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升遷 作者:晨光路西法 (本書在原站已被和諧)

 
cheninda1234567 2013-2-18 12:52: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1 464674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2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內情

見到徐君然和林雨晴聯袂而來的時候,曹俊明正跟曹俊偉兩個人在說話,看到徐君然表情嚴肅,曹俊明頓時就是一愣。

“君然,出什么事情了?”曹俊明站起身,對徐君然問道。

徐君然露出一個苦笑來:“大哥,江南那邊出事兒了。”

曹俊明眉頭頓時就皺在了一起,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徐君然露出這么沮喪的表情,上次他這樣,還是被黃子軒逼著離開京城的時候。

“你先別著急,坐下說。”曹俊明拍了拍徐君然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來到客廳里面,曹俊偉一臉詫異的看著徐君然和林雨晴,他也發現兩個人的表情不對勁,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沒想到曹俊明揮揮手道:“老二,你在這陪君然坐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

曹俊偉點點頭,拉過徐君然詢問到底怎么了,林雨晴則是沒說話,默默的坐在徐君然的身旁。

十幾分鐘之后,曹俊明臉色陰沉的走回了客廳,表情十分的不好看。

“君然,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糟糕。”

曹俊明開口的第一句話,倒是讓徐君然略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著曹俊明。

認真的點點頭,拿起桌子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根,曹俊明緩緩說道:“我剛剛給呼延書記打過電話,簡單的了解了一下江南省和全州市的情況,確實出現了一些變化,不過卻也沒有你想到那么壞。”

徐君然舒了一口氣,不管曹俊明的話是真是假,最起碼他如果這么說,那就表明事情應該還有轉機。

“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旁抓耳撓腮等了好半天的曹俊偉見兩個人好像打啞謎一樣的不說話,急的要命,忍不住開口問道。

曹俊明呵呵一笑,把他所了解到的事情真相娓娓道來。

就在徐君然離開江南省的那一天,江南省委召開了省委常委會議,在會議上,省委副書記、組織部長陳楚林提出對全州市委班子進行調整的意見,原本這并沒有什么問題,之前秦國同的案子已經被省里面關注了。全州市委在使用秦國同的問題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陳楚林去了一趟全州,提出要動全州的班子,沒有人感到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陳楚林提出調整的人選,赫然是全州市委書記張敬敏,而接替張敬敏的人,則是市長朱逸群。

這個事情,讓所有的江南省委領導都感到十分的意外,特別知道某件事情內情的呼延傲波和孫振安等人,更是眉頭不約而同的皺在了一起。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夏秋實。要知道,朱逸群可是夏秋實的心腹。

接下來的發展,更是讓所有人感到意外,夏秋實跟陳楚林聯手。對于全州市進行了一系列的人事調整,外人乍一看去,好像陳楚林讓出了全州的一切利益,徹底的讓夏秋實掌控了全州的局面。

從始至終。周德亮都沒有表態,這位省委一把手。就好像打起了瞌睡的老虎一樣,根本無視呼延傲波的幾次示意。

會議結束之后,呼延傲波第一時間來到了周德亮的辦公室。

“周書記,今天這個事情,不太對啊。”呼延傲波直截了當的對周德亮開口問道,兩個人的關系不錯,自然沒什么可繞彎子的。

周德亮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氣,這才對呼延傲波笑了起來:“是啊,有些同志,這是豁出去嘍!”

雖然沒有明確的指出是誰,可呼延傲波卻知道,周德亮嘴里面的那個某位同志,指的應該是陳楚林和夏秋實的這次合作,畢竟現在只要腦子清醒的人就應該已經能夠確定,夏秋實跟陳楚林這兩位常委肯定達成了某種協議,陳楚林支持夏秋實拿下全州市的控制權,而反過來,夏秋實應該是在別的問題上面對陳楚林表示支持。

“陳書記這次,似乎有什么苦衷啊?”呼延傲波沉默了半晌,忽然嘀咕了一句。

都是聰明人,周德亮自然明白呼延傲波究竟在暗示什么,嘆了一口氣,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呼延,有的事情,不能著急。”

呼延傲波眉頭一皺,周德亮話里面的意思他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這老狐貍分明就是在給陳楚林和夏秋實挖坑。

接下來的兩天,孫振安去了武德縣調研,沒想到他剛剛離開武德縣的第二天,全州市新市委常委會就召開會議,對武德縣委縣政府的班子進行了調整,之前楊維天和他的那群心腹,大部分人都被調離了武德縣,就連原來縣委縣政府其他的干部,除了代縣長劉斌之外,大部分的人也都被調到其他的崗位上,大多數人都是,所以倒是沒有引起什么議論。

可是,根據呼延傲波了解到的消息,新補充到武德縣的很多干部,大多數都是朱逸群和黃子齊的人。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呼延傲波想不出手都困難了,因為他已經大概看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分明就是夏秋實跟陳楚林之間不知道達成了什么協議,陳楚林支持夏秋實掌控全州市,而夏秋實則是投桃報李罷了。要知道,黃子齊到江南省之后,可是陳楚林一手提拔起來的,甚至于當初他進市委常委會,提副廳級還是陳楚林在省委常委會上面,借著重點培養青年干部的理由提出的。

“君然,呼延書記說了,事情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糟,周書記一直都在關注著這個事情。”

最后,曹俊明看向徐君然,緩緩說道。

徐君然聽完了他的話,嘆了一口氣,卻沒有馬上說話,看來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的話,江南估計要出事了!

在華夏的政體當中,省委組織部長的地位很特殊,一般他是省委常委,按規定,他受同級黨委或上級黨委的監督。但一般來說,省委第一書記與組織部長的關系都很鐵,這種監督往往是乏力的,至于處在同級黨委領導下的紀委,更沒有辦法監督他。而作為上級部門的中組部,在實際工作中往往監督不了那么多省級官員。這樣就形成了組織部長權力監督真空的局面。

由于缺乏監督機制,省委組織部長一旦喪失自律,就有可能使拍馬、送禮、拉關系等現象蔓延,甚至在轉制時期把國有資產當成私人禮物送人,個別組織部長就成為政體中“官員批發商”,網織鄉黨。其結果是在干部的任用提拔上不是優勝劣汰,而是優汰劣勝的反常現象——不同流合污者下,善于鉆營者上。

組織部長出問題危害無窮,他憑著自己的關系網去選拔干部,這些干部最后都成了利益共同體,所以往往一查一大片。而組織部長出問題,這不僅是他個人的問題,更是體制的問題。我們的黨委既是權力的決策、執行部門,又是權力的監督部門。沒有監督的權力結構必然走向腐敗,這是被多國經驗證明的。如果連選官的官都腐敗了,其所選的官員的廉政生態令人生疑。

而這個事情,從某種意義上又證明,省委組織部長,是多么重要的一個職務。

對于徐君然來說,他關心的原本是武德縣現在這個局面,究竟應該怎么辦,可是現在聽了曹俊明的介紹,徐君然卻擔心起來,呼延傲波和孫振安等人,究竟能不能夠抵擋陳楚林和夏秋實的聯手。

陳楚林在江南省干了幾十年的組織人事工作,門生故吏說遍布全身都不為過,影響力之大,甚至于超過了周德亮這個省委一把手。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徐君然相信,不管是周德亮還是孫振安都不會愿意得罪他的。反過來說,夏秋實能夠有辦法說服陳楚林跟他合作,甚至不惜讓出全州市的控制權,這就表明,夏秋實手里面,一定有一張讓陳楚林不得不跟他合作的好牌。

在社會中,多數人注定是要別人替他們說話的,盡管由工作、生活而形成的眾多人際交往圈子內,每個人都有發言機會,但事實是總會有一些人被另一些人左右,社會也就分化為平民、精英、貴族。他們依照經濟條件,文化教養、政治需求,各自建立起一套行為準則,在這些準則之下,圈子也就成為一個準社會單位,雖然無形無聲,但它限制著每個人的行動,同時也相互碰撞和滲透。沒有永遠的圈子,就象不存在無保留的友誼,圈子可能隨著社會環境而伸縮,但每個人都在其中,誰也無法脫離。

而現在,陳楚林和夏秋實明顯組成了一個新的圈子,一個讓任何人都沒辦法忽視的圈子。

要知道,在官場當中圍繞權力人物,都會形成一個生態圈,衍生各類物種。權力人物一旦失勢,生態圈就不復存在了。那些賴以生存的物種就會退化、變種、遷徒、絕跡。

徐君然看的很清楚,如今夏秋實和陳楚林這個圈子當中,夏秋實才是那個主導的人!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2
第三百二十八章  支持

“誰是誰的人”是一個許多人常用的話,在機關呆過、在企業干過、在官場混過的人,多會用這句話。一個人一旦成了誰的人,他就沒有獨立人格,沒有自主意識了。古人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個人一旦成了誰的人,他必定戰戰兢兢,死心塌地地效忠于此人。因為他要從主人那里討衣食、討名譽、討權力。

圈子本是個數學名詞,標準的定義是:圓而中空的平面形;環形;環形的東西。引申到社會生活中,意指:集體的范圍或者活動的范圍。這個定義是簡潔而準確的,是普通老百姓所理解的圈子。在我們日常生活中,以自己為圓心,以不同的紐帶為半徑,就可以劃出不同的圈子:以血緣而定的親人親戚圈;以交際而定的朋友圈;以工作而定的同事圈,此外還有同學圈、老鄉圈、娛樂圈等等,不一而足。

而現在這個夏秋實和陳楚林組成的圈子,主導權很明顯是在夏秋實的手里面。

徐君然可不覺得能夠走到今時今日的位置上,陳楚林會是那種隨便就跟別人合作的笨蛋,甚至于被人控制,讓出屬于自己勢力范圍的全州市,真要是那樣,朱逸群跟張敬敏也就不會在全州斗的風生水起了。

在華夏歷史上,政治官場一直是凌架于老百姓之上的特權系統,也因遠離普通民眾而充滿神秘色彩,改朝換代。榮辱沉浮。政治是一個很復雜的生態系統,得失成敗很難簡單地總結。政治人物是是非功過也很難用簡單的標準來衡量。

圈子一說,在百姓而言只是個生活范圍的概念,但在政治系統中,卻是一個官員安身立命的本錢。在政治詞匯中,與圈子相近的表述還有很多:宗派、幫派、山頭、派系、黨羽、勢力、班子、集團等等。簡言之,一個官員置身于這個系統中,或主動自覺加入一個圈子,或無意識地卷入一個派系。或純粹是被別人當作是某某人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被歸類和貼標簽。一個圈子就是一股政治勢力,要想完全置身事外,其結果很可能就是被邊緣化:上邊沒有人照顧你,下邊也沒有人追隨你,孤家寡人一個,既成不了氣候。也就難以施展自己的抱負。“朝中有人好做官”——被人推薦賞識和提拔了,你就應該站在這個人的隊伍中,如果左右搖擺,不但會被這個圈子拋棄,也很容易被別的團體所不齒,也就很難混下去了。

所以。對圈子的研究和經營,可以說是古代政治官員最重要的基本功之一。小人物要選好圈子,設法投靠加入,并逐漸在其中提升自己的地位;大人物要組建好自己的圈子,上下其手。形成自己的資本和勢力。最高級的領導者則要平衡好各種圈子,讓其存在并競爭。但不能容忍其中一支勢力太大而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君然,你覺得,夏秋實和陳楚林,到底在搞什么鬼?”曹俊明看向徐君然,低聲問道。

徐君然苦笑了起來:“大哥,這個事兒,我看不用咱們操心吧?”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過來周德亮的想法,不外乎是手里面握著夏秋實當初涉嫌誣陷冷岳的證據,或者說,那個死去的機關事務管理局負責人跟夏秋實明顯有關系,再加上陳楚林和任久齡等人的家屬涉嫌于走私犯罪集團勾結。說的直接一些,不管他們怎么蹦跶,如何勾結在一起,到時候只要這個殺手锏一出,周德亮必定能夠翻盤。

所以不出意料之外的話,十有如今江南省城乃至京城的某個地方,都在進行著一場關系到未來江南數年政局的博弈。

至于全州市乃至武德縣的事情,不過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罷了。

雖然不愿意承認,可徐君然卻不得不相信,如今的自己,不過是大人物們博弈過程當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這個事情,我看沒有這么簡單。”曹俊偉忽然開口說道。

徐君然跟曹俊明一愣,卻沒想到他聽了這么半天,竟然還有了想法。

“偉哥,你的意思是?”徐君然看向曹俊偉,不解的問道。

曹俊偉晃晃頭,臉色陰沉的說道:“我看,姓周的估計也沒安什么好心。”

他這一句話,一下子讓徐君然愣住了,眉頭皺在一起,久久不語。

曹俊偉的話提醒了徐君然,如今的這個時候,周德亮按兵不動固然是為了引蛇出洞,以便于對付陳楚林和夏秋實等人,可是他這么做的代價,卻是犧牲了自己的利益,犧牲了李家鎮公社乃至武德縣的發展,不說別的,徐君然可以肯定的是,事后周德亮肯定會把自己從武德縣調走,安排到一個不錯的崗位,畢竟這樣既不會得罪孫家,也不會得罪曹家。但是,武德縣的那些鄉親們怎么辦?

徐君然不敢想象,一旦自己搞起來的那些項目被交到張吉祥那些人的手里面會變成什么樣子,以黃子齊的行事手段,不說別的,馮紅程他們這些當初跟自己走的近的干部,肯定都會被閑置起來,公社黨委和企業也都會變成黃子齊這邊的人,甚至于弄不好酒廠又回重蹈當年歸縣里面管轄的時候那次覆轍。建筑公司利潤豐厚,縣里面的某些人早就眼紅不已了,這一次,恐怕也會被他們逐步蠶食,畢竟在行政命令的管束之下,建筑隊恐怕也不會聽自己的了。弄不好,徐君然猜測黃子齊都敢于讓建筑隊不再跟曹俊偉等人合作,轉而跟黃家的建筑公司合作。

別忘了,現在的建筑行業正處于一個蓬勃發展的時期,曹俊偉在鵬飛那邊搞建筑發了家,這在京城不算什么新鮮事。換而言之,如果是黃家或者別的家族隨便出個人,拉起一個建筑公司的話,只要有足夠的工人和熟悉的關系,一樣可以搞起來。

這個事情徐君然開始還沒有想到,可隨著曹俊偉的一句話,他忽然想到了這一點,周德亮的做法對自己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這不眼前就有一個大危機要出現,黃子齊帶著張吉祥進京城,擺明了是找自己麻煩來了。

“大哥,這個事情要不然你出面跟黃子齊聊聊?”半晌之后,曹俊偉開口說道,在他看來,黃子齊就算如今是副廳級干部,可在自家大哥面前,毛都不是一根,要知道他黃子齊能有今天的地位,可全靠著黃家的勢力。但曹俊明卻不一樣,曹老爺子雖然很器重大兒子,可卻絕對沒有在他的仕途上給予曹俊明任何幫助,曹俊明能有今天這個縣委副書記的位置,是最高首長親自點名的。

別看曹俊明是副處,黃子齊是副廳,兩個人的年紀也差了三四歲,可真要是比起來,曹俊偉敢拿腦袋打賭,自家大哥的升官速度,早晚超過那個黃子齊,弄不好要比黃子齊先做到省部級。

林雨晴不懂這些,不過她自然也知道曹俊明肯定是個很厲害的大人物,因為每次曹俊偉和陳宏達以及曾文欽幾個人聚在一起的時候,聊起曹俊明偶爾也會感慨一下,大家紛紛預測,曹俊明仕途的最終點,很有可能是中央委員甚至更高。就連莊明月那樣的香江大亨夫人,在聽林雨晴無意當中說起自己的男朋友跟曹俊明是大學同宿舍的朋友之后,也是一陣感慨,說那位曹家老大的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在曹俊偉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林雨晴卻是很高興的,一雙妙目直接就看向了曹俊明。

曹俊明表情沉穩,對于弟弟的建議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徐君然:“老六,你怎么看?”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徐君然忍不住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他知道,曹俊明這是動了真火,真要是自己點頭,他肯定會找上黃子齊,警告他老實一些,不要給自己下絆子。

緩緩抬起頭,徐君然對曹俊明露出一個微笑:“大哥,放心吧,這個事情,我能解決。”

曹俊明眉毛挑了挑:“你確定?”

他并不是不信任徐君然,只是因為這次明顯牽扯進了黃家的人,曹俊明可是很清楚,那一家人雖說本事不大,可這搶功勞摘桃子的本事卻絕對不小,用曹老爺子的話來說:“老黃這個人,本事是不小,但是太喜歡算計了。”

江南省的問題,曹俊明看的要比徐君然更深,在他看來,這應該是各方勢力在省委換屆前的一次角逐了,畢竟就在昨天晚上,他親口聽到父親表態,中央決定在未來的四五個月之內對全國各地黨委班子進行調整,為明年下半年的一項重要舉措進行鋪墊。

說白了,中央要有大動作了,而在這之前,地方上肯定要進行一番博弈的。

上面有動作,下面的人自然就要有反應,更何況,這么大幅度的班子調整,對于很多人來說,不僅僅是一次位置的變化,更深層次的來說,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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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4
第三百二十九章  早晚跟你算賬

對于曹俊明來說,徐君然就好像自己的親弟弟一樣。

當初大學剛畢業的時候他并不知道徐君然為什么鐵了心的放棄一切非要回江南省,甚至連自己想要幫他安排個好一點的部門都拒絕。一直到后來知道了黃子軒在這件事里面所起的作用之后,曹俊明的心里面,是滿懷著愧疚的。他覺得自己這個當大哥的沒有照顧好弟弟,就連弟弟被人欺負的不得不回家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這一次徐君然面臨他政治生涯的一次重大危機的時候,曹俊明決定不再忍耐,無論如何都要幫徐君然出頭。

徐君然對于曹俊明的為人實在是太了解了,他當然知道曹俊明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不過他卻不想要把曹俊明牽扯進來,因為曹俊明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著整個曹系勢力,一旦因為自己的緣故,引起曹、黃兩家斗爭的話,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如果僅僅是自己跟黃子齊之間的博弈,有些事情還是能夠有轉換余地的,可要是變成了兩大派系的對峙,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政治從來都是一門不斷演繹斗爭和妥協的藝術,尤其越是掌握決定權、站的位置越高的那些人,就越要學會如何在斗爭當中不斷的去跟對手妥協,最后的目標,則是力爭達到大家利益均沾,彼此平衡。而那些吃獨食的人,貪心過重的人,是不適合從事政治這門特殊藝術的。一些曇花一現的政治明星。失敗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過于貪婪,沒有學會妥協的藝術。

仕途是脆弱的,不管多么一帆風順的仕途也禁不起險惡陰謀的打擊。而在徐君然的想法當中,對陰謀者就要以陰謀對待,對卑鄙者千萬講不得仁義道德,特殊的社會環境只能采取特殊的斗爭方式。

就好像現在他跟黃子齊的矛盾一樣,看似黃子齊跟徐君然的地位相距甚遠,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長,就連曾經的心腹張吉祥也變成了徐君然的頂頭上司縣委副書記,可實際上。矛盾的焦點就在于李家鎮公社的集體企業身上。不管是徐君然還是黃子齊都很清楚,一旦在央視把廣告打出去之后,李家鎮公社必定會成為一個令人矚目的政績。

既然這樣,那問題就出來了。這個政績,究竟是誰的呢?

徐君然是有最高長親自點名表揚過的改革開放探路人,而黃子齊則是元勛之后,青年干部的佼佼者,這樣的兩個人,不管是誰得到了這份政績,都將會在他們的仕途生涯當中,產生深遠的影響。

對于黃子齊來說。就算你徐君然是李家鎮公社展的奠基人,被最高長親自表揚過。但是,只要把徐君然調出李家鎮公社,甚至調離武德縣,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跟徐君然沒有多大關系了,自己完全可以利用黃家的人脈關系,按照徐君然所走的這個路子,把公社建設的更加美好。展的更富裕,到時候,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政績。

人生而平等,不平等是人造成的。競爭應該是公平的,不公平也是人造成的。既然由人組成的社會不可能平等、不可能公平,就沒有理由循規蹈矩讓無情的歲月消磨自己的生命。至于手段是否卑鄙、是否有悖于社會規范,不應該在考慮之例,關鍵在于怎樣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是黃子齊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的道理,所以為了成功,為了能夠爬上更高的位置,他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同樣的道理,徐君然也明白,所以無論如何,李家鎮公社這個政績,徐君然都不能讓給別人。

自己辛辛苦苦打好了地基,眼看著高樓大廈就要落成典禮了,斜刺里殺出個程咬金,別說是黃子齊了,就算是省長省委一把手出面,徐君然都不會同意這個事情的生,什么斗爭需要之類的話在徐君然的眼中都不過是某些人的把戲罷了,上輩子做了那么多年的廳級干部,這點事情要是還看不透,徐君然可就白活了。

平心而論,他現在對于江南省委是很不滿意的,自己還真就看錯了某些人。

之前徐君然以為有省委的關注,秦國同的案子一定能夠辦成鐵案,最起碼也會雙規他,可是隨著曹俊明從呼延傲波那邊得到的消息,徐君然終于確定,自己還是小看了秦國同的關系網,或者說,自己小看了某些人官僚的程度。

秦國同確實被免去了武德縣縣委副書記、縣長的職務,并且給予了黨內嚴重警告的處分。可是,秦國同依舊留在領導干部隊伍當中,他被從武德縣調到了全州市教育局任局長兼黨委書記。處級干部級別不變,只不過是權力相對小了一點罷了。

所謂黨內嚴重警告處分是比黨內警告處分稍重的一種處分。一般說來,在確定給予犯錯誤黨員以警告還是嚴重警告處分時,一方面要根據黨員所犯錯誤的性質、程度;另一方面還要考慮本人對所犯錯誤的認識和態度。嚴重警告處分的審批程序與警告處分一樣,一般必須經過支部大會討論決定,并按照處分黨員的批準權限,逐級報上級黨組織批準。在黨內擔任領導職務的黨員,因為犯了錯誤受到嚴重警告處分,一般也不影響其擔任原來的職務,如果由于某種原因不適宜繼續擔任原來的職務而被黨組織免職或被調動工作,這是正常的干部任免或調動,不含有對受嚴重警告處分黨員附加懲處的意思,不能視為紀律處分。

但是,依照《紀律處分條例》第十三條的規定,受到嚴重警告處分的黨員,一年內不得在黨內提升職務和向黨外組織推薦擔任高于原任職務的黨外職務。如果在受處分的一年期間沒有出現其他問題,可以思想匯報形式向黨支部申請解除處分。

說白了,秦國同這一次雖說被爆出不少錯誤,但是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他存在行賄受賄、買官賣官的罪行,再加上之前一直聲稱擁有秦國同罪證的沈勇敢不知道為什么翻供改口,說自己之前只是因為一時氣憤才隨口說的,使得對秦國同的審查變得異常困難。

所以最后的結果,就是秦國同領了一個處分,離開了武德縣,但是卻全身而退了。

“好手段啊!”

徐君然對此不由得冷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秦國同有問題,可是卻沒想到,秦國同背后的人,竟然肯下如此大的力氣保他。

張敬敏?

徐君然不認為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和決心會保護秦國同,那如此說來,秦國同身后的大人物,看樣子是另有其人了。

可到底是誰呢?徐君然的心里面一陣思考,最后卻把人選鎖定在了黃子齊的身上,畢竟不管怎么說,這一次全州市委班子調整之后,黃子齊能夠把手伸進武德縣委當中,是最大的贏家,官場上的斗爭就是這樣,誰是最大的得益者,誰就最值得懷疑。

徐君然雖然不知道到底黃子齊跟秦國同之間是什么時候勾結在一起的,但是他能夠肯定的是,十有,這一次秦國同能夠全身而退,是黃子齊在背后使的力。

“大哥,三哥什么時候能回來?”徐君然看向曹俊明,忽然開口問道。

通訊不達的時代就是郁悶,不管什么事情,想要聯系都十分的困難,一想起手機遍地都是,有什么事情打個電話就能處理的年代,徐君然就忍不住一陣苦笑,自己的心里面,還是習慣那個時代啊。

曹俊明聞言答道:“昨天晚上通了電話,老三明天下午到京城。”

徐君然倒是一愣:“這么快?”

按照正常的度來說,從江南省到京城,光是坐火車就得將近三天的時間,楚聞天去武德縣采訪秦國同的事情,剛剛才結束,想要回京城的話,徐君然以為還得有三四天。卻沒想到竟然明天晚上就能到京城了。

曹俊明笑了笑:“他不知道怎么跟你們省軍區的人搭上了關系,明天做飛機回來。”

徐君然愕然無語,楚聞天這人一向舌燦蓮花,跟誰都是自來熟的本事那絕對是讓人佩服,想不到去了兩次江南省,竟然還搭上了軍方的關系,真真是讓自己大感意外。

“回來就好,嘿嘿,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黃子齊有什么本事,能翻手為云。”

臉上閃過一抹厲色,徐君然一字一句的沉聲道。

曹俊明眉頭緊皺:“君然,你不要沖動……”他的意思很明確,不希望徐君然因為跟黃子齊的斗爭,影響到他的仕途展,畢竟徐君然剛剛才起步,跟黃家的底蘊相比,差的太遠了。

徐君然嘿嘿一笑,狡猾的說道:“大哥,我可沒說,要自己出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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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5
第三百三十章  不速之客

對于徐君然來說,能夠讓黃子齊手忙腳亂的事情,他是很樂意幫上一把的,尤其還是在這個關鍵時刻。

離開曹俊明家的時候,林雨晴一臉不解的對徐君然問道:“秦國同的事兒,不是已經事實確鑿了嗎?”

徐君然的表情平靜:“你覺得,什么是事實?”

林雨晴默然不語,她雖然接觸的不多,但是卻也明白,有時候事實,不過是某些人手里面的棋子罷了。

可猶豫了再三,林雨晴還是開口道:“真相不是會在審判當中獲勝嗎?”

徐君然腳步一滯,林雨晴的這句話讓他的心里面好像被人重重的用錘子敲了一下一般,沉默了半晌,他才低聲道:“雨晴姐,你這句話,弄錯了順序。”

林雨晴有些不明白的看向徐君然,不明白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苦笑了一下,徐君然緩緩說道:“在審判當中,獲勝的那一個才是真相。”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如此。”

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真相從來都掌握在少數人的手里,多數人所知道的,未必就是真相。

老百姓告官的案件,千百中有一二得到公正處理。即使欽差比較有良心,不過設法為之調停,使兩方面都不要損失太大罷了。再說,欽差一出,上下又是一番招待,老百姓又要掏錢;地方官一定要讓欽差滿載而歸,才覺得安心,才覺得沒有后患。所以,各州縣的官也明白了,老百姓的那點技倆不過如此;老百姓也明白了告狀必定不能解決問題。因此往往激出變亂。搜刮老百姓是各級官員的共同利益所在,這就決定了老百姓告狀的成功率不過千百之一二。

就好像秦國同的這個案子,證據不是沒有,下面的基層群眾在沈勇敢跟秦國同被審查的時候,也有不少人反應他的問題。

但是,這并不能夠決定什么。

隨著時間的增長,吃的虧多了,老百姓也就明白了:一是不值得打官司。告狀是虧本的買賣;二是貪官污吏準備付出更大的代價打掉出頭鳥,一旦壞了規矩,他們的損失將極其巨大,因此出頭鳥很可能陪上身家性命三是在付出了上述重大代價之后,告狀的成功率不過千百之一二。結論:民不和官斗。出頭的掾子先爛。屈死不告狀。

冤大頭是貪官污吏的溫床。在冤大頭們低眉順眼的培育下,貪官污吏的風險很小,麻煩很少。收益卻特別高,因此想擠進來的人也特別多,他們的隊伍迅速壯大,秦國同這種人。就是如此。

“你剛剛怎么不同意大哥的想法呢?”林雨晴忽然開口問道。

徐君然笑了笑,擺擺手:“大哥的好意我知道,只不過,我不想麻煩他。而且這個事情我也能夠解決。如果大哥出面的話,反倒是容易把事情鬧大。別忘了,咱們的基礎可都在武德縣呢。”

他這是實話,自己在武德縣好不容易搞起來的幾個企業,還有未來的規劃都在那里,徐君然不希望因為某些事情,把自己的心血毀掉。

林雨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雖然不知道徐君然到底打什么注意,不過她相信自己的男人,徐君然不是那種沖動的人,雖然年輕,但是徐君然卻早已經證明了他是一個謀定而后動的人。

回到招待所的時候,鄭宇成帶著幾個酒廠的銷售人員剛回來,他們這幾天一直都在江南省駐京辦的幫助下,拜訪曾經在江南省工作戰斗過的老領導,把武德縣李家鎮公社生產的紅星白酒和健力飲料送給這些老領導,不管在不在位置上的,統統都送到,有省駐京辦這個招牌幫忙,這個事情辦的倒是很順利,畢竟老領導在江南省戰斗工作過,對那里都是有感情的,而且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

徐君然很聰明,他用的名義很簡單,革命老區群眾為了改變貧窮落后的面貌,辦工廠搞建設,把生產出來的產品送給曾經為了革命老區的解放和發展做出卓越貢獻的老領導們,這個噱頭一出來,鄭宇成等人也不得不佩服徐君然的聰明才智。

“君然,回來了。”鄭宇成正跟人在房間門口說話呢,看到徐君然進來,對他打了個招呼。

徐君然點點頭,看了一眼跟鄭宇成說話的人,有些眼生,不過也沒有在意:“鄭哥,事情辦的差不多了吧?”

鄭宇成道:“基本上都跑的差不多了。”

看了看林雨晴,鄭宇成笑道:“弟妹也來了啊。”

林雨晴并不住在這里,她這次回來是因為公事,曹俊偉的手筆大,直接在京城飯店包了三個房間,專門用來公司的人到京城出差住。

林雨晴笑著跟鄭宇成打過招呼,回了徐君然的房間。

“鄭哥,有事兒吧?”徐君然看向鄭宇成,笑著問道。

鄭宇成沒回答:“咱們進屋說吧。”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進了房間,鄭宇成點了一根煙,遞給徐君然一只,抽了一口之后才開了口:“君然,我打算在京城搞一個辦事處。”

徐君然愣了愣,不解的問道:“搞辦事處?”

“是的,咱們酒廠要想發展起來,不能只把眼睛盯在江南省這個小地方,要把目光放在大局上,最起碼,我覺得京城這個地方,是個值得開發的市場,如果能夠拿下來的話,最起碼對于酒廠的銷售和發展,有很大的好處。”

鄭宇成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材料,說起來頭頭是道不說,最關鍵的是,他這些想法已經暗暗的符合了市場經濟的某些特征。

“最近這兩天我們拜訪了不少曾經在江南省戰斗工作過,如今在京城的老領導,這些領導們有的人還在干部崗位上,有的人則是已經離休或者進入中顧委,他們聽說咱們的酒廠之后,紛紛表態支持,對老區的發展十分關系,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些老領導的支持,迅速打開京城方面的市場。”

一根煙沒抽完,鄭宇成已經給徐君然描繪出一幅美好的發展前景了。

徐君然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聽著鄭宇成的講述,他雖然懂一些經濟,但是涉及到經營銷售方面的情況,徐君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搞好一個企業,那上輩子就不會是市委書記,而是某個企業的領導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徐君然不是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對于專業性的東西,他一向都是從善如流的。

“鄭哥,我說過,酒廠的事情,你可以全權決定。”徐君然彈了彈煙灰,對鄭宇成說道:“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把酒廠發展起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徐君然信任鄭宇成,自然不會對于他的決定有反對的意見。

鄭宇成點點頭,嘆了一口氣,有些猶豫的說道:“我聽說,縣里面有些變化?”

他這也是聽別人說的,何云偉的突然到來,再加上偶爾從江南那邊傳來的消息,讓鄭宇成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徐君然,免得他不清楚如今的情況,萬一被別人搶了功勞,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么。

聽到鄭宇成的話,徐君然夾著煙的手輕輕抖了抖,他知道,這個事情自己必須要盡快拿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了,否則很多人估計都要瞄準這個事情,時間一長,弄不好武德縣那邊的人心都要亂了。

“鄭哥你放心,這個事情我會解決的。”徐君然給鄭宇成了一個定心丸,心里已經打定主意,盡快把事情辦好。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人輕輕敲響,何云偉推門走了進來:“徐主任,張書記馬上到了,你是不是跟我去迎接一下?”

徐君然的眉頭皺了皺,還是點點頭:“好吧,我們一起去車站。”

今天是武德縣新任縣委副書記張吉祥抵達京城的日子,于情于理,徐君然和何云偉這兩個下屬都必須要親自迎接他才行。

官場上的某些事情就是如此,縱然心里面對于一個人討厭的不得了,恨不得一下子把對方踢開,可是官場上的上下尊卑卻是必須要遵守的,這是整個圈子里面的規則,古今中外政敵之間總是水火不容的,不失時機地抨擊對方是一種最基本的政治交鋒方式。這里面沒有遷就和妥協,如果有的話,那就是軟弱無能。而不管怎么斗爭,以下克上的斗爭方式,都是不被眾人所喜歡的。

官場做人是一種最大的修煉。就好像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經驗表明,任何新領導人都希望能“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任何新班子都不乏先聲奪人,有所作為,盡快讓老百姓認可的沖動。

當然,至于這三把火究竟是從哪里開始燒,就要看新領導的意圖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6
第三百三十章   吃相不好看

張吉祥是縣委副書記,分管經濟,徐君然縱然不怕他,奈何他是主管領導,縣計劃經濟發展委員會恰恰就是他分管的單位,因此,張吉祥是名副其實的得罪不起,徐君然也只能跟著何云偉一起去火車站迎接他了。至于林雨晴,徐君然讓她回了京城飯店,反正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而且徐君然也不喜歡被人說建筑公司和自己牽扯太深。

上輩子做了幾十年的官,徐君然練就了一種特殊的本事,那就是他能夠從一個人所說的話語當中分析出對自己最有用的信息。..

不過很可惜,兩個人帶著一輛車在火車站門口等了好半天,一直等到下午四點多,都沒有看到張吉祥從里面出來,如果徐君然沒有記錯的話,從江南省到京城的火車,過來下午三點就沒有了。

“何主任,你確定張書記是今天到京城么?”

徐君然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何云偉,平靜的開口問道,聲音不高,可卻帶著一抹冷意。

何云偉一怔,訕訕道:“我打個電話問問去。”

說著,他轉身去火車站附近的長途電話點打電話,過來一會兒才臉色古怪的走了回來。按照何云偉的說法,張吉祥并沒有在火車站,而是早就已經下了火車,直接去了全州市駐京辦。

聽到這個消息,徐君然的心中不為人知的緊了一下,他很清楚,這一次自己接人的事情,恐怕沒那么輕松了。

張吉祥既然下了火車不見自己,而是直接去了全州市駐京辦,分明就是去見黃子齊了。

沉吟了一下,徐君然對何云偉道:“何主任,我看怎么還是去市駐京辦看看吧。”不管怎么說,張吉祥是縣委領導。算得上是自己的上級,按照官場的規矩,這個時候徐君然不可能不去見他,縱然明知道去了張吉祥肯定會為難自己,徐君然也是沒有別的辦法。

全州市駐京辦位于京城九里橋附近的一片平房區,距離報社不遠,周圍是一片四合院,這個時候的京城,遠沒有后世那么繁華,還沒有達到五環六環走路比坐車快的地步。這里原本是一處駐軍營房。后來被全州市zhèngfǔ給租了下來,聽說還是黃子齊給牽的線,十幾排的營房,一個大院,院子里面幾十棵高大的柳樹像是披著綠色鎧甲的威武巨人一般守在旁邊。

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光是這大院,就是價值連城了。

駐京辦的大門口有個胡同,順著胡同直走,就是全州市駐京辦了。

徐君然跟何云偉下了轎車。老遠就看到幾個人正站在柳樹下面說著什么,徐君然認識黃子齊,他們在李家鎮公社的時候見過一次,而徐君然恰恰又有那種過目不忘的本事。對于每一個自己見過的人,都很快能夠想起對方的身份。再加上黃子齊是黃子軒的哥哥,所以徐君然對這位黃書記、黃部長可謂印象深刻。

至于站在黃子齊身邊胳膊下夾著一個皮包的中年男人,徐君然不認識。但看他跟黃子齊說話的態度和姿勢,以及自己身邊何云偉的反應,看來應該就是那位縣委副書記張吉祥了。

對于張吉祥這個人。徐君然并不了解,但是他既然黃子齊的人,那肯定跟自己不會是一條線上的,最起碼,這人來京城,絕對不會是來幫助自己辦事的,而應該是來搗亂找麻煩的。

這個時候,黃子齊一抬頭,也看見了徐君然和何云偉的身影了,眉頭皺了皺,不知道跟旁邊的張吉祥說了一句什么,張吉祥馬上收斂起自己的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反倒是黃子齊,雖說心里面對徐君然印象非常不好,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很隨和,很有幾分領導的氣派。

“老何,你怎么才來啊?”張吉祥率先開口,卻沒有理會徐君然,而是直接開口問了何云偉一句。

何云偉對張吉祥點頭哈腰的答道:“張書記,我……”

“好了好了,看你們這個辦事效率,我看咱們縣駐京辦,要趕快弄起來了。今天要不是市駐京辦的同志,我還不知道怎么到這兒呢。”張吉祥的幾句話,把自己提前離開的責任推的一干二凈,絕口不提自己提前抵達進而提前離開讓徐君然跟何云偉空等半天的事情,反倒是讓人覺得他好像怎么大度一般。

“好了,老張你也不要怪基層的同志,他們在京城很辛苦,要體量他們嘛,等到你去跟京城的衙門打交道,你就知道那些人有多難纏了。”一旁的黃子軒緩緩開口,算是為徐君然跟何云偉解了圍。

張吉祥自然不敢違抗黃子齊的命令,連忙賠笑著道:“這不是有書記您么,有您領導,別說央視了,就算是zhōngyāng部委,咱們也是去的的。”

徐君然聽了張吉祥的話心里猛然間打了一個冷戰,心道這話說的有意思啊。

俗話說,聽話聽音,徐君然多精明的人,聽到張吉祥的話,馬上就聯想到,剛剛張吉祥跟黃子齊兩個人似乎在談論著什么,難道是關于酒廠在央視做廣告的事情?

畢竟這個事情只要有點眼光的人就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個多么巨大的政績,像黃子齊這樣的干部,缺乏的不就是政績么?更何況有黃家的背景在,就像張吉祥說的一般,黃子齊辦這個事情根本就是不費吹灰之力。實際上,他缺乏的不過就是一份眼光罷了,有些事情想不到點子上,就算手里面握著再強大的資源都沒有辦法辦好。可反過來說,如果有一個好主意,配合合適的發展方向,擁有了巨大資源的某些人,發展起來那是神速的。

官場上常說有背景的人容易出政績,說到底,其實就是這個道理。在同等的條件下,越是有背景的人,越容易脫穎而出,那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具備了一個高起點,比如同樣做縣委書記,讓楊維天和曹俊明一起到京城來跑同一個項目,結果可想而知。楊維天這樣的草根估計連部委的大門沖哪邊開都不清楚,就算進了部委,人家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看,畢竟全國的縣委書記多了,部委的干部又一向是眼高于頂,想要跑項目得到支持?好,等著去吧,等個一年半載的也不是稀奇事。

可曹俊明卻不是這樣,有曹家這面大旗在,他進部委的話,起碼司局級的領導會親自接見,聽取他的匯報,然后把項目上的問題逐一詢問,并且會在最短的時間內予以解決。

這并不是徐君然胡亂猜測的,上輩子他真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自己做市長的時候,跟鄰省的一個兄弟市爭奪國家的一個投資項目,對方開始來了一個副省長帶隊,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不斷出入項目相關部委的大門,沒有一點辦法。后來無意當中,跟養父的一個老同學見了面,那人在財政部審核計劃司做副司長,聽說自己的來意之后,打了一個電話,結果晚上吃飯的時候,所有項目相關部門的領導竟然聚在一張桌子上,一直到最后辦成了這個事情,徐君然都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

后來他才想明白,華夏這個地方,特別是官場之上,有時候,沒有關系,真的就寸步難行。

現在也是如此,別看到央視做廣告這個事情是徐君然的主意,可是他清楚,如果別人來了也許未必能辦成,但是黃子齊出面的話,有黃家這面大旗撐腰,人家真就能比自己辦的快。

說白了,這個功勞,黃子齊要想搶過去,估計問題不大。

“小徐書記,我們又見面了啊。”這個時候,黃子齊露出一個微笑,對徐君然開口道。

徐君然連忙恭敬的回答道:“黃書記您好。”

頓了頓,他接著道:“我已經不是李家鎮公社的黨委副書記了,縣里面把我調到縣計委了。”

“哦?”黃子齊的臉上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來,看向張吉祥:“老張,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啊?”

張吉祥道:“就這幾天,我們縣委經過研究,認為徐君然同志在經濟理論知識和實踐方面很有能力,現在黨zhōngyāng不是提倡重點培養年輕干部么,所以我們決定,讓君然同志在縣計委努力工作,為全縣的經濟發展做出新的貢獻。”

“這個想法不錯,我們在工作當中,就是要多多發掘像徐君然同志這樣有能力的青年干部!”黃子齊佯裝嚴肅的對張吉祥道:“對于青年干部的使用,要遵循zhōngyāng的指示精神,放心大膽一些嘛。”

張吉祥連連點頭:“書記指示的對,我回去之后,一定把這個事情向全縣干部傳達。”

說完,張吉祥又轉頭看向徐君然,笑著說道:“小徐同志,咱們第一次見面,今天辛苦你跟老何了,我看這樣吧,你們先進去休息一下,我跟書記聊幾句,然后我們再一起去你們的駐地,談談關于如何開展工作的事情。”

徐君然心中一緊,知道這家伙是準備搶功勞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6
第三百三十二章 裝逼就要被打臉!

“張書記,要不您看這樣,我和徐主任現在就跟您和黃書記匯報一下最近幾天我們在京城的工作進展,可以嗎?”

就在徐君然腦海當中考慮如何應對這個局面的時候,何云偉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徐君然眉毛一挑。高品質更新レ插yexs.插yexs.插yexs.插yexs.si露ke.插yexs.插yexs♠思♥路&c露bs;客レ

他又不傻,如今的這個情況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說句不好聽的,自己現在的局面,可是十分被動的。

“那好,咱們到里面聊聊吧。”黃子齊笑了起來。..

幾個人并肩走進了營房當中,徐君然臨進門之前,看了一眼門牌號,似乎是六號營房。

對于這個六號營房,徐君然是有印象的,前世他來過這里,只不過那時候已經是九十年代了,還好里面的裝修跟自己印象當中的差不多,走廊里面一條紅色毛毯鋪在上面,各個房間的門都是關著的,平時只有領導們來了才會打開。

幾個人走進房間當中,服務員端上水果和茶水,四個人坐在沙發上聊天。

“怎么樣,小徐同志,最近的工作還算順利吧?”黃子齊沒說話,張吉祥率先開口問道。

徐君然點點頭:“謝謝張書記的關系,還算順利,我們已經把酒廠生產的紅星白酒等產品贈送給了在京的老干部老領導們,得到了老領導們的贊揚,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的紅星白酒,一定能夠打入京城市場。”..

這種事情,就算自己不說,何云偉也會報告給黃子齊和張吉祥的,徐君然也沒有隱瞞他們的必要。

黃子齊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輕輕的點頭:“不錯,徐君然同志在這個事情上面的做法很成功,老張你要多多吸取經驗啊。”

“所有的成績,都是縣委縣zhèngfǔ的領導下。”徐君然客氣的說道。

張吉祥也笑著說道:“是啊。徐君然同志確實取得了很大的成績,這讓我很有壓力噢,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我能不能做好。”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徐君然卻已經聽出來,他們分明就是要把自己趕走,獨占這次的功勞。

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黃子齊,徐君然心中驀然間有些無力感,自己跟他之間的地位相差太遠,在這個事情上面。自己的發言權真的不太多,只能夠被動的眼看著他們奪走自己的成果。

但是,徐君然真的會束手就擒么?

此時此刻,黃子齊也在好奇著,他很好奇,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又會怎么面對這個事情。

徐君然沉默不語,耳邊不斷的響起何云偉和張吉祥的對話,大多數都是張吉祥在說。何云偉不斷的奉承著他。

過了一會兒,黃子齊笑了笑說道:“這樣吧,今天大家難得見面,我們在駐京辦吃點東西吧。”

他是在場職務最高的人。既然開口這么說了,沒有人敢反對,徐君然縱然心里面怎么不愿意,可也得點頭同意。很快就有人安排上酒席。四個人圍坐在一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喝了不少酒的張吉祥笑呵呵的對徐君然說道:“不知道。徐君然同志你一直在弄的那個央視的廣告活動,準備的怎么樣了?”

徐君然一愣,看了一眼張吉祥,卻沒有馬上開口,耳邊就聽到張吉祥用很不滿意的口吻接著說道:“一直在縣里面都是聽說,沒有看到一份實際的報告,這可不太對啊。”

一旁的黃子齊則是詫異的問道:“你們縣里面沒有看到報告么?”

頓了頓,他笑著對徐君然道:“君然同志這個神秘主義者,保密措施做的可夠徹底的啊。”

說著,他又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但是,該像上級匯報的,要跟領導請示嘛,不然總是這么不透明的做事,不合適啊。”

徐君然微微一笑,心知肚明黃子齊這話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是在敲打自己啊。

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下,徐君然慢慢的開口說道:“這個事情開始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并沒有想到能夠有現在的進展,之所以一直沒有向上級匯報,是因為覺得把握不是很大。”

說完,徐君然抬起頭看了一眼張吉祥和黃子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做事情,沒有十足的把握,一般不會跟領導匯報。免得讓領導空歡喜一場。”

張吉祥的臉色一變,干笑了一聲,借著酒勁看向徐君然:“似乎,小徐同志對于我這次來京城,有些誤會啊?”

徐君然笑了笑:“怎么會呢,張書記是縣委領導,能夠百忙當中蒞臨指導我們的工作,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幾個人的表情都略微有些尷尬,不管是何云偉還是黃子齊都能夠看的出來,徐君然跟張吉祥,這是暗中斗法呢。

張吉祥能被黃子齊委以重任到武德縣去,自然不會是個草包,他看了一眼徐君然,笑著說道:“小徐同志不要介意,我這個人呢,一直都是個炮筒子脾氣,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想法,不太會裝模作樣,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呵呵,就因為這個,被領導批評了很多次了。”

黃子齊在一旁點點頭:“是啊。老張你這個性子,得學習一下適當的把感情掩飾一下才行嘛。”

張吉祥則是故作憨厚的摸了摸腦袋道:“書記,您這個任務太難了啊,老張我可是很難做到的。”

說完,他看向徐君然:“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小徐同志別生氣啊。”

徐君然不吭聲,只是默默的吃著東西,好像對于張吉祥的話沒什么反應一般。

按理說,他這個做法是很不合適的,畢竟張吉祥是他的上級,堂堂的縣委副書記,人家領導對下級的態度放的這么低,徐君然于情于理都應該有所表示,但今天這個情況很特殊,飯桌上的四個人,除了徐君然之外,剩下的三個人明顯是一丘之貉,擺明了今天就是鴻門宴,既要給徐君然一個下馬威,又要奪走徐君然一直以來主導的項目,所以徐君然也就沒有必要在繼續虛與委蛇下去。

見徐君然一直不說話,張吉祥面子上有些過不去,端起一杯酒看了徐君然一眼:“你原來就這么不愛說話么?”

聽到他的話,徐君然抬起頭,看了看張吉祥,淡淡的說道:“大部分的時候是這樣,我不太喜歡高談闊論,我喜歡安靜。”

一旁的黃子齊笑了起來:“呵呵,做官的人這樣可不好噢,小徐同志。”

“身為一個基層干部,接觸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基層群眾,我常常說,面對基層群眾,我們干部最重要的習慣就是要親切。”

張吉祥也在黃子齊之后緩緩開口說道。

徐君然的臉色依舊那么平和,仿佛沒有什么事情能夠改變他的想法一樣,迎著黃子齊和張吉祥的目光,徐君然說:“我覺得,能夠認真的傾聽別人說話,也是一種親切。尤其是那些需要我們聽他們說話的群眾。”

張吉祥頓時啞口無言,臉色微微有些漲紅,黃子齊卻是變了變臉色。

半晌之后,黃子齊有些尷尬的說道:“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是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你是只善于從別人那里得到訊息,卻隱藏起自己目的的人呢?”

頓了頓,他接著道:“我以前學過一點心理學,但凡喜歡觀察別人,卻隱藏自己內心的人,總歸是得不到別人信任的。”

張吉祥雖說不明白黃子齊在說什么,不過他很清楚自己存在的意義,笑了起來道:“可不是么,就得像我這樣,坦率一點嘛,不然別人怎么相信你,怎么跟你一起工作啊?”

徐君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好像對于張吉祥的話并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看著黃子齊笑道:“我覺得,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沒有完全坦率的人。您說呢,黃書記?”

張吉祥原本握著酒杯的手輕輕一抖,就聽見徐君然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

“每一個人都需要隱藏自己,隱藏自己內心深處的某些事情,又或者,也有可能為了隱藏自己的本性,所以才用坦率之類的性格偽裝。”

何云偉低著頭不敢抬起,心里卻對徐君然的膽大包天感到驚訝,竟然敢對著一個縣委領導和一位市委領導這么說話,他瘋了嗎?

反倒是黃子齊,看了一眼張吉祥,又看了看徐君然,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黃子齊很懂政治,也很會辦事,如果他沒有幾分真本事的話,就算他黃子齊腦袋上頂著黃家大公子的名號,也一樣不可能在江南打出一片天地來,這個世界上就是這么現實,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兒子,想要爬到高位,起碼也得有幾分法力才行。黃子齊要是沒有水平的話,也不可能三十出頭就被提拔到副廳級的領導崗位上來。更不要說他如今的這個位置可是堂堂市委常委,管著全州市幾千名干部的官帽子。

在黃子齊的眼中看來,自己的弟弟,當初也許真的做錯了。

或者說,這個當初被狼狽的趕出京城去的徐君然,也許在經歷了人生當中最為悲慘的一段黑暗之后,反而像破繭的蝴蝶一樣,重新長出了一雙翅膀,也許有一天,他能夠飛到一個讓人驚訝的高度。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7
第三百三十三章  意外之極的來客

“書記,書記?”

張吉祥的一陣呼喚,讓黃子齊從失神當中驚醒了過來。

抬起頭看著徐君然,黃子齊笑了起來:“徐君然同志,你說說看,對于李家鎮公社的發展,你有什么想法?”

他很清楚,李家鎮公社能有現在的發展,全靠徐君然腦子里面的那些主意。不說別的,單單是建筑公司和酒廠這兩個企業,黃子齊就敢保證,未來十年之內,將會是全縣的納稅大戶。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因為徐君然跟黃子軒的舊怨,黃子齊甚至想要招攬徐君然,畢竟這樣懂經濟的人才如果招攬到自己的麾下,那可是很有用處的。現在的局勢黃子齊看的很清楚,雖然家里面的老爺子依舊是保守派的領袖,但是他卻隱隱覺得,改革派弄不好將會成為最終的勝利者,到時候雖說自家的權勢因為老爺子健在未必會受大的影響,可不管怎么說,自己如果想要在仕途上走的更遠,就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績才行。

徐君然心中一陣無奈的苦笑,黃子齊這是擺明了玩陽謀啊。

黃子齊是上級,按照道理來說,他詢問徐君然這樣的問題是正常的。可關鍵在于,這一次黃子齊把徐君然叫過來,擺明了是要把他趕出李家鎮的這幾個企業決策層當中,可偏偏還要讓徐君然給出謀劃策,這簡直就是欺負人到了極點。

可偏偏徐君然還不能拒絕,否則傳出去的話。人們就會說徐君然把李家鎮的企業看成自己的自留地,不容別人插手。

一想到這個,徐君然的心里面就一陣左右為難。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被徐君然給頂了一句的張吉祥嘿嘿一笑,開口說道:“小徐同志,可不要藏私噢。”

他是因為剛剛徐君然的那一番話,分明對徐君然不滿意了。

徐君然的表情變了變,正要說話,門口卻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黃書記,黃書記。黃書記您在嗎?”。一個焦急的聲音一邊敲門一邊開口說道。

黃子齊的眉頭一皺,表情略微不悅,揚聲道:“進來!”

一個大概有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徐君然不認識他。但是卻也能夠猜得到,應該是全州市駐京辦的領導。

“秦主任,有事?”黃子齊眉頭緊皺著問道,來人是全州市駐京辦主任秦杰,算得上是自己的心腹之一。

秦杰的表情不太好看,甚至于有些驚慌失措,快步來到黃子齊的面前,出人意料的看了一眼徐君然,然后才開口道:“書記,外面有人找徐君然同志。”

幾個人都是一怔。找徐君然的?

再看徐君然。卻發現他也是一臉茫然,張吉祥很明顯跟秦杰認識,笑著開口道:“老秦,什么人找小徐同志啊?”

秦杰為難的看了一下黃子齊,開口解釋道:“是武德縣李家鎮公社的一位同志陪同……”

話還沒有說完。張吉祥一下子站了起來,冷哼了一聲道:“這些家伙,難道不知道領導在談話么?就不能等一等嗎?我出去教訓他們。”

說完,竟然直接就那么走了出去。

徐君然心里面暗叫一聲不好。這張吉祥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去了,他一個縣委副書記,自己尚且不敢拿他怎么樣,更不要說鄭宇成等人了,酒廠的干部雖說都是公社編制,可并不認識張吉祥,真要是起了沖突,弄不好就給了這廝立威的借口了。

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黃子齊,徐君然站起身:“書記,我……”

黃子齊笑了笑,擺擺手:“不著急,老張是個急性子,我相信他能處理好。”

他這么說,一下子把徐君然要開口說的話給堵了回去,徐君然倒是不好再說什么了,只能祈禱鄭宇成等人不要跟張吉祥起沖突。

外面不時傳來張吉祥模糊的聲音,他的嗓門很大,似乎在跟人喊著什么,片刻之后,秦杰滿頭大汗的沖了進來,這一次他也顧不上什么體面了,快步來到黃子齊的面前,澀聲道:“黃,黃書記,出事了!”

黃子齊眉毛一挑:“怎么回事?”

秦杰苦笑道:“張書記,張書記被人給抓起來了!”

什么!

這個消息,就好像一道驚雷一樣把所有人都給弄暈了。黃子齊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徐君然跟何云偉也坐不住了,紛紛詫異的看著秦杰。

黃子齊臉色變成了鐵青色,沉聲道:“秦杰,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杰苦笑道:“張書記出去跟那幾個人不知道說了什么,沒幾句話,對方就有人動手,一下子把他給按倒在地上了。”

黃子齊眉頭緊皺,看向徐君然:“徐君然同志,這就是你們李家鎮公社干部的素質?”這個時候,他又把徐君然當成是李家鎮公社的干部了。

徐君然現在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縱然鄭宇成膽子再大,恐怕也不敢這么直接動張吉祥吧?難道是曹俊偉或者陳宏達來了?可就算是他們的話,應該也不會這么冒失吧?

聽到黃子齊的話,徐君然只能茫然的答道:“黃書記,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黃子齊冷哼了一聲,邁步朝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陰沉著說道:“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現在是真的生氣了,徐君然今天的這個不服管教的態度,原本就讓黃子齊心里面很是不滿意,別看他嘴上不說,可實際上一向心高氣傲慣了的黃子齊,又怎么可能對徐君然的這個狂傲態度滿意呢?只不過是礙于官場上的威嚴,自己一個堂堂的市委副書記、市委組織部長不好跟徐君然一個科級干部計較罷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心腹張吉祥竟然被徐君然的部下給打了,這是黃子齊萬萬不能夠容忍的,他心里面已經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好好給徐君然一個難堪,教訓他一番!

幾個人跟隨著秦杰來到駐京辦的門口,赫然看到兩輛黑色轎車停在那里,張吉祥正被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周圍是幾個陌生的男人,都穿著中山裝,目光冷峻。林雨晴和鄭宇成,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則是站在那里不知道說著什么。

徐君然一眼就看到林雨晴和鄭宇成站在那里,等到他看清楚站在林雨晴身邊說話的那人和停在那里的轎車車牌之后,卻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看樣子,今天張吉祥的這頓打,算是白挨了。

“鄭經理,你們要干什么?”何云偉不認識那個跟林雨晴說話的男人,卻認識鄭宇成,他想著在領導面前露個臉,大聲斥責道。

鄭宇成沒說話,一旁的那個男人卻有些不悅的看了一眼看到自己之后明顯愣住的黃子齊,淡淡的說道:“黃書記,你手下的干部都習慣于這么不分青紅皂白的跟人講話么?”

此時的黃子齊臉色微微有些尷尬,目光甚至于有些游離,打了個哈哈,對那人道:“謝大哥,你這是?”

他已經看到停在最后面的那兩臺黑色轎車了,上面的車牌黃子齊很熟悉,也正是因為這個車牌,讓他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還在掙扎的張吉祥,因為被斥責想要開口辯解的何云偉,甚至于剛剛一直莫名其妙的鄭宇成,現在都變成了啞巴,甚至就連認識這男人的徐君然和黃子齊,也一下子愣住了。

中央辦公廳?

謝主任?

徐君然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曹俊明沒說錯,謝永強真的調到中央辦公廳了。

而黃子齊卻是一臉的驚訝,他之前一直都知道謝永強這個人,兩個人雖說不算熟悉,也算得上是點頭之交,當然記得謝永強好像在政研室工作,卻怎么都沒想到,此人竟然一下子進了中央辦公廳。

中央辦公廳是什么地方,那是為黨中央、中央直屬機關各部門和地方各級黨組織服務的辦事機關,在黨中央的直接領導下工作。說白了,那就是中央領導身邊的秘書團。

謝永強進了中央辦公廳!

一想到這個,黃子齊的心里面驀然間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雖說不清楚謝永強是為哪位領導服務的,但是他可以肯定,對于自己來說,謝永強出現在這兒,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畢竟他也知道,謝永強跟黃家的關系一般,反倒是跟曹俊明的關系很親近,而曹俊明跟徐君然的交情對于黃子齊來說,不是秘密。

身在政界,在乎的就是位置。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兵,不想當高官的也不是好官員。

黃子齊自然也想要當大官,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是每一個男人的終極夢想。雖說如今的這個社會未必能夠允許自己醉臥美人膝,但是他卻知道,只要自己手里面的權力越來越大,這并不是什么難事。

身為京城紅二代當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對于曹俊明,黃子齊一直都想領教領教。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7
第三百三十四章  通天大路

“恭喜謝主任了。”

黃子齊緩過神來,笑著對謝永強說道。

謝永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擺擺手:“客氣了,跟黃書記你比起來,我這算慢的了。”

頓了頓,他指著被按在地上的張吉祥,平靜的說道:“這個同志可能喝多了,不但試圖對這位女同志動手動腳,還出言不遜,想要砸中辦的車。呵呵,我倒是沒什么,不過這車是老領導讓我來接人的,可不能讓他砸了。”

話雖說的輕松,可黃子齊卻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面恨不得一腳踹死張吉祥這個壞事的王八蛋。

砸中辦的車,他以為自己是哪位老元帥么?

無奈的看了一眼徐君然,雖說不知道這小子怎么搭上謝永強這條線,可黃子齊很清楚,今天的這個事情,自己是拿徐君然沒辦法了。

“謝主任,不知道今天來,有何貴干?”

黃子齊滿臉微笑,卻沒理會被按在地上的張吉祥。

謝永強也不生氣,不動聲色的揮揮手,讓人放掉張吉祥,看向徐君然:“小徐同志,咱們又見面了。”

聽了他的話,徐君然露出一個感覺的笑容:“麻煩謝主任了。”

謝永強擺擺手,看著黃子齊開口道:“黃書記,徐君然同志我要帶走,今天的這個事情,我會通報江南省委。”

說著,他的眼神漸漸變冷,沉聲冷笑了起來道:“我倒是想看看,誰給了這位張書記天大的膽子,敢砸中辦的車!”

黃子齊心里面嘆了一口氣,心里面清楚謝永強這是在給自己一個警告和選擇。要么保張吉祥,等著中辦通報省委,到時候自己都要跟著被斥責,畢竟這個事情雖說不大,可卻從一定層面上折射出某些干部的素質。說白了,這種囂張跋扈的干部,是自己提拔起來的,一旦傳出去,自己的名聲就壞了。可如果不保張吉祥。就只能眼看著徐君然被謝永強帶走,然后追究張吉祥的責任。

“謝主任,這個事情……”黃子齊無奈,只好放下姿態。

謝永強沒說話,卻看向徐君然。很明顯把主動權交給了他。

徐君然微微一笑,輕輕搖頭。

黃子齊的瞳孔頓時縮了一下,他很清楚,徐君然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果然,謝永強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冷冷的看著黃子齊:“黃書記,我希望這個事情。全州市委能夠給我一個交待。”

對于他來說,不需要考慮黃子齊的感受,只要自己占著道理這邊,哪怕是黃老爺子出面。這事情也照樣說得過去。

黃子齊的表情漸漸變得陰沉,卻沒辦法說什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徐君然跟謝永強上了車,轎車漸漸遠去。張吉祥從地上爬起來,一臉驚慌失措的來到黃子齊身邊。澀聲道:“書記,這……”

“滾!”

一向沉穩的黃子齊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瞪了一眼張吉祥,氣急敗壞的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原本今天想要給徐君然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先是徐君然不卑不亢的給自己來了一個正面反擊,緊接著張吉祥這個混蛋又招惹上了謝永強,差點把中辦的車給砸了,難道他就沒長眼睛么?那車牌赫然掛在轎車上,也不好好想想,這個年代敢在京城開著兩臺紅旗四處張揚的人,是他一個地級市縣委副書記能隨便招惹的?

坐在紅旗轎車里面,徐君然看著謝永強,感激的說道:“謝大哥,今天謝謝您了。”

謝永強呵呵一笑,擺擺手道:“不用客氣,我確實是來接你的。”

“嗯?”

徐君然的表情頓時一僵,馬上就不淡定了,看向謝永強滿臉的不解,他最開始可是認為,謝永強是曹俊明找來幫自己脫身的。

看了看坐在旁邊的林雨晴,徐君然又轉頭看向謝永強:“這是怎么回事?”

林雨晴答道:“我也不清楚,我跟鄭經理在招待所等你回來,謝大哥帶著人過來說要找你。我們這才把他們帶到了駐京辦。”

徐君然這才明白過來,謝永強不是受了任何人要求過來幫忙的,他是真的有事情找自己。

眼角的余光看到轎車行駛的路線,徐君然心中微微一怔,看向謝永強:“謝主任,這是?”

他就算再笨,此時也感覺到不太對勁的地方了,這轎車行駛的方向,分明是皇宮大內啊,難道說謝永強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過來的?想到這個地方,徐君然心中忍不住一陣激動,他就算再有本事,對于最高領導人也是懷著無比崇敬心情的,畢竟是開創一個時代的政治強人啊。

謝永強笑了起來,他很清楚,徐君然開始叫自己謝大哥,是以為他是因為兩個人的交情來幫自己,隨后叫自己謝主任,卻是因為他發現自己應該的確是因為公事找他的緣故。

公私分明,這一向也是謝永強的習慣。

輕輕的點點頭,謝永強平靜的說道:“中顧委今天召開一個經濟工作會議,將會討論如何在老少邊窮地區開展經濟建設的工作,有老領導提出你這個改革開放的探路者此時正在京城,所以大家建議讓你做個發言……”

他的話音剛落,徐君然的表情卻變得嚴肅起來。

對于徐君然來說,有些事情他雖然清楚,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參與到其中,雖說不知道這一次中顧委的會議為什么忽然會扯上自己,但是徐君然明白,這一次自己的發言,很有可能將會決定未來幾十年里面自己的仕途發展方向,畢竟說白了,在這個場合面對著眾多執掌華夏大權的領導發言,就等于是公開站隊了。

“小徐,這一次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看著徐君然沉默不語,謝永強明白,他這是在思考著利弊得失,或者說在思考著要如何應對老領導們的問題。

從內心深處講,對這個有才華的年輕人,謝永強是很欣賞的,起碼在他看來,徐君然這個人,并不是那種政治投機分子,而是真真正正的想要在農村干點什么的人,不然以他的才華本事,去部委機關任何地方,都要比呆在基層強百倍。可即便如此,謝永強也知道自己的位置,處于他這個身份的人,是不能亂說話的。亂說話就容易給外界不好的信號,造成的后果自然是相當的嚴重。

“謝謝。”徐君然抬起頭,看著謝永強說道。

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將會迎來人生最大的一次轉機。

1982年12月初,在京城召開了由中顧委主要領導同志參加的關于發展老少邊窮地區經濟的工作會議,會議由最高首長親自主持,華夏碩果僅存的眾多老領導,軍政兩界的大佬全部出席,在會議上,一個年方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向領導們做了一份重要報告,他指出:“改革是艱難的創舉,不可避免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但我們不能因此而停步不前。我們的黨員干部不能做改革的旁觀者,或滿足于評頭品足,而應該為黨和國家分憂解難。”

這個人,就是徐君然。

對于此次會議,媒體并沒有太多的報道,可是會議結束之后,黃老爺子回到家中,只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把小兒子黃子軒叫到書房,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后,告訴他老老實實的在部委鍛煉,以后少做那些丟人現眼的事情。

第二件事,則是把最為得意的大兒子黃子齊叫來,兩個人商量了許久之后,黃子齊面色嚴肅的離開了父親的書房。

與此同時,中央正式對外宣布,中組部副部長孫振坤,因為身體原因,不再擔任中組部副部長,黨組副書記職務。

消息一出,一片嘩然。

作為少壯派官員當中呼聲極高的孫振坤,一直以來都被看做孫家第二代成員當中最有希望進階中央委員的人,卻沒想到原本呼聲正隆,傳說明年有可能外放某省任一把手的他,竟然一下子被打落凡塵了。

官場上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什么身體原因,根本就沒有人會相信,大家紛紛都在猜測,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孫振坤跌落馬下。

“爸,這一次,很多人要看咱們孫家的笑話了。”孫家大院里面,剛剛趕回京城的孫振安,看著有些蒼老的父親低聲說道。

久經風浪的孫老卻并沒有外界猜測的那么憔悴,而是依舊臉色平靜,聽到二兒子的話,淡淡的笑了笑:“這個事情也好,讓某些人清醒清醒,也讓咱們家能安靜一些。”

戎馬生涯幾十年,對于這些事情,孫老早就已經看透了,盛極而衰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孫家這幾年的風光確實很讓人忌憚,有這個機會可以退下來,他心里其實是高興的。

孫振安沒有說話,家里遭遇這么大的事情,連父親都要退下來才能夠保住大哥的性命,這讓他心里面多少還是不太舒服的。

“老二,你跟那個孩子見過面了么?”孫老忽然開口對孫振安說道。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8
第三百三十五章  捅簍子!

“爸,上次的事情我聽說了。”孫振安看向父親,嘆了一口氣道:“您做錯了。”

他說的很直接,沒有繞彎子,也沒有顧忌父親的面子。

孫老嘆了一口氣,孫振安說的沒有錯,自己上次在處理徐君然的事情上面,確實有些猶豫了。

雖然是大女兒的孩子,可是畢竟大兒子跟著自己這么多年了,孫老的心里終究是親疏有別,雖然警告了孫振坤,可是卻沒有提起讓徐君然認祖歸宗的事情,在老爺子的心里面,對這個桀驁不馴的外孫,還是有些抵觸的。

所以,在之后的幾天時間里,他并沒有讓孫家的任何人去找徐君然。

對于孫老爺子來說,徐君然出現在中南海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孫家已經容不下這條蛟龍了。

那一天的會議老人依稀還記得,最高首長點名讓徐君然發言,而徐君然所說的那一番話,也讓所有出席會議的老領導們震動不己。最高首長在臨離開的時候,握著徐君然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今后的國家,是你們的,要看你們這代人啊。”

最高首長不是皇帝,雖說沒有金口玉言那么夸張,可他這是第二次公開表揚徐君然了。

對于一個青年干部來說,能被省委一把手表揚已經是天大的榮耀,而最高首長的表揚,卻足以給徐君然增加一個護身符。

畢竟,首長兩次稱贊過的干部。那肯定是有真才實學的,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證明徐君然存在問題,任何想要對付他的人或者勢力,最好都要做好承擔最高層怒火的準備。

哪怕是到了最高級別的人,同樣也有怒火,同樣不喜歡被人打臉。

所以黃老才會教訓兒子,讓黃子軒少招惹徐君然,讓黃子齊的某些行動最好收斂一些。而孫老爺子,卻是在后悔不已。

“那孩子最近在忙什么?”孫老忽然開口對孫振安問道。

孫振安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在搞團拜。他們準備以李家鎮公社的名義,邀請在京的老領導參加一次聚會。唔,我也收到邀請函了,看樣子,這孩子是準備扯虎皮嘍。”

孫老笑了起來:“倒是個聰明的孩子。”

兩個人都清楚,徐君然這么做十有八月是另有所圖,他到京城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有人記錄成文件送到孫家來了,孫老和孫振安自然看得出。徐君然對于酒廠是傾注了很大心血的。

“我就不去了,最近外面巴不得我老頭子銷聲匿跡。你有空去看看。能幫的地方,幫一把。畢竟是你妹妹的兒子。”孫老爺子這么說,等于是已經承認了徐君然的身份。

孫振安輕輕點頭,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那孩子鼓動他一個同學,在京城日報上面,把我們江南省干部任用問題上面的某些問題給揭了開,還提出了一個什么‘帶病提拔’的新名詞,您看這個事情……”

老人眉頭一皺,嘴里面念叨了一下帶病提拔這四個字。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老三,你跟君然這不是胡鬧么?”

曹家大宅當中,曹老爺子端坐在正中間,徐君然和楚聞天此時正被曹俊明指著鼻子訓斥著,他手里面,赫然拿著昨天新鮮出爐的那份報紙,上面的作者正是楚聞天。而標題則是《淺談基層干部提拔任用的一些問題》。文章以江南省全州市基層的某些干部使用問題為例子,詳細的闡述了在干部提拔問題上面存在的一些弊端。

別人倒也罷了,曹俊明看到這個文章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這分明就是徐君然跟自己曾經說起過的話題,這家伙的后手原來在這!

“大哥,您別生氣,這事兒……”徐君然露出一個笑臉來,想要讓曹俊明平息一下怒火。

曹俊明眼睛一瞪:“我能不生氣么?你小子這是瘋了還是怎么著?最高首長夸你幾句,你就翹尾巴了?這干部使用問題是你能隨便亂說的么,你也不好好想想,有些話咱們在家里說說就罷了,還讓老三拿到報紙上說,你以為上面的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是在說誰嗎?”

他是真的火了,原本徐君然被最高首長表揚,是一件讓他替弟弟高興的事情,可偏偏這個文章一出來,頓時又一次把徐君然推上了風口浪尖,別人都不是笨蛋,這點事情能瞞得過一般人,怎么可能瞞得過那些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老爺子呢?

戎馬生涯打下偌大個華夏,哪一個不是火眼金睛?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把徐君然的那點小心思給找出來。

“好了,老大,你也不要再罵君然了。”曹老爺子緩緩開口,對自己的大兒子說道。

聽父親開口,曹俊明這才瞪了還在笑呵呵的聽著自己嘮叨的徐君然一眼:“回頭再收拾你小子。”

說著,他又看向楚聞天:“還有老三你,你也跑不了!”

原本看著徐君然挨罵的楚聞天表情一僵,頓時苦笑了起來:“大哥,我這是被小六逼的!”

其實不管是他還是徐君然都知道,曹俊明這么做的原因是因為擔心他們,畢竟這么一篇文章發出去,徐君然肯定再一次成為全國矚目的人物,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誰都知道他是出自江南的,而這篇文章所指出的問題,恰恰就是江南省如今存在的問題,可以不夸張的說,這一篇文章固然把江南的蓋子揭開了,也同樣讓徐君然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君然啊,你覺得,我們在干部隊伍的使用上面,真的存在那么大的問題么?”

出人意料的是,曹老爺子開口的第一個問題,卻并不是指責徐君然。

到了他這個年紀,很多事情看得早就已經淡了,雖說對于家人依舊有些牽掛,可考慮更多的,卻是國家與民族。

徐君然恭敬的點點頭,對老人答道:“我覺得,一直以來,人們都有一個誤區。”

“噢?”曹老微微一怔,等待著徐君然的下文。

徐君然輕輕一笑,繼續說道:“我們常把戊戌維新的失敗,歸咎于頑固派的阻撓。其實,在1898年,根本就沒什么成氣候的頑固派,求變已是朝野內外一致的共識。1898年初的時候,李鴻章在接受美國記者采訪時,已有‘年來事多取法泰西,……欲蠲舊習之澆漓,致維新之政治’的說法。元旦前后,袁世凱也兩次向帝師翁同龢提議實施變法。嚴復、伍廷芳、張謇等,或通過報紙,或通過私人關系,也向朝廷提出了自己的變法方案。就連所謂不同意變法的榮祿,實際上也都在努力的改變著固有的思想。”

“可為什么最終戊戌變法卻失敗了呢?”熟知這段歷史的曹老反問了徐君然一句。

徐君然呵呵一笑:“很簡單,因為維新變法的主張根本就是空談,光緒用錯了人,康有為不過是個政治投機分子罷了。不管是所謂公車上書也好,還是什么十二局也罷,都是他的進身之階。”

曹老爺子沒說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剛剛徐君然雖然沒有明確的說什么,可是一老一少兩個人看似平常的對答當中,徐君然卻指出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如今的華夏,跟當初的清朝何其相似?

同樣是內憂外患,同樣是百廢待興,上層力求改革,下面的干部卻猶猶豫豫,江南省的問題,說到底是因為某些人對于改革開放的信心不足,再就是有些人把改革開放當成自己仕途的晉升工具,拉山頭、搞派系,說到底,這些人的心里面,自己的利益得失才是第一位,至于老百姓會不會受到損害,他們根本不去考慮。

秦國同那種人渣,竟然平調離開武德縣,歸根結底,徐君然總結出的道理就是,江南省的領導,太會玩平衡的權謀之術了。

出了事情雷聲大雨點小,當時也許看著熱鬧,紀委、黨委、政府一陣忙亂,到最后走走關系,反而會不了了之,官員休息一陣,或者干脆直接換個部門,等風聲過了之后繼續出來做官。

這就是徐君然印象當中,后來自己看到的某些事實,而這種事實,更多的時候,出現在不同的地區和部門。

臨時工、火箭提拔、帶“病”上崗,這是徐君然所要表達出來的內容,也是希望這輩子不會再出現的事情。

“聞天啊,你去過全州,你給我說說,全州是個什么地方?”

曹老爺子半晌之后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向楚聞天,平靜的問道。

楚聞天聞言一怔,詫異的看了一眼徐君然,卻發現他跟自己一樣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來。

徐君然坐在那里,聽著曹老慢慢的詢問著楚聞天他在全州市乃至整個江南省的諸多見聞,心里面長出了一口氣,原本懸在半空當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6 20:48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變天

自從徐君然得知張吉祥即將抵達京城之后,再加上從曹俊明那里得到的消息,他就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給江南省的某些人一個教訓。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看到的公道,那徐君然就自己拿一個公道出來!

半晌之后,從楚聞天嘴里面得知情況的曹老爺子,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君然啊,你這次,有些魯莽嘍。”

沉默了好一會兒,曹老爺子對徐君然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

徐君然苦笑了起來,卻沒有反駁老爺子的話。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華夏就是這個情況,雖說自己的本意是好的,可最近這幾天,自己真就像曹俊明說的那樣,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黃子齊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尤其是在京城第二代元勛之后的圈子里面,僅僅比曹俊明稍差一些罷了。

如今的這個情況,徐君然果斷出手,一篇江南干部問題的文章,以全州市為例子,頓時就把黃子齊的臉打的啪啪的響。身為組織部長識人不明,提拔一個有問題的干部也就罷了,在那個干部出現問題之后,又選擇息事寧人把人調出原單位,然后打著調整班子的名義搶功勞、摘桃子,這一切的行為在有心人的眼中根本就無法隱瞞。

紙里包不住火,華夏的這個地面上,尤其是在江南這種情況錯綜復雜的地區,只要上面的領導打個電話。馬上就會有人把情況匯報上來,弄不好現在最高首長的辦公桌上面,就已經有一份關于秦國同案件的處理報告了。

原本這個事情,跟徐君然關系真的就不大,他最開始并沒有打算針對黃子齊,雖說黃子齊如今的京城之行是為了搶功勞來了,可徐君然的打算,最開始也就是想要扳倒秦國同,確切的說,是給江南的某些人敲敲警鐘。不要拿改革開放的大局作為自己政治斗爭的工具。他反正是打定主意,準備請曹俊明幫忙,讓自己進黨校學習一下,之后就離開江南了。

至于黃子齊會有一個什么樣的結果,徐君然沒去想過,對于他來說,與其這么被動的被人壓制著一步一步的眼看著對方蠶食掉自己在李家鎮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成績,倒不如放手一搏。

“你們幾個,這幾天哪里都不要去。”曹老的聲音傳來。讓徐君然和楚聞天一愣。

只見老爺子站起身,對徐君然沉聲道:“這幾天。你就住在我這里,我老頭子這里雖說不是皇宮大內,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家里地方大,你那個小女朋友也叫過來,俊明你最近不是有時間么?陪著他們四處逛逛。”

曹俊明點頭答應著,就看到父親臉上閃過一抹寒意,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天下,還沒到塌下來的地步。我倒是要看看,誰有那個本事。一手遮天!”

說完,老人看向徐君然:“你們現在這里住著吧,我去看看老戰友。”

眼看著老爺子大步流星的走出門,徐君然跟楚聞天對視了一眼,心里微微有些激動起來,這件事如此看來,恐怕要鬧大了。

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京城的冬天如約而至,飄飄灑灑的第一場雪比往年稍微晚了一些。銀裝素裹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并不知道,就在這兩個星期的時間里,發生了影響很多人命運的大事,他們只是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悅當中。

站在大街之上,徐君然的身邊是林雨晴修長的身影,厚厚的衣服下,她看著沸沸揚揚的大雪心情很是不錯。

“君然,鄭大哥他們回去,不會有事情吧?”

挽著徐君然的胳膊,林雨晴忽然開口問道。

就在今天上午,徐君然和林雨晴一起把鄭宇成和李家鎮酒廠的幾個銷售人員送上了火車,他們已經結束了在京城的任務,將會返回江南省,這一次的京城之行,他們的目的可以說是達到了,不但跟央視順利簽訂廣告合同,而且還在京城搞了一個辦事處,作為推銷紅星白酒的一個根據地。不僅僅如此,在幾位曾經在江南工作過的老干部關心下,京城好幾個部委都把紅星白酒作為他們的指定招待用酒。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小事,跟江南省委班子的大變動相比,這些,不過是余波罷了。

身為如今華夏政壇舉足輕重的八老之二,曹老跟孫老先后面見最高首長,并且針對江南省在干部任用和改革開放的某些問題上存在的錯誤行為進行嚴厲的批評,曹老更是直言不諱的對老戰友表示,如果改革開放的成績成為了某些人升官的工具,成為某些人頭頂上官帽子的點綴,那才真的是要亡黨亡國!

隨之而來的結果,是最高首長雷霆大怒,中央調查組乘飛機連夜趕到江南,趕赴全州市展開調查,一個星期之后就做出結論,對于全州市在處理武德縣秦國同一案的過程當中存在的失誤,以及江南省委的某些問題,進行了嚴厲的批評。

中央的反應十分迅速,對江南省委班子進行了嚴肅批評,省委一把手周德亮為首的江南省委班子被進行了誡勉談話。

就是這次談話,決定了江南省委某些人的命運!

面對中顧委十幾位大佬的目光,周德亮縱然有天大的本事,此時也失去了鎮定自若,畢竟那里面任何一個人隨便拿出來在戰爭年代都是他領導的領導,終于,他說出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調查的那個事情,也就是徐君然跟金泰妍無意當中發現的那個事情——有關于任久齡的兒子任深涉嫌參與走私販賣人口案件的事情。再有,他也透露了夏秋實似乎曾經試圖暗中挑起自己和孫振安之間斗爭的事實。

這兩個事情被曝光之后,當場就有老干部拍了桌子,縱然是當初提拔舉薦了夏秋實的那位老領導,在周德亮說出了實情之后,也變得臉色鐵青,恨不得夏秋實出現在自己面前,好狠狠的給他兩巴掌。

這個時候,剛剛過去的浩劫還讓人記憶猶新,這么高級別的干部竟然出現這種丑聞,不得不說,這讓老領導們十分的憤怒!

江南省委班子,迎來了建國之后的最大幅度調整,除了省長孫振安和省政法委書記呼延傲波之外,其他的省委常委,要么像周德亮一樣調任中央,要么就被調整到別的省份,至于夏秋實和任久齡,則是直接被停職審查。

同樣的命運,三天之后也降臨在陳楚林和省委張秘書長的身上,原因很簡單,公安部專案組調查出,張碩跟和于澤演兩個人,跟任深一樣,和走私集團有著很深的聯系,就是他們從中牽線搭橋,給走私集團在江南省搭建了一張龐大的保護網。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自然不需要徐君然擔心了,在華夏從來就不缺乏所謂正義,實際上,缺的不過是強有力的決心罷了。

“放心吧,省里面現在亂作一團,市里面的人也沒有心思和那個膽去招惹武德縣了,”徐君然拍了拍林雨晴的肩膀道。

他說的這話不是安慰林雨晴,江南省委的變化如此之大,顯示了中央整頓江南吏治的決心,全州市委在處理秦國同的問題上同樣也被予以嚴厲批評,市委書記和市長分別被予以黨內警告處分。至于黃子齊的那點事情,也被人揪了出來,眾人這才知道,之所以秦國同能夠在這次的事情當中全身而退,是因為他早就暗中投靠了黃子齊,所謂秦家寨跟李家鎮兩個公社聯合組建開發區的想法,其實就是秦國同為了討好黃子齊所做的準備。

與下級爭功,想要借著人家的政績上位,利用自己手中的職權為心腹脫罪,這樣的錯誤即便不是原則性錯誤,但是卻絕對是要被嚴肅處罰的,黃子齊被內部點名批評,市委組織部長的職務被免,并且明確通知他,短時間內上級是不會對他進行新的任命。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他的政治生命幾乎已經停滯不前了。

本來這個事情跟徐君然的關系不大,但是誰讓華夏人的八卦心思從古至今就讓人動容呢?

這事情經過有心人的抽絲剝繭,很快就有一個近乎于傳奇的版本浮出水面。

徐君然跟黃子軒的恩恩怨怨,徐君然孫家是孫家外孫子的真實身份,再加上徐君然跟原本與黃子齊號稱京城雙驕的曹俊明又是大學同宿舍的同學,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證明著,這一次的事情,是徐君然跟黃子齊兩個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對掐的一場大戲。

有關于徐君然被逼出京城,在江南好不容易搞出成績,眼看著就要名震全國,卻在關鍵時刻馬上要被黃子齊給摘了桃子,最后忍無可忍憤而反擊的版本,至少有七八個。

當然,不管怎么說,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天之驕子,黃家大少黃子齊,這一次,被徐君然這個從山溝里冒出來的家伙,狠狠的踩在了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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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