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誰主沉浮 第一百一十六章
裝備差距問題,就像一根刺紮在馮國璋的心裡。從武漢之戰到京漢線戰役,馮國璋一直有一個藏在心裡的觀點:北洋軍打敗仗,主要是裝備差距過大造成的。
應該說這個觀點沒錯,不過現在這個觀點不適用了。當初那支匆忙擴編的國防軍,經過整編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缺口嚴重的士官、軍官,蕪湖、武漢兩地的速成班半年學習過的老兵們,有效的解決了士官的缺口。士兵訓練就更不用說了,這半年在德軍的幫助下,國防軍的正規化基本成型。
馮國璋拿到的消息,張勳先拿到了。通過一個為辮子軍服務的商人,張勳得到一個消息,已經查到番號的國防軍就是三個師,打著旗號,正在沿著大路往徐州進發。
徐州這個地盤得而復失,算是來之不易,守著津浦路好發財,張勳把這地方看的很重。得到消息,立刻去找馮國璋。見了面通報消息後,馮國璋也嚇了一跳。國防軍的師編制大小,據說比北洋軍大一點,就算是一萬三千吧,三個師就是將近四萬人。
“少軒,消息可靠麼?”馮國璋確定了一句,根據國防軍以往作戰的規律,有三個師的兵力出現在正面,至少有一個師的預備隊。
徐州地處平原,無險可守,以現有兵力跟國防軍正面打一下,馮國璋心裡底氣不足。現在這些兵力,能打正面的只有曹錕的第三師、陳光遠的第五師,其他部隊馮國璋真的沒信心。
張勳一臉的擔憂,徐州這個地方他是不捨得的,自己一個人守是肯定守不住的,只能指望馮國璋了。所以說話也很客氣:“華帥。應該不會錯。這消息是我一個親兵打聽到的,他家就是宿縣的。開了個小酒館,綠皮兵過去後。經常去那喝酒。就是那些去喝酒的軍官酒後放的話,三個什麼甲種師,可以平推了徐州。下濟南,打到北京過年。”
三個師打到北京過年這種話,馮國璋自然是當笑話來聽。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出來,國防軍驕橫不可一世的姿態。兵法雲:驕兵必敗。馮國璋心裡有了主張,立刻吩咐:“開會!”
會議室裡很快就彙聚一堂,張勳、姜桂題、陳光遠、武祥幀、陳宦,帶兵的主官都到了。
北洋軍沒有參謀部先做好計畫的習慣,推演也是的。一幫大佬們開會商議,該怎麼打。馮國璋第一個講話:“各位。逆賊方劍雄所部以至少四個師的兵力北上,這說明方逆在東西兩線平均使用兵力。看上去是兵家大忌,實際上這是方逆對自己的部隊很有信心。眼下這一仗我們都不能輸。也不能退。否則北洋就完蛋了,大家都得回家養老去。這裡頭的厲害關係就不多說了。馮某已經電告北京大總統,告知方逆排兵佈陣之事。我軍在河南兵力雄厚,可採取攻勢,徐州方面以聞守為主,伺機反擊。”
馮國璋這個作戰計畫,看意思是得到了袁世凱同意的。想反對估計沒可能,所以張勳一直在轉眼珠子,他所憑藉的立身之本就是軍隊,這兩萬人他是怎麼都不肯全部砸進去的。
“少軒,徐州正面就拜託了。”馮國璋第一個任務果然找到了張勳,這貨有兩萬多人,手裡還有兩個炮兵營,按說守正面責無旁貸,徐州是他的地盤。可是這正面是那麼好守的麼?張勳眼珠子轉了幾下,咳嗽一聲道:“華帥既然看的上張某,這個活張某接了。不過我軍組建日淺,華帥還得幫襯一二。”
張勳在歷史上還是很能打的,二次革命的南京城就是他打下來的。當然這會的張勳不一樣了,對手也不一樣。二次革命的時候,海軍都在北洋手裡,打南京是有艦炮支援的。在一次嘛,張勳對上的是國防軍,不拉點幫手肯定是不行的。
馮國璋知道他的意思,指望張勳守著正面,只好點頭道:“姜老帥,少軒兄的正面,拜託閣下幫襯一二,另外我手裡的重炮團,撥一個營給幫你們。”
馮國璋帶來的一個重炮團,裝備的是日制105野炮,整個北洋也就是兩個團,心肝寶貝一樣的。現在拿出一個營來,算是很夠意思了。張勳不能不接這個活,本來徐州就是準備給他養兵的。既然又是姜桂題又是重炮營的,不答應看來是不行了。
“好,張某幹了。”仔細一琢磨,手裡兩萬人呢,不打野戰的話,是能守一陣子的。
正面的防禦任務解決了,兩側的防禦就好辦多了,馮國璋交給武祥幀和陳宦,這兩人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第三、五兩個師是北洋的精銳,肯定是留在後面才能上的。這個道理,兩人也不用想都明白。
武祥幀和陳宦的心態還不一樣,前者是軍閥性質,他的混成旅擴編為師,那是袁世凱照顧的結果,所以這個仗得看怎麼打了,打光了都是自己的本錢來的。陳宦則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建功立業。兩人站起回答時,武祥幀明顯的沒那麼大聲,陳宦倒是很洪亮的回答:“是!”
馮國璋這個佈置,按照他的說法,先以防禦挫敵鋒芒,然後以精銳反擊。
被分在右路的李逸風心裡其實挺不服氣的。“憑什麼讓呼延奧博打中路?還重炮團加強過去,老子的第七師,比他的第六師只強不差。”李逸風回到他的指揮部,對這楊醉就一陣吐槽。楊醉現在是警衛營長,指揮的是全師最強悍的一個營。手下八百老兵,都是從各部隊挑選出來的。這樣楊醉也是牛逼哄哄的。
“師長,不如我們先行動,不等中路。”楊醉也盼著打仗呢,只有打仗,才有機會立功。所以很熱情的煽動,李逸風倒是中規中矩的,吐槽歸吐槽,作戰計畫是不能亂改的。
“你當我不想啊?要被大帥知道了,能槍斃了我?這一仗,是張總參在指揮,換成大帥在這,還能去鬧一下,爭取一下。現在只好乖乖的遵命。”
呼延奧博回到宿縣駐地,那是激動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招呼部下開會,激動的跟打了雞血一樣,雙手亂舞道:“兄弟們,升官發財的機會來了。上一次李逸風那小子撿了皮夾子,在汝河對岸打了個防禦戰還立功了,大帥獎勵他一千大洋。一千大洋啊,娶十個新學堂裡的女學生做媳婦都夠了。”
匪氣十足的呼延,戰前動員都是當年在廣德山區落草時的口吻。
相比之下,左路的林淮川,戰前準備就正常多了。不過也夠激動的,總算是等來了一個表現的機會。所以戰前的動員會議上,林淮川對著一幫屬下那是發了狠話的。
“各位,林某受大帥器重,得以執掌一個甲種師。這是我的榮幸,這一次打徐州,各位都給我爭氣點。奮勇向前的,我向大帥舉薦,保證不少好處。膽小怕死,敢於後退的,別怪林某人手黑。從今天開始,警衛營擔任執法隊,凡是沒有接到撤退命令向後的,一律執行戰場軍法,包括我本人在內,沒有命令後撤,都執行軍法。”
初冬的江北大地上一片蕭索,衰草淒淒,樹葉凋零。徐州城外,張勳正在佈置他的防禦陣地。作為老打仗的,自然知道不守城外,很難守住城池。
這一次張勳也是下了本錢的,一口氣拉出二十個營的兵力,連夜在城外構築工事。綠皮的火力很猛,沒有堅固的工事很難頂的住炮火的洗禮。南京城的教訓,張勳可沒忘記。所以一晚上都在城外帶著,舉著火把,親臨一線鼓舞士氣,督促屬下儘快的修築戰壕。
吃一次虧學一次乖,如今的張勳為了這部隊下了一些血本,除了日制75野炮,還有哈氣凱斯機槍也購入了十二挺,弄了一個機槍營,這不城外佈置了兩道防線,一半的機槍都放在城外的陣地上。
十二挺看著是少了點,要知道軍閥之中能裝備重機槍的,這年月還真不多見。張勳是吃了大虧的,所以肯出血。
落日餘暉,殘陽如血。遠遠的傳來塔塔塔的馬蹄聲,舉著望遠鏡看了一下,發現來回來的是自己派出去的騎兵。張勳心裡一緊,因為遠端傳來了槍聲。望遠鏡裡看見一個辮子兵栽下馬來,張勳心裡一緊,暗道這是吃了虧。
率先交火的第六師警衛營的騎兵連與張勳派出去的騎兵一個營頭。國防軍每個師一個警衛營,下轄一個騎兵連。裝備都是一水的斯登衝鋒槍,而且還裝備了兩門60迫擊炮,兩軍在徐州城外的二十裡處遭遇,先發現對手的是張勳的兵,先開火的也是辮子軍。結果一接觸,對面居然有炮。絕對優勢的火力面前,辮子軍吃了大虧。三百多人對上一百多人,打了半個小時,損失三十幾號人,趕緊的往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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