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同人]只有神知道的幻想鄉 作者： 酣酔（全文完）

Flag.－96 信仰作戰之時

　「——喂！『臭豆腐』，你不是要和神奈子比試嗎？」諏訪子看了看馬路兩側的高樓大廈，微微有些不滿地向前方帶路的十月問道：「既然如此，把我們帶到大街上來幹嘛？你應該知道的……我討厭這裡的味道……」

　　「……只不過，是想做一個實驗而已。」十月頭也不回地繼續把玩著手中的遊戲機，腳下卻彷彿長了眼睛一般避開了迎面而來的人群。他瞄了瞄後面的神奈子與諏訪子兩人，緩緩低聲道：「還有，在大街上不要和我說話！你們不是說普通人類看不到你們嗎？我可不想被別人當成自言自語的怪胎。」

　　「——『實驗』？你這傢伙難道是在把我們當小白鼠使嗎？」諏訪子斜眼看著一輛跑車駛過，立刻皺著眉頭摀住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你們人類怎麼想的……使用這些破壞生態的東西，難道不知道這是自殺行為嗎？」

　　「嘛嘛，諏訪子你也別老找小傢伙的茬啦，對於那種交通工具的使用與否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嘛！」神奈子滿不在乎地拍了拍諏訪子的肩膀說道：「小傢伙剛才說要帶我們去買新衣服，這可是一個好機會，應該高興一點才對啊……你不是經常站在鳥居上一臉羨慕地看著街上那些打扮時尚的女孩子嗎？」

　　「——誰、誰一臉羨慕啊！……我只是……我只是稍微有些認同現代人類的審美觀罷了！」見神奈子抖落出了自己的老底，諏訪子趕緊扭過脖子辯解道。但是在她那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上，一抹紅霞卻成為了叛徒。諏訪子瞇縫著眼睛看了看前面的十月，見後者仍然沉醉在遊戲的世界，才鬆了一口氣。

　　「總而言之，還是謝……」

　　「——到了！」十月隨意地推開了某家服裝店的大門，他似乎聽見後面的諏訪子嗡嗡地在說什麼，便扭過頭去問道：「『白豆腐』，你又在說我的壞話嗎？」

　　「——#！」一片好心被當作了驢肝肺，換作是任何人都會不爽。諏訪子自然也不例外，她真想不通自己剛才怎麼會冒起感謝眼前這個小鬼的念頭，索性話風一轉，又準備和十月槓上：「是啊！不行嗎？」

　　十月見諏訪子這幅「嬌羞」的樣子，隱約猜到了一些，當他打算說什麼的時候，服裝店的服務生又不合時宜地迎了上來。

　　「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到這兒來了，是迷路了嗎？」

　　——「一個人」？十月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服務生，又望了望身後一臉無奈的神奈子與諏訪子，這才完全相信了諏訪子之前所說的話：原來如此，沒有「信仰之心」的傢伙是看不見她們的嗎……

　　「那個……」十月從兜裡掏出錢包，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充滿童真：「我是來替我姐姐和妹妹買衣服的，她們……稍微有些不方面……」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服務生大概能猜到十月的「姐姐」與「妹妹」或許是發生了什麼特殊的事情，看待十月的眼光頓時變得友善起來：「那麼，小弟弟，能告訴我你的姐姐與妹妹幾歲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些的！」

　　——三次元果然麻煩！如果是遊戲的話，這種時候明明點一下旁邊的紅叉就可以了！我卻不得不帶上「面具」……十月暗暗腹誹著，臉上卻還裝出一副感謝的模樣推辭著，好不容易才打發掉了那位好心腸的服務生。

　　「每人只能買一套，但不論是多貴都可以。」十月指了指自己的錢包，對著身邊的神奈子與諏訪子說道：「雖然我這年齡沒辦法去打工，不過因為平時有在雜誌上發表攻略心得的關係，還是稍微有一些積蓄的，不管你們選多華麗都可以。」

　　「噢——！真的嗎？小傢伙還真是慷慨吶！我先謝謝你了！」聽聞十月所言，神奈子在豪爽地拍了拍十月的肩膀後，便撲到衣架堆裡挑衣服去了。雖然因為信仰的關係，後者根本碰不到那些衣裳，但是正因如此，她更能全方位的捕捉自己喜歡的樣式。

　　「嗯？『白豆腐』……你怎麼了嗎？」見神奈子滿面的興奮，而一旁的諏訪子卻沒有絲毫動力地把玩著自己的髮絲，十月不由得好奇地問道：「沒有喜歡的樣式嗎？——其實我覺得這一件不錯……看，挺配你的不是嗎？」

　　「……」諏訪子一語不發，只是微微向十月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麼，十月從諏訪子的臉上讀出了苦澀與安慰。他剛想進一步說什麼時，背後又傳來了神奈子一連串的咆哮：「不對……不對……這個不對……這個也不對……不對，不對，全都不對！」

　　「有什麼不對嗎？」十月剛想細問緣由，卻又被神奈子一把抓住，整個人被帶出了服裝店。這種任人擺佈的滋味讓十月很不舒服，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近乎質問地說道：「我好心幫你們置辦服裝，你這是幹嘛？」

　　「感覺不對而已……啊，果然還是這身穿著舒服！」神奈子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她一臉嚴肅地看著十月說道：「聽好了，小鬼。那些衣裳的確好看，但是卻沒有絲毫『味道』可言，穿在身上，絕對沒有這種古樸的衣裳舒服。因為只有這件跟著我走南闖北的衣服，才是真正見證過我的存在之物啊！」

　　「——正是如此。」諏訪子一蹦一跳地攀上了神奈子的脖子：「『臭豆腐』你的這份心意的確是好的，但是對於我們而言，沒有比這些有著歷史沉澱的衣物還要美麗的打扮了！雖然我認可了現代人類的審美，但是並不代表我們就喜歡這麼穿。」

　　「……罷了。」十月撓了撓頭髮，有些鬱悶地說道：「本來是為了後面的事情做準備來著，免得之後得到信仰，被他人察覺而引起騷動……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騷動什麼的，越大越好！」

　　「那麼……就讓我們準備開始之前所說的『比試』吧！」十月背對著兩人擺了擺手道：「——跟我來！」

　　——好強的自信！這傢伙……莫非是深藏不露？決戰地點嗎？這傢伙難道是準備把我們帶到懸崖邊上去嗎？還是說他早有埋伏？罷了！我八阪神奈子怕過誰？見招拆招才重要！有什麼大不了！

　　然而大大出乎神奈子意料的是，十月不僅沒有把她帶到什麼少有人煙的地方，反而將其引入到了人流吵雜的公共場所——遊戲廳！

　　「那個……小傢伙，你把我們帶到這來幹嘛？」神奈子困擾地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雖然他們看不到我，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們也就看不到與我相鬥的你啊……在這裡動手，不太好吧？」

　　「你在說什麼傻話？」十月隨意地坐到一台街機平台的面前，他指了指對面的機器說道：「我的戰鬥方式，就是這個啊！」

　　「……喂喂，你該不會是想說，你身上的那堆用不完的信仰，就是靠打這破爛玩意兒得到的吧？」神奈子難以置信地指了指面前的街機平台道：「少糊弄人了，玩玩遊戲都可以得到信仰的話，我也不至於整天到處拉信奉者了！」

　　「看看你的周圍吧！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十月毫不在意地揉了揉眼角，緩緩地投入了一枚硬幣。

　　「除了人，就是遊戲機。」神奈子四下環顧了一圈，滿不在乎地回答道：「除了這兩種存在以外，難道還有別的嗎？」

　　「……沒錯。這裡有的，就是數量龐大的人類！」十月沉著地敲打著街機平台上的鍵鈕，手指如同舞動的精靈一般華美優雅，轉動著搖桿的手臂是在打著什麼拳法，柔中帶剛，剛中帶柔。

　　「什麼意思？」神奈子被十月的話搞糊塗了。

　　「……還不明白嗎？」十月指了指右側一個街機平台，那裡圍了一圈人，似乎是在圍觀著哪位街機高手在玩遊戲。十月緩緩說道：「我們的最終目的，不就是得到信仰嗎？你還在等什麼？這裡可是有著一堆信仰等著你去爭取。」

　　「話雖是這樣說的沒錯……」神奈子看了看從身邊走過的兩個年輕人，後者卻彷彿完全沒有察覺到身旁站著一個女子一般談笑著走過。神奈子指了指那兩個年輕人說道：「你看，他們根本看不到我，就算我玩又有什麼用？」

　　「——相信我！神明是不會騙人的！」十月將手裡的硬幣遞給了神奈子：「還是說，你已經怯場，不敢與我戰鬥了嗎？」

　　「——！」神奈子一把奪過十月手中的硬幣，模仿著十月方纔的樣子將其投入了街機平台：「誰怕誰啊！既然你真心誠意地邀戰了，那麼我就大發慈悲的答應你。為了保衛神明的尊嚴，來戰鬥吧！」

　　「沒錯……要的就是這種氣勢，如果連勇氣都失去了，那麼就不好玩了。」

　　「——不過話說回來……」

　　「嗯？」

　　「——這個遊戲要怎麼玩？」

　　「——#！給我滾過來學兩局！明明不會還一臉自信地說大話！」

　　在兩人胡鬧的時候，一旁的諏訪子則瞪大眼睛看著神奈子現炒現賣地按動著藉機平台的鍵鈕：這是……

Flag.－95 少女出道之時

　（據說22日是Boss生日？他說他本人都忘記了，所以屆時就不爆發了。我都快虛脫了，話說這兩章本來以為得中午和晚上才能完成，結果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碼好了……）

　　今日的「新語×盟」電腦城，有些與往日不同的情景。

　　年輕人們放下了手頭上玩著的遊戲，裡三圈外三圈地將兩台連接著的街機平台圍了個嚴嚴實實。倒不是說這兩位遊戲玩家打得有多精彩，恰恰相反的是，這裡有的，只是乏味的完全壓倒性勝負。

　　引起這些年輕人好奇心的，並不是那個七歲小鬼頭如何完虐對面的紅衣女子的過程。他們想看的是，這個完全處於劣勢的女性，這個已經重複挑戰了一中午的女性，能否取得一場勝利，亦或者取得一絲長進。

　　——給予圍觀群眾的答案，卻一直是否定的。

　　在他們眼裡，哪位紅衣的女子就如同遊戲裡的勇者一般，雖然前期因為需要從初始狀態練起，起初的實力會弱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只要經歷重重磨練，一定可以打倒對面的那個七歲小魔王。

　　然而他們沒有意識到的是，這場「遊戲」，有著一個名為「掉經驗」的系統。

　　勇者一出門就挑戰魔王，這是自尋死路；勇者一出門砍了幾個小怪，得了一點經驗，便去找魔王報仇，這也是自尋死路。而勇者這樣做的後果，便是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丁點經驗也被魔王給砍沒了。

　　得到經驗，失去經驗。徘徊在這種循環中的勇者，即使努力到人生的盡頭，他也只能是一個一級的初心者。

　　「怎麼樣？神奈子……差不多是時候放棄了吧？你是贏不了我的。」十月掏出錢包看了看：「雖然因為沒有買衣服的緣故，兜兜裡的錢還剩了不少。但是我待會兒可是要去上學的，沒有太多餘裕陪你玩了噢。」

　　「——你這傢伙！居然敢說是『玩』？」神奈子抓撓著自己的頭髮，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道：「連續無傷吃了我998局的人參，到最後居然還說一句你沒有認真戰鬥，你只是在『玩』？我勒個去，打擊人不帶這樣的！」

　　「嘛，如果誠實也是一種罪的話，我可以道歉噢……」十月毫不在意地繼續往神奈子的傷口上撒了一盒鹽巴。

　　「……」

　　在兩人鬥嘴的同時，一側的諏訪子心中的驚訝越發澎湃了：這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人類會看得見神奈子和我……剛才不還對我們視若無物嗎？怎麼這會兒功夫，就有了如此的變化？

　　「……很好奇嗎？」十月一把將身邊的諏訪子扯到懷裡，一副哥哥照顧妹妹的模樣低聲說道：「——其實很簡單，你們所說的『信仰』，就是所謂的『認可』心理。隨著科技的發展，人們開始漸漸忘卻神明，還認可著那些不可思議存在的人類，恐怕也只剩下極小的數量了吧？而我所做的，就是讓這群尚未完全被科技洗腦的年輕人以及小孩子在認可我的同時，也認可我的對手。」

　　——在人們看到一個人津津有味地玩著對打時，一定會好奇與那個人對打的玩家是誰吧？靠著這種摸索的心理，圍觀的人群從「認可」十月，到「認可」了神奈子與諏訪子兩個相關係者。

　　「而你……大約是也是拖此的福，被他們所『認可』了存在吧？」十月摸了摸諏訪子的頭髮，裝模作樣地朗聲說道：「妹妹，再等等噢……再稍微等一下，哥哥就帶你去把學校用的戲服換掉。」

　　——周圍的圍觀群體中，不少也是被神奈子與諏訪子少見的古樸打扮吸引過來的。

　　「……你就那麼自信自己的判斷嗎？」諏訪子靠在十月的懷裡，壓低聲音問道。

　　「無依據的判斷，我從來都不會去相信。」十月收拾了一下錢包：「不過，正如我最開始所言，現在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一場『實驗』，真正的好戲，還沒有開始。那麼，你要採納嗎?——我的這個點子……」

　　「真是的……從一開始你就不認為神奈子能贏你嗎？」

　　「開玩笑，雖然我也是第一次接觸街機遊戲，不過靠著多年的PSP經驗，若是被一個復古的神明給超越，我也不用混了。而且就算是她贏了，我也不可能給予她信仰的，因為我根本不會。我能做的，還是只有以這種方式來幫助你們。」

　　排開重重圍觀群眾，十月帶著神奈子與諏訪子向著小鎮的孤兒院走去。

　　「怎麼樣？神奈子，剛才有沒有感覺到自身的『信仰之力』有所增長？」路上，十月一邊埋頭把玩著手上的PSP，一邊向神奈子詢問起方纔的收穫。

　　「噢——！被你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呢！還真的有提升，不過數量好少……嘛，能有就已經很不錯了！」神奈子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說起來，剛才的那群人類似乎看得見我了耶……果然這些信仰是從他們那得到的嗎？」

　　「沒錯。因為只是初步的『認可』，所以你得到的『信仰』也不會有多強烈吧？」十月倒過食指比了比神奈子：「雖然有人可以看到你們了，不過那也是沒有完全否認神明的人群，還沒有得到真正意義上的成功，而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把那一步成功，跨越得更大，跨越得更高！」

　　「噢——？嘛，從剛才的事件看來，相信你是正確的。」神奈子豪爽地笑了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光靠玩遊戲得到的信仰到底有多少啊？關於這一點我可是一直很好奇呢……畢竟是我也無法掌握的龐大數量。」

　　「大概……」十月活用一根手指抵著手掌按住了PSP，伸出另外的九根手指對著神奈子回答道：「——大概也就這個數量吧？」

　　「九？九……」神奈子回憶著方才遊戲廳的人數：「九十個人嗎？應該不止吧……我感覺得到，絕對不止九十個人……好歹我也是掌握過一個國家的神明，全盛時期所得到的信仰彷彿都沒有你多一般呢……」

　　「……我的意思是說……」十月擺了擺雙手道：「我得到的信仰，大概是九位數的樣子而已。當然，其中的認可程度我也不知道。我所報出來的數字，只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人群的數量……誒？你怎麼了？神明也會流鼻血嗎？」

　　「不、不不不……你、你你你、你你……你剛才說……說……說你的信仰是多少來著？」神奈子一抹嘴梁，把猩紅的鼻血摔了出去。她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的問話裡還帶著一絲顫音：「你是說……九、九九九……」

　　「——『九九九』那是藥的品牌！」十月一臉無所謂地肯定道：「沒錯，你沒有聽錯，就是九位數噢。」

　　「……」神奈子的瞳孔在不經意間放大，眼白處佈滿了血絲。

　　「嗯？怎麼突然沉默了？」十月見沒有聽到後語，轉過頭去問道。

　　——這不轉還好，一轉不得了！黑巖十月居然看見剛才那個趾高氣昂的神明大人竟然端端正正地俯跪在自己的身前。

　　「——拜託了，十月，請以結婚為前提與我交往！」神奈子一臉誠懇地說道。

　　「——駁回！」十月一臉認真地拒絕道。

　　「啊啊啊——！」聽見十月毫不猶豫的拒絕，神奈子瞬間便激動得站直了身板，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著：「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你這傢伙！你明明用不上不是嗎？你是人類沒錯吧？你明明不需要信仰不是嗎？既然如此把那些信仰給我多好啊！如果我有那麼多的信仰的話，那……那……」

　　「誒？神奈子？神奈子你怎麼了神奈子！你怎麼暈了……」

　　「別管她，那個傢伙只是被自己的想像所嚇暈了罷了……」

　　「嗚哇，真是鐵血無情啊……『白豆腐』，就這樣把她扔在這嗎？」

　　「不需要了吧？」諏訪子伸出手指點了點虛空：「前面不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嗎？——孤兒院。我大概猜到你想做什麼了……這次想在那些幼童的心裡墊底我們這些神明的基礎，以此得到信仰嗎？」

　　「算是對了一半吧……」十月暗自在心裡念叨了一句：還有一半的理由是為了測試你們兩位「神明」的人品呢……

　　小孩子的直覺是最準確的，小孩子是最會認人的，小孩子是最現實的。誰對他們好，誰是真正在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們，他們自己知道得最清楚。如果神奈子與諏訪子能夠取得這些孩子的好感，那麼就說明在人品上，這兩位神明沒有問題，之後也不用擔心早苗被這兩個傢伙利用。

　　「不過……居然要我們兩個神明來帶孩子……還真虧你想得出來……」諏訪子抱怨著，她看了看遠處正與幾個小鬼頭玩得歡的神奈子，有些鬱悶地說道：「那個傢伙……原來也能這樣笑啊……」

　　「怎麼？原來你不知道嗎？」十月有些意外地問道，他本以為神奈子與諏訪子的關係，應該是那種無所不談的閨房密友。

　　「……」諏訪子並沒有回答什麼，她看著與小鬼們嬉戲著的神奈子，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以前、很久以前……她只覺得有些東西想要從喉部吐出來，不吐不快。她索性放開喉嚨，開始了歌唱。

　　那是遙遠到，數百年之前的曲子。

　　「……」

　　動人心弦的音符蕩漾在小小的孤兒院裡，扣人心脈的歌詞串結成回憶的搖籃。正伴著幾個小孩子嬉戲的神奈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隨著音符的飄蕩，她緩緩張開了嘴唇，竟然亦開始了歌唱。

　　「……」

　　一曲終了，諏訪子睜開了迷濛的雙眼，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發出的聲響早已吸引住了孤兒院的所有人。或許是出於害羞心理吧，她支支吾吾地扯住自己的大帽子，企圖蓋住自己緋紅的臉頰。

　　一旁的十月臉上的表情從吃驚變作了微笑。他緩緩攤開了緊緊握在手中的手機，畫面上顯示的通話時間已經有了數分鐘。

　　「——喂？三哥嗎？你覺得剛才的歌唱得如何？」十月緩緩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啊，可以噢。我找你的目的，就是想向你推薦這兩個人出道啦……其實我也沒想到她們能唱得這麼好啦……那麼，剩下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我明天就帶她們兩人去你的事務所那兒……對了，記得給我一個經紀人的位置。——年齡？那種東西無視就好。」

Flag.－94 少女試練之時

　「……十月……」

　　——我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了「我」的呢？

　　「……小鬼……」

　　——我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存在於此地呢？

　　「——死小孩！」

　　「嗯……嗯……」在知道諏訪子與神奈子兩位神明的悲哀處境時，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腦內總是徘徊著這種想法。十月感覺自己的耳廊裡不斷蕩漾著什麼，十月忍不住伸出小指去掏了掏，這才回過神來發現是誰在叫自己：「——嗯？」

　　「——喂！你這死小孩，約我在這等了一上午，怎麼話題還沒開始，你就失神了？」

　　空間狹小的房間、完全樸素的桌具以及老舊的沙發……十月瞇縫著眼睛四下環顧了一番，依稀記憶起了自己來到這裡的初衷：這裡……果然不管怎麼看都是那個死蘿莉控的事務所房間吧……充滿一種名為「三」（自定義）的特殊味道呢……

　　「嗯？終於回過神來了嗎？話說你這死小孩，居然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走神，你不知道這是非常失禮的行為嗎？」

　　十月條件反射般地向聲源瞄去，自己的對面正坐著一位年近二十的高大男性。一條灰色的領帶點綴著那身單調的黑色西裝，尚未梳理的黑色碎發略顯凌亂。然而這位義正言辭地指責十月的男子正專心致志地把玩著手上的筆記本電腦。

　　神色中，充滿了悠哉，眼裡分明沒有容得下其他東西的空間。

　　——眼前這個男人便是昨日與十月通話的對象——尹都三。是一個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充滿吐槽點的名字。至於性格方面……

　　「……在跟別人說話的時候，還自顧自地玩蘿莉養成系列遊戲，我實在不認為這種傢伙有資格教訓自己。作為一名稱職的黑客，我有必要替天行道的樣子。」十月隨手操起桌上的墨水瓶，本來就沒有多緊的瓶蓋瞬間便被扭開，墨水被一股腦地潑到對面的筆記本電腦上。黑色的墨水珠子眨眼間爬滿了目標地帶。

　　「啊——！你這死小孩，本大爺剛剛買的新電腦和新西裝就這麼被你糟蹋了！」尹都三本能性地將手裡這塊「燙手山芋」丟到一般，剛才那副玩世不恭的瀟灑態度瞬間蕩然無存，他惡狠狠地瞪視著一臉無所畏懼的十月吼道：「你這死小孩，知道本大爺為了買這些東西花了多少錢嗎？要不是因為有蘿莉要來，本大爺才懶得招待你呢！」

　　——至於性格方面……如君所見，是個超級惡劣的蘿莉控。

　　「你這廢柴，到底是喜歡三次元的蘿莉還是二次元的啊！」

　　「——哼！迂腐！」尹都三淡定地揮舞著衣袖，將沾染在西裝上的墨水擦在沙發上：「真正的蘿莉控就是應該喜歡一切蘿莉，不論是世俗還是法則，都無法阻止我的愛！所以不管是二次元還是三次元，只要是蘿莉就好！」

　　「人家都說『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不過現在看來，那也是騙人的吧……」十月不動聲色地踩了踩腳下的筆記本電腦：「——凡人終究只是凡人，居然企圖讓你明白二次元的獨有魅力，我也真是夠蠢的。」

　　「哼，死小孩說到底就是死小孩，永遠不會明白大人的想法。」尹都三對十月的譏諷充耳不聞，或許是覺得「敘舊」差不多可以到此為止了，便一改之前的態度，換上了嚴肅的表情道：「話說回來，你帶來的人呢？」

　　反正只不過是個NPC，對話事件一結束，便各不相關了。你走你的斷木橋，我走我的星光大道。因為被對方佔了一葉半盞的便宜，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了兩句。十月撇撇嘴回答道：「門外候著呢……」

　　「——什麼！你這傢伙……」三匆匆忙忙地打點了一番自己的穿著，便逕自來到了事務所的門口，緩緩地打開那個小木門，他一改之前的地痞語氣，禮數周到地為門外的諏訪子與神奈子導了導路。

　　諏訪子和神奈子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她們倒不是沒受過這樣的待遇，相反，在數百年前，人類對她們的態度，可比這規矩上千倍！只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這倆神明都有些忘卻了。時隔數年，再一次受到如此禮貌的接應，倒也免不了有些心理上的波動。

　　「——咳咳！三哥，既然人已經齊了，我們就來討論一下此行的目的吧！」

　　十月與三是在遊戲商店裡認識的，當時兩人就為了一款遊戲爭執過。雖然之後的聯繫不多，但十月倒也瞭解這個男人的性格。他知道，眼前這個傢伙是死蘿莉控，如果自己現在不出口提醒，那他一定會花上數個小時來增加自己與諏訪子的好感度。這要是放任他發揮下去，自己還談什麼正事？

　　三倒也是個明白人，知道有這個死小孩在，自己的野望活躍不到什麼程度。便一本正經地坐到了十月三人的對面，禮節性地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我的名字叫做尹都三，如你們所見，是這個事務所的主人。」

　　神奈子與諏訪子雖然大概知道所謂的「名片」是幹什麼用的，但是這還是她們首次收到他人的名片，難免有些困惑，便把目光放到了一直沉默的十月身上。十月瞄了瞄身邊的兩尊大神，百無聊奈地放下了不知何時掏出來的PSP道：「三哥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嗎？省下你的這一套吧？趕緊進行接下來的環節吧！」

　　三撇撇嘴倒也沒說什麼，他的本意就不是把名片給對面的那個小屁孩，真正的目標，是旁邊的那個戴著奇怪帽子的小蘿莉。至於另一位女性，雖然有著相當了得的氣質與外貌，但是那份美麗卻被她的身高給破壞了。——至少在尹都三的眼裡儘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套什麼了……聽十月所說，你們兩是想成為歌手是吧？」正經起來的三，倒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可靠性。他一板一眼地向十月三人介紹下當下娛樂圈的行情，說得條條是道，路路著理。三人忍不住提高了對前者的印象分。

　　「昨天我通過與十月的通話，確實覺得你們的喉音不錯，很有天分。——但是！」三忽然作了一個停頓，拖了眾人一個胃口，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十月那鬱悶的表情後，這才緩緩地說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想在娛樂圈那個說黑不黑，說亮不亮的狗窩裡混得如魚得水，不是光有實力就可以的，人家資本家，即使喉嚨再破，耍些小手段，也能把你壓下去。所以，你們必須具備足夠的人氣！」

　　「人氣——！」聽到這個詞語，還屬神奈子的反應是最大。這個詞語無時不刻不與她心中牽掛的「信仰」沾邊，也難免她會失態地失聲叫了出來。見其他三人都把目光放了過來，這才回神道：「怎麼做才能得到『人氣』呢？」

　　換做是古時候，隨便用一兩個小法術，給人類帶來一些「奇跡」，對方就會跌跌作作地送上門來跪拜自己。但在這個知識爆發的年代，她們可以發揮的力量已經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想來，也只得另外換個法子了。

　　「呵呵……」三輕輕笑了笑，他目光灼灼地從三人身上掃過：「別看我這樣，實際上我可是一個完美主義。就算基礎功很好，但是沒有足夠的開發價值，我也懶得去做什麼爛好人，做些無用功……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嗎？」

　　尹都三這種程度的暗示，怎會難倒跨越千年的兩位神明呢？而十月自幼獨立，心理早熟，也是看破大人那點小心思的主。一時間，事務所裡的氣氛冷了下去，場面漸漸變得僵硬。神奈子看著三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凶狠。至於一旁的諏訪子，她是從一開始就沒抱過什麼希望。對於她來說，如果對方同意幫忙自己這兩個尚且陌生的不速之客，那才是值得懷疑的事情。

　　十月還算瞭解三的為人，便配合地問道：「那你想如何？」

　　「這個嘛……我們還是初次見面，自然不會瞭解你們的開發價值如何。所以，我會給你們一個考驗，如果你們能夠通過考驗，我也不用再說什麼屁話，全身心地投入到開放你們的事業裡。反之……我想我也不必說了吧？」

　　神奈子對眼前這個人類的傲慢態度很不滿，她性格本烈，要不是一旁的十月用他那丁點切菜練出來的力氣按住神奈子，這個事務所早就被後者鬧得雞犬不寧了吧？

　　「那麼，要怎樣測試呢？」十月淡淡地問道。

　　「知道嗎？我有養寵物噢……一條可愛的狗狗。」三喚來了一條名為「哈雷」的純種小狗，自信道：「知道嗎？雖然我經常把哈雷叫笨蛋，但實際上它可是一條相當聰明的狗呢……只要你們能陪它玩一天，它自然能夠向我匯報你們的開發價值到底有多少。」

　　尹都三本來琢磨著：以對面那位紅衣女性的性格，大概此時應該會直接掀桌吧？事實卻與他的想法大相逕庭，神奈子不僅沒有作出任何激烈的反應，反而一臉深情地看向哈雷道：「好狗狗，姐姐帶你吃肉去！」

　　對於神明來說，人類與犬類，沒啥區別。——他們不都是生物嗎？他們不都有思想嗎？他們不都可以提供信仰嗎？

Flag.－93 少女決心之時

　「——對了，十月！」

　　臨行前，尹都三突然把十月開口叫住了十月。

　　「其實……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三靠在沙發上，一雙手抵著下巴倚在辦公桌上。他瞇縫著眼睛盯著十月認真道：「你們小學下次舉辦家長會的時候，請務必讓我冒名頂上黑巖家的監護人！」

　　「哈、哈——？嘴裡吐息著意外的擬聲詞敘寫著自己的難以置信，十月抽搐著嘴角看著三暗道：這個死蘿莉控……目的太明顯了！

　　充耳不聞，十月果斷地關上了事務所的大門。

　　「——下次來玩的時候，記得帶上小舒噢！」

　　踏著青石板鋪成的過廊，十月的心裡卻掛著幾絲疑惑。神奈子與諏訪子緊隨其後。

　　「喂，小鬼，我們這是要去哪？」看著週遭過往的風景，神奈子忍不住問道。

　　「這個嘛……」十月抵著下巴思考著，他瞄了瞄緊緊跟著神奈子的哈雷說道：「自然是去公園散步啦，以便讓這條狗『鑒定』你們嘛。」

　　「嘖，你不說就算了。你這一點明，倒是提醒了我……」神奈子輕輕逗弄了哈雷一陣，便扭頭直勾勾地瞪視著十月道：「——你介紹的那個男人真的可以信賴嗎？我看他的樣子實在是相當的不爽！」

　　「嘛，別看他那個樣子，其實他還是蠻有腦子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次所謂的『測試』根本就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肯定存在於另一個天地。」十月指了指不遠處的噴泉台說道：「——到了噢，老三指定的公園。」

　　諏訪子沖神奈子點了點頭，後者輕輕地牽引著哈雷來到噴泉的台階上：「『真正的目的』？喂喂，真的沒問題嗎？」

　　「……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想……」十月四下打量了一番，緩緩地回答道：「三哥的意思，大概是想讓你們先積累一些『人氣』吧。」

　　「『積累人氣』？」

　　「對。」十月指了指公園裡川流不息的人群：「你看，這裡的條件不是很充足嗎？」

　　「『條件』？」神奈子略微顯得有些一問三不知。

　　「正所謂『吃一鱉長一智』……我說你啊，好歹也得學乖了吧？」諏訪子斜眼瞄了瞄神奈子，一反「沉默是金」的態度插話道：「這個公園的人不是很多嗎？如果是這裡的話，得到『信仰』的幾率也會更大。」

　　「不僅如此噢……」十月接著說道：「之前趁著空隙我看了看他的筆記本電腦……噢，你們應該略有耳聞吧？網絡和電腦什麼的……電腦的畫面似乎是在設置什麼博客……而主角的名字，——是你們噢。」

　　「……網絡與現實的雙傳播嗎……倒不失是一個有效率的方法。」諏訪子微微點了點頭輕笑道：「明明要幫忙卻不承認，這莫非就是所謂的『傲嬌』嗎？」

　　「我可不認為那傢伙會那麼含蓄。」十月撇了撇嘴不屑道：「他不過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那傢伙不是說過了嗎？他不喜歡做無用功……實際上這次的行動也的確可以算是一個測驗。如果你們能夠成功得到人氣，那自然可以繼續發展下去。但如果這個方法失敗，那他也可以悄然無聲地刪去博客上的那些，裝作一副根本沒有在意的樣子。——大概是不想受到別人嘲笑吧？」

　　「……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啊……」

　　「——那是理所當然的！」十月將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說道：「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我絕對是第一個衝過去嘲笑他的人！稍加逆向思維想像模擬一下，大致就可以猜到他的用意了。」

　　「啊……是嗎……」

　　「嘛，既然已經知道了緣由，你們就快點開始吧。」十月指了指噴泉的台階：「站在這裡唱歌的話，一定會相當引人矚目。說不定這一來二去，既能暫時在民間沉澱一些人氣，又能得到部分信仰噢。」

　　「誒、誒——？唱歌……在這裡？」神奈子目瞪口呆地問道：「這、這裡可是有著這麼多人噢……在這裡突然唱歌，多難為情啊！而且、而且……而且如果打擾到別人，只會竹籃子打水，最後一場空噢！」

　　一旁的諏訪子也忍不住點了點頭，附和道：「這種公園裡，大部分都是情侶吧……我們這麼做，只會被反感不是嗎？」

　　「什麼啊……」十月虎視眈眈地看著兩位神明道：「喂喂，你們該不會是想臨陣脫逃作縮頭烏龜吧？人家都幫你們準備得那麼周到的了，就等你們發揮一兩下。你們可不要告訴我，這種時候害羞了噢。」

　　「害羞……嗎？」

　　諏訪子忍不住又想起過去的事情……

　　——

　　那個時候的她以及神奈子，還是誓不兩立的敵人。為了信仰與地盤，神奈子率領著天照大神賜予的部隊來到了神奈子的國土。而身兼「神」與「王」的諏訪子自然要保衛自己的國家不受侵犯。

　　「什麼啊，盛傳無雙之名的諏訪大明神就是這般模樣嗎？」尚未成熟的神奈子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忍不住嘲笑道：「喂——！小妹妹，肚子餓了的話就快滾回去吃奶！對了，可別貪嘴噢，會尿褲子的！」

　　「……」諏訪子沒有作出任何答覆，只是臉上的神色越發陰沉了。她暗暗地捏了捏拳頭，朝著身後的兵馬下令：「——突擊！」

　　而這一戰，就戰了整整數年。

　　強勢的神奈子與她的部隊是熱血慣了的，對打仗，可以說她們是抱著娛樂的心情。而諏訪子的兵馬卻不同，他們生活在平和的日子裡過久，一旦被人欺負，便手足無措，要不是有諏訪子指導，指不準會被神奈子的部隊殺得片甲不留。

　　然而，諏訪子的一己之力即使再強，也不可能讓那群膽怯的手下們死灰復燃。她注視著她的部下，雖然還有不少年輕人有一戰之力，但更多的群眾，臉上卻已經沒有那份堅毅，留下的，只是絕望。

　　「我……認輸……」

　　諏訪子與神奈子做好了約定。她主動讓出自己的國土，但相對的，後者必須善待自己的國民。神奈子雖然對這次未分出的勝負很是遺憾，但她也答應了對方。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遠征用的糧草，已經所剩無幾了。

　　本身，人民才是國家的基本這一點，神奈子也是十分認同的。所以她並沒有難為戰敗的俘虜。整個國家上下，只是「王」不一樣罷了。

　　——然而原本的那位「王」，卻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乾旱！無盡的太陽詮釋著這個國家所面臨的災難。

　　漸漸的，民間流傳起如是的傳聞：

　　——「是諏訪大明神！因為沒有了諏訪大明神的保佑，我們的國家才會常年乾旱！」

　　的確，在諏訪子保佑他們的期間，年年都是風調雨順。也正是如此，才會導致國民沒有一絲危機感。

　　民亂則國不安。神奈子察覺到了這一點，她踏上了旅途，費盡了千辛萬苦。終於在深山裡找到了隱居的諏訪子與她所管束的御佐口。經過一番商談，神奈子終於點明了自己的目的。——她希望諏訪子能夠回去幫她。

　　說實話，讓曾經的敵人幫助自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犯傻。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諏訪子居然同意的。實際上諏訪子雖說隱居於這深山之中，但她何嘗不能想像到失去自己的國家，將會面臨何等的災難。而她遲遲未動，便是在等神奈子親自前來邀請她，這樣一來，也就不算是違背了「約定」。

　　——立竿見影。

　　有了諏訪子與御佐口，國土立刻迎來了久違的甘露。人民在雨珠中歡騰，不勝寂寥地開起了宴會。

　　「怎麼不過來？」正在跳土風舞的神奈子向來到了躲在大叔身後的諏訪子旁：「難不成，你是害羞了嗎？」

　　「『害羞』？」諏訪子不爽地看了看神奈子：「你是在說你吧！你這個菜鳥神明！」

　　「既然不是害羞，何不與大家一起共樂？」神奈子向諏訪子伸出了邀請的手臂：「這個國家，可不止是我一個人的！」

　　「……」諏訪子緩緩地搭上神奈子的手：「——願意奉陪。」

　　唱歌，跳舞。所有人都陶醉在這狂亂的氣氛當中。但一些成熟的年邁者，還是認出了這位熟悉的倩影。

　　「諏、諏訪大明神！是諏訪大明神！您、您終於回來啦！」

　　諏訪子與神奈子相視一笑：「以後，就由我們兩一起管理這個國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一位略有威望的老人激動地說道：「來人！把『貢品』帶上來！」

　　神奈子與諏訪子的眼球，被人群帶上來的兩件「貢品」吸引了。

　　——

　　「諏訪子、諏訪子！」耳畔裡蕩漾著神奈子的喊聲，諏訪子回過神來看著後者道：「怎麼了？」

　　「……你這傢伙居然在這種時候發呆啊？——你倒是也來說說這個小鬼啊！你不是也不同意在這裡唱歌嗎？」神奈子指了指公園裡滿載的人群道。

　　「我……無所謂啦……」諏訪子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道：「倒是你啊……『難不成，你是害羞了嗎？』」

　　「哈？」神奈子看了看眼前這位嬌小的神明，忍不住摸了摸身後的注連繩，臉上露出一份懷念的神色道：「——『願意奉陪。』」

　　一旁的十月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怎麼突然改變了想法，不過這絕對不算是什麼壞事。他安心地掏出兜兜裡的PSP把玩了起來。而耳際，一縷音符的長河開始了它的流淌。那是悠揚婉轉的、遙遠到……數百年前的曲子。

Flag.－92 藕斷絲連之時

　「哥哥大人，最近你都去幹什麼了啊？老實這麼晚回家……」

　　「稍微和朋友在街上逛了逛而已。」看著由客廳迎來的自家妹妹，十月忍不住編了一句謊言：「——先別說這個，小舒，晚飯還沒做好嗎？我肚子已經快要餓扁了。」

　　「噢……」

　　離老三的「測驗」已經有數日了，在那之後的每一天，十月都會帶著神奈子以及諏訪子按點循環地到遊戲廳、公園以及別的一些公共場所去積累人氣以及儲存信仰。十月依稀看到了數張熟悉的面孔，明顯是部分群眾專程來聽歌的。

　　——積累人氣作戰，大獲豐收。

　　可以說，當下的局面，已經成為了赤壁之朝。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而就在今日，那陣久違的東風，終究還是吹過來了。

　　據老三所說，諏訪子與神奈子的出道之征已經安排好了，由於已經在小鎮裡積累了不少的人氣，相關媒體早已不請自來地發出了預約。只要在這一次的演唱會裡表現優良，便有極大的可能性一炮打紅。

　　而演唱會的具體時間，不是其他，就在明日。

　　「明天嗎……」十月擺動著手指敲擊著餐桌，嘴裡不住地喃喃自語道：「人品確認早就通過了，本身我的目的就達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條腦筋不對勁，居然說什麼『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反正只要明天一過，我身上的所有任務都就完成了。」言語間，透露出對神奈子以及諏訪子的無限信心：「沒錯……只要明天一過，我就可以回到原來那個普通的我……」

　　「不理會他人……不信仰神明……完全陶醉在二次元當中的我……」十月忍不住緩緩閉上了雙眸：「這是……最好的結果……」

　　餐桌上，十月不止一次地把湯水灑落，這一反常態的情況再一次提醒了坐在對面的黑巖舒，她略顯擔憂地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哥哥大人……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說，有什麼心事在困擾你嗎？」

　　「『……困擾』？怎麼會，那可是一件好事才對。」十月若有若無地低聲自語道：「沒錯……這是好事才對……明天一過，我就不用再為誰的處境絞盡腦汁，也不用因為某個人的態度而煩躁……我一個人，才是最好的結果……」

　　「……哥哥大人，你果然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小舒擔憂的語氣越發明顯了。

　　——我這是在搞啥啊……居然讓比自己小的妹妹來替自己擔心，也太失敗了吧……好歹我也算是一個男子漢來著……十月暗暗地叱責了自己一句，雙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振作起來！至少不能在妹妹面前露出軟弱的表情！

　　「不可能有那種事的吧？」臉上佈滿了不屑，十月調侃般地說道：「三次元這種渣遊戲，有什麼遊戲事件值得讓我去隱瞞我的妹妹嗎？」

　　「說、說得也是呢……不可能有的呢……」

　　——一夜無眠。並不是說十月還在因為什麼而發愁才導致失眠，只是單純地通宵玩遊戲罷了。用他本人的話來說，那就是「不把之前露掉的遊戲通關補回去，我會跟不上這個時代的」這樣的情況。

　　第二天的太陽如同往日一般地升起，沒有任何陰霾，也沒有任務不同。因為是雙休日的緣故，十月早早地便到集合地點。

　　——他們接下來，還不得不為演唱會做一些基本準備。

　　「小鬼頭，你來啦。」還是那個公園，神奈子精神依舊地向十月打了一個招呼：「吶吶，猜猜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噢！我記起來了，今天不就是我的生日嗎？」十月故弄玄虛地扮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嘴裡隨口又擠出了一句假話。他無意識地扭頭看了看四周，卻沒有發現諏訪子的身影。

　　「誒？今天是你生日？……那正巧，就把這個送給你當作生日禮物吧！」神奈子「忽」地一下從背後掏出一副眼鏡和一條手錶：「別說我沒有瞭解自己即將進入的圈子噢，我記得你是想擔當我們的經紀人吧？那個職位似乎只會承認成年人，以小鬼你目前的狀態，是怎麼也不可能達標的！」

　　「所以……就給你準備了這個。」神奈子緩緩地替十月戴上眼鏡：「只要有這個在，就會給周圍人帶來『你是大人』的錯覺暗示。這可是諏訪子特意為你製作的噢，你就滿懷感謝地收下吧！」

　　「『錯覺』、『暗示』？」十月愣了愣道：「這種東西需要『魔力』的吧？我可是一介普通人，沒有那種力量噢！」

　　「放心放心，這種情況我們早就想好應對方法了！」神奈子將另一條手錶交給了十月：「而這個手錶，就是由本大人精心製作，其名為『想吸多少就吸多少，回爐重造，把多餘的信仰利用起來的手錶』！」

　　「……那個長得要命，解釋得又超級模糊的名字是怎麼回事……」十月感覺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陣，嘴裡歎了一口，十月緩緩地取下鼻樑上的眼鏡：「那個啊……其實剛才是騙你的。今天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日，這個還是還給你們吧……」

　　「……騙、騙我們的？我說啊……你這個死小鬼還真是沒事找事幹啊……不過罷了，心胸寬廣的神奈子大人可不會斤斤計較這些。」神奈子擺了擺手道：「本來這就是要送給你的東西，諏訪子說這是用來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的。」

　　——誒？

　　「是嗎……我會好好珍惜的……」十月低聲喃喃著：「……那她人呢？」

　　「她啊……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說演唱會的準備有我們就夠了，結果就沒有過來。」神奈子苦惱地回答道：「還說什麼『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這種文縐縐的句子我最討厭了！」

　　——果然呢……我的去意被察覺到了……

　　「嘛，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趕快把準備工作做完吧！」

　　「嗯！」

　　夜幕漸漸落下，繁星緩緩來到小鎮的天空。而地上，也是一副不輸給那般熱鬧的場景。經過數百年所積累的歌曲，已經受到三與十月的建議，作了一些現代音樂上的修改化，這一次的演唱會，氣氛很快便被炒熱。

　　就跟最開始計劃好的一樣，靠著平日裡積累的人氣，這次的演唱會得到了不少觀眾。

　　可以說，是相當成功的一次演唱會。

　　——結束了。

　　一切都……

　　——落下帷幕了。

　　各種各樣的意義上來說皆是如此……

　　十月嬌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熱鬧的人潮之中。

Flag.－91 守矢危急之時

　（不要太過在意標記的序號，畢竟前面可是有負號的。代表這是發生在過去的事情，而號碼的跳動則是說明故事日期的跳動，章節順序沒有任何錯誤。更準確的解釋就是……看過死神的都知道。）

　　就跟最初計劃好的一樣。距離那日的演唱會已經有數周了，十月也完全投入到了遊戲的海洋當中。而另一方面，諏訪子與神奈子的組合在那次演唱會的傳播後，人氣徹底被炒熱了，如日中天的氣勢直追當前的幾個熱門組合。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這個組合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一種創新，先不說諏訪子與神奈子的衣著打扮，單是諏訪子的無解之年齡便是一大賣點，更別提這個組合那層出不窮的新穎歌曲了。

　　據說，已經有一些大牌節目開始邀請她們了。而這個消息的來源……

　　「——哥哥大人，快過來看電視！」客廳裡傳來小舒驚訝的聲音。十月隨便有些捨不得手裡的遊戲，但還是緩著性子從臥室裡探出腦袋瞄了瞄電視機的方向：「怎麼了……難道又是什麼時代劇嗎？」

　　「不是不是！」小舒向十月招了招手道：「——是這個組合啦！她們不是哥哥大人的朋友嗎？好幾次路過公園時都看到你們在那唱歌。」

　　「誒，被看到啦？」十月略顯尷尬的撓了撓臉道。倒不是說那是多麼讓人難為情的事，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被人發現只是遲早的事情。只是十月已經決心忘卻那些，現在又被人提起，難免有些不適應。

　　「嗯。」小舒點頭承認道：「因為看你們很投入的樣子，我就沒有打擾，而且當時又在陪同學……」

　　「是那個叫做小鳥游優樂美的孩子嗎……」十月回憶道。

　　「——優樂美是啥啊喂！真是的……哥哥大人壞心眼！欺負人！」小舒不爽地嘟著嘴道：「不是優樂美，是優美！小鳥游優美！」

　　「嘛嘛，怎麼樣都行啦。總之……」十月擺了擺手「——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朋友噢，像哥哥這樣的傢伙，可是很難得到朋友的呢。」

　　「是——才怪！我說的不是關於優美的事情啦，是哥哥大人的朋友！」小舒再一次指了指電視機：「快看快看，電視台在採訪她們噢！據說有外地電視台邀請她們去做節目噢！大概今天就要坐火車去吧……」

　　「噢……」

　　說起來……好久沒有聯絡了呢……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嗎？她們之前又沒有手機，就算現在有了，我也無從得知。十月忍不住想道：罷了，反正我的任務都結束了……更重要的是，我的遊戲都還沒有打完呢！

　　「誒？哥哥大人，你不看電視嗎？」

　　「嗯，我去外面散散步，再看看有沒有什麼遊戲新作。」

　　「噢……」

　　「……」

　　——結果，還是到了這裡啊……十月忍不住來到了塞錢箱前：守矢神社啊……自那以後也有很久沒來過了呢……因為一直都在家裡玩遊戲，說起來，最初就覺得這裡是個玩遊戲的好地方呢……

　　十月在鳥居前的台階處坐下，雙手熟練地摸出了放在口袋裡的PSP，視線無意識地上浮：這裡果然可以鳥瞰整個城市啊……這裡就是她們的視野嗎……雖然很單調，但是很漂亮呢……再去周圍的樹林裡看看好了……

　　「——先生，你覺得這塊土地如何？」

　　「嗯……位置不很錯，如果開發使用的話，的確是個很棒的地點。」

　　在神社周邊的樹林裡散步的十月忽然隱隱約約地聽到什麼聲音，雖然竊聽是一件非常有失體面的行為，但是十月總覺得這件事有些嚴重，他輕踏著步子迅速來到了最近的一棵大樹後探出了耳朵。

　　——三次元的道德誰去管啊！

　　「那麼，就此談妥，這塊土地的房產證之後交給你。」

　　「嗯。就這樣吧。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十月彷彿看到天際劃過一條晴天霹靂，他強行壓下心中驚訝，偷偷摸摸地探出了一側腦袋：沒錯……的確是鎮上房產公司的人……因為之前有陪那兩個傢伙到處闖蕩，也看到許多不認識的人呢……

　　神奈子、諏訪子啊……十月悄悄縮回腦袋，把手裡的PSP塞回口袋裡：這次真的是糟糕了啦！

　　這個神社並不是屬於任何人的，因為是鎮內一些信徒給錢修建的。所以房產證一直放在股份最大的那一方那裡。再稍微判斷一下眼下的情況，是個有腦筋的傢伙都能判斷出是怎麼回事吧？

　　——守矢神社，要被拆除了！

　　趁現在給老三打電話吧，是他的話應該可以聯繫到神奈子與諏訪子吧？十月忍住心裡的驚濤駭浪，手不自覺地摸出了手機，另一隻手忽然又打斷了這一行為：——等等！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守矢神社被拆除了也關係吧？神奈子與諏訪子都得到了自己的信仰，就算神社消失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如果我這個時候冒冒失失地打電話過去，神奈子那傢伙肯定會風風火火地衝過來的。以她們現在的狀態，在這個時間點上一鬧，好不容易得到的人氣肯定會灰飛煙滅的！而且以她們的名氣，這一炒作肯定會傳得風生水起。這一來而去，不僅之前積累的信仰沒了，就連小鎮裡信仰她們的人都會變得討厭她們吧？

　　——小鎮裡的居民，是不可能知道這兩個鬧事的傢伙，就是她們所信仰的神明的。加減乘除之後，肯定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糟糕啊……真的是糟糕啊……這難道是守矢神社的最大災難嗎？十月默默地念叨著：——「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魚而取熊掌者也」！放棄這個神社吧，至少她們失去得只是少部分。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十月感覺自己鼻樑上的眼鏡變得特別沉著：啊啊啊……肯定是錯覺吧？配合這個眼鏡的手錶可是放在家裡的呢，現在的它只是一個普通的眼鏡……不過嘛，我可不是普通的小鬼啊！

　　十月，又一次把視線探到商談中的兩人身上。

Flag.－90 寒蟬鳴泣之時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此刻正是太陽顯擺著自己威能的時段，火辣辣的光線毫不留情地刺傷著人的肌膚。

　　「角度……確認完畢……」

　　十月隱晦地趴在一顆大樹上，手指熟練地擺動著一個放大鏡。如果仔細地端詳一番，一定可以發現周圍相鄰的兩棵大樹也，亦緊緊插著一個放大鏡。

　　他扭頭看了看樹下，一台挖土機正停在不遠處。不得不誇讚這個房產公司的辦事效率，中午剛剛談妥的生意，下午便把工具準備好了。看著守矢神社周邊牽動著施工警示用的紅綢，十月又一次確認了自己指尖緊觸的放大鏡所對應的位置，這才放下心來，輕輕地從樹桿上滑了下去。

　　「今年的夏天這麼熱……太陽公公還真是幫了大忙呢……」左手輕輕拂去額前的汗液，十月瞇眼瞄了瞄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待確認了右上上的手錶沒有戴錯後，邁步走到了了另一邊：「再檢查一下『後手準備』吧。」

　　眼鏡的作用，十月在來之前就拿自己的妹妹與一些店舖的員工那確認過。對於熟悉自己的人，眼鏡的暗示效果甚微，但是對於陌生人，的的確確可以在對方眼裡奠立起一個「大人」的模板。

　　「可以的話……真希望這樣就可以讓他們知難而退呢……」十月摸了摸身邊一堆用草叢覆蓋起來的鐵桶，嘴裡喃喃自語道：「如果『恐懼之心』不能擊退你們，那我也只好用這種後置手段了呢……」

　　「那麼，接下來……」十月向著那台巨大挖土機的方向走去：「——就該輪到我製作不在場證據了呢！」

　　十月輕輕地乾咳了兩聲，裝出了一副嚴厲地模樣朝著那些正在施工的人群吼叫道：「嘿——！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快點停下，難道你們想要惹怒神明嗎？神社可是大家的財產，隨意拆除可是會被人神共棄的！」

　　「……」一群工作人員先是不知所措地對視了幾眼，漸漸的，他們都從夥伴的臉上察覺到一絲笑意。隨著時間的流淌，那份笑意變得越發濃重，很快的，他們已經控制不住那份膨脹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瞧瞧這個傻蛋在扯什麼！神明？你居然說神明？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存在！」

　　「——存在的噢……」十月不理會眾人的嘲諷，一臉泰然自若地扶了扶眼鏡，眼裡的凶光透過眼鏡的暗示效果帶給了那些員工一份駭然。他裝模作樣地指了指挖土機與那群員工說道：「看著吧，你們很快就會受到報應的！」

　　字眼間透露出一份堅定以及一份平淡，但正是這輕描淡寫的平淡語氣，卻更能激活人類的恐懼之心。

　　「——聽、聽你鬼扯！快給我離開這裡！沒看到這裡在施工嗎？小心待會兒一不小心給你造成誤傷噢！」一個類似包工頭的人走了過來，他頓頓地向十月揮了揮手，驅逐的句子裡卻有了一絲猶豫。

　　很好的反應嘛……完全在意料之中。說起來，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十月背過身去，假意離開，眼睛輕輕地瞄了瞄手錶。嘴裡低聲地唸唸有詞著：「超高的氣溫……加上數個放大鏡的重疊……」

　　「噗——！」

　　話還沒有說完，十月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爆胎的聲音：要怨……就怨你們的車胎為什麼是最吸光的深黑色吧。

　　數聲驚疑的聲音蕩漾在寬闊的守矢神社裡，十月緩緩地轉過身去面向那些驚恐的員工們，嘴裡不假思索道：「——看吧！報應來了！不用驚訝，也不必恐慌，就如同我最初所說的那般，神明是存在的。她們不會傷害信仰自己的群眾……但是相對的，損其自身的傢伙，神明是絕對不會饒恕的！」

　　那位酷似包工頭的人看了看身邊那些已經隱隱有了退意的員工，連忙揮手下令以便緩和場面：「別聽這個神經病瞎扯淡！這大熱天的，挖土機爆個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快聯繫公司的人明天換個新的過來！咱們先走。」

　　——該死！這傢伙……還真不是一個軟腳蝦啊，我該說不愧是在這方面工作的人嗎？

　　「相不相信只是你們的事，但是報應真正降臨到你們身上的時候，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即使心裡又開始翻雲吐霧，十月還是耐著性子裝神弄鬼道：「——我是說……死後可別變成冤魂來找我！」

　　「——！」一番鬼話，再一次帶給眾員工一份懼意。

　　「——安靜！」

　　「哼——！」臨走前，十月又瞪了那個包工頭一眼。對方卻臨危不懼地瞄了瞄十月，又扭過頭去抽自己的香煙。十月也不離開，只是背著身子坐到了神社附近，一副坐等好戲登場的模樣。

　　——沒辦法了……只好使用B計劃了……十月偷眼瞄了瞄挖土機的位置：還好與周圍保持了距離，這樣的話，燒掉也沒關係吧？那可是在下專門去買的汽油啊……雖然完全不想派上用場。

　　——測試眼鏡效果的時候，是在賣汽油的地方實驗的。

　　「——他媽的，怎麼會遇上這種事！害老子賺個錢變得這麼艱難！」

　　背後不時傳來那位包工頭抱怨的聲音，十月甚至可以想像出他那一臉氣急敗壞的表情：活該啦，你就儘管氣吧！你不是很有錢嗎？一次性吸光那些名派香煙吧……香煙……香煙……火……

　　——糟糕！

　　十月習慣性地在腦內補完模擬了一下那個包工頭之後會做出的動作：如果按他那種糟糕的性格，這種時候肯定會想找個地方發洩一下……不，這或許也可以說是人的本能吧……最糟糕的情況是……他把沒掐滅煙頭丟出去……

　　——藏汽油箱的位置離這可沒多遠啊！而且因為很重的原因，我在包裝上偷工減料了很多！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的話……結果就是……

　　「——喂……」

　　未待十月徹底把聲音發出，另一個聲音便掩蓋了十月想說的話。那是熾熱的、讓人恐懼的燃燒的聲音！

　　——守矢神社，迎來了一場鬧劇般弄巧成拙的火災！

Flag.－89 海貓鳴泣之時

　　「……剛才……」遠在異地的神奈子突然感覺腦內閃過一陣艨艟。她扭頭對著一旁的諏訪子問道：「——喂！剛才的那個……該不會是……」

　　「嗯……沒錯……」諏訪子扯了扯自己的大帽子，傾點著腦袋回答道：「十月好像遇上麻煩了。看來事先用分身做成眼鏡送給他是做對了……根據從分身那得到的情報所說，好像是我們的神社著火了，而且十月正被困在裡面。」

　　「——我們的神社著火了？這是怎麼回事啊？」神奈子大吃一驚道：「喂喂！小鬼呢？小鬼他沒事吧？」

　　「——你先冷靜一點！」諏訪子猛地一把掙脫牢牢鎖住自己雙肩的雙手，她扶了扶帽子說道：「這種時候急躁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倒不如靜下心來從長計議。總之……你先讓老三聯繫一下十月的家屬，問一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對了！你可別直接說出十月的狀態，旁敲側引一下就好。」

　　「噢……好。」得到指令的神奈子連忙找到正在搬行李的尹都三。

　　老三雖然搞不懂突然之間為什麼要聯繫十月那個死小孩，但還是按照神奈子的話去做了。趁著撥號的空隙，老三忙裡偷閒地看了看周圍，情不自禁地問了一句：「話說，諏訪子她人呢？」

　　「——誒？她不就在……」神奈子東顧右盼了一番，卻怎麼也沒有看到諏訪的身影。這才恍然大悟地咬牙切齒道：「我記得她剛才還在啊……該死，明明自己讓我先冷靜。她本人卻先激動了！」

　　「……」

　　另一邊，十月看著越發雄偉的火焰，忍不住也有些發慌了。他望了望身後的，因為都是樹林的關係，眨眼之間，得到汽油輔助的火苗便躥升了起來。半晌的功夫便包圍住了十月與眾員工。

　　——該死……這個距離……十月情不自禁地暗自計算著火海與那台挖土機的距離：前有推土機攔路，後有火焰森林焚身，這不是進退兩難嗎？這樣下去的話，不是被火燒死，就是被燃燒起來的挖土機炸死。

　　眼下的場景，頗有一分「逼上梁山」的味道。身後的火勢滔滔，十月不得不往前逃竄。然而他就在整個神社的內部中心，是屬於早被火海所包圍的位置。這種情況下，死亡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耳際傳來引擎啟動的聲音，十月扭過頭去看了看，心下又是一驚。只見一個慌張的員工快步坐上挖土機，雙手飛舞著駕駛起挖土機進行掘土工作，似乎是企圖利用泥土進行滅火工作。

　　——那個笨蛋！

　　因為挖土機的啟動，神社內的煤油氣息越發濃重。惹得火焰如虎添翼般地又是一陣澎湃生威。不僅如此，那火焰就彷彿找到了發洩的餘地一般，猛地竄向正在運作的挖土機，徹底破滅了十月最後的一絲希望。

　　——完了……聽到如同炸雷般凸顯的爆炸聲，十月忍不住瞇起眼睛默念道：家裡還有三部新作沒有玩呢！

　　肉體瞬間被火焰所侵蝕，高溫所帶來的痛苦瞬間便傳達給十月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模糊的視線裡，看到一抹藍色忽地降了下來。只在瞬間便覆滅了熊熊烈火，同時也帶給了自己一份清涼。而那個拆遷部隊的包工頭，似乎正被什麼人揪著衣領，來者正歇斯底里地咆哮著什麼。

　　——這是……水？諏訪子嗎？而那個風風火火的傢伙……果然是神奈子沒錯吧？得救了嗎？不……沒有……吧……

　　眼皮，沉重地合上了。

　　「——十月！」

　　——事先申明，這裡是不是夢境我也不知道。十月四下打量了一番，迷濛的視野裡僅僅只能看到一地的花朵：好多花啊……傳說彼岸那裡就長滿了彼岸花，這些花難不成就是那傳說中的花朵嗎？

　　腦袋……好重……十月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傳說人類在彌留之際會看到人生的走馬燈，可是我腦內只剩下混亂啊……

　　「——猜猜，我是誰？」視野被什麼東西所掩蓋，似乎是誰的手。十月嘗試著掙脫，卻怎麼也沒有成功。因為意識還不是很清楚，只能隱隱約約地聽到這個句子，具體是誰，倒也猜不出來。

　　從指縫間偶然看到綠色的髮絲，整個人頓時如同中了催眠術一般緩緩地沉入了夢鄉。

　　重拾意識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

　　「——原來我沒有死啊。」面對哭成淚人的妹妹，十月只得無奈地說上這麼一句。

　　十月發現自己並沒有躺在醫院裡，反而睡在自己的臥室裡。但是依照之前的傷勢，現在的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應該在住院吧？十月換好了衣服，來到了客廳，正如自己所料想的一般，熟識的幾個人都聚到了這裡。

　　一番問候活，十月偷偷摸摸地坐到了神奈子旁邊：「話說，你們的情況很不妙吧？其實不必消耗信仰治療我的，現代科技還算發達，一個燒傷還不致死。」

　　「嗯？」神奈子發出了狐疑的聲音，她莫名其妙地看著十月說道：「我們什麼也沒有做啊……話說我們也很奇怪呢，你的身體似乎被那個燃燒的機器炸飛了出去，今天早上才找到你，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傷口。老三說把你帶到醫院去檢查一下，那個醫生卻說你只是普通的睡著了。」

　　「是嗎……不過這次真是對不起啦……」十月忍不住向神奈子說道：「因為我的關係，神社才會燒起來的。你們現在的情況……想必也非常尷尬吧？」

　　神奈子沒說什麼，只是把今天的早報交給了十月。十月瞄了瞄，只見大大的頭版上便寫著昨天的事情。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秀狠毆拆遷人員！」

　　「都上報了嗎？」十月喃喃自語道：「搞了半天，結果還是這樣啊……這樣一來，恐怕你們好不容易得到的信仰又沒了吧？」

　　「嘛，也說不定不是那樣噢……」神奈子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確，因為我之前那麼一鬧，準備邀請我們做節目的那些人都紛紛退卻了，這個偶像的身份也已經完全被抹黑了。但是相反的，卻又迎來了另一部分人的信仰呢！」

　　「另一部分？」

　　「沒錯。」神奈子指了指另一份報道說道：「因為我們的關係，算是保住了神社。讓鎮上的不少老齡群眾的信仰變得越發猛烈了噢。『量』雖然少了，但是『質』卻得到了昇華。所不定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嘛……只是苦了老三呢……」十月又瞄了瞄正在和自己妹妹搭話的老三苦笑道，他指了指睡在沙發上的早苗道：「話說回來，你覺得這個孩子如何？」

　　「嗯？你是說那個叫做『東風谷早苗』的小姑娘嗎？」神奈子瞄了瞄十月，又看了看早苗，笑道：「很不錯的小姑娘噢。在你沒有清醒的時候一直在照顧你，你瞧人家累得直接睡在沙發上了。」

　　「不是問你這個啊……」十月抽搐著嘴角說道：「我是說，你覺得這孩子的潛力如何？能不能擔當你們神社的巫女？」

　　「噢——？」神奈子拖長了聲音問道：「你也能看出來嗎？其實我也覺得這孩子有非常大的潛力，我感覺她體力流淌著什麼熟悉的力量。別說是普通巫女，就算是擔當我們神社的『風祝』都沒問題！這也算是我剛才說指的『福』呢，畢竟有了一個好的風祝，得到信仰也能方便些。可惜諏訪子那傢伙沒在這裡，不然就可以當場商議了。」

　　「對了！諏訪子她人呢？」十月總覺得少了什麼，這才發現是少了一尊神明。

　　「她啊……早上找到你後就沒有出現過了，大概是在哪裡溜躂吧？」神奈子回答道：「對了，你身上沒有任何傷口說不定就是因為她的緣故，我記得她曾經在你的眼鏡裡放置過分身，可能是那個分身替你抵擋了爆炸的傷害。」

　　「是嗎……」十月悠悠地站起身來對著自己的妹妹說道：「小舒，準備一下午飯。我出去買飲料，待會兒舉辦慶祝會。」

　　「誒？好！」

　　買飲料只是順便的罷了，十月的真正目的是想把那個拖拖拉拉的諏訪子給拽過來。不過她人到底在哪呢？腦內浮現起這樣的疑問，十月的腳步卻沒有一絲停歇的意思，逕自走向守矢神社的方向。

　　鳥居之上，果然找到了那個孤單的身影。周圍完全沒有殘留火災的痕跡，可以看出是那兩位神明的手筆。

　　「喲，白豆腐你果真在這啊。」十月坐在鳥居下的台階上向諏訪子打了一個招呼，隨手從兜兜裡掏出了PSP。

　　「臭豆腐嗎？你怎麼來了？」上面傳來諏訪子無精打采的聲音。

　　「琢磨著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信仰，你應該會很失落。」十月頭也不抬地說道：「於是便來圍觀你失落的模樣罷了。」

　　「差不多吧……」諏訪子嘴裡喃喃著：「十月，知道嗎？我有後代噢。」

　　——！

　　「……」身體一頓，手裡的PSP差點滑落在地上。十月這才想起，雖然神奈子與諏訪子從外表上看去是那般模樣，可實際上也是存在千年之久的神明。他隨口說道：「可以理解，青蛙是體外受精嘛。」

　　「然後呢，那個後代啊……」諏訪子繼續敘述著：「其實就是這家神社的當主啦，但是因為時間的流逝，流淌在他們體內的神之血已經越發淡薄了。從很多代以前開始，我的子孫便看不到我了。」

　　「我本來想，這次有了這麼多的信仰的話。肯定可以與自己的子孫見上一面。說幾句話，像一個家族的人一般……可以互相對著彼此說『歡迎回家』……可是……可是……到了最後，這些想法，終究成了泡影！」

　　「……」十月能做的，只有默默的擔當一位被傾訴的人。

　　「十月你知道嗎？看到別的家庭幸福美滿地在一起生活，而我即使站在子孫面前，他們也看不到我；我向他們招手，他們卻怎麼也看不到我；看著從外地出差回來的子孫，我向他們說『歡迎回家』，卻怎麼也得不到『我回來了』的回應。你知道我的心情嗎？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嗎？」

　　「你在哭嗎？」

　　「——我沒有哭！」泣不成聲。

　　「雖然失去了很多歌迷的信仰，不是又得到了另一部分的信仰嗎？」

　　「太少了！剩下的部分實在是太少了！我去試過了，除了以前接觸很深的人，其他人又向以前一樣看不到我們了。」諏訪子繼續說道：「你聽神奈子說過了吧？現在的信徒大部分都是一些樸實的老人，可是這些老人大多都已經到了生命的末流，過不了多久，連這僅剩的信仰都會失去。」

　　「——你，相信奇跡嗎？」十月突然出聲問道。

　　「奇跡？」

　　「沒錯。跟我來！」十月點了點頭，直直地向諏訪子伸出了手。他自信地微笑道：「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

　　去的時候是一人，回來的時候卻成了兩人。

　　「喂。『臭豆腐』，這裡是你家？」諏訪子看著眼前的房屋問道。

　　「嗯。沒錯。」十月輕輕地按了按門鈴，嘴裡大聲說道：「——我回來了！」

　　屋內響起開鎖的聲音，防盜門緩緩的被打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歡迎回家。」

　　來者，正是十月的青梅竹馬，東風谷早苗。她定定地看了看十月身旁的諏訪子，嘴裡遲疑地問道：「這位是……」

　　——！

　　這種感覺……不會錯的……這孩子，絕對是我的後代。是這一代當主的女兒嗎？不過……她居然能夠看到我？這……雙面相觸的一剎那，諏訪子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諏訪子看了看一邊裝傻的十月暗道：這個傢伙……他所說的『奇跡』就是這個嗎？啊……的確，這的確是一個奇跡不是嗎？

　　「這位啊……」十月笑著摸了摸諏訪子的頭說道：「這位是神奈子的家人。嘛……暫且也算是我的『家人』好了。對了，諏訪子，自我介紹呢？」

　　縱然心裡有千萬個驚濤駭浪，諏訪子此刻也只得吞下。她瞄了瞄對面的早苗，因為隱忍著噴湧出的感情，臉上冒出了紅潮。她笨拙地向早苗鞠了一躬道：「初、初次見面，我的名字，叫做洩矢諏訪子。」

　　「你好。」早苗禮貌地回禮道：「初次見面，我的名字，叫做東風谷早苗。」

　　「——你、你……您好！」

　　「噗……」十月忍不住笑道：「居然說『您』……噗……」

　　「——不准笑！」

　　「好了好了。快進去吧。」十月擺了擺手，將買好的飲料交給了早苗。這時又彷彿想起什麼似的，扭過頭去對諏訪子說道：「對了，進門前要說什麼來著？」

　　「我、我我我……我……」

　　「不要急，在手裡寫三個『急』然後吃下去就好了。」十月看著諏訪子那副笨拙的樣子，忍不住鼓勵道。

　　諏訪子在手裡搗鼓了半天，不知道寫了多少個字，大約是九個的樣子。她一口吞下去後，彷彿真的是多了一副豹子膽。諏訪子扯了扯帽子蓋住自己通紅的臉蛋，嘴裡大聲說道：「——『我回來了』！」

　　屋內的人早被這裡的聲音引了過來，聽到屋外的諏訪子如是的聲音。這才心領神會地與十月對視了一眼。

　　「——『歡迎回來』。」

　　——「臭豆腐」雖臭，但是吃起來卻很香。

　　在那之後不久，十月便因為某些原因出國留學，而早已知道一切事實的早苗，也與兩位神明一起啟程去了別的地方。這一分別，便是數年。本來已經緣盡於此的幾人，卻陰差陽錯的，在數年之後再會了。

　　「——十月？」

　　人間之裡的街道上，十月聽到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早苗？還有神奈子和『白豆腐』？」十月大吃一驚，想不到居然能在這種地方碰到故交：「你們怎麼在這？」

　　「我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在這……」

　　彼此的心裡都有著說不完的思念。然而，在這一刻，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算了，暫時不聊。在下還有些事情要忙，事後來找你們。反正都在幻想鄉，不愁聯繫不上不是嗎？」十月擺了擺手，向三人說道。

　　「——等等！」一個嬌柔的聲音打斷了十月的腳步，是諏訪子。她看著十月問道：「在這種時候，你應該說什麼？」

　　「……以為在下會忘記嗎？」十月自信地笑了笑：「——在下回來了！」

　　有一種思念，名為清淡。

　　「——歡迎回來！」

　　千言萬語，此刻只需一句即可表白。

　　——這樣，已經足夠了。

　　「在下出門去了。」

　　「嗯，早點回來噢。」

　　剩下的，只有滿意的笑容。

Flag.63 所謂的題目是用來忽悠人的

　鈴仙眨巴著眼睛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輝夜，手裡整頓了一下靠在旁邊的點滴，心裡卻還琢磨著魔理沙之前所說的話：如果真的如那個黑白傢伙所說，公主殿下所患的乃是心病，那麼這個病源又是誰呢？

　　雖然窩在被子裡的輝夜不時地夢囈著「神大人」三個字，但具體是指哪尊神明卻怎麼也不得而知。

　　「難道是妖怪之山的那兩個笨蛋神明？還是說是那位厄運之神嗎？說起來，公主殿下也曾在與紅魔館結盟製造異變的時候喜歡念叨這個名字，可是紅魔館那只有吸血鬼什麼的啊……罷了，總之先向師匠大人匯報這個情報吧！」鈴仙自言自語地暗自嘀咕著：「不過我們都離開的話，帝那傢伙肯定又會趁機搞什麼小動作……」

　　「——對了！」靈光一閃，鈴仙俯下身子，將朱紅的嘴唇靠近了輝夜的耳畔，私語道：「公主殿下，『神大人』來了噢。不快點起床的話，『神大人』可是要離開的噢。這樣也沒關係嗎？」

　　「……」

　　十月單手翻閱著《攻略小冊子》，對輝夜的情況確認了一番：麻煩啊……明明早在對靈夢的淨化完成之前就發覺了。卻因為那時候的一些事情導致在下遲遲沒有任何機會接近永遠亭。本來琢磨著如果是輝夜的話，應該會想其他辦法來找在下，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到輝夜的影子……

　　「神大人，已經到了噢。」小町鬆開了與十月相交的手指，提醒了呆在一旁的十月一聲：「那麼，一如既往的。任務完成之後，就是我的自由活動時間。我先退下了，如果還有什麼事的話，再召喚我吧。」

　　十月看著小町化作粉色的光華漸漸隱去，又望了望近在眼前的博麗神社：「還好趕上了，因為之前手錶放在香霖堂了，還真擔心時間會計算失敗呢。」

　　「不過看到這個陣勢……大概就能安心了呢。」神社裡鬧騰的聲音不減，分明是之前的「M－S漫才大獎賽」尚未結束的證明。十月緩步攀上了鳥居前的台階，映入眼簾的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熱鬧畫面。

　　想在人群之中找到紅魔館的人並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畢竟為了紅魔館的威嚴與面子，蕾米莉亞勢必會霸道地在現場佔一個顯眼的位置。

　　考慮到這點的十月隨意地打量了一番現場，果然很順利地找到了紅魔館的專有位置。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雖然看到了正在與戀戀聊天的芙蘭朵露與照顧其的笑夜，卻怎麼也找不到蕾米莉亞的身影。

　　「十月？」笑夜看著漸漸走近的十月，連忙招呼著說教道：「你怎麼現在才到，分明你是提出的主意，自己卻第一個掉鏈子。難道你不知道基本的誠信是什麼嗎？身為主辦方，就要有主辦方的自覺！」

　　「啊……」十月尷尬地撓了撓臉，傻笑道：「嘛，在下這不就趕來了嗎？之前只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而已。」

　　「算了……」笑夜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你來得正好，大小姐因為之前某個小人的所作所為，被困在家裡了。因為這件事的關係，本來要和大小姐組隊的覺小姐因此喪失了隊友無法參賽，大小姐下令說讓你補上她的空缺。」

　　「蕾米她被困在家裡了？」十月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啦。」笑夜回答道：「只是家附近開始莫名其妙地下怪雨，明明這邊還是太陽高照，這只能說明是有卑鄙小人在暗地裡搗鬼，大概是那些欺世盜名之輩企圖破壞你的計劃吧？」

　　所謂的計劃，是指利用這個大會兒，以向他人炫耀紅魔館的財勢。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閱兵式」。不過，其實這也不過是十月之前隨口說說的罷了。真正的目的，一是為了掩人耳目的攻略愛麗絲，二是增進蕾米莉亞與覺的關係。順利的話，也能一次性接觸到所有被「此世之惡」污染的存在。

　　「呃……」十月想起了之前被三神器控制的霖之助：剛才在下去香霖堂拿手錶的時候，霖之助好像有說他做了一些多餘的事情。說得大概就是這個吧……

　　「吸血鬼害怕流動的水嗎……」十月指了指正在和戀戀聊天的芙蘭朵露道：「話說回來，你怎麼讓芙蘭冒雨出門了？」

　　「二小姐的話……」

　　笑夜的話尚未說完，另一個聲音又插了進來。

　　「如果你是說你家二小姐的話，因為她之前有來我家陪戀戀玩，僥倖逃過了那所謂的『怪雨』的囚禁噢。」或許是因為沒能參加比賽而無所事事，覺乏味地擺動手指敲打著擺設的木桌：「話說回來，考慮好了嗎？到底要不要和我組隊參賽？拖你設計的『復活賽』的福，即使現在報名，也可以趕上的噢。」

　　「嗯，說得也是呢……待在下想想……」十月念叨著。

　　「——事、事先說明！我這可不算是邀請你噢！只是單純地想要去體驗一下其中的樂趣罷了！」覺指著十月說道：「要不是因為找不到人手了，我才不想和你這種滿腦子骯髒事物的傢伙組隊呢！」

　　「嗯？」十月彷彿察覺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道：「話說，你這次居然真的沒有讀在下我的心啊，真的有遵守約定呢！」

　　「根本沒有什麼約定吧！反正就算是讀你的心，也只會出現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眼不見為淨，不讀反而清靜些。」

　　「那麼，在下等人就參賽吧，順便也可以打發時間。」十月拍了拍覺的頭道：「反正在下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和你一樣是無業遊民。」

　　「誒？」笑夜雙目圓瞪，一副出人意料的表情道：「我還以為你又要去玩遊戲呢，怎麼？又通關了嗎？」

　　「啊……那倒沒有……」十月回答道：「在下只是覺得，這次的比賽好像完全沒有任何收入，既然如此，何不將免費提供的獎品收回來呢？」

　　「嘿——？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十月扭過頭去看著覺道：「如你所見，在下答應了噢。」

　　「嗯、嗯……」覺嘀咕著：「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報名了。」

　　——偶爾像這樣悠閒一下，說不定也不錯吧？看著覺遠去的背影，十月情不自禁地呢喃了一句。

　　「——十月！」

　　聞聲望去，卻見蕾米莉亞怒氣沖沖地朝著這邊走來。美鈴辛苦地邁著步子，這才勉強跟上了蕾米莉亞的速度。

　　「怎麼了嗎？蕾米大小姐。」

　　「十月……」蕾米莉亞站到十月跟前，眼裡充滿了驚慌。她試探性地問道：「你……應該沒有背著我出去找女人吧？」

　　「——！」可能是僥倖心理的緣故吧，十月明知故問道：「蕾米大小姐你在說什麼？」

　　「別跟我裝傻！——之前靈夢的事情也就算了，畢竟我也喜歡靈夢，如果身為**的你們能夠好好相處，我也比較安心。但是……但是……你……十月，你應該沒有背著我再去找其他女人了吧？」

　　蕾米莉亞近在咫尺，十月甚至能夠看到前者眼中飽含的期待。

　　那個瞬間，不知道是十月的哪根神經出了問題。鬼使神差之下，他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唯有這個少女，不想再對她說任何謊言。

　　「你、你……你……」一滴晶瑩輕輕落地，蕾米莉亞心裡一橫，猛地將什麼東西塞給了十月：「——你給我滾！」

Flag.64 你這是坑爹呢這是

　「一隻、兩隻、三隻……」

　　在偌大的永遠亭裡，本來寧靜的庭院卻不時傳來如是的數數聲。只見輝夜輕撫著和服長長的衣袖抵著嘴唇微笑著，她努力瞪大一雙漆黑的雙眸，正炯炯有神地看著一旁那位有些無精打采的少年。

　　「九百九十八隻、九百九十九隻、一千隻……」

　　十月的手指從兔子們的頭上一個一個地點過，嘴裡不住地唸唸有詞道。但是眼裡，卻充滿了迷茫與無趣：還是不習慣永遠亭啊……突然間離開紅魔館，也不知道蕾米她還有沒有食材可以提供血液。啊，應該不用擔心的吧？有笑夜那樣完美的女僕在，肯定是隨時可以喝到健康美味的血液的。

　　本來稍稍有些舒緩的心情，又突然懸到嗓子眼了：可、可是，可是……可是芙蘭該怎麼辦？最近芙蘭對在下的依賴性越來越大。聽蕾米說，拖在下經常與芙蘭交流漫畫的關係，這才將芙蘭身上的狂氣淡化了。要是沒有在下去和她交流的話……那豈不是將對芙蘭的引導半途而廢了？

　　——對了，不是有帕秋莉師傅嗎？有她在的話，芙蘭也不愁沒有人可以交流喜好了。而且就算想玩別的，也有戀戀陪她。現在的芙蘭已經不是那個被囚禁在地下室的孤僻少女了，根本不用過於操心嘛……

　　不過話說回來，帕秋莉師傅也是個讓人擔心的主啊……她的哮喘病看樣子已經有了很久的時間，在下每天還有勞她在魔法上進行指點，一定很累吧？雖然在下有建議過她出門轉轉，就當鍛煉身體。但是也不知道在下說過的話，她左耳朵進去後，能不能保存幾秒再從右耳朵裡吐出來。真是的……明明都是一百多歲的魔女了，居然還整天一副天然呆的樣子，那個奇怪的「姆Q！」到底是啥啊？召喚的咒語嗎？

　　說到召喚……在下記得帕秋莉師傅曾經介紹過，小惡魔就是她從魔界召喚過來的使魔。真不敢相信，那個笨手笨腳的傢伙居然是魔界來的惡魔……是魔界的檔次降低了還是在下的認知太高了？——對了，在幻想鄉是不能用常識來思考的嘛……也正因為如此，在下在這不被「常識」所囚禁的地方，才能如此開心啊……唉，笑夜那麼忙，整理那麼多書本的工作估計又夠小惡魔喝一壺了。

　　最後是中國師傅……唉，到了最後也沒能叫過她的名字啊……在下記得，是「紅美鈴」沒錯吧？明明在下早就記住了，可是不知不覺就被紅魔館的氣氛給帶動了，一不小心就把「中國」的稱呼安在她的腦袋上。雖然看上去是在欺負她，不過不正是因為喜歡她，才會去這樣做嗎？那個笨蛋師傅，估計現在還在紅魔館的門口睡大覺吧？等會兒笑夜回家時候，她又得被扣工資和伙食了。

　　不過，笑夜雖然看上去是個大冰塊，實際上卻意外地可愛呢。指不准在晚上會偷偷拿著一些飯菜到中國師傅的臥室裡。然後滿嘴「別太得意忘形，我只是覺得不吃飽的話你第二天又要偷懶才會給做的。才不是特意為你做的夜宵呢」，真是的，除了中國師傅這個笨蛋當事者，誰看不出來她是在傲嬌啊？笑夜嗎……作為一個女僕，她無疑是完美的，然後作為一個女孩子，她卻老是在意自己的胸部……真是的，明明都說過了會成長。虧我還特意去香霖堂買了一副「Pad」送給她。

　　心裡嘀咕著與紅魔館眾人的一點一滴，漠然回首，卻發現自己在紅魔館的存在居然是可有可無。蕾米莉亞的起居有笑夜照顧；笑夜的悶氣可以找中國師傅出；中國師傅餓了也會與會有人偷偷送飯菜；芙蘭有中國師傅可以作伴，還可以找帕秋莉師傅討論漫畫，出門的時候還可以找戀戀玩；帕秋莉有小惡魔照顧；而小惡魔雖然一直被整理書本的工作忙得暈來轉去，臉上的笑臉卻一刻沒有消失過；而蕾米……在下作為一名管家，工作效率完全不如笑夜，除了偶爾提供一下血，別的作用一分錢沒起到。就算像現在這樣失去了在下，紅魔館也不愁食材吧？

　　——她們，並沒有任何缺漏！沒有任何存在可以做到完全完美，但是她們之間的交際關係，卻完全完美地把自己的不足之處填補得天衣無縫了不是嗎？自己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突然插進去的角色。如果紅魔館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那也肯定是自己這個不速之客造就的吧？

　　十月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心裡滿是空虛。這一個小動作，明顯被一旁專心致志地盯著她的輝夜看到了。

　　「神大人，你怎麼了？難道身體不舒服嗎？走，我們回屋找永琳幫你看看！」輝夜並不笨，她大概猜到十月是因為不適應永遠亭才發出噓聲。所以她只能強調待在永遠亭的好處，順便可以轉移話題。

　　「沒……並無大概。只是突然忘記剛才數兔子數到多少只……」十月不喜歡因為自己的關係給他人帶來任何心理壓力，所以她隨意地扯了一句謊言：「對了，公主殿下，您知道在下剛才數到多少個了嗎？」

　　「沒事就好……」輝夜回答道：「神大人，直接叫我輝夜就好。還有，你剛才不多不少地數到了第一千隻兔子。」

　　「——這可不行。公主殿下，您可別忘了。在下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專屬醫生，也就是特意服侍飾您的存在。不能沒大沒小地隨便稱呼。」十月隨意辯解道，視線卻又南轅北轍地飄到了庭院的花花草草上。

　　輝夜想了想，便模仿著動畫裡那些少女的動作。輕輕地跪坐到十月的腿上，雙手捏著袖子抓住十月的雙頰，以達到四目相對的作用。她一臉堅定地對著十月說道：「輝——夜——！神大人，請叫我輝夜。」

　　別看輝夜果斷地動作，實際上她可是相當害羞的。面對著自己一直崇敬的人，在十月面前的一舉一動，她都有用腦子百番推敲過。所以，當她做出這一系列動作後，白皙的臉頰上自然出現了一抹嬌羞的紅暈。本就是幻想鄉數一數二的大美人，現在卻在十月面前擺出這般羞怯的模樣，輝夜的樣子看上去煞是可愛。

　　即使是十月，也不由得為之心動。當然，那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區區三次元，還不能入在下的法眼！十月瘋狂地晃動著腦袋，以求打飛剛才的那陣心跳：不過嘛……算了，反正只是個名字而已，叫一叫又不會死人。這裡可是三次元，哪裡會出現什麼叫一個名字就大幅度提高好感度的事件！

　　「公主殿下，雖然的確您是在下的『最高指令』。不過如果是永琳醫師交待的話，在下也必須作為『第二手』任務來對待。」十月若有所指地說道。

　　「——！那、那麼……黑巖十月，於此，妾身同意汝對吾使用名字作為暱稱。」輝夜趕緊從十月的大腿下退了下來，她擺出一副少見的公主姿態，認真地對著十月說道。隨即又放鬆了下來：「這樣就可以了吧？」

　　「嗯。那麼……」十月面對輝夜那目光如炬的直視，還是有那麼點不好意思：「——輝夜，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是的！神大人，請多多指教！」

　　「不過話說回來，在下都叫你輝夜了，你不直接叫在下名字不就是吃虧了嗎？」十月說道：「嘛，到了幻想鄉後，這個稱呼聽到得越來越少，其實有一兩個人這樣叫在下，在下還是會挺高興的。」

　　——畢竟那是在下存在過的證明。

　　「不行！神大人就是神大人！只此一點絕不退讓！」

　　「……隨便你了。」十月無奈地攤手說道：「——對了，輝夜，在下現在面臨了一個非常嚴峻的情況，你可以幫在下解決嗎？」

　　「——！」輝夜連忙點頭道：「當然！隨時可以。神大人，請問是什麼事情？」

　　「在下……在下雖然知道了剛才數了多少個兔子……不過忘記在下數到哪一隻了……」

　　「……」

　　「怎麼了？」

　　「神大人……這個問題……」輝夜方才一直盯著十月，哪有分散視線去注意他數過的兔子。只得無奈地回答道；「抱歉，神大人，是我沒用。沒辦法幫上忙。」

　　「嘛，那就罷了。」十月起身道：「在下真正的興趣，可不是枯燥地數兔子呢。」

　　「噢噢噢——！」輝夜趕緊拉開身後的推拉門道：「神大人，其實我最近入手了一款新的遊戲，我們一起來玩吧！」

　　「嗯，可以啊。對了，遊戲的名字叫什麼？」

　　「——《毛玉獵人》！是我們幻想鄉的河童製作組做的。」

　　「……好遊戲，不解釋。」

　　十月趁著輝夜回屋的空當，偷偷地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封信：遊戲啊遊戲，平時是在下玩你，現在卻成了你玩在下啊……

　　信件的封面恰似一封情書，十月輕輕地打開封皮：唉，那個冒冒失失的河童，也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居然把信打扮成這樣，結果被蕾米誤會成情書了。你說在下攻略其他女孩子的事情被發現了才被趕出來還想得通，這次居然是因為這個河童造就的誤會被趕出來，實在是鬱悶啊！

　　「哎呀呀，雖然知道那位河城荷取大概猜到了在下的身份，不過沒想到她會詢問在下關於遊戲製作的意見啊……本來在下是沒什麼異議的，但你這下子可把在下給害慘了。放心吧，在下一定會不留餘力地挑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