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法師故事 作者:索斯(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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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chen67 2012-12-16 18:0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170671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8 23:16
旅行與旅行外的旅行 第四集 該死?


現場一片混亂,突如其來的狂風把所有布置都打亂,準備的鮮花和布幅都被卷到天上。東倒西歪的村民們疊在一起,法師的軟靴子還從他們的身上踩過,留下一串泥灰足跡。現場都是“哎呦,唉呀”的聲音。

    維斯林看著跑過來的林奇,喜出望外。他大聲地招呼︰“女士,女士!快醒醒,你看是誰回來了!”摩根揉揉自己的眼楮,仿佛不相信所見到的一切。站在儀式牧師身邊的矮人胡子興奮的顫抖,不過咒語的聲音這個時候卻在他耳邊響起。

    摩根抬頭看見了那個正要施展法術的牧師,狠狠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上。帕特祭祀被自己潔白的斗篷包裹並滾落到泥土里,摔在了眾人面前。矮人拍拍自己的手︰“我老早就想這麼干了!這個羅嗦的家伙整天說什麼林奇已經死了,我早就看不順眼了!”

    法師像呼嘯的風一樣穿過了眾人,捧住了自己母親虛弱的身體。淚花從他的眼眶里涌現,顫抖的聲音也只能斷斷續續的說出來︰“維斯林,這……這可怎麼辦?”

    維斯林第一次看到驚慌失措的法師,頭一回見到林奇亂了方寸。他連忙把手放到林奇母親的額頭上,輕輕呼喚光明神帕特的力量︰“偉大的太陽神,贊美帕特,願你賜予我奇跡,治療好我手中的病患……”潔白的光芒順著她的額頭進入那虛弱的身體,林奇母親的眼皮和嘴唇抖了抖,看樣子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你媽媽還需要休養,讓她安靜地睡一覺就能恢復健康。”維斯林把她放到了她兒子的臂彎︰“現在還是找個陰涼的地方好好的安置一下,其它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但是事情並不會盡如人願,看到自己的祭祀被襲擊,那群騎士立刻把槍尖對準了矮人摩根和突然闖進來的林奇。很快,他們就組成了包圍的陣勢,只要有人敢亂動,堅硬的武器就會從四面八方襲來。

    林奇在這個時候,什麼精密的思考早都拋在腦後,任何敢擋在他面前的東西都被他歸到了敵人這個類別。他的雙眼變得漆黑一片,瞳孔像漩渦一樣旋轉;他身體周圍的氣流也不斷加快,一個銀色的光球在他頭頂出現。

    澤麗法扯掉了自己的眼罩,法師的突然離開令她也有些緊張和慌亂。曾經和林奇一起去過斷肢神廟冒險的黑暗精靈,自然知道那銀色的光球代表的正是全力作戰。她抽出了細劍,一對紫色的瞳孔不斷掃描。以黑暗精靈天生的直覺,那些穿著光鮮的鐵罐子最令她看不順眼。

    “等等!”維斯林見勢不妙,站到了林奇和聖騎士中間︰“你們這些人把武器朝著誰?他就是幫助我們神聖帕特防守月港城的法師林奇!你們難道要讓我們偉大的神受辱嗎?”他指著自己胸前的騎士徽章︰“我以偉大的帕特起誓,我所說的都是實情。現在,我要帶我的朋友和他可憐的母親去修養,聽我的命令,立刻讓開!”

    騎士們齊刷刷的收起了長槍,讓開了一條通道。林奇看了看這群人,直接原地使用飛行術帶著自己的母親飛上了天。

    摩根拍拍維斯林的後背,小聲地說到︰“看來,這場葬禮把咱們的林奇給氣壞了。他甚至根本不領任何人的情,這可很罕見。”

    維斯林看著矮人,心里嘀咕︰“要不是你一腳把主教大人踢翻,怎麼可能變得這麼麻煩?”不過他看著飛遠的法師,說到︰“我知道他們會去哪里,快點跟我來。”

    德洛離得比較遠,沒聽清前面到底說了什麼。不過看到騎士們收起了槍,他卻感到有點遺憾︰“不能和這些騎士交手,可惜啊!”在他的腦袋里,這樣的場面對林奇來說根本就是一碟小菜,根本不需要擔心法師會受傷,唯一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在這場戰斗中盡情舒展。

    一個騎士和一個矮人跑來,他們看到了小指頭費爾普斯。矮人一下子把半身人舉了起來,高興得歡呼著。看上去,這兩個人也會是朋友而不是站在林奇的對立面。所有的人都收起了武器,澤麗法問到︰“男性,法師林奇去哪里了?還不快跟上?”

    維斯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種蹩腳的通用語是在很令人感到奇怪。不過他還是指了一個方向︰“如果沒猜錯的話,林奇應該是回到他的家里了。”

    在那座老久的旅店里,法師輕輕地把自己的母親放到床上,為她掖好被角。一把木頭椅子自動飄到他的身後,供法師坐在上面。

    這是一間面朝南的小屋,是林奇童年生活的地方。在房間的一角,牆上掛著他小時候曾穿的衣服,依舊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兩張大床早就打滿了補丁,輕輕晃動都會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三把椅子圍著個有一張木桌,在一條桌腿下還像往常一樣墊著木塊——不然的話,上面連一碗湯都放不穩。這個房間唯一有活力的地方就是窗戶上放著的幾盆小花,不論是他們的位置還是品種,都和林奇記憶中一模一樣。

    這里經過了多年的歲月,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所有的陳設還是保持原樣。林奇撫摸著床邊木頭框架,早已磨得光滑的表面在日月的流逝中,也變得有些漆黑有些腐壞。法師看著自己的母親,看著她臉上的皺紋和數著她鬢邊的銀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里的裝飾依舊,但是人卻早已改變。

    樓下響起了腳步聲,像是金屬正在木質地板上敲擊。林奇拿起法杖,輕輕推開房門,沿著樓梯飛了下去。這個時候,正好是維斯林帶著他的那些同伴來到了這里,正好和滿臉殺氣的林奇遇見。

    “林奇,阿姨怎麼樣了?”維斯林急忙問到。

    法師這才把法杖收起來,他阻止大家上樓的打算︰“我媽媽正在上面休息,你們就不要上去了。就在這里說話吧。”他揮揮手,旅店大廳的椅子一個個飛來,正好停在眾人的面前。

    由于在室內,林奇就沒有再去蒙上澤麗法的眼楮。女卓爾迅速地來到了法師身邊,搬了張椅子一同坐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奇說到︰“你們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里?還特意跑到這里來舉行葬禮?”

    維斯林和摩根互相望了望,還是由騎士解釋這里的一切︰“我們在月港城失陷之後,就失去了你的消息。據麥肯大騎士講,你當時和大法師在領主府發生了戰斗,後來就被爆炸掩埋。我們秘密的進入那里,卻沒有找到你的屍體。”

    摩根不滿地說︰“于是,那群整天‘太陽長’‘太陽短’的祭司們就以為你已經死了,真是一群笨蛋。”

    維斯林輕輕的扯了一下摩根的大胡子︰“我不是給你說了嗎,現在要團結起來,拋棄那些成見。你怎麼還是不注意自己的言詞?”

    摩根晃晃頭,胡子也隨之擺動︰“我只不過是實話實……算了,我什麼也沒說過,搞成這樣真麻煩!”

    維斯林也明白,摩根的這種脾氣一時半會絕對改不過來。他接著說︰“神聖帕特的大祭司們認為,有必要找到你的下落。我們就去了法師協會,在那里才知道了你的家庭情況。等到我們重新收復了月港城,仍然沒有你的消息。所以我的頂頭上司就決定到你的家鄉來舉行這次葬禮。”

    維斯林苦笑兩聲︰“我多次告訴他們,說林奇你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亡的。但是他們卻不太相信。看來這對你的母親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我向你表示道歉。”

    “不用這樣。”林奇擺擺手︰“這件事情和你無關。”法師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現在神聖帕特的戰況是不是很吃緊,你們不像表面所說的這樣風光吧?”

    “你怎麼!”維斯林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大,趕緊壓低了嗓門︰“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一直都在帕特的境內?”

    “不,我一直在幽暗地域。”林奇摸摸自己的鼻子,說到︰“為我這麼一個法師舉行葬禮,大張旗鼓地進行宣傳,肯定有特別的目的。首先我是海薩斯人,這樣做無疑會改善神聖帕特在海薩斯民眾之間的形象,估計會給兩個國家之間的結盟或者援助帶來很大方便;另外,我還是一個法師,大力的宣傳這次千里迢迢的葬禮,可以令法師協會對神聖帕特有些好感。所以,神聖帕特是到了需要外援的地步。看來,這場戰斗還要持續很長時間。”

    “是的,我們也沒想到會到了這種局面。”維斯林說到︰“月港城之後,大量的獸人乘虛而入,他們在搶劫去年糧食的時候獲得了非常大的成功。所以,原本要在冬天大量縮減的獸人數量也保持在了一個很高的水平線上。我們的騎兵和戰士有些捉襟見肘,那些可惡的獸人實在是太多了。現在也只是維持一個不勝不敗,進入了相持時間。不過,我們的戰士可經不起太長時間的消耗。”

    大家聽著維斯林的話,都陷入了沉思。如果北方的神聖帕特被獸人侵佔,或者他們在那片土地上呆得時間過長,與神聖帕特接壤的幾個國家都會遭到災難。獸人別的不行,若論起繁殖來,卻遠在其他種族之上。他們佔得的面積越大,就會造成越嚴重的傷害。

    “看來,我復活的不是時候呢。”林奇自嘲的笑笑︰“這下子,帕特那幫人的計劃就全亂了。”

    旅店的門被推開,那個牧師獨自走了進來。他來到林奇的面前,上下打量著他。澤麗法的手放到了劍柄上,她用同樣的眼光盯著這個家伙的脖子一個勁的猛看。

    “你就是林奇,林奇馮德遲蘭?”那個牧師說到︰“我的名字叫做庫伯特,是帕特神廟的一名主教。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法師林奇。”

    林奇看著這個中年男子,他堅毅的眉頭上寫滿了焦慮,一雙肥厚的嘴唇看上去就是“久經鍛煉”,果然是用來主持各種儀式的最重要“法器”。

    “如果你認為我是林奇的話,那我就是。”法師笑笑︰“反之亦然。”

    庫伯特跌坐在椅子里,他望著林奇自信的雙眼,搖了搖頭︰“說實話,我現在不知道應該是擁抱你還是狠狠的打你。這下真的亂套了。”

    法師“哼”了一聲。心想︰難道只有我死了,你們才會開心不成?

    “看來我活著會給你們造成很大的困擾,就這點我向你們表示由衷的道歉。”法師站起身來,向庫伯特主教鞠了半躬。

    “壞了!”維斯林看到法師的舉動,心里不由得緊張起來。林奇這個人平時並不熱情,他對一個人越是客氣,就表明他覺得那個人就越疏遠。如果法師向某個人鞠躬,那麼就表明他對這個人已經沒有一絲好感。

    “不過!”法師的語氣果然一轉︰“你竟然隨意的公布我的身分,還大張旗鼓的宣傳,並且在沒有證實的情況下宣布我的死訊,最終竟然讓我的母親受到傷害。”威力法杖在地上重重的一敲︰“這筆賬應該怎麼算?”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林奇的母親顫顫巍巍的走了下來。她雙手扶著樓梯,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林奇,真的是你嗎?我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

    林奇趕忙跑到樓梯下,扶著自己的母親,生怕她一個不穩站不住跌下來。他輕輕地說到︰“媽,是我。”

    “你為什麼要當法師!”林奇的母親看著自己兒子的面龐,突然扇了他一巴掌。瘦弱的夫人並沒有多大的力氣,這一巴掌連到紅印都沒有留下來。

    澤麗法忍住沒有拔出武器,在她心里,能夠帶自己離開幽暗地域的法師絕對不能收到這種對待。唯一讓她沒有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是德洛的手掌。戰士察覺到了女卓爾的異狀,直接把她死死按住。

    法師的母親打了一掌之後,卻輕輕的撫摸著林奇的臉。顫抖的手仔細拂過兒子的眼楮、鼻子和嘴,含著淚花的雙眼盯著林奇的容貌。她喃喃地說︰“不過,兒子啊,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媽媽,你還是先休息,既然我已經回來了,你就不要再擔心了。”林奇握著自己母親的手,心中卻懊惱︰強大的魔法本源力量可以瞬間為威力法杖那樣的東西補充能量,但是卻不能治療虛弱的身體。作為一個法師,他已經遠比其他人強大得多,但是卻連自己母親的身體都照顧不了。

    “好啊,兒,我聽你的。”林奇的媽媽微笑著說到︰“我這就回去休息,好趕緊再仔細看看我的兒。”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這句話,在法師的攙扶下向樓上走去。

    “我可以給別人治傷!我去看看黑袍子哥哥的媽媽!”索卡揚揚自己的小肉掌,蹦蹦跳跳地也跑了上去。

    “我是主教,這種事情應該我來做。”庫伯特牧師說到。不過他前進的步伐卻被維斯林攔住了

    維斯林說︰“主教大人,現在並不是你和林奇再相見的時候。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即使要給他舉行葬禮,也不能公開那法師的身份,可惜你們卻沒有聽進去。”

    澤麗法把腿橫在主教和上樓的台階之間︰“男性,如果你再前進一步,我就讓你知道厲害!”

    “這都是怎麼亂七八糟的!”庫伯特生氣了︰“我還是先回驛館。維斯林,有什麼事情趕緊向我匯報!”說完,這個主教就帶著屋子外面的聖騎士們離開。

    “終于走了!”摩根看著庫伯特離開,搓著手掌︰“這下我可以自由的說話了。你們幾個人……”摩根指了指從地下世界出來的那幾個︰“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啊?”

    費爾普斯自然是最好的介紹人,他向兩邊的人都做了互相介紹。不過,澤麗法是黑暗精靈的事情被他隱瞞下來。在地表世界,有些名字最好還是不要說出來。

    “不知道這場事件會怎麼收場。”德洛看著樓上,又看看窗外︰“要是那群討厭的罐子再來,我就一個個把他們都敲開!”

    摩根發現一個和他有同樣念頭的人,隱藏在胡子下面的嘴已經愉快的咧開。只有維斯林覺得這個“罐子”的稱號有些別扭——畢竟,他也是帕特聖騎士的一員。

    “對了,維斯林。”侏儒尼墨小聲地說到︰“為什麼林奇的法師身分不能隨便公開?難道這不是一件好事情嗎?”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8 23:40
第五集 家宴


“法師在海薩斯並不受到歡迎,這個和千年前的那場戰爭有關。”維斯林開始講述過去的事情。

    海薩斯原本並不像現在這樣是一個單獨的國家,那時候它一直被法師領主們所統治。在大奧術時期,海薩斯以他豐富的農業作物和精美的手工藝品而變得著名,山脈里的寶石和礦石也不計其數,眾多大法師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令這里無比繁榮。當時海薩斯被大陸上其它地方的人稱之為“樂土”。

    但是奧術師們向眾神挑起的戰爭改變了這里的一切。這里位于整個大陸的中心,因此海薩斯正好成為了最主要的戰場,控制了它鄰近的五界山脈就可以卡住其他人的咽喉。奧術師們在這里施放了恐怖的法術,從富饒的土地中吸取能量,建造出可怕的不死大軍。這支軍隊又沒日沒夜的挖著海薩斯原本豐富的礦產,把大大小小的寶山采掘一空。

    在和神靈戰斗的時候,不死生物們在神力下大量消亡,它們污穢的能量把這片大地變成了赤土千里。所有的植物都漸漸枯死,因為他們沒法從灰黑色的土壤中吸取到一點養分;河水和井水變得含有劇毒,水里面都攜帶著亡靈的殘余力量;瘟疫四處流行,只要被那些莫名的疾病傳染,就只能呆坐在土地上等死。海薩斯的人口大量下降,只有少部分幸運的人躲到了地下世界,避開了這場浩劫。

    當戰爭結束的時候,離開家園多年的人們逐漸開始返回,但是他們眼前看到的都是被摧毀的殘骸。窘迫的生活過了幾百年,法師和亡靈的影響才慢慢消散。這里原本是奧術師們的大本營,但是現在已經看不到一座法師塔還能高聳雲間——故土被毀滅之後,憤怒的人們推到了所有和法師有關的建築,並且宣布,法師就是瘟疫,他們只能帶來災難。

    在海薩斯,孩子從小聽到的故事里面,法師絕對是以壞人的角色出現,他們就像是地獄的惡魔,又像是毀滅世界的夢魘。在海薩斯人的心里面,法師這個詞永遠代表著恐怖和破壞。

    在整個安瑞爾大陸上,恐怕這里就是最排斥法師的地點。從民眾到他們的統治者,都對法師沒有好感。曾經在這里還有一條法令,“法師,處死。”雖然實際上基本沒人能夠捉住法師本人,但是只要和法師有所牽連,都沒法在海薩斯幸免。

    “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林奇憤怒了吧。”維斯林說道︰“我和摩根兩個人來,就是準備在葬禮之後接走他的母親。不然,在這里她一個人生活非常危險。”

    尼墨點點頭,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雖然他有些暗暗擔心,害怕事情到底會朝不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另一方面,只要林奇還在,他一定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要是我說,誰惹到你,就該把誰解決掉。”澤麗法輕松的說到︰“這個辦法最簡單。”

    德洛笑笑︰“那樣始終解決不了問題。”

    “但總比你們沒有辦法好。”澤麗法想了想,對著樓上喊︰“索卡,好了沒有,我帶你出去玩!”

    小天使呼啦一下子從樓上飛下來,跌跌撞撞的滑到澤麗法面前︰“去哪里?去哪里?”

    兩人離開後,所有人的目光重新集中到樓上。法師林奇一直呆在上面,即沒有什麼動靜,也等不到他下來。維斯林還是在琢磨,到底應該把林奇的母親帶到哪里去才能保證她的安全。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神聖帕特帝國,但是那里正在和獸人展開大戰,生命的威脅隨時都有可能降臨到身邊。

    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傍晚,林奇扶著他的母親從樓上下來。法師已經恢復了平靜,身上又重新穿回了自己的法師長袍,不再罩著那件可笑的侍從長衫。

    “讓你們都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林奇的媽媽說到︰“不過,我的兒子終于回來了,這已經是令人高興的事情,我這就去給你們做一頓好吃的飯菜。”

    尼墨和費爾普斯跑過去幫忙,林奇則留在了大廳里,看著自己的伙伴。法師微笑的點點頭,很開心能夠見到維斯林和摩根都平安。對于他來說,月港城是不是失陷其實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所擔心的只是這些朋友的狀況,他們能不能從那個地方安全離開。

    維斯林的盔甲上,刻著巨人頭顱的標志,在他胸甲的心髒部分,還印有月港城的徽記。如此看來,維斯林就是收復月港城戰斗的一員。他現在已經成為了帕特正式的聖騎士,這倒是實現了他過去的心願。

    “月港城現在怎麼樣了?那些巨人都被你們清繳了嗎?”林奇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來︰“那可是幾乎整個北方山脈的巨人,你們是怎麼獲勝的?”

    摩根的胡子劇烈的抖動,哼聲和笑聲一起從那下面飄出來︰“清剿?巨人們現在仍然生活在月港城里,他們可沒有離開。”

    林奇向前探著身子︰“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月港城不在你們的控制之下嗎?”

    維斯林嘆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的額頭說到︰“我們當時已經集結了軍隊,準備收復那里。在死之前,好幾次進攻都沒有成效,雖然殺了不少巨人,但是卻沒能攻進城去。這一次,基本上是帕特的最強兵力——神廟的祭祀們已經感覺到事情的危機,不斷出現的獸人掠奪團已經嚴重危害了整個國家的安危。正當我們準備就緒,開拔出兵的時候,巨人們突然要求和我們談判。”

    林奇皺著眉頭,仔細聽著維斯林的描述。

    “巨人們說,他們可以投降,但是有幾點要求。最主要一條就是給他們神聖帕特的隨意居留權。”

    “這真的很奇怪。”林奇說道︰“他們世世代代居住在高聳的山脈上,為什麼想進入帕特居住?難道北方的屋脊山脈出了什麼問題不成?”

    “你說得沒錯,屋脊山脈的確出了大事。原本和巨人們一直共同生活的獸人突然變得具有進攻性,他們非常聰明的靠著對巨人生活地情況的掌握,利用突襲逼迫這群巨人向南遷徙。原本來請求神聖帕特支援的巨人,卻在南下的路上不斷遭受帕特的騎兵襲擊。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才攻佔了月港城。”

    “原來帕特在巨人還沒有到的時候就已經展開了攻擊。”林奇說︰“這恐怕不太可能吧。”

    “是不可能。”維斯林回答到︰“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群騎士是從哪里來的。不過,他們的確不是神聖帕特的士兵,那群巨人被騙了。于是我們也被卷入了這場戰爭。”

    林奇陷入了沉思。在戰斗的時候他是在現場,也很熟悉月港城的防御狀況。說實話,除了像巨人那樣強力的攻勢外,月港城應該能夠抵御它北方其它任何種族的攻擊。這樣看來,讓巨人和神聖帕特進行一場相互的消耗並且打通月港城這條通道,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那些獸人。他們不僅搶佔了巨人們的地盤,也在帕特的國土上扎下了根。但是獸人又不可能想出這麼聰明的計劃。要是他們的腦子有這樣好的話,早就能稱霸整個安瑞爾世界。

    “你們現在有什麼應對措施?”林奇問到。

    “到處找盟友。”維斯林笑道︰“你不用擔心,神聖帕特在北方一直替其他國家阻擋獸人前進的步伐,我們的朋友還是很多的。現在,離我們最近的矮人已經同意從東面的貢恩山脈攻擊獸人,南方的那些領主也會從內海的海路支援。和海薩斯的聯盟已經有了很長的歷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那些獸人應該在明年就會被清理干淨。”

    摩根說道︰“就是就是!那群惡心的獸人,這下他們可跑不了了!月港城被奪了回來,就把他們的退路給封住了。這回,我可以使勁的過把癮,我要殺的那群獸人哭天喊地,屎尿齊流。”

    “正要吃飯呢,就不要說這麼惡心的話題了。”林奇的母親端著一個大鍋慢慢從廚房走了過來︰“這里本來就是旅店的大廳,現在人挺多,就在這里吃飯吧。”

    “謝謝你,愛林沙。”摩根的鼻子使勁嗅著鍋里的東西,“哇!今天晚上是大雜燴肉湯,有口福,有口福。”

    維斯林一拳敲在了矮人的頭盔上,發出“乓”的一聲悶響︰“摩根,剛剛是怎麼稱呼林奇的媽媽的?你又忘了?要向我學!”

    摩根趕緊整理一下被打歪的頭盔,不滿意地說︰“我才不喊她阿姨呢,我可比她大幾百歲。”

    “你!……”維斯林從矮人的蓬亂的頭發和胡子下面找到他的耳朵,拽著說道︰“你是林奇的朋友,自然要對她的母親恭敬些,再說,我什麼時候逼迫你喊阿姨的?我再說一次,要喊女士,愛林沙女士。”

    摩根一面逃,一面說︰“知道了知道了,我記住了。”他繞到餐桌的另一頭︰“愛林沙女士,這樣,現在可以吃了吧?”

    澤麗法和索卡推開大門,順著香味走了進來。小天使滿頭是汗,不知道她是去玩什麼累成這樣。索卡一進屋,搬過一張椅子做到了飯桌旁,爬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只是大口的喘著粗氣。

    “澤麗法,你都帶索卡到哪里去了?”林奇一邊幫自己的母親擺放餐具,一邊奇怪的問到。

    “沒什麼,就是帶著她飛了兩圈。”澤麗法摸著索卡的翅膀︰“她要從小接受訓練。”

    林奇的腦子里立刻想起了拉特瑞斯城,黑暗精靈家族是怎樣訓練小孩的。不過澤麗法身上也沒有皮鞭,她也明確地說過拋棄卓爾的生活方式,不至于對她自己的妹妹那樣吧。再說,小索卡的飛行速度可不慢,澤麗法要是想靠漂浮能力抓住她,那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尼墨和費爾普斯舉著面包和水果跑了過來,林奇掃了一眼果盤,就知道小指頭肯定又把一些東西請到了自己的包包里。不過,自從法師有了洞察之眼,費爾普斯包裹里那些“不知怎樣自己就進去”的東西,都能回到他們原先的主人身邊。

    林奇看看房間里的椅子,都是給人類準備的,這樣會給尼墨和費爾普斯造成很大的不便。他念動咒語,把兩把椅子的腿變的長一些,好讓所有人都夠得到飯菜。

    法師的母親目不轉楮地看著這一切,臉上的微笑有些不自然。她連忙招呼大家都坐下,用濕手巾抹抹臉,掩飾自己的表情。不過,在場的大多是老練的冒險者,即使是背對自己母親的林奇也有全域視野,他們都把這一幕看到了眼里。

    “來來來,好久家里沒有聚集這麼多人了。”愛林沙女士說到︰“你們各個地方,擁有自己的生活習慣,我就不讓你們一起祈禱了。林奇,還是由你來吧。”

    “我?”林奇有些驚訝。從他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從來沒有在餐桌前進行祈禱。等何況當上法師後,雖不像過去的大奧術師一樣藐視所有神明,但是說到向他們祈禱也是從來不做的。他看著自己的母親期盼的雙眼,只好說道︰“感謝賜予的食物,能讓我的母親和朋友們都飽餐一頓,獲得幸福。”

    這個蹩腳的禱詞差點讓聖騎士維斯林笑出聲來,整天在帕特接受神靈燻陶的他,早就聽過無數華美的詞句來贊美神的恩賜。像法師這樣祈禱的,簡直可以當笑話看待。

    不過,林奇總算是蒙混過關,大家也得以各自挑選食物開始進餐。席間,林奇的母親看著桌子旁坐著的幾名女生,知道她們都是和林奇一起來的,于是特別注意觀察。按照她的眼光,那兩名人類女孩最合她的心思,長得漂亮而且顯得很安靜。只不過其中有個女子總是給那個大塊頭夾菜,另一個卻有些戰戰兢兢,目光不敢離開面前的碗。

    那個長著翅膀的小女孩倒是很活潑,不過她看上去實在太小了。而且,背後的羽毛就說明了她不是人類,反倒和一些畫像上的天使很像。林奇的母親搖搖頭,又否決了一個選擇。

    剩下的那個女子長得倒也不壞,但是她的膚色卻很奇怪。純白色的皮膚配上銀白色的頭發,顯得非常不協調。據說有一種病癥就是這副模樣。再加上她紫色的眼楮過于凌厲,雙臂上的肌肉也很健美,看上去是個四處游蕩的冒險者,很有可能安分不下來。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想了一會兒,林奇的母親還是打定主意要詢問一下。因為在場的這些人里,也只有這個一身白的女孩子還有希望。

    澤麗法皺皺眉頭,望了林奇一眼。她心里有些奇怪,法師的母親為什麼要問自己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照實回答︰“我叫澤麗法,已經117歲了。”

    小索卡舉起手來,大聲說道︰“我……我叫索卡!已經61歲了!”

    “呵呵,原來是這樣……”愛林沙女士干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看來林奇的這些朋友都很奇怪,一個個年齡大的不成樣子,這兩個看上去年輕的女孩子,竟然都比自己大上很多。

    林奇的眼楮從每個人臉上掃過,終于還是嘆了一口氣︰“剛剛才注意到,原來我是這里面年齡最小的。”

    坐在他身邊的摩根哈哈大笑著,使勁拍著他的脊背。整個飯桌上的氣氛輕松下來,那些關于法師身份或者戰爭來臨的陰影都一掃而空。

    良好的心情最利于進餐,大家都講述分開後自己所經歷的事情,把最有趣最開心的分享出來。林奇小心翼翼的吃著面前的東西,一點都不敢浪費。澤麗法一直在注意法師,察覺到他今天吃的要比平時多好幾倍,然後看著桌上的飯菜,若有所思。

    晚飯結束後,女卓爾拉著把肚子撐到滾圓滾圓的索卡,兩個人又神神秘秘地離開。林奇感到好奇,給自己的母親說了一聲,就跟了出去。

    整個鎮子靜悄悄的,所有的房子窗戶都緊緊的關閉著,原本會放在街道上的看門犬也全都被這里的居民鎖在房子里,街道上一個活物都沒有。如果不是從窗戶里面透出的燈光,林奇都以為自己是來到一個死城。

    天空中傳來一聲驚呼,引得法師抬頭去看。一個男人從高處快速墜落,他張牙舞爪的在半空中翻滾,嘶啞的喉嚨里正在大呼救命,不過大部分的聲音都被呼嘯的空氣頂回了肺里。

    林奇抄起法杖就想上前釋放羽落術,希望能救他一命。不過從那名男子身邊飛速掠過一道黑影,小天使索卡從側向沖來,抓住了他的腳,帶著這個男子飛了起來。

    林奇趕忙追上去,卻發現在鎮子的空地上,澤麗法掐著腰看守著一群被捆起來的鎮民。每當有人哭求告饒的時候,女卓爾就會一巴掌扇過去,毫不留情面。

    小索卡飛到澤麗法身邊,把那名男子放到地上。澤麗法指著另一個隊小天使說︰“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善良的人。”

    “哦……”索卡答應一聲,拽著綁人的繩子就把另一個人帶著飛上了天。多了一會兒,天空中又是一聲慘叫,那個剛剛被送到高空的人就墜落下來。

    索卡在他快要著地的時候抓住了他,飛回了澤麗法身邊。

    林奇看著這一切,一點都弄不明白。他走上前去,看著澤麗法和索卡︰“你們兩個這是在搞什麼鬼?”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8 23:58
第六集 夜談


林奇走到澤麗法和索卡的旁邊,看著那些驚魂未定的村民,問到︰“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啊?”

    “澤麗法姐姐告訴我一個能夠鑒別好人的辦法。”小索卡一看到林奇來了,趕忙跑到他的身邊。她已經累出了一頭汗,正好趁這個時間休息喘息一下。“不過這個辦法下,沒找到幾個好人,我卻覺得好累。嗚嗚,真失敗……”

    澤麗法走了過來,指著被綁起來的村民說到︰“這些人不是說法師都是邪惡的嗎,甚至在法師身邊的人也會沾染上邪惡的氣息。于是我就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幾個善良的。”女卓爾毫不在乎的說到︰“地表上的人常說,善良的人會被天使接引到天上,站在所謂的光明身旁邊,在那里生活。索卡不正是天使嗎,怎麼沒一個人能夠呆在天上,反而全掉下來了?哼,一幫虛偽的人。”

    林奇搖搖頭,自然知道這不過是澤麗法找的借口,她一定是想找個理由威懾一下這里的居民。她的本意就是想給法師的母親一個相對安全的生活環境,不過這個手段有些奇怪︰正常的人類怎麼能夠站在半空中呢?

    “林奇哥哥,這個辦法到底對不對啊?”索卡拽著法師的袍子,不住地搖晃︰“我真的好累啊,有沒有輕松些的辦法?”

    看著小天使,林奇有點無可奈何︰“這個辦法也不能說不對,不過那時要他們死了之後才會有效……”

    地上的村民聽到法師的話,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林奇,大法師,我們不想死啊!你就放了我們吧,好歹你也是在這里……”

    “閉嘴!”澤麗法喝到︰“吵什麼?你們這幫爬蟲,剛剛不是還很嘴硬嗎,現在開始討饒了?”她把索卡拽到身邊︰“索卡,那些壞人不是應該會下到地獄去嗎,當他們掉下來的時候,壞人就會掉到地下面的地獄去,你正好就不需要再飛下來接住他們了。這樣你也可以省一半的力氣。”

    “饒命啊!我們不想死啊……”

    林奇看著現場越來越混亂,而小索卡還在仔細聆聽澤麗法的“教導”,面帶相信的表情點了點頭。如果再不阻止,恐怕情況會更加麻煩。

    “你們兩個跟我回去吧,別在這里添亂了。”法師朝兩個女生招招手︰“我有其他的辦法解決這里的麻煩。”

    澤麗法盯著法師的雙眼,然後拽著索卡的手說到︰“索卡,今天就玩到這里吧,我帶你回去找點果子吃。”然後拉著小天使徑直走了。

    法師獨自看著地上東倒西歪的人,他們很多人痛哭流涕,不知道是因為法師到來還是因為高空自由墜落而害怕。幾個村民畏縮的躲在一邊,仿佛林奇身上真的帶有瘟疫,根本不敢靠近。

    林奇想了想,自己這個情況下做什麼也不會給他們帶來好印象。于是他直接轉身離開,朝著自己家的旅店走去。

    還有一個人看著這里的情況,那就是帕特的主教庫伯特,他正在街道鄰近的房間里,站在窗口觀察外面發生的一切。本來澤麗法綁來很多村民的時候他就想下去阻止,但是索卡展開的羽翼卻停下了他的腳步。這個重大的發現令他興奮不已,一個天使竟然出現在人間,而且看樣子,她並不是用法術召喚出來的,這個天使竟然能夠長期滯留在安瑞爾世界!但是另一方面,這天使卻一直呆在那個法師身邊,這令他感到非常棘手。

    揮手示意讓守衛在房間里的騎士離開,他坐到書桌旁,昏暗的燭光下他開始書寫一封重要信件。

    “尊敬的主祭大人,在海薩斯舉行的葬禮儀式被迫取消,法師林奇並沒有死亡,他在葬禮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把整個儀式搞亂。不過這並不影響和海薩斯大領主議會的聯盟,一切仍將順利地進行。但是另一方面,法師協會向我們提供的法師已死的消息卻值得引起我們的再次注意,到底他們是什麼樣的態度或者有什麼樣的目的仍然不明朗。我仍然堅持原先的想法,光明神帕特的指引足以令我們取得光榮的勝利,並不需要那些曾經褻瀆神明的法師們的幫助。但我仍將努力和他們取得聯系,遵守主祭們的決議。”

    “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海薩斯出現了天使的蹤跡。並不是經由法術所召喚的帕特使者,而是存在于安瑞爾世界的天使。這件事情將會對我們神廟的事業產生非常大的推動,也將大大鼓舞前線戰士的士氣。現在這名天使正跟著法師林奇四處旅行,希望主祭大人盡快指示,到底應該對此事采取什麼行動。我將會密切關注他們的行蹤。——帕特西南地方主教庫伯特。”

    寫完這封信,庫伯特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用自己的戒指粘上紅色的蠟泥,將這張紙封到一個普通的信封里。他對著信封念念有詞,為其加上防護法術,使它不會受到雨水和蟲子的侵擾,也會避免一些人的窺探。

    “立刻把這封信送到神聖帕特,交到大主祭手里。”庫伯特走到門外,對著聖殿騎士說到︰“以你自己的榮譽保證,中間不能出任何差錯!”

    “光明的帕特會指引我,我的生命將奉獻給這神聖的使命!”騎士接過信,小心翼翼的收進密封的皮袋里,放在自己盔甲的最里層,轉身離開了。

    當夜,兩名騎士絕塵而去,向著北方的帕特帝國飛馳。

    而這個時候,將澤麗法和索卡帶回旅店的林奇,正在自己母親的房間里。

    “媽媽,你還是搬離這里吧。”林奇看著癱坐在椅子中的母親,小聲說到︰“現在在海薩斯,已經不安全了。”

    愛林沙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自從他被他父親帶離家庭,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這個孩子慢慢的長大。雖然中途他也曾經回來過幾次,但是自從7年前就再也沒有能夠見面。林奇一直給她來信,說自己一切都好,但是在作母親的心里,只有親眼看到孩子平安才能夠真正的放心。

    幾天前,自己收到了一個噩耗,說是林奇已經在月港城中死去。那一刻,仿佛整個天空塌了下來,落在了這個孤苦母親的身上。愛林沙幾次都失去了繼續生活的勇氣,只有為自己的孩子舉行一個體面葬禮成了支撐她生存的動力。所幸神靈保佑,奇跡發生,林奇在葬禮的當天出現,活生生的回到了她的面前,這怎能不令她開心。

    但是另一方面,自己的兒子成為了一個法師,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為林奇被他父親帶去當某個貴族老爺的侍從,學學寫字和計算然後有一天能夠當上管家,這一輩子就不用再為吃穿發愁。即使不能成為貴族家的成員,也可以回來繼續打理這間旅店。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成為了一名法師。這簡直就是成為了惡魔的信徒,成為降禍人間的瘟疫。

    “孩子,你為什麼要成為一名法師,難道你不知道他們那種人過去對整個世界造成了多麼可怕的危害嗎?他們簡直是與魔鬼為伍,伴罪惡同行,把狂妄和自大當成美德,使整個世界都陷入災禍。你為什麼還要……”說到這里,愛林沙用手掌拭去了眼角的淚花。

    “媽媽,法師們其實不是這樣的,其實他們並……”

    “不要那樣說!”愛林沙打斷了林奇的話,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替那些法師辯護是不是?但是你越是這樣,你就越像一名法師而不是咱們海薩斯的人,就越不像是我原先那個可愛的兒子。那些辯白的話,不都是法師們交給你的嗎?”

    愛林沙朝林奇招招手,讓自己的兒子靠到近前,她用手摸著他柔軟的頭發︰“孩子,你還活著我真高興,當能重新見到你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開心。我向所有的善良神大聲地祈禱,甚至還向可怕的死神苦苦哀求,希望能再見到你。終于,奇跡發生了,我又能看到你,聽到你,摸到你。你不要離開了好嗎?不要再去當什麼法師,不要再四處冒險,回到我的身邊。雖然這個小店不能掙到很多的錢,但是你回來了,一定能讓它重新散發活力。孩子啊,這里是你的家啊!”

    林奇聽著自己母親的話,激動得什麼也說不出來。雖然他成為法師後,所有見到他的人都畏懼他、尊重他、重視他,但林奇心里明白,這並不是他想要的東西。法師,只不過是一個稱號,這個稱號所代表的不僅僅是強大的力量和睿智的頭腦,這個稱號還代表著巨大的壓力和整個世界對它的戒心。

    林奇抬起頭來,用自己的右手擦去母親的淚水。他早就用幻術來掩蓋自己失去左臂的事情,一點都不敢讓自己的母親發現。至于洞察之眼,在這里他也不敢使用。要是被自己的媽媽看到假肢和怪異的眼楮,一定會把她嚇壞的。

    “媽媽,我還是會繼續做法師,這個不僅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爸爸臨終的意願。”林奇聲音很輕,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般說話︰“媽媽,我現在擁有很強大的實力,沒有人輕易能傷害到我。我也很有錢,比那些貴族老爺們要有錢的多。以前我不敢把自己的金幣寄回來,怕你懷疑我是怎樣掙到這麼多的錢。但是現在既然已經都被媽媽知道了,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林奇從自己的腰帶上拿出一個小皮袋,打開上面纏繞的繩線,璀璨的各色寶石從里面滾落出來。霎時間,整個房間被五彩繽紛的光芒照亮,那些經過切割與加工精美石頭可以迷亂任何人的眼。

    “這些寶石是我在灰矮人那里得到的酬勞,還有其它的東西。另外,在法師協會,我的導師把他所有的東西都給了我。現在,即使是海薩斯最富有的領主,也不會比我有錢。媽媽,你不要再操勞了,我想帶你去精靈王國穆恩海邊,那里的氣候宜人,精靈們又很和善。在那里,你可以幸福的安度晚年。”

    愛林沙一直看著林奇,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石沒有一瞬間可以吸引她的視線。她的手掌輕輕撫過兒子的臉,這才是世界上她最寶貴的財富︰“林奇,我知道你有本事,從你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成為法師也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這些我都明白。但是孩子,你這種身份,怎麼可能幸福的渡過你這一輩子?在海薩斯,這里並不歡迎任何法師,我真的好擔心。”

    “媽媽,海薩斯會處死一切法師,這我知道,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法拿我怎樣。我所擔心的只有你。媽媽,我雖然去過很多地方,在那里也呆了很長時間,但是我知道,自己是有家鄉的。但是我的家鄉並不是海薩斯,而是你。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你不在的地方,即使我在那里生活幾千年,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居所,沒有一點故土的味道。媽媽,如果你舍不得這間店鋪,我就把它整體搬到精靈王國去,我會找一處最美麗的海邊,把它放在那里和你作伴。”

    “孩子,謝謝你。”愛林沙搖搖頭︰“恐怕我是不想離開這里啦,我在這里生活了太久太久。孩子,明天你就趕緊離開吧,我怕你出現的事情被領主們發現,會召集軍隊來害你。即使你真的很厲害,那也是無數的軍隊啊。我既不想你受到傷害,也不願看見你暴虐殺人。孩子,快走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如果海薩斯能夠拋棄成見,法師們也是很好相處的!”林奇站了起來︰“媽媽,我將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如果有人膽敢來找你的麻煩,我將讓他們見識一下,法師的憤怒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看著母親溫柔的目光,林奇重新跪倒下來︰“媽媽,不論是我還是我爸爸,都希望法師們有一天能夠重新被正視,不再像現在這樣。我們法師並不是邪惡的混蛋,也不是那些權貴們任意使用的工具,我們法師只是一群研究者,研究力量的本源。媽媽,我知道我沒法說服你,從小時候起,我就知道這一點。說實在的,我現在的確可以用法術影響甚至直接改變你的心意,但是我不會那樣做。”林奇抬起臉來,看著自己的母親,要把她的樣子深深地印在心里︰“我會聽你的話,明天一早就離開這里。我將把那兩個侍女留下,她們能夠照顧你,也可以幫你在店里做一些事情。我會啟程去精靈王國。媽媽,我發誓,將會找到一個可以讓你安度晚年的地方,好好的讓你享享福。”

    林奇握緊了拳頭︰“如果世界上不存在這麼一處地方,我就把它造出來!”

    費爾普斯和德洛一直在門外偷聽,他們希望林奇可以說服自己的母親,一同離開海薩斯。不過,聽到這里,他們也就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發生。兩個人回到了樓下,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其他人。

    “可惡!干脆把她扛走得了!”澤麗法說到︰“婆婆媽媽的真討厭!”

    維斯林一直覺得澤麗法的口音很可疑,不過以他聖騎士的直覺,倒不認為這個女子心性邪惡。除了脾氣怪異一點,也倒沒什麼。他說到︰“那可是林奇的母親,咱們這樣做可不好。”

    摩根哼哼兩聲,說到︰“要不然,我化妝成劫匪,把她綁到我們貢恩去。然後好吃好喝的照顧她,不就行了?怎麼樣,這個辦法不錯吧。”說完,得意地笑了兩聲。

    “即使沒辦法,也絕對不會用你的主意。”維斯林白了摩根一眼︰“除了怎麼砍人,你也想不出別的高招……”

    “可我說的畢竟是個好辦法啊!”矮人不服氣地說到︰“而且,誰也不會受到損害,這樣多好!”

    半身人站在牆角的陰影里,一會兒看看眾人,一會兒望望樓上。所有的人都被這種狀況弄得有些心煩。只有小索卡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吊在繩子上睡覺,口水像一條銀線流下來。看來在她的夢中滿是好吃的果果。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早已起床。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就是要離開的日子了。

    林奇走下樓來,他的眼楮里布滿血絲,看來是一宿都沒有睡覺。不過德洛知道,當時徹夜盯著澤麗法的時候,三天三夜也沒見過法師有這麼疲勞。看來,他母親的事情的確令他很難辦。

    “大家早上好,今天咱們就出發吧。那個,……”林奇的開場白還沒有說完,就被德洛打斷了。

    “林奇,其實我們都知道會怎樣了。所以我決定留下來。”德洛把自己的雙頭劍掛到牆上,一屁股坐到了旅店大廳的椅子上︰“反正你要把那兩個侍女留下來,那我自然也要留下來。其實,去不去精靈王國都一樣,海薩斯對我來說,也是個新鮮的所在。”

    林奇看著德洛,說到︰“謝……”

    “別來這套!”德洛擺擺手︰“你也別謝我,要是真謝我的話,干脆把那兩個侍女送給我得了。而且,現在我和你的差距越來越大,我也要好好的練練功,不然就打不過你了。”

    林奇知道,這些只不過是德洛的借口。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幫忙照顧自己的母親。由于傳送法術全部失效,德洛回家鄉的希望也變得很渺茫。也許,讓他在這個地方穩定的呆一段時間,能夠減少他思鄉的感覺吧。

    “那好,我也就不多說那些客氣的話了。”微笑終于出現在法師的臉上。他指指那兩個侍女︰“你們也跟著德洛留在這里好了。以後就聽他的話吧。”

    法師看看周圍的人,所有的人都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興中有些感動的同時,法師還是奇怪的問到︰“這一次,小指頭費爾普斯又到哪里去了?”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00:21
第七集 老船


不僅僅是林奇,在旅店里的所有人都朝自己的周圍看看,但是仍然沒有發現小指頭費爾普斯的蹤跡。當這個半身人像要隱秘自己行蹤的時候,他總是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別人的視線里消失,以前如此,現在仍舊沒有任何改變。

    林奇嘆了一口氣,對于小指頭的這種習慣也無可奈何。他緩步走到維斯林的面前,看著這個已經穿上了精銳聖騎士裝甲的伙伴,那經過千錘百煉制出的太陽花紋是神聖帕特獨特的標志。不過,法師從來不相信,這種刻上了太陽神符號的盔甲比那些普通的鋼甲,在面對敵人的長矛時能有更出色的表現。

    “維斯林,在帕特的戰斗充滿了危險,但是我將不會去那里幫助你。”法師說到︰“在戰場上,我作為一個法師起的作用比不大,而沒有法師協會的派遣我也不能隨便就成為你們的顧問。”

    “這些我都知道。”維斯林說到,“摩根和我在一起,這場戰斗不會有什麼危險。”

    “不,不。”林奇搖搖頭,他湊近了維斯林低聲說到︰“當神聖帕特馬上就要取得對獸人戰斗勝利的時候,我要你離海薩斯,或者離精靈的王國穆恩越近越好。雖然現在我還沒有什麼證據,但是我相信,從那里將會出現一股新的敵人,會影響勝利的天平。”

    林奇後退一步,再次打量著聖騎士,又看看一旁的矮人,帶著微笑說︰“我剛剛對你說的,只不過是猜測,沒有必要告訴你們神殿的大祭司們。我現在會去精靈王國,如果查到了確切的信息一定會告訴你們的。”

    “一路多保重。”維斯林看著法師,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左肩。堅硬的金屬觸感讓騎士感到非常奇怪。林奇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和矮人以及德洛道別。在今後的很長時間,他們又要分開了。

    “尼墨,你跟我一起來嗎?”林奇看著侏儒,不知道他決定怎麼辦︰“一起去精靈王國?”

    尼墨看看林奇,又看看德洛,最終把目光停到了澤麗法身上。他想了想,回答到︰“不了,謝謝,我和德洛呆在一起吧。如果一直在旅行,我也沒辦法把我手頭的幾件東西制作完。我想,等我完成了,就會去精靈王國找你。那里不算太遠吧?”

    “海薩斯有一句俗話,丈量道路的不是你的腳,而是你的心。”林奇說到︰“精靈的王國並不遠。”

    “那麼,就是這樣了。”德洛走到索卡身邊,拍拍她的腦袋︰“小家伙,好好的聽你林奇哥哥的話。”

    索卡睜著水靈靈的眼楮,使勁地點點頭。

    法師又回頭看了樓上一眼,自己已經和母親在早上見了一次面。由于不喜歡被迫離別的場面,愛林沙女士把自己縫做的長袍給了兒子,把那件黑色的法師袍替換下來,藏到自己的床下,就不再與林奇告別了。法師決定直接上路。“走吧,如果等到海薩斯的軍隊趕來就不好了。”

    澤麗法什麼都沒說,她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裝備,只等著正式離開。

    “啊哈!親愛的法師先生。”正當林奇把包裹放到馬背上的時候,帕特的牧師庫伯特邁著大步匆匆趕來,剛好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林奇先生,你們現在要離開嗎?”

    “是的,你的觀察力暫時還沒有什麼問題。”林奇隨口說到︰“庫伯特先生,你不會是海薩斯專門來捕殺法師的軍隊一員吧?”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牧師雙手合十,向林奇微微頜首︰“我今天特意來向你道歉,對于我們的疏忽造成了你和你家庭的不便感到萬分歉意。”

    “我接受你的道歉。就像是那些聽到你們這類道歉的所有家庭一樣,我接受它。”法師已經騎上了馬,不過座騎卻因為精金手臂的巨大重量而不滿的打了幾個響鼻表示抗議。林奇調整好馬的姿勢,雙腿輕輕的靠在馬腹旁︰“庫伯特先生,我們現在要出發了。當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再長時間談一談吧。”

    “不知道你們這是去何方呢?”庫伯特主教說到︰“現在上路,整個海薩斯都可能會圍捕你。如果有神聖帕特的保護則不一樣了。如果可能的話,我願意為你們提供這種幫助。”

    說完,他指指停在旅店對面的一匹馬︰“我有一匹不錯的馬,不會耽誤你們前進的步伐。”

    林奇一直看著這個帕特牧師,他的眼楮總是在說話的時候瞄向坐在澤麗法身後的天使索卡。法師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不僅是黑暗精靈,就是光明神帕特的牧師也需要天使來進行宗教活動。雖然他們的手段不一樣,但是目的卻沒有什麼本質的分別。

    “不,謝謝你的好意。”林奇策馬踱過去擋在了索卡和牧師中間︰“我覺得,咱們仍舊不是一路人。”

    說完,他最後朝自己旅店長長的看了一眼,用腿輕輕敲動馬腹,在揚起的塵土中離開。剛剛學會騎馬的澤麗法靠著敏捷的反應,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庫伯特望著兩匹馬離開的方向,推測林奇的去向。只過了一會兒,他也策馬離開,從另一條路朝精靈王國前進。

    法師他們很幸運的在海薩斯的領主軍隊到來之前,就離開了危險的地段,現在他們可以慢慢向前,讓坐騎們有休息喘息的時間。走在海薩斯的小路上,兩旁都已經被開墾用作農田,收割的季節已經過去大半,第二季的糧食剛剛種到土里。所以現在望過去,田地里還是相對空曠的一片。

    林奇所居住的這片區域相對要富饒,這里受到河水的滋養土地也要比其它區域肥沃。阡陌縱橫、果園密布。圍欄、谷倉、農莊星星點點,許多人工開挖的溝渠則是沿著地勢流下,穿越這塊翠綠的平原,進入大河然後翻滾向前。道路兩旁種植了果樹,低矮的灌木點綴其間,如果過路的人口渴了,可以隨便摘下兩旁的漿果,讓鮮美的汁水濕潤燥熱的喉嚨。但是,若是胡亂闖進他們的果園,巨大的守田狗也會毫不客氣地撲上來。

    海薩斯的面積並不大,這里也曾經災禍連年。但是頑強的海薩斯人仍舊把原本被詛咒的土地改造成了現在豐饒的景觀。他們努力的開挖水渠,讓潔淨的流水沖走留在土壤里可怕的灰色浮沙;栽種樹木,把地下的污濁抽到地面,讓他們在太陽下灰飛煙滅永遠地消散。經過無數世世代代,海薩斯終于恢復了原先的活力,重新變得生機勃勃。

    臨近中午,三個人停了下來,把馬拴在路旁休息。林奇他們在路上已經幾次改變方向,讓田野和灌木掩蓋他們的行蹤。現在幾個人已經遠離剛開始的道路,身後應該不會再有軍隊能夠追到他們。

    林奇坐在樹下,身下鋪上了一塊厚毯。他正從自己的包裹里清點母親給他準備的干糧,按照它們可以保存時間的長短分好類。澤麗法坐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擦拭自己的細劍。

    “那把武器已經沒有魔法了,現在只是一把普通的劍。”林奇對澤麗法說到︰“而且那樣式一看就能明白是黑暗精靈的東西,而現在我們要去精靈王國,還是把它藏起來吧。”

    澤麗法停下手中的工作,看著林奇︰“我為什麼要遷就精靈?”

    “因為你現在不再是一名黑暗精靈,卓爾的那些東西都不應該再影響到你今後的生活。如果讓你為黑暗精靈和精靈們結下的仇怨而付出代價,這對你不公平。”

    “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公平”澤麗法說到︰“林奇,我有時候再想,我到底是個什麼?我的父親是個天使,母親卻是個黑暗精靈。我一直向往地面的生活,卻在黑暗的世界接受訓練。我到底是什麼?”

    林奇笑笑︰“這個問題很簡單,你是澤麗法。”他指指正在樹上逗弄松鼠的小天使︰“她是索卡。其實,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你想得越多,麻煩就會越多。所以很多法師整天都愁眉苦臉,很早就變得衰老。有的時候,根本不需要把自己歸到某一類去,你就是你。知道這但就足夠了。”

    “你說的永遠沒錯。”澤麗法把細劍插回了劍鞘︰“我最近發現一個可以輕松活著的辦法,就是你說什麼我便去做什麼,這樣就省得總是想東想西很麻煩。”她朝索卡招招手︰“索卡,過來吃東西了。”

    “哦!”小天使拿一把漿果塞進自己的口袋,忽悠一下子從樹上飄了過來。

    另一方面,德洛正看著離開林奇家旅店的軍隊發笑,他們氣勢洶洶的趕來,卻踫了一鼻子的灰。法師剛剛離去不久,十幾個不自量力的家伙就追蹤上來,但是有德洛的拳頭把守門口,他們竟然一個人都沒有能進去。

    維斯林不願把事情鬧大,以騎士的榮譽擔保,說法師已經離開。德洛指著林奇離開的方向,對已經鼻青臉腫的那幫人說到︰“瞧見那條路了嗎,法師就是從那里離開的。”

    追兵們卻在他們隊長的帶領下,走上了另外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德洛等他們走後,對著維斯林說道︰“瞧見了嗎,現在的人都不相信實話了。”

    “如果我揍你一頓,然後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相不相信?”維斯林笑著說道。

    “這我不知道。”德洛推門進入旅店,正好見到要一並離開的摩根。他對著聖騎士說到︰“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肯定,你沒法揍我一頓。就這樣吧,祝你們一路平安。”

    林奇他們並不知道追兵早已經走上了另外一條錯誤的道路,他現在還有些擔憂會不會被圍堵在半途中。吃完了午飯,他們就立刻趕往下一個渡口,準備在那里換上順著豐鐸河流下的白帆,朝精靈國度前進。

    但是三個人的旅途很快就變得熱鬧起來。在他們就要到達安杜蘭渡口時,道路卻變得擁擠異常。在他們身邊,都是一些普通的海薩斯居民,他們盛裝打扮,卻都捧著巨大的提籃吵吵嚷嚷的往渡口方向走去。

    談話的聲音,吵鬧的叫喊以及不斷出現的雞鳴令這場面非常混亂。幾個人只好下馬,而澤麗法不解的問林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因為馬上就要舉辦一年一度的斗雞大賽。”林奇牽著馬,慢慢的靠向大路一邊,不和擁擠的人群爭搶。澤麗法和索卡緊緊地跟在後面。

    “斗雞大賽是這里很有意思的一項傳統,每年的夏天都會舉辦。只要帶著自己的雞就可以參加,最終獲勝的人可以得到大領主的接見,當然,還有非常豐厚的獎賞。”林奇安撫著有些慌亂的馬兒︰“不過要是輸了,那麼那只雞就要成為所有參加節日的人的晚餐。這樣,再加上同時舉辦的其它比賽,這里自然就會聚集很多的人,他們都要乘著渡船前往下游。”

    “這麼多人難道要我們和他們擠在一起?”澤麗法看著擁擠的人群,緊緊的拽著手中的韁繩和索卡的小手,現在可不能讓天使飛到半空去,那只會引起更大的騷亂。“這里如此多的人,咱們怎麼才能找到船?”

    “這個你不用擔心。”林奇笑笑︰“媽媽告訴我,我小時候的一個熟人現在仍舊在這里開船。雖然是個小船,但是一定有地方讓咱們順利的離開。”

    林奇離開大路,按照自己以前的記憶向碼頭直接前進。在他小的時候,就是從這里前往法師協會的。當他的父親決定讓林奇走上法師這條道路後,他對于路上所走的每一步都有深刻的印象。

    “就是這里了。”林奇停下馬,指著靠在避風碼頭的一條船︰“貝殼號,看來不會錯了。”

    澤麗法雖然沒有見過多少地表世界的船,但是她也能夠一眼看出這條船的狀況絕對不好。船體的木板長期泡在水里已經有些腐壞,上面原本應該有的隔水涂料早已經磨損不見;用來連接木板的銅釘也銹跡斑斑,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沒人來擦拭這條船;至于趴在船舷上正抽著煙斗的老頭,也已經皺紋密布,臉上如干旱中開裂的土地一般。

    吧嗒吧嗒吐出幾口煙圈,老頭看著站在岸上的幾個人︰“喂,那邊的年輕人,這可是條老破船,你們要是想趕往下游,咳咳,還是去那邊排隊為好。”

    林奇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他大聲朝船上喊︰“範迪克大叔,你還是戴上眼鏡吧,不然你怎麼知道是誰來了?”

    老人愣了一下,又使勁抽了兩口煙。他從自己沾滿油污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鏡片,架在鼻梁上,眯縫著眼楮看著船外的幾個年輕人。

    “孩子,我老了,記不起來你是誰了。”老頭把煙頭從嘴的一邊換到另一邊,吐著煙霧說道︰“你還是被讓我這個可憐的老人家費腦筋了,快說說你的名字。”

    林奇一揮手,船板飛起來架在碼頭和甲板之間︰“範迪克大叔,我是林奇啊。這是我的同伴。怎麼,現在就你一個人還在?”

    “林奇!”老水手張大了嘴巴,煙斗卻還能穩穩的留在他的嘴邊︰“快讓我仔細看看,孩子,咱們這是有多少年沒見了?”

    “有五年了吧。”林奇說到︰“時間過得可真是挺快,不過看上去你老人家的身子骨倒還硬朗。怎麼樣,你還能開船吧?”

    範迪克摸著林奇的腦袋,歲月已經讓老人家慢慢的彎下腰去,而現在法師已經比他高出整整一大塊。他開心的看著昔日還在船上到處亂跑的調皮小孩,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大人的模樣︰“林奇,還能見到你真開心,後面這個應該是你的妻子吧?咋?孩子都這麼大了?”

    “不是不是!”林奇趕忙說到︰“這些是我的同伴,同伴而已。”索卡倒沒什麼,要是澤麗法突然發火,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樣的狀況。

    不過女卓爾好像沒聽到範迪克的話一般,只是在甲板上面帶憂色的看著破破爛爛的各種零件。

    “我自然知道那只是你的同伴。”範迪克湊近林奇,笑著低聲說道。他臉上的皺紋在那一瞬間仿佛全部展開,心中的快樂瞬間撫平了時間帶來的滄桑感。他隨即大聲說道︰“不過現在可沒法開船,現在貝殼就像我一樣,已經變得又老又舊,渾身都是毛病。除了能在這里曬曬太陽,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嘍。”

    林奇笑著對範迪克說︰“大叔,只要你還能開船,我就有辦法。”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草,遞給老人︰“我媽媽說,相對于給你船票錢讓你去買煙葉,還不如省去你的麻煩,直接把最好的煙草給你。”

    範迪克趕忙接過來,隔著羊皮袋用鼻子使勁的嗅著里面煙葉的芳香。他閉上眼楮,嘴巴微微打開,好像他現在已經嚼著煙斗在品嘗這些上好的煙葉了。

    “你媽媽真是一個細心的人!”範迪克把羊皮袋小心的塞到靠著心髒的口袋,說到︰“等我借到合適的船,咱們就可以揚帆!”

    “那倒不用了。”林奇擺擺手,他半跪下來,左手精金手掌貼著陳舊的甲板,右手則召喚出了銀色的光球。“我直接可以修好它。”

    從他的手心開始,銀色的光芒朝四面八方蔓延,被這光芒籠罩的地方,舊的木板重新變得健壯,銅釘上的銹蝕也變成粉末隨風飄散,破裂的小洞被封堵起來,就連已經變得模糊的“貝殼號”船名也馬上變得鮮亮明顯。

    在所有人驚訝的眼光注視下,這條船重新恢復了活力。陳舊的船體如同獲得了重生,也好似回到了十年前還是新船的那個時間。

    “這樣,你就能開船了吧。”林奇擦去頭上的汗,他也是第一次嘗試改變如此大型物體的狀態︰“船我已經修好了,不過有的地方會變得比過去小,這我也沒有辦法。我記得小的時候,大叔你就能一個人開著這條船,到豐鐸河上釣魚,現在應該也沒問題吧。”

    範迪克上下打量林奇,不知道這個小子是怎麼辦到的。他欣慰的拍拍林奇的胳膊,開心地說︰“好小伙子,真有你的。看來你的本領長了不少。不過你也別小瞧你大叔。雖然人老了,可是這開船的本事並沒有丟下。說吧,你們想去哪?”

    “咱們就順著河往下飄吧。現在談論目的地還有點太早。”林奇開心的笑著︰“要不要我來幫忙?”

    “去把錨鏈拉上來,要是拉不動可要叫我來幫忙。年輕人,累壞了腰可不行。哈哈哈哈。”範迪克托著煙斗,大笑著朝桅桿方向走去。

    林奇卻沒有立刻走向錨鏈,他低著頭站在原地不動,仿佛正在觀察腳下的甲板。不過他的洞察之眼卻發現了遠處山上一個奇怪的情況。

    那里有一個用樹葉把自己覆蓋起來的男人,臉上還涂著繽紛的油彩。他正站在灌木叢後面看著山下的這幾條船。

    “真神奇,銀光閃過,舊的大船就變得如同新的一般。”他喃喃自語,“長老一定會對這個發現很感興趣。”說完,他轉過身去,迅速地消失在茂密的樹林間。那牆一般密不透風的植物在他面前,仿佛就像通途,根本形不成阻礙。

    林奇撓撓頭,“真倒霉,原本以為誰也看不見,沒想到在山上還有人。不過從他的裝束看,到底是山里的游俠還是密林中的德魯伊呢?”

    過了沒多久,貝殼號在範迪克爽朗的笑聲中揚帆出航。它輕快的繞過那些載滿旅客的大船,像一個浪花上的調皮精靈般,順著豐鐸河的方向,朝下游滑去。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00:30
第八集 來客


乘著夏日的和風,貝殼號歡快的向下游漂去,老水手範迪克正站在圓舵後,一邊抽煙一邊高興得看著索卡跑來跳去。能夠重新體會揚帆的樂趣,老人也仿佛變得像他們那樣年輕。

    這一次順流而下的心情和上次去法師協會的時候有著明顯的不同,林奇已經拋棄了那種緊張和不安。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法師,而不是只在媽媽講述的故事中聽到關于那群可以施展法術者的惡名。

    有的時候林奇不禁在想,為什麼法師直到現在還不能被普通的老百姓正確的認知。作為能夠展現奇跡的群體,法師和牧師以及德魯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說來,法師所掌握的力量能夠更加有效的改善一般人的生活。德魯伊最精于治療,他們是自然的僕人,在田野間和動物植物為伍,他們對于生命的親善令其成為最好的醫者,唯一的不足就是德魯伊大多生活在原始的森林或者高聳的群山,一般的百姓想要見到他們十分困難;牧師們執行神的旨意,他們有著各自嚴格的教義和規範,大部分的牧師有著治療他人的能力,但是也有很大的一部分牧師更加精通于制造傷害,就像在地下世界所遇到的死神牧師喬,就是這樣的例子。作為牧師,應該說他們最精熟的事情就是影響別人的思想,以至于最終影響他們的信仰。

    法師的能力則更傾向于多樣化,從他們的法術來看,許多東西更加貼近日常的生活。畢竟,這些法術都是為了能夠創造方便而發明的,並不是靠別人的“賜予”。但是,法師們卻為了保護自己,而在日常的生活中一直保持“神秘感”,讓這種外在的感覺成為他們最好的保護傘。原本就對法師有所猜忌的普通民眾更加難以真正了解法師,導致各種誤會越來越深。當法師們終于被整個世界的人所敬畏,他們也早已遠離了一般人的生活圈。

    林奇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能力,這種變形萬物的強大力量雖然並不容易修習,但是多名法師協作一樣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如果用在合適的地方,能夠帶來極大的便利。但是像他這樣經常離開高塔而在外面行走的法師實在是少數,絕大部分的人一生都在高聳入雲的建築里伴著的燭光和羊皮卷,沉浸在奧術的世界,努力的想在新發明法術的名字前加上自己的稱號。

    其實一般的普通民眾根本分辨不出法師的奧術和牧師的神術有什麼區別,它們不過都是一些絢爛的光影和聲音,在念動咒語以及使用一些材料後,神奇的事情就會發生。但是在安瑞爾的世界上,當聽說是牧師使用神術的時候,老百姓們會圍聚上來,好奇地觀看;而當了解到那是一個法師施展法術,哪怕是僅僅在手指發出點點光亮,居民們也可能會像逃離瘟疫一樣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如果這種誤會有消失的一天,林奇就隨時能像現在一樣,摸著嶄新的船欄,自由的為奧術強大的力量而贊嘆。只要他不說自己是一個法師,範迪克大叔也就不會感到害怕,他只會欣喜地看著這條船。

    “林奇哥哥,想什麼呢?”索卡跑過來,拽拽他的長袍︰“現在我想飛一會兒行不行?澤麗法姐姐不讓我到處亂飛,說是可能會有壞人看見。現在周圍沒有人,我想去找頭頂的鳥兒玩。”

    林奇摸摸小天使的腦袋,抬頭看著天。在蔚藍的天幕上,只有幾只巨大的鷹劃著圓形盤旋。展開翅膀借助高空的氣流,它們根本不需要扇動翅膀,直接漂浮在雲朵間。

    由于不放心那些巨鷹會給索卡帶來危險,林奇凝聚起洞察之眼,仔細的觀察它們,看看到底是屬于什麼種類的鳥。但是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在這些鷹的利足間都有一段綠色的花紋,那並不是天生會長上去的東西,更像是一種標志。法師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德魯伊具備的變身成各種動物的能力。

    “索卡,今天不能讓你飛行,以後再說吧。現在你讓澤麗法帶著你進倉,好好的休息一下。”林奇歉意地對著天使說到︰“我還要去找開船的大叔談一些事情。”

    雖然有點不開心,但是索卡還是乖乖的聽話,這也許就是天界生物的特性之一吧。如果那是一個惡魔後代,恐怕你讓她干什麼,她絕對會做出相反的事情。

    範迪克看著走過來的林奇︰“小伙子,你來這里干什麼?應該去船艙里陪那位漂亮的女孩子。我老頭子開船不需要幫忙的。”

    “我並不是來幫你,我可對實際開船毫無經驗。”林奇站在範迪克的上風處,避開老水手噴吐的煙團︰“我是想來問一下,周圍這里什麼時候開始有德魯伊存在?”

    “德魯伊?”老水手的眉頭皺緊到一起︰“怎麼了?難道德魯伊要找你的麻煩?那些人可是非常的難纏。”

    “麻煩?這倒不至于。”林奇笑笑︰“我只是有些奇怪,在我小時候這里可沒有他們的存在,最近這幾天卻發現了德魯伊活動的跡象。他們怎麼會來到這附近?”

    “還不是那個斗雞大賽!”範迪克吐出一大口煙圈,才把煙斗握到手里對林奇說到︰“你說說看,咱們只不過斗個雞,那群德魯伊就說這種行為違背了自然,是邪惡的。去年的大會他們也來搗亂。不過領主的軍隊幸好就在附近,才沒有造成太大的混亂。今年我看他們應該還會再來。”接著,他壓低聲音說話,好像怕人偷聽到︰“海薩斯的軍隊早已經集合起來,如果他們還敢來,一定會被圍剿的。”

    “原來是這樣。”林奇說到︰“範迪克大叔,要不你教我怎樣開船吧。我只在一些書上有些了解,實際並沒有駕駛過。”

    “哈哈,林奇,你真的不去陪女孩子?這可是重大的損失。這樣吧,為了彌補你的這種損失,我會把開船的絕活都交給你。不過,能學會多少可就要看你的了。”

    說完,老水手就把圓舵交到了林奇手上,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了他多年的經驗。

    天上的雄鷹仍舊在盤旋,他們的眼楮一直看著船上的人影,盯著那個法師的動態。

    晚上的時候,由于已經看不清河面,範迪克把船停靠在岸邊。他早已在船尾掛上了小魚網,只是一會兒的時間,豐鐸河上的美味特產就到了一行人的大鍋里面。

    “來來來,嘗嘗我的手藝,這可是一個老廚師燒的魚,一般人可吃不到。”範迪克招呼澤麗法說到︰“小姑娘,你可要多吃點。看你的臉色那麼蒼白,一定是營養不太好。林奇這個小子其它都好,就是不太會照顧人。這一點,你可要多諒解。”

    澤麗法看著範迪克,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林奇只不過為範迪克修好了一條船,用這個代替了旅行的費用,他們兩個絕對互不相欠,為什麼老水手還要不住地幫林奇說好話?難道還有一些舊帳沒有算?她的臉色蒼白,只是因為女卓爾現在仍舊不能適應地面的陽光,她騎馬奔馳一段時間就要蒙上眼楮,就連白天也要躲在船艙里。雖然能夠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但是距離能夠正常地行動還需要一段時間。

    索卡在旁邊拿著不知名的漿果一個勁的往嘴里塞。雖然在天界她也能吃到不少好東西,但是像在這里能夠大把大把的胡吃海塞卻從沒有經歷過。範迪克看著小家伙只是不停的吃水果,連忙招呼她說︰“小姑娘,來嘗嘗我做的魚湯,保證讓你大叫美味。”

    “魚會有果果好吃嗎?”索卡跑過來問到。整整一天,她都呆在澤麗法身邊。除了對林奇,澤麗法主動說話非常少,這可把活潑的索卡憋壞了。

    “當然。你嘗嘗就知道了。”範迪克笑著說︰“小女孩,你什麼地方啊?”

    “啊!對了,我的家叫什麼名字呢?”索卡歪著頭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對了,那里叫甜糖山。”

    聽到這話,林奇差點把握不住平衡把手里的碗打碎。天堂山變成甜糖山,恐怕那個叫做帕特的神也會受不了吧。

    天上的鷹在夜色掩護下開始降落,並沒有能逃脫法師的眼楮。他把手里的東西放下,輕輕一揮手,威力法杖到了他的手里。

    “你們先吃飯吧,我出去看一下。”林奇說到︰“有些不請自來的客人。”

    月光下,三只鷹落在了岸邊,他們的身體迅速變大,羽毛緩緩的收進身體里面,肌肉膨脹,不到一會兒時間,就已經變化成了人形。他們看著停靠在河岸的小船。而那個法師現在正站在船舷。

    “你好,朋友。”一名德魯伊向林奇問候︰“我們是自然的盟友,于銳齒森林的德魯伊教團。”

    林奇打量著面前的三個人,他們身上都罩著植物縴維編織的衣服,外面點綴著各種鳥類的羽毛。月光下,德魯伊臉頰上涂抹得色彩散發著熒光,在他們的脖子上都帶著野獸牙齒串成的項鏈。這些人赤足在遍布亂石的地面上行走,卻好像漫步于柔軟的青草地上。不過令林奇放心的是,這三個德魯伊沒有攜帶武器。

    “那就上來吧,朋友。”一道力牆術鋪在了船與河岸之間,林奇故意讓它微微發出光亮,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晰看見。“只要你們沒有惡意,我將歡迎你們。”

    三個人面帶驚訝,試探地走上了這道散發著白光的通道。他們的腳步又輕又快,三兩下便躍上了船甲板。

    “我的名字叫做伊達˙鷹首,這兩位是我的兄弟,伊達˙鷹翼和伊達˙鷹爪。我們銳齒森林。年輕的施法者,很榮幸歡迎你來到海薩斯的領土。”說完,三個人把右手放到自己的左胸心髒位置,向林奇點頭行禮。

    “我的名字叫做林奇,德魯伊朋友們。”林奇向他們還了一禮,面帶微笑說道︰“作為一個海薩斯的居民,雖然我已經多年沒有回來,但是歡迎你們的這種榮幸應該屬于我。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你是一個法師嗎?”年輕些的鷹爪插進話來︰“我從沒有見過任何德魯伊或者牧師能夠施展那樣的法力。”

    “是的,我的朋友,我是一個法師,這也是我為什麼多年都沒有回來。”他仔細地看看了鷹爪的面貌︰“當時在山上看著我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是我!”伊達˙鷹爪說到。不躲在確認了林奇的法師身份後,他的神情就變得有些不自然。對于德魯伊來說,法師們是當年破壞自然的“先行者”。

    “如果你是一個法師的話,那麼我們……”鷹爪向後退了一步,他的身子弓起來,雙眼死死的盯住林奇,仿佛一個要撲食的獵豹瞄準了他的獵物。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輕舉妄動。”林奇仍然帶著微笑,他指指身後的角落︰“我的朋友正用弩弓瞄準你,相信我,上面應該還有可以立刻致命的毒藥。”

    順著法師所指的方向,三名德魯伊這才發現了躲在陰影里的澤麗法,一柄十字弩瞄準了鷹爪的心髒。這三個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還有如此精通潛行的角色存在,他們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那個女子的行動。

    “我向我弟弟的行為表示歉意。”伊達˙鷹首說到︰“他只不過針對你的法師身份,而不是你個人。”

    “也許吧。”林奇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是如果我受傷,那麼流血的將不會是我的法師身份而卻是我個人。德魯伊們,你們來這里到底有什麼事情?”

    “龍。”伊達˙鷹翼干脆利落的說到。

    “海薩斯什麼時候有了龍的蹤跡?”林奇感到有些奇怪︰“自從神戰之後,龍就已經遠離了這片被亡靈們毀壞的國度。”

    “的確有一只龍重新回到了海薩斯,它曾變身成這里的一位大領主,在人類中活了很長時間。最近我們發現了它的蹤跡于是追蹤至此,希望能夠從他手里奪回屬于我們德魯伊的東西,那是屬于大自然的東西。”鷹首說到,“但是強大的龍並不是我們所能單獨面對的,而那些有著所謂屠龍稱號的騎士也不過能向那些龍沖鋒,實際上卻沒有什麼作用。我相信,作為一個法師,你應該有更好的經驗。”

    “你們真是問對人了,我對龍這種東西真的很了解。”林奇哈哈笑了兩聲,接著說道︰“對付龍這種東西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對付它。”

    說完,法師向三名德魯伊點了點頭︰“我幫不了你們,龍還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以外。你們還是另外找其他的人吧。”林奇向船外做了一個手勢,表達了送客的意思。

    “不,我向法師你理解錯了,我們德魯伊並不會讓你面對那條巨龍,那樣的危險是我們才應該接受的考驗。我只是想向你詢問一下關于龍的知識,記得在很久前,奧術師們曾經馴服了這種天空霸主,所以我想法師們可以提供幫助。”

    林奇想了一下,德魯伊們和法師的關系相對比較疏遠,但是卻從來沒有發生過大的摩擦。如果說兩者的生活世界沒有什麼交點,這樣比較確切。

    “如果你們只不過是尋找一些問題的答案,我將歡迎德魯伊朋友隨時的訪問。”林奇指指甲板︰“這里還有很多地方。希望你們不會介意。”

    鷹爪的臉上露出不忿的表情,不過他的大哥鷹首卻仍然保持微笑,向法師表示感謝。

    林奇和澤麗法回到了船艙內,他們還有一頓豐盛的魚宴要品嘗,範迪克和索卡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林奇,他們是什麼人?”澤麗法說道︰“如果危險的話,我就去把他們解決,絕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不,他們沒什麼。”林奇說到︰“如果有問題,我就不會讓他們留在這里了。謝謝你,澤麗法,還特意出去一趟保護我。”

    “哼!”女卓爾晃著弩弓︰“等什麼時候我真得幫你擋住了敵人,你再謝我吧。”

    坐在甲板上的三個人對望著,等到船艙中出現了索卡被魚刺卡到喉嚨的哭喊,他們才開口說話。

    “哥哥,我總覺得法師不可信任,看上去總是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鷹爪說道。

    “眼楮,手臂。”鷹翼補充道。

    鷹首點點頭,望著自己的弟弟︰“你現在還是太沖動,他是個法師又怎樣?雖然我也從他身上聞到了不自然的力量,但是他畢竟是我們離開那家伙的最好保護傘。”他摸摸自己的胸口,感覺到里面堅硬的物體才放下心來︰“只要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安全地離開。” 本帖最後由 jys82320 於 2013-7-19 00:32 編輯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00:38
第九集 來龍


  第二日的天氣出奇炎熱,太陽終于撕下了自己的溫柔外表,把暴虐的一面展示在世人的眼前。整個大地被無情的烘烤,所有的生物都在尋找可以棲身的陰涼角落。

    即使是流水涓涓的豐鐸河上,也不見了往日的清涼河風,總是一股燥熱充斥河面。平靜的河流現在就像是一面鏡子,把耀眼的陽光再次反射,雙重的亮光刺痛過客的雙眼。大量的河水被蒸發,形成了朦朧的水霧。它們包裹著經過這里的船舶,悶熱的感覺隨之而來。

    小天使索卡是受到影響最大的人,她從早上開始就已經氣喘噓噓,無力地趴在甲板上一動也不動。平時在空中飛舞的羽翼,現在只有被熱風拂過時才會無力的顫動。她聳拉著眼楮,鮮嫩的小舌頭垂了出來,“呵嗤呵嗤”的喘著粗氣。

    “這天真有些反常。”範迪克說到︰“原本這個時候,都應該是涼爽的陰雨時節。但是今年卻變得如此炎熱。不知道這太陽出了什麼毛病。”他指著索卡對林奇說到︰“林奇,外面的陽光讓我很難睜開眼,你快去把索卡帶到船艙里來。不然就會把她曬壞了。”

    法師點點頭,來到了甲板上。即使外面白晃晃的一片,對他的特殊眼楮也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不過火辣辣的太陽卻像是射出的一道道利箭,穿透了法師的長袍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片刺痛的灼傷。

    “寒冰錐!”揮動威力法杖,故意降低了魔法的威力,林奇在船甲板上鋪上了一層冰面。小索卡打了個激靈,她勉力抬起頭來,望著走過來的法師,費力地想把林奇的數量數清楚。在她眼中的黑袍子哥哥,就像是天上的太陽和岸邊的大樹,總是晃來晃去,一個變成兩個,兩個又變成四個,讓人感到暈眩。

    “索卡,你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林奇把天使的翅膀聚攏,很輕松的就把她抱了起來,“太陽那麼毒辣,你干嘛不呆在船艙里?”

    “林奇哥哥,我……我也不知道。”索卡顫顫巍巍的說到︰“夜里,我突然想看看太陽,我怕再也看不到了。”

    “傻丫頭,一定是做了惡夢。”林奇快步把索卡交給範迪克︰“大叔,我看她是有點中暑,你趕緊把她抱進去吧。”

    “好的。”老水手趕忙把小家伙帶進船艙,然後又到河里打了一桶水,準備為索卡降溫。

    “等一下。”林奇對這水桶念起了咒語︰“冷凍射線!”青色的光芒射進了水中,一層冰霜快速地浮現出來。“總是呆在這里太熱了,我準備開船,乘著風也許會好一些。”

    範迪克點點頭,他在昨天已經教會了林奇如何駕駛這艘帆船,現在他只需要專注于照顧發熱的小天使就可以了。雖然林奇能夠使用奇怪的法術,而他的同伴有長著漂亮的翅膀,這些事情都讓老水手感到奇怪,但是他是看著林奇從小長起來的人,早就已經了解林奇的品性,對他有著親人般的信任。

    貝殼號緩緩地離開岸邊,卻並沒有揚著帆。林奇操縱著船舵準備順流而下,迎面的河風總算能夠疏解一下船上的暑氣,給大家已經干結的肺部吹進一絲新鮮。

    “法師,你對這天氣如何看?”伊達˙鷹首問到。

    “你們三個人倒是在這火辣辣的太陽下過得挺滋潤。”林奇看著他們皮膚上曬出的紅色印記故意說到︰“德魯伊,果然是能夠適應所有的自然變化。”

    “不!不是這樣的。”鷹首搖搖頭︰“這種反常的天氣並不是自然的旨意。”

    “那會是什麼?德魯伊朋友們?”林奇控制著船舵,輕快的超過那些在烈日下顯得懶洋洋的客船。

    “神!我的法師朋友。”鷹首說到︰“那些神總是把凡人當成他們的玩物,這種酷熱只可能是神在賣弄自己的威力。只有自然母親才會溫柔的對待他的孩子,她會用清涼的雨水和宜人的風帶走這種烈日的暴虐,來安慰地上這些可憐的生靈們。”

    林奇自然不相信德魯伊的那種說法。實際上,任何有信仰的人都可以為這種酷熱進行符合自己信仰的解釋,他們都能夠找到最有利于自己信仰的說法。其他的“異教”,都有可能為這種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負責,而自己則是解決困境的唯一手段。

    作為一個法師,林奇只相信自己,以及能力所及的事情。他只用自己的眼楮和大腦來思考,從不受到其他人的擺布。法師們既不把希望寄托于神明,也不會認為信仰的力量就可以拯救一切。他們只是相信,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都可以在已經歷的事件中找到蛛絲馬跡。

    “德魯伊們,你們不是要詢問關于巨龍的事情嗎?”林奇不願意和這些德魯伊討論關于自然信仰的話題,就說到︰“現在就是一個好時機。”

    “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法師是如何控制巨龍的?它們都有什麼弱點?”鷹首望著林奇,問到。

    聽到這個問題,林奇皺緊了眉頭。如果說他在一開始對這些德魯伊就有些懷疑,現在他的疑慮就更重了。一般說來,德魯伊們在叢林或群山中過著清貧的生活,他們從不保有那些珍奇的寶石或者貴重的金屬,連制作強大的魔法工具都極少進行。除非他們侵入了龍的領地,一般巨龍們是不會主動找這些自然盟友的麻煩,更不會把掠奪收藏品的主意打到這群人頭上。眼前的這三個人都有著不錯的變身能力,它們應該是富有經驗的德魯伊,不可能不知道這麼簡單的常識。

    最可疑的一點,他們一上來就詢問法師們最大的秘密。關于和龍簽訂盟約的問題,是古代大奧術師們的一項創舉,這份極為機密的文獻仍然保留在法師協會防守嚴密的高塔中。即使過了千年,法師的數量銳減,但是仍沒有任何勢力敢小看法師協會,與這份“巨龍協議”有著非常大的關系。所有信仰的牧師或者德魯伊,都知道這是法師們最大的秘密。一上來就詢問和這有關的問題,怎能不令人生疑。

    林奇望著鷹首,覺得他不像是個笨蛋。不過,為什麼他會問這種笨問題?他是在掩飾還是在偽裝?法師想了想說到︰“我一直有些奇怪,你們德魯伊是怎麼和巨龍扯上關系的?”

    “這件事情說起來就比較麻煩了。”鷹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松了一口氣。林奇總覺得他也總想轉移一下話題。法師覺得所謂“盡快解決”巨龍的麻煩這個目的,里面還隱藏著很大的謎團。

    “我們只不過安靜的生活在群山里,平和的與自然融為一體。”伊達慢慢說道,“但是有一天……”

    當說到這里,他好像胸口受到了一記重擊,痛苦地彎下腰去。他顫顫巍巍的說到︰“我感覺到它了。龍!邪惡的龍!”

    林奇皺緊眉頭,望著德魯伊做作的表演。在洞察之眼的透視能力下,法師可以輕易地看到德魯伊的身體狀況。別說是胸口受到了攻擊,就是在伊達˙鷹首的全身,都找不到一點受傷的痕跡。

    “既然惡龍已經來了,我勸你還是趕緊逃跑吧。”林奇已經懶的和這幫人羅嗦,微笑著說到︰“我可沒有能力保護你不受到那所謂巨龍的傷害。”

    “我沒有在騙你啊!”鷹首喊到。這個時候,他的兩個兄弟迅速的變成了鷹,快速飛上了天空。

    林奇的目光順著兩個離開的德魯伊朝天上望去,這才發現了在耀眼的陽光下,一個不同尋常的小黑點正快速朝船的方向飛來。他聚焦視線,仔細觀察那個東西。

    “大叔,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要出來!”林奇朝船艙中大聲的喊叫,然後望著坐倒在他身邊的鷹首︰“說!你們怎麼把巨龍惹怒了,它竟然追蹤你們到了這里?”

    “我們……沒有……”鷹首氣喘吁吁地想說話,但總是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

    “哼!”林奇充滿鄙視的望著這個蹩腳演員。天上巨龍的影子越來越大,即使現在再把這些德魯伊扔到水里也不能使這艘船擺脫和他們的關系,這一次算是被連累了。林奇只是希望降落的巨龍年齡比較大,能夠記得千年前的那份盟約,不會胡亂攻擊法師。

    當巨龍降落在船邊的時候,林奇卻改變了想法。現在從他看來,這頭龍的年齡如果能夠小一些,甚至他沒有聽說過那份奧術師的盟約,才是他最盼望的事情。這頭手里握著伊達兩兄弟身體的巨龍,全身披著黃色的鱗片,一堆飄動的胡須掛在它的下巴上。林奇捂著額頭,詛咒著自己的壞運氣。

    “竟然是一頭黃銅龍。”

    “哇!真是一艘漂亮的小船,白色的風帆和黃色的船體配合的非常默契,就連著‘貝殼號’的名稱也顯得貼切極了。唯一不好的就是在這船上有些垃圾一般的存在。哼!你這個逃跑的德魯伊怎麼可能真正離開我的視線?對付像你們這種小東西我可是有著上千年的經驗!好了,快點把你們竊走的東西交出來吧?我可不願意用自己的大爪子親自翻你們藏東西的地方。”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伴隨著飛沫朝法師迎面而來,幸好這支黃銅龍的衛生習慣還不壞,不然巨大的口臭也會令年輕的法師感到眩暈。在林奇所接觸到的資料中,這種龍本性非常善良,他們如同與其顏色相近的金龍般樂于助人;但是同時他們還有著一個可怕的生活習慣,這種特性深深的印在黃銅龍的骨子里——所有的這種巨龍,都喜歡聽故事,瘋狂的和別人聊天。

    法師向後退了一步,慢慢的朝船艙方向靠過去。像這種善良的龍類,一般不會破壞東西,它拿到自己想要的物品肯定會離開。現在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嘮叨的黃銅龍糾纏上。

    林奇的移動引起了巨龍的注意,窗戶般大小的瞳孔在瞬間就發現了這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類。巨龍把遍體鱗傷的伊達兄弟兩個扔到他們哥哥身邊,把巨大的頭靠近法師,仔細的觀察。

    林奇緊張地看著面前的巨龍,度量著它的牙齒和自己身高的差距。雖然黃銅龍並沒有施展可怕的龍威來震懾周圍人的心靈,但是體型上的差異足以令林奇感到巨大威脅。

    “我從你身上嗅到了法師的氣息,魔法的氣息。”黃銅龍突然咧開了笑臉,巨大的嘴巴里傳出雷鳴般的“呵呵”笑聲。“好久沒有看到法師了,我真的好懷念過去的時光。那些會奇怪法術的人們總有著豐富多采的故事,他們可以毫不重復地給我講上好幾天!我小的時候就曾和一個叫做……叫做卡甦斯的法師進行過交談,他真是一個可愛的人。現在想起來我還是蠻懷念那段時光。可惜的就是他的生命實在是太短了點。雖然別的龍總是說,法師們使用魔法強迫我們為他們服務,但是我還是想回到過去,回到和法師們在一起的日子。”

    “哦。”林奇用一個字回答了龍的長篇大論。

    “我說,小家伙,你們現在法師的人數怎麼那樣的少?前一陣子我從沉睡中醒來,到處去找法師,但是好幾個高塔里都沒有一個人存在。本來我還很感謝大德魯伊把我叫醒,省得我在打瞌睡的時候就與世長眠,但是卻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無聊的世界。我在追著三個家伙的時候,也想找幾個人聊天。但是現在的人們不如過去那樣勇敢,看到巨龍就嚇破了膽。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啊。想想過去奧術師的時代,我們能夠很容易就和人類混成一片……”

    鷹首被他的兩個弟弟壓在下面,有氣無力的。他艱難的抬起頭來,望著林奇,顫抖地說︰“法師!這條龍會對你下咒語,你以後就會像我一樣,永遠被痛苦折磨!如果你還不殺掉它,你就會……”

    “住口!叛徒!”黃銅龍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世界上有很多罪惡,偷竊和欺騙是其中最令人唾棄的。交出你們竊走的東西,我將考慮你們應得的處罰。”

    “不!絕不可能!”鷹首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氣,推開了壓在他身體上面的兩個人︰“即使我毀滅,也不會讓你們如願!”

    他從自己的懷里猛地掏出一塊黑色的石頭。一瞬間,周圍的溫度仿佛全被它吸了進去,光線也暗淡下來。林奇握緊法杖,一股巨大的吸力令他站立不穩。他的普通視力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心髒形狀的黑色水晶石,但是他的洞察之眼卻什麼都看不到。

    “一同毀滅吧!”鷹首猛地將這塊石頭朝地面砸去。

    “不!”黃銅龍巨大的爪子伸了過來,但是想要接住墜落的石頭卻不可能。鷹首的身體被穿了一個巨大的洞,噴涌的血液順著龍的鱗片流了下來。不過他的臉上卻帶著微笑,他仿佛看見了石頭被摔碎,巨大的力量把周圍的一切都毀滅殆盡的景觀。

    黑色的石頭陷進了船的甲板,如同落進了軟泥里。它在變得“柔軟”的木頭上彈了兩下,滾到了法師的腳邊。

    林奇的左手離開船表面,把那塊石頭撿了起來。他望著漸漸咽氣的伊達鷹首,面無表情。手中的石頭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狂躁的力量,安安靜靜地躺在法師的手心里。

    黃銅龍把一死兩傷的德魯伊放到了岸邊,轉過頭來看著林奇。它說到︰“法師,感謝你的幫助。大德魯伊將會記得你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友情。現在你可以把……”

    說到這里,它突然直愣愣的看著林奇的胳膊,那條精金的手臂一下子勾起了他許久以前的回憶。黃銅龍展現出開心微笑,從心底迸發出的喜悅洋溢在它的臉上。

    “我突然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黃銅龍一邊笑著,一邊扭動身軀。林奇驚訝地看著面前巨大的龍變成了和他一般高矮,一個俊朗的年輕人類站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名字叫做西賽,是個吟游詩人。”黃銅龍變化後的人說︰“你們船上還有沒有空房間……”

    林奇看著合不攏嘴的“西賽”,總覺得有點有種落入了某種圈套的感覺。他趕忙把手中的石頭遞到黃銅龍的面前︰“這件東西還是趕緊拿回去吧。”

    西賽搖搖頭,對法師說到︰“其實把它放在你那里是最合適的。作為一個已經活了很久的巨龍,我是不會騙你的。”他朝四周看看,憑空變化出一套吟游詩人常用的三弦琴放在手邊,興奮地說︰“什麼時候開船?”

    林奇好不容易才忍住把石頭扔到水里面的沖動,一直不停的告誡自己“對面的家伙是只巨大的黃銅龍,他的實力可不像這幅人類外表所展示的一般。”

    西賽見林奇沒什麼反應,自己跳到了舵手的位置上。他迫不及待的說到︰“法師,咱們快走吧,這太陽實在是太毒辣了。就連我都有些受不了。如果把船快速的開起來,迎面的風會讓所有人都舒適很多。我說,你就不要站在那里不動了!”

    林奇總有一種感覺,自己絕對是背上了一個大“麻煩”。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00:45
第十集 詛咒


西賽大搖大擺的掌著舵,貝殼號歪歪扭扭的繼續前進,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靈動。黃銅龍並不會開船,他都是用自己的翅膀跨越千山萬水。現在他只能完全靠著感覺,一點一點地熟悉這艘船的操作方法。

林奇擔憂地看著前面的河水,幾處漩渦引起了他的注意。范迪克告訴過他,床上掌舵的人最重要的工作並不是握緊手里的舵輪,而是時刻注意判斷河水的形態,避開可能的潛流和險灘。特別是在沒有任何航行標記的河道上,經驗往往比任何其他的東西都重要。

想到這里,法師跑到了西賽身邊。明知道只要自己一開口,黃銅龍的長篇大論就會隨之而來,但是為了全體乘客的安全——當然,西賽一展翅膀就飛了,他的安全不在林奇的考慮范圍內——法師硬著頭皮對他說:“西賽,你還是把舵輪交給我吧。”

“為什麼?我開船這不是挺好的嗎?這條貝殼號可是平穩的行駛在河面上,連點晃動都感覺不到。相信我,我可是所有龍里面最好的駕船者,這一點的工作也難不倒我。另外,天氣這麼熱,你這個年輕的法師就不要在太陽底下暴曬,如果你的腦袋受到了高溫的損害,那麼就會變得暈乎乎的,干什麼也不利索了。我現在雖然是個人類的模樣,但是這點溫度不會有什麼影響。你還是快進船艙里休息一下吧。我會好好的開船。”

西賽頓了一下,林奇以為他停下了這一段話,卻沒想到他只不過是換了一口氣。

“法師,你為什麼還呆在這里?聽我的話下去吧。難不成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給我說?或者你有自己特別的理由一定要親自開船?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自然不會阻礙你的行動,我是一只非常容易溝通的龍,過去是這樣,現在也不會變。不過我有一個請求,當你在開船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我呆在一邊。也許你們人類有著特別的開船手法,即使你不想教的話,我只看上一段時間,這樣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

說完,他向后退了一步,把舵輪讓給了林奇。耽誤了這段時間,船馬上就要沖向水底可能的暗礁。法師連忙一撥船舵,躲開了危險。

西賽不解的看著法師:“你開船怎麼這樣野蠻,一上來就猛地調轉方向,整個船都變得非常不穩定。還不如我開得平穩。如果你再……”

林奇忍無可忍,把法杖按在了西賽的嘴唇上。猛地,他又重新想起了這頭黃銅龍的體型,想起了自己導師所講述的關于龍類危害的知識。在西賽的眼睛還沒有顯露出憤怒的時候,林奇趕緊說到:“既然這樣,那還是你來開船吧。我進艙休息一下。”

“哦,原來是這樣!”黃銅龍面帶微笑:“你早就該聽我的話,畢竟我活得時間要比你長得多,經驗也要更加的豐富。你現在趕緊下去吧,別在這里繼續曬了。如果你現在就覺得有些頭暈,或者覺得呼吸很吃力,我建議你找個陰涼的地方好好躺著休息一下,保持空氣的暢通,如果你還有相應的法術,可以制造一些冰涼的東西來降溫。當然,即使沒有相應的準備,你還可以……”

林奇猛地把身后的艙門關上,把那些啰里啰唆的聲音封在門外。霎時間,他的耳朵里面一片清涼,空靈的舒爽感流遍全身。法師深深的呼吸了幾下,仿佛一下子卸去了壓在他肩膀上的千斤重擔。

進入內艙,澤麗法拿著弩箭對準出入口,看到是林奇進來才放下武器。范迪克在角落里,焦急地用冰水浸過的毛巾放到索卡額頭上,小天使支支吾吾的仍舊昏迷不醒。

“到底什麼人來了?”澤麗法問到:“已經解決了嗎?”

“我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解決。”林奇無奈的說到:“那三個德魯伊已經離開了船,不過有一個吟游詩人又上船來。雖然會比以前安全很多,不過也許會顯得很麻煩。你們大家最好不要理睬他,也就沒什麼問題了。”法師看著小索卡,那張小臉已經被燒得通紅:“她怎麼樣了,為什麼一下子病得如此厲害?而且看上去更嚴重了。”

“我也沒見過如此的情況。”老水手說到:“即使是普通的小孩,也不應該中暑得如此嚴重。但是,像這種長翅膀的小孩,我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這不像是病。”澤麗法說到:“照我看來,這更像是一種詛咒。”

“詛咒?”林奇皺緊了眉頭:“誰會去詛咒一個天使?而且,他是怎樣下的咒?”

“如果我在‘那個’神廟多學上幾年的時間,也許能夠回答你這個問題。”澤麗法憐惜的摸摸索卡的小臉,遺憾地說到。

法師走到索卡身邊,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集中精神感覺她體內的能量。天使一族的強大魔法抗力使他的這種觀察非常困難,但是源源不斷的魔法本源力量卻支撐著林奇的意志。小天使痛苦的呻吟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澤麗法和范迪克摒住呼吸,焦急地等待著。

“不,她的體內沒有任何魔法的痕跡。不論是法師的奧術還是牧師的神術,我都不曾找到。”林奇搖搖頭,把手從索卡頭上抬了起來:“我沒發現詛咒,除非那個下咒的人實力遠遠超過我。”

說到這里,林奇想起了還在外面開船的西賽,這只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活化石的老龍應該會有辦法。他立刻離開了船艙。

剛剛站到甲板上,迎面而來的就是西賽如同急風暴雨般的聲音:“法師,你怎麼又出來了?難道你已經了解到我內心的寂寞,感同身受的體會到了這種孤獨的痛苦,于是決定繼續陪我聊天?你真的是太好了。我的內心里總是充滿了矛盾,一方面想讓你講新奇的故事,另一方面卻也害怕這惡毒的烈日將你烤壞。你現在出來,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我應該怎樣做才對?”

林奇並沒有理睬他,而是對著船錨揮動法杖,讓沉重的錨鏈沒入水中。貝殼號的速度漸漸放緩,終于停下來不動了。

“西賽,現在有一個病人需要你看一下。如果在這種時候你仍然長篇大論,我就認為你是在故意致人死命。不論是根據法師與巨龍們的盟約還是依照你們黃銅龍的善良性格,這都是不允許的。那個時候,即使我的力量低微,我也將驅離你!”

望著法師堅定的眼神,西賽一動不動。他的瞳孔便成了豎直的狹長形狀,黃色的光芒一閃一閃。黃銅龍正在考慮,到底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有什麼資格與他叫板?龍族的尊嚴和驕傲令他高昂著頭顱,像釘子一樣扎在甲板上一動不動。

林奇望著黃銅龍,觀察著他的表現。在他的心底仍對詛咒存有一絲懷疑。索卡的癥狀太像已經丟掉性命的伊達•;鷹首。法師在兩個人的身上同樣都沒有發現任何外力施加的傷害。原本以為德魯伊是在演戲,但是鷹首能夠通過“痛苦”準確感覺的巨龍的接近,這一點卻是不容置疑的。雖然找不到黃銅龍向天使索卡施展法術的理由,但是不能排除是他暗中動了手腳。

法師故意用這種不客氣的語言和龍交談,就是想試探一下西賽的性格和忍耐底線。如果真和他有關,林奇也不在乎向龍挑戰。

洞察之眼死死的盯著西賽的每一寸行動,瞳孔中的黑色像漩渦般快速旋轉。黃銅龍詫異的看到了這一現象,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望著林奇,他想起了自己過去的主人卡蘇斯。那憑借著強大的“左手”成為大奧術師時代都赫赫有名的強者,他制造的精金手臂就在西賽對面的這個年輕法師手里。

“法師,你求人的語氣並不和善。”西賽說到:“但是這和你想要救人的堅定信心比起來,卻也不算什麼。我身為黃銅龍,而且是法師盟約簽訂時候就存在的巨龍,就容忍你這一次的無理。”他緩步走下了舵手位置,站到法師面前:“年輕的人類,你應該感謝你的那些前輩,他們長久以來的積累令你現在還可以平安的站在我的面前。下次記得,即使是善良的龍,也會因為怒火而殺戮。”

林奇讓開艙門的位置,讓西賽進入內艙,他則緊緊地跟在后面。黃銅龍用鼻子嗅著前方的氣味,很輕易的就找到了索卡他們所在的房間?

澤麗法和范迪克面帶驚訝得看著走進來的“年輕人”,白皙的面孔配上棕黃色的頭發,一身天藍色的寬松布衣,腳下則蹬著黑色的尖頭軟靴。嶄新的三弦琴被他隨意的拿在手邊,另一只手則捋著向上翹起的卷曲胡須。

“我的名字叫做西賽,幾位早上好,今天的太陽真的有點……”

林奇的威力法杖在木頭的船艙里發出沉重的敲擊聲,咚咚的回音在所有人耳邊蕩漾。西賽想了想,止住了自己習慣的自我介紹,把目光投到躺在床上的小女孩。

“天界生物?”黃銅龍的鼻子只嗅了一下就明白了索卡的身份。他回頭看了林奇一眼:“你是怎樣把她召喚到這個世界的?”

“她的病情。”林奇簡短的回答道:“其他的故事將作為你治療結束后,我付的報酬。”

“好的!不過這竟然是一個晨曦天使!”西賽快步上前,他把手放在索卡的額頭上,口中念念有詞。白色柔和的光亮從他的指縫中流露出來,鋪灑在小天使的全身。索卡輕輕的呻吟了幾聲,臉上的紅色慢慢消退,呼吸也變得平穩。

不過西賽的額頭上卻滲出了細細密密汗珠,從他的手背開始,血管和青筋一條條的浮現出來。他的身體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不住地顫抖。只一會兒,他就從椅子上站起來,雙腿努力地蹬著地,對抗著要把他驅離天使的強大斥力。

就像是被強力彎曲的鋼條終于到了極限,“嘭”的一聲巨響,西賽被整個彈飛出去,向后扎進了木制墻壁里。幾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嚇了一跳。范迪克向后退了幾步,雙手護住頭臉;澤麗法抽出了細劍,虎視眈眈的看著西賽倒下的方向。

林奇跑到了索卡的身邊,把手放上了她的額頭。另法師慶幸的是,小天使的身體已經降溫了,一直高燒的情況被緩解,呼吸也平復下來。現在的小家伙更像是陷入了甜美的睡眠,“病癥”已經遠去。

“法師!”西賽拍拍身上的塵土,若無其事的從已經破了一個大洞的墻壁里站了起來:“你出來一下,我有要緊的事要和你談。”

望著黃銅龍皺緊的眉頭,林奇也覺得事情開始變得很奇怪。

“不論如何,你們的下一站將是位于凝月森林的精靈王國,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那就是精靈森林,薩蘭蒂爾。去找大德魯伊,在那里等我。”西賽抬頭看看天,僅僅的盯住天上火熱的太陽:“事情變得非常不對勁,我有必要去查探一下。那個小家伙遇上了我,你可能都不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她現在已經沒事了,但是我害怕比她的病情嚴重百倍的事情將要發生。法師,你現在告訴我,你們的大法師們,都在什麼地方,我要借住他們的力量。”

林奇看著巨龍,等待著。

“看來你們還沒有忘記和我們巨龍簽訂的盟約。”西賽苦笑一下,用龍族語言說到:“我,涅拉格斯•;明特拉西弗,黃銅龍,以自己的真實名字作為交換,要求知道法師們聚集的地方。”

“林奇•;馮•;德遲蘭,法師協會的學徒,同意你的請求。”林奇用法杖指著遠處:“就在那個方向上。我想,以你的知識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里。”

“這樣我就明白了,年輕的法師。其實有的時候,你們的這些儀式比我們黃銅龍還要羅嗦。”西賽指指法師的口袋:“那塊石頭是德魯伊們的聖物,你到時候還給大德魯伊就可以了。記住,你們的下一站是薩蘭蒂爾,盡快趕到那里。原幸運伴隨在你的身邊。”

一邊說著話,一邊浮上了半空中。巨龍的身形漸漸展露,寬大的雙翅覆蓋了整個貝殼號的上空。西賽用爪子輕松地把錨鏈提了起來,扇動翅膀帶著小船前進。澤麗法和范迪克來到甲板上,剛好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黃銅龍對法師說到:“再會,你欠我的那個故事,我會再來收回的。”

說完,他振翅離開了這幾個人的視線。林奇扶住了已經雙腿發軟的老水手,讓他輕輕地靠在船舷。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巨龍在附近徘徊?”澤麗法問到:“難道你們地面的法師仍然擁有著所有龍族的控制權?那頭龍難道就是你的坐騎?”

“不,我只是個學徒。”林奇說到:“至于巨龍坐騎,那我可是想也不敢想。”

“學徒?你只是個學徒?”澤麗法睜大了雙眼:“如果這樣推算,那些大法師應該強大到什麼程度?”她望著天邊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的巨龍,自言自語到:“現在我明白為什麼奧術師們能夠掌握所有的龍。”

“法師?林奇,你是一個法師?”范迪克驚訝的看著林奇,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用力的推開他:“林奇,你為什麼要去做那麼邪惡的職業?你難道已經忘記了我們海薩斯人被法師們所折磨和摧殘的過去?你對得起養育你的父母嗎?”

“他對得起任何人,老家伙!”澤麗法抽出了劍:“你們愚昧到不能看清法師的力量,不了解他們的作為,卻一個勁地用自己的偏見強加在林奇的頭上。像這種愚蠢的生物就不應該存活于這個世上!”

林奇擺擺手,讓澤麗法把細劍收起來。他松開扶著范迪克的手臂,默默地走進艙室把熟睡中的小天使抱出來。

“我們將就此離開。”林奇對著范迪克說到:“我將用船尾的舢板離開,不會再讓你有什麼困擾。”

老水手沉默的看著林奇的舉動,幾次想開口說話卻都沒能說出來。

“林奇!”澤麗法說到:“難道地表上的人都是這樣對待你的嗎?難道你要一直讓這種眼光永遠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指著范迪克:“他連使用的這艘船都是你幫他修好的,現在卻一聲不響的讓你離開……”

“澤麗法。”林奇把索卡輕輕放到舢板上:“我只是走在自己的路上,過去是,現在也是。也許這條路會和許多人的路有交集,但是我很清楚哪一條才是我的路。”

“你什麼意思,不要像說謎語一樣。”澤麗法最后看了老水手一眼,輕盈的跳上了舢板。

“我是說,不要因為別人的看法而忘記了原本屬于自己的路。你,不正是這樣才能從拉特瑞斯城離開的嗎……”

看著一葉小舢板順流而下,范迪克站在貝殼號的船頭,雙手緊緊地抓住這艘已經陪伴了他多年船。

“你這老東西,我真為你感到害臊。”老水手憤憤地說到。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煙斗,輕輕松手讓它滑落到豐鐸河的流水中,幾個沉浮就消失不見。 本帖最後由 jys82320 於 2013-7-19 01:10 編輯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01:31
第十一集 希瑟


   索卡覺得臉上暖洋洋的,間或還有幾片陰影從天上飛過,一絲涼風吹來,讓她覺得癢癢的。

    睜開眼楮,小天使發現自己躺在澤麗法的膝蓋上,幾束銀白色的發絲在她的鼻子前面晃動。恍惚間,她依稀記得自己經歷了一場非常艱苦的戰斗,無數的天使們在和一群黑色的敵人戰斗,她把自己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

    但是下一瞬間,這種原本就模糊的記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索卡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躺在澤麗法的腿上,到底是自己睡的時間太長了,亦或者是生了一場大病?難道以前的東西都只是夢幻嗎?

    天上飄過了幾朵漂亮的雲彩,一隊小鳥嘰嘰喳喳的飛過。索卡歪歪頭,卻找不到那個漂亮的貝殼號。現在一艘小船上,她正和林奇澤麗法隨著微微的波浪飄蕩。

    “這是在哪里?現在是什麼時候啦?”索卡小聲地問到。剛一說話,她就覺得喉嚨里非常干燥,饑渴的感覺隨之而來。

    “你終于醒了,小家伙。”林奇的聲音回響在天使的耳邊︰“這里是通向薩蘭蒂爾的河流,她的名字叫做埃茹塔隆(Erutalon),神賜的河。這是你陷入昏迷後第五天的下午。”

    “林奇哥哥,我好渴。”小天使想翻身起來,卻被澤麗法按住。女卓爾拿起水壺放到了索卡的嘴邊︰“喝。”

    “你現在還很虛弱,暫時不要亂動,好好的休息就行。”林奇從背包里拿出一串漿果,遞到了索卡的小手里︰“我們兩個還擔心你挺不過來了。”

    “謝謝哦!”索卡把果子一把放進嘴里,歡快的咀嚼著,然後把果核“噗噗噗”的連續噴到河水里,激起一串波紋。一群小魚浮到了水面,盯著漂浮的果核。

    埃茹塔隆的河水平靜得如同鏡子一般,很難看出它正在緩緩的流動。這條豐鐸河的支流從海薩斯的境內拐了一個彎,向著穆恩流去。這是一條充滿魔力的河流,據說精靈們的祝福法術一直流淌在這條河的水里。不論天上刮起狂風或是降下暴雨,埃茹塔隆都同樣的平緩。即使豐鐸河上沖下了大洪水,你也看不見一片枯枝雜葉或者泥沙涌進這條支流里面。

    正如精靈們幾萬年以來的傳統生活未曾改變,這條被他們稱之為“神賜”的河水一如既往地流淌。精靈們總是用最優美的詩歌贊美這條為他們帶來生命活力的河水。

    索卡舒服得躺在澤麗法的腿上,柔軟光滑的“枕頭”令她感到非常舒服。手里和嘴里的漿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甘甜的汁液充溢唇齒間。微風拂面,小船輕輕搖擺。雖然全身沒什麼力氣,但是這種懶洋洋的感覺卻顯得更加放松和愉快。

    “對了?貝殼號呢?”索卡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我還想吃香噴噴的魚。”

    “他不進入穆恩的領地,這里已經是精靈的國土。”林奇摸摸索卡的頭發,卻望著澤麗法︰“這里,是精靈的領地。我們今天上午已經離開了海薩斯。”

    女卓爾自然明白法師的意思。雖然從外表上,沒有人會一上來就把她歸為黑暗精靈的種族,但是如果不小心的話,在這片領地里她還是會遇到危險。

    不過即使存在這種可能性,澤麗法也從來沒有質疑過法師的決定。林奇既然把她帶到這個地方,那進入精靈王國就是她的命運。澤麗法看著法師,放心的讓她指引著道路。

    林奇的腦子中卻想著另外的事情。作為一個從幽暗地域離開的生靈,尤其還是叛逃的黑暗精靈,最需要的事情就是地表居民的認可。如果澤麗法只能在自己的身邊才會感到自由,而其他的人都用“憎惡”的眼光來看待她,那澤麗法僅僅是從一個籠子換到了另一座牢房,仍然是被***起來。

    所以,在精靈王國,林奇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我已經睡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嗎?怪不得我覺得很餓。”索卡咂吧咂吧嘴,說到︰“我還是有點昏昏沉沉的,這幾天都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為什麼會睡這麼長的時間?”

    “任何人發高燒,都會覺得昏昏沉沉。”林奇又拿出幾顆草莓︰“你大病了一場,至于為什麼生病,這也是我現在想弄明白的事情。不過既然你已經康復了,就不要再去過多地考慮了。”

    “嗯!”索卡望著草莓,非常用力地點點頭。

    林奇用威力法杖輕輕撥動河水,讓這艘小船像一片樹葉在水面上滑行。埃茹塔隆河變得越來越窄,從它分出去無數的支流,向蜘蛛網一樣遍布到穆恩的領地。茂密的樹木生長在河水的兩岸,巨大的樹冠甚至伸到了河流的上方,鋪蓋在林奇幾人的頭頂。斑駁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里來射下來,照耀在微微晃動的水面,反射出銀色的光輝。

    索卡覺得,他們現在不是在河流上航行,而是在樹林里輕輕飄蕩。

    他們在河流上轉了一個彎,卻發現前進的方向完全被巨大的樹木擋住。從頭頂上垂下來的細枝觸手般一直伸到水里,排列緊密,就像是精致的掛簾一樣。小船停到了這自然的障礙前,無法再前進一步。

    “是不是要從岸上走?”澤麗法說到︰“或者是從樹枝上過去?”

    “不。”林奇微笑著說︰“這些樹木會為我們讓開道路的。”

    說完,法師站了起來,把手放到身旁下垂的樹枝上,用精靈語低聲的訴說︰“千年的時光,永久的友誼,善意的訪客或緊急的訊息。”

    那些樹木聽懂了這通行的暗語,整齊的收緊各自的臂膀。大樹做成的簾子向兩面撤開,讓出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通道。

    腳下的河水自己開始流淌,根本不用三個人劃動船漿,埃茹塔隆就引著遠來的客人進入了精靈世代生長的土地。

    身後的屏障緩緩關閉,前方的景象卻令索卡大開眼界。平緩的河流兩岸是青翠的草地,鮮艷的花朵點綴在濕潤的綠葉間。微風吹過,五顏六色的花草爭著向前來的客人點頭表示歡迎。幾棵古老的大樹如同看守照顧這些小花的長者,他們靜靜的矗立在岸邊,垂下身子,用悉悉娑娑的聲音和年輕的後輩們聊天。

    幾只巨大的天鵝出現在河面上,悠閑地向這艘小船航行而來。波光粼粼水面在它彎曲的胸口附近激起了潔白的水花。它們的喙閃動著金光,雙眼像是瓖嵌在黃色寶石中的光滑煤塊一樣幽黑,巨大的白色翅翼張了開來。它們彎曲著脖頸,用響亮的聲音對著天使鳴叫。或許它們認為,長著翅膀的小索卡也是它們漂亮的同類。

    如果靜下心來,摒棄一切在心中的雜念,就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悠揚歌聲。每當你放松的時刻,這種音樂就會回響在耳邊,但是當你集中精力想去弄明白那歌聲的出處或者里面優雅的歌詞內容,這天籟般的聲音就會變得越發模糊,直到消失在遠方青翠的群山間。

    索卡翻身起來,快樂的趴在船舷邊。她把小手伸到了河水里,摸著這似錦如緞的水面。清涼的感覺從指尖傳來,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帶走了滿懷的風塵。

    林奇指著遠處的山,雲霧繚繞,半掛彩虹橫越在峰間。一隊飛鳥在群山中翱翔,卻好像一群游魚穿行在雲海。

    “那里就是穆恩的伊斯利˙希瑟,意思就是月光的祝福,也就是明月休眠之地。”林奇對澤麗法和索卡說到︰“不過外人一直稱她為希瑟城,永遠被祝福的地方。”

    “為什麼呢?”小索卡捧起水,舒爽地喝了下去︰“好涼快啊!”

    “喝這里的水可以,不過不要跳進去游泳。進入埃茹塔隆的河水之後,善良的人就會萬分舒服,不想離開;而邪惡的人就會如同掉進了岩漿里,化成灰燼。”林奇說到︰“這里即使在遠古的大戰中,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瘋狂燃燒的戰火並沒能點燃這里的古樹,希瑟成了當時唯一的淨土。”

    正當他們說話的時候,兩艘漂亮的小船出現在他們眼前。狹長的白色船身,船頭雕刻著花朵裝飾。長長的船槳輕柔的劃開水面,每艘船上都有兩名精靈︰一人劃船,另一人站在船頭。對于人類來說,具體形容每一個精靈的樣貌區別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們都具備了優雅和俊朗的外貌,堅韌和驕傲的氣質。一頭金發飄逸在肩膀上,英俊的五官毫無懼色,總是充滿了歡欣之情。人類的語言在這個時候就顯得有些貧乏,只有充滿了歡樂與贊美的精靈語才能準確的表達內心的感受。

    “你好,外面世界的朋友,歡迎來到薩蘭蒂爾。”一名精靈右手撫胸,緩緩地向林奇等人行禮︰“如果幾位客人想要品嘗一下希瑟甘甜的水果,就請跟我來。”

    “好啊!好啊!”索卡拍著小手︰“薩蘭蒂爾是頂好頂好的地方!”

    所有人當中,澤麗法總是顯得有些緊張。當精靈們綠色的瞳孔掃過來的時候,她總是把自己紫色的眼眸飄移開去,望著河水中自己的倒影。不過這里的精靈倒是沒有表示出奇怪。

    林奇這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精靈國度,多年以前他就跟隨艾娜來到過這個美麗的地方,並且在這里呆了將近兩年。許多精靈都見過這個人類法師,已經把他作為朋友一般看待。這一次重新來到薩蘭蒂爾,林奇卻像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對這里的景色仍舊贊嘆不已。

    澤麗法也是第一次進入精靈的國度,以前她所聽到的地表精靈,都是卓爾口中懦弱的代名詞。她從未想過,地表的精靈可以把自然造物與巧奪天工的手藝如此完美地結合到一起。只要在這個環境里呆上一段時間,就會忘記所有的煩惱,把種種不愉快的心情拋棄到腦後。

    埃茹塔隆的河水緩緩前進,耳邊的歌聲漸漸的清晰。索卡和澤麗法沉浸在悠揚的旋律中,每一個音符都輕輕的撥動她們的心弦。再加上柔美溫和的陽光,不知不覺間,兩個人沉沉睡去。

    “每一個第一次來薩蘭蒂爾的訪客,都很難保證不打瞌睡。”精靈對這林奇說到︰“上次你們來的時候,隊伍也是這樣。除了艾娜和你,所有的人都陷入舒適的安眠,一直到希瑟他們才醒過來。”

    林奇看著相擁而眠的兩位女士,對著精靈露出了微笑。在這飄蕩的歌聲中,隱隱的含有催眠的力量。精靈們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旋律,自然不會受到影響。而失去了做夢權利的法師,也很輕易就能抵抗這種聲音。

    “這幾年,薩蘭蒂爾怎麼樣?每一年的蜜酒是不是仍舊那麼香甜?”林奇向精靈發問。

    “是的,法師。”幾個精靈守衛開心地笑著︰“我們每年都可以收獲鮮美的樹果,至于釀造的蜜酒,更是甘醇無比。這一次來,你將會受到最熱情的接待︰盛夏時分,正是飲用蜜酒最好的時間。”

    “我到現在還在懷念所有在這里度過的光陰。每一次到這里來,我都能感受到寧靜與祥和。”林奇對精靈們說到︰“現在外面的世界,戰爭的陰雲又開始凝聚,不安的氣氛正在彌漫。我想,薩蘭蒂爾恐怕仍是最後一處樂土。”

    “你說的情況我們也有所耳聞。”帶頭的精靈回答到︰“即使是太陽下的世界,也會有陰影慢慢滋生,當一絲邪惡的火苗迸發,整片草原都會被燒成灰燼。”

    他用悠緩的聲音說話,又像是在輕輕吟唱︰

    即使黑暗籠罩世界,

    還有月光照耀在這里;

    濃厚的烏雲擋不住,

    皎潔的銀色揮灑大地。

    薩蘭蒂爾的河流,

    從不帶進混亂的消息;

    伊斯利˙希瑟的林間,

    只蕩漾著柔和的呼吸。

    漂動的埃茹塔隆,

    把豐收送到幸福的子民手里;

    甘甜的蜜酒,

    永遠準備招待疲憊的

    Mellonea”(意指朋友)

    “你們也已經得到了外面的消息嗎?”林奇說到︰“獸人們從北方而來,這件事情恐怕並不簡單。雖然還有神聖帕特的海薩斯,但是穆恩三面都是大海,這幾個方向上並沒有強大的防守力量。”

    “不,我親愛的法師朋友。我們尊敬的赫恩凡睿女皇早已經預見到了這種情況,即使在廣闊無垠的大海上也有白色的帆船在日夜警戒。薩蘭蒂爾將會被照顧得很好,沒有任何活著的敵人能夠悄無聲息的進入這里進行破壞。”

    “看來這里已經進行了周密的準備,我可以在這里好好的放松一下。”林奇聽到海上的布防,就知道他給艾娜送去的那份防御建議已經進入了實施。原本認為大海是天然屏障的精靈也開始接受法師的提議,針對各個方向都做好了新的計劃。

    “是的,我們的女皇也是如此交待我們的,‘給與客人們最好的招待’。”精靈說到︰“她早在十天前就已經吩咐我們,今天要在這里等待你的到來。正如過去所有成功的預言一樣,法師先生果然準時來到了薩蘭蒂爾。”

    “為什麼尊敬的赫恩凡睿女士如此關注我這個人類?每一次的預言都會損耗大量的精力,即使以精靈族悠長的生命,這樣的損耗也是令人心痛的。”

    “我並不太清楚女皇陛下的意思,但是我相信她這樣做一定有足夠的理由。”精靈說到︰“每一次的預言都使我們避開了可能的災難,走在平安的道路上。經過了那麼多風霜雪雨,這一片翠綠色的森林仍然生機勃勃。頌揚和平的歌聲一直繚繞在希瑟城上,從來就沒有間斷過。”

    “我向來認為,和平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但是太長時間的和平會令人麻痹大意。”

    “法師朋友,我也同意你說的話。”精靈點點頭︰“我們的生命都非常漫長,能夠永遠都生活在幸福中是我們最常祈禱的願望。不過外面的生物卻總是沒有我們一樣的耐心,他們為一些轉瞬即逝的東西不斷引起爭斗。我們看到了這種情況,也一直努力的改善這種狀態。我們精靈們不喜歡用強硬的手段,友好的談判是我們的首選。不過當談判進行的過程中,時間卻成了人類最大的敵人。除了法師們能夠活得長久些,我們精靈總是不斷的在換著會議伙伴。”

    “這些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林奇說到︰“人類有著最活躍的思想,卻不能長久存在。精靈們用有足夠的耐心,但是往往不如外界的變化快。每種生命都是平等的,他們只不過生活在不同的側重點。”

    “年輕的法師,你說的話很有道理。”精靈點點頭︰“我在想你這個年齡,只不過剛剛學會在樹枝間行走,連跑步都無能為力。即使你離開這里不過八年時間,我卻也不敢再以過去的標準來衡量你現在充滿睿智的靈魂。”

    “謝謝你的贊美。”林奇說到︰“我只不過在外面看的東西相對多一些。如果相比于精靈們千年智慧的沉澱,我只是一粒可憐的細沙躺在無邊無際的海岸。”

    “朋友,我們的女皇曾經多次提起你,她對于你很欣賞,語氣中充滿了稱贊。在能夠見到她之前,我將安排你們在希瑟的宮殿居住。當然,美味的蜜酒早已在那里等待。”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01:41
第十二集 聖土


河水向前飄蕩,漸漸的被一層濃厚的水汽所覆蓋。如同煙絮一樣浮動的霧氣,完全遮蓋了清晰的河道。如果沒有精靈族本地的向導或者像林奇這樣能夠穿透障礙的雙眼,將根本在這種地方完全失去方向。

    不過這種霧氣完全驅散了夏日的酷熱,濕濕涼涼的水珠落在人的皮膚上,帶來清涼的觸感;原本因為高溫的空氣而造成肺部的灼傷感,也得到了平緩。

    林奇舒適的坐在小船上,根本不用擔心控制船的方向。現在享受安逸的旅程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

    幾點隱約的燈火從霧氣中飄蕩而來,數量越來越多。這些燈火如同在河面上低空掠過的螢火蟲,閃爍著淡黃色的光。林奇好奇的伸手拿起靠進小船的一盞,發現這是在疊制的寬大樹葉上用松柏油所點燃的小燈。

    “這……”法師驚訝的望向鄰近船上的兩名精靈,“這個不是為了令死去的親人能夠安眠所制作的燈火嗎?數量如此多,難道精靈王國經歷了戰爭?”

    “是的,法師朋友。”精靈說到︰“這些事情原本是女皇陛下要直接和你商談的,我們精靈的王國在前一段時間的確經歷了艱苦的戰斗。”他緩了緩,忍住心中的悲傷,說到︰“讓朋友一進入薩蘭蒂爾就聽到這種消息,並不是我們的原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奇把手中的漂燈放回到水里︰“一切事情我會詢問女皇陛下的。”

    星星點點的燈火伴隨著林奇一同前進,一直飄蕩在小船的四周。林奇想起了自己所閱讀過的文件。這種燈火是為了陪伴那些為了同胞的利益而獻出生命的精靈,讓他們的靈魂能夠得到最安靜的長眠。精靈們的壽命接近于無限,他們能像樹木一樣長久的在自然中生活。除非遇到可怕的疾病或者在戰斗中奉獻出生命,不然精靈們只會慢慢衰老而不會死亡。精靈們相信,即使他們的肉體不能永遠存在,每一個精靈的靈魂卻能夠與這個世界並存,除非世界末日,不然亡者的靈魂會一直存在與這個世界上。點燃一盞漂燈讓他們在這條精靈們視之為“神賜”的河流上,就是讓那些可憐的靈魂能夠早日找到他們的故土。

    從另一個方面講,超過一般的壽命使那些精靈族戰士有著非常高超的技藝。在戰斗中,他們永遠都是最精銳的部隊。林奇從未聽說過精靈們會派遣自己的子民離開薩蘭蒂爾外出作戰,這個不符合他們的傳統;那麼這場戰斗一定是在精靈國度的範圍內進行的。在自己的家門口,在熟悉的環境里作戰,還有從古代就保留下來的防御體系協助,精靈族的戰士們仍舊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到底是什麼樣的敵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親愛的朋友,不要被這些事情影響了你的心情。先請你享受一下精靈王國的舒適與安寧。”就在法師陷入沉思的時候,一個女聲突然出現在林奇的腦海里。那是一個同時充滿威嚴與慈祥的聲音,把這兩種矛盾的語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使這是一個不請自來的打擾,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林奇有一絲反感。

    林奇嘴上露出了笑容,知道這個就是精靈族女皇的能力。她強大的法術可以令她與處在這個國家的任何生物快速溝通,甚至閱讀他們的思維。不過精靈女皇卻從不濫用這種力量,只有在緊急的情況下才會與其他人進行心靈連接。記得上一次來這里的時候,林奇為自己施加了防護思想控制的法術,使精靈女皇在進行心靈連接的時候第一次受到了反沖。不過她微微一笑,顯然並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這一次,她只是向遠道而來的法師問好,頑固卻調皮地想要扳回一局。

    林奇閉上了眼楮,不再思考戰爭的消息。一切的謎底都會在見到她的時候揭開,現在的確應該享受休息的快樂。

    煩躁的征途總也沒有盡頭,但是平靜的旅程卻總結束得很快。澤麗法和索卡張開眼楮的時候,小船已經接近了希瑟,到達了精靈城的宮殿。

    “睡得好舒服啊!”小索卡伸伸懶腰,漂亮的羽翼也向周圍伸展開來。她用小手拍拍嘴巴,打了幾個呵欠,然後瞪大眼楮觀察周圍的景色。

    澤麗法揉揉眼楮,快速的活動了一下各個關節,令它們恢復平時的敏捷。她向林奇問到︰“我睡了多長時間?我怎麼覺得已經過了很久?”

    “是的,你們的感覺沒有什麼錯。”林奇說到︰“你們已經睡了整整的五天五夜。並且剛好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醒過來。”

    澤麗法皺緊眉頭,緊張的望向兩岸︰“這里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魔法?我怎麼會失去警覺?”

    “放心好了,這並不是什麼惡意的魔法。”林奇解釋到︰“從進入薩蘭蒂爾到精靈的王宮,要五天多的時間。一般的旅客在這段時間除了坐在船上看兩岸的風景,並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這種具有催眠效果的魔法可以消除疲勞,還可以避免中途這種枯燥的過程。”法師面帶微笑的說︰“不過我曾經有個朋友,一直抱怨這種魔法。理由是讓他少看了這里美景,一下子把五天的時間花到睡覺上而不是用在欣賞里,實在很不合算。”

    “那麼你在這段時間里沒有像我們一樣享受睡眠了?”澤麗法說到︰“你就一個人在船上,為什麼不叫醒我,讓我陪著呢?”

    “不,我卻得那樣不合適。”林奇說到︰“我想你從出生後,就應該沒有享受到絕對安詳的睡眠。看到你和索卡能夠那麼平靜的休息,能夠忘記周圍的一切來享受這種深眠,我怎麼能夠打擾呢?再說,我已經習慣于一個人在世界上行走,這麼短時間的空寂並沒什麼影響。”

    “也許我說的並不正確。”澤麗法對林奇講到︰“你曾經說我離開了那個地方,應該改變在那里的生活習慣,來適應現今的旅程。我想,你也應該拋棄那種獨自一個人的習慣,來適應三個人前進的道路。”

    林奇望著澤麗法好半晌,才回答到︰“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會慢慢來適應的。”

    “這里好漂亮!”索卡快樂地叫著,她回過頭來使勁拽拽法師的長袍︰“讓我去玩一會兒好嗎?”

    “去吧,不過不要離開這艘船太遠,要隨時能夠回來。不然等我們上了岸,就會把給你的果子全部吃掉!”林奇拍拍小天使的腦袋︰“去飛吧!”

    索卡張起了白色的翅膀,快樂地掠過水面,飛入了蔚藍的天空。埃茹塔隆的河水在這里匯集成一座大湖,碧綠色的湖水把周圍的群山都映照包容進來。原本天上潔白的雲朵現在飄蕩在翠綠色山峰的腳下,而那些在雲中穿行的鳥兒,現在看上去卻像是在湖水中嬉戲的魚群。

    雖然頭頂的太陽依舊散發著熾熱的光芒,但是在這毫無瑕疵的景色面前也要收斂起它的暴虐。沒有一絲浮躁的感情能夠玷污這件大自然的藝術品,任何懂得欣賞美好事物的生靈也不忍打擾這里的氣氛。

    林奇和澤麗法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盡可能的看的更遠一點。湖水成了鏡子,把周圍的景觀完美地重現了一遍。原本的一份美景現在成了兩倍,相互襯托,映入所有人的眼簾。這一瞬間,這個湖就變成了包容萬物的大海,令其中的人都擁有了無限的胸懷。

    而在這片美麗的鏡子中央,則是精靈們最驕傲的地方——伊斯利˙希瑟,那是他們的宮殿,那是他們的聖林。那是一座潔白的山,郁郁蔥蔥的林木密布其上,無盡的花草和灌木點綴在樹木的縫隙間。這些參天的古木如同這里的泥土,都是白色的,卻一點也不顯的無聊或孤單︰平時的綠色葉子鋪滿了它們頭頂的天空,但是到達秋天的時候則呈現一片金黃,即使到了冬天變得雪白也不會枯萎,會在春天重新恢復青綠光彩。樹干上纏滿了綠色的藤類植物。黃色的小花與鮮紅的果實躲在蜿蜒的蔓藤下面,采花的蝴蝶和覓食的小鳥歡快的在林間穿梭。它們在這片地方永遠不用為食物而愁苦。

    巨大的白木頂端,粗壯的枝干幾乎和樹本身垂直,它們努力的想拉著旁邊另一棵大樹伸出的手臂,卻總是差上一點點距離。不過精靈們滿足了它們的願望,在兩棵樹的枝干間架起了繩橋,把整片樹林連接成一個整體。雖然那些灰色的繩子顯得很細,但實際上他們卻能承受住哪怕風暴巨人的重量。這里,精靈們不僅展現了精湛的制作工藝,同時也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藝術天賦。每一個繩橋都使用了不同的編織方法,同樣的細繩卻組合出了各式各樣的花紋圖案,甚至用這些繩子組合出了復雜的精靈語文字。大多是一些祝福和問候的語句,用來表達對所有過往者最美好的心願。

    通過連續不斷的繩橋,再經過巨大樹木上面修建的各種平台,就可以到達山峰的最頂端。在那里,生長著整片樹林中最大最古老的一棵樹,它的名字就叫作“伊斯利˙希瑟”。龐大的樹冠遮蔽了整座山的頂端,也顯露出不同于其他樹木的顏色︰在白天,太陽的映照下,葉子呈現出泛白的金黃色;而在夜間,這棵樹則像天邊的明月一樣,變成皎潔的銀白。

    一座宮殿就座落在這棵樹最大的枝杈上,它就像是用藍寶石雕砌成的一般,完美地和這棵樹結合在起來。神奇的是,隨著太陽角度的變化,這座宮殿也能夠變換顏色。從淡藍到翠綠,然後慢慢變成桔黃色,最終會和落日混合成為鮮紅的一片。

    林奇和澤麗法都不願發出一絲聲音,害怕對這里景觀造成哪怕些微的破壞。不過索卡歡快的笑聲卻回蕩在他們的耳邊。小天使就像是輕靈的雨燕,在水面上箭一般掠過,還把自己的小手放到水里,留下一串波紋。

    精靈們看到快活的小天使,發出由衷的贊美。伴隨著索卡的飛行,他們用精靈語唱起了贊美的歌謠。

    “他們唱的什麼?”澤麗法站在林奇的身邊,小聲地問到。

    “一首贊美天空鳥兒的詩歌,但是我卻很難用其他的語言來轉述。”林奇說到︰“有很多精致的詞語,它們的細微差別只有精靈語才可以表達明白。如果強硬翻譯的話,將失去大部分的韻味。”

    “我知道。”澤麗法有些出神︰“即使聽不懂意思,我也能從里面感受到他們的那種情感。雖然精靈與卓爾原本是一個種族,但是語言的差異卻如此巨大。就像精靈們的贊美,黑暗精靈語中有那麼多詛咒和辱罵的詞語,也很難用其他的語言來表達。”

    林奇看看澤麗法︰“我知道,那段時光你永不可能忘記,但是還是把它們塵封到你的記憶深處,不必取出來影響到你的現在的思緒。”

    “哇!我停不住了!”小索卡的聲音從天空傳來。小天使手舞足蹈,快速地朝林奇所在的小船沖了過去,雖然她的翅膀不停的拍動,但是仿佛仍不能降下從高空俯沖的力量。

    林奇朝索卡伸出了精金的假肢,張開了五指。澤麗法剛要提醒法師,要是以高速撞到這麼堅硬的物體上,小天使準會受傷。但是只是一眨眼間。索卡已經安然無恙的坐在了船艙里,除了眼珠子還因為眩暈的不住打轉,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受到過傷害。甚至連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

    澤麗法使勁揉了揉眼楮,不解的看著法師。她根本就沒注意到林奇剛剛做了什麼動作。即使使用了法術,也不可能有這麼快的速度,更不可能把施法時的光芒和聲音完全消除。

    幾名精靈也互相看了看,剛剛的事情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仿佛在一瞬間,他們都被引開了注意力,每個精靈的眼楮當時都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把應該看到的過程忽略了。

    “也許這就是法師的神奇吧。”在精靈的心中都有這種念頭。

    小船停靠在希瑟的岸邊,只留下湖水輕拍岸邊的聲音。幾個人輕輕的踩上了濕潤而柔軟的土地,腳下厚厚的草葉傳來舒適的觸感。澤麗法背起仍舊搞不清方向的索卡,從船上跳了下去。

    這是在精靈歷史上第一次,有黑暗精靈踏上這片聖土。

    這個湖心的小島在幾千年前就已經成為了精靈們居住的地方,高大的樹木也是從那個時代開始就從這里出現。不過即使最年長的精靈也說不出這些樹木在長久的歲月中到底有什麼樣的改變。也有人說,自從精靈到來,甚至在其他生命出現之前,這片樹木已然是這個樣子。踏進了這座聖山,就像是踏進了歷史的長河,就像回到了遠古時代。在這里,只有那些最古老的記憶才會得以流傳,永恆的樹木從在耳邊訴說幾近消失的傳說。薩蘭蒂爾只保留這些最古老事物的回憶,在這里,這些古老事物都像是重新活過來,運作著、呼吸著。他們聽說過邪惡的勢力,知道悲傷和通苦的滋味;精靈們排斥、懷疑外界。即使薩蘭蒂爾的邊境也會游蕩著野獸們嗥叫的聲音,但是,在希瑟的土地上卻不會任何的陰影能出現。

    歷史仿佛凝結在這里,就像是精靈們引以為傲的傳統一樣,決不會因為時光的變遷而改變。

    從樹上垂下一個吊籃,里面有舒適的軟墊和已經光滑的自然藤結充作扶手。經由上面精靈們的拉拽,到這里的客人能夠很容易的上到高處,進入樹林間的交通網絡。

    林奇彎腰向兩位女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澤麗法帶著索卡先上去。不過來到這片土地的澤麗法總有些局促不安,她的心里總是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精靈,害怕他們突然會把籃子墜下來。她對著林奇搖搖頭,然後施展漂浮術帶著輕盈的天使向頭頂的平台飛去。

    林奇對著精靈們笑笑︰“其實我也不用這個吊籃。”說完,他輕輕一揮法杖,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澤麗法的身邊,一同緩緩地向上面飛去。

    幾個精靈相對著笑了笑。他們重新把背上的長弓扶正,然後迅速的攀上了粗大的樹干。雖然上面遍布的蔓藤可以給攀爬帶來便利,但是幾名身手矯健的精靈卻沒有絲毫拉扯綠色的植物。他們快速的往高處攀去,靈巧的像長久生活在樹林里的松鼠一般。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很快就到了林奇和澤麗法的身邊。

    法師和精靈們都為對方的行動輕輕鼓掌,互相贊賞的笑容展現出來。

    “法師朋友,這邊請。”精靈們優雅的行了一禮︰“現在,我正式的歡迎你們踏上了希瑟的土地,踏上了純潔的祝福之地。” 本帖最後由 jys82320 於 2013-7-19 01:54 編輯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01:55
第十三集 雨夜


在樹林間的穿行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對于澤麗法和索卡來說更是如此。翠綠的樹葉就在伸手可觸的距離,而上面開放的白色花團,正清晰地散發出幽幽清香。

    這里所有的建築材料都來源于自然,尤其是樹木。不論是大樹上搭建的平台,圍繞樹干所修建的階梯或者用來制作繩索的材料,都是由這里的植物提供的。唯有精靈們所使用的武器,是希瑟外圍的湖底,用經過聖水多年浸泡的礦石來冶煉。

    “法師朋友,明天我們尊敬的女皇才能邀見你們。今天請在這里休息,洗去一身的風塵。”陪同林奇的精靈說到︰“晚上,請你們品嘗我們精靈的餐點。如果還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只要順著門口的這條路,就能到達我們的聚會場所。每一位在這里生活的精靈都將很榮幸能夠提供幫助。”

    “謝謝你們。”法師說到︰“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要求的了。”

    索卡從澤麗法的肩膀後面伸出手來,拽著林奇袍子上的兜帽,紅著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到︰“林奇哥哥,能不能給我要點水果吃啊……”

    法師對著精靈微笑︰“朋友,能不能給我們的小家伙帶一些她最喜歡吃的水果呢?”

    “這當然沒有問題。”精靈們倒退著離開了給法師們準備的房間︰“我們很快就會準備好。”

    房間的門簾拉上了,只有法師三人呆在這個樹屋里。精靈的房子除了聖殿和一些非常重要的場所,都是不會安裝屋門的。一掛裝飾著白線的藍色或綠色門簾是這里和外界唯一的阻隔。

    小天使現在也不頭暈了,從澤麗法的背上跳下來,在這個房間里開心地游逛。這里的窗戶正好避開了茂密的樹葉,湖面上漂亮的景觀和夕陽鮮紅的色彩都伴隨著清爽的微風飄了進來。里面的裝飾非常簡單,三張吊床橫在房間的一旁,潔白的毛皮毯上堆放著柔軟的靠墊,它們的擺放顯得很隨意但卻並不凌亂。一只香爐散發著裊裊青煙,各式各樣的花草香氣在房間里彌漫。

    澤麗法把整個房間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法師在一旁默默地注視她的行動。女卓爾也察覺到了林奇的目光,仿佛覺得有些尷尬。她問到︰“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重要的東西。”法師說︰“只有一些毫無意義的猜測。”

    “猜測?”澤麗法說到︰“即使是猜測,只要是經過你的思考,很可能已經離事實非常近。”

    “雖然這是一種贊美,但是我卻不希望這個推測真的與事實非常接近。”林奇說到︰“說到這個房間,這可是用來接待貴賓的。一般說來,當其他精靈部落或者非常重要的客人抵達,才會使用此房間。我們只不過是偶然才來到這里的,事先並沒有向女皇陛下通報。卻仍然被安排在這個房間……”

    “到底這代表了什麼呢?”澤麗法問到。

    “按照我的推論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和我的法師身份有關,精靈女皇有可能想與法師協會進行溝通;第二,就是與前一段時間這里發生的那場戰斗有關。”林奇低聲說到︰“我不太相信,尊貴的精靈女皇突然想和高傲法師們打交道,這與精靈們一貫獨立獨行的風格不符。所以,很有可能就是不久前的那場戰斗。”

    “戰斗有什麼可怕的?”澤麗法舔舔嘴唇︰“我照顧好索卡,難道以你的力量還會懼怕戰斗嗎?”

    “實際上,我總是想避免進行戰斗。”法師把威力法杖放到一邊,坐在香爐旁的吊椅上︰“魔法,並不是用來打打殺殺的。”

    “但是在制造死亡方面,沒有比法師更強大的了。”澤麗法說到︰“即使是黑暗精靈,在他們進入地下的時候,也是戰斗落到了他們頭上,才造就了這個種族。當戰斗不可避免的時候,你難道不會使用法術嗎?”

    林奇閉上雙目,陷入了冥想,並沒有再接著討論這個話題。

    夜幕降臨的時候,法師林奇來到希瑟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精靈聖山。在精靈們漫長的生命里,他們總是會懷念那些能夠長久保留的記憶,而友情正是其中的一種。多年前法師林奇就已經和這些精靈交上了朋友,現在能夠重逢,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薩蘭蒂爾的到訪者並不多,能夠進入希瑟的就更少了。那些遍布安瑞爾大陸的吟游詩人如果能夠遠遠的看到這座聖山,就已經可以激發出他們無窮的靈感,創作出美好的詩篇。要是讓這些浪漫的詩人進入希瑟,他們甚至會同意用五十年的生命作為交換。作為同樣愛好美妙音樂的精靈都不會輕易讓別人進入這片林地,更不要說是其他的外人。林奇也是在幫助精靈族做了不少工作後,才得以進入這片土地。作為罕見的稀客,法師的到來本就是一件令所有精靈高興的事情。

    當天晚上,就有不少精靈前來拜訪。不過由于林奇合上了門簾,並沒有把它挑起來,也就沒有訪客進入這間屋子。雖然這里並沒有門,只要輕輕一抬手就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合上的門簾表明這里的主人需要休息,請勿打擾。來訪的精靈們在門口留下了自己摘的幾個水果,用來表明自己曾經來過,就安靜的轉身離去了。他們有無窮的生命可以使用,短暫的等待本就不算什麼。

    這樣一來,最高興的就是小索卡。她全神貫注的聽著外面的腳步聲,等到來訪的精靈一走,她就從門簾的一旁偷偷伸出手去,迅速的抓取一枚水果,開心地在屋子里大塊朵頤。

    精靈們在自己的房間里點上了燈光,特制的蠟燭散發的竟是銀白色的光芒,那是天上皎月的顏色,卻如同星光一樣跳動閃爍。這些蠟燭的光芒點綴在整片聖土上,如同在密林里掛上漂亮的星星。而精靈們的宮殿,隨著夜色已經變成月亮般的潔白。希瑟完全變成了另一個夜空,另一片世界。

    天空中細細瀝瀝的下起了雨,細線一樣的雨滴打在樹葉上,發出微弱的敲擊聲。精靈們的歌聲在雨夜里傳了出來,他們正在歌頌這滋潤了一切的雨水。那曲子的節奏和落雨的聲音配合起來,並沒有削弱,反而能夠傳到很遠的地方。整個精靈王國都能夠聽到這里傳出的歌聲,凡是有雨水的地方都不會被忽略。即使居住在薩蘭蒂爾邊境線上的居民,在萬瀾俱靜的深夜里也能隱隱約約欣賞到這美好的樂曲。他們稱之為“精靈們的雨夜祈禱”。

    房間里的三個人都在靜靜聆聽外面的歌聲,這是一種不需要明白精靈語便可以欣賞的美妙音樂。索卡嘴里含著隻果,卻也忘記了咀嚼,她完全沉浸在外面的旋律中;澤麗法閉上了雙眼,一動不動,沒人知道她的思緒飄向了哪里。

    月亮越爬越高,這音樂也漸漸變弱,帶著催人入眠的音符消失在茂密的古樹間。林奇把索卡和澤麗法都抱到吊床上,為她們蓋上精靈們制作的薄紗來抵御夜間的濕氣,然後一個人離開了房間。

    當他掀開門簾的時候,見到了意料中應該出現的人。精靈女皇赫恩凡睿正靜靜地站在屋外的平台上。和上次見面的時候一樣,精靈女皇一身潔白的衣袍,簡單得沒有一點裝飾,只有在你仔細凝視的時候才能發現在她的袖口處縫有一些銀線——但是在她的聖潔容貌面前,你會感到凝視女皇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在她金黃色的頭發上戴著簡單的小冠,那是用這里白樹的一部分枝干雕刻而成的王冠,不需要像人類王冠那樣點綴各種寶石就已經盡顯優美。歲月在她的臉上不曾留下一絲痕跡,沒有人能夠說出女皇的確切年齡,只有在傳說中說她和這片聖土一樣,早在其他生靈之前便已經存在于這個世界。她光滑的皮膚像嬰兒一般,如同聖土外面的湖水充滿靈動的力量,但是沒有人會覺得那張臉充滿稚氣,原因就是女皇的雙眼。深碧綠色的眼楮就像是古老的潭水,深不知底,在那里面飽含著歲月的記憶和時間的足跡。它記載了千萬年的往事,也能同時看穿未來的迷霧。

    “向你致敬,偉大的精靈女皇。”林奇像面前的精靈表示敬意。他並沒有使用法師的禮節,而是用上了自己家鄉的問候方式。法師的禮節總是充滿了無盡的自傲,而在“歲月的主人”面前就顯得很不合時宜。

    “歡迎你,我的朋友。”女皇微微頜首。她向旁邊側移半步,右手滑過弧線,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卻沒有再開口。

    兩個人朝著密林的深處走去,一路上沒有遇到其他的精靈,只有樹葉的沙沙聲相伴。腳下的道路在小雨之後顯得濕滑,但是林奇知道,當第一束曙光到達之前,這些天上降下的甘露就會被聖林完全吸收,滋潤這一片土地。

    女皇停在了一片綠色的圍籬前,她輕輕揮手,面前的蔓藤自動讓開了道路。一道漂浮的階梯靠了過來,停在他們的面前。

    “難道要前往‘秘境’?”林奇不解的問到︰“那里不準外人進入的。”

    女皇並沒有說話,只是邁步走上了透明的台階。但是她臉上的微笑和眼神里表露出來的意思,都是鼓勵法師跟上來。

    林奇滿懷疑惑也踏上了這條空中通道。

    所謂的‘秘境’是在一個枯萎的大樹頂端,這也是聖地中唯一的枯死植物。不過精靈們認為,這個大樹用他自己的生命支撐著‘秘境’,所以再也沒有余力開枝散葉,那是自我犧牲的完美體現。在這棵樹下,無數充滿贊美和哀傷的詩句被創作出來,然後向其他的國度流傳。

    由于沒有樹冠,從這里抬頭就能看到璀璨的夜空,繁星點點。月光仿佛被聚焦一般,把這里映成一片雪白。在遠離地面的樹木頂端,卻有一根巨大的石柱。它從樹干的中央突刺出來,豎立在法師的面前。

    這就是精靈們的神器之一,稱為“時空道標”的地方。精靈族的女皇就是在這里施展她的預言法術,佔卜未來。

    “林奇,我的朋友,你看出這個神器的問題了嗎?”女皇赫恩凡睿在石柱前停下了腳步,對法師說到。

    林奇使用了洞察之眼,仔細端詳起面前的東西。在他的眼楮里,唯有精靈族的女皇不曾有一絲改變,即使是洞察一切的力量也不能窺探她的情況。不過“時空道標”卻在這對黑瞳的凝視下顯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密密麻麻的魔法陣遍布石柱的里面。

    整個神器並沒有任何損傷,所有的地方都非常完整。但是林奇立刻發現了不妥之處︰原本應該充盈著魔法力量的神器,現在卻像一根普通的石頭一樣死氣沉沉,一點活動的跡象都沒有。

    似乎是觀察到了林奇臉上表情的變化,女皇說到︰“正如你所發現的,這件神器已經失去了作用,我們精靈族的預言能力也受到巨大的影響。現在,未來對我們關上了窗戶,我們也如同其他種族一樣被縹緲的迷霧所環繞,腳下的路再也不能清晰可見。”

    “是的,女皇陛下。”林奇說到︰“這將會帶來巨大的影響。如果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我將一如既往幫助精靈朋友們。”

    “謝謝你的善心,它像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暖,令人陶醉。”女皇說到︰“在時空道標失效以前,我施展了一次預言的法術,希望找到精靈們應該前進的道路。偉大的穆恩尼亞女神保佑,那一次的預言清晰地揭示了很多信息。”

    “女皇陛下,使用太多的預言法術對您身體是一種巨大的消耗,甚至會影響到整個精靈族的力量。請您三思而後行。”林奇說到︰“我的導師卡索正是因為使用預言法術被破壞了健康。”

    “我也明白這一點,林奇先生,但我願意承受這種傷害。”女皇緩緩地說到︰“在那一次的預言中,我見到了可怕的事情,黑暗,無盡的黑暗籠罩了整片大地,就連這座聖土也不能幸免。”

    精靈女皇把手放到石柱上,仿佛在借助神器的力量來支撐自己的身體。她閉上眼楮,好像不願再看到當時所遇見的景象。但是她的話語卻沒有停下來,仍然像溪流一樣傾吐著曾看到的一切。

    “無數的生命在黑暗中消逝,古老而燦爛的傳統也在黑色火焰中化為灰燼。似乎一切都失去了希望,只剩下等待最終末日降臨。我集中精神,在黑暗中尋找光亮,哪怕是最微弱的希望也不放過。”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繼續說到︰“在遙遠的北方,甚至是在獸人們都不能到達的地方,有一束微弱的光芒。那是一名半精靈男子,是精靈和人類的後裔。在他周圍,黑暗無法靠近;而他前進的路上,光明也會把濃霧驅散。”

    “你是說,一名救世主出現在預言中?”林奇皺緊了眉頭。他也是一個精通預言的法師,雖然平時並不使用這一類的法術,但是他的導師卡索卻把一切都教給了他。

    “如果你也這麼想,那正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女皇說到︰“在那之後,我預言到了你的到來,以及其他的一些事情。但是景象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見。時空道標于是再沒有揭示任何東西,它蒙上了我的雙眼。”

    “這神器是什麼時候失去作用的?”林奇問到。

    “大約在四個多月前,時空道標就失去了一切力量。”

    林奇在腦海里算了算,那正是他還在拉特瑞斯城的時刻。巴塔娜正在積聚力量,準備吞並第二家族;而林奇在這個時候,還在黑晶塔中努力解讀卓爾的法術語言。

    他的腦子里瞬間閃過第一主母巴塔娜臨死之前的話,如果把兩件事聯系起來,也能解釋時空道標失效的原因。

    “女皇陛下,我曾經從一名黑暗精靈口中聽到過這樣的訊息。她說,預言之神已經死了。”

    赫恩凡睿望著法師的臉,碧綠色的眼楮閃爍著星星般的光芒。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說到︰“如果是拉特瑞斯城第一家族的人這樣說,那麼預言之神就真的死去了。”

    她走到了法師身前,凝望著林奇純黑色的眼楮︰“林奇法師,下面我所要說的話,非常重要。但請不要把它流傳開來。有的秘密就像瘟疫一樣,會毀滅世界上的一切。”

    法師點點頭,表情嚴肅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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