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480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2 06:08
第三百章 靈梭啄陣 金矛克妖

  羅滄海見四人站在外間,各自守了一處方位,就猜出霍軒等人能有了破陣之法。
 
  他也不願坐以待斃,伸手入懷,拿出一隻瓷瓶,倒了幾粒丹藥出來,仰頭吞服下去,稍候坐在白蟒軀上運轉法力,過了半晌,就便將藥力完全化開。
 
  他吐出了一口濁氣,雙目中精芒一閃,向天一指,將身軀之中法力全數催動而起。
 
  陣中那四道光華彷彿得了猛藥增補,發出嗡嗡鳴響,飛騰舞動,加倍迅疾,穿梭來去之時,密如織雨,幾乎不辨蹤影。
 
  霍軒等人雖看不見他動作,但那陣法聲勢猛長,也能猜出是其做了什麼應對。
 
  不過在場這五人卻並不怎麼在乎,他們本來就是以力破陣,不拘其如何變化,都不會改變結局。
 
  霍軒環顧一圈,見四人都是立住了方位,便大聲道:「諸位,動手吧!」
 
  隨他話音一落,此間之人,除張衍之外,皆是齊聲一喝,俱是拋出一枚牌符來,馭使其往陣前投去,再以法力一催,轟隆一聲,立時化作一座十丈高下的石碑,頃刻便將東南西北四方流來地氣壓服下來。
 
  四象結陣,本是引動四方之氣而來,周流往返,使之不絕,這四碑往四角鎮壓上去,雖一時未能徹底斬斷源流,卻已是掘動了此陣根基,除非主陣之人運使陣力將其毀去,否則此陣必是不可遏制的衰弱下去,直至徹底無用。
 
  不過此一過程,非經十天半月不可,是以羅滄海見此情形,也只是發出幾聲冷笑,並沒有什麼動作。
 
  但他仔細一想,並不覺得霍軒等人就只這些手段,因而不曾大意疏忽,仍是催動四象天梭,先把陣勢守禦穩了,目光則隨時留意著外間,以防有變。
 
  霍軒轉首過來,對著張衍說道:「張師弟,我這等便引力相攻,你若看準了弱處,就可自行動手,不必理會我等。若是一次不成,也不用急躁,慢慢尋著破綻,總能將其破了去。」
 
  張衍緩緩點頭,出手時機很是重要,若是能尋著氣機薄弱之處切入,那就可一擊而中,便能把這禁制一把敲開,但要是錯了,恐還要多來得幾次。
 
  所幸他是粗通陣理之人,並非那等懵懂無知之辜,這玄陣乃是羅滄海匆忙中佈下,甚是粗陋簡單!完全是依仗了那四枚天梭才得以起勢,是以他只是瞧了幾眼,就已是胸有成竹,知曉稍候該從何處著手。
 
  霍軒掐訣而起,頂上罡雲登時一長,擴至百丈大小把自己所站之地一起籠住了,因他玄功之故,整個人都浴在一片金光之中,再有一會兒,似是煉金熔鐵,其上泛出金火之光,只聞轟隆隆作響,上百道罡雷轟然落下。
 
  看他起了動作,鐘、洛二人及那陳長老也未曾落在後面,俱是一同鼓起罡雲,祭動雷法,往四象天梭陣上一齊轟擊而去,霎時爆響之聲密如驟雨,在峽谷群峰之中迴蕩不絕。
 
  因出手之人道行皆是不弱,是以此番攻襲迅如裂雷烈火,連綿不斷,未有半點間隙。
 
  羅滄海儘管有陣勢守禦,此刻卻也並不好過,每回落雷劈來,身軀都是不斷跟著顫動,唯有拚命發出法力,維繫大陣,他咬牙道:「我看你們能撐到幾時!」
 
  似這般不什法力損耗出手,雖是威力宏大,可他不認為霍軒等人能維持多久,只要有一個人支持不住,一角之上無有牽制,他就可得喘息之機。
 
  四人出手足有一刻,陳長老見張衍還在站在一邊沒有動作,卻是有些不滿了,皺眉道:「張師侄,你怎麼還不出手?有我等在此,你儘管放膽去試好了,便是一擊不中,也無人會責怪於你。」
 
  張衍還未說話,霍軒已是先一步開口,道:「師叔,張師弟此刻不出手,定是有他的理由,不必催迫。」
 
  陳長老斜看了他一眼,道:「我是為你打算,怕你看錯了人,漏抓了這名妖賊,回去無法交代,你既然不急,那我又有什麼好說的。」
 
  洛清羽笑道:「陳長老,你何須疑慮,當年那人在三泊布下『四象斬神陣』,便是張師弟孤身闖破的,當年孟師伯還誇他在陣法一道上極有天資,想來此陣也是難不住他的。」
 
  張衍對陳長老問話卻是充耳不聞,自四人發動始,他眼神便緊緊盯著陣中,不曾離開。
 
  四枚天梭被慢慢牽制之後,陣中氣機實則已然豁開了一絲空隙,但他看得出來,最為合適的機會其實並未出現,因此還在那裡耐心等待。
 
  大約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霍軒等四人感到有些法力不濟的時候,張衍目光一閃,毫不遲疑要符那五靈白鯉梭祭起在空。
 
  霎時之間,空中掠過一道金光,由於飛遁過急!撕破大氣時發出了一聲尖銳嘯聲。
 
  靈梭往那陣上急悍一撞,像是憑空打了聲霹靂,大陣如被巨錘猛擊,一個劇烈搖顫,內中原本有條不紊流轉來回的四色地氣,此刻像是被什麼東西伸進去攪合了一把,眨眼間就變得狂亂無章。
 
  霍軒本還以為張衍要試上幾次方能摸準脈絡,卻不防五靈白鯉梭此一啄,正打這大陣七寸之上,只一下便就奏功,不由大喜道:「諸位,不要停手!」
 
  另三人精神都是一振,又是加大了攻勢,不過幾息之後,這大陣終是不堪重負,一聲裂響之後,便宣告破散,陣中所斂氣機,頓時化作無數靈潮海湧而出,往四方朔流奔去。
 
  隨陣勢崩潰,羅滄海如遭雷擊,陣力反噬入心,本是提著的一口精血,抑不出地噴了出來,神情登時變得委頓不堪,軟癱在白蟒背上,大口喘息。
 
  這時他已無暇去管那四枚天梭,因而四枚玄器各自悸動,由一絲性靈引動,俱是騰起在空,想要循著各方氣機飛去。
 
  此寶本屬溟滄,霍軒怎能容其逃了去,把袖一揮,一大團灼灼如火的紅芒晃出,立時就把當面飛來的赤色天梭逼得倒飛而回。
 
  這沒天梭還不太服氣,鳴叫一聲,化作一隻渾身火羽的朱雀,猶自奮身沖上,只是失了人操持,威勢也就少了大半,連撞兩次,都毫無例外地被迫了回去,之後又撲騰了幾次,可不拘往左右,還是天中去,都是被那流焰金炎制住,過不了多時,便漸漸被那火勢侵浸,嚶嚶一叫,乖順下來。
 
  霍軒一招手,這只朱雀就如乳燕投林,自覺飛入他手,再看去時,已是化為一枚玉瑩晶透,朱色如血的靈梭。此梭兩頭尖尖,中段飽滿略鼓,內中有一點紅光盤旋,仔細一瞧,卻是一隻極微小的靈巧火鳥在裡間飛舞徘徊。
 
  北位之上,鐘穆清見那天梭一抖,化作一隻威武玄武,似要往水中去,他哂然一笑,伸出雙指一點,便自指尖上飛出一道黑氣,霎時點在其背上,此氣似有萬鈞重擔,頓時壓得其動彈不得。
 
  他再捏指作法,嘴中念動法咒,連連打了幾個法訣上去,那頭玄武立時老實下來,不再掙扎,靈光一閃,化作一枚黑梭靜靜漂浮在空,他起訣一攝,便攥入了手中。
 
  洛清羽所站東位,瞧見那天梭欲往東逃,他好整以暇,把五指一張,法力噴湧,化作絲絲縷縷青氣飛出,糾纏繞結,形如羅網,蓋在天中,那青色天所化青龍猝不及防,一頭就闖了進來。
 
  他笑了一笑,再五指一合,如索碧氣往裡倏地一收,頓時將青龍身軀扎得緊緊,嗚咽一聲,就重化一枚碧青寶梭。
 
  而陳長老那處,他看也不看,把手中拂塵一圈,已是將一枚白色天梭兜在其中。
 
  往裡看去時,只見其內有一頭白虎暴跳如雷,咆哮聲聲,左衝右突,來回撲躍,可就是如困入牢籠一般衝不出去,待附著法力的耗盡之後,便在嘶吼聲中化為一枚白梭,方得停歇下來。
 
  不過刻許工夫,這四象天梭陣已在五人聯手之下攻破,連帶那四枚天梭也是各被鎮壓。
 
  這四梭一去,忽聞水聲大響,就見一道十幾丈粗的水柱衝天而起,隱隱可見其中有一條黑鱗大蟒攀雲附浪,扭動身軀,往雲中逃去。
 
  這大蟒眼如大燈,身長四十來餘丈,腹下已生指爪,堅似金鐵,看去獰惡之極。
 
  霍軒等四人見其逃竄,亦是身化虹芒,縱身越空!往天中攔截。
 
  張衍抬首一看,出聲提醒道:「幾位師兄,且小心此妖會使替死之術,勿要使其逃了去。」
 
  羅滄海本來的確是打著蛻皮替死隨後趁隙脫逃的主意,只是此法要對方未有防備方有望施展,可是此刻卻被張衍一語道破,自知已是逃脫不得。
 
  他倒也是凶悍,大吼一聲,止住身形,扭過頭來欲要搏命。
 
  霍軒神情沉穩,起手一甩,祭了一支金矛在空!此物吞光而長,霎時伸長至十丈長短,矛身上現出四爪蟠龍盤絞,祥光瑞氣瀰漫,異彩紛呈,盡顯光明之象。
 
  羅滄海似是認出此是何物,神情驟變,眼中露出恐懼之色,還未等他抽身退避,霍軒把手虛虛一指,金矛似流光疾電,一閃而逝,霎時就將它身軀貫穿,慘嚎一聲,從雲中墜下。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3 21:23
第三百零一章 借屍還魂神通術 同胞雙子轉生死

    金矛自天直落而下,似流星隕光,徑直穿入江水。

    由於矛身過長,前半端直插入江底淤泥之中,深陷進去,而末端卻還顯露在江面之上。

    那條黑蟒則被牢牢釘死在那處,金矛正巧從它頸脖處貫穿而過,半截身軀沉在水中,若隱若現,看去已是氣息奄奄,陷入瀕死之境,過不多時,周側江水就被流淌而下的污血染紅。

    岸上許多修士都是發出驚呼,東華洲中妖修固然不少,可大多修為低微,數千年中又被魔宗殺戮了不少,身軀如此龐大的妖蟒他們也是頭回瞧見,紛紛在那裡猜測其來歷。

    霍軒等四人踩雲踏霧,迎著江風徐徐降下。

    洛清羽瞅了幾眼那妖蟒,沉思了一會兒,轉首道:「霍師兄,依小弟之見,這妖孽我等不宜處置,還是暫且不取性命,帶回去交給門中師長裁奪為好。」

    霍軒緩緩點頭,顯也是同意他的意見,從此妖口中不定還能查問出那凶人不少事來,因而抬手對那陳長老一拱,道:「還請長老出手收了此妖。」

    陳長老面無表情道:「霍師侄請先將『大日龍雀矛』挪去,我自有辦法收它。」

    霍軒看那黑蟒已無掙扎之力,把肩膀輕輕一晃,那金矛得了感應,倏地化金光飛起,眨眼投入他罡雲中不見。

    元嬰修士可把屬意法寶置入罡雲之中養煉,時日一久。可與自家氣機相合,召喚來去。無不如意,其威力也要大上兩三分,就是失機被人奪了去,若無相契心法祭煉,也無法御使,只是此法有一個弊端,但便是法寶有所損傷,也難免會波及其主。是以好處雖大,也不是人人願意為之。

    陳長老手一抬,自袖囊中拿出一隻玉匣,上蓋一開,放出一道瑩瑩青光,罩在在黑蟒身上,晃了一晃。須臾就將收去,再轉動片刻,就把匣蓋一合,丟了入袖中。

    見黑蟒已收,鐘穆清轉過身來一拱手,道:「霍師兄。不知這四枚天梭該如何處置?」

    霍軒正色道:「當回去交還掌門。」

    聽他這麼一說,鐘、洛二人都是不語,他們心中雖覺可惜,但也並未堅持。

    霍軒看了看二人,卻又笑道:「就是拿回門中。那也等到鬥劍之後了,為看管穩妥。此前便先放在兩位師弟手中吧。」

    洛清羽和鐘穆清對視一眼,都是一笑,拱手道:「謹遵霍師兄之命。」

    這四枚天梭雖分開之後,已是不及原先之威,但即便如此,總還也是一件玄器,若能設法祭煉了,稍候上得極天也是多一件法寶護身,對他們而言有益無損。

    至於佔據此寶,倒也無人這般想,要把四象天梭運使的如羅滄海那般威力盡展,非需有玄功法訣相合不可,他們自有功法傳承,也不會半途改練他法。

    陳長老似為避嫌一般,手一揮,將奪來白虎天梭朝霍軒處拋來,道:「此物留在我處無用,霍師侄,便交予你處置吧。」

    霍軒拿入手中,略一沉吟,轉身朝張衍走去,到了近前,他將那天梭遞了過來,客氣言道:「此次能破這四象天梭陣,多虧了師弟出力,此寶便暫由師弟保管吧。」

    張衍知他明著說是交給他掌管,實際卻是將此梭借於他用,故而並不推拒,灑然一笑,大方收下,再稽首一禮,便算謝過。

    這時天中忽然傳來霹靂驚空之聲,眾人不覺抬頭看去,見天幕如睛開闔,有一道寬有裡許的光華如江河洩下,到了下方,更是如濤急湧,其中所蘊靈氣濃郁無比,使人幾疑立身於洞天福地之中。

    兩岸修士驚呼連連,俱是盤膝坐下,貪婪吸攝靈氣,他們此來鬥劍法會,一來是觀摩諸派鬥法,增廣眼界,二來便就是來撞機緣的,有如此好處,又豈能錯過了。

    霍軒朝天看了幾眼,神容平靜,倒也不奇,此等異象,是因那物上內外禁制正自散去,啟了天門,內中所藏靈氣向外外瀉所致,道:「幾位師弟且各回峰頭吐納調息,兩日之後,當可去往極天了。」

    這些靈氣宣洩不過一二日工夫,對散修小宗來說是可遇不可求,就算化丹修士亦能受益,但對他們這等大派出身的元嬰修士而言,也當不得什麼大用,是以也不怎麼在意。

    四人又在此處說了幾句話後,互相施禮作別,霍軒等人就先一步往峰上回返。

    張衍本也欲離去,只是才走了一步,他忽然有一個念頭自心底浮現,頓住身形,又轉回身來,眼睛微微眯起,凝視水中。

    那陣力反衝固然厲害,可只要鬥法經驗豐富之人都會設法趨吉避禍,羅滄海身為那凶人門下弟子,又豈會不作提防?其中頗多可疑之處。

    尤其他與此妖曾有交過手,對方稱得上是詭詐狡猾,縱然被自己說破替死之法,但如此輕易便就拿下,卻有些太過容易了。

    他眼芒微微閃動,忽然曲指一彈,玄冥重水忽然彈出,咚的一聲,衝入水下,對著那條潛在江底的白蟒就打了過去,待堪堪要觸及其身時,這條大蟒忽然把身軀一扭,居然避了過去,

    張衍大笑一聲,道:「羅道友好手段,險些被你瞞了過去。」

    嘩啦一聲,水浪掀開,那條白蟒竄了出來,乘雲在空,腹下利爪把住雲頭,自高處俯視下來,口吐人言道:「張衍,我自問這門神通無有破綻,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他方才所用乃是家傳神通,名為「借屍還魂」。

    似魔宗那等換軀之法,多是一經施展,都會使得道行大減。

    而他這門道術,乃是自母胎誕下一對兄弟後,只留一子存世,而另一子則被煉成換命器皿,如是遇到無法脫身的危局,只要彼此在百丈之內,就可施展神通,把神魂轉轉入另一具軀殼中,非但一身功行不會倒退半分,連舊傷也是盡去,宛如新生一般。

    有此門神通法術在,羅氏弟子等若多上一條性命,但不得真正生死關頭,絕不會輕用,可沒想到就是如此隱秘之事,居然會被張衍看破了去。

    張衍清聲笑道:「道友雖是失了四象天梭,可末了表現卻也太差,彷彿是任人宰割一般,未免惹人起疑,若是苦鬥一番再佯作落敗,那還真就難以識破了。」

    羅滄海盯他片刻,把蟒軀一晃,重化為人身模樣,神采之中哪裡有半分萎頓之象,

    這時光影閃爍,四道遁光忽至,將羅滄海圍在其中,原來是霍軒等人察覺到這裡動靜,半途又回轉了過來。

    霍軒神情沉凝,道:「好手段,要不是張師弟有所察覺,還真讓你騙過。」

    陳長老也是臉色不太好看,他自詡尊長,也未能識破破綻,自覺丟了不少臉面。

    那條白蟒他們幾人先前倒都是看過,不過是因壽數悠長之故,長得特別壯大而已,並沒有一絲一毫修為在身,只當其是坐騎一流,在他們眼裡乃是無關緊要之物,是以並不曾多加注意,卻不想這羅滄海竟有這麼一門神通在手,委實令人始料未及。

    羅滄海環視一圈,冷笑不已,把功法一運,頂上罡雲化作一團百丈黑雲,泉噴水湧,繞浪千重,滾動間傳來陣陣潮聲。

    他適才本想等人張衍等人離去後就撞開禁制,突破出去,再留言嘲笑一番,可是到頭來仍然功敗垂成,到現如今,他已用盡手段,沒有了任何後招,可是叫他就這麼束手就擒,卻也休想,哪怕不敵,也要拼上一場才肯罷休。

    洛清羽這時忽然站了出來,道:「適才奪符,乃是兩位師兄出手,此人不妨交予小弟吧。」

    溟滄派此來三名弟子之中,要屬他所修功法最有韌性,且手中陣圖是將對手圈入與之相鬥,外人難以窺見其中奧妙。

    霍軒稍作思忖,羅滄海方才道行來看,就是全盛之時,也未必能勝過洛清羽,而今四象天梭一去,爪牙已失,就算還有什麼本事,洛清羽也不難對付,因此放心言道:「好,這妖孽便交予師弟收拾。」

    洛清羽稽首一禮,再豎指起訣,霎時,一道青光漫漫鋪開,其腳下竟是出現一幅水墨丹青也似的山水畫卷,霧影朦朧,如真似幻,隱約還傳出古雅琴音,飄渺徘徊,雅意悠遠。

    張衍是入過這「青平涵煙陣圖」中的,對其也不是一無所知,然而此刻看來,卻與前回所見大不相同,又生出許多莫名變化,想來已是把這陣圖祭煉到了更為高深的境地中。

    羅滄海被圍在正中,卻也逃脫不得,見只一人與他相鬥,正是求之不得,故而也不掙扎,哼了一聲,任由陣圖把自己拖了進去。

    少頃,畫卷一收,兩人身影皆是不見,只餘一團清氣,如山聳峙,幽壑森森,依舊留在原處。

    過得刻許,忽見那青氣湧動,瑞雲緩緩散開,一道淡青靈光自裡射出,鋪出一條路來。

    洛清羽一襲青衣,步踏雲光,施施然步了出來,而那羅滄海已是不見了蹤影。他到了眾人面前,稽首道:「諸位同門,小弟已將那妖孽拿下。」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4 14:47
第三百零二章 玄魔定計 血戰前夜

  羅滄海既被擒捉,此間已是無事,張衍與霍軒等人道別之後,便借風乘雲,一路回轉峰上,入定修持,調理氣機,只等去往極天之上的時機到來。
 
  一夜轉瞬即過,約莫到了第二日雞鳴時分,忽然擎丹峰上磬鐘大響,諸峰俱有聽聞,此是召集諸派玄門弟子前去議事。
 
  須臾,就有數十道遁光往峰上射去,不出一刻,玄門十派弟子及門中長老俱已是到了擎丹峰上殿宇之中。
 
  這一回,贏涯老道卻是坐在了下手,而主位之人卻是那位鬥劍以來便在後山打坐的劉長老。這老道鬚髮皆白,目光炯炯,神采奕奕,懷抱拂塵,有仙風道骨之姿。
 
  眾人見面,難免一番客套,互為致禮之後,便到蒲團之上安坐。
 
  劉長老待眾人坐定,把手邊玉磬一敲,待殿中所有人向其看去,他便高聲言道:「這兩日鬥劍我玄門雖是佔得上風,可唯有五派弟子能持符詔去往極天,這卻是削了我玄門之勢,此大為不妥,似元陽派,此次因意外未曾得了符詔,楊真人夫婦道行神通皆是高妙,若能持符而去,對陣魔宗弟子,勝算也可多上幾分,諸位同道,以為如何啊?」
 
  他話音剛落,座中卻傳出一把笑聲,南華派童映淵主動站了出來,稽首道:「劉長老,恕在下先前未曾告知,我太昊派此次共是得了兩枚符詔,看在元陽派同為玄門一道的情誼之上,已是把另一枚交予楊道友了,他夫婦二人,亦可去往極天了。」
 
  劉長老不覺怔了怔,向楊璧看了過去,神情中有探詢之意。
 
  太昊派向來是與南華派交好,可與元陽派卻是交誼甚淺難得有所往來,不但是他,就是南華派聶氏兄弟也是投來詫異目光,顯是不明其意。
 
  楊璧微笑站起,拱手道:「劉長老,諸位道友,童道友所言不虛。」
 
  劉長老呵了一聲,以手撫鬚,笑道:「如此甚好啊,倒是老道多慮了。」
 
  這時少清弟子荀懷英忽然出聲道:「我只需一枚符詔,多了也是無用,劉長老隨你拿去予誰。」
 
  不見他如何動作,一枚符詔已是飛出,劉老道趕忙接在手中,他攥在手中精神立時振奮起來,十分鄭重地打一個道揖,道:「多謝荀真人。」
 
  荀懷英面上並無喜憂,只是平靜回應。
 
  劉長老低頭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道:「一枚符詔可護得二人去往那物之中,如此,依貧道之見,此符當給驪山派道友。」
 
  補天、還真、驪山、平都四派皆未奪得符詔,還真觀兩名弟子皆亡,平都教與補天閣皆是只剩下了一名弟子,唯有驪山派兩人尚在,上極天鬥劍,多一人就多一分勝算,符詔給了驪山,倒有無人說什麼,多是點頭贊成。
 
  曹敏柔站起身,萬福為禮道:「奴家愧領了。」
 
  劉長老頜首微笑。
 
  符詔一事解決,便再無他事,眾人在峰上待了半個時辰後,就各自散去了。
 
  劉長老親送諸人離去後,他與贏涯老道一同立在峰上,仰首觀天。
 
  此時正是寅時初刻,朝陽未起,天色尚是矇昧昏暗,黑沉沉不見星月,劉長老凝神觀望許久,忽然問了一句,道:「師弟,此次鬥劍,你以為我玄門可能過去否?」
 
  贏涯老道詫異道:「師兄何出此言?」
 
  他略微一想,又道:「師兄,不說荀、霍、周三位真人,就是那張真人,法力道術也不見差了,還有楊真人夫婦,童真人、聶氏昆仲,哪一個弱得魔宗弟子半分?依小弟之見,當是穩贏之局啊。」
 
  劉長老看著尚自晦暗的天空,嘆道:「望是如此吧。」
 
  與此同時,江岸對面,哪懸空兩日的魔雲竟是垂降下來,籠在山峰之上。
 
  外界看去,只見人影憧憧,碧火縈繞,黑霧遮山,灰沉沉一片,而此刻內間卻是截然不同,滿堂華彩,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此來鬥劍的魔門六宗修士俱都聚集在這宮觀之中,在商議如何對付玄門一事。
 
  座上一名身穿褐色長衫的老道人甩袍站起,他伸出四根手指,言道:「此次鬥劍,玄門之中當要小心四人,此四人一去,餘下之輩皆不足慮。」
 
  當即有一個長老接言道:「金長老可是說荀懷英、霍軒、周煌、張衍這四人?」
 
  金長老哈哈一笑,道:「此想必在座諸位都是看得明白,那荀懷英自不必說,此人走得乃是少清三脈劍傳中的殺劍之道,任你法寶道術,一斬之下,皆是破去,我六宗之中的前輩,見識過這門殺劍之術的,多已是作古,是以此人當需看緊了,便是殺不了,也要將其死死拖住!」
 
  說到最後,他鬚髮皆豎,還重重拍了一下桌案,聽聞此言之人皆是紛紛點頭稱是。
 
  風海洋此刻坐於左手第一位上,肅聲出言道:「金長老所言不差,荀懷英確實我輩大敵,好在我六宗弟子此次戮力同心,已是有了應對之法。」
 
  他轉首看去,目光落在一名白袍高冠的修士身上,無比認真地言道:「尉遲師弟,交手之後,你無需去理會他人,只管將那荀懷英拖住。」
 
  尉遲雲見在座所有人目光都是對他看來,他吸了口氣,霍然立起,團團一揖,鄭重言道:「雲必不負諸位所托。」
 
  金長老輕輕敲了敲桌案,道:「諸位,除了荀懷英外,那周煌也絕不可小視,此人乃是周氏此輩弟子中最為出色之人物,傳聞已是練成了玉霄派十六法中排名第二的『靈樞大玉清光』,此人修煉《天宇境同書》四百餘載,入元嬰境界已有兩百餘年,只按常理判斷,其至少也有五門神通在身,委實不好對付。」
 
  玉霄派地處東華之南,雖也算是東華玄門,但卻甚少與北面宗派打交道,少有人與周煌交過手,對其底細甚是不明,因而只能儘量從其功法和修為上推斷此人戰力。
 
  聽完金長老此言,在座不少魔宗長老都是心驚!周煌此人,竟是踏入元嬰境後兩百多年還不曾跨至二重境界,可見得其多半是把精力耗在神通道術之上了。
 
  左側位置靠前之處,坐著一名身著赤袍,俊逸脫俗的年輕道人,正是九靈宗弟子顏暉辛,他聽到此處,默默思索片刻,隨後抬起頭來,笑言道:「按先前定計,此人當由在下來應付,在下倒要比較一番,是此人神通道術多,還是我幡上魔靈多。」
 
  風海洋點首道:「除顏師弟,卻也無有合適之人了。」
 
  金長老嘿了一聲,道:「那溟滄派霍軒身懷金火二氣,又有九支大日龍雀矛在身,我魔宗道法多被其所克制,風師弟,你可曾安排好了對策?」
 
  風海洋並不答話,轉而看向座下一名身姿窈窕玲瓏的女修,叮囑道:「徐娘子,按先前我六人共議,此人要由你出面對付,你可不要失手了。」
 
  徐娘子嫣然一笑,道:「奴家領命。」。
 
  風海洋微微點頭,他目光掃下,道:「還有一人,瑤陰派張衍,此人本是溟滄弟子,曾成就一品金丹,法力之雄渾,同輩之中,無出其右者,且以先前幾回出手來看,我敢斷言,他定是還隱藏著極為厲害的手段,諸位若萬一對上此人,當要慎之又慎,萬不可大意了。」
 
  徐娘子妙目閃動,忽然道:「那張衍殺了玉霄弟子周輕筠,又險些與那謝恪明動起手來,若是能……」
 
  風海洋立時打斷她,沉聲言道:「我六派合力對敵,只要佔住了大局,便可取勝,何必分心再去弄那些鬼祟伎倆?此是落了下乘,徐娘子,你對陣霍軒,亦是肩扛重任,不需動其他心思。」
 
  徐娘子俏臉一紅,慚然道:「風師兄教訓的是,奴家記住了。」
 
  席下血魄宗高若望似是下定了決心,拍了下桌案,主動請纓道:「風師兄,你與盧師弟要應付其餘諸人,脫不得身,那便唯有我來對付張衍了,我血魄宗與其早有仇怨,正好趁此機會一併了結。」
 
  魔門六宗此回定下的策略,說來也不複雜,是以高、徐、顏、尉遲四人出面邀戰,設法拖住玄門之中修為最為強橫的四人,同時由風海洋與盧穆秋二人聯手,設法將除這四人之外的所有玄門弟子在極短時間內殺死隨後再回過頭來,合力夾擊這四人。
 
  此策若能成功,魔宗此次鬥劍當獲全勝,可風險也是極大,關鍵就在於,風海洋與盧穆秋能否搶先一步掃平諸派弟子。
 
  而設法拖住荀、霍、周、張這四人的魔宗弟子,只要有一人失機,就有全盤皆輸的可能,幾如賭局一般。
 
  可是魔宗此去爭搶鈞陽之精,也唯有六人而已,不得不行此險招,否則無有取勝之望。
 
  在這之前,其實還有一樁難處,就是如何找準各自對手,按照魔門六宗所布下的棋局來走,這便需另謀手段,關於這一點,魔門之中也早有定計了。
 
  他們的法子是,在承源峽去往極天的這段路上,命所有魔宗長老出手,一同攔截阻礙,這樣便可一步步將玄門弟子套入他們的佈置之中。
 
  可如此一來,勢必會引得玄魔兩道,十派六宗的護法長老盡皆出手,可以想見,到時必先是一場慘烈血戰。
 
  風海洋朝著席上拱手為禮,神情肅然道:「明日去往極天,便拜託諸位長老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5 22:43
第三百零三章 天外星石二重雲

  又一日晃眼過去,靈潮勢頭漸歇,雖時日短促,但峽中修士收穫已是不小。

  只這一二天工夫,他們所吐納的靈氣,已抵得上往昔數月之功,且越是修為低微者,獲益越多。

  現下靈氣雖不及初時洶湧,卻仍是徜徉天地,飄繞不去,是故少有人起身離去,猶在那裡竭力吸食,洗練己身。

  這時不過辰時初刻,天門未開,朝陽暖發,晨霜待晞,金光耀映大江,青天之下,偶有白鷺飛掠,兩岸山嶺靜臥,曉風過處,萬丈歸霞已是躍渡百川千峰。

  玄魔兩派修士都是屏息凝神,留意天外動靜,峽中一時人聲俱無,惟聞江流喧騰,奔流東去,萬古不變之聲。

  到了辰時末刻,忽聽晴空雷動,震響四野,一聲大過一聲,天頂之上,罡雲急劇旋動,現出大團渦漩,漸漸如所內陷,似天外有人扯住一把向上拉拽,

  過不久時,忽而雲表一分,渦旋漲開,似是天開大孔,透過那一眼天洞,似隱約能見深空極遠之處,有一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懸於九天之上。

  可只是短短一瞬,那物自被光芒遮去,冒出來一團蜷縮雲光,不過數息,又聞一聲裂帛之音,就如破卵繭般,向外爆開,天穹中氣光漫漫,金星銀花,四面舒張,待去得極盡之處,便一齊宣揚下洩,千虹萬芒,垂瀑而下,轟墜紛落,匝地有聲。

  魔門六宗雖定下計策,先設法阻攔玄門弟子,但因怕一早發動,引得對方警惕,是以一直按捺不動。

  直到此時,見得天雲大開,那物已啟禁門,知是時機到了。

  金長老把法訣拿動,悶哼一聲,頂上一朵罡雲竟自散去,下一刻,竟在天頂之上現出身來。

  他臉色雖略微蒼白,看起來元氣大傷,可動作卻是不慢,極其利索地取出一壺,把蓋塞一拔,對著下方一倒。

  霎時自壺口之中有無數黑煙漫出,不旋踵,滾滾魔雲就鋪開數百里方圓,攔在路之上,這魔雲無法傷人,也無亂神之用,但卻可遮掩行跡,迷惑耳目,且每時每刻都在向外擴去,比遁光還疾,用不了多少時候,就能蔓延至萬里之外。

  隨他動作,底下峰上遁光亂閃,有數十道虹芒衝起,竟是所有魔宗修士一起往極天之上飛渡。

  擎丹峰上,劉長老一眼撇去,冷笑一聲,對此他早有所料,是以臉上也不見什麼意外之色。

  峽中鬥法已告一段落,而真正決定雙方勝敗的,全在極天上這一戰了,六大魔宗耍弄一些手段,也不足為奇。

  他先前本有意請各派中長老出得一二人,合力一道,先發制人,前去阻截魔宗弟子。

  只是各派長老只在乎自家弟子,不願主動上前廝殺,都認為玄門中人倍於對手,若是魔宗敢來,也無所畏懼,不外迎戰而已,故而對此議回應寥寥。

  贏涯老想了想,言道:「師兄,不若使我門中法寶『煙羅吹」驅散此氣如何?」

  劉長老搖頭道:「那也需半個時辰,還不如繞道而行,不肯籌謀在先,總是要落人一步的。」

  贏涯老道暗道:「各派弟子皆有長老在旁護持,縱有小失,想也無礙大局,師兄也是多慮了。」

  風海洋六人在金長老動手時,就已乘風在空,把遁光展到極處,往天外衝去。

  因無人攪擾,身不停留闖過那渦旋後,就到了天頂之上。

  見高處有一方孤懸天中的靈石,萬丈高下,若圓似方,上有數百孔竅吞吐罡氣,射出萬千道光華,此刻旭日當空,內外交輝,正沐浴於一片金霞之中。

  此物是當年大能修士以大法力,以一塊天外飛星煉製而成,內中別有洞天,要取乾天鈞陽之精,唯有去到裡間。

  這星石看似極近,其實尚在二重雲上,那噴出的罡風更是來自九天之外,尤其厲害,他們還只是站在遠處,便覺護身寶光搖顫欲裂,身形難以立住,直似要被刮了下去。

  要是適才沖得太急,怕是頃刻間就會被其絞成碎末,忙都是把手中符詔祭起。

  此符一經法力催動,立時化一朵靈花,落在腳下,圈圈清光綻開,似捧月之蓮,將那罡風隔絕在外,五人也不耽擱,齊齊一喝,再展遁光,司往那星石飛去。

  瑤陰峰上,張衍望見天門大開,諸派皆是去往極天,他卻並不顯得急切,猶自氣定神閒,朝那魔雲看了幾眼,稍作思忖,笑了一笑,便緩緩立起身來。

  沈長老,章伯彥、徐道人,盧媚娘本是在他身後坐著,見其有所動作,皆是神色一凝,一起自法壇上站起。

  底下江河之中一陣翻騰,龍鯉姒壬破水而出,主動來迎。

  張衍大袖一擺,乘風過去,踩住其背,一拍其角,這頭大妖發出一聲龍吟,腹下駕動妖雲,往天穹之中騰起,身後四名元嬰真人,各是祭起炫目遁光,尾隨而去。

  適才天光下來時,少清派荀懷英第一個仗劍飛起,身化虹芒,掠去極天。

  只是金長老捨了一朵罡雲,施展門中秘術,是以還早了他一步。

  荀懷英才至半空,就見黑雲蔽天,將視界遮蔽了去,他神情平靜,遁光去勢絲毫不減。就在這時,竟自雲霧中殺出一道白森森的刀光,飛馳快疾,直往他身上劈來。

  他雙眉一挑,冷哂一聲,揚手就是一到,輕易將那道刀光斬斷。

  百餘丈外,魔雲向外一分,出來一名蓄著長髯的中年道人,頭上是兩團血紅罡雲。

  他腳踏一條惡蛟,身旁有數十把銀光閃爍的飛刀環繞舞動,洪聲一笑,稽首道:「荀真人,血魄宗桑無為,特來領教高明。」」

  荀懷英話不多,只是點首道:「好!」

  桑無為哈哈一笑,把身有一抖頂上罡雲一陣急顫,就有上百頭血魄厲嘯而來,同時向前一指,把環繞在身側的數十把飛刀亦是一道放出,隨後殺去。

  荀懷英卓立不動,眉心之中忽然躍出一道長不盈尺的如雪劍光倏爾一展,馳開百丈,劍光所及,似裂陽融雪飛來的百頭血魄霎時被消殺一空。

  因劍鋒銳利,竟是那魔雲劈開一隙,有烈陽光輝透入進來。

  此時那些數十把飛刀已至,劍丸有若疾光般一旋,就把其一起絞成廢鐵。

  桑無為大為震恐,雖早聞少清殺劍凶名,可也未想竟是厲害到這般地步不過區區兩劍,就已毀去了他仗之對敵的最大依憑。

  荀懷英身為少清弟子,催動劍丸時,多是以心意御使,此時念頭一起劍光一聲清吟,在原地輕輕一顫突然閃出一道犀利光氣,眨眼越過百丈,殺奔過來。

  桑無為大驚,忙祭出一把十丈幡旗,那劍光往下一落,將幡旗一斬兩段,再是一轉,猶不肯罷休追索上來,桑無為此時已無法寶在身,情急之間,大喝一聲,頂上罡雲抖落下來一朵擋下了這一劍,同時閃身疾退出去百丈,張開一道腥臭血箭噴去。

  荀懷英冷哂一聲,把袖一揮,劍光只是一抹,這血箭便自消去,彷彿從來不曾出現。

  這一幕桑無為看得心底發寒,這一口血矢為他心血凝聚,放出之後,從來沒有失手過,可現下卻被荀懷英一劍就斬去了,他委實想不出該如何對付此人。

  他此來只為了阻礙這名少清弟子片刻,好使得風海洋等六人先一步上去極天,現下差不多目的已達,自不想送命在此,於是把身一轉,就欲遁走。

  見其逃離,荀懷英仍是立在那處未動,只是淡淡拿了一個劍訣,那劍丸猛然一震,明明還在百多丈外,可是眨眼間,竟是自虛空出一躍而出,到了桑無為背後三丈之內,倏爾一躍,就殺破護身寶光,將其一劍將劈成兩半。

  此為少清神通劍法「咫尺天涯」,百五十丈內,劍丸可由心意去往任何一處,對敵修士稍有不察,便只能飲恨劍下。

  荀懷英心意一引,那劍丸倏然消失,再出現時,已是回了身側,他一抖袍袖,劍光裹身,一縱而起,霎時撕裂魔雲,衝去極天。

  此刻魔雲之中,金長老正自調息,試探恢復些許元氣,忽然兩耳一陣跳動,他嘆道:「荀懷英果是厲害,桑長老先走一步。」

  旁側和他聚在一處的魔宗長老皆是面上變色。

  桑無為此去不過半柱香工夫而已,未想已是丟了性命,若是換了他們自家前去,恐是下場好不到哪裡去。

  金長老抖袍站起,起指點在眉心之中,施了個渾成教中「燭照九幽」的神通,兩目中登時有一道光華射去,來回一掃,就將魔雲之內現下所有情形看了個通透。

  此刻驪山、元陽、南華、太昊這四派正合於一處而行,弟子長老合計二十人,遁行之間,聲勢浩大。

  反觀溟滄,玉霄兩派,卻是各行各途,每一路至多不過十來人,相對聲勢反弱。

  而人數最少一路,卻是瑤陰與廣源派,看去不過五人一妖,看去最易下手。

  金長老看過之後,心中已是有數,按照先前所議,似驪山等派皆可先放了過去。

  至於剩下那三路,此來魔宗長老共有三十二人,要將三派弟子長老盡皆攔阻,他們也是有心無力,但若暫且拖住兩路,卻是能夠做到。

  而玉霄派鬥劍法會上被斬殺了一名弟子,實力有所折損,瑤陰一派則人數最少。

  想到這裡,金長老直起身子,朝下一指,出聲道:「諸位同道,此次鬥劍成敗事關重大,且隨我將那玉霄、瑤陰兩派弟子先拖住了,便是大功一件。」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6 10:20
第三百零四章 三路阻敵

  金長老話才說完,卻聽有一人冷硬出聲道:「金長老此言不妥,先前所議,是將霍軒、周煌、張衍、荀懷英這四人設法拖住片刻,為我六宗鬥劍弟子爭取良機,可如今已是放了少清弟子過去,難道還把溟滄派門下走脫不成?本座認為不可!」
 
  金長老轉首看去,見說話之人是冥泉宗中一名戚姓長老,冥泉宗此來七名護法長老,算得是上六宗之中最為勢大的,他拱了拱手,勉強言道:「戚長老所言……不無道理。」
 
  戚長老把語氣放緩,道:「金道友,你也不必為難,我只帶我宗門中人去阻截溟滄弟子。」
 
  金長老馬上道:「戚長老說笑了,貴派只七位道友怎能擋住溟滄派一十三人?還是請血魄宗與骸陰派幾位同道也一齊前去相助。」
 
  戚長老也不客氣,點了點頭,道:「便如此吧。」
 
  他腳下一踏,駕起一陣罡風,當先而行,往溟滄派一行人追去,與之一同前去者,共是一十二人。
 
  金長老心中暗嘆一聲。
 
  此一來雖也能阻住三派弟子,但雙方也變得勢均力敵,魔門這邊優勢不再,想要達到目的,一場慘烈廝殺在所難免。
 
  他搖了搖頭,親自帶了與渾成教交好的元蜃門長老十一人親去阻攔玉霄派,又遣九靈宗六位長老去阻擋瑤陰派。
 
  周煌行至半途,見前方魔雲中人影憧憧,似有人暗藏其中。
 
  他冷笑一聲,頂上罡雲滾動,星光驟現 發了一道「神威星雷珠」過去。
 
  他身後有六名周族長老,亦同樣是使了這門雷法,一串串璀璨星光飛去。
 
  由於神通來自一處合力出手,竟是威力倍增,不斷自虛空中炸開,一時把魔雲攪得四散,那十多名前來阻路的魔宗長老雖也能抵禦得住,但一時也不敢貿然上前。
 
  周煌忙催快遁光不過十幾息工夫,他面前一亮,見天光照身,抬頭看去,竟已是闖了出去,再往上行就可去往極天之上了。
 
  周煌想不到這麼容易,可心中卻覺得有哪裡疏忽了,略一琢磨,眼中冷芒一閃暗驚道:「不對,此是『浩虛蜃境』!」
 
  他念頭一起,明了了自己身在何處,身後跟著他來的一行人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連忙把住心神,警惕看向四周。
 
  此為元蜃宗神通,施展時詭異無比,無聲無息,也不如何就能將修士圈入其中,便連周煌自恃神通道術高明,也是一樣在不知覺的情形下著了道。
 
  一旦陷入其中,哪怕在此處渡過數千上萬年,在外界也只是一瞬。
 
  而施法之人,可在此間幻化出一個個強敵,不斷攻來。
 
  只是這些人只能是施法人所過見的厲害人物,且道行法力不能勝過自己,如能將拖入幻境之中的人就此殺死不但可盡吞其精氣神魂,法力神通亦會增進一層。
 
  若是困入其中的修士在這裡被殺死那也必定死去。
 
  但若是能破開出去,那施展神通之人亦是要受神通反噬而亡。
 
  這時周煌一抬頭,見眼前出現了一名五官俱無的黑衣道人,他冷聲言道:「管你幻化出何人,且看我如何破你!」
 
  他把法訣一掐,頂上罡雲倏爾一翻,登時光明大放,一道無比煊赫輝煌的亮芒閃出,與日月同輝,幾乎撐滿了整個天地。
 
  那黑衣道人似是曉得厲害,身子變作了一團灰霧!任由那光華透體而過。
 
  這人是幻化而出的渾成教長老,此刻卻是舍了一門神通去,用以保全性命。
 
  只是光華一過,他欲凝合身體,幾次努力都不成功,最後渾身一抖,霧氣粉碎如屑,散去無蹤。
 
  此刻外間魔雲中,一名元蜃門長老神情一僵,嘴角溢出鮮血來,見那言道:「怎麼會……」
 
  話語才說出一半,身軀忽然崩散,已是化作塵埃飄開。
 
  張衍乘龍鯉上天,穿入魔雲中行有數里後,忽然眉心一跳,劍丸自動飛出,往空處就是一斬。
 
  「噹」得一聲,劍光卻被一隻玉圈架住,轉出來一個白髮老道,頂上罡雲一朵,淡如清水,身上袍服素雅整潔,打理得乾乾淨淨,他稽首道:「張真人,想去上極天,先過我等這一關。」
 
  他一語既出,就見四周魔雲之中走出來十餘人,將他一行人團團圍住。
 
  張衍環目一掃,微微一笑,道:「原來是九靈宗的道友,難怪如許大的陣仗。」
 
  那人臉色微微一變,道:「真人好眼力。」
 
  他往後退了一步,就有三個形貌各異,看去極似妖修的人影飛出,朝著張衍奔來。
 
  兩側修士也同樣一齊湧下,跟隨在後的徐、章、盧四人都是抖索精神,分頭迎上。
 
  沈長老並沒有急著沖上,他想了一想,自袖內拿了一沓符紙出來,往外一拋,霎時一化十,十化百,成千上萬,分佈上下四周。
 
  他乃是鬥法老手,不慮勝先慮敗,唯恐魔宗中人有什麼隱身之法,難以防備,是以作了此法。
 
  有此符在,若對方暗中前來偷襲,卻可先一步發出示警,為他提前察知。
 
  這時龍鯉姒壬昂起首來,把頭尾一擺,周身妖雲滾滾排開,再次施展了禁鎖天地之術,此間所有魔宗修士及其魔靈皆是身軀一陣發僵,索性人數佔勝,倒也不曾亂了陣腳。
 
  張衍笑了一聲,頂上五色罡雲一震,垂下一道滔滔水光,如波濤衝去,那襲來的魔靈本已被禁鎖之術捆縛,再被水光一捲,立時穩不住身影,往裡跌入。
 
  白髮老道未想到張衍道術如此奇異,再欲驅使魔靈出來相鬥,這時忽然眼前一花,見飛出一道如火紅芒。
 
  他吃不準其中變化,不敢硬接,低喝一聲,將手中玉圈祭起空中遮擋,卻見一道清光飛至,往玉圈上一附,竟是把其定了空中,絲毫也動彈不得。
 
  這時那火光襲至,只閃了一閃,就將他護身寶光剝去,在這一瞬間,竟有一道劍光尾隨至,殺入了內圈,他還未弄清何事,已是被一劍貫腦,屍首晃了一晃,倒入水光之豐。
 
  此人一死,埋伏在魔雲中的兩個魔靈失了人御使,也自從雲中掉落下來。
 
  張衍心中念頭一起,馭動水光衝去,來回一捲,同樣收了進來。
 
  沈長老畢竟元嬰二重修士,道行深厚,此時已將正面來襲的對手擊退。
 
  這時他抽空回頭一看,見不過照面之間,一名魔宗長老已為張衍所斬,不覺驚佩。
 
  兩人動手之際,徐道人也是找上了對手,他把身形藏於陰刀之中,在這等環境下,自覺如魚得水,不過片刻,他便到了一名魔宗長老背後,對著就其就一刀斬下。
 
  那名魔宗長老似是察覺到了什麼,身體偏了一偏,只是被斬下了一隻手腕。
 
  這時雙目之中一閃,另一隻手捏了一個法訣,那斷手頓時化成一縷血霧爆開,無數血珠飛灑。
 
  徐道人此刻已是飛去百丈外,他抬起手來,看了看已是朽爛不堪袍袖,背後一聲冷汗。
 
  他這衣袍也算得上是一件法器,適才要是自己貪功,恐已是被那一團血霧波及,已被殺死了。
 
  他這一番舉動,免不了有些分神。
 
  此處乃是極其凶險之地,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敗亡的下場,就在此刻,忽然自旁側魔雲中飛遁出一兇殘鳥妖來,展開灰羽大翅,對著他就是狠狠一啄。
 
  他不由一驚,倉促一閃,也不知那喙上有什麼名堂,這一啄之下,竟是一下穿破護身寶光,將他一條手臂撕了去。
 
  徐道人慘呼一聲,反手一刀,霎時將鳥妖斬成兩段。
 
  可奇異的是,此鳥雖死可嘴中猶自銜著他手臂,化一道光飛去不見。
 
  那名斷去一腕的魔宗長老哼了一聲,抬手對他就是一指。
 
  此是九靈宗神通「畫地為牢」之術,可將一人定住一瞬,若是能取一滴精血過來,那是一時半刻,連玄功也無法運轉。
 
  徐道人吃了一個法術,頓時僵住無法動彈。
 
  眼角一撇,卻見三名身形彪悍,各舉銅錘的魔靈向他衝來,他心中雖急,卻並慌亂,意念一催,一把寶鏡飛起,擋在前面,再拚命催動玄功,把護身寶光全力御起。
 
  那名魔宗長老嘿嘿一笑,伸手一抓,將他那截斷臂攝來,嘴中念了一句咒術,對那斷臂一指,霎時爆成血霧。
 
  徐道人頓覺五臟六腑彷彿被人捏了一把,張嘴嘔出一口鮮血,內中夾雜著塊塊破碎腑臟,原本護身那光華大盛的護身寶光竟忽然黯淡下去。
 
  那三名魔靈此刻衝了上來,圍著他一頓亂錘。
 
  在這番猛攻之下,徐道人這護身寶光終是支持不住,片片破碎。
 
  此刻他已是無力躲閃,悵然一嘆,閉上了雙目,同時手指向外一劃,似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出。
 
  「啪」得一聲,一錘正正落在他頭顱上,腦漿迸裂,登時死在當場。
 
  那名魔宗長老方自發聲大笑,然而嘴才張開,臉上卻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他看了看胸口,用手一捂!上半截身軀竟是翻了下去,腑臟流了一地。
 
  竟是徐道人臨死前把無形陰刀隔著虛空斬來,一刀將他胸腹往上削斷了去,與其來了個同歸於盡。
 
  盧媚娘見此一幕慘烈景象,不由驚呼一聲,道:「徐真人……」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7 11:00
第三百零五章 斬盡殺絕

  一名元嬰真人死在眼前,數百年苦修一朝散去,盧媚娘也不由微微失神,險些被一道肉眼難辨的灰煙圈中,幸而她反應靈敏,又是妖修出身,能變化身形,立時化一隻白羽鷺鳥,振翅飛開,那煙索一緊,卻是收了個空。
 
  沈長老嘆了一聲,發出一道靈光隱隱的符紙過去,將徐道人飛出的元靈護住。
 
  此刻仍在魔雲之中,尚有大敵在前,他也無暇抽身過去護持,看在同道份上,只能先做這麼多了。
 
  那名被徐道人斬殺的魔宗長老上半截身軀倒下之後,從鼻竅之中飛出一縷輕煙,卻是其元靈逃了出來。
 
  魔宗修士與玄門弟子不同,縱然肉身被毀去,元靈亦可飛遁來去,若能及時找一具魔宗同道的肉身,仰仗秘法,還是能借體而存,縱然道行不及先前,再卻能再慢慢設法修煉回來。
 
  然而此間卻還有章伯彥這一名魔宗長老,卻是深悉其底細,早已耽耽來視。
 
  對其而言,魔宗修士的元靈亦是大補,見了那元靈,森冷一笑,頂上罡雲一抖,就放出了一隻魔頭出來,飛去追索。
 
  那元靈未曾出去多遠,就被那魔頭過來叼住,三兩口吞了下去,再往回一轉,把那兩截殘軀也是一起嚼吃了。
 
  張衍斬殺白髮老道之後,卻又有一名九靈宗長老上來與之交手,無法分心他顧,聽得盧媚娘驚呼之聲,他眼中冷芒微微閃過,喝了一聲,一道紫霄神雷劈去將那長老逼開。
 
  回首一看,見徐道人竟是身死,心下一嘆伸手一招,將那寄託符紙招來拿在手中,認真言道:「道友此來護法,卻因貧道之故而亡,且先安心守住神魂,容後必給道友一個交代。」
 
  那名魔宗長老見他似有分神,哪肯錯過這等好機會,把揮一袖,發了一道銀錐飛來,才到半途,卻見一枚金色貝葉飛來擋住並垂下一道金光如簾遮蔽。
 
  那名長老把身軀一搖,又自頂上罡雲之中突然發來三把玉色小斧,到了近前,竟生出虛實之變先化淡淡影光,從金光簾幕上一穿而過,再凝為實,全數打在了張衍身上,只聞噹噹噹三聲,居然尚未及身,就被其衣袍上升起的一道毫光彈開。
 
  張衍頭也不抬,把袖一甩,腳下水光湧起,上來浪頭一沖,就把那三把玉斧捲了進去。
 
  那名長老起訣召了幾次,只把那銀錐喚了回來,而那玉斧俱是不得回應,臉上不覺露出駭異之色。
 
  張衍從容把符紙收入囊中,這時才抬眼正視過來,目光中微露冷意,頂上五色罡雲驟然轉動,忽有一道紅光乍現,彤彤如霞,烈烈如火,與此同時,浮略在身側的劍丸倏爾化光飛掠,一齊殺來。
 
  那名長老神情一凜,他先前已是瞧見那同門死狀,知曉這光華有異,不敢招架,怎奈在龍鯉姒壬天地困鎖術之內,他想要起得遁法也是不易,料難走脫,因而唯有在原地籌謀對策。
 
  他大吼了一聲,頂上罡雲騰起,飛起一枚精緻玉牌,可才起得半尺高,忽然有一點清光飛來,將其定住,再不能動。
 
  那道赤芒上來一刷,就把他護身寶光削去,劍丸趁隙殺入,一抹銳光閃過,已是將他攔腰斬斷,劍光再在原地迴旋一圈,元靈都還未曾逃出就被絞散。
 
  張衍斬殺這名長老的手法與上回如出一轍,可就是這麼一手,殺招連環而來,法寶道術飛劍互相之間契合緊密,接連兩名九靈宗長老都是抵禦不得。。
 
  其中雖有龍鯉姒壬禁鎖天地之功,致使這二人遁法祭之不動,可張衍手段極多,亦不乏將對手牽制在原地之法,故而就算獨自一人上前對敵,亦有極大把握斬殺對手。
 
  此刻另一處,章伯彥因方才放出魔頭吞咬了那元靈,惹得兩名九靈宗長老發怒,一併前來攻他。
 
  其中一人喝問道:「看你路數,因是冥泉宗門下,怎得相助玄門中人?莫非你想欺師滅祖不成?」
 
  章伯彥哈哈狂笑,道:「汪千里,劉志器,你們兩個老東西,手下敗將,也配來教訓老夫?」
 
  那兩名九靈長老被他一口喝破身份,都是吃了一驚,眼中現出驚疑不定之色,道:「你是……」
 
  章伯彥哪肯與他們囉嗦,冷笑一聲,手一探,拿了一桿幡旗出來,往腳下法雲上一頓,拿訣作法!使了一個「蔽日幽雲」之術,霎時陰風四起,黑雲滾滾,就有無數隻乾枯魔手從裡探出,立時將四周魔靈俱都抓住,拚命將其往裡拖拽。
 
  在天地禁鎖之下,許多魔靈本已是動作不太靈光,此刻被這麼一抓一扯,更是難以動彈。
 
  這門法術並非神通,但此刻在魔雲之中施展,卻是格外好使,外人根本無從辨別其來處,連帶那兩名九靈宗長老亦是手忙腳亂起來,忙把法寶和護身寶光一齊祭出,護住自己。
 
  章伯彥見二人狼狽形狀,眼中露出玩弄獵物的戲謔之色,喝了一聲,把身一抖,分了一百零八隻獰惡魔頭出來,四下亂飛,如蠅聞血,見了二人,衝上來就是一通啃咬,過了些許時刻之後,竟將二人護身法寶咬得破爛不堪,靈光盡去,成了一堆破爛。
 
  那兩人俱是驚惶,忙又各拿出一件法寶祭起在空,卻不曾抵禦得住多少時候,便又毀去。
 
  如此數回之後,兩人身上法寶俱被咬噬一空,只留護身寶光尚在。
 
  章伯彥冷笑不已,這兩人被困在原地不能動彈,再如何掙扎也是無用,不過把死期拖延片刻而已。
 
  又等了少許時候,兩人護身寶光終是碎裂,上百隻魔頭一擁而上,將其分屍食盡。
 
  章伯彥目光往四處一掃,祭起黃泉遁法,身化一縷淡煙飛去,同時一聲長嘯,上百個魔頭一齊跟來,繞場轉動一圈,就將所有魔靈血肉都是吞吸入體。
 
  此來九靈宗長老共有六人,現下已是被殺死五人,只餘一人,還在那裡與盧媚娘鬥法。
 
  盧媚娘雖無什麼太過厲害的至寶在身,神通道術亦屬尋常,可那偏偏破綻極少,因她用的是游鬥之法,每察覺到危機臨頭,便及時逃脫開去,是以與她對陣的那名魔宗長老總也拿她不下。
 
  見同門一個個死去,因有鎖困天地之術在,此人自知也無法逃離,暗自一思,把心一橫,拿了一個法訣,就欲運起九靈宗一門玉石俱焚的神通。
 
  沈長老適才見盧媚娘尚能應付,是以未曾上前相幫,而是在旁護法,留意是否還有魔宗修士隱身在側,這刻見那九靈宗長老神情有異,他何等老辣,立知不對,手一抖,發去一道劍符。
 
  只是方至那長老跟前,其身上法寶自發飛出護主,轟得一聲,與劍符撞在了一處。
 
  沈長老見劍符被擋住,本是覺得要糟,可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金一紅兩道虹芒如電飛來。
 
  無論是沈長老、盧媚娘還是章老魔,三人都是覺得眼前一花,待再看去時,見那最後一名九靈宗長老已身首分離,橫死當場,都是心下一驚,轉首望去,見張衍神情平靜,負手站在那處,周身五色光氣環繞,不可直視。
 
  張衍對三人點了點首,當先馭起龍鯉往極天中去。
 
  三人對視一眼,亦是銜尾跟上,不過須臾,眾人就覺眼前天光大亮,已然是闖出了魔雲。
 
  張衍抬頭一看,見天頂上有罡雲旋動,當中是一團碩大渦旋,站在此處,已可把那星石看得清楚,自那無數孔竅之中發出的罡風偶有拂過,就把他護身寶光刮得忽明忽滅。
 
  這時他神情一動,回頭一望,卻見霍軒等人也是從魔雲之中遁出。
 
  原本溟滄派此來一十三名元嬰修士,可此刻卻是只剩下了五人,除卻霍軒、洛清羽、鐘穆清三人之外,就只陳長老和顏真人一名弟子尚在,隨鐘穆清前來的三名秦真人徒兒俱是不見蹤影。
 
  張衍不覺眸光微微一凝,沒想到只短短一刻,溟滄派折損了八名元嬰長老,戰局竟是慘烈至此,不過那魔門六宗付出的代價,想必也不會少到哪裡去。
 
  霍軒見他在此處,遙遙一拱手,也不多說什麼,便與鐘、洛二人各自展開符詔,化一道清光,護住己身,縱起一道遁光,往罡雲中去,倏爾便上了極天。
 
  陳長老目送他們三人離去後,朝下看了看,遲疑了一會兒,並不往魔雲下去,對那名顏真人門下招呼了一聲,便往他處飛遁去了。
 
  溟滄派去了之後,底下雲霧中又一陣湧動,此次卻是玉霄派一行人闖了出來。
 
  然而他們卻是更為悽慘,原本玉霄此來,共是十二名元嬰修士,因周輕筠被張衍斬殺,只剩一十二人,可現下除了卻周煌與謝恪明外,身後只餘兩名長老跟隨了。
 
  周煌目光亦是瞥到張衍,可他只當未曾看見,只謝恪明恨恨瞪來一眼,這兩人似無心在此處耽擱,把符詔祭起,就化虹一道,穿入極天,眨眼不見。
 
  而那兩名玉霄長老如同陳長老一般,亦是避開魔雲,選擇繞路而行,駕遁光往別處飛去。
 
  張衍看著天頂之上的星石,目光微微閃動,沉吟片刻,忽然道:「回去!」
 
  沈長老一怔,詫葬道:「不去往極天麼?」
 
  張衍一振衣袖,冷聲喝道:「魔宗長老殺我門下,豈能與之甘休?與溟滄、玉霄一戰,此刻縱然還剩下幾人,亦是不多,待我回去,斬盡殺絕,再往極天!」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8 21:01
第三百零六章 蕩盡濁浪乾宇清

  張衍語氣中滿是肅殺之意,聞者都是驚凜,

  沈長老低頭一思,魔宗長老自峰上飛遁起來時,他也曾仔細留意過,粗粗一看,約有三十餘。

  適才一戰,溟滄、玉霄兩派長老死傷慘重,魔宗長老又豈能好過?多半也是損折不少,就算僥倖存活下來之人,想必身疲力竭,遠不及全盛之時。

  而他們這處,除卻徐道人亡故外,餘下之人連法力其實並未耗去多少,還有一戰之力。

  念頭轉到這裡,他立刻拱手道:「老道願從旁相佐。」

  張衍微微頜首,道:「沈長老,貧道聽聞你廣源派中共有五符法,其中有一門生門符,內有四訣,分為探、引、助,復,可尋陣法出入門戶,亦能追索敵手蹤跡。」

  沈長老恭敬答道:「確實如此,四訣之中的探符,可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出欲尋之人,真人下問,可是要老道尋出那魔宗剩餘之人現下身在何處?」

  張衍微笑點首道:「正是為此。」

  沈長老笑道:「此事易耳。」

  其實尋人也並非什麼簡單之事,尤其是入道修士,就算以推算之法,也需付出極大代價,如用符術尋人,亦需先得此人一縷氣息,或者生辰八字及姓名才可,出了千里,便就無用。

  但沈長老很是篤定,他自忖猜想不差的話,此刻魔雲之中,當只剩下那些魔宗修士而已,那便簡單許多,需要找得生人氣息在何處,就可找出其下落,故此他才敢這般大包大攬。

  沈長老神色肅然,持了一張黃色符籙出來,擲在面前,念了幾句法咒之後,伸指在上一點,這符如得靈性,自飛而去,隨後他閉目坐下,似在用心神探查0

  過不久時,他忽然睜開眼簾,站起沉聲言道:「真人,老道已尋得其所在。」

  張衍卻擺手道:「不忙。

  他側過身,對章伯彥一拱手,道:「章道友,此去一戰,多半會遇上你冥泉宗修士,你與同門照面,多有不便,可留在此處,不必隨我等前去。」

  修道人之人尤忌欺師滅祖,就算章伯彥門下,也不可強逼其對付往日同門。

  章伯彥忙退後一步,回禮道:「府主寬宏,在下雖不能與同門動手,但對上別家弟子卻無此等顧忌,況且此刻已是改換了面目,昔日故人也無法認得出來,深願同往,為府主護法。」

  張衍笑著點頭,不再多言,轉過來對沈長老言道:「我若料得不差,彼輩當聚在一處。」

  沈長老嘆道:「真人妙算,確實如此,」

  張衍笑道:「既是這般,我等當合計一番,殺其一個措手不及。」

  他定下回去斬滅魔宗長老之策,不是一時衝動,而是胸有成算。

  先前遭魔宗長老圍攻時,他們為守禦一方,因而被動許多,只能各自為戰,不能將實力發揮出來,此刻他們為主動進取一方,那局勢便就扭轉過來了。

  幾人商議了一會兒之後,沈長老又自袖中拿出一枚符紙,向外一擲,指著說道:「只需隨著此符而去,便可尋至其所在。」

  張衍微微一笑,駕龍鯉重下魔雲,當先追著那符紙而去,沈長老與章、盧二人也是無有片刻遲疑,一起跟上。

  偏西兩百五十里外,正有數名魔宗長老聚於一處,坐於一隻畝許大的雲筏之上。

  卻也如沈長老所料想一般,六大魔宗長老與溟滄、玉霄兩派一戰,卻也損失慘重。

  原先共有三十二人,可一場廝殺下來,現如今只剩下六人而已,若不是遁法厲害,各有逃命之法,恐是連眼下之人也剩不下來。

  除卻冥泉宗尚存二人外,其餘四派之中,恰好是每一宗門有一人存活於世。

  此也不是巧合,而是同門肉身消亡後,需有一人將他們元靈及隨身法寶遺物護回山門,或送去轉生,或重尋肉身寄託。

  這一番交手後,他們幾人法力耗損嚴重,身心俱疲,尚不敢下得雲頭。

  驪山、太昊、南華、元陽這四派長老因並未受到阻攔,實力完好,再加上溟滄、玉霄殘存的數名長老,人數遠勝他們,若是合力來攻,怕也抵擋不住,不定此刻就在下面等著,故而準備在魔雲之中修持打坐,稍作恢復之後,再抱團回至峰上,那處有禁陣相護,便也就不怕人來攻襲了。

  金長老看著身側這寥寥幾名同道,苦笑道:「溟滄派、玉霄兩派神通道術果是厲害非常。」

  一名紅衣老道神情陰鬱,插言道:「未曾想那鐘穆清也是如霍軒一般,修得二法在身,水木相生,竟是煉得了『少岳清雷」吾輩許多道術,皆被其破去,有兩位師弟不曾防備,都是敗亡在此法之下。

  金長老嘆了一聲,這一戰中他連隨身都法寶壞了兩件,這才得以逃脫出來。

  戚長老卻是毫不在乎,洪聲道:「兩位道兄又何必在此哀嘆,此戰雖是去了不少道友,但也阻得三派弟子遲去極天一刻有餘,想我六宗鬥劍弟子應已是在那物之內佈置穩妥,只要取得那『乾天鈞陽之精」,便是吾等皆亡,那也是勝了。」

  金長老看了看四周,遲疑道:「九靈宗道友還不見回轉麼?」

  戚長老深思一會兒,回應道:「此去攔截瑤陰、廣源二門,其實比你我兩路還要凶險,餘者倒還好說,只那龍鯉大妖道行堪比元嬰三重修士,有那禁鎖天地之術,若是殺不得對手,自家也是難以逃脫。」

  金長老默默點頭,瑤陰、廣源二派人數較少,應是早已他們分出勝負,此刻不至,恐已是凶多吉少了。

  那紅袍老道出聲寬慰道:「九靈宗弟子與我等不同,靈念眾多,便是身死神魂也不盡滅,只需在靈穴之內滋養,每日尋一名化丹修士殺了祭靈,百日之後,尋一具合適肉身寄託神魂,再修煉百載,當可復原如初。」

  金長老在旁附和點頭,連聲稱是。

  可他知對方這不過是說說而已,九靈宗確實有這門秘法,但要做到這一點又談何容易?所要付出的代價遠不止這麼多。 就算當真成了,畢生也無道行再進的可能了,除非是極為重要之人,否則九靈宗多半是不會如此做的。

  紅袍老道還待說什麼,忽覺一股龐然大力無由而來,壓在身上,彷彿被無形牢籠所困,頓時臉上一變,身上一件有如羅盤的法寶飛起,擋在前方,一道劍光閃爍的符紙,倏忽飛來,打了法寶之上,兩物一撞,發出金器交鳴之音,響聲之大,震得人耳膜欲裂。 就在法寶飛起得同一刻,他已是把護身寶光撐了起來,可是隨之而來的並非只那劍符一物,先是一道奇異紅芒上來一卷,就把寶光消去,不由驚恐萬狀,還想掙扎,數十道凝聚了莫大法力的罡雷已是緊隨而來,頃刻劈在身上,轟隆一聲,登時炸得他屍骨無存。

  另幾人也是同時察覺到了不妥,玄功一轉,竟是難以拔身飛去,他們畢竟都也是一派長老的身份,反應迅快,紛紛將護身法寶和寶光一同祭出。

  其中有一名長老似是發現來人方位,猛然一喝,祭起一團幽幽閃爍的藍火在頂,再一掐訣,上百飛焰朝那一處飛去,可再至半途,就有無數白羽撞了上來,把那飛焰阻住。

  此時一道紫色雷光劈來,他身上寶光頃刻破碎,立刻口吐鮮血,掉落下去,眼前有亮光閃過,忽然瞥見一道劍光迅疾而來,他悚然一驚,起手一按前胸,身上衣衫立起一片銀色汞水流轉,噹的一聲,將堪堪殺到頸脖處的劍芒擋下,雖是僥倖保全了性命,卻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金長老放出法寶後,環目一掃,見周圍呼呼升起了不知升起多少張符紙,每一張皆有三丈高下,似幡旗一般,上有篆字蝕文,金光閃耀不絕,情知不妙,如是再被困在原地,只能是任人宰割,大聲喊道:「諸位,隨我合力向外衝去!」

  其餘人等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雖是飛遁不易,但若五人合力催動腳下雲筏,卻是能夠闖了出去,只要到了百里之外,就有逃生之機。

  當下都是催動法力,奮力把雲筏向上拔起,只才上去一箭之地,但聞雲中隆隆之聲」惶然仰首看去,那頂上黑霧似水浪不斷滾動,就見一隻由無數黃煙凝聚的遮天巨手探了出來,挾著山嶽之力,自上而下,轟然拍落!

  戚長老大喝一聲,打了一件法寶上去,只是虹芒一道,落入那滾滾黃煙之中,卻似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五人都是臉色大變,知此刻是生死關頭,容不得猶豫,齊聲大叫,催動所有法力,頂上罡雲同時一旋,倏爾漲至百丈大小,化氣飛起,往上迎去。

  天地間驟然傳出開山裂峰之聲,玄黃大手轟然崩散而去,可這一擊之下,這五名魔宗長老受了反震之力,寶光散盡,口吐鮮血,倒跌雲筏之上。

  黑雲似是被大手撥動,往外一分,只見一名丰神英毅的道人現出身來,大袖飄拂,乘鯉在天,背後五色光氣不斷輪轉,正冷然視下,緩緩抬手,向下一指,光氣中一道黃芒、一道水光衝起千丈,再同時向下一落,轟隆一聲,似是傾塌萬山,銀河倒捲,以潑天之勢宣洩而下!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9 06:12
第三百零七章 此去極天宿星樓

  五名魔宗長老看那移山倒海般的來勢,齊皆變色,不約而同把元嬰遁出頂門,霎時五尊元嬰各自顯化,在半空放出光華流芒,碧火魔焰,如海中礁石!合力將襲來的奔騰洪流攔截了下來。
 
  元嬰放出之後,雖神通道術更顯威能,護身之力亦有增數,但法力耗損更甚,且若被人打破些許,還會有損道行,故而擅長鬥法之輩,如無確切把握或短時之內殺死敵方的手段,甚少會這麼做。
 
  然而他們此刻卻不得不如此,否則眼下這一關就過不去。
 
  行了此舉之後,五人又把身上剩下的所有法寶盡皆放出護持,合作一道,互相支援,一時倒也守得密不透風,無論是罡雷還是法寶轟來,都被其聯手擋在外間。
 
  張衍立在雲上不動,既然遁出元嬰相鬥,要是等待下去,憑藉他自家深湛法力,倒是可以把這五人生生耗死。
 
  只是這幾人皆不是好相與的,如是留給他們時間,不定會想出什麼反敗為勝之法。
 
  此刻他為主動之勢,當要操握戰局,該緩改緊,皆為自己所決,不能順著對方意願來走。
 
  他把袖一甩,一道金光飛出,已是將五靈白鯉梭祭了出來,心念一動,就御使了此寶朝著下方打了過去。
 
  下方五名魔宗長老之中,立時有人看出此物不妥,哪敢任由其打來。
 
  戚長老眼神一厲,張嘴一吐,竟從腹中吐出一隻魔頭來,這魔頭兩眼之中非是那等兇殘飢餓之色,而是狡猾詭詐,閃動著莫名光芒,出來之後,詭異一笑,就奔著五靈白立梭飛去。
 
  章伯彥見了此物,立刻就在面傳聲提醒道:「府主小心,此物『陰水穢魔』,乃是戚老怪以九千餘隻魔頭,上萬冤死之人魂魄,又取宗門中一滴冥泉水祭煉而成,尋常法寶只需沾上一點,便會被磨去靈光,成為凡物,便是玄器上去,多碰觸幾次,亦會遭其污穢。」
 
  張衍肅容點首,他眼力也非比尋常,立時就看出這魔頭厲害之處,不僅僅在其有污穢之能,尤其是此寶有自生靈智,這便意味著不受其主操馭,亦能自己尋了獵物去鬥。
 
  看那轉挪騰飛的動作,也頗是靈活,想來飛遁之速也是不慢,有這些長處,他怎肯讓五靈白鯉梭與其對碰,立時驅其閃避。
 
  那魔頭上來,幾次撲捉靈梭,都是被其靈巧躲開,便也不再堅持,將其遠遠逼迫開後,就也不再去追,只在外逡巡,唯有等靈梭再度闖入十丈之內,才會上去阻攔。
 
  張衍雙眉一揚,此刻他尚與魔宗長老角力,一人壓制五人,雖是佔了優勢,但卻也並不輕鬆,一時間抽不出手,否則使了紫霄神雷上去,當能稍加克制。
 
  盧媚娘見那魔頭難纏,秀美一蹙,雙手玉指翻飛,揚起數十枚白羽,向那魔頭打了過去,此物是她從身上取下,精心煉製而成,堅若金鐵,不是遇上極其鋒利的法寶也斬之不動。
 
  那魔頭卻是兩眼精光大放,像是見著了什麼補品一般,忽然朝前一竄,把白羽盡數吞下,再把身一晃,頂門上冒出一縷清氣,發出幾聲尖利狂嘯,又回了原位。
 
  盧媚娘為之愕然,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沈長老思忖一會兒,從袖中取了數枚黃色符紙出來,抖手往外一撒,於瞬息之間,點了數點,霎時如矢飛去。
 
  那魔頭桀桀一笑,如上回一般,撕開大嘴,下巴湊去,將數張符紙勺吞而下,又再砸吧了兩下,似是在那處回味。
 
  沈長老連作數法,卻是絲毫不得回應,瞧那魔頭行若無事一般。不覺吃驚,暗道:「此物別有門道,不好對付。」
 
  不過雖暫且壓不住此物,他還是老神在在,半點也不急切。
 
  有禁鎖天地之法在前,又有他在四周布下了持門符中的「禁符」,這五人體想再能逃了出去,待其法力一盡,便能不戰而勝。
 
  金長老吃力支撐著這股沛然莫測的洪崩大力,心下明白堅持不了多少時候,急道:「這張衍法力磅礴,深不見底,而今又有幫手在側,我等完好無損之時,仗著法寶倒也能抗衡一二,現下卻是不能,再這般下去,就要被他打殺在此。」
 
  沉默片刻,有人沉聲提議道:「依在下之見,與其都死在此處,不如讓一人出去……」
 
  這句話雖未說完,但下來的意思無人不懂。
 
  魔宗之中有一門神通秘法,可以將數人精血暫合於一人之身,驟增其法力,只是此不過短暫一刻而已,非但施法之人更需承載莫大危險,那供應精血之人更是無有生望。
 
  金長老明白此刻不能有所遲疑,當機立斷道:「我五人之中,唯有戚長老元嬰二重境修士,乃此間修為最高者,當由其破圍出去。」
 
  這裡每名魔宗長老都是此來鬥劍僅存之輩,不但道行也相對高了些,決斷下得也快,他們皆知若是被殺死在此處,恐是要身死魂消,可若元靈還能闖了出去,至不濟也可轉世托生,因而此議一出,立刻有人應和!道:「好,那便由戚道兄如此做吧。
 
  那剩餘二人也並未出聲反對。
 
  戚長老鄭重言道:「在下必竭力突圍。」
 
  金長老看了一眼周圍,道:「老道我先前捨了一朵罡雲,不久之前又是一場激鬥,早已是油盡燈枯,也是撐不了多少時候,諸位,這便先行了一步了。」
 
  他起手在自己頸脖之上一抹,立時有鮮血泊泊而出。
 
  戚長老也不客氣,仰首一吸,頓時將其一身精血吸來,霎時變得紅光滿面,似是服食了大補之藥。
 
  而金長老身軀卻是已肉眼可辨的速度乾癟下去,外貌很快就形若干屍,鬚髮皆脫 只是他此刻意識殘存,還未曾徹底死去,猶自驅著元嬰護在上方。
 
  另三人在這生死關頭也沒有絲毫遲疑 紛紛起手將頸脖劃破,將自家精血供奉而出。
 
  只眨眼工夫 戚長老就吸了三人精血來,每吸得一人,他精神就飽滿一分,原本有些老態的面目已是漸漸回覆了少年之貌兩眉青青,鼻若懸膽,唇紅齒白,眼瞳之中不含絲毫雜質,便是少許華髮,亦是轉為一片烏黑。
 
  此情此景任誰也能看出其在施展一門秘術,張衍目光一閃,不待其吸至最後一人,便伸手入袖,一把抓了六七十粒赤雷珠在手,喝了一聲,朝下擲去!
 
  戚長老本還滿懷信心,準備再吸一人精血就飛身破圍,可是陡然見到天中落下數十枚深紅色的珠子,神情驟變,駭然道:「赤雷珠?」
 
  此刻他自覺軀體內法力雖是充盈,可卻還未到破開禁鎖的火候,一咬牙,忙把那魔頭喚來,欲要擋在身前,遮擋片刻。
 
  可是那陰水穢魔已是開了靈智,看那雷珠過來,本能覺得恐懼,因而在那裡掙扎,竟是不願立刻過來,就這一線機會,便被赤雷珠順利突入進來
 
  張衍看得真切,一掐訣,六七十粒雷珠一齊爆開,只聞轟轟連響,這極天之下,響起一片片炸如天崩之聲,震耳欲聾,就是沈長老設在四周,用來圍困五人的符幡也是被炸得東倒西歪,不成模樣。
 
  張衍不待結局分明,拔身而起,伏在半空,揚聲一喝,將洶湧澎湃的滔滔水光向下一按,立時有無邊水浪掃蕩橫過,將那尚在空中的五尊元嬰與下方一切俱都捲盡!
 
  他這一番動作,也不知是收了正主還是攪亂了天地靈機,竟使得這一片魔雲現出崩散之象。
 
  贏涯老道等人亦是聽聞了上方隆隆如雷之音,好似還在相鬥,看去還極為激烈,卻是驚愕萬分,不由琢磨道:「溟滄、玉霄兩派長老已是回返,還有誰家在其中纏鬥?」
 
  劉長老搖頭道:「如此看來,唯有瑤陰、廣源二派了,張真人身側所攜護法最少,如是遭遇魔宗大部圍攻,就算有龍鯉大妖,想必亦是要吃虧。」
 
  贏涯老道躊躇了一下,道:「師兄,可要召集同道前去相救?」
 
  劉長老看他一眼,道:「你是怕張真人手中那三枚符詔被魔宗奪去麼?」
 
  贏涯老道略覺尷尬,道:「只是看在同為玄門一脈……」
 
  劉長老搖手打斷他,道:「若是此次鬥劍是我玄門勝出,魔宗拿去符詔又有何用,如是魔宗勝出,那更無奪取必要。」
 
  極天之上唯有鬥劍弟子可去,他宗長老就算拿了符詔去,也無法此刻就使,除非鬥劍得勝,方可算其之物,若是結果相反,則是要乖乖還了回來。
 
  溟滄派峰上,陳長老則很是奇怪,暗忖道:「張衍方才明明已是出得魔雲,怎麼又有動靜了?莫非是他那幾名護法麼?哼,想是自以為道行了得,不願繞路而行,才被魔宗長老盯上,自家尋死怪不得別人。」
 
  諸派修士各懷心思之時,恰逢魔雲大散,天光大亮,引得他們都是抬頭觀望。
 
  就見此刻大日高懸,一條天河流波舉濤,橫在長空,東西首尾貫入鴻冥,金芒漾漾,耀出萬點丹靈,千輪曙雀,一名氣朗神清的年輕道人立在天中,把袖一揮,水光徐徐收斂,隨他動作,漫天濁霧緩緩散盡,重還了一片朗朗晴空。
 
  而那數十名魔宗長老,此刻竟是影蹤俱無,一個不見,彷彿被已是被他斬盡殺絕。
 
  底下峽中修士俱是一動不動,呆呆看著,陳長老露出不信之色,失態站起道:「這如何可能?」
 
  張衍緩緩抬頭,仰視觀天,少頃,一聲長嘯,劍光驟起,鴻飛雁過,化虹一道,直上極天!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21 06:01
第三百零八章 陰煞白骨兵

  荀懷英一路上行,因罡氣狂猛,潮湧不息,就是有符詔護身,渾身光華也是風中火燭,飄搖不定,致行進頗緩,與平日劍遁之速遠遠不能相比。
 
  不多時,就到了那龐然星石之前,忽然飛來一道靈光,撞在符詔所發清光之上,如溫水入懷,渾身頓生暖意,那遁光也是驟然一快,幾是倍於先前。
 
  他知此法光是前來接引自己,因而並不驚慌,任由其帶了去,頓化一道輕虹,往一處孔竅之內投去。
 
  一入星石之內,他滿目所見,皆是奇石亂岩,內有千溝萬壑,暗洞宛轉,曲折盤繞,恍若迷陣。
 
  他隨光而去,兜了幾圈之後,就已不辨東西南北。
 
  修士出入此間,若無符詔相引相送,不說那罡風襲身,只這禁陣一般的亂路,那足以將人困死。
 
  去得數里之後,他眼前出現一點光亮,此刻罡風忽緩,漸漸歇止,他把法訣拿動,收了護身符詔,隨後把劍光一展,衝入進去,霎時景緻一變。
 
  此間卻是別有一番天地,下方處處雄山秀水,危崖絕壁,飛瀑聲聲,溪泉涂綜,天中則有無數飛峰怪石懸掛,猶如繁星點綴,數不勝數,小者有百丈上下,玲瓏玉秀,大者高達千仞,聳壑凌霄,內中更是山重水復,鐘靈毓秀。
 
  這方地界域極其廣大,「乾天鈞陽之精」到底藏匿何處,因門中長輩語焉不詳,是以荀懷英只能自己搜尋。
 
  他並不急於前去,看了一會兒之後,躍身而去,至一處山峰上,坐下調息理氣。
 
  這裡靈氣沛然,就是洞天福地也要略遜一籌,不過半柱香工夫,就神采奕奕站了起來,舉目眺望,瞧準一處方向之後,就御起劍光,往一座雄奇懸峰飛去。
 
  他劍遁之速雖不及門中極劍修士,卻也遠勝他派弟子,飛馳之間,如焰曳飛芒。這時他忽然目光一凝,見有一魔頭在峰上徘徊,似在找尋什麼物什。
 
  他目光一閃,隨手發了一道劍光過去,瞬息斬滅,隨後也不理會,依舊往前行去。
 
  此刻星石之內另一處,魔宗六名弟子早已匯合一道。
 
  此地山腹之內建有一處廢棄宮觀,峰下綠葉繁盛,草木豐茂,有一條溪水環繞,潺潺流淌,清澈見底,有無數色彩豔麗的花瓣隨浮於水波之上,景緻甚佳。
 
  風海洋神色微微一動,他先前放了三千多只魔頭出去,在星石之內搜尋鈞陽之精所在,此刻被滅去一頭,立時得了感應,默默一察,笑道:「荀懷英已至,往西去八百里,便是他之所在,尉遲師弟,當你出面了。」
 
  骸陰派尉遲雲站出來,行禮道:「小弟這便前去迎敵。」
 
  風海洋鄭重言道:「此地鬥劍爭勝,尉遲師弟這處乃是極重一環,萬不可令那荀懷英脫身出來 」
 
  尉遲雲面無表情道:「哪怕捨卻性命,在下亦不會有負諸位師兄所托。」
 
  風海洋看他片刻,搖頭道:「師弟不要輕易言死,你資質稟賦皆是上乘,留下有用之身,日後尚可有大作為,先前賴諸派長老施大法於你身,便是為阻住少清殺劍,把握也自不小。我可允你一事,只要師弟你能拖住荀懷英三個時辰,無論我等這處勝負如何,都可自行退走,不必有所顧慮。」
 
  尉遲雲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意外之色,神情也是微有波動,他一聲不吭,對著風海洋鄭重一揖。
 
  渾成教盧穆秋看了看兩人,言道:「待我送尉遲師弟一程。」
 
  尉遲雲回身稽首道:「有勞師兄。」
 
  盧穆秋一怔,這位師弟平日可沒這麼客氣,笑了一笑,道:「師弟無須多禮。」
 
  他運起法訣,再喝了一聲,手往下一指,隨一股煙霧自他指尖噴出,就有一面幡旗自平地升起。
 
  此幡有一人來高,上顯山水地理,一眼看去,倒是導這星石之內的景物有七分相似,但其中卻如水中倒影,整個顛倒過來,既虛且實,湛湛清波,粼粼晃動,蕩漾不止。
 
  尉遲雲也不猶豫,擺動袍袖,大步往幡旗中一走,便自不見。
 
  盧穆秋再起一訣,那幡旗搖了搖,便自拔地飛起,遁去虛空之中,晃眼間失了蹤影。
 
  此術為「尺幅萬里」之法,有挪移虛空之妙,修士只需知曉敵手所在方位,便可借法器送去一人,若不出方圓千里,百息之內,必定能追逐而至。
 
  盧穆秋送走尉遲雲後,默站片劉,又掐了一個法訣,隨後拋出四張符紙來。
 
  風海洋等四人各自接過,放入嘴中,嚼碎嚥下,眼耳之內,立時有光氣噴出,倏忽又自隱去。
 
  此術名為「心影同照」亦為渾成教大神通之一,旁人只吞下他一張施術符紙,凡他所視所聞,所思所感之人,皆能一同知曉。
 
  稍候待盧穆秋再運用出「燭照九幽」,「千里傾音」二法,周域千里之內,但凡玄門中人出現,此間五人可立刻便能感知在心,隨他神通挪去阻擋截殺。
 
  只是已接連運使兩門大神通,法力亦是耗損不小!因而需打坐調息,如此再行施展,方才不致後繼無力。
 
  荀懷英斬去魔頭後,行前未久,卻忽然停下,轉首看去。
 
  不遠之處,飄來一桿幡旗,以急掠之勢破空飛至,到了近前,迎風一展,自裡走出來一名一名白袍高冠,面肌僵硬的道人,稽首道:「荀真人,在下骸陰派尉遲雲,特來討教。」
 
  荀懷英認真看去,點頭道:「難得有對手,甚好。」言訖,他揚袖就是一揮,霎時電劍如虹,疾劈而去。
 
  尉遲雲大叫一聲,道:「不好!」
 
  他把身一縱,似要飛遁躲避,然而兩者相距極近,不過五十丈遠,那劍光又委實來得過快,方自把身軀起來數尺,竟已是被那劍光從身軀之中穿透過去,他一聲慘叫,跌下雲頭。
 
  荀懷英卻微一皺眉,他把飛劍召了回來,祭在頭頂之上,隨後閉上雙目,以劍為眼,凝神細察四周。
 
  不出幾息,他眼中泛起凌厲之光,低吟一聲,劍丸化虹飛去,斬在了一個空處。
 
  那裡立時傳來一聲怪叫,現出尉遲雲身影來,他捂著胸口倒退幾步,臉上現出驚恐之色,張口欲言,忽然身軀斷兩截,翻身墜落。
 
  荀懷英立有片刻,陡然回頭一看,見尉遲雲又一次站在了百丈外,他一臉感嘆,嘆道:「荀真人殺劍犀利,吾輩果是難以抵擋。」
 
  荀懷英一振衣袖,尉遲雲見勢不妙,轉身就逃,可是未出去多遠,劍光已是追上,他「啊呀」一聲,已是被撕開兩半,殘軀亦是墜去腳下霧靄,瞬息消去。
 
  荀懷英等了片刻,卻不見再有動靜,他並不信如此便除了這大敵,思索一會兒,也不去搜尋其下落,腳下踏動罡風,往東緩緩而行。
 
  去了一里多地,他身形一頓,舉目看去,見左側飛峰上立有一人,白袍高帽,身形瘦如竹竿,衝他一笑,稽首一禮,道:「荀真人,在下在此。」
 
  他話音才落,忽然一道劍光自虛空之中躍出,嚓的一劍,將他剖成兩段,立時倒落地上,過得片刻,便即化為一堆白骨,再在風中化為一堆粉末。
 
  只是荀懷英並未收劍,目中有絲絲銳光放出,朝四下打量,似在搜尋什麼。
 
  一聲大笑,尉遲雲自虛空之內踱步出來,負手道:「荀真人可是在找我。」
 
  荀懷英面色平靜,不為所動。
 
  若他猜得不錯,此是骸陰宗秘術「陰煞白骨兵」,此門修士可把自身神魂真身藏匿其中,要想將他殺死除非將所攜白骨兵俱都斬盡,一個不留。
 
  然而此法也不是沒有破綻,那真身若是相距白骨兵過遠,便也無從駕馭,因而正主也必是藏身其中,不曾遠離。
 
  他冷哂一聲,心意一動,劍丸倏乎飛回,同時身軀一縱,到了高處,並去不看尉遲雲如何,把劍一祭,只聞一聲霹靂聲響,劍中閃出一道光華,耀目至極,眨眼間,似是天也豁開一痕。
 
  此為少清殺劍神通術「斷靈絕機」,此一劍所去,可將千丈之內靈機一斬而斷,凡有藏匿隱身之人,或是分身化法之術,在此術之下,必無存身之理。
 
  見他做法,下方尉遲雲似也察覺不妥,呼喝一聲,自虛空之中淡淡顯出一道道慘白光氣,每團光氣之中,竟是皆有一人躲在其間,看去足有百數之多,每一個皆是如同大難臨頭,發聲狂叫,朝著四面八方奔逃開去,也不知哪個是其真身。
 
  可縱然其遁速不慢,但又豈能快過劍光去,不過須臾,荀懷英已是作法完畢,大喝一聲,起手向劍丸上一指,頃刻之間,就有一道光霞噴出,洋洋飛起,匯成一道恢弘繁光,再一揮袖,眨眼間,這道流光灑散開來。
 
  待光煙過去,三里方圓之內,那萬數身影,已是一個不留,盡皆化作飛灰。
 
  荀懷英看了片刻,把劍丸一收,正欲離去,然而就在此時,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大笑,尉遲雲自虛空之中,姍姍步出,施禮道:「荀真人,勝負未分,何故先去?」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22 06:14
第三百零九章 繁花落盡

  尉遲雲與荀懷英鬥法之際,風海洋等人已是借了盧穆秋神通之術,把一切情形看在眼中。
  
  魔宗此來只是六人,遠遜玄門,是以每一步都不容出錯,否則便有傾覆之危,而對付少清弟子這一步,更是尤為關鍵。
  
  雖是尉遲雲得了諸派長老相助,但從未與少清弟子對陣,是以也並無十足把握,現下諸人眼見荀懷英被其拖住,幾人本是凝重神情的都是舒緩下來。
  
  九靈宗顏暉辛輕鬆言道:「不枉我等先前相助盧師弟,看他如今模樣,當可阻住荀懷英不少時候。」
  
  劍修擅長飛遁,卻是不懼圍攻,就是他們一起上去也是無用。反而荀懷英身懷殺劍之術,一劍斬來,無可抵擋,便是真有法子將其困絕殺死,他們之中怕也要折損一二人,到時何談與玄門爭勝?對於這樣的敵手,唯有以牽制為上。
  
  徐娘子不無慶幸地言道:「幸好少清弟子向來獨來獨往,若是此次前來三人,恐難抵敵。」
  
  風海洋笑道:「少清自鬥劍始便歷來如此,從無例外,就算此次遣出三名弟子,我靈門不外另想手段應付罷了,氣運在我,能爭則爭,不能爭則設法迴避,根本不失,總有機會。」
  
  雖說魔門氣運正旺,然而以現下實力,還弱於玄門許多,此次鬥劍若敗得玄門,算是先生一局,但還不至動搖其根基。待得東華洲餘下四大魔穴一一出世之後,方是魔宗真正大盛之時。
  
  五人正自言語,忽然神情一動,心頭皆是生出了感應。
  
  盧穆秋匆匆起訣一探,言道:「六百里外,來了兩名女修,當是驪山派弟子……」
  
  頓了頓,他又道:「相隔一百五十里,亦有二人,看其模樣,當是南華派聶氏兄弟。」
  
  因接引符詔之故,諸派弟子入得此間,皆是從不同門戶進來,雖是皆在一處方位上,但卻分佈較廣,相互之間近則不過百餘里,遠則相隔上千里。
  
  盧穆秋施了兩門神通之後,耳目雖靈,卻也無法面面俱到,總有遺漏之處。
  
  此次他只探得驪山與太昊兩派弟子行蹤,至於是否還有他派弟子入到此間,卻是不敢肯定。
  
  所幸還有風海洋放出的千數魔頭在兩端巡弋,但有人往裡來,總能提前察知,不致漏了去。
  
  風海洋借「心影同照」之術,也是把來人看得清清楚楚,立時出言道:「按先前定計,當趁其還未併合一道,逐個擊破才是,這兩派弟子之中,以驪山派功行最弱,當先除之。」
  
  言罷,他拱了拱手,道:「為兄這便前去,餘下之事,就拜託各位了。」
  
  眾人連忙還禮,俱稱不敢。
  
  盧穆秋不敢耽擱,他當即拿動法訣,一縷青煙晃過,地下現出一桿幡旗。
  
  風海洋往裡一走,此旗稍一晃動,就自竄飛出去,晃眼無蹤。
  
  盧穆秋作完法後,神情之中略顯疲憊,坐了下來,自袖中拿出一粒丹藥吞服下去,隨後打坐運化藥力。
  
  施展此門神通法力耗損不小,若是驪山派那二人分頭逃竄,他還需為風海洋作法挪移,比其自家飛遁追索來得快上許多,可這卻需加倍消耗法力,故而只能策應風海洋一人而已,若再多得一個在外,他也是無能為力。
  
  曹敏柔一入星石之內,便先把護身寶光祭開,再默作查探,發現此處並無罡風可以借用,自己遁速不免要比往日要慢上不少。
  
  她尋思了一會兒,拿了三根輕羽出來,朝其吹了一口氣,指上撮了一個法訣,稍稍一晃,竟自手中化出三隻靈鳥,在那裡啾啾直叫。
  
  此物乃是「化靈顯影」之法,此鳥看去皆是惟妙惟肖,實則並非活物,乃是靈氣借羽所化。
  
  曹敏柔手背一抬,三隻靈鳥皆是振翅入空,撲騰飛去,前往搜尋另三派弟子下落。
  
  先前她們四派弟子都是商量妥當,一旦入得此間,便需互相以飛書聯絡,早些匯合一道,免得被魔宗弟子各個擊破。
  
  與她並行之人,望去是一名花信年歲的綠衣女子,雲鬟霧鬢,纖腰一束,嬌美異常,秋水明眸來回轉了轉,忽然神色一緊,指著一個方向,道:「師姐,你瞧那處!」
  
  曹敏柔也感有異,回眸掃去,見一桿幡旗自天際而來,倏爾飛至,到了她們百丈之外頓住,旗面迎風張開,少頃,一名天庭飽滿,五官輪廓分明的黃袍道人自裡步出。
  
  曹敏柔只看一眼,便玉容失色,失聲道:「風海洋?」
  
  她見識過風海洋出手,不說詭異莫名的道術和那「萬靈陰虛劫水」,只那元嬰二重修為,就力壓鬥劍弟子一頭了,她們師姐妹二人根本無法匹敵。
  
  與此人相鬥,如有他派弟子聯手,或許還可一戰,否則必敗無疑。
  
  現下乍遇此人,唯一可行之路,便是設法從其掌下逃脫。
  
  她心思轉定,急言道:「項師妹,你我分頭遁走,誰人遇見同道,再設法回來施援。」
  
  那項師妹也是知曉形勢緊急,沒有一句夾纏之語,兩人立時身化虹芒,分頭遁走。
  
  風海洋先前已是料到有此情形,因而並不著忙,把身軀一抖,百數隻魔頭飛出,前去追逐曹敏柔,而自己則是身軀一轉,運起黃泉遁法,身化一縷濁黃煙霧,往項師妹逃遁方向追去。
  
  他遁法極其高明,比劍遁之術也只稍弱半籌,只是數個呼吸之後,便已趕了上來。
  
  那項師妹見逃脫不了,一咬下唇,索性立定身形,頂上罡雲一顫,垂下一道寶光,將身軀圈護住了。
  
  與此同時,她水袖一揮,祭出一顆五光十色的瑪瑙彩石,懸在頂上,放出不少氤氳彩煙,顯也是一樁護身之寶。
  
  她自知無論法力道術,皆是遠遜風海洋,不指望能脫逃,只是希望能撐到自家師姐能早些遇到同道,再趕來相救就可。
  
  風海洋淡淡一笑,若是時間充裕,他倒也不介意先將此女困住,引得曹敏柔攜人來救之後,再一併擒殺。
  
  可他並不知曉霍軒、周煌、張衍等人何時會至這星石之內,因而不願多做糾纏,只求速戰速決。
  
  他把肩膀一晃,將三千隻魔頭一齊放出,將此女團團圍住,隨後並不去管其結果如何,大聲言道:「盧師弟。」
  
  盧穆秋一直在留神戰局,心中聽得他呼喊自己,立時有數,再度運轉法門。
  
  風海洋見那一桿幡旗無風自動,飛至面前,即刻擺袖邁步,入到其中,過得十數息,待再出來時,卻已是轉到了另一處地界。
  
  放眼看去,就見曹敏柔正自在前飛遁,距他不過數里之遙,喝了一聲,縱起半空,身化一道滾滾黃煙,似起蔽天之勢,飛騰追去,不過片刻工夫,就已趕上,信手抓了數道陰雷過來,往下一擲。
  
  曹敏柔見他追來,不覺心頭一沉,方才她瞧風海洋去追趕自家師妹,現下來此,分明是已然遭了毒手,心中頓生哀戚之感。
  
  然則眼下尚不是悲愁之時,她強自振作精神,先把身軀穩住,隨後起手朝頂上罡雲一點,似是撥動靈機,登時有絲縷冰紈漫出,似流蘇瓔珞,垂空瀉光,拂蕩生輝,那一道陰雷落下,竟是無聲無息,消弭於無形之中。
  
  只此一手,風海洋便看出此女根基牢固異常,不是方才那女子可比,故而並不曾小看於她,起腳一踏,一聲震響,霎時間,一條漆黑如墨,暴潮狂浪的洪流飛揚衝出,朝前湧動而去。
  
  此水只需撞上寶光,必能將靈機消融瓦解,就算法寶上去,亦會被其污穢。
  
  曹敏柔看那滔滔來勢,卻並不慌亂,起蔥指一劃,恰如剪紙一般,劃下片片散碎靈光,再彈琴撥弦也似,玉指不停舞動,道道彈出,分別撞在襲來劫水之上,竟是一無遺漏地擋在了外圈,致其無法侵入。
  
  可才過些許時候,那劫水竟是愈發狂猛,似永無斷絕一般,後浪推動前浪,湍急奔走,並不直衝上來,而是似龍盤旋般,一圈圈圍繞而起,眨眼就將她困在內圈之中。
  
  曹敏柔見自己四面八方皆被那劫水包裹住了,不禁玉容一白,稍候此水要是一齊發動,那她哪還有性命可言?當下顧不得損耗法力,叱喝一聲,將元嬰遁出頂門,掐訣使了一個驪山派中秘傳的「繁花落盡」之術。
  
  此術一起,登時有團團錦雲漂游在身,彩霞如織,繽紛奪目,偶有飛濺而來的劫水入到其中,便自無聲無息消去。
  
  這門神通亦自不凡,只消修士法力不絕,便可抵擋襲來諸般道術,若是法力渾厚之輩練至高深處,可稱得上是萬法難以沾身。
  
  以曹敏柔的道行,運使此法其實極是勉強,哪怕無有外力襲身,也至多只能維持四五十息而已,到了那時,恐連逃遁之力也無,只能任人宰割。
  
  可此時她已被逼入絕境,能拖一刻是一刻,只指望同入此間的另三派弟子能及早發現她之所在。
  
  風海洋洞察入微,一眼掃去,便大致推斷其弱處,笑了一笑,正要發動劫水,這時心中忽然傳來感應,盧穆秋聲音在耳邊響起,道:「風師兄,南華派聶氏兄弟正朝你處趕來,此刻已至百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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