關稍稍一緊,這恐怕不僅是風海洋道行修為高過他的緣故,還更有可能的是這萬靈陰虛劫水擅於變化,能遮去靈機,致使他無法窺見真身所在。

  而另一側,察覺到風海洋已至,霍軒等人立時撤去四象玄陣,紛紛駕起罡風遁光,趕來施援。

  張衍祭劍到了半空之中,他向來謹慎慣了,沒有急於衝去,而是在四周繞了一圈,看有無什麼異樣佈置。

  荀懷英乃少清弟子,哪怕風海洋這等元嬰三重修士,要在其手底下撐出一刻去,也絕非什麼難事。

  不過魔宗手段詭謫,不能不防著一手,尤其是那千數魔頭在外轉悠了百多日,要是真有什麼陷阱留下,急急闖入,救人不成不說,反而易把自家陷了進去。

  眾人與荀懷英相距不過數里,瞬息即可到達,本來諸人之中,以張衍劍遁之速最快,可是這麼一緩,卻反而落到了最後,先行到來的反而是楊氏夫婦。

  這夫婦二人是借庚金劍氣飛遁,遁速也算得上是極佳,縱然不及張衍、荀懷英等輩,卻也勝過了霍軒等三人。

  而今有溟滄派諸弟子在後,他們信心底氣俱是大增,楊璧更是覺得此一戰事關元陽派顏面,不能再有退縮之舉了。

  到了近前,他不及與荀懷英打招呼,發一聲嘯,驅動頂上劍盤,離開爆出一團狂瀾劍雨,夫人朱欣與他心有靈犀,看出他這回使了全力,亦是毫不吝惜法力,輕叱一聲,把劍盤撥動,揮灑出如瀑劍氣,合作一道,浩浩蕩蕩,如水潮瀉下。

  荀懷英身為少清弟子,哪裡會錯過這等機會,霎時捏動法訣,劍光忽自風海洋身前十丈縱出,橫斬而來,然而這一回,卻有一隻幾乎無法辨明形體的魔頭自劫水中主動躍出,以頭相撞,噹的一聲,卻是將劍丸擋了下來。

  荀懷英不禁雙眉挑起,眼中微露異色,並非因這一劍未曾將那魔頭斬破,而是他心中在思忖,風海洋御使魔頭擋劍之舉頗不尋常,那是否說明此人真身便是眼前這具?

  風海洋大笑一聲,大袖一揮,就有十餘隻魔頭飛上,迎擊楊氏夫婦發來的劍氣。

  當先五隻魔忽然由實化虛,自劍氣之中毫無阻礙的穿行過去,而後五隻魔頭在尖嘯聲中與劍光撞上,但聞叮叮噹噹密集碰撞之音傳出,如斯凶悍的劍氣黃然連一隻魔頭也未曾斬破,全被其擋了下來,這一輪攻勢對風海洋未造成絲毫威脅。

  楊璧夫婦不由大驚,雖此劍氣非是他們最為犀利的手法,可仗著劍光千萬,斬殺魔頭穢物無不如意,可這十隻魔頭卻似是奇異之處,正面相抗衡,竟能絲毫無損。

  只是現下也不容他們多想,此五隻魔頭已然正面沖上,好在其或許因變化緣故,衝來之勢並不迅疾,是以夫婦二人應付裕如,他們同時一掐法訣,轉動劍盤,不再把劍光散開,而是凝成一道,匯作兩把閃爍金劍,懸於頂上,因其有虛實之變,是以一人使陽法,一人使陰法,再把雙劍一合,齊聲一喝,駢指下點,把劍光傾力殺下。

  陰法陽法同合璧同使,不拘魔頭如何變化,都是能夠斬上,然而就在劍光將要斬中之時,那五隻魔頭卻是驟然散開,皆走向外圈竄去,再在空中一折,繞過鋒芒,陡然身化虛影,往二人所在之處襲來,其速度比之先前,竟然足足快了一倍有餘!

  這一下突襲可謂猝不及防,楊璧夫婦根本沒想到,這些個魔頭竟是故意偽裝成飛遁緩慢,到了接近二人之時,才忽然露出猙獰獠牙。

  原先他們也不會如此大意,只是因風海洋被荀懷英牽制住,按常理推斷,再想分心把道術操馭到如此精微的地步,顯是不太可能,故而這一瞬間,卻走出現了不該出現的破綻。

  到了劫水三重,魔頭已與先前完全不同,飛遁之速已與黃泉遁法相彷彿,可在虛實中變化來回,但其厲害之處還不在此,而在於其自生靈智,知曉該如何面對付敵手。

  風海眼若是將三千魔頭全數煉出,再配合禁鎖天地之法,只一個照面就能將兩人殺死。

  正在二人手忙腳亂之時,忽見五道金光襲至,準確無比地從五隻魔頭身上——穿過,再發出嗡嗡一聲大震,霎時陽火大放,將其燒作灰灰,現出有蟠龍攀附的矛身來。

  「大日龍雀矛?」楊璧夫婦微微失神,回首一看,見是霍軒等人亦是趕至。

  這時下方轟的一聲,卻是荀懷英又一次將風海洋攔腰截斷,可眾人一看,見那劫水猶自不散,就知此人仍是未被真正殺死。

  鐘穆清看著恍如江河翻浪的劫水,作了一個雷訣,向下一指,手中轟然冒出一團青黑雷芒,嗤啦一聲,就將那劫水撕開一道百丈缺口,只是對於長有數里的黑濁水浪而言,並不能動搖其根基,哪怕被打散了,恐亦能再凝合而起,他哼了一聲,暗道:「欲除此人,看來必要將此水煉化不可。」

  霍軒沉聲出言道:「不必理會他那替死之術,以他一人法力,豈能抵得過我八人?出來一次,諸位便斬殺一次,看他有多少法力可與我等對耗。」

  旁側諸人都是心下贊同,他們人多勢眾,當要利用己方優勢,風海洋道行雖高,也可不過一人而已,法力再強也畢竟有限,若是他們輪番上陣,也一樣能將其生生耗死。

  霍軒看得清楚,眼下當務之急,並非是如何尋思殺死此人,而是要設法把其困住,使之無法以遁法脫身,他起手輕擺,鐘、洛二人立時會意,各自選了一處方向飛去。

  楊氏夫婦也是看出他們意圖,腳下一踏,踩罡風而起,兩人不進反退,去往一側,想要把風海洋退路封閉。

  沈長老僅比張衍快了一步,他目光一拐,見霍軒等五人正搶佔方位,便也不去搶這個風頭,有意無意往張衍飛遁在天的劍光靠去。

  風海洋身軀自劫水下升起,他仰首一望,望見玄門諸人動作,便瞧出他們的打算,就算他道行上勝過一籌,若被圍困在中,也是大為不妙,自也不願坐視此舉,把拳一捏,在胸口上猛地一錘,大喝一聲,吐出一口三尺長短的白光。

  楊璧見識過這門神通,在他作勢之時,已是覺出不妥,大喊道:「諸位快些閉目!」

  霍軒先前聽過楊氏夫婦說起過,風海洋有一門能使人神魂入迷的神通,聞言立時就將雙目閉起,為防對手趁勢偷襲,右手一抬,御了六支大日龍雀矛在天,大喝一聲,就朝下擲去。

  洛清羽、鐘穆清二人也是同樣如此,為防意外,不但把眼閉起,還將口鼻耳也一起以靈氣封堵,同時祭起護身寶光。

  在場諸人方才闔目,就覺一股身軀微微一僵,隨後這感覺愈發強烈,心中都是一震,明白這是入了風海洋禁鎖天地之術中,都是把自身法寶祭出,嚴加戒備,唯恐對方單獨找上自己。

  風海洋卻並非做此打算,這門神通雖是厲害無比,可耗費法力也大,哪怕拚著得一二人,也是得不償失,反而容易力竭。

  哪怕單獨面對一人,他都有擊殺的把握,可一旦陷入包圍中,卻是失去了最大優勢,是以只是暫且困住諸人,好設法跳出戰圈,再將戰局節奏納入自己手中。

  他雙袖一擺,化成一道黃煙,去往天穹之中,因遁速迅快,轉瞬間就脫身出去。可才到天穹之上,卻聽耳畔雷鳴聲起,數十紫色雷光當頭落下,正正轟擊在身軀之上,登時就將他爆成漫天碎末。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0 06:20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元陽命劍

  張衍方才尚游離在戰圈之外,那「散魄三消氣」發出之時,相距頗遠,尚且迷不了他,故而出手極快,數十道紫霄神雷祭出,變把風海洋炸成齏粉。
 
  他踩住雲頭,放眼一望,見下方劫水四散,魔氣蒸騰,騰起大片雲煙,這須臾間,竟是鋪開數里地去,那灑開水滴忽然化氣凝軀,變作數千魔頭,亂鬨哄湧了出來。
 
  他見魔頭數目眾多,本擬以水行真光接下,可是念頭才起,忽覺一股危險之感襲上心頭,喝了一聲,駕了一道罡風避去,才閃開一邊,就見一道陰慘慘的白光自身前不遠處閃過,也不知那是何寶物。
 
  白光飛去之後,居然消逝空中,隱沒不見,但他卻能感應到,此物只是潛伏一邊,並不曾離開,彷彿隨時會撲殺出來。
 
  張衍並未聽楊氏夫婦說起過此物,心中立刻判斷出,此應是風海洋從未在人前使過的手段,其隱藏至今,定是極為厲害,需小心應對了,他略一思忖,便把星辰劍丸放出,以劍眼查探四周。
 
  此時千數魔頭已是衝到背後,他卻連頭也未回,站在那處把袖袍一甩,就見一條洪波大浪攔天而起,聲雄勢壯,兜頭一卷,就被全數淹沒了進去。
 
  滾滾魔雲之中,一滴如墨劫水飛去西角,悄無聲息地劃了一個半弧,潛至楊氏夫婦身後百丈之外,眨眼化作一道嘩嘩流水 風海洋一步自水中踏出,一語不發,起袖一揮,轟然一聲,拍出一大團昏黑狂風,越旋越廣,瞬息之間就遍及數里方圓。
 
  「九幽大悲風?」
 
  楊璧夫婦心下大恐,他們識得這門神通厲害,聶氏兄弟的下場尚在眼前,他們怎敢硬接?
 
  這門神通威力宏大,但馳動之間卻是不快若是以往,他們只消一起遁法就能躲開,然而此刻那禁鎖天地之術並未撤去挪轉不易,只能以遠比往日緩慢的身法向外遁出。
 
  只是才往外去了數十丈,楊璧心底莫名一寒,大喝一聲,掌心中發出一道金光,照徹前路,見原本空無一物之處,竟是陡然現出一隻詭異魔頭 其眼中那一絲凶狡之色,若是不曾發覺,一頭撞了上去,必是被其暗算。
 
  朱欣纖手一揮,如彈動琵琶,發出一身悅耳清響,數百道如細若游絲的劍氣飛出,根根銳利,將那魔頭刺得不斷後退,無法上來 最後惱怒咆哮一聲,忽然扭身一躍,不見了蹤影。
 
  朱欣不覺駭異方才她所發出的並非普通劍氣,而是名為「弦劍銀灑」的一樁法寶 擊敵之時可藏於劍芒之中一齊發出,護身寶光在其面前等若無物,若非玄器碰上便被破去,可是眼下竟然只能把這魔頭打得倒退,看去分毫未有損傷,哪能不驚。
 
  此刻脫身要緊,二人也不敢往魔頭隱沒之處行進,急忙往溟滄派諸人所在方位摸去。
 
  他們已是意識到,在天地禁鎖的神通法術之下,若不能及時將風海洋圍困,反而給其跳了出去,便極易可能給其各個擊破的機會。
 
  夫婦二人與其曾交過手,並無信心與之對抗,更何況還有九幽大悲風追逐在後,眼下唯有退避一途,只要撐過片刻,等得霍軒一行人趕來施援,就可擺脫危機。
 
  才行不遠,前方卻突然跳出一隻魔頭,夫婦二人見其與適才那頭一模一樣,不願被其纏住,把遁光一轉,掉頭往左去,未有幾息,又有一隻魔頭出來,齜牙咧嘴,在半空中大發凶威。
 
  二人失色,急急再次改換方向,才行片刻,聽得雲中一聲咆哮,顯是又有魔頭阻路。
 
  楊璧眼中冒出怒火,道:「我卻不信這魔頭個個如此厲害!」
 
  他一捏法訣,祭起一柄五彩斑斕的法劍在天,呼喝一聲,御使其向前斬去。
 
  那魔頭一聲怪笑,凶悍無比地迎上,噹的一聲,竟是將那法劍一頭撞偏。
 
  楊璧眼角一抽,此刻上下四方之中,倒有五路被阻,無奈之下,只得朝唯有沒有魔頭的上空遁行。
 
  飛去一箭之地,忽見前方雲霧一散,一道劫水自天衝下,圍著二人轉了一圈,頓時將他們困在其中,與眾人分隔開來。
 
  楊璧臉色一白,驚呼道:「不好!上當了。」
 
  他立刻反映過來,這裡應是風海洋布下的陷阱,方才那一番施為,便是要逼得他們主動跳進來,可是再一轉念,不由苦笑,對方一步步落子,皆是以勢壓人,哪怕事先明知有鬼,也是不得不往此處來。
 
  他吸了口氣,沉重言道:「夫人,稍候只要那人現身,無需再留手了。」
 
  朱欣默默點了點首,到了這時,卻是非拚命不可了,若她是風海洋,費了這許多功夫把他們逼入進來,就絕不會再放了他們出去,還不如早些棄了妄念,一心對敵。
 
  她暗運玄功,將命殺之劍運起,現下唯有這門道術可以斬殺此人,哪怕有諸多顧忌,此刻也是顧不上了。
 
  這時忽見劫水之中一陣波動,方才遇到的那四隻魔頭破水而出,作猙獰之狀,齊撲而至。
 
  兩人都是臉上變色,只是一隻魔頭便難以對付,更何況四頭一起上來?
 
  朱欣一咬銀牙,從想香囊之中取出一隻小巧銅鈴鐺,捏在手中,輕輕一搖,發出叮噹清聲,四隻魔頭一聽那音,眼中頓現迷茫之色,竟是原地打起轉來。
 
  可鈴鐺是每一次搖動,她頂上罡雲便黯淡一分,顯是御使此寶極傷元氣。
 
  風海洋看得眉頭一皺,他自出手之後,先是禁鎖了這方天地,而後又連使神通,法力消耗極大,就算跨入了三重境界,也感到了一絲乏力,可要是能把二人元靈血肉吞吸,很快就能緩過氣來,因而此次他是勢在必得,立從劫水之中出現,起手作勢,似是又要祭動神通。
 
  楊璧一直在留意四處動靜,見其動作,哪容得其如此,此處被劫水圍困,若是再有九幽大悲風吹來,他們又往哪裡去躲?目光轉厲,大喝一聲,道:「殺!」
 
  他話音才出,朱欣也是一同響應,就見兩道精光從他們夫婦二人眉心之中飛出,如電一般射去。
 
  風海洋手抬到半空便就停住,凝目注視那兩道飛來劍光。
 
  他深知這命殺之劍的厲害,此劍未必快過飛劍,但卻為精氣意念所匯聚,只需追尋氣機而來,就可斬殺敵手,他身上所攜法寶無有一件可以擋住,除非逃出這方星石,否則萬無避開的可能。
 
  不過元陽派這劍技名聲在外,他辛苦設下此局,也已料到有此一招,提前想好了應對之策,因而身形一動不動。
 
  晃眼之間,兩道氣劍就至跟前,他目光一閃,低喝了一聲,運了一道秘法,起掌連揮兩下,竟是把神魂斬出兩道,這時又從他祖竅之中飛出去兩枚晶瑩璀璨的玉珠,與神魂一觸,便化作與自家一模一樣的兩個分身,分別迎了上去。
 
  「嗤嗤」兩聲,兩道劍氣立把兩頭神魂斬破,只是原本耀射七彩的劍身卻忽然黯淡下去,再掙扎前去數尺,輕輕一顫,終是消散。
 
  楊璧夫婦身形同時一顫,自七竅之中溢出鮮血來,頂上罡雲一陣飄搖,好似就要散去。
 
  命殺之劍對付修為較低之人,自是無往而不利,但對付道行尤在他們之上的修士,卻要看運氣了。
 
  風海洋臉色也是不怎麼好看,此回他捨去了三分之一神魂與兩枚可抵禦神通的「冼靈晶珠」拼著日後道行受損,正面硬扛,卻是生生破去了這門道術。
 
  見二人已是失了反抗之力,他站在原處不動,手捏法訣,轟隆一聲,把劫水一合,頃刻間將二人捲了進去,稍一磨轉,就把二人肉身元靈盡數化為自身法力,精神又自振奮,長嘯一聲,衝了出去,此一回竟是朝著沈長老那處而來。
 
  他殺死楊氏夫婦看去雖費了不少手腳,但動作其實極快,從頭到尾,不過十數息而已,是以直到此刻,也未曾撤去那禁鎖天地之術,還準備趁此時機,一鼓作氣,設法再殺一人。
 
  衝去不遠,他目光一轉,發現有兩名道人正往此處來,仔細一看,卻是洛清羽、鍾穆清二人。
 
  風海洋一轉念,把身軀一晃,轟地一聲,有數千魔頭湧出,往那處二人飛去,隨後一擺袖,照舊向前飛去。
 
  不一會兒,就聽身後傳來雷霆爆響,他也不以為意,魔頭數量眾多,又有禁鎖天地之術捆縛,二人遁法施展不開,哪怕雷法厲害,一時間也無法干擾到他。
 
  自眼前起得黑煙魔氣之後,沈長老便警惕四周動靜,這時忽見面前雲霧一開,風海洋氣勢洶洶朝著自己這處飛來,微微一凜。
 
  他是極有自知之明的,也無有那麼多紛雜念頭,二話不說,立刻就將「金羅地軸符」拍開,化作一道衝天金光護住自己。
 
  風海洋微微冷笑,前次他來襲之時,這老道就曾以這道法符堅持到霍軒等人來援,迫使他不得不退走,但有過一次交手,他也是看出了其中活處,當下起袖一揮,劫水騰浪而起,圍著沈長老繞了一圈,居然把那團金光包裹起來,再把法力一轉,竟是帶著其往外遁走。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2 22:10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兩路之爭

  風海洋適才吞吸了楊氏夫婦二人,法力尚算充沛。因在禁鎖天地神通之中,便是以劫水裹了沈長老飛去,也是遁行極快,無有人可以追及。

  沈長老雖用金符護住身軀,可他也能察覺到,在劫水圍困壓迫之下,自己法力如飛而逝,如無人前來施援,用不了一刻,自己恐就先一步被耗死。

  他也並不是沒有辦法出去,周煌當日的「雲瀚一氣天」也未能夠困死他,只消啟得「金羅地軸符」中禁制,就可破出,可如此一來,他至少會在一個多時辰之內失去戰力,那時若無人找照應,一樣也是死路一條。

  捋著鬍鬚考慮了一會兒,他一把拿起「金羅地軸符」低喝一聲,就把法力催動。

  風海洋忽覺劫水之內猛然震動起來,竟是有一股浩大力量湧動不止,難以抑制,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聞轟然一聲大響,劫水四散崩開,一道金芒如柱,穿雲而去,連天上煙雲所聚的厚重帷幕也被撕開一痕,途中不知有多少魔頭被撞散。

  他微吃一驚,連忙收束劫水,再把魔頭運化出來。

  張衍聽得響動,回首一看,見那沖霄金光,立刻認出是沈長老所為,他略一思索,拿捏法訣,欲要施展挪移遁法。

  可就在這個時候,百丈之外,忽然有一道慘白光華自虛空飛出,直向他後頸劈來。

  就在此物飛來之前,張衍心識之中已有劍丸傳來警兆,因而毫不著慌,整個人倏爾化作一道流光遁走,與此同時,一點青螢飛掠而去,迅疾無比,只眨眼間,就把那道衝來白光定在半空。

  張衍到雲上頓住身形俯視下來,這才看清是此物是一把半月鬼頭斧 刃含血紋,獠牙外突,嘶叫驚空,戾氣十足。

  此斧名為「昧丹陰鉞」嗜血異常不說,內中還封禁有一名魔宗長老的殘魂,斬得一人便可吸盡精血,更增威能,極難駕馭不說,甚至會反傷其主,故而風海洋先前一直未曾祭出,但自入了元嬰三重境後,自信能壓得住此物這才放了出來。

  那魔斧連掙幾下,見脫不開束縛,忽然劇烈一顫,竟化白氣飛去,繼而隱沒不見。

  張衍眼神微凝,他這「萬壽鎖陽蟬」附定法寶,少有失手,這物卻可脫去,絕非什麼尋常寶物不過他有星辰劍丸在身此物只要出來,可以先一步知曉,倒也無需懼怕一擺袖子,祭起小諸天挪移遁法,接連挪轉數次之後,已走到沈、風二人鬥法之處。

  這裡魔氣早散,他目光向下一掃,立刻瞧見了風海洋身影,當下毫不客氣縱雲衝下,還在一里之外便馭動法訣,頓見一道輕矯劍光破空飛起,分開二十四道,化為半天寒星,向下射來。

  風海洋見狀,忙作法驅了一隻魔頭上來遮擋,同時疾祭遁法往後撤去,退開百丈後,重又躲入了昏黑煙雲之中,轉目一望,見除張衍之外,四周又有幾道遁光逼來,若在此處纏鬥少許時候,自己恐又會陷入重圍之危。

  他暗忖道:「楊璧、朱欣已死那沈殷豐不足為慮,剩下之人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再鬥下去,短時內未必能佔得了便宜,徒然耗損法力,看來唯有以游鬥拖延,方是上策。」

  有了主意後,他不再停留在此,縱起一道黃煙,飛去無影。

  過不了多時,包括張衍在內,所有人突覺身子一輕,察出是困鎖之術撤去,都是精神一振,祭了遁法沖上,轉了幾圈之後,到了一座飛峰之上相聚,朝下一看,見底下黑雲魔氣在漸漸散去,可風海洋卻已是不知所蹤。

  荀懷英望了幾眼,忽然駕起一道劍光飛去,不一會兒,便折返了回來,搖頭道:「方圓五里之內,不見此人蹤跡。」

  張衍稍加思量,出言道:「風海洋絕不會就此退走,想來是躲在一邊等待機會。」 鐘、洛二人都是點頭贊同。

  霍軒心下卻是沉重了幾分,本來他還有不少後招,若此次就算無法斃殺風海洋,還可再行設法,可元陽派二人一死許多路數卻是直接被堵死了,此消彼長下,風海洋較之他們,反而多了幾分優勢。

  他看了一眼沈長老,見他面色灰敗,正坐手石上調息,問道:「沈道友如何了?」

  沈長老勉力拱手,嘆道:「有勞霍真人動問,這是貧道適才急於脫身,妄啟本門重寶所致。」

  金羅地軸符為廣源重寶,但駕馭不易,一日之內,他接連兩次使用,難免元氣大傷,想要復原,絕非易事。 鐘穆清一皺眉,對霍軒言道:「師兄,我等不可滯留此處,當即刻去尋那鈞陽壺,免得又被風海洋取走。」

  霍軒微微頜首,此議為正理,不管風海洋是當真退去,還是躲在了暗外,都要設法把鈞陽壺找了出來,只要得。此壺,進退便是由他們說了算。

  洛清羽問道:「那沈道友該如何?」

  沈長老接下來一段時間內無有再戰之力,其實這比殺了他更是麻煩,他們若是丟下他不管,風海洋只需遣得一魔頭就能置其於死地,可要是照應,則需分出人手來,更是不妥。

  鐘穆清淡淡道:「我倒是有一法,就不知道沈道友願不願意。」

  沈長老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先是看了看張衍,見後者點頭,便顫巍巍站起身,拱手道:「在下法力不濟,不便拖累各位,願意就此退出鬥劍。」

  霍軒見沈長老如此懂得進退,也是點了點頭,他略一沉吟,從袖囊中取出一枚玉符,遞了出來,和顏悅色道:「沈道友,日後廣源有何事,你可拿此符來溟滄尋我。」

  沈長老把袍服一理,上前幾步,恭敬接過,稽首道。」多謝霍真人。」

  他從袖囊中取了幾張符紙,分別送到了各人手中,道:「此是我廣源法符,不定對諸位有用處,還望笑納。」

  霍軒等人雖都是收下,但也看得出他們不過是客氣而已,並未真正把這些符紙放在心上。

  沈長老最後走到張衍面前,雙手奉上一沓符紙,道:「張真人,蒙你照應,在下無以為謝,唯有奉上這些個法符,望能助得道友。」

  張衍伸手一拿法符,卻是心中微微一動,不動聲色地接過,道:「沈道友保重,待我鬥劍回轉,當登門拜訪。」

  沈長老後退一步,團團一揖,道:「諸位道友,告辭了。」

  他將符詔取出,嘴中念動法訣,才過片刻,只覺渾身一虛,軀體之中霎時變得空空蕩蕩。

  這符詔無論修士軀體內有多少法力,都是一氣吸盡,只是法力愈強者,展動越快,過有二十餘息後,有一團耀眼光華漫出,如霞雲升騰,把沈長老罩住,靈氣陡然排盪開來,眾人不由退開幾步,就見一道金光拔地衝起,往星石之外飛去。

  霍軒看著光華遠去,轉過來面向諸人,道:「諸位,如今我等只剩五人,平心而論,再圍殺風海洋已非上策。」

  他乃溟滄派十大弟子之首,此來鬥劍,當要確保每一名弟子回得門中,否則回去不好交代,若是堅持圍殺風海洋,哪怕真能將此人殺死他們之中如有人敗亡,那也是得不償失。

  鐘穆清也知他的顧慮,便問道:「那霍師兄還有什麼主意?」

  霍軒目光在張衍與荀懷英身上走了個來回,道:「我等稍候一起動身,裝作搜尋鈞陽壺的樣子,我料那風海洋必來阻撓,那時由我與兩位師弟設法將他拖住,再請荀道友和張師弟去尋那鈞陽壺,以兩位的劍遁之術,先走一步,想來風海洋也難以追上。」

  既然殺不成風海洋,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目的變了,應對策略也當隨之而變。

  他們五人抱團同行,雖是不懼風海洋,但荀懷英與張衍二人的劍遁之法卻也無從施展,唯有將兩人長處發揮出來,且利用到極致,才能打破僵局。

  霍軒對荀懷英一拱手,客氣言道:「荀道友意下如何?」

  荀懷英低頭一思,道:「此刻只為共禦強敵,霍道友既然已有成算,那隨你排就是,荀某無有異議。」

  洛清羽仔細考慮了一下,不覺點頭,合他們三人之力,就算勝不過風海洋,守禦也是不難,而張衍和荀懷英更能將盡展所長,確實是眼下最為妥當的選擇。

  鐘穆清看了看眾人,卻是站了出來,出聲言道:「在下以為,此舉不妥。」

  霍軒笑道:「鐘師弟如有異議,可以直言。」

  鐘穆清正色道:「霍師兄這主意本是不錯的,但在下以為,當由荀道友與張師弟拖住風海洋,由我等三人去尋那鈞陽壺。」

  霍軒沉吟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洛清羽,後者會意,笑問道:「敢問師兄,道理何在?」

  鐘穆清指了指張衍,沉聲言道:「諸位可曾想過,張師弟身上符詔甚多,若我是風海洋,第一個便定會盯上他,如他再去尋鈞陽壺,那拼了命也要上前攔阻,可若反過來,換我等三人去尋,反倒是還有幾分勝算。」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6-12-6 20:21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2 22:16
第三百三十五章 萬山幻景圖

  霍軒沉吟不語,鐘穆清所言也不是全無道理,畢竟誰也不知風海洋心裡究竟是如何盤算的。
 
  可現下張衍是以瑤陰派名義前來鬥劍,溟滄派的規矩是管束不到其頭上的,如若不願,他也無法勉強,此事無論如何,也終究還是要其自家同意才可,想了一想,便轉首問道:「張師弟,你意下如何?」
 
  張衍心中轉過了幾個念頭,如是風海洋真的盯上他,那無論自己選擇如何做,結果都是毫無差別的。
 
  但此人要是把鈞陽壺看得更重的話,則多半只會去追剿尋壺之人。
 
  考慮下來之後,他微微一笑,抬手揮袖,將濯月鏡送出,道:「我可將寶鏡借與霍師兄一用,如此尋起符詔來也容易些。」
 
  霍軒手掌一托,將此鏡接過,聽此言便可聽出作何選擇,對著他點首言道:「張師弟,事關鬥劍勝負,此刻也多少時間爭執,我就不與你客套了。」
 
  言罷,他起鏡光在手,對著一處地界照了一照,用了許久,將數百里之內的情形查探了一回。 鐘穆清踏前半步,關切問道:「師兄,如何?」
 
  霍軒搖頭道:「還需再往他處找找。」
 
  洛清羽笑道:「這寶壺會自家遊走,若是這麼容易尋得,風海洋也不必在這裡與我等纏戰了。」
 
  鐘穆清琢磨道:「風海洋自西而來,想必已是將那處翻了一遍,那我等索性就反其道而行之,先往東處去。」
 
  此言諸人皆是贊同,商議穩妥後,一同祭起遁法,飛如天雲之中。
 
  他們一行五人並不是聚集一處,而是張衍與荀懷英一路,溟滄派三人一路,分開而行。
 
  方才一戰,眾人已是試探出來,風海洋畢竟是初入三重境中,禁鎖之術威力雖然不弱,可不過是囊括七八里方圓而已,短時間內休想再有提升,是以他們約定,彼此之間相隔十里,互為犄角,令其無法一舉將眾人圍困入內。
 
  風海洋隱身在數里之外,他始終在留神玄門這幾名弟子的動靜,見其動用了室鏡,一行人還往東向飛遁,立時提高了警惕。
 
  那一片地界魔頭還未曾探過,說不準那鈞陽壺就在那處,他不敢放任玄門眾人過去,當即祭起黃泉遁法,身化黃煙,追了上來。
 
  不多時,他就從側面繞到了前方,立定之後,起訣一拿,化一道長有三十餘里的翻騰劫水,橫攔在半途之上,同時左右兩側,各有千餘魔頭包抄過來。
 
  玄門一眾弟子始終在等風海洋出來,見其現身,都是精神一振,張衍與荀懷英身不停留,反而向前衝去,而溟滄派三人忽然折身向南,並同時祭動雷法,其中尤以鐘穆清的少岳清雷聲威最盛,立時將魔頭劈得紛紛爆裂,潰不成軍。
 
  荀懷英到了劫水之前,把身一頓,冷喝一聲,御起一劍光,似天外流星,破空劈來。
 
  風海洋雖不懼怕,可若挺身受劍,縱然還能從劫水中化身出來,可也是延誤戰機了,是以雖不情願,卻也只能先行閃身躲避。
 
  他這邊慢上一拍,張衍掐訣把劍丸震開,化作三十六劍,飛去四面八方,先不求斬殺此人,而是要將其去路阻住。
 
  霍軒等人那一擊蓄勢良久,因而威力極大,不旋踵,就將千餘魔頭清掃一空,前方再無阻礙,三人毫不遲疑,立馭遁光飛去。
 
  按照先前所議,他們需趁著荀、張二人暫且纏住風海洋之際,在其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脫身。
 
  風海洋不覺大為意外,下意識想要過去阻攔,然而荀懷英劍光交織來去,卻把他牢牢釘住了。
 
  先前霍軒等人與風海洋未曾正面未動過手,只是聽了楊璧夫婦的說辭,圍攻安排得甚為粗疏,有不少破綻,然而這一次,因與其已是有過一次鬥法,對其本事有所瞭然,是以佈置周密,很順利地把他拖在了原處,不消須臾功夫,溟滄派三人已是去得遠了。
 
  風海洋見得此景,哪還看不出玄門諸人的打算,他眼光閃動不定,心中浮現一個念頭,「霍軒等人遁法與我無法相較,不若先設法殺了張衍、荀懷英這二人?」
 
  可轉而一想,他又覺不妥,他之目的是不令玄門中人奪得分毫鈞陽精氣,要殺死荀、張二人哪有這麼容易,若在此滯留得得久了,誰知鈞陽壺會不會被玄門中人取走?方才他看得真切,那面寶鏡可是在霍軒手裡。 鐘穆清先前曾認為,張衍會因為身懷數枚符詔而被盯上,可風海洋館卻並不如此想。原因是在他看來,張衍終究還是溟滄派弟子,縱然戰力高強,排名卻還在霍、鐘等人之下,依眼前幾人行動推斷,符詔多半是交給霍軒了,這樣才能一口氣取走多數鈞陽精氣。
 
  風海洋念頭轉得極快,當即決定不與二人糾纏,這時身上寒意又生,目光轉動間,見又有劍光過來,他二人手指一勾,一隻魔頭主動往飛劍撞去,同時他縱開遁光,想要去追堵霍軒等人。
 
  荀懷英目光冷然,手指一點,祭了「咫尺天涯」之術,劍光在堪堪觸及魔頭之時,驟然消失,再出現時,已是飛至在風海洋身後,一聲劍鳴,白光如電,將其斬作兩斷。
 
  此前魔頭之所以能擋下劍光,那是他並不知曉飛劍斬不開此物,這回再碰上,他豈會再犯這等錯誤,反倒是風海洋不及反應,被他斬中。
 
  見他一劍得手,張衍頭上罡雲一震,片刻間化作耳丈大小稍過片刻,就有數十道紫色雷霆連連擊下,趁勢將一道劫水打得自中而斷,難以聚攏。
 
  這時其中一滴水珠一晃,剎那間飛去遠處,轟隆一聲,又有一道濁浪奔湧而出,其中一道黃煙飛起,還在空中時,迴旋一轉,風海洋又自出現,他面上一片森冷,起手衝著方向一抓,過有片刻,二人忽感一股無形壓力自四面八方湧來,拚命壓擠他們!身形不禁為之一僵。
 
  張衍頓時感覺到,風海洋此次祭動禁鎖天地之術,卻比上回厲害了幾分,不但威力大增,御使起來也是更快,顯是接連使用此術之後,變得漸漸熟捻起來。
 
  他抬頭一看,見風海洋施展此術之後,也不來理會他們,而是飛身望南而追,於是心中把星辰劍丸喚動,長空之上古,立有三十六道劍光如金虹銀星,自四方飛射而來。
 
  荀懷英看出這是出手的好時機,也是運法驅劍,劍丸忽如流光一道,自遠空追襲殺至。
 
  風海洋被數路夾擊,上下左右盡被封死連閃避之處也無,身軀再次被斬得支離破碎,跌八劫水之中。
 
  張衍目光微閃,世上無不破之道術,他從與風海洋交手至今,便一直在暗中琢磨,對方這替死之術究竟該如何破解,幾番觀察下來,已是隱隱察覺到了一點頭緒,只是尚還不能確認,需再試上一回才知。
 
  過不了幾個呼吸,千丈之外傳來一陣浪湧之聲!風海洋又從劫水裡冒了出來,他眼中寒氣大盛,不把這二人困住或者殺死看來自己是絕難走脫了。
 
  微微吸氣,忽然喉中發出一聲長吟,驟然間,罡風呼嘯面至,抬起手腕,作勢向下一壓。
 
  二人頓感一股驚人罡風襲下,忙運起護身寶光,張衍更是把乾坤葉祭,小心回護。
 
  風海洋這回是起了十成氣力運御罡風,正面凌迫二人,此術純是以法力欺壓對手,雖傷得對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卻可將使得二人也無暇使出什麼手段來。
 
  張衍、荀懷英與他相比,法力仍是差了許多,面對這最為粗暴蠻狠的方式,一時間也沒有合適的破解之道,唯有小心守禦,不過此法難以持久,用不了多時,相信其便要收手。
 
  風海洋將二人設法壓制這後,嘴中唸唸有詞,隨後把袖輕揮,忽然間飛出一物來,此物似是一副圖畫,到了半空中後,隨風而長,越旋越大,看去似要擴至天地盡頭一般。
 
  張衍立時看出不妥,趁著此刻風海洋罡風勢稍弱!強行把小諸天挪移遁法運起,此術在困禁之中也是大受限制,但有深厚底子支撐,不虞法力匱乏,連連祭動十餘次,眼看著就要衝至這困禁範圍,卻覺耳膜震盪,頂上一黯,已是陷入了一片昏暗所在。
 
  再有幾息,忽然有光亮放出,有無數山嶽排布眼前,山壑之中,現出一條條曲折盤繞的小徑來。
 
  風海洋望著下方,見方圓十里皆被此圖籠住,心中一定。
 
  此寶名為「萬山幻景圖」乃是他門中一位知交好友所贈,據聞原也是從補天閣弟子上得來,圖中有百餘條小道,只有九條可走了出來,若走錯了,便需從頭來過。
 
  因其不能傷人,只能困人,施展起來又極耗法力,是以風海洋一直視同雞肋,可此刻為了擺脫二人,他卻不惜以大法力祭出此寶。
 
  他冷哼一聲,暗道:「便是二人運氣上好,走正了路數,想要從此圖出來,少說也需一刻,現下緊要之事,是先尋得霍軒等人,免得鈞陽壺被奪了去。」他縱身一躍,便化黃煙一道,奔向南方。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3 07:01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二象化心

  風海洋立於雲頭,手持「濯日鏡」,對著南路一晃,就有道光華射去。
  
  未有多久,鏡光似要探到什麼物事時,忽有一道閃亮光華閃過,鏡中頓時化為白茫茫的一片。
  
  他冷笑了一聲,自己只要尋到霍軒三人去處便可,至於其具體情形為何,知不知曉也是一樣,又不會憑空多幾人出來。他把寶鏡一收,就騰身縱入雲霄。
  
  星石南路。
  
  霍軒把「濯月鏡」收回,他沉聲言道:「兩位師弟,想來風海洋快要追上來了。」
  
  鐘穆清皺眉道:「看來此人是不願我玄門得了鈞陽壺去。」
  
  風海洋如此之快就趕了上來,要說已是殺死了荀、張二人,他是萬萬不信的,只能說,此人把尋壺一行人看得更為重要。
  
  至於張衍與荀懷英二人未能將此人拖住更久,倒是無人抱怨。在場之人皆是有數,風海洋有鎖困天地之法,法力又高,若是一心要走,此間任誰也阻止不住。
  
  洛清羽道:「霍師兄,是否在此等張師弟與荀真人上來,再找機會脫身?」
  
  霍軒當即否了此議,道:「我們能先行一步,那是出其不意,風海洋是吃過一次虧的人,這回定會加倍防備,此事是做不成的。」
  
  他沉吟片刻,又開口言道:「如今這南路我等已是找了一遍,無甚發現,那唯有去東路和北路搜尋了,我留下,洛師弟、鐘師弟你們二人持寶鏡先行。」
  
  洛清羽大吃一驚,急著勸阻道:「師兄,這是為何?萬萬不可!」
  
  風海洋乃是元嬰三重修士,就算三人合力,也只能勉強自保,若是霍軒單獨與其對上,下場不問可知。
  
  霍軒態度卻是很是堅決,道:「我若孤身在後,風海洋想來是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的,如此我便可將他纏住少許時候,兩位師弟放心,為兄也是惜命之人,不會白白送死,有大巍雲闕護身,不至有損,大不了退出此界。」
  
  洛清羽認真道:「那也可由小弟來代勞,何必師兄出馬?」
  
  霍軒卻是搖首,此事如由洛清羽來,風海洋未必會停下腳步,而由他自己上前,誘餌就夠大了。
  
  鐘穆清先前沉默不語,此刻緩緩道:「還是我來吧,霍師兄,前路是否能尋到鈞陽壺,還不得而知,此處還需你來主持,暫還請你辛苦一回,此事就由小弟代勞了吧。」
  
  霍軒皺眉道:「師弟……」
  
  鐘穆清打斷他道:「我知霍師兄顧慮為何,我有一策,雖是冒險,但或可騙過此人。」
  
  他嘴唇動了動,以傳音之法說了幾句什麼。
  
  霍軒聽了之後,眼中漸起光芒,道:「鐘師弟好計策,險是險了些,當但考慮得也算周到了。」
  
  鐘穆清見洛清羽還想說什麼,搖頭道:「師弟,時間無多,不宜爭執,我有『二象化心』神通在身,若是風海洋肯與我一戰,總還能多拖些時候。」
  
  此刻時機緊迫,也容不得細細思量,霍軒稍作考慮,便有了決斷,道:「好,就按鐘師弟所言行事。」
  
  他一開口,洛清羽也不再多言,兩人對著鐘穆清一拱手,縱起身形,由南往東遁走。
  
  鐘穆清回過身來,立在半空,靜靜等候,不到半刻,就見一道黃煙自遠空飛來,他揚聲道:「風真人,鐘某在此奉命阻你,你若不敢一戰,儘管離去。」
  
  風海洋先是露出詫異之色,隨後發一聲笑,道:「鐘道友,你也不用激我,我知你目的為何,說實話,你們三人一道,我倒是拿你無法可想,只你一人在此,我又豈會放過你。」
  
  先前他所斬殺之人,無有一個是三大派中之人,他著實不怎麼看得上眼,可鐘穆清在溟滄十大弟子之中排名第二,僅次於霍軒,倒也夠份量了。
  
  他把肩膀一抖,散了千餘魔頭出去。
  
  此是防備霍軒故意命鐘穆清出來,而自己則躲在近處,騙他上當。實則用鏡光去探最為方便,可鐘穆清在前,他也無有細細查看的機會。
  
  鐘穆清立在那處,也不搶先動手,既然對方不動,他也樂得如此,只盼拖得時間越長越好。
  
  風海洋探看片刻,確認十數里之內並無他人,便不再耽擱,先把魔頭散去更遠之處,隨後一聲大喊,把劫水展開。排開浩蕩巨浪,向前衝了上去。
  
  眼下他遁法、法力、神通皆是高過對方,因此也不弄什麼花巧,以這最為直接的方式攻敵。
  
  鐘穆清神色略變,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形,可此時他已是無路可退,唯有硬頂了,低低一喝,頭上罡雲一騰,生出團團旋動罡風,如逆流狂飆,轟轟直上,將劫水抵住。
  
  他所修水木之法,後力也算得上是極為綿長,可雙方法力畢竟差距極大,在這般毫無轉圜餘地的碰撞之下,不過二十餘息,他就漸覺不支了。
  
  風海洋神情淡然,這等實打實的較量,對他最是有利。
  
  按他心中估算,至多還有半盞茶的功夫,就能將此人徹底耗死了。
  
  不一會兒,鐘穆清額頭上冒出了冷汗,氣喘吁吁,如同病重之人,渾身顫抖起來,連護身寶光也是明暗不定,顯是法力耗損過大,已是到了強弩之末。
  
  風海洋眼中冒出一道冷光,他頓時覺得機會來了,袖子一抖,就有一道慘白光華飛去。
  
  鐘穆清雖是疲憊,可並不是無有反抗之力,法訣一掐,罡雲之中飛下一截散發柔和清光的玉傘,如華蓋懸頂,遮在上方。
  
  這寶物乃是秦玉所賜,為她昔年所用,非是凡品,那白光繞了幾下,也未能夠破入進去。
  
  風海洋見狀,伸手往下一指,立有三隻似若淡影的魔頭自虛空浮現,往其身上咬去。
  
  鐘穆清神色一變,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幾隻魔頭的詭異之處,以他此刻狀態,多半抵擋不住,嘿了一聲,一點精光自袖中飛出,眨眼之間,竟是化作一座龐然宮闕,有無數禁制光華閃爍不定,劫水上去,如拍礁岸,紛紛撞碎。
  
  「大巍雲闕?」
  
  風海洋眸光一凝,他本擬方才一擊就殺了此人,卻不曾想還有此物在,冷笑一聲,道:「就算有此物護身,也不過苟延殘喘而已。」
  
  大魏雲闕他也是如雷貫耳,此物雖是守禦極強,卻是極耗法力,憑鐘穆清的能耐,也維繫不了多久,到時出來,仍舊是死路一條,於是把訣一拿,再加了幾分力,劫水又層層疊疊地湧了上去。
  
  鐘穆清坐於雲闕之中,抵擋劫水圍攻,又是支撐了百餘息後,臉色逐漸轉白。
  
  他勉力坐穩,從袖中把符詔拿出,暗道:「霍師兄,我至多堅持到此,只能先走一步了。」
  
  嘴中念動法訣,把符詔一展,霎時軀體之中僅存的法力也是被抽去一空,身子軟倒下來。
  
  無有了法力支撐,大魏雲闕立時化為一點精光,重新投入他袖囊之中,本來圍在四處的劫水正自不斷擠上,此時等若無了堤壩,轟隆一聲,大浪齊往內圈壓來。
  
  忽然,鐘穆清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本是幾若瀕死,可陡然間卻精神煥發,猛地坐起,大喝一聲,頂上罡雲一震,渾身法力狂湧,罡氣四溢,卻是將那衝來劫水死死頂住了。
  
  風海洋一怔,看了一眼懸在其身前的符詔,微皺眉頭,忖道:「莫非這便是『二象化心』之術?果是神妙。」
  
  「二象化心」之法,是把神意一分為二,分作內外二神,與人鬥法之際,若是身受重創,或是法力耗盡,可把外神隱退心中,把內神引出,主導身軀,如此互換之後,非但法力盡復,且傷勢亦可痊癒,等若身具兩條性命。
  
  只是修煉這門神通者,非要同修溟滄派中兩門相生功法不可,十大弟子之中,現今也唯有鐘穆清一人精通此術。
  
  鐘穆清此刻狀態等若全盛之時,又有異寶護身,全力守禦之下,風海洋一時也拿他無可奈何。
  
  再有十數息後,那符詔一動,爆出一團金光,把他一圈,撞破劫水,晃眼飛走無蹤。
  
  萬山幻景圖中,張衍試著察看了一遍下來,已是知曉幾分奧妙,這圖中無法飛遁,且前方道路絕不可用法寶去探,否則徒然擾亂靈機,使其變得更為繁雜。
  
  除此之外,便別無什麼異狀了,想來風海洋也不過是拿來拖延己方二人用的。
  
  初始他入此圖時,隱約看到荀懷英也是一齊落了進來,只是後來便不見了影蹤,想是被那山峰幻境所隔,才致如此,不過以這名少清弟子的能耐,想也無事。
  
  他微微一笑,就踏步入內,走這圖中之路,其實沒有任何脈絡可尋,只是看各人運道了。
  
  所幸他運氣尚算不差,不過一刻多鐘,就施施然從圖中走了出來,清喝一聲,化一道清光沖上天穹,環目一掃,見荀懷英還不曾出來,便立在原處等候,只是等了一刻之後,卻遲遲不見其出來。
  
  張衍望瞭望天空,暗道:「也不知荀真人何時出來,不宜再等,不若我先行一步。」
  
  他拿出一封飛書,運起靈機寫了幾字之後,便將之留在原處,隨後駕起一道劍光,往南飛去。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6 15:21
第三百三十七章 計轉寶鏡

  張衍御劍飛遁而去,不多時就到了星石南路,這裡飛峰密佈,每隔數十百來丈就有一座,他遁光在其中飛來轉去,不一會兒,前方露出了一片開闊地界,放眼望去,儘是漂浮碎石,殘枝斷葉,還留存著鬥法之後的痕跡。

  這時他目光一轉,忽見一隻魔頭鬼鬼祟祟躲在一塊碎石之後那裡張望,哂然一笑,隨手發了一道紫霄神雷過去,霎時打滅,又環望一圈,見再無異狀,便一抖大袖,縱出一道劍虹,繼往前行。

  風海洋逼退鐘穆清後,一路追逐霍軒二人,仗著寶鏡之助,總能追在身後。

  原本二人還拿鏡光掩去自身行藏,可到得後來,似也知曉此舉無用,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只是一味縱光飛遁。

  不知不覺間,三人已是到了星石東路,相互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風海洋正飛遁時,忽然心有所感,一察之下,不覺眼皮一跳,暗忖道:「張衍怎如此快就從那萬山圖中走脫,那荀懷英想來不用多久亦能趕來,需快些追上霍軒,不然又要被這二人纏上。」

  他這一略微分神間,周圍景物發生了些許變化,他起初並未察知,可再行不遠之後,便明顯感覺自己似是闖入了另一界中,有無數如柳青氣逼上身來。

  他立知不妥,大喝了一聲,身側罡風旋動而起,攪動呼嘯狂風,陰雷魔氣,不絕飛出,將纏身在側的青氣炸開,自己把身一震,毫不遲化作一縷黃煙遁去。

  周圍靈機忽湧,有無窮青雲風氣壓來,對著他追逐不放,原本還是柔和一團,淡薄清靈,看不出絲毫煙火色,可到了身側後,竟是轟轟炸開,不斷將圍繞在身側的劫水削去,他只作不理,一門心思向外遁走。

  不一會兒,風海洋渾身一輕,知是已闖了出去,兩袖一甩,到了天穹之上,回身一看,見那陣中青光散開,如簾卷升,洛清羽自其中現身,他站於一處峰上,稽首道:「風真人,洛某在此恭候多時,如欲去追霍師兄,便先過我這一關。」

  風海洋朝那陣之中打量了幾眼,見有七十二座陣山正晃動風雷,震顫不絕,似在醞釀莫大神威。

  他心下忖道:「此陣圖極是不凡,就算我能將之破了去,勢必又要花費不少手腳,拖上一二時辰亦有可能,況且此人不懼與我單打獨鬥,想來與那鐘穆清一樣,也是有溟滄派大巍雲闕在身,與之交手,殊為不智。」

  他微微冷笑,連一句話也不多說,面前劫水一騰,就發了千數隻魔頭出來,馭使其往下方湧去,同時將身一搖,重化一縷黃煙,頃刻射去天穹。

  洛清羽微一挑眉,將手一抬,腳下七十二峰立有風雷晃動,那些魔頭才入其中,便被炸了個粉身碎骨。

  他扭首再看風海洋時,見其已是遙遙飛去,心中不由暗呼可惜。

  這「青平涵煙陣」經他反覆煉化之後,與張衍鬥法之時相比,已是強了不知多少。

  且此陣在山峰草木極多處施展,十分難以察覺,修士不知不覺之中便要著了道,他本是想把風海洋引入深處,以那「清機風雷儀法」磨上一陣,可惜的是,可此人法力極高,又十分警惕,才覺不對,便強行退了出去,以至無功而返,若是尋常元嬰修士,恐早已是得手了。

  「不過這也無妨,此人既去,正好按計行事。」

  洛清羽輕輕一笑,腳下一點,一朵青雲將他身軀托起,升到了半空之中,他辨了辨方位,並不去追風海洋,反而駕起一陣清風,往中路而走。

  飛不多時,遙見一道熟悉遁光飛來,不禁微露欣喜之色,高聲道:「前面可是張師弟?」

  張衍見是洛清羽,不覺微微一怔,到了近前之後,他把遁光按住,抬手一禮,詫異道:「洛師兄怎在此?霍師兄與鐘師兄何在?」

  洛清羽亦把雲光停住,還了一禮,笑道:「我正是奉霍師兄之命,來此尋張師弟。」看了一眼張衍身後,問道:「荀真人何在?」

  張衍將方才情形一說,隨後又言道:「那圖雖可困人,但荀道友想要出來,想也用不了多久。」

  洛清羽卻是神秘一笑,道:「荀懷英不在,卻是更好。」

  他伸手入袖,取了一物出來,雙手奉上,道:「張師弟,物歸原主。」

  張衍看了一眼,發現此物竟是那濯月鏡,他目光微閃,袖子一抖,把寶鏡收入囊中,言道:「此寶怎在師兄處?」

  洛清羽笑了一笑,撫袖道:「此乃鐘師兄之計,他曾言,既然風海洋來追我等,那便換上一換,由師弟前去尋壺,此人匆忙之中定是不察,可將其騙過去。」

  鐘穆清認為,風海洋追來,完全是因為他們有寶鏡在手,怕先其一步提前拿到鈞陽壺。

  既然這樣,那就不妨調整策略,找個機會將寶鏡暗暗交還至張衍手中,令他去尋壺,轉而由他們來牽制來此人,

  但要做到這一點,著實不太容易。

  鐘穆清很是膽大,他提議先由自己前去阻攔風海洋,做出一副要竭力拖延的假象,如此一來,等洛清羽再上去阻截之時,此人便有很大可能不作理睬。

  待其離去之後,洛清羽再去找尋到張衍,便可將寶鏡奉還。

  此舉可謂從頭到尾都在弄險,風海洋只要稍覺不對,就要失敗,可在局面極為不利的情形下,的確值得去試上一回。

  洛清羽指了指腳下,道:「我與兩位師兄適才已把南路探過,並未發現寶壺蹤跡,風海洋正追著霍師兄往東路去,是以你唯有往北路走,若能尋到寶壺,那是最好不過,要是找不到,師弟再來我等處匯合吧!」

  張衍點了點頭,既已到了這一步,至少還有幾分成功之望,不過還是要防備風海洋察覺不妥,轉身來追。他念頭稍稍一轉,笑道:「我向師兄討要一物。」

  洛清羽灑然道:「師弟看中何物,儘管說來。」

  張衍問道:「不知那從盧穆秋手中得來假壺,師兄可曾帶在身上?」

  洛清羽一怔,失笑道:「我還以為何物,師弟拿去就是。」他伸手入袖,翻了一陣。就把那假壺取出,遞了過來。

  張衍拂袖收了,因時間緊迫,他也不再多言,拱手告辭之後,便縱起遁光,起了全力,往北路飛去。

  洛清羽目送他離去後,亦是縱身飛起,化一道流光,遁空而走,趕去回援霍軒。

  張衍人劍合一,迅疾無倫地向北方飛馳而去,重至中路之時,他把遁光止住,降至一座飛峰之上,將那假壺取出,再取出一張符紙出來,把法力一催,當即化一道清靈之氣,往那壺嘴之中鑽去。

  把此壺往地上一擲,又念了幾句咒法,隨後朝其一指,這壺似有了靈性一般,立時竄起,在岩石之上來回蹦跳。

  張衍微微一笑,把大袖一揮,起了一道罡風,將此壺往南送去。

  此舉是為混淆耳目之用,風海洋一旦發現,只要無法吃準此物真假,則多半是會親自來查看一番的,這便給再爭取了不少時間。

  佈置完後,他再度駕劍而去,此一回卻是無有片刻停頓,用了不足三刻時間,就到了星石北路。

  星石並非渾圓,而是東西兩側甚大,南北相對偏小,這處與東路相隔數千里,風海洋不說難以窺看到此,就算知曉他在這裡,也是趕不及過來了。

  張衍擇了一處飛峰落下,拿起濯月寶鏡,對著前方照去,過了一會兒,又換了一處方位,他來回探看了一炷香的時間,把數百里方圓看了個通透,卻是一無所獲。

  可他卻不怎麼急切,那壺生有靈性,很是不願被人捉拿,上回被風海洋拿了一回,此次定是躲藏了起來,要仔細尋找才是,要是當真尋不得,再想辦法去東路就是了。

  他把鏡拿在手中,騰身而去,再往裡深入進去,又過去數百里後,發現已是到了星石北位盡頭,舉目瞧去,便可看見那一面巨大無比崖壁,上下兩端都是漸入霧雲,不見端末,壁上有無數老藤虯枝攀附,內中隱隱透出晶瑩光亮,如鹽如雪,此是凝集在岩縫之中的天外罡英。還有幾處高崖之上,有流瀑沖刷而下,發出轟轟之聲,

  他瞧了片刻,把寶鏡持起,法力一催,起一道鏡光照前射去,此光極是奇異,只要不是那等天生隱匿之物,就算山腹溝壑之內,亦可照個內外通透。

  照了半天,忽見鏡中有一猶如樹根之物似被驚動,見有鏡光過來,卻是晃了一晃,好似不滿,在山岩之上蹦跳了幾回,倏爾一投,往山澗中落去。

  張衍眼前一亮,擺袖一揮,縱身一掠,衝去百餘里,便到了那處地界。在上空兜了一圈,身形緩緩飄下,落定在一塊磷峋怪石之上,把符詔拿了出來,兩指夾住,輕輕一晃,過有片刻,一道清光晃晃悠悠飄了出來,到了近前,他一抄手,便將其抓住了,拿至眼前,把壺身上的泥垢一抹,仔細一看,先是發出一聲感嘆,隨後這崖壑之中,便傳出一聲清朗長笑。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7 06:02
第三百三十八章 鈞陽寶壺分精氣

張衍看著手中鈞陽壺,目光略顯幽深,此壺既入手中,他其實此刻已可取走精氣,退下星石。

然則此處得天獨厚,與靈穴相似,若能修習三載,必是功行大進,此乃難得的大機緣,豈能這麼輕易捨棄?

念及此處,毅然一揮袖,就有五張金光燦爛的符詔飛出,漂浮在天。起指一點,稍把法力催動,符詔各自一顫,隨氣機牽引,便從壺中勾出五道鈞陽精氣。

此氣清亮澄澈,他只是看了一眼,頓覺如飲瓊漿,渾身舒泰,深深呼吸幾次之後,把心神定住,起手一招,攝來精氣,又取了五隻雪玉瓷瓶出來,分別置入其中收好,辦妥之後,他暗忖道:「也不知霍師兄能否擋住風海洋?」

仔細一思,他自袖囊中抽了一張黃色紙符出來,此為沈長老臨別之時所贈,可追攝修士氣機,若是霍軒等人還在星石之內,便可直指其之所在。手指一撮,這紙符飄起在天,倏地一顫,流光一抹,便往東方掠走。

張衍精神一振,喝了一聲,騰縱劍光,化一道輕虹追去。

這飛符遠比修士飛遁來得快捷,便是劍遁跟來,也是遠遠不及,須臾之後,就飛出視界之外了,不過他已辨明方向,只需朝著那處一路尋去就可。

飛有數千里之後,他驀地一抬首,見那飛符圍著一團大有十餘里的青氣直打旋。

「青平涵煙陣?」

張衍一眼便認出了這青雲來歷,如不出預料。這應是洛清羽把風海洋圈入了陣圖之中,此刻正在鬥法。

這時他忽有所感。往偏南方向瞧去,見有一名孤高道人立在峰上,身軀站得筆直,心念一轉,乘風過去,到了近處,飄身下來,拱手道:「原來荀道友已是到了。」

荀懷英起手還禮。他也不問張衍去了何處,為何此時才到,只道:「我出那圖陣之後,便收到道友飛書,飛速趕來,到此已有半個時辰,只是還不得入陣。」

陣圖之中相鬥。任誰也插手不上,唯有等候下去才能知曉結果。

張衍也是清楚,以風海洋如今之法力,破出此陣是遲早之事,想來洛清羽也不指望能勝,純是拖延時間而已。

只是可惜那陣圖祭煉不易。如被毀去,恐要用上數十載才能復原如初。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前方青雲如遭狂風肆虐,湧動波皺,須臾變得不成形狀。

兩人都是舉目觀去。稍過片刻,耳畔驟聞霹靂大響。那青雲轟然崩裂,片片散飛如棉絮,就見兩道眼熟遁光自從裡飛出,才出不久,又有一道翻騰不休的黃煙飛出,煞氣騰騰,緊緊跟隨其後。

最先一道金紅遁光到了雲頭上,忽然掉轉頭來,自裡飛出一團耀若琉璃的火氣,那道黃煙似是察覺到此火不同尋常,不敢沾上分毫,立時退去千丈之外,搖了一搖,便放出一條十餘里長的烏黑潮水來,滾濤推浪,潮聲震空,又見波浪一陣湧動,只晃眼之間,飛出數千隻魔頭,氣勢洶洶殺奔過來。

荀懷英到此之後,早就把氣脈理順,恢復至全盛狀態,渾身上下俱是衝天劍意,見風海洋出了陣圖,哪還按捺得住,清嘯一聲,縱起一道白虹衝去。

此刻天上那兩道遁光忽然一分,一道迎上對手,其中一道卻是搖搖晃晃往張衍所在峰頭馳來。

這遁光似是喝醉一般,有些收斂不住,轟隆一聲,撞在峰上,砸出一個淺淺地坑來。

洛清羽快步自裡步出,神情有些疲憊,不及拂去衣衫上塵土,就上前一把抓住張衍袖子,低聲道:「張師弟,你……」

張衍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

洛清羽眼中立時露出驚喜之色,稍過片刻,他平復激盪心神,籲出了一口氣,道:「為兄在陣圖之中與風海洋鬥法,纏戰了一個多時辰,此人確實厲害,將我七十二座風雷青峰盡被破去,法力也是耗盡,需在此調息,還望師弟為我護法。」

張衍抬首一看,見霍軒與荀懷英二人足可應付,暫還無需自己插手,點首道:「有我在此,洛師兄勿憂。」

洛清羽對他一拱手,當即盤膝坐下,入定調息。

此刻天穹之上,霍軒正毫不畏怯地和那奔流劫水正面硬撼,半空之中,不斷有碰撞之聲傳出,可謂聲勢浩蕩。

選擇這般鬥法,並非是他舍長取短,而是事先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自被風海洋追上之後,便與其狠鬥了一場,險險不支之時,洛清羽及時趕至,得以躲入陣圖之中調息,此刻已然法力盡復,正在精氣神完滿之時。

他曾暗中估量過,風海洋自擺脫張衍、荀懷英之後,片刻不停地追殺而來,此後又與鐘穆清、洛清羽二人交手,便是元嬰三重修士,法力也有窮盡之時,此刻比之自己,未必能高明到哪裡去。現下他們有四人在此,卻不信拼不過此人。

風海洋怎會不知霍軒用意,但他不以為意,玄門僅剩之人皆在此處,只要能將之拖住就好,不必急著拚命。就算他法力不足,也可及時退走,無有誰可以追上自己。

他將法力一轉,震動劫水,又運化出來千數魔頭,驅使著往前湧去。

霍軒大喝一聲,也是毫不退避,奮勇迎上,他渾身有金火光華環繞,出去足有數十丈,望之燦若驕陽,火雲金焰,密佈三里方圓,千百魔頭如同飛蛾投火,咻咻撞來,不絕爆出飛濺金星,多數還未撲到內圈,便被焚燒殆盡。

風海洋正欲再催法力,就在此時,忽然一道劍光如驚虹飛電,急驟射至,還未到來,殺氣已是直透華蓋,刺得雙目微痛。他不由微皺眉頭,面對這殺劍之術,除了對攻之外,也並無太好的辦法應付。

低喝了一聲,腳下劫水漫起,把身軀隱去不見,然而一劍過去,卻是將那劫水撕成兩段,那半截劫水一轉,似是失了人駕馭一般,轟隆一聲,竟是往張衍、洛清羽二人這處倒瀉下來。

霍軒見得此景,起袖一蕩,金火揚天,將劫水化去不少,只是其勢頭狂猛,似天河倒覆,不是他倉促中起力能阻擋得住的。

張衍望著那滔滔劫水,不慌不忙把肩膀一抖,身後一道黃氣飛起,凝成一隻百丈大手,砰地一聲,將落下劫水托住,那水尤為沉濁,竟是撞破靈氣,從指縫之間漏下,可還未等他再出手,就聞陣陣風雷之音,竟是被憑空轟散。

張衍回頭一看,見身旁洛清羽已是站起,神采昂揚地立在那處,顯然是法力已復。

天上劫水似也察覺到了什麼變化,忽然淡去,化作一道黃煙,裊裊往天中一拔,就自不見。

張衍只覺頂上壓力一鬆,便一揮袖,散了法力。

霍軒看風海洋退去,對著荀懷英招呼了一聲,道:「荀道友,追之無益。」

荀懷英微微頜首,黃泉遁法不在劍遁之下,對方還有禁鎖天地之術,不是四人同行,追去也是無用、

兩人各自收了功法,自天而降,落在張、洛二人面前。

洛清羽走上前一步,開口道:「師兄,張師弟……」

霍軒卻抬手阻住了他,沉聲道:「風海洋定未遠離,不是說話之時,需另尋合適之地商量。」

張衍笑道:「不必如此,待看我施一個小術即可。」

他拿訣作法,再屈指一彈,少頃,四人眼前起了一陣厚重迷霧,頃刻間就擴散出去,未幾,周圍已是變作白茫茫的一片,如同雲海飄繞,漫無邊際。

霍軒點首讚道:「好手段,這卻不怕此人窺探了。」

洛清羽一拱手,神情振奮道:「師兄,張師弟已是將鈞陽壺取到手了。」

霍軒聞言,神情依舊很是沉穩,看不出有什麼激動之色,他看到張衍面上,道:「師弟,可否拿出一觀?」

張衍笑著點了點頭,他自袖中把鈞陽壺拿出,托在掌中,道:「寶壺在此。」

荀懷英這時才知這鈞陽壺竟已被張衍取得,不由意外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動。

霍軒凝神看了一會兒,確認是並非偽物,沉聲道:「洛師弟,荀真人,事不宜遲,速把精氣取走,免得夜長夢多。」

洛、荀二人自無異議,都是把符詔拿出,稍加催動,就自壺嘴中引出一縷細長精氣,再取出隨身攜帶的玉瓶,收攝了進去。

張衍待三人收好精氣後,言道:「霍師兄,洛師兄,荀道友,我等既已得了鈞陽精氣,也算是後路無憂,那不妨聯起手來,將風海洋一舉除去,使我玄門成此次鬥劍贏家,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洛清羽頗有幾分意動,若是他們贏了,則還可在此修煉數載,好處極大。然而霍軒沉吟了片刻,卻是搖首道:「鈞陽精氣已是到手,我等大可不必執著於鬥劍勝負,現下退去,卻是最好。」

他身為溟滄十弟子之首,帶著鬥劍弟子穩妥回轉門中,那才是首要目的。

風海洋神通道術皆是高明無比,法力也是勝過他們,先前與其交手是不得不為,可現下精氣已是取得,再戰下去,萬一失手,弄得有所死傷,那反而得不償失。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29 06:28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念心劍

  霍軒望了望張衍,嘆了一聲,歉然言道:「師弟,我也知曉,若不是你,我等也無法取得鈞陽精氣,只是風海洋遁術勝過我與洛師弟不說,還有天地困鎖之術,我四人聯手,即便佔了上風,他若要逃,我等又如何阻他?」

  他如此回應,張衍也是有所預料,他心中已是做好了打算,如能集合眾人之力,合力圍殺風海洋,那是最好不過,可若不成,他也絕然不會就此退縮,不外盡展己之所能,與其一鬥罷了,因而灑然一笑,拱手道:「師兄之意,也是在理,如此,師弟便不強求了。」

  霍軒心下略微一鬆,鈞陽精氣入手,他其實也是欠下張衍一個天大人情,若是其執意要求,他倒也不好推卻。

  這時荀懷英卻是突然出聲,道:「慢著,諸位,我有一法,或可一試。」

  見眾人望來,他正容言道:「荀某有一神通之術,名為『一念心劍」可斬敵於一念之間,只是此劍發出之後,法力勢必罄盡,無有半點禦敵之能,是以必得有人護掩。」

  張衍神色微動,以少清弟子的脾性,荀懷英願意留下與他共禦強敵倒不覺意外,可未想到此人還有這麼一手神通劍術在握,想來如不是得了鈞陽精氣,恐也不會輕易說出。

  霍軒之前從未聽聞過這門劍術,寥寥幾語之中他也無從判斷,聽來倒是極為了得,想來因是少有外宣的少清秘術他思量了一會兒,沉聲問道:「荀道友,你有幾分把握?」

  荀懷英毫不遲疑道:「如能斬中風海洋法身則他必死!」洛清羽疑問道:「荀真人,風海洋有替死之術,你又如何找出他法身所在?」

  荀懷英淡然言道:「風海洋與人交手數次,並不是無有破綻可尋,我看了許久,而今已是有了幾分頭緒。」

  冥泉宗雖是傳承萬載但卻從無有過替死之術,風海洋被數次斬中不死,他早就奇怪,若是猜得不錯,那在外身軀當是道術顯化,而那真正法身,當是隱在劫水之內。每回劫水散開,他都是留神細看,卻發現了一個與眾不同之處十有八九就是那法身藏匿之所。

  霍軒不禁沉吟起來,若真是如荀懷英所說,倒是可以試上一試,要是能將風海洋除去,他自也是願意的。畢竟此間機緣也是難得且為人護法也不是什麼為難之事,比出死力相搏好上不知道多少。

  想到此處,他側過身來,問道:「洛師弟,你意如何?」

  洛清羽一聽此語,便知霍軒態度已有所鬆動,起手一拱,回應道:「師兄,就此退去小弟也並不擴心。」

  霍軒點了點頭,轉首對苗懷英言道:「荀道友,我與洛師弟二人有大巍雲闕在手,無論結果如何,都可護得你安穩稍候再與風海洋對上,你儘管出劍就是。」

  張衍點了點頭正色道:「在下也會竭力護得道友周全。」

  荀懷英也是乾脆的很,拱手言道:「好,到時苗某性命便交託諸位了。」

  既然稍候還要與風海洋相拚,自然要做好萬全準備,諸人商議完畢後,便在峰上坐下,入定調理氣機。

  風海洋也是未曾遠離,方才一戰,法力耗損也是不小,躲在一處隱秘岩崖背後,亦在恢復法力。

  過有小半個時辰,他自覺法力已復,便縱躍上天,目光幽幽,看著前方諸人所在之地。

  見那霧氣之內遲遲沒有動靜,他心中不免生疑,念頭一轉,將「濯日鏡」拿出,對著那裡一照,鏡光才去,便被一道光華反照回來,仍是無法窺看到此刻四人具體是何情狀。

  他心下一忖,把寶鏡收了起來,只要四人還不曾離去,自己就不用太過著急,也不必現在就急著上去收拾,那樣縱然能成事,卻難免還有受傷之危,不妨待尋到鈞陽寶壺後,多煉得些許魔頭出來,再與其交手不遲。

  耐心又等了許久,忽然自心神之中傳來一陣感應,略微一察,那情狀似是已尋得了鈞陽壺。

  他不禁面露喜色,把心意一沉,借魔頭之眼看去,只是查探了一會兒之後,卻是眉頭皺了起來。

  那寶壺雖也與他先前接觸的一般無二,且也會自家躲藏起來,可他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妥,疑似偽物。

  細思片刻,他把法訣一掐,役使了數隻魔頭沖上前去,若那寶壺為真,則定然是捉不住的。

  可正在運法之時,忽然有一道鏡光照來,直直照在身上,一時間,似乎暴露在朗天烈日之下,他不禁雙目一凝,抬首瞧去,見四道遁光自雲霧之中飛出,直往自己這處而來,其中有兩道劍光,極是快捷,不過一閃之間,就到了眼前不遠之處。

  荀懷英與張衍一左一右,分兩路攻去,雖有克敵之法,可若退縮在後,反而會惹起風海洋疑心,為不把自家意圖暴露出來,他卻是與張衍一同沖在了最前方。

  風海洋微微冷笑,暫且也顧不上他處,手中法訣一變,身下轟然傳出一聲滾浪之音,劫水一氣崩開十數座飛峰,高掀百丈大浪,衝著兩人捲了下來。

  張衍與苗懷英二人頓覺頂上一黯,抬頭一看,見前後左右俱被劫水所阻,在這滔天巨浪之前,他們顯得渺小之極,可兩人都是神色如常,張衍清喝了一聲,頭上罡雲之中閃出一道水光,嘩嘩大響,亦是起了無邊潮水,無所畏懼地朝著那劫水迎去。

  風海洋一挑眉,幾回交手下來,他已知張衍這水光能收攝魔頭,但這劫水卻是不同,乃為法力所化,哪怕被其吞了進去,卻也不見得能鎮壓得住,到了最後,極有可能是陷入比拚法力的局面中。

  他心思一轉,覺得自身法力遠勝對手,要是能抓住這次機會,震破了那道術,對自己而言,卻是少了一樁威脅,因此大喊一聲,又把法力催了一層上去!

  這一瞬間,那劫水聲震天宇,其奔騰之勢,已是猛烈到了極點!

  張衍兩目之中現出一縷精光,起法力一運,卻聽得一聲悶響,自水光之中,又有一黃光飛出,瞬息間晃至千丈大小,那萬頃濁潮撞將上來,只聞轟轟宏大震響,似響雷不斷,可動靜雖大,卻是不能將之撼動。

  他這是以水行真光為掩飾,將土行真光暗藏在後,騙得風海洋放開法力來攻,以便將其牽制,為身後之人營造出手機會。

  此一擊未曾奏效,風海洋稍覺意外,正要再施力時,忽聞嗖嗖之聲,目光撇去,見有數根蟠龍金矛刺破大氣,箭射而來,一時他也來不及躲避,心意一起,四隻魔頭由虛轉實,將四面方位堵住,佈置才畢,耳畔聽得噹噹直響,震動四野俱是回聲。

  他不及不去看,起手向上一指,自指尖之處旋起一團罡風,呼嘯而上,又將自頂上襲來的一根龍雀金矛倒捲了回去,再把袖一揚,彷彿天地翻轉,長至十數里的劫水霎時旋著而起。

  霍軒、洛清羽二人此刻也是衝入了千丈之內,劫水這一翻騰起來,頓感壓力大增,都是將護身法寶祭出,運轉法力,竭力穩住自身,只是此乃以法力壓人,是以他們一時也無法動彈。

  風海洋啪啦甩了一下袖子,乘浪到了上空,把五指張開,對著下方就是一抓,一股無形法力漫去,頃刻將方圓八里之內一切事物俱皆籠罩,隨後起拳在胸膛一錘,喝了一聲,忽然吐出一口數尺長白光。

  張衍察覺到身軀忽然如遭捆縛,知是又被困鎖之術拿住,目光一轉,撇見風海洋動作之後,他反應也快,立刻將雙眼閉起,同時心意一動,星辰劍丸飛出,化作二十餘道劍光,如流星飛塵,在身周來回飛繞,心中暗道:「此人法力更勝一籌,確實是佔盡了便宜,是進是退,全由得自己說話,也難怪霍師兄認為無法勝得此人。」

  風海洋手指一彈,就有一道細細魔煙投下,到了下方之後,化作大團烏雲散開,又一次遮了諸人視界。

  施完法後,他腳下一跺,身形忽矮下去,剎那之間,就到了洛清羽近前,神色冷然,把袖緩緩抬起,再向前一揮,就見一股惡氣瀰散的黑風由小至大,嗚嗚飛出。

  洛清羽神情一凜,他識得這門神通的厲害,元陽派楊氏夫婦二人就是間接死於此術之下,若是不設法閃避,哪怕有至寶相護,也是必死無疑,可貿然閃躲,不過是將自己破綻暴漏出來,是以必要挑揀一個合適時機。

  可他畢竟溟滄派十大弟子之一,此等危急情形之下,眼中無有一絲慌亂,起二指一點,祭在頂上的筆筒狀法寶忽然頭朝腳下,顛倒過來,吐出來一縷青煙,立刻起了一陣迷霧,遮了身形去,這才奮力催發法力,往上空遁去,可才飛去數丈高,忽然一道慘白光華飛來,只眨眼之間,就將他攔腰斬成兩段!

  苗懷英自鬥法始,便一直以劍眼盯著風海洋不放,一旦對方有破綻出現,便會施以雷霆一擊,可對方不露破綻,是以一直未曾找到合適的出手時機,可就此時,他眼中爆出一抹湛湛神光,一道劍光已是化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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