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507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5 06:16
第三百二十章 符破神通術 千里阻劍鋒

  段遼乘金光墜天,一路穿過罡雲,直落至太昊派峰上。

  恍惚片刻之後,他也是回過神來,看了看自己身上,見隨那金光散去,符詔已是徹底消失不見。

  此一符少去,天上符詔便只餘一十七枚了。

  稍起遺憾之心後,他便就輕鬆下來,此去星石一行,縱然沒有奪得鈞陽之精,但不令玉碧紫陽籽遺失,算得上是大功一件,門中想來也不會過於苛責自己。

  至於,童映淵這名同門之死,對他而言並無什麼憂傷之情。

  他們二人入道年歲相差百年,平時也無甚交情。且他體型臃腫痴肥,童映淵外形則是翩翩美少年,從不將他放在眼中,今朝一死心中反而有幾分快意。

  除去重傷不醒的聶圭不算,他是第一個自星石之內主動脫出的鬥劍弟子,因而各派長老多是前來問詢,打聽此刻重天之上的情形。

  將前後之事說了一遍之後,他便被太昊派一名長老拖到一處僻靜地方,冷聲問道:「段師侄,那兩枚玉碧紫陽籽你可曾拿回?」

  段遼忙將兩枚玉碧紫陽籽拿出,恭敬遞上,道:「師侄捨命奪回………」

  還未說完,兩枚寶籽就已被那長老劈手奪過,放入袖囊中,隨後面色和緩了幾分,對他言道:「你雖不曾奪得鈞陽精氣,但未有失了門中重寶,算是功過相抵,回去我會為你說話。」

  扔下這句話後,那長老似也不願與他多談,轉身就走。

  段遼神情一鬆,伸手入袖,抓住了那枚私自隱瞞下來的寶籽,心中興奮無比。

  童映淵在門中地位甚高,以那枚玉碧紫陽籽交換符詔後,並未將此事告知門中長老,如不是用來鬥法,他也無從知曉,現下既然取到手中,便不想再交了出去。

  只是此事還有一個隱憂,楊氏夫婦不定將真相說出,段遼心中暗暗打定主意,這夫妻若是活著出來,當要去打打交道,哪怕付出些代價,也要設法把二人的嘴堵上。

  星石之內,一道清澈劍光一轉,最後在一處飛峰之上停下,張衍站在岩上,隨著腳下峰石緩緩飄動,眼前景物也在慢慢改換挪動著。

  可他掃視一番之後,卻發現此處氣氛不對,天地靈機似乎被人遮擋去了一塊,就如榮佛白紙之上多了一滴墨團,極為礙眼,生出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這等景像他似曾相識,略一思索,他暗道:「此應是『雲瀚一氣天』之術,此間只有周煌會使,沈道友久去不回,多半運氣不好,遇上了此人。」

  他琢磨了一下,玉霄派中這門神通法術很是高妙,不知門徑之人難以破去,如是自己把五行遁法練成,倒是可以試上一試,而今卻是無能為力,沈長老能否保得性命,只能看其自家運數了。

  張衍再一轉念,既然等在此處也無法可想,那便不妨先行離去尋那鈞陽壺,有了決定之後,他正待動身,可才喚出劍丸,卻又把動作停下,仰起首來,目光一瞬不瞬看著天中。

  過得十來個呼吸,天中靈機忽然紛亂,雲氣大崩,有一道耀眼金光穿出,直刺入天穹之中。

  此光華先是細細一絲,繼而變作數縷,僅晃眼之間,又化成數十上百道,似是豔陽一般,在虛空之中迸發出來。

  少頃,就見沈長老駕一道遁光從裡飛出,只是觀其形容,卻似稍顯狼狽。

  張衍目光一移,往沈長老身後看去,見有數道璀璨雷珠飛來追擊,他微微一笑,也不上前,立在原地把法訣一掐,頭上罡雲之中飛出數道紫色雷霆,幾聲炸裂之響,就將雷珠劈散。

  沈長老轉目一瞧,望見張衍身影,不由大喜,扭轉遁光,往他這處過來,到了近處,把遁光降下,道:「多謝張真人救我。」

  張衍笑道:「沈道友何須客氣,你卻是好本事,連這『雲瀚一氣天』也困不住你,我卻是比不了你。」

  沈長老卻是一嘆,道:「張真人說笑了,周真人神通之術真是高明絕倫,遠勝於我,若不是靠了祖師傳下的『金羅地軸符」老道哪裡能夠脫身出來?」

  兩人說話之時,就見雲中忽發大響,一道星光破空飛來,臨至二人頂上,方才停下。

  此光看去如銀漢橫空,燦爛炳煥,璀璨奪目,這時星芒往兩側一分,周煌自裡走出,往下看來,他目中冷光如刃,沉默片刻之後,他沉聲言道:「張衍,沈殷豐傷我師弟,你何故阻我?莫非要與我玉霄作對不成?」

  沈長老面無表情,鬥劍法會上張衍殺死周輕筠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並不違了規矩,玉霄派拿他無法。可是殺死謝恪明卻是另一回事,誰也說不清楚其中緣由,玉霄派完全可以以此為藉口,日後尋其麻煩。

  就算張衍是溟滄派弟子,怕也不願惹下此等麻煩,因而他猜想,張衍雖會回護自己,但卻不會將此事真正原因說出。

  張衍笑了一笑,負手在後,慨然言道:「謝恪明乃我張衍所殺,與沈長老並無關係,周真人你待如何?」

  此語一出,沈長老忍不住扭頭看了過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張衍竟敢坦然當面承認,毫無半點推脫之意。

  周煌神色數變,死死盯著張衍。

  眼下非是才入星石之時,那時他有同門相助,可此刻謝恪明已然亡故不說,還有魔宗弟子在旁窺伺,張衍這處又是兩人,就算他自恃能夠殺死二人,想也要付出極大代價,那時反而很可能會被魔宗之人撿了便宜去。

  冷靜權衡了一番之後,他一語不發,轉首祭星光遁去,轉瞬間,就消逝空中。

  沈長老見他離去,不由鬆了口氣,嘆道:「張真人,如是此人執意與我等為難,想也是一場惡戰。」

  張衍淡淡言道:「那倒是正合我之心意。」

  沈長老一怔,隨後哈哈一笑,拱手道:「若果真如此,老道倒也不吝捨命一搏。」

  張衍聽他笑聲沙啞,不覺雙眉一挑,他轉首過來,仔細瞧了沈長老一眼,見其雖面上雖還見精神,可是眼神深處卻是能看出幾許疲憊,面色更是晦暗,便問道:「沈道友莫非受傷?」

  沈長老搖了搖頭,道:「非是如此,那『金羅地軸符』本是我門中掌門信物,有數重禁制,那第一重禁制還好,而後幾道卻需有玄功妙法相合,老道方才為破開那困鎖神通,強開禁制,傷了不少元氣,需作一番調養。」

  張衍稍作思索,道:「此處靈氣充盈,沈道友不妨覓地潛修,只要不胡亂走動,想來無人會找上道友,若是當真遇上危急之事。道友不妨運化符詔自去。」

  沈長老默默點頭,這樣卻是最好不過,他至少需調養一個時辰才能恢復。張衍還需去尋鈞陽精氣,不可能停留在此照看自己,唯有等法力盡復之後再趕去會合了。

  相距二人不過數里之外,顏暉辛正躲在一處高丘之後,他看著周煌駕遁光飛去,心中暗叫可惜。

  先前盧穆秋喚他退下,本是期望利用張衍與周煌之間的仇怨,任由二人起得紛爭,若是死得一人,或者兩敗俱傷,那是最好不過。

  可見二人居然並未動手,卻是讓他大為失望。

  現下倒是他面臨一個難題,是繼續拖住周煌,還是阻擋張衍?

  這兩人誰都不好對付,周煌不說,適才一番鬥法下來,他只能靠魔靈與其纏鬥,而張衍更是難惹,連高若望都是為其所殺,這等敵手想想都是心驚膽顫。

  他思來想去,還是拿不定主意,便於心中喚起盧穆秋之名,想要討個法子來。

  只是片刻之後,盧穆秋便在心神之中回應,聲音甚急,「顏師兄,千萬要阻住張衍,周煌可暫且不予理會。」

  顏暉辛皺了皺眉,很是不情願地問道:「為何?」

  盧穆秋耐心言道:「玉霄派遠在東華之南,平時與諸派少有走動,交誼不深,便是暫且讓周煌離去,此人也不會與其他玄門弟子立刻走到一處,有極大可能會去先尋那鈞陽精氣,可張衍便就不同了,他乃是溟滄派出身,與霍軒、洛清羽、鐘穆清本是一路,不定會互相呼應,若真是如此,此次鬥劍我等便就毫無勝算了!」

  顏暉辛悚然一驚,盧穆秋所言不無道理,溟滄派四大弟子分在四處還好說,一旦聯起手來,他們餘下五人齊上也未必能夠對付,可要他對上張衍,還是有幾分猶疑,因此半晌不曾說話。

  盧穆秋見他不願答應,也是心中發急,如是漏了張衍,那此人很可能會往他這處來,此是性命交關之事,半點耽誤不得,只得言道:「顏師兄,此等危急關頭,我靈門弟子,當同舟共濟,共度難關才是,」

  顏暉辛一轉念,言道:「非我不願,張衍劍遁迅快,叫我如何追他?」

  盧穆秋立刻道:「不難,小弟以『尺幅萬里』之術相助師兄,當可跟上。」

  他語聲才落,顏暉辛便覺一陣法力上身,遲疑了一會兒,便由得其挪動身軀。

  他只覺眼前景物一變,便已換了一處地界,可當他打量四周時,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無比。

  此刻正南方向不出一里之遙,正有一道如虹劍光朝著他這處直直飛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5 06:20
第三百二十一章 鈞陽壺
 
  顏暉辛也猜到盧穆秋可能會弄一些小動作,可卻沒想到後者竟然會把自己送至張衍面前,此舉很明顯是想逼他上去死戰。
 
  還不待他破口大罵,盧穆秋聲音又在心神之中響起,道:「顏師兄,你先支撐片刻,待小弟法力稍復,你再尋一個機會脫身,小弟便可將師兄轉了出來。」
 
  顏暉辛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不管盧穆秋之話是真是假,他此刻已是無有選擇,心中恨聲道:「盧穆秋,我若能活著出了此處,定不與你干休!」
 
  他起訣驅動靈咒,一聲大響,就自身後升起一面高有十六丈的玄色幡旗,上顯日月星辰,鳥獸蟲魚,旗上獸口一張,噴出一道青光,立時出來一名滿面虯鬚,猶如鐵塔一般的壯漢,身上穿戴魚鱗細甲,雙抽持著一把長柄鬼頭刀,極是威武不凡,出來之後,抖了抖身軀,暴喝一聲,立時駕罡風而起,擋在那過來劍光去路之上。
 
  張衍雖御劍飛遁,可仍是留心周圍動靜,本擬是往星石中路而去,見得顏暉辛忽然出現在正前方,似要攔阻自己,立刻把劍光收住,看了一眼,道:「原來是顏真人在此。」
 
  他斬殺高若望之後,又得了一枚符詔,算上暫且放在沈長老那處的一張,已有四符在手,若有機會,卻也不介意再得一張,看了一眼那壯漢,就看出是此一名妖修。
 
  他微微一笑,腳下升起一道水光,化作大潮衝出,立刻將其阻住,進退不得,劍光忽掠而來,大漢祭起手中神兵,剛要擋開,張衍伸手一指,自罡雲之中飛出一道細細金光,在場中轉了一轉,那大漢怔忪站了片刻,身形一歪,頭顱就自頸脖掉落下來,下方浪潮一湧,已是淹沒無蹤。
 
  顏暉辛放出此人,不外為了拖延時間而已,可照面之間就為張衍所殺,卻是讓他嚇了一大跳,立知其比先前周煌還要難以對付。
 
  他更是恨極了盧穆秋,若不是自己真身在此,當可化靈附體,足可用出魔靈生前六七成的本事,也不至於如此輕易就被破去。
 
  可眼下鬥陣,他也不及思索太多!念頭一轉之後,就掐滅了下去,再度掐起了法訣。
 
  那幡旗之後共有一十六星,每一星上都是收有一名魔靈,雖他是元嬰修士,但天下間並無那許多元嬰修士供他收服,除卻六人之外,其餘也不外是一些化丹修士罷了。
 
  他還算是不差的,似九靈宗門中一干長老,因數千年來被玄門壓制,不敢在東華洲太過放肆,只得跑去他洲煉化魔靈,直至如今魔劫漸起,才敢放開膽子動手,便是如此,至多也不過煉得二三人。
 
  顏暉辛與周煌一戰,六具魔靈已是被滅殺四人,實力大損,是以他才不願與張衍相鬥,現下又被斬殺一名,不過只餘一數,卻是他最後仗之以存身的本錢。
 
  只是此具魔靈有些特殊,自他得了之後,從來不曾請動過,可眼下情勢危急,倒也容不得多做思量了,牙關一咬,手一抖,拋出一張漁網,有四隻血鈴掛在四角,急驟搖顫,此物一入半空,即刻掀起一陣淒風慘雨,每個網眼之中,皆似有一人在裡掙扎,嚎叫痛哭,與鈴聲一道,發出滲人響音。
 
  此為「千靈索命兜星結」,本體乃九靈宗中一樁至寶,因被人打破,是以門中大能修士捉來千年不得化形的妖蛛,以其精絲化入其中,最終合煉而成,堅韌無比,就是神兵飛劍也斬之不開,其上還有千數靈穴魔頭,能生幻境異象,修士如是被其捆縛,心神一旦失守,便要被收去神魂,成為一具行尸走肉,若得其主看中,便會收入幡旗煉作魔靈。
 
  這法寶洋洋張開之後,竟是展去七八里地,看那樣子,還可不絕向外伸展。
 
  張衍連發數道紫霄神雷上去,不過炸去了一些魔頭,網索卻是分毫不傷,就連劍光飛去,也斬之不動,他再祭出「五靈白鯉梭」上去一啄,發現也是無功而返,不覺心下稱奇。
 
  還好此寶飛掠緩慢,修士只要遁術不是太差,小心閃躲,總能避開,根本對他毫無威脅,略一思忖,覺得無需與其硬抗,把飛劍一展,衝去雲端,準備自高處繞了過去。
 
  顏暉辛也知是此寶定是困不住張衍的,是以只是拿來拖延時間而已,嘴中唸唸有詞,過得少許時候,他對著那旗上月紋返身一指,即刻映出一輪皎潔光華,照在他身前七尺之地,就有一名年輕修士自裡悠然踱步而出。
 
  此人容貌上佳,皮膚溫潤如玉,眼神清澈,做道裝打扮,頭上並不戴冠,出來之後,卻不似先前那些魔靈無有神智,目光看向顏暉辛,言道:「我記得你是宋道友弟子?」
 
  顏暉辛連忙一個稽首,道:「正是,晚輩今日突遇強敵,還望前輩助我,此事過後,晚輩便放尊夫人元靈出去轉生,如違此誓,天人共棄。」
 
  那年輕修士笑了起來,道:「昔日我自願上得你師傅幡旗,就料到必有今朝,終是讓我等到了。」
 
  他回望一眼,見天上一輪劍光飛渡,神情微凝!道:「此人是誰?莫不是少清弟子?」
 
  顏暉辛忙道:「此人乃是溟滄派門下,為十大弟子之一。」
 
  那年輕修士似是想起了什麼,頓時來了幾分興趣,自語道:「當年我倒曾與溟滄派十大弟子之一的陳子易交過手,也不知此人本事如何,待我前去與他會上一會。」
 
  說完之後,他頂上金光一閃,飛出一隻劍盤,起步一踏,化一道清光上去,直往張衍那遁光迎去。
 
  與此同時,星石西南一角上,風海洋目光深沉,駕著滾滾黃煙朝著中路飛馳。
 
  在得知高若望被殺之後,他心中已是清楚,魔宗先前所有佈置已然無用,再如何補救也是破漏百出,因而任由楊氏夫婦逃去,不再費力追趕。
 
  到了如今,魔宗表面上看去敗局已定,然而他卻還有一策尚可設法挽回。只是此法他也無有任何把握,是以並未告知任何一人。
 
  行有一刻之後,他猛然把遁光一頓,目光灼灼,往一座飛峰望去。
 
  只見那岩石溪泉之中,一隻魔頭正在追趕一物,其模樣乍一看去,似是一壺,但再仔細一瞧,卻好像是一截樹根,根須虯結,古拙至極。
 
  此物在前面跑動,任憑那魔頭在後追趕撲咬,怎麼都是抓之不住,反而發出如孩童一般的嘻嘻笑聲,彷彿在與其玩鬧一般。
 
  風海洋目射奇光,自袖囊中把符詔拿出,起法力一催,立時發出一道盈盈光亮。
 
  那壺本是正跑得開心,可感應到符詔上的靈氣,似是很不樂意,哼哼兩聲,扭動了幾下,卻也不再跑動,停在遠處不動,那魔頭上來,一口將其叼住。
 
  風海洋心意一起,將魔頭喚來,隨後伸手過去,把把靈壺抓住,拿至眼前一看,見壺面呈青黃之色,堅硬光潤,似木非木,似玉非玉,上有一行蠅頭小字,乃是「能容天地大」這五字,再翻了過來,背後亦有一行字,寫著「能藏萬古青」與師門長輩所說一般無二,不由笑道:「果是此物。」
 
  他沉思一會兒,把符詔一引,那壺輕輕一動,就從壺嘴之中徐徐飄出一道清清亮亮的氣團,盤凝在空,如煙似霞,只是看一眼,他便覺整個人內外通透,精神大增,不由點了點頭。
 
  此物便是那「乾天鈞陽之精」這一團看似稀少,其實已是頗多,他拿回門中,必是大功一件,未來若要成就洞天,此可為大助力。
 
  只是他眼前這些,與壺中所有精氣一比,卻也只佔些許罷了。
 
  他暗暗冷笑一聲,既然自己來到此處,那便要將此壺之中所以精氣盡數奪走,半點也不留給玄門中人!
 
  只是要如此,以他現下修為尚還不夠。
 
  魔劫雖起,但玄門依舊勢大,荀懷英、霍軒、張衍、周煌,哪一個都不是易於之輩,如是單獨對上,他自問也能勝過,可若一齊上來,他也唯有退避三舍。
 
  要勝過此輩,唯有設法踏入元嬰三重中!
 
  若能做到,道行大增不說,他頂上罡雲便能化合為元嬰法身,「萬靈陰虛劫水」亦可煉出最為厲害的魔頭,掃蕩此間所有玄門弟子也是反掌間事。
 
  他目光慢慢凝注在那團鈞陽精氣之上,若回得門中,將此物慢慢煉去,不出十餘年,自己多半也可破開關隘。
 
  可現下形勢緊急,玄門中人隨時隨地會尋到此處,他必得在極短時間內將其煉化,一氣吞入足夠數十載所用的精氣入體,要是一下壓制不住,被其反衝,必是死在當場,連元靈也是保全不了。
 
  成則一步登天,不成則消身死道消,徹底散於天地之間!
 
  面對這生死難關,風海洋也是有所遲疑,但他畢竟非是常人,這分遲疑起來後,不過只是片刻就斷然拋在了一邊,仰天看去,心中默默祝禱,言道:「我靈門氣運正盛,若是天心在我,還望助我風海洋破開關門,成就玄功。」
 
  說完,他雙目之中爆出一道湛然光華,頭上三團罡雲一轉,便將這一縷鈞陽精氣盡數吸納入內!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5 06:23
第三百二十二章 命殺之劍

  那年輕道人飛上天穹,在雲上一立,對著張衍言道:「來人可是溟滄派門下?」
 
  張衍也把遁光緩住,看了過來,道:「尊駕何人?」
 
  那名道人一笑,微帶幾分面對晚輩的傲氣,負手言道:「我乃元陽派丁群,與你派中陳子易乃是舊識,聽聞你乃是溟滄派今日十大弟子,那當喚我一聲師叔才是。」
 
  張衍略略一思,陳子易之名他倒也是有所耳聞,此人乃是昔日十大弟子之一,入道只比齊雲天稍晚,只是兩百餘年前溟滄派那場內亂,此人已是被凶人一劍殺了。
 
  非但是此人,與其同輩的世家十大弟子,亦都被其斬殺殆盡,到了而今,屍首恐怕都已朽爛了。這人不知此事,當是溟滄派內亂之前便被九靈宗「請」去了,便笑言道:「憑你不過一區區牽線木偶,邪魔妖靈,有何資格做我尊長?」
 
  丁群大怒道:「你師傅何人,便是你溟滄派師長前來,也不致對我不敬。」
 
  張衍哂然一笑,哪怕這人真是與溟滄派中師長有交情,張衍也不放在心上,言道:「我不管你從何而來,也不管你昔日是何身份,只是看在你神智尚算清明,才與你說上兩句,若是識趣,便就讓開去路,任我去斬滅妖魔,如是阻擋,不外一併殺了而已。」
 
  丁群聽了此語,登時怒氣盈胸,不過尚算冷靜,寒聲道:「即使如此,那我便替你長輩教訓教訓你,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張衍懶得再與他多說,把袖一揮,劍光忽起,疾利斬來,丁群呵呵一聲冷笑,頂上三團罡雲一振,落下一縷金氣,倏爾凝聚成兩道劍芒,一道往空中抵擋劍丸,一道還手殺來。
 
  張衍雖是言語中排貶此人,但實際卻從未曾看輕對手,出手之後,身上道術法寶隱隱欲動,只待合適機會放出。
 
  然而此人竟然只以金氣迎敵,連腳下劍盤也不曾用出,立知是其託大了,哪裡還會客氣,先是發一道神雷轟開那殺來劍氣,隨後陡得發出一聲大喝,其聲響遏行雲,半空中劍光一分,倏爾化作三十六道,齊頭殺來。
 
  此人能被顏暉辛此刻請出對敵,安是有不凡之處,若是一擊不死待其反應過來,也是一樁麻煩,因而他一抓到破綻,立時便使出了最為迅快的手段。
 
  丁群哪裡會想到張衍飛劍之術如此犀利,在他認知之中,溟滄派固然是有幾名劍修,卻也不見得如何高明,他連少清弟子也是會過,哪會把一名後輩放在眼中?
 
  可此刻一見三十六枚劍丸破空斬至,銳氣寒光,直逼眼眉,心中頓時大驚,本能一催法力,罡雲之中立時飛出成千上百道劍光,好似暴雨逆流。
 
  張衍微帶冷笑,運使劍光在劍氣之上狠狠一絞,已是把這卷狂流截斷,劍光一散,分作左中右,向下斬去。
 
  顏暉辛在後觀戰,他本是期望丁群能夠建功,可此刻卻看出其露出了破綻,心中暗凜道:「留在這裡卻是不妥,若是丁群勝了,倒也好說,可他若敗了,我豈不是要不被他連累?不如先行走脫。」
 
  這個念頭一起,他悶聲不響地駕起一道遁光,頭也不回飛身離去。
 
  丁群此時又驚又怒,哪敢再看輕對手,他深知一旦被一名劍修壓制住了,多半是死路一條,因而半分不讓,大喊一聲,豎起二指,向外一點,一道昂揚勁烈的金氣刺破青天,將正面襲來的劍光都裹了進去,沖得來勢一緩,他另一隻手自袖中裡探出,五指一張,現出一團白煙,阻住了另一處繞襲過來的劍光。
 
  至於最後一路劍光卻是無法可想,因而他唯有將全身法力逼出,死命維持護身寶光,五道劍光須臾斬至,與寶光一碰,竟發出鏗鏘之音,可一連串聲響過後,卻也未曾破開。
 
  丁群修得元陽派中一門幾乎無人練成的神通,名為「鑑真靈目」,能於鬥法之中窺破道術真偽,察知其威能高低,此法再配合一身極為高明的元陽劍術,對敵之時每一分法力都使得恰到好處,是一名能把攻守之勢發揮到極致之士,非但如此,尋常魔宗道術在他面前多半無有隱晦可言。
 
  也正是由於這個緣故,顏暉辛之師為除了這名對魔宗威脅極大的弟子,才設局把他引了來。
 
  他現下只看了一眼,就已是判斷出此劍光不及少清劍術,況且他這護身室光乃是用庚金精氣祭煉過的,自問不是十餘劍光可以奈何得了,現下一試,果然證明他判斷不差。
 
  張衍手段眾多,遠不止一門殺敵之法,而今飛劍之術儘管不能克敵,但實質已是還把丁群牽制住了,於是把袖一揮,三百餘顆幽陰重水轟然一聲,灑了出來。
 
  丁群眼中幽光一閃,看出這不起眼的重水實則暗含莫大之威,心中也是大急。他為抵擋劍勢,已是使出了渾身本事,此刻再也抽不出手,如有法寶在身,倒是可以抵擋,可他因是自願上得靈旛,是以在囚居之前,早已將隨身之物盡數留給門中弟子了,袖囊之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危急之際,他狠心咬破舌尖,「噗」地一聲,拼著損傷元氣噴出了一口精血。
 
  那血霧之中含有他內煉的一口精元罡煞,比他本命法劍也是差不了多少,此刻一沖,不出意料的將幽陰重水擋了下來。
 
  他因對自家判斷極為自信,是以瞥過一眼之後,便不再細看,轉過了目光去。
 
  可就在此時,卻有一滴陰晦如墨點的重水輕而易舉撞開精血,直飛而來,砰得打在了他護身寶光之上,頃刻間砸了個粉碎。
 
  遭此猝然一擊,丁群渾身一震,在雲上一個趔趄!舌傷鮮血溢出了嘴角,心中大叫糟糕。
 
  儘管有「鑑真靈目」,可三百六十五滴重水之中,唯有一滴是玄冥重水,混入其中之後,他倉促間也是未曾窺破,被其漏了進來。
 
  此一招失策,本是抵擋劍光的法力立時被破,三十六道劍光再無阻擋,立時殺入進來。
 
  丁群再如何善於應變,到了這一步也是束手無策了,想想自己這兩百多年來為亡妻能夠轉生托世,棄了元陽派真傳弟子不做,上得幡旗做人傀儡,眼見當要出頭,卻要命喪在此,不禁心生悲哀,這時也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個怨憤念頭,在心中言道:「我縱是要亡,也要拖此人陪葬!」
 
  這想法一出,心中戾氣大起,他如困獸般一聲嘶吼,向天一指,一縷精氣冒出,仔細看去,似是一把不足半指長的晶瑩小劍,純猶精氣凝聚,出了指尖之後,就一閃而逝,不見了影蹤。
 
  丁群才做完這一動作,頭上劍光如瀑卷下,頃刻間就將他亂刃分屍,再一旋絞,斬成不知道多少塊細碎血肉,紛紛灑落。
 
  相隔張衍不過十數里,有兩道劍光飛渡,正是元陽派楊氏夫婦二人,楊璧忽然驚咦了一聲,停住遁光,轉首一望,詫異道:「夫人,莫非是為夫感應錯了,那等氣息,豈不是我元陽派的本命法劍?」
 
  朱欣也是奇怪,道:「夫君因是未錯,妾身也有這等感應。」
 
  兩人對視一眼,楊璧沉聲道:「過去看看。」
 
  元陽派中本命法劍,他這一輩之中,能練成之人也不過寥寥幾人,此刻應還在閉關之中,若是長輩,無有符詔,也不可能來此,但要說他派弟子能習得去,也是絕無可能,多半因是魔宗門下搞鬼,因而兩人決定前去看個究竟。
 
  張衍將丁群殺死之後,卻眉頭一皺,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妥,心神並未放鬆,仍在那裡全身戒備。
 
  忽然間,有一股陰寒之意籠罩上身,整個人似是墜入了冰窖之中,就在此時,一聲清吟,乾坤葉忽然自眉心之中飛出,主動往天中一把精氣匯成的小劍迎去,然而這把小劍似是虛影,從此寶之上毫無滯礙地穿了過去。
 
  張衍反應何等敏銳,就在乾坤葉飛出一剎那間,已是將小諸天挪移遁法運起,頃刻間挪去數百丈外,那小劍毫無道理的一個掉頭,依舊往他這處刺來。
 
  張衍目光微凝,他能感應到,如是任由此物襲上身,定是能將自己殺死。
 
  自鬥劍以來,他尚是頭回見到對自己性命有如此威脅之物,因而停也不停,連連施展神通,身形在虛空之中接連消失出現,也虧得他法力深厚,居然一口氣挪出去了二十餘里,仍是法力未衰,可儘管如此,那把法劍卻還是不依不饒,跟著過來。
 
  此劍乃是元陽派修士的本命法劍,是由自身精氣神匯聚而成,通透澄澈無比,為無形之物,一劍斬去,便循著氣機而走,如附骨之疽,被追索之人就是逃去千里外也是無用,若無破法,必被殺死。
 
  這一劍丁群臨死前含忿而發,與原本純粹無比的命殺之劍相比,已是稍有不同,是靠著一股沾染了魔意的戾氣支撐,只要氣機不消,此劍便不會散去。
 
  張衍在這等性命攸關之際,仍是冷靜無比,仗著挪移遁法,在半空之中閃游躲避,只是如此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他念頭轉了下來,暗忖道:「天下萬物皆有破法,此物似是精氣殺意匯聚,如是這樣,倒可用那物一試。」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6 20:57
第三百二十三章 玄梭除精劍 大手碾神通

  張衍把挪移神通展開,再退十餘里,與那把精氣小劍拉開了一段距離,見其暫且上不來,便自袖中取出一枚白芒刺目的玄梭。

  此正是霍軒借予他的白虎飛梭,其上有一頭由西方金氣凝集的白虎靈魄,亦是神精相合之屬,且還擅克凶煞邪異之物。

  他把其此梭拿在手中,稍運法力,再往外一拋,當即化一道白芒飛去,到那小劍前,忽放光華,一頭吊睛白虎憑空化出,嘶吼一聲,往前一撲,立從劍身之上撕扯下一縷濁氣來,那原本凝實如晶玉的劍身立時黯淡了幾分。

  張衍看梭上精魄奏效,眼中掠過一絲亮芒,伸手點了幾點,此虎得他驅使,又來回幾個縱躍,將劍上那縷魔念撕去大半,可儘管如此,餘下最後一絲,仍是操御小劍,執著向前。

  張衍見此情景,微微一轉念,把法訣一掐,白虎渾身一抖,發出一聲驚天咆哮,再向前一縱一咬,那小劍聞聲顫了一顫,這一停滯間,已是被牢牢咬在虎口之中,努力抖動,卻是掙扎不去。

  他再一掐法訣,頂上罡雲一抖,放出一道金芒,哧得一聲,光華落處,就將這一縷穢念斬除乾淨。

  儘管此劍是丁群精氣神所聚,但無有了戾氣支持,便無可依憑,只剩下一團最為純粹的精氣,正似煙霧一般緩緩散開,如無人去管,用不了多久便會消沒天地之間。

  張衍念頭稍轉,心意一起,眉心之中衝出一道瑩亮光霧,內中有一物,直取那散碎精氣,繞空一匝,便將其吞了,發一聲清越響聲,又回了他眉間竅中。

  把此物處理妥當,他再看四周,見空空蕩蕩,顏暉辛已是走脫,也不知去了哪裡。

  張衍一轉念,自己與丁群相鬥至多不過半刻,此人定也逃不出去多遠,於是手一翻,將那面「濯月鏡」拿出,對著其逃去方向一照,一道鏡光射去,片刻之後,便見鏡中有一道遁光,正往北惶惶而逃。

  他笑了一笑,把寶鏡一收,祭起劍光就往前飛去。

  九靈宗遁術並不高明,顏暉辛逃得未有多遠,未有多久,張衍就遙遙看得那一道在前奔逃的遁光。

  顏暉辛一路逃竄,始終留意身後,見飛劍到來,哪還不知丁群已敗亡張衍之手,這名魔靈平日難得出來,本被他寄予厚望,卻不想才這麼快就被斬殺,暗中頓生悔意,早知連這點時間也拖不住,自己還不如啟了符詔逃出星石。

  瞧那劍光愈發近了,他知再也拖延不得,急急在心神之中喚起盧穆秋,苦求道:「盧師弟,快快把為兄挪走,莫非真要讓為兄死在此處不成?」

  稍有片刻,盧穆秋嘆息之聲自心底傳來,聽去頗有幾分無奈,言道:「顏師兄,非是我不願助你,溟滄派鐘穆清、洛清羽二人正圍攻禁制,小弟也是有心無力,你且自求多福吧。」

  顏暉辛還想再言,卻覺身軀之中似有什麼被抽了去,卻是那「心影同照」之術已被撤走,登時又驚又怒,

  到了這一步,已是絕然無法逃脫,也是被逼得急了,他索性把心一橫,不再遁逃,回首揮手一拋,將「千靈索命結」再次祭出,須臾張開,如羅網一般,卷天席地的罩去。

  張衍見識過此寶一次,哪裡會上去糾纏,劍光一轉,就繞了過去。

  顏暉辛暗暗運起「畫地為牢」之術,這門神通對敵之時,如是自家法力在對手之上,則可立時將其制住,任他斬殺,可若是法力不及對手,唯有運轉片刻,才能施展。

  因張衍法力雄渾無儔,他怕匆忙起力,難以定住此人,因而不斷將玄功催發,與此同時,再藏一個「奪魂心咒」在祖竅之中,此咒乃九靈宗秘術,發出之後,如不在半途破去,便會自修士兩目之中鑽入,侵襲神魂,若是自身法力足夠高強,還能一舉奪得其軀殼,上幡旗煉化為一尊魔靈。

  此術極為凶險,若是不成,輕則元氣大傷,重則道基盡毀,顏暉辛向來不敢妄使,可此刻被逼上絕路,他已決心破釜沉舟,準備稍候把神通法術一起打出,以期能一舉成功。

  那如練劍光一路衝去天空,沒入了雲中,不過晃眼之間,但見一抹耀目細痕閃過,已於瞬息之間殺了來。

  顏暉辛將護身寶光撐起,又把一卷帛書祭在頂上,放出黃光掩護周身,以他的法力,無論是「畫地為牢」之術還是「奪魂心咒」,都需待得對方衝入三十丈內才好施展,此前定是會遭遇飛劍侵襲,因而只能暗暗等待機會。

  他這主意本打得極妙,可張衍到了百丈之外,掃了一眼,微微一笑,卻根本不上得前來,先把袖袍一抖,劍光忽分,射去無蹤。隨後-向前一指,眉心中有一點清光飛出,倏地飛來,就將那卷帛書定住不動。再見其頭上罡雲之中一道黃光騰起,轟隆一聲,玄黃大手便自裡伸出,眨眼擴至百丈大小,囊天括地而來,一把就將不知該如何應對的顏暉辛撈住,攥在了手心之中。

  顏暉辛登時駭得神魂欲散,大喊道:「道友慢來,我願將符詔奉上……」

  張衍理都不理,自顧自把法力催動,玄黃大手五指狠狠一抓,就將他一把捏死。

  他神色不變的一揮袍袖,就把一枚光華燦燦符詔捲了來,收入了袖管之中。

  這時不遠處飛來兩道金光,到了百丈之外,光華一散,楊璧與朱欣攜手自裡步出,夫婦二人卻是正好看見了這一幕景象,不由得都是心頭大震。

  他們雖是早已知曉張衍不凡,可也未想到厲害到如此地步,鬥敗一名魔宗弟子只在頃刻之間,且如此輕鬆從容,彷彿未曾使得什麼力氣一般,不禁對他生出了許多忌憚。

  楊璧暗想道:「此人當要設法結好。」他臉上浮起笑意,上前稽首道:「道友有禮,」

  朱欣也是跟著一個萬福。

  張衍看了二人一眼,起手還禮,笑道:「原來是楊道友與朱道友,不想二位也往此處來,當真是巧。」

  楊璧唯恐他誤解自己是來爭符詔的,忙解釋道:「我夫婦二人遠遠望見有人使出我元陽派中神通劍術,本是想過來查看,未想是張真人在此,倒是多此一舉了,以張真人的本事,想來是應付裕如。」

  張衍目光微閃,言道:「我方才與九靈宗顏暉辛鬥法,此人有一具魔靈當是貴派中人,想來兩位所見,是此人所施神通。」

  楊璧恍然道:「原是如此。」

  他也是識得眼色,並不深究,主動把話題轉開,言道:「張真人不妨我等同路,一道去尋那鈞陽壺如何?」

  張衍笑道:「聽楊道友言下之意,似是知曉那鈞陽壺在何處?」

  楊璧連忙搖頭,道:「那壺已生靈性,會自家跑動,在下哪裡知曉其下落?只是在這星石中路上,有一座飛峰,曾有前輩高人立有一處宮觀,不妨先去那處探詢一番。」

  張衍自無不可,因而應了下來,三人各驅遁光向中路馳走。

  行有一刻,卻聽前方有轟聲響動,隔著上百里,已可看見爆氣雷光,似是有人在攻打陣法。

  三人互相看了看,也不多言,都是把遁光催快了許多。

  再行數十里後,耳畔聲音越發清晰,聽起比方才更為激烈許多,張衍舉目一望,見前方那沖透雲表的靈機,隱隱似是溟滄派中法門,當下回首說道:「兩位,貧道先行一步!」

  楊璧夫婦二人方要回言,還未張口,但見眼前一花,一道劍光已是逝入長空,遠遠飛去。

  朱欣怔了怔,忍不住言道:「夫君,張道友劍遁之術這等迅快,怕是比起少清弟子也是不差了。」

  楊璧也是出神望著,點頭道:「雖是比起少清極劍一脈還有所比如,但現下卻遠在我輩之上,若是此回能取回鈞陽精氣,夫人與我便可回去習練門中『重天青雲』之術,便是遁法再是厲害,也唯有任我拿捏。」

  兩人也是隨後起遁光跟來,半柱香的工夫之後,面前出現一座山水秀麗的巨峰,亭台宮觀,花溪水榭俱全,而張衍此刻,正站在一處宮觀頂上,與兩名長身玉立的修士說話。

  「原來是溟滄派鐘、洛兩位道友。」

  楊璧與朱欣立時按下遁光,上前見禮。

  溟滄派這兩位弟子與他們也並無什麼交情,鐘穆清只是淡淡回了一禮,便算打過招呼,倒是洛清羽含笑微微,朗聲回應,不見絲毫疏離。

  楊璧目光一撇,見洛清羽手中拿有一壺,驚喜道:「師兄所拿,可是那鈞陽壺麼?」

  洛清羽笑了笑,也不多言,袖子一甩,就把那壺拋了過來。

  楊璧精神一振,起手接過,可拿來一看之後,卻是生出失望之色,道:「原來是個偽物……」

  他又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嘆道:「倒是做得極像,不細觀難以分辨真假。」

  洛清羽笑道:「我師兄弟二人便是追著此物而來,雖先前也多半認為此是偽物,但不看上一看,終究難以甘心,只是可惜被那盧穆秋逃了去,不然還可奪了一枚符詔來。」

  楊璧也是跟著說了聲可惜,他看了下左右,奇道:「兩位既已到此,怎麼不見貴派霍真人?」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7 08:38
第三百二十四章 寸陰若歲

  洛清羽聽楊璧問起霍軒,笑著說道:「霍師兄想來路上應是遇到敵手了,是以遲遲未至。」
 
  楊璧詫異道:「既是如此,為何兩位不尋去施援?」
 
  洛清羽很是輕鬆地言道:「霍師兄為我溟滄派十大弟子之首,法力神通還勝過我和鐘師兄,他當能應付得了對手,且我已去了飛書聯絡,相信再等候片刻,自會到來。」
 
  楊璧不解道:「要是霍軒道友遇上魔宗弟子圍攻……」,鐘穆清把目光轉來,淡淡說道:「霍師兄又並非蠢人,如遇圍攻,豈會不來金劍求援,越是無有消息,便越是說明無事。」
 
  楊璧聽他言語中似是有譏嘲之意,不禁稍露尷尬之色。
 
  洛清羽看出他的不自然,笑了一聲,道:「先前我見四派道友一齊上得這星石來,兩位一路行來!莫非不曾見得其餘幾派道友的影蹤麼?」
 
  楊璧嘆了一口氣,道:「不瞞諸位,我與夫人到來不久之後,便撞上了冥泉宗弟子風海洋,我二人與太昊、驪山、南華三派弟子聯手圍攻,本以為定能拿下此人,卻不想這人道術神通太過驚人,法力又高,除我夫婦之外,其餘三派道友……已是非死即逃。」
 
  這話一出,倒是引得在鐘、洛二人都是露出驚訝之色,張衍也是眼芒閃了一下。,鐘穆清皺眉道:「風海洋有如此厲害?」
 
  楊璧極是認真地言道:「在下不曾有半點虛言。」
 
  朱欣見溟滄派諸人皆是不說話,顯是對此事還是有所懷疑。
 
  她知曉似溟滄這等萬載大派出來的弟子,縱然言語之中對待他們二人還算和氣,但未必會如何看重,是以連帶說話份量也是輕了許多,不由一嘆,亦是站了出來,言道:「我夫婦雖比不上諸位道友法力神通,可也絕不會故意抬高此人來遮掩自家不力。」
 
  洛清羽輕輕一笑,道:「楊夫人,你與楊道友也是元陽派高弟,我師兄弟幾人自是信得過的,賢伉儷既是與此人鬥了好些時候,不妨將此人神通道術說來聽聽,若下回我等也撞見了,也不致亂了章法。」
 
  楊璧連忙言道:「理所應當。」
 
  而今玉霄派弟子尚不知在何處,少清派荀懷英也不見蹤影,眼下看來,唯有靠著溟滄派才有奪得鈞陽精氣的可能,因而並不隱瞞,當下就將鬥法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尤其是風海洋詭異莫測的替死之法,更是反覆了提了幾次。
 
  洛清羽與種穆清神情中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若是不能破去那替死之法,便是他們遇上此人,恐也有沒有太過好的對付。
 
  張衍聽了之後,則是暗忖道:「四派弟子只是遇上了風海洋一人,那倒是有趣了,渾成教盧穆秋方才從此處逃去,九靈宗顏暉辛氣血魄高若望已是為我所斬殺,霍師兄遲遲不至,此刻應也是遇上了魔宗弟子,與他對敵之人,想來不是那尉遲雲就是那徐娘子了。」
 
  星石西北方。距中路約四百里外,徐娘子站在一株白玉靈芝之上,她雙手握著一隻六孔陶壎,放在唇邊吹奏,十指如舞,彈起按落,可每次吹動,皆無聲息,只是冒出一縷縷氤氳雲煙。
 
  此為元蜃門神通,名為「寸陰若歲」凡被此氣籠罩入內,無需侵體,神念交感,必被拖入蜃境之中,營造出種種幻夢,使得人神智被迷,元氣漸失,直至一身精氣神魂盡皆喪去。
 
  更為高妙的是,此術非但可引動對手七情六慾,更可幻化出一個個強大敵手,上去與修士展開對攻,若是被幻象中人殺死便會被奪取一部分法力精氣,化為施術者所有。
 
  這團雲煙此刻籠罩了足足百餘里方圓,以徐娘子胸中練就的一口蜃氣,尚還不能弄出如此大的動靜,全是依仗著手中這只門中賜下的寶壎方能做到。
 
  蜃氣之中,霍軒閉目而立,身軀如標槍以一般筆直,他意志尤為堅定,已是連敗三名幻聚出來的強敵,此刻已與第四人動上了手。
 
  徐娘她此刻汗水淋漓,氣促噓噓,面上蒼白,渾身都在輕輕顫抖,顯是法力行將枯竭。
 
  幻境之中比拚,並非對她無損,幻象每被殺死一個就等若斬去她一部神魂,若眼下這人再被殺滅,她即便不死也是油盡燈枯,無有還手之力了。
 
  只是令她更為不安的是,自己已是堪堪撐過了半個時辰,但心中卻還不得絲毫感應,不免心頭焦急。
 
  自香囊中摸出一枚紅色丹藥含在舌下,稍稍提聚了一點精神,便在心神之中呼喚起來。
 
  只是過去半盞茶的工夫,卻仍是不得回應,正在她猶豫是否不管霍軒,自己先自撤走之時,卻聽盧穆秋疲憊在心中響起,言道:「為兄才從險境脫出,徐師妹且再堅持片刻,待我做法將你挪來,」
 
  聞得此言,徐娘子美眸一亮,整個人稍稍振作了幾分,輕叱一聲,將法力再壓榨了幾分出來,鼓腮一吹,又從寶壎之中逼出一縷灰白蜃氣,往氣霧之內融入進去。
 
  過得十幾息,就見一面幡旗自天而降,在她身前五丈之內飄搖招展,內中門戶大開。,徐娘子心頭一鬆,只要入得此旗中,就無需與面前這名大敵交手了,只是此時不可立刻退走,否則霍軒一旦從幻境之中醒來,定會在第一時間趕來殺她,如是與此人正面相鬥,自己絕然不是對手。,她蹙眉思忖了一會兒,站起身來,雙足一踏,腳下雪玉靈芝飛起,默掐了一法訣,這靈芝倏爾拔高,芝蓋亦是越長越大,到了百丈大小方才停下。
 
  見芝上繞雲噴霧,放出湛湛祥光,她不禁輕輕舒了一口氣,有此寶物遮擋片刻,哪怕霍軒殺破蜃境而出,自己也當可無事。,這枚血芝是她一好友相贈,跟隨在此足有百年,有清心凝念之效,對修行大有裨益,危急時刻還能抵擋法寶侵襲,平日裡極其喜愛,要是她尚有法力在身,定是要帶著一起走了,就這麼捨棄雖有些可惜,但卻總比自家性命丟在此處要好。
 
  最後戀戀不捨地忘了這寶芝一眼,她站起身來,將最後一點法力運起,撤去神通,借罡風飛起,就縱身往幡旗之內投入。
 
  只是她還未到得那幡旗之前,卻聽耳畔傳來一聲清越聲響,貫入進來之時,雖不尖利,但頭上卻似是被重錘猛擊了下,慘叫了一聲,眼耳口鼻內都是噴出了鮮血,仰身倒去。
 
  身軀還未墜下,就見自蜃氣中飛來一支蟠龍金矛,如破紙一般從寶芝上一穿而過,再嚓得一聲,從她右肋之下扎入,自左腰透出,矛身之上所攜的巨大力量帶著身軀橫飛出去,直至釘在了一座峰岩之上,方才停下。,與此同時,那桿幡旗似被什麼無形之物猛擊了一下,旗面一抖,發出一聲哀鳴,立時破碎而去。,千里之外一處高崖上,盧穆秋本是盤膝坐於地面,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沾滿了前襟,不由驚道:「九岳清音?」,他捂著咳嗽了兩聲,面露苦笑,他這幡旗被破了去,短時內除自己之外,怕是再也施展不了那挪移神通了。
 
  蜃氣之內,一道罡風在裡徐徐旋動,所過之處,陰霾皆被吹散,濃霧也是漸漸消逝,霍軒雙袖垂在兩側,自裡緩步而出。
 
  他雖被拖入蜃境之中,但在此中走了一回,連續斬殺數名敵手之後,卻是借此煉了意志,磨練了心境,反而得了不少好處。
 
  到了外間,他很是沉穩地看了看四周,確認並無敵手在旁,這才看向徐娘子方向。
 
  此女因被大日龍雀矛釘住,連元靈也是逃不出去!此刻還未曾身死她唇角鮮血掛下,美眸看著霍軒,淒然一嘆,道:「若我不退,安知勝負?」
 
  霍軒沉聲言道:「不過是做了一場好夢,又豈能亂我心境。」
 
  說完之後,頭上金紅罡雲一旋,放出一團炙熱灼火,轟的一聲,落在那方山頭之上,就將徐娘子身軀元靈一齊化盡。
 
  霍軒辨明方向,拔身一躍,立化一道烈烈金火,破空縱掠,往星石中路飛馳。
 
  他行有一刻,忽見前方飄來一封飛書,立時頓住,伸手接了過來,拆開一閱,點了點首,隨手把飛信毀去,再把遁光再度展開,繼往前行,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之後,就見前方出現一座山水秀絕的飛峰,幾個熟悉人影皆是等候在那處。,他正要上前打招呼,耳畔忽聞大聲,似是萬潮奔流,他詫異轉目看去,卻是目光一凝。
 
  星石東南之處,有一道黑水浮起於天表之上,無數千百丈大小飛峰隨之狂轉舞動,望去有如暴風之中的沙礫一般,還有一道道的烏光四散飛出,聲勢極為驚人。
 
  霍軒神情凝重無比,此等異象,分明是有人功行大進,突破關礙,是以引動了此間靈氣暴亂,而玄門弟子破境時斷無這等凶暴之象,因而對方只能是魔門中人。,他看了看那一道漆黑如墨的滔滔驚空長河,已然知曉此是何人。
 
  「風……海……洋!」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8 15:38
第三百二十五章 鏡光照敵

  霍軒再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猛地一沉,立刻縱身飛去,還未到得峰上。他遠遠瞧了一眼,雙目頓現亮芒,暗道:「原來兩位師弟與張師弟在一處,還有元陽派楊氏夫婦也是在此,甚好,如此尚還為時不晚!」
 
  張衍忽有所覺,轉首一看,見天空行來一道金紅遁光,須臾又落在峰上,笑道:「原來是霍師兄到了。」
 
  眾人也是瞧去,見果是霍軒到來,不覺都是欣喜,紛紛踏雲而起,上前見禮。
 
  霍軒忙逐一還禮,又互敘了一番別情之後,便道:「諸位,想來方才那異象也是瞧在眼中,由那靈機外象之上判斷,當是冥泉宗風海洋踏入三重境內,霍某以為,此人多半是借了鈞陽精氣之助,方能有此突破,如此看來,那鈞陽壺極有可能在此人手中,當趁其方才破境,功行未穩之際,設法誅殺,除此大患才是。」
 
  他越是說到後面,聲音越是充滿殺氣。
 
  聽他如此一說,洛清二人似也是意識到了什麼!神情微凜。
 
  鐘穆清沉吟了一會兒,贊同道:「霍師兄所言不虛,若是鈞陽壺果真在此人手中,當速擊之,遲則有弊。」
 
  張衍暗自點頭,霍軒不愧坐到十弟子首位之人,只一眼就看到了此事的要害之處。
 
  朱欣卻是有些不解,私下裡問道:「夫君,就是風海洋有了元嬰三重境的修為,可有如此多玄門高士在此,當也無懼與他,霍真人為何如此急切,如是與玉霄、少清兩派道友會合之後,再去斬除此人,豈不把握更大?」
 
  楊璧嘆了一聲,眉宇中有幾分憂色,搖頭道:「非是如此簡單,霍道友所慮極有道理,此回可真是有些麻煩了。」
 
  霍軒轉首過來看著張衍,神情很是鄭重,道:「張師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只他們三人前去對陣風海洋,他並無十分把握,可有張衍相助的話,那成算便大大增加了。
 
  只是而今張衍除了溟滄派十大弟子之外,還有著另一重身份,乃是瑤陰派太上長老,他倒也不可強求。
 
  張衍微微一笑,道:「霍師兄所言乃是正理,鈞陽壺若是在這人手中,試問此間又有誰人能獨善其身?」
 
  霍軒一聽這話,就知張衍與他一般,已是看出了此中關鍵所在,不禁緩緩頜首。
 
  楊璧本來有些猶豫,一番思量之後,也是下了決心,趕忙上來,拱手言道:「在下夫婦二人,也願同幾位道友一同除魔衛道。」
 
  霍軒欣然點頭,道:「好,楊道友夫婦如願出力,那是最好不過了。」
 
  他環目一掃,又道:「諸位,遲則生變,且隨我速速前往,共誅此魔!」
 
  說完之後,他當先祭起一道金光行去,眾人也不遲疑,亦是紛紛駕起遁法,隨後跟上。
 
  張衍略略一思,他本想用濯月鏡先行探查一番!不過唯恐打草驚蛇,便棄了這個念頭。
 
  自袖中取了一封飛書出來,以指為筆,運玄功寫了幾字,就發了出去,隨後驅動一道劍光,片刻間就追上了眾人。
 
  一行人飛馳之時並不甚急,誰也難說風海洋會不會反過頭來尋他們的麻煩,故而都很是謹慎。
 
  溟滄派諸人雖有大巍雲闕在手,若是放出,也不懼強敵來犯,可有一利就有一弊,維繫此物需耗損大量法力,無有了攻敵之能不說,更是馳動緩慢,對擅長飛遁之士而言,有如龜爬,因而不到緊要關頭,無人願使。
 
  六人行有大半個時辰,便到了方才那處靈機攪動之所,知是可能會面對風海洋這名大敵,是以並不分開,合於一道,小心在四處搜尋,只是待搜遍週遭所有飛峰碎石,卻發現此地渺無人蹤,想是此人早已去得遠了。
 
  霍軒暗暗一嘆,這是他最為擔心之事,風海洋若是願意與他們一行人正面相鬥,對他們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可惜事與願違,這個機會錯過,再想殺此人,可就難上加難了。
 
  思索了一會兒,他神情異乎尋常的凝重,沉聲道:「諸位,自此刻起,當要小心了,萬不可單人獨行。」
 
  風海洋看去只是提升了一重境界,不過是道行增進許多,應還不是眾人聯手之敵,但事情絕不是如此簡單。
 
  此人現在完全無需與他們正面交手,只要躲在一邊修煉便可,以這裡的靈氣,其功行勢必一日高過一日,直至拉到大玄門一方再也無法抗拒為止。
 
  反而因鈞陽壺握於此人之手,這就逼得玄門中人要麼選擇上去與其一戰,要麼承認鬥劍失敗,可謂佔盡了主動之勢。
 
  張衍思忖了一番,突然言道:「霍師兄,以愚弟之見,我等還有機會。」 .
 
  「哦?」霍軒精神稍振,道:「還請張師弟講來。 」
 
  張衍笑道:「風海洋此去,不見得是為了躲避我等,若我是他,當會去尋落單的玄門同道下手,是以他亦有可能是去找少清或玉霄兩派道友的麻煩了。」
 
  霍軒緩緩點頭,贊同道:「師弟此言有理,只是我等不知那幾位道友身在何處,分頭去尋,也是不妥,如之奈何?」
 
  張衍笑道:「無妨,我有一面寶鏡在手,可探查數百里內諸物影蹤,只是方才唯恐驚走了風海洋,反而不美,是以未曾拿出,現下倒可一用。」
 
  說話之間,他便將那面「濯月鏡」取了出來。
 
  霍軒不禁大喜,道:「有此一物,我玄門還有勝望,還請師弟快些施法。」
 
  張衍持鏡在手,先是對準了北位,稍稍一運法力!立時有一道鏡光射去,上下一掃,探看了約有一炷香,卻未曾見有任何一人影蹤,便又對著東位一掃,仍是無有一人,於是又轉到了南面,掃到半途,卻猛然見有一道刺目光華閃起,以至那鏡中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一轉念,猜出應是周煌做的手腳,不過他不以為意,笑了一笑,略了過去,再往西側轉去,這回卻是有所發現,見其中劍氣縱橫,爭鬥正烈。
 
  他凝神一看,道:「是荀真人,看那情形,他似有正與骸陰派尉遲雲鬥法之中。」
 
  把鏡光再是偏了兩偏,卻發現一道淡淡黃煙在向前遁去,不仔細看,絕難發現,他眼睛微眯,道:「諸位請看。」
 
  只是他語聲才起,那黃煙似也有所察覺,立時輕輕一黃,忽然消隱無蹤。
 
  然而眾人雖只此驚鴻一瞥,卻也立刻判斷出來,風海洋果是如張衍所言,正要前去夾擊荀懷英,這名少清弟子若亡,那玄門這邊可就損失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戰力了。
 
  霍軒沉思片刻,抬首看向張衍,認真言道:「張師弟,你在我等之中遁法最佳,又有寶鏡隨身,不若有你先行一步,馳援荀真人,我等隨後便至。」
 
  張衍微微一笑,毫不遲疑地應了下來,拱手道:「諸位,我便先行了一步。」
 
  言訖,他飛身一縱,駕劍芒縱入雲霄深處,往偏西方向趕去。
 
  張衍心中清楚,風海洋被這鏡光探到,不見得還會執意去取荀懷英的性命,或許會提前退走,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另一個可能,那便是其轉去尋周煌的麻煩。
 
  如當真是這樣,那就證明他心中所想,魔宗修士亦有探查眾人影蹤的神功或者法寶在身。
 
  至於周煌的生死,方才若是不反制鏡光,礙於同有大敵在側,他倒也不吝對霍軒等人提上一句,現下只能任由其自生自滅了。
 
  此刻星石偏南方位,周煌將懸在頂上的「濯日鏡」一召,收入了掌中。他冷笑了一聲,方才那一道鏡光過來時,他便察覺到是張衍在搜尋自己所在。
 
  雖不明其是何目的,但他也不想使得自家行蹤就這麼輕易暴露了出去,因而立即用手中之鏡反照過回去,兩鏡本是一對,日鏡對月鏡有克制只能,輕而易舉就使那張衍無功而返。
 
  周煌看了看周圍,抬手持鏡,對著一處方位晃了一晃,即刻有一道鏡光射去。
 
  儘管同門皆亡,眼下只一人行走,但因自恃有「周天方寸」這門神通在身,他倒也並無什麼顧忌。
 
  仔仔細細看了有小半個時辰,周煌卻是未有任何發現,暗道:「我一路行來,仍是未曾尋到鈞陽壺的蹤跡,此物莫非真是已被魔宗修士取了去不成?」
 
  他不覺皺起眉頭,要真是如此,那倒有些麻煩了。
 
  方才風海洋成就元嬰三重之時,其所展現出來的異象攪動了大片靈機,那時他距離尚遠,雖未曾看見,卻也是遙遙感應到了,自忖此寶如若落入此人之手,絕無可能以自己一人之力搶奪回來。
 
  但與另外幾派玄門弟子聯手,他也並不願意,仔細想了一番之後,暗道:「霍軒,荀懷英等輩要取那鈞陽精氣,定會與魔宗修士撞上,我也無需急切,可到那時再行動手。」
 
  正在他思索之時,卻忽感有異,似有一股陰寒之氣侵入肌骨之中,猛然轉過身來。
 
  百丈之外,一道黑水長河忽然自虛空之中浮現出來,水上站有一人,黑髮披散,黃袍罩身,尤為引人注目的是,頭上居然半朵罡雲也無,見他看來,打了一個道揖,道:「周道友,風某特來取你性命。」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10 06:38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元嬰法身

  「元嬰法身?」
 
  周煌心中一震,他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風海洋這是以元嬰法身飛遁至此。
 
  若是說先前他還自認可壓過風海洋,此刻卻是毫無信心,後者破境之後,無論道行、法力、神通皆當在他之上,如是正面鬥法,絕非自己一人之力所能夠抗衡,是以只在其說話之時,他當機立斷,祭動「周天方寸」之法,往外挪移而去。
 
  元嬰三重修士能困鎖天地,通常而言,修士挪移遁法再是如何高明,在其面前也是無用。
 
  然而周煌畢竟玉霄派出身,儘管乍遇大敵,可卻並未有半點慌亂之色顯出,反而冷靜判斷出來,風海洋固然是法力大進,但這短短時間內,想要把這門法術做到那圓融純熟的地步,定還不能,只要自己動作夠快,還是有把握能夠脫身出去的。
 
  正如他之判斷,此回展動遁法,可謂順利異常,並未遇上任何攔阻,瞬息之間,便去了千丈之外。
 
  不過如此尚還不能說是擺脫了危機,元嬰法身並非血肉之軀,乃是修士元嬰及一身精氣顯化,飛掠之時行如輕虹,快似疾電,神通道術不但可信手拈來,其威也遠勝尋常,再加上冥泉宗那詭秘莫測黃泉遁法,用不了多時就能追了上來,一味逃跑反而無助脫身,只會敗亡更速,是以周煌在祭動挪移神通的一剎那間,就已將暗中將「靈樞大玉清光」運起,只待這名大敵追至近前,就予以其迎頭痛擊,便是不能殺死只要將其擊傷,自己也能夠從容退去了。
 
  他的盤算打得確實不錯,若是尋常對手,看他一語不發便就逃竄定會以為已然喪膽,想也不想便會追了上來,不備之下,倒是極有可能給他得手。
 
  然而風海洋卻是不同,雖此刻法力道行皆遠高於他 卻還是異常謹慎,竟是不曾立刻沖上。
 
  看他如此,周煌哼了一聲知曉是自己算計不成,立刻棄了這個念頭,祭起遁光,全力奔逃。
 
  風海洋把法身一震,化為一縷淡淡黃煙,只在後面遠遠吊著,並不急於上來。
 
  兩人一追一逃,遠遠看去似如驅趕獵物一般。
 
  周煌眉頭皺的極緊,他哪裡能不明白風海洋的打算,這分明是想消磨他的法力,於他精疲力竭之時再上來動手。
 
  可他明知如此,卻也別無選擇。
 
  風海洋天地禁鎖之法縱然尚不純熟,但自己只要一個不小心,被困入其中,就休想再能出。
 
  此時此刻,他只剩下一個法子,要是能在法力耗盡之前與玄門之中另幾名修士會合,當能避過此劫。
 
  周煌臉色變得極不好看,自入道以來他何曾這麼狼狽過?若是以後有機會,定要百倍奉還。
 
  然而就在他以為風海洋會一直這麼跟隨下去的時候,卻見那道黃煙猛然一竄,竟是飛速上前,兩人間的距離,眨眼就縮短了一大半!
 
  與此同時,他身側百丈之內,竟自虛空之中陡然浮出一隻古怪魔頭,直奔他面咬來。
 
  這魔頭看去猙獰異常,也不知有何能耐,魔宗奇詭道術極多,防不勝防,周煌哪裡敢貿然碰上,想也不想,立時祭動「周天方寸」之術,再次閃躲。
 
  哪知就在這個時候,這魔頭居然掉頭一轉,咔的一聲,咬在了那浮於身側的「濯日鏡」上,死死不放。
 
  此舉他並未預料,再想阻止已是不及,隨著身形挪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寶鏡被奪了去。
 
  直到在千丈外再次現身時,周煌臉色陰沉無比,他已是明白了過來,風海洋從一開始就在打這面寶鏡的主意,此物一失,他想要與其餘玄門修士匯合的可能,就極為渺茫了。二人雖還未曾正式交手,但其實他已是輸了一招。
 
  同一時間,星石西位。
 
  荀懷英把手一指,一道難以捉摸的劍光飛去,到了遠空之中,忽然隱去,於數十丈外浮現而出,此刻已然是追至白衣修士一名匆匆逃竄的身後,光華一掠,就將此人從頭至腳剖成兩半,那劍光嗡嗡一聲疾顫,一個跳躍之後,又縱回了其身側,化一縷清光飛馳迴旋。
 
  他平靜往天空望去,那裡又出現一名與先前一模一樣的修士出來。
 
  若是尋常修士鬥到此刻,殺了成千上百次,仍是無法殺死對手的話,恐是早已灰心喪氣,提不起半分鬥志。可他面上神情卻仍與動手之初一般,並未生出任何變化,亦不見絲毫急躁,似乎其心中深信,只需一劍一劍一斬殺下去,必能將對手殺死。
 
  尉遲雲懸立高空,他臉頰肌肉僵木,看不出有什麼喜怒來,但眸光中卻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憚。
 
  似這等堅定無匹,如山嶽一般的心志,他心底之下也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顫慄之感。
 
  此來六名魔宗弟子,除風海洋外,多是在百多年前便已被門中挑選出來,雖並不見得在同輩之中實力最為強橫,但每一人必有一門道術精研極深。
 
  似尉遲雲,這百數載以來,專以修習這門白骨兵替死之術,將其餘道術一概棄了,出來鬥劍之時,又得六大魔宗長老一起施法相助,可以說是六人之中最難殺死之人。
 
  可戰至而今,已是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他原本帶來的三萬陰煞白骨兵,已是被荀懷英殺去兩萬餘,要想如原先所想般堅持三個時辰,果是極難。
 
  尉遲雲卻也不是墨守成規之輩,風海洋雖言及拖住此人,但他並不是只守不攻,也曾設法反擊,怎奈無論法寶還是道術,只被那道劍光一斬,必被殺破,從無例外,故而只鬥了一刻之後,他便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只以陰煞白骨兵與此人糾纏。
 
  可此術雖很是玄妙,卻不是沒有缺陷。
 
  這三萬陰煞白骨兵中,有六具是他自身精血元靈所匯,替死之際,亦有會顯現而出,可此六具陰兵哪怕被斬了去,他自家也並無感應,要是皆被除滅,他也是一樣身死故而也是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刻就是斃命之時。
 
  可以說,這門神通全看修士自身運數與道術浸淫深淺,他能撐到如今,已是不易了。
 
  骸陰宗開派數千年來,亦有前輩運氣不好,被人斬殺六次便即身亡的前例,是以替死之術施展越多,對他越是不利。
 
  就在三刻之前,盧穆秋「心影同照」之術也是莫名斷去,恰巧亦在此時,有一道爍亮光華自天地之間照過,倏爾閃了過去。攪得他一陣心煩意亂。
 
  似這等情形,不是盧穆清被殺,就是原先佈置出了變故,他雖表面上未現出什麼慌亂之色,但卻也在認真考慮自己的退路了。
 
  無有了「尺幅萬里」之術,想要從少清劍修手底下逃走,那是難如登天,但他以替死術為憑,若是一心要跑,也未必想不出辦法來。
 
  此時他心頭一震,卻是見方才派去的一具陰兵又被斬殺,眼角不禁一陣抽搐,忙把法訣一運,大袖一揮,一座飛峰之上,一股白煙騰起,隨後在空中聚攏,突然出現三十六團陰氣濃雲,自裡各自走出一人,每一名皆是長得一模一樣。
 
  鬥法到此,尉遲雲尚是首次以一次喚出如許多的白骨陰兵。
 
  荀懷英眼中迸發出一縷寒光,他心境通透,感應敏銳無比,立刻察覺到,這名敵手心中已起退意。
 
  不用多想,不是其白骨替死兵已是不多,便是另外生出了什麼變故,以至其無法再與自己纏鬥下去。
 
  果然,這三十六人齊齊一聲,有十二人主動向他撲來,而剩餘二十四人忽然起身飛縱,朝三個方向飛去。
 
  尉遲雲此舉也是賭命,以骸陰派中法門,其中只要有一具陰煞白骨兵逃脫,他便可能安然離去,可若他運數不好,那三十六兵中正好有那六具精元附軀藏於其內,那他即刻就要魂飛魄散。
 
  荀懷英把劍一擺,一道弧光飛出去百丈之遠,來回一掃,就將飛來的十二名尉遲雲橫斬兩段,而後化劍縱起,先去到南面角上,又是一斬,聚在一處的八具陰兵便一齊授首,隨後再往東處去。
 
  片刻之後,這一道匹練般的光華已是轉了大半圈,往最後一處方向折去。
 
  而此刻正北方向,張衍正駕劍光飛渡重雲,少清劍術犀利無比,聲勢也自非凡,他尚未接近,已是遠遠見得那沖霄劍氣,於是把遁光一壓,不急著衝去,而是先看幾眼,把袖一揮,將劍丸化開散去,布去四角,而後把鏡光拿起,朝著各個方向來回一照。
 
  風海洋究竟會如何取捨,全是其一念之間,或許此人並不去找周煌,而是將計就計,在這四周暗伏下來,伺機襲殺自己,這可能也不是未有,反而荀懷英那處不必著急,故而他據舉動從容,鎮靜不迫地查探了一番。
 
  不一會兒,他便確認無礙,將寶鏡收起。
 
  這時他心中忽生感應,抬頭瞧去,見前方飛來數人,俱是白袍高冠,不但衣飾一般,連形貌皆是相同,仿若孿生兄弟,他笑了一笑,兩隻大袖往後一甩,負手而立道:「尉遲道友,看你行色匆匆,這是要往何處去?」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13 09:19
第三百二十七章 欲除風 先誅盧

  尉遲雲抬頭一看,渾身一顫,道:「張衍?」

  承源峽鬥劍之時,張衍使動玄黃大手,一舉橫跨五十里江河擊來,法力之強橫令他心驚無比,眼下再見,自知與其無法抗衡,急把身形頓住,八個陰煞白骨陰兵忽然一分,向兩側竄去。

  張衍笑了一笑,並不去追,四周早有劍光布下,足以攔阻片刻,他把身軀輕晃,頭上罡雲震動,上下氣機一引,腳下立聞大浪濤聲,重重水光翻起,如洪波湧動,起潮拍來。

  尉遲雲聽得身後大響,回首一望,卻是大驚失色。

  他此來鬥劍,便是為了對付荀懷英,少清殺劍縱然銳利無雙,單人獨鬥時可謂擋者披靡,可若被收攝神通拿了去,那也就無計可施了,而張衍這水行真光,卻恰能克制於他,忙再把遁光加快幾分。

  只是還未衝出多遠,忽有數道劍光飛起,八具白骨陰兵幾乎同時被斬於劍下。

  其中一具晃了一晃,似有一股無形氣機噴出,轉而又化作實軀,繼往遠處遁逃。

  只是他並無挪移之術,遁法又委實一般,那劍光一轉,就趕到背後,又是一斬兩段,當其再度化身而出後,這時背後水行真光已是趕上,兜頭一捲,就收了進去。

  張衍把法訣一掐,水光徐徐收斂,直至隱沒不見。

  世上並無不破之神通,尉遲雲除了替死之法精湛之外,身上短板甚多,法寶又在與荀懷英鬥法時盡被毀去,是故入了水行真光之後,哪怕有千百陰兵替死,也是無用,只要法力不及張衍,就只能在其中徘徊至死不得而出。

  這時不遠處忽現一道劍影,現出一股刺破青天之勢,正朝著此處飛馳過來。

  張衍抬手一拱朗聲言道:「可是荀道友?張衍在此。」

  劍光忽斂,荀懷英把身形現出,他目光來回一轉,卻看不見尉遲雲蹤影,知是多半被張衍收去了,不過他也不甚在意,看了看張衍身旁那漂游寶鏡,想起了方才那道鏡光,便問道:「張道友到此,可是特意前來尋我?」

  張衍笑著道:「正是。」

  荀懷英目光一閃道:「可是有什麼緊要之事麼?」

  張衍點首道:「荀真人猜得不差。」

  他當即就此來緣由一說,最後道:「霍師兄他們不久即至,還請荀真人稍待。」

  荀懷英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兩人等了有三刻之後遠空之中遙遙飛來五道遁光,溟滄派三人與楊氏夫婦已是到來。

  霍軒在雲頭上一望,見張衍與荀懷英二人皆是無恙,神情略鬆,按下遁光,攜眾人上來見禮。

  寒暄過後,他開門見山道:「想是張師弟已與荀道友說過原委,霍某也不再贅言,風海洋成就元嬰三重,不是我等之中任何一人可以應付,當聯手對敵,荀真人,你意下如何?」

  荀懷英聽完之後,語氣平靜道:「元嬰三重修士,確實不好對付,聯手之議也是應當。」

  聞其贊同,霍軒心中一寬,他環顧眾人,道:「方才一路來時,我聽楊道友與兩位師弟所言,似是魔宗有窺破我等行藏之能,我仔細想過,魔宗之中,此刻尚存之人,除去風海洋,還有一名乃是盧穆秋,此人是渾成教修士,不定會使『千里傾音』與『燭照九幽』這兩門神通,若是如此,我等恐盡在其耳目之中,原先我玄門人多勢眾,倒也無需在意,可現下看來,要殺風海洋,則此人必先誅除此僚。」

  洛清羽也道:「此人似還還會使一門挪移神通,若是留著,則後患無窮。」

  霍軒沉聲道:「我聞渾成教那兩門神通施展之時,修士只能坐於原地,無法動彈,我等之中可請出一人獨自行走,充作誘餌,設法引動風海洋來攻,同時再請張師弟以寶鏡找出盧穆秋藏身之處,火速前往,將其斬殺。」

  鐘穆清出言道:「那不知誰人來做誘餌?」

  荀懷英開口說道:「不妨讓荀某一試。」

  霍軒卻搖頭道:「荀道友的確是合適人選,但太過合適了,卻也不好。」

  眾人一想,便覺有理。

  設局一事,風海洋未必看不出來,想必也大約能猜出他們的設計,是以定要讓其感覺有極大把握才可,是以那做誘餌之人,既不能太強,亦不能太弱,強了對方未必會來,弱了還未等事成怕就被殺。

  荀懷英身懷殺劍之術,風海洋想殺他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沒有極大的把握,恐不會輕舉妄動。

  楊璧夫婦心下有些忐忑,此處溟滄派勢力最大,荀懷英既然不可,那唯有他們最合適了。

  霍軒也的確是屬意他們二人,因為他私下裡並不打算遣人去救,如是那樣佈置,風海洋絕不會出來,是以只打算給他們一件護身法寶,可讓其在危急時刻自行啟了符詔走脫。

  張衍看了兩人一眼,笑道:「我倒有一合適之人。」

  眾人目光轉來,霍軒奇道:「不知何人?」

  張衍道:「廣源派沈長老此次亦是隨我入得星石中來,他與諸派弟子交情不深,與我等又不在一路,也無什麼厲害的神通在身,我如是風海洋,見他獨自一人,極有可能先尋他下手。」

  他這不是故意推沈長老入火坑,反而是給了其一個機會。

  沈殷豐若能出面承擔此事,等若就是送了少清、溟滄、元陽三派弟子一個人情,日後對廣源派有極大好處,再也無需懼怕玉霄派遠來尋釁。

  且此老有金羅地軸符護身,看去危險,其實並無性命之憂。

  霍軒仔細一想,眼中忽生亮光,覺得沈長老確實是個合適人選,道:「如是沈道友願意,那是最好不過,不知他此時身在何處?師弟可能說動於他?」

  張衍笑道:「沈長老上來星石後,因與人鬥法,元氣耗損頗多,正自調養,稍候便可與我等會合,只是此事涉及身家性命,他非是我玄門十派之人,又是廣源派唯一一位元嬰長老,本可不來趟這渾水,倒也不能讓人平白出力。」

  霍軒聽到他言語中特意點出「與人鬥法」一事,先是一怔,隨後再一轉念,聯想到玉霄派那幾人至今未出現,心中若有所悟,他沉吟了一會兒,便肅容道:「張師弟,沈長老若願應下,不管此事成否,我溟滄派當可保他廣源派百年安穩。」

  荀懷英淡淡道:「我少清派亦可保他百年。」

  楊璧見有少清、溟滄兩派擋在前面,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連忙道:「我元陽也是如此,也是如此。」

  鐘穆清皺眉道:「霍師兄安排得很是穩妥,可那風海洋如不肯前來,那又當如何?」

  此策終究還是要風海洋上鉤才行,要是其不為所動,那也是白費力氣。

  霍軒沉默一會兒,眼中生出寒芒,才道:「那我等便在此處修行,等他主動上門來攻,看誰能撐到最後。」

  風海洋為了奪取剩餘符詔,遲早會來找他們的。

  此舉雖是被動,但其不中計的話,也唯有這個辦法可行了,這裡靈氣充沛,比起東華洲十大靈穴,也差不到哪裡去,在此修行,可以說是遠勝自家洞府,風海洋能在此增進修為,他們也不見得會輸到哪裡去,到時且看誰人進境更速了。

  星石東側,一道遁光如星火飛奔,但無論其如何縱掠疾馳,那一縷淡黃灰煙卻始終跟隨在後,似附骨之疽,擺脫不去。

  周煌現下也是無奈,無論他跑去何處,在鏡光之下都是無可遁行,只能憑著方才印象,朝著鏡光來處跑去,指望能與其餘玄門各派弟子匯合。

  如此過了兩刻之後,周煌暗道:「若是我法力耗盡之前還不曾尋到人蹤,豈不是聽憑他宰割?」

  腦海中轉過幾個念頭之後,他心下一發狠,忽然大喝一聲,不再珍惜法力,而是運轉功法,把遁光猛然加快,只見一道燦燦星光忽然展開,似長虹飛去。

  他這一使力,那一縷黃煙也似被引動,立把遁速提起,疾追而來。

  如此全力飛馳,法力消耗遠非尋常可比,約有一刻之後,周煌額上見汗,他一起法訣,拿動「周天方寸」,閃身去了千丈之外,將風海洋甩在身後,算是稍稍拉開了一段距離。

  得此空隙,他自袖囊取出一面牌符,輕輕一搖,立時有一艘兩頭上翹,仿若元寶一般的金舟飛出,他一甩袖子,化光往裡一鑽,立時躲了進去。

  到了艙室之內,把手往牌符上一按,轟轟幾聲,金舟四壁上立刻有一圈圈閃動如星芒的禁制撐起,隨後又拿出一隻玉瓶,倒了數枚丹藥出來,張嘴吞下。

  周煌盤膝而坐,稍一運化,就把藥力化開,他暗自冷笑道:「我便看你能與我耗上多久!」

  他這是打定主意以金船禁制與風海洋相抗衡,法力不濟,不外吞服丹藥而已。

  就算被禁鎖天地之法困住,這金船禁制至少能撐上兩三個時辰,他卻不信風海洋能在這裡與自己一直糾纏下去,唯一可慮的是,此人有法寶能破開禁制,如若真是這樣,大不了運化符詔,出得星石去,也同樣能保全性命。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13 09:23
第三百二十八章 玉霄折戟

  周煌這金船亦可飛掠,可在遁速之上卻遠遜他本人了,在艙室之內坐定不過片刻,就覺舟身猛地顫了顫,就此停住,彷彿是被一股無形之力拿住。
 
  他立刻就明白,自己已被風海洋那禁鎖天地之術困縛了。
 
  對此他早已是有所準備,哼了一聲,抓著手中牌符一搖,舟上禁制猛地放出一圈又一圈的寶光,與金燦燦的舟身相互輝映,頓把天空也照得透亮。
 
  天上劫水漾波而來,到得前方,圍著金舟繞旋了一圈,似在謹慎觀察,待確認無礙後,這道烏黑水潮嘩得向下一沖,轟轟聲中,如龍卷翻滾,將這十丈大舟整個包了進去。
 
  周煌在內,只覺艙之上咔咔作響,似有無窮大力在不斷擠壓舟身,感應之中,那禁制亦是受了極大壓迫,光華明滅不定,閃爍驟急。
 
  「好雄渾的法力!」
 
  周煌也是暗自心驚,本道風海洋成就三重,但還不至立刻能把法力提升多少,自己憑著禁制也是不怵此人,可現如今一看,此人極有可能是丹成二品之人,以至法力強盛如斯,比他心中所想還要大上許多,侵蝕禁制之速也是極快,如是不作理會,不用半個時辰,怕就要被侵入進來。
 
  不過雖受此壓制,他心下反而鬆了一口氣。
 
  這禁制其實也並非無法破開,似那等是經年累月研習陣法之輩,便可以以陣法幡旗等物破禁,但此刻風海洋只用法力強攻,說明其並不擅長此道,否則早該使出來了。
 
  周煌把心神穩住,氣息一轉,運勁自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牌符之上,嘴中念動法訣,亦是把法力運化而起,禁制得他催逼,本是散碎如縷的光華凝成道道符籙,彈拋而出,將重重圍困的劫水撐開少許。
 
  維繫一刻之後,他見法力消退不少,便不再繼續使力,拿起桌案上那隻丹瓶,倒了一粒藥丸出來,吞服下去,閉目調息,過得百息之後,便完全運化開來。
 
  睜開雙目,起意一察,見無有了自己支持,這片刻之間,對方已是得寸進尺,將禁制又逼退回來,原本出有三丈餘的禁制寶光,而今只剩半數,且還在往裡收縮,忙喝了一聲,再次把法力往牌符之中灌入進去,眨眼又將禁制恢復成先前模樣。
 
  他朝外看了幾眼,目中暗含幾分譏色。
 
  他雖功行不及對方,可那禁鎖天地之術也是同樣耗損不小,風海洋不見得比自家輕鬆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他因在金船禁制之中,服下丹藥之後,還能設法運化藥力,隨時隨地能把法力保持住,要是風海洋兩三個時辰之後還是不退,必是疲憊,到時他無論是出去反擊,還是覓機遁走,都是比先前容易許多。
 
  眼下周煌看似被壓住了,可實際上鬥法的方式卻是由其主動選擇,連退路都已是思量好了,因是顯得很有章法。
 
  金舟之外,風海洋身影緩緩自劫水內浮現出來,他看了看那禁制,略一思索,拿捏法訣,身側劫水之勢陡得又壯大了幾分,一重又一重沖上,每一下都將那金舟撞得搖晃不止,似是下一刻便會隨那浩蕩巨潮翻滾起來。
 
  周煌見狀,也是拚命祭動牌符,將金船穩住,又過一刻,這搖撼勢頭才稍稍有所緩減,他連忙抓緊時機,再次吞下一枚丹藥。
 
  風海洋法力催使了幾回之後,便點了點頭,抬手捏了一個法訣,低低念了一句什麼,立時有一隻三丈高下的魔頭憑空現出,其面目之中,竟能看出些許狡詐之色。
 
  此物原是「萬靈陰虛劫水」練到三重境後才能從劫水之中煉出,這一頭乃是他師長所贈,權當作法寶一般使用,威能也是不小先前聶氏兄弟那兩頭坐騎便是為其所傷。
 
  原本不曾突破三重境前時,他還無法盡顯其威,可眼下卻是不同了,正可利用此物可在有無間變幻的特異之處,從這禁制之內悄無聲息地鑽入進去,殺周煌一個出其不意。
 
  風海洋眼力也很是高明,適才一番攻襲之後,已是差不多摸清了這金船的底細。
 
  似這等禁制,大多有陰禁陽禁之分,陰禁可破無形精氣,陽禁可擋有形之物,方才試下來,發現其盈尺之內,每過三息就有一變,那最裡間,不出意外的話,當還有陰陽混禁之術,專以抵擋那等可虛實轉化的法寶道術。
 
  他很是明白,陰禁陽禁倒還好說,但最後一道想要在瞬息之內透入進去,這魔頭雖能做到,可必定會驚動周煌,如此便失了偷襲之效,需得用幾種手段一起配合才可。
 
  他一杵袍袖,便飛出一隻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青色石錘,此為「大岳椎」,乃冥泉宗中幾位長老合煉而成,尤擅破禁開陣,眼下正可用來對付這艘金船。
 
  正要動手之時,忽覺有一道光華自天中穿下,往此處照來,他不覺眉頭一皺,不久前他曾見識過此鏡光一次,知是躲不過去,哼了一聲,亦是祭起手邊濯日鏡向上一照,倒想看上一看,這幾次三番查探自己之人究竟是誰。
 
  哪知兩道鏡光一照,居然互相消隱而去,鏡面之上只有光芒一片,什麼也未曾瞧見,他怔了一怔,念頭一轉之後,面上現出幾分瞭然之色,自語道:「好寶貝。」
 
  他原本還擔心有其他玄門中人察自己所在之後,前來相救周煌,那樣也不得不先行退去,此刻卻已是是再無顧忌,喝了一聲,把「大岳椎」祭起在天,再往下一指,此寶發一聲擂鼓之音,把頭倒轉,奔著那金船一錘轟下。
 
  金船遭此寶一擊,猶如撞山撼峰,爆出一聲震耳大響,金光亂散,舟身之上的禁制頓時去了百之一二。
 
  周煌本還篤定,自忖再這麼下去,有足夠把握可以順利脫身,可待那大錘撞來,卻是神情大變,他拿起牌符一搖,試圖把禁制恢復,可任他怎麼催動,也聚合不得,不覺神色難看了幾分,心下一沉,暗道:「莫非唯有退去一路可走麼?」
 
  可就這麼退去,他卻有些不甘心。
 
  玉霄派此來鬥劍,丁點好處未得,還搭了一眾護法長老和兩名真傳弟子進去,如是空手回去,必受責罰不說,族中那些長老,也未必會如以往一般看重於他。
 
  且周族之中,本就有不少人對他此來鬥劍很不服氣,可以想見,那些人見他鎩羽而歸,會如何落井下石。
 
  可若不走,那法寶要是再來上個數十上百下,便足可將這金船打裂,那時他便失了最後依仗,哪怕身上還有兩件寶物,也不過是多撐片刻,於大局已是無補。
 
  心裡兩種念頭爭鬥來去之後,他終究覺得還是自家性命要緊,暗一咬牙,道:「罷了,留得此身在,來日還有機會!」
 
  起手入抽,把那符詔拿出,握在掌心之中,齒關輕叩,唸動法咒,幾息之後,他只覺渾身法力盡被此物抽去,非但如此,全身上下連一絲一毫力氣也無,再也無法坐穩,仰面倒在了地上。
 
  那符詔微微一晃,浮起在空,在艙內漂游起來
 
  這時不知為何,周煌心下卻升起了一股強烈不安感,可事已至此,他唯有希望那符詔快些發動,帶得自己離開此處。
 
  風海洋連使了數十次「大岳椎」之後,見金船內無有什麼反應,彷彿任他轟擊一般,知是時機已至,心念一動,旁側那等候已久的魔頭發出一聲陰森笑聲,身軀一抖,從金船禁制之中一鑽而入。
 
  這魔頭入了其中後,每遇陰禁,立化為實軀,每遇陽禁,再轉為無形之體,以此連闖數層禁制。到了最後一層,是陰陽混禁,不是單單變化可闖,便咆哮一聲,趁著大岳椎轟擊金船,禁制之威稍減之際,縱身往裡一沖,凶悍無比地破了進去。
 
  周煌法力盡去,此時已無抵抗之能,他忽聞異聲,艱難無比地轉頭一瞧,見一隻魔頭竟自外穿了進來,不禁渾身一顫。
 
  那魔頭兩目轉下,正好對上他的目光,臉上竟是露出陰森笑容,頓時嚇得周煌肝膽俱裂,他大喊一聲,身上道袍之上漲起一道如雲煙氣,把身體裹了進去。
 
  此件道袍也是一件玄器,只是無有了法力,那雲氣才起得些許,望去只稀薄一層。
 
  魔頭發出一聲難聽笑聲,把身一晃,徑直撲了下來,張口一咬,咔嚓一聲,就將周煌半顆頭顱叼去,再使力一吸,把那一道元靈也是收入了軀體之中。
 
  待它還想再啃噬剩下肉軀之時,那懸於一邊的符詔忽放光華,一閃之間,裹了那一具無頭屍身飛起,轟的一聲,把金船撞得粉碎,衝了出來。
 
  風海洋見這一道光華衝出,其勢無可阻擋,神色一凜,連忙閃身避開,儘管未被那光波及,可那湧來氣浪還是沖得他險些受創,待穩住身形後再看去時,已是渺無蹤跡了。
 
  他不覺暗叫可惜,周煌身為玉霄派此來鬥劍的弟子,身上不定還懷有什麼了不得的法寶,自己若是能留了下來,奪取剩餘符詔的把握那便更大了。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6-12-6 19:38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7-14 19:36
第三百二十九章 星石修功 玄陣御魔

  承源峽中,一道自天而來的光華直墜而下,各派長老見那光竟是往玉霄派峰上落去,都是驚詫莫名,紛紛轉起了念頭。
 
  玉霄派兩名長老本在打坐,見此異狀,不約而同睜目起身,看了過去,那金光須臾落地,待散去之後,地上卻是只有一具無頭屍身,只一瞧那服飾,二人神情立變。
 
  其中一名中年道姑沉著臉走上前,把手中拂塵一甩,那屍身上立時飛出一粒星珠,如螢火一團,飄至面前,她探手拿住,嘆道:「還好有我門中秘術相護,周師弟元靈未失。」
 
  另一名長老神色略略一鬆,周煌在族中地位不低,要是在這裡魂飛魄散,他們也不知回去該如何交代。
 
  道姑先一招手,把周煌袖囊去了,隨後自裡拿出一塊牌符,仔細一瞧,嘆道:「謝師弟卻是去了。」
 
  那長老默然無語,此也在他料想之中了,連周煌都已身死,更何況修為法力皆差一籌的謝恪明?
 
  道姑取了一隻金匣出來,打開一晃,射出一道白光,照在屍首之上,片刻便即收了,沉聲言道:「師弟,我欲攜周師弟屍身回轉山門,你意如何?」
 
  那長老看了看自別處峰頭飛來的幾道遁光,苦笑道:「我玉霄派弟子盡歿,我留在此處,莫非是給諸派同道看笑話不成?還是與你一道,同回山門吧。」
 
  道姑嘆道:「也好。」
 
  主意一定,他們二人也不待諸派長老到來,便祭起遁法,駕風飛空而去。
 
  擎丹峰上,贏涯老道見兩名玉霄派長老皆是離去,不覺詫異,道:「師兄,玉霄派這是何意?」
 
  劉長老沉思一會兒,嘆道:「想來玉霄派亦是如南華、太昊等派一般失手了,否則不該如此急於離去。」
 
  贏涯老道吃了一驚,他本以為是玉霄派弟子奪了鈞陽精氣回來,還想上去恭賀幾句,可若真如劉長老所料,那此刻星石之中局勢可就難以預料了。
 
  想到此處,他也是生出了擔憂之心。
 
  劉長老緩緩道:「師弟不必過於憂慮,即便無有了玉霄派,此刻星石之中尚有少清、溟滄、元陽三派弟子,勝負難料,著急也是無用,且安心靜候。」
 
  此刻星石西側邊角上,一縷黃煙自東而來,再一瀉而下,在一座峰頭上悠悠垂落。
 
  盧穆秋早已恭候多時,起來拱手道:「師兄殺死周煌,我輩大敵又少一人。」
 
  風海洋面上稍帶惋惜之色,搖首道:「還是未盡全功。」
 
  雖是殺了周煌,但他事後一察,那被魔頭吸去的「元靈」不過是一縷精氣而已,而那正主早已是隨符詔逃走。
 
  盧穆秋只以為他是言玄門弟子還未除盡,笑道:「小弟方才以神通探查,見那廣源派沈殷豐孤身一人往中路去,距此不過五六百里的路程,師兄可有意除之?」。
 
  風海洋神色一動,玄門之中餘下之人還是不少,尤其是少清、溟滄兩派弟子半分未損,實力猶存,再加上他派弟子,對付起來很是不易,如有機會削弱,當然不能放過,想了一想,問道:「盧師弟,你可知荀懷英、張衍等輩而今在何處?」
 
  荀、張二人擅長遁法,對他威脅最大,此二人任意一個他碰上都是無懼,但若是一同出現,便極有可能將他拖住,進而遭到所有玄門弟子圍攻,這不得不慎。
 
  盧穆秋回答道:「那張衍有一面寶鏡在身,似能察辨我等蹤跡,小弟只得遠遠觀望,不敢太過接近,不過此刻看來,千里之內,定無這二人蹤影。」
 
  適才他曾試圖以神通法術探查玄門弟子動靜,可自己差點被那鏡光照中,所幸當時發現及時,挪轉「尺幅萬里」之術,方才得以逃過了一劫,但卻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所精通的神通之術並不能用於正面鬥法,戰力遠不及此來同道,要是被玄門中人找到了藏身所在,那是半點還手之力也無。
 
  「張衍手中亦有一面寶鏡?」
 
  風海洋眼神一凝,這才知曉查探自己之人究竟是誰,他思忖片刻,便道:「我這便去將那沈殷豐除了,勞煩師弟你多加觀望,如若有變,需及早告知於我。」
 
  盧穆秋忙拱手道:「小弟明白。」
 
  言罷,他盤膝坐下,將「千里傾音」與「燭照九幽」這兩門神通一同運起。
 
  風海洋見他已然準備妥當,當即展開黃泉遁法,化煙飛去。
 
  此刻他是以元嬰法身飛遁,迅快無比,兼又有盧穆秋神通之助,根本不虞跟丟,不過兩刻之後,就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名頜下留有美髯的中年道人正乘符飛渡,正是廣源派沈長老。
 
  風海洋很是謹慎,不立刻上前,而是把身一抖!放了數百隻魔頭出去,再把寶鏡取出,對著四面一照,確認無有異狀後,這才喝了一身,往前方衝去。
 
  星石中路,張衍掐訣一算,道:「若風海洋如要取沈道友性命,此時當已照面了,我已可動身了。」
 
  他並未用鏡光查探,那樣極易打草驚蛇,先前已是有過一次,此次不可再犯,故而他與霍軒等人定下策略,不管風海洋是否去尋沈長老,他們都是一樣按先前計策行事。能撞上那是最好,撞不上也不過是多走一回罷了。
 
  霍軒點首,自石上起身,拱手道:「好,張師弟你此去斬除盧穆秋,當需小心了,我等先去接應沈長老,假若未曾遇上風海洋,會盡快趕來與你相會。」
 
  張衍抬手還了一禮,把法訣捏動,立時劍光一道!化虹飛走。
 
  他方才借劍遁出遊,把星石上下及東、南、北三個方位大致來回掃了一遍,並未尋到盧穆秋蹤跡,故而能斷定,這人必是躲在西角。
 
  要是風海洋不在此人身旁,他依靠手中「濯月鏡」,此行可輕易將這人斬殺。
 
  要是風海洋與其聚在一處,那也無妨,不必急著上前邀戰,可先以游鬥之法跟著二人,待等霍軒等人與沈長老回合,趕來相助之後,再動手不遲。
 
  張衍飛遁有一刻後,把寶鏡拿起,對著前方一照!霎時一道光華射去,所照之物,俱是歷歷在目,掃了一會兒,見鏡中出現一個人影,他不由微微一笑。
 
  盧穆秋此刻面色蒼白如紙,張衍朝他這處飛來之時,他心中已是覺得危險,忙以「心影同照」之術告知風海洋。
 
  怎奈後者正與沈長老交手,就是要趕回來,也不是片刻間事,後見鏡光照身,他自忖不妙,慌忙中起了挪移神通,把身一晃,便就不見。
 
  他這門神通精修極深,如有法器相助的話,飛去數百里外也不再話下,不懼任何人追索,可是那面幡旗已被霍軒破去,純靠自家法力,不過只能縱去七八里而已。
 
  方才在一處峰上站穩,他就覺一道鏡光當頭落下,好似潑了一桶冷水下來,不由渾身一顫,還未想出對策,就見天中已是有一道威赫劍光自雲殺下。
 
  值此危急關頭,盧穆秋大喊一聲,身軀上下爆開一團黑煙,任由那劍光透體而過,卻是捨了一門神通,避開了這一劍。
 
  張衍微微一哂,也不去與其夾纏,肩膀一晃,水行真光化浪而去,眨眼就將此人吞沒,起訣收了此術,袍袖一抖,飄落下來,在峰上盤膝坐定。
 
  過有小半個時辰,天邊縱來七道光彩各異的遁光,卻是霍軒等人趕來了。
 
  張衍舉目一望,見沈長老亦在其中,只是此刻神情稍顯萎靡。
 
  一行人七人在他身邊降下,霍軒看了看四周,問道:「張師弟,不知此行如何?」
 
  張衍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
 
  霍軒眼中微露喜色,此人一除,此間魔宗弟子就只剩風海洋一人了。
 
  楊璧嘆道:「可惜我等前去時,風海洋已然先一步走脫了,看來他也未往張真人這處來。」 鐘穆清皺眉道:「風海洋不來找張師弟,想是已看穿我等佈置,再想找他,可就難了。」
 
  霍軒一擺手,道:「那就不去管他,我等在便在此處修煉,只等他上門來尋。」
 
  正說話時,忽聽頭頂上空有嘯叫之聲傳來,抬首一望,卻見上千隻魔頭懸於高空,只是遠遠舞動,卻並不上來。
 
  眾人都是玄門中俊彥,心念轉動間,便看出了風海洋的目的,這是要以魔頭相擾,使他們無法安心修持。
 
  霍軒看了一會兒,轉首問道:「洛師弟,你可能布下陣法隔絕此物?」
 
  洛清羽略作沉吟,道:「小弟所攜不過是法器之流,抵擋尋常法寶還可,對付這等能污穢靈機的魔頭,卻是力有未逮。」
 
  霍軒皺起了眉頭,道:「莫非當真沒有克制之法?」
 
  洛清羽沉思有時,道:「倒是還有一策,先前我師兄自羅滄海手中奪來了四象玄梭,可設法布下四象玄陣,此陣不懼邪穢妖物,當能阻敵於門戶之外。」 鐘穆清搖頭道:「四象玄梭雖為我溟滄派所有,可你我師兄弟都未學過御使法門,又怎能馭動?」
 
  洛清羽笑道:「小弟既然提出此法,自有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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