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遼殤 作者: 秋無碩(連載中)

weichang95 2013-3-29 00:1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54927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0
第三卷 一五八,巧舌急智鬥金間
               
    李爽的一番話,讓朝中一幫惶惶不可終日的大臣們耳目一新。李爽心中正在得意,卻聽有人說道:「啟奏陛下,臣以為這李爽可斬也!」

    李爽抬頭看去,說這話的卻是那漢族官員康公弼。娘的,老子從來沒和你打過交道,當年老子開煤礦的時候還讓你家佔了那麼一份股,憑什麼一張口就要老子的命啊。李爽沒有說話,想聽聽這姓康的下邊放出什麼屁來。

    「康愛卿,二郎保護公主,郡主一路從中京平安歸來,也算是有功於社稷的,愛卿為何言二郎可斬?」耶律淳開口問道。

    那康公弼手執朝笏,上前一部回答道:「當年匈奴殘暴,羞辱呂后,諸臣都以為和親為上,唯舞陽侯樊噲大言曰,願領兵十萬,縱橫匈奴間,英布曾在朝堂叱曰樊噲可斬!今日之李爽,豈非當年之樊噲乎?女真自起兵來,屢勝我大遼精騎,先帝親帥雄兵七十萬,卻敗之於二萬虜寇手下。陛下當年在遼東也曾有敗績,莫非這李家二郎之武力勝於陛下,得士眾心強於先帝乎?」

    這康公弼的一席話,嚇得李爽的便宜大哥頓時臉色白了起來,李處溫倒是能強作鎮靜,卻也不時悄悄看著李爽如何應答。

    這姓康的實在是其心可誅,幾句話不但給李爽扣上了兩頂大帽子,還把他的耶律淳和耶律延禧相提並論。李爽心裡冷笑,面上卻是淡淡的,等他說完,開口問道:「以康大人所言,朝廷目下局勢,該當如何處置?」

    這康公弼同樣是不慌不忙,回答道:「古來興衰自有定數,我朝自與女真起以來,或戮戰時大風迷眼,或會戰時大軍迷途失期。前年陛下在遼東已收復東京遼陽府,又遇怨軍因寒衣於蒺藜山生變,金人當興,天不佑遼,豈非天命乎?微臣以為,以目下金兵之銳利,遲早會揮師進下,爭鋒中原。以進朝之富庶龐大,亦難敵金兵之鋒芒。為金之計,宜奉使請降,乞能一保宗廟之血食。」

    原來這老不死的是位鐵桿降金派,李爽假裝對他的話將信將疑的樣子,繼續問道:「金兵強悍,其鋒固難抵當,康大人身為文臣,難道親見金兵之銳利乎?」

    娘的,這之乎者也,老子又不是不會。卻聽那康公弼繼續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微臣當年曾出使女真本部,其部落之強大,乃微臣親見,豈能有假?」

    李爽在一邊哂笑道:「屈屈完顏部,不過三五萬人,何敢妄稱強大。若陛下讓小臣訓練五萬兵馬,不出兩年,定踏平那女真本部!」

    康公弼見這小娃娃如此不經逗,幾句話就逼得他放出不知死活的大話來,對李爽微微一笑說道:「女真部興起於白山黑水間,雄兵何止十數萬。就目下完顏宗翰所領一軍,就數十猛安,何下三四萬眾。李公子年幼,樊噲敢大言橫行匈奴間,自有其勇猛壯膽,李公子只怕是只會說些大話吧?」

    康公弼已經是懶得再與這黃口小兒鬥嘴了,卻聽李爽提高聲音猛喝道:「大但康公弼,食遼之祿,卻欲以天命迷惑聖上,甘為女真奸細,你可知罪?」

    李爽的大聲吆喝,氣得康公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目前是遼國的參知政事,和李爽的便宜老子平級的大臣,卻被這十六七歲的小孩直呼其名,指為奸細。康公弼不再和李爽說話,而是轉身對李處溫道:「傳聞李郎家教頗嚴,原來是如此教導小兒的!」

    李爽剛才的話太重,讓李處溫臉上也掛不住,連忙喝斥李爽道:「二郎休得胡言,還不向康大人賠罪?」

    李爽這時卻是連便宜老子的面子也不給了,上前一步對耶律淳道:「啟奏陛下,小臣有事想跟康大人證實。康大人身為文臣,何故對金兵多少知道如此清楚,莫非當年他出使時,那完顏阿骨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讓康大人盡閱了女真的數十萬大軍?完顏宗翰攻陷中京,臣從中京一路逃來,其間曾與金兵戮戰過幾回,卻是不知道宗翰手下共有多少人馬。身為文臣的康大人遠在南京,卻能知道完顏宗翰所領數十猛安,有三四萬之眾,這實在是怪事了。蕭大人,耶律大人,你二人也是中京失陷後回到南京的,兩位大人其間應該也和宗翰交過手,可知道那宗翰所領,共有多少兵馬?」

    李爽自己話說完還不算,又向對面的兩位從中京逃回來的契丹武將發問。那契丹武將耶律也針卻是位粗人,聽了李爽的話,瞪大著眼睛指著康公弼問:「李公子所言可是真的,難怪每與金寇作戰,對方都能先知我軍虛實,原來是你這金寇的奸細給賊人通風報信。看我不揪下你這奸賊的頭顱來,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耶律也針邊說邊要撲上前去抓住康公弼,幸被身邊的蕭萇拉住說:「耶律將軍且慢動手,且聽他如何解答李公子的問題。」

    剛剛還怡然自得,侃侃而談的康公弼,這時卻是滿頭大汗,怨毒地看了李爽一眼,突然大哭著跪在了耶律淳前邊的台陛前:「微臣冤枉啊,陛下要給微臣作主,為微臣洗刷清白啊。這李家二郎空口白言誣衊朝廷大臣,陛下可要給微臣作主啊。」

    哇啦哇啦地哭了個一把鼻涕一把淚,朝堂上幾十人卻都冷眼看著他。李爽神定氣淡地看著對方小丑一樣的表演,對面的耶律大石那藍色的眼睛又看了他一眼,對李爽微微點頭。

    娘的,老子沒招你惹你,竟然大言不慚的說要斬了老子的人頭,老子就把你說成金兵的奸細,看你這老狗如何辯解。李爽見康公弼流了不知道多少鼻涕眼淚,卻是沒辦法在朝堂說清自己是如何知道完顏過翰有多少兵馬的事情,心裡說不出的解恨。

    正在得意,卻聽有人上前說道:「陛下,微臣以為康大人和李公子所爭之事,都當不得真。李公子先是妄言得五萬兵馬就能踏平女真本部,康大人一時激憤,才妄言說女真有雄兵數十萬,宗翰所領不下三四萬。李公子妄言在先,還請陛下先治李公子妄言之罪,再治康大人之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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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1
第三卷 一五九 剩勇痛打落水狗
               
    幫康公弼說話的,卻是李爽二姐的公爹左企弓。既然已經把這康公弼打成落水狗了,李爽是不會再讓他再翻身的。二姐公爹的面子,李爽也就不給了,開口質問道:「誠如左大人所言,不知康大人一時激憤又所為何事?小子言五萬雄兵能踏平女真本部,自然不是什麼妄言,小子也相信康大人所言完顏宗弼所領有三四萬雄兵,也是有所依據的,還請康大人能告訴陛下和朝堂眾位大人們。另,就算是康大人出於一時激憤,又是為何激憤?小子說五萬雄兵跳平女真本部,為何會讓康大人激憤?莫非是康大人有大宗財產或美貌姬妾藏在女真本部?小子就不明白了,小子五萬雄兵踏平女真是長自己志氣的豪言壯語,康大人就算是妄言,又何故長敵之志氣,滅我朝之威風,如此說來,康大人不是女真細做,又是什麼?」

    想跟老子辯論,你們都還嫩著哪,姓康的,現在你不管是不是妄言,也是把自己洗不白了。那姓康的聽了妄言這個詞語,卻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邊繼續抹著眼淚鼻涕,邊在台陛前咚咚地磕著頭,李爽後邊說的一番話,他是根本顧不得辯解了,只是邊磕頭邊不停地說:「請陛下治微臣妄言之罪,請陛下治微臣妄言之罪!」

    李爽前世聽卡帶的錄音機早就聽煩了,見康公弼現在不停地說著同樣的話,不由得擰緊了眉頭,向後退了兩步來。

    左企弓見耶律淳不發話,李爽後退兩步,一副興災樂禍的樣子,就開口對李爽說:「李公子,有道是得讓人處且讓人。康大人家世為遼臣,為朝堂些許口角,結下冤仇來,卻是不好。」

    從前世到現在,李爽最不吃的就是威脅,見這左企弓用什麼康公弼的家世來威脅自己,就不再把他當成什麼親戚,冷著臉回答道:「我就知道康大人,左大人這些簪纓世家時時刻刻都在為自己的家世打算,眼見金兵勢大,怕陛下難以抵擋,提前為自己家找條出路,這也不算為過,小子今天算是受教了。」邊說,邊邊假模假樣的向左企弓拱了拱手。

    李處溫見李爽越說越不成話,也不顧是在朝堂之上了,憤怒地向李爽喝道:「孽障,左大人是你長輩,豈可對他如此無禮!」

    什麼左企弓,這麼赤-裸-裸地威脅老子,老子不把他一併帶上才怪呢。見便宜老子已經氣得紅了臉,李爽慢慢地說道:「父親大人此言差呆,小子只知道今日朝堂之上,都是陛下之純臣,是社稷之棟樑。卻沒想到這康公弼身為參政大臣,不為陛下解憂愁,不為黎民解災難,所思所想,卻是處處站在金寇的立場上來,如此大臣,想當小子長輩,卻是妄想!」

    反正人已經得罪了,就把落水狗再按進水裡浸上幾下吧。這康公弼和左企弓不打得他們害怕自己,這些人定是會反過來咬上自己幾口的。但李處溫卻不這麼想,站出來當起了和事佬來,執笏對耶律淳道:「微臣疏於教導,致小兒無狀,大鬧朝堂,還請陛下恕罪。小兒先是故意激惹康大人,讓其說出錯話來,又抓住康大人的錯話不放,實在是微臣教子無方。臣斗膽懇請陛下對小兒和康大人今日之妄語兩不相問。」

    李爽逗康公弼說出錯話來,讓耶律淳和朝中大臣都看出他是佔在女真人那一方的。耶律淳雖然認為康公弼其心可誅,卻也不能為朝堂上的爭執就治了他的罪。自己這皇帝當上才十來天,屁股都沒暖熱,現在正是籠絡人心的時候,正想找個台階兩不相問,聽了李處溫的話,就揮了揮手說:「朕有些累了,眾卿且退朝吧,有事明日再議!」

    剛回來就闖下了禍事,李爽正擔心著回家後如何面對便宜老子的臉色,卻有內侍在殿門口攔住自己說:「李公子且留步,陛下讓你隨奴家進宮。」

    李處溫見耶律淳只留下了李爽,沒有說讓他也留下來,臉色就更不好看了。李爽無奈地向李奭攤攤手,做個鬼臉,跟著內侍進宮去了。

    南京的大內皇宮,佔了燕京西南角的四分之一城區,由於聖宗皇帝后的幾代遼國皇帝長年忙著捺缽狩獵,不巡狩的時候也是住在中京的時候多,這皇城內就多少有些荒涼了。這麼大的皇城,只住著不多的宮女太監守衛和李處溫一家不多幾個人,其實也只佔了皇城的一個角落。

    政和殿進去,轉了兩個彎,坤寧宮,耶律淳夫婦就住在那裡。耶律沃燕和餘裡衍姐妹剛剛回來,也暫時跟著住在這兒。

    李爽剛跨進院門,就聽到一陣大笑,卻是耶律沃燕的聲音,邊笑邊在幾個宮女的陪同下走了過來說:「爽哥哥,真是笑死我了,你今天可是把那康公弼氣了個半死!」

    自己剛在朝堂上和康公弼對過話,這遠在坤寧宮的耶律沃燕又是如何知道的,正要想問,耶律沃燕過來拉住李爽的胳膊說:「政和殿守值的太監回來匯報說爽哥哥和康公弼吵起來了,我是大吃一驚,就讓他們幾人輪換著過來匯報你們在朝堂的話語,爽哥哥呀爽哥哥,你誣陷起人來也是這麼理直氣壯。娘親說那康公弼素有辯才,卻是被你駁得鼻涕眼淚的,如果不是娘親擋著,我真想去朝堂看看當時的情境來。」

    一見面,耶律沃燕就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根本就不給李爽說話的機會,見她終於停了下來,李爽正要開口,卻聽後邊一聲咳嗽,卻是耶律淳走到了他們身後,斥責耶律沃燕說:「都十四五歲的大姑娘了,還和二郎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話語中雖是責怪,耶律淳的臉上卻滿是慈愛的神色,耶律沃燕向耶律淳伸伸舌頭做個鬼臉來。李爽作勢要跪下向耶律淳行禮,耶律淳揮揮手攔住說道:「罷了,內廷之中不必如此多禮。進來吧,朕和皇妃有話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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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2
第三卷 一六0 南北受敵擬託孤
               
    剛一進門,就聽到蕭普賢女驚嘆道:「幾年沒見,二郎竟然長這麼高了,完全是個大人了。」

    見蕭普賢女不跟自己見外,李爽連忙上前見禮道:「臣李爽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卻是一點都沒變,還和四年前一樣的年輕。」

    李爽這話卻不是一味的拍馬屁,四年不見,這蕭普賢女確實是一點也不見顯老,似乎比以前更顯得美麗華貴了。蕭普賢女見李爽對自己下跪見禮,也不攔他,只是笑著說:「二郎小小年紀,卻是憑般會說話。你們是過一年長大一些,某家卻是過一年老上一歲了。別什麼皇后娘娘的叫來叫去,國事艱難,王爺是不得已才登上大位的,某家也還沒有封什麼皇后。你和沃燕都是某家看著長大的孩子,還像以前叫我嬸娘吧!」

    李爽行過禮後站起來,恭著身體回答:「微臣不敢!」

    李爽現在要比蕭普賢女高出一個頭來,蕭普賢女看著李爽,嘴裡嘖嘖地嘆著說:「果然是大人了,不但個子長高了,還長得這麼結實。你家大郎雖然人才不錯,卻是身子單薄了一些,這兒郎小小年經長得這虎背熊腰的,著實不錯。只是這臉上怎麼憑般粗糙,一定是在北邊吃苦了。」

    耶律淳見蕭普賢母女見了李爽,話就說個沒完,指指前邊的幾凳說:「二郎不必拘束,坐吧。你可知道自己今天在朝堂這麼一鬧,會得罪多少人來,你年輕還小,說話做事不可一味憑著自己性子。憑空誣陷大臣,如果讓別人抓住了把柄,就是朕,也不好為你開脫的。」

    見自己一回來就給耶律淳留了個一味任著自己性子的印象來,李爽卻是很高興。現在他就怕別人把自己看得太透了。當下回答道:「陛下不知,臣在草原親見我大遼子民被女真韃子殘害,心裡不知道有多憤慨。所以看到朝堂有人食君之祿,卻心向金人,心裡就不由得來氣,忘了是在朝堂。今天憑一時之罪擾亂非常,還請陛下責罰!」

    「朕要責罰於你,還會退朝後叫你到家來,我一家人不把二郎當外人,二郎也休把朕一家人當外人。今日在這,你只以子侄之禮見和我皇妃就是了。再要跟朕和皇妃虛情假意,休怪我真的責罰於你!」耶律淳故意板著臉說。

    對方如此說,李爽卻是說什麼也不敢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的,低著頭說道:「微臣恐惶。當初陛下身為魏王,臣年幼無知,和郡主殿下打鬧,已屬無禮。現今陛下龍登九五,臣再沒個為臣的樣子,會讓人覺得我大遼朝廷沒了體統的。」

    聽了李爽的話,耶律淳落寞地說:「罷了,今天叫你來,不是和你扯這些的。我只問你,你今天當朝面折康公弼是金人內奸,是出於一時激憤,還是真有實據?」

    「開始時,微臣聽那康公弼大呼要斬了臣的頭顱,是出於激憤。後來臣有意出言試他,見他說話處處替金人著想,已經不是臣空自妄猜了。陛下,現今朝堂不穩,大臣們各有各的心思。臣只能斷定有人為了自身和家族計,會和敵寇有所瓜葛。這康公弼曾出使過女真,和女真賊猷通些首曲,也不足為奇。」已經做了惡人,就一定要堅決地把惡人做到底。

    「二郎說大臣各懷各的心思,這一點都不假。目下金寇強盛,南人又趁火打劫,已和金人會盟,南北夾擊我朝。北邊的草原已失,西京道蕭乙辛卻奉不知所宗的湘陰王而不肯稱臣。國事艱難,陛下也無力卻討伐那蕭乙辛。現今本朝實控之地,不過南京道六州十一縣而已。不說諸臣了,就是陛下和某家也認為區區南京道在宋金夾縫間,如被南北夾擊,實難相守。國事如此,我等不如選南北一國奉表稱臣,這皇帝不當也罷,陛下只要以國主或國王的身份,能保住這六州十一縣之地不被攻擊就是了。」蕭普賢女搶著對李爽說道。

    李爽還沒回答,卻聽耶律沃燕分析道:「宋金合約已成定勢,我等就算奉表稱臣,對方又豈能讓父皇繼續擁有這六州之地?女兒知道父皇選擇投降一家,是想破了宋金之盟約。但金人挾大勝之威,又豈肯讓南京道獨為一國?宋人自五代以來,唸唸不忘燕云之地,等了二百年才等到我進今日之疲憊,又怎麼能不趁勢收回南京之地。就算宋人或金同意父皇投降,定然會讓父皇和娘親舉國附土的。金人殘暴,又與我朝素為仇敵,會是什麼結果暫且不論。就算宋人相對仁義,也必定是催父皇娘親去那汴梁獻降。父皇不登這大位,以魏王,秦晉國王之名獻降,說不得宋人還能給父皇一國公虛位。現今父皇已登大位,降了是亡國之君,自古有亡國之君能善終的嗎?父王娘親難道忘了李後主是怎麼死的麼?以女兒之見,目下再不宜議什麼議和投降之事,宜整飭兵馬,北守燕山,南拒白溝,也未嘗不能一戰。事若不成,我一家赴難而死,也還能在史書上留下英名來。父皇,娘親,切莫再聽奸臣蠱惑,議和,投降不成,反落個千古笑料來。」

    耶律沃燕的一席話,聽得李爽也不禁感到汗顏。蕭普賢女聽了沃燕的話,卻是抱住沃燕流下了淚來,說:「我和你父皇活了幾十年,能享的榮華也享夠了。只是你這小小年紀,跟著我們去赴國難,讓娘親又如何能夠忍心。二郎,萬一有那一天,你一定要帶沃燕逃離,不管去南邊隱姓埋名,還是西投夏人,甚至遠赴絕域,你們一定要活下去。你們都還這麼小,又怎麼能有如此想法呢。四年前我把沃燕託付與你,上京,中京失守,你都能安全的把她帶回來,某家相信,就算這燕京真的不保,你也一定能替我照顧好沃燕的。不管以後如何,你今天一定要答應某家,好好帶著沃燕活下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3
第三卷 一六一 舊話重題再議婚
               
    見這一家人淒悽慘慘地交待起了後事,李爽不禁悄悄搖頭。自己如果不是多了一千年後的歷史知識,處於目前宋金夾擊之下,只怕也會像大家一樣,首先想到議和投降之事的。卻不知道那強大的宋朝早已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了。

    「當年曹操舉八十三萬大軍伐吳,群臣皆言投降。唯魯肅對吳侯說:群臣皆可降,唯主公不可降也。群臣投降後都還有官當,說不上因投降之功還能升上幾級,唯主公降後,車不過一乘,隨從不過幾人。」李爽緩緩地說道,「現今陛下情況比當年孫權還不如,孫權降了,不會有性命之憂,而陛下降了,除了要受亡國之辱外,正如沃燕所說,說不得最終落個李後主的下場。宋人雖號強大,其實也早是金玉其外了。臣聞南來商客講,所謂東京八十萬禁軍,不過是那花名冊上的空名頭罷了。河北禁軍更是空有其名而無兵無將,宋人能戰者,唯西軍一旅。萬一宋人來攻,只需緊守白溝,相機而動。傳聞西軍都統制种師道向與童貫不和,宋人伐我大遼,定以西軍為主,那趙官家任人唯親,會讓童貫監軍或者指揮。到時候他們將帥不和,我方蕭大王和林牙大石均是沙場宿將,區區宋兵,不足為慮。」

    耶律淳兩口子聽李爽說得輕巧,心下卻不太相信。「朕當年接待夏使,聽聞西軍強悍,官軍皆悍不畏死。現今我朝上下窮困。蕭大王和林牙雖頗知兵事,卻需南北應付兩國敵人。要勝那西軍。只怕不易。也罷,就算議和,也需先打上幾仗才能談得,朕聽二郎的就是了。」

    「我知陛下和諸武臣所慮者,是怕北邊被女真所攻,國內怨軍再生變南投,故而難以一心經營南邊。此事卻也不難,只需讓那怨軍所部分頭據守燕山,長城要礙。國家再出府庫犒賞怨軍,讓其有衣穿,有糧吃,量他們也不致生出什麼禍端來。」

    「近年連受饑荒,又戰事不斷,百姓饑饉,國家負擔統軍司數萬健兒餉糧已是艱難,朕又從哪兒變出些錢糧來供應這怨軍?」耶律淳苦著臉說。

    他的話剛一說完,耶律沃燕就搶著說道:「爽哥哥定有辦法,這些年頗有經營,不妨先拿出些救救父皇的危急。」邊說還邊象李爽眨眼睛。

    小娘皮,竟然計算到老子頭上了。李爽幾年來經營的收入,養活一兩萬軍隊是不成問題的。但這樣的事情讓耶律淳夫妻知道了,只怕自己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當下苦著臉回答道:「小臣近年來是頗有經營,但用做怨軍的餉糧,只怕是杯水車薪。當年臣經營無煙石炭時,已為國家財計作了準備。近年來無煙石炭的紅利已是不少,只需讓各股東交出一半紅利來,也搆怨軍開銷了。這事陛下只需下一道旨,直接從礦山帳房扣出一半紅利就成了。臣思量,礦山各大股東都是南京道各大世家,他們一定知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的道理的。」

    說著話,有太監進來說該讓陛下進膳了,耶律淳指著李爽說:「二郎今日就陪孤一起吃吧,你害朕幾年吃不上美食,今日就陪朕一起吃吃你所說的清淡食物。」

    耶律沃燕拍著手說:「好啊,好啊,我也陪父皇吃就是了。」

    李爽看著耶律淳的氣色回答道:「臣今日見陛下神情清爽,也就放心了。陛下身繫天下危亡,以後還得繼續節制飲食才是。」

    「自聽了你的話,這些年雖吃得少些,不被病痛折磨,不知少受了多少罪。只是這節制飲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罷了,這苦蕎麥,小米粥,朕早就吃習慣了。來,沃燕,嘗嘗父皇的美食。」耶律淳是位非常自律的人,當上皇帝后每次用膳都擺上幾十個菜,他自己卻是只吃些苦蕎麥和小米之類的雜糧。故而身體比四年前強了好多。

    蕭普賢女一邊吃著飯,一邊問李爽:「爽兒,你真以為那怨軍能守得住長城,不讓金兵打過燕山來?」

    「怨軍和金人素有仇恨,長城和燕山都是據險而守,卻是用不著騎兵的。怨軍正好以步兵為主,漢兒善於防守,讓那怨軍去守長城是再好不過的了。而統軍司的契丹,奚部健兒都是騎後,正好和宋人對峙,去衝殺宋人步兵。」李爽吃著苦蕎麥,心中是暗暗叫苦。這玩意兒這麼難吃,真不知道耶律淳這麼多年來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怨軍各營互不相統,各部統領又都是草莽豪傑,不聽朝廷調度不說,近年來又相互侵襲,吞併。讓他們去守長城天險,朕卻是不甚放心。」耶律淳很快吃過了飯,邊用絹由擦著嘴邊說。

    「怨軍互不相統,只因為朝廷沒有任命將領來當他們的統軍。父皇,不如就讓爽哥哥卻統領那怨軍,爽哥哥一定會把長城守好的。」耶律沃燕吃了幾口小米粥,就和母親去吃別的飯食了。

    「哈哈,果然是女生外相。二郎雖然年幼,我卻是相信他的才能的。只是他畢竟年幼,怨軍八部詳穩,卻是從三品的大將,朕就是有心任他,只怕是樞密院也難以通過的。朕早就想任一人獨領怨軍,只是那怨軍皆是漢兵,讓契丹或奚人擔當,難以讓怨軍將士歸心。漢兒中知兵之人少,又沒有放心之人,所以才一直拖著。」耶律淳看著李爽說。

    取得怨軍的指揮權,讓李爽不得不動心。見耶律淳還在猶豫著,他也不好開口說什麼。卻聽蕭普賢女笑著說:「這有何難,陛下只需給爽兒和沃燕辦了婚事,爽兒以駙馬都尉去統那怨軍,說什麼也夠資歷了吧。」

    這蕭普賢女,這麼多年來是唸唸不忘當李爽的丈母娘。李爽自穿越以來,最為親近的人也是耶律沃燕了。現在他身體雖然已經長得足夠高大,也有了男人的需求了,但也只有十六歲。而耶律沃燕今年剛滿十四,身體才剛剛開始發育,給這麼小的孩子成婚,難道是讓李爽犯錯,殘害未成年人麼?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3
第三卷 一六二 父子相對生嫌隙
               
    突然提起自己的婚事來,李爽是自不好說什麼。耶律沃燕向蕭普賢女撒著嬌說:「娘,女兒才多大,你就想把女兒推出家門,女兒可不答應!」

    蕭普賢女逼著她說:「好,你不答應,我和你父皇就依了你,另外給你選個駙馬就是了。」

    耶律沃燕知道母親是在逗她,也還是爭辯著說:「女兒說不答應,是指女兒現在年齡小,又沒說不喜歡爽哥哥。」

    契丹人粗曠,又沒有宋人的禮教束縛,耶律沃燕自小和李爽一起長大,兩家老人均有意無意地暗示等他們長大後結親,所以耶律沃燕說起這事也不怎麼害羞。

    「皇妃所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二郎今年十六歲,沃燕十四,年齡也都不算太小了。明日朕就和你父親商議婚事,二郎對統領怨軍,有沒有把握?」耶律淳對李爽的謀略是很相信的,把他招為駙馬,也就可以放心讓他去統怨軍了。

    可是,這完全是兩回事情,卻讓這兩口子給扯在一起了。李爽只好回答道:「怨軍向來驕橫,各部互不相服。如讓臣統這怨軍,需由臣先獨自訓練一支親軍,才能震攝怨軍各部。如陛下相信小臣,臣願先訓練出兩三千親兵來,然後去領那怨軍,量他們也不會再生事端。至於婚事,臣和沃燕年齡都還小,現在完婚,臣覺得有些太早了。」

    最後,由蕭普賢女想出了個折衷的法子來,讓李爽和耶律沃燕先定下親事來,耶律沃燕加封為燕國公主,李爽以駙馬都尉統領怨軍。這樣的結果,李爽自是感到非常滿意,同時能讓耶律淳兩口子放心,也能給群臣一個交待,可以說是皆大歡喜了。

    取得怨軍的控制權,四年前李爽建議組建怨軍的時候就生了這野心,現在終於成為實事,出宮的時候,李爽的腳步不由得變得輕快了許多。

    回到家裡,母親耿氏自然是看著已經長得牛高馬大的兒子,流了一場眼淚。二姐李旻也回娘家看自己的弟弟了,還帶著個兩歲多的小外甥。二姐見了李爽,雖然拉著他看了又看,嘴裡說著二郎一下子長這麼大了,成大人了之類的話,臉上卻多少有些愁容。李爽知道,自己今天的朝堂上得罪了二姐的公爹,估計二姐在家的日子也是不太好過。但他又不好給二姐解釋什麼,只能是二姐讚歎李爽長得快,李爽讚歎二姐的孩子長得乖巧。

    出門幾年,家裡的變化還真大,大嫂給李爽添了兩個侄兒侄女,見了李爽後好奇地躲在大人後邊打量著李爽。三姐也出嫁了,嫁的是韓光遠的侄兒。四丫早過了換牙的年齡,也不像小時候那樣跟在李爽後邊當跟屁蟲了。

    和家人吃過飯後,便宜老子就把李爽叫到了書房,也不問李爽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劈頭就教訓道:「你小小年齡,自以為保護公主郡主的一點微功。今天一進朝堂就羞辱朝廷大臣,還讓左大人也下不了台來,做這些事時,可曾想到這麼一鬧,你二姐以後在夫家如何做人?」

    便宜老子板著一張臉,李爽卻是不想服軟,回答道:「孩兒從來不曾得罪那什麼康大人,朝堂所議之事也和他無一點關聯,他憑什麼一開口就說要斬孩兒的頭顱來?後來經孩兒引誘,他終於露出了心裡的想法來,原來是朝堂中有一幫人早就打算去當金人的臣虜。且不說金人與朝廷素為仇敵了,女真殘暴,萬一讓他們真進這南京道來,不知百姓們會被他們如何殘害!父親大人休責怪孩兒,不管是誰,甘當漢奸,和金人暗中私通,讓孩兒發現了,定然不會饒他!」

    李爽的話,氣得李處溫指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對開口說道:「願以為你長大幾歲,會懂些事情,沒了小時候的頑劣了,卻不想憑添出些匪性來。罷了,你在朝堂雖是一派胡言,陛下卻是相信與你,為父也暫且不說你的不是了。今日陛下留你進宮,不知所談何事?」

    這李處溫畢竟是一官僚,就連兒子被皇帝留下說些話,他也要打聽清楚。李爽回答道:「也沒什麼,皇妃幾年沒見孩兒,所以才帶孩兒進宮見上一面的。另外,陛下和皇妃問了孩兒對當今時局的看法,孩兒就斗膽說了幾句。」

    「你是怎麼說的?」李處溫追問。

    李爽知道,自己這位便宜老子在歷史上是鐵桿的降宋派,最後也因此招來了殺身之禍。看來得開解開解他,讓他放棄對宋人的幻想了,就回答道:「也沒什麼,就是北守燕山,南拒白溝整飭兵馬,相機而動罷了。」

    李處溫聽了李爽簡單的幾句話,冷笑道:「真是黃口小兒,國家兩面受敵,守燕山,拒白溝豈是容易之事。相來陛下也是不會認同你這幼稚的想法的。」

    李爽淡淡地回答著說:「陛下和皇妃起先也認為孩兒所言幼稚,後來經孩兒和沃燕一番解釋,卻也相信了孩兒的話。父親大人,金虜雖然強悍,攻關拔礙卻非其所長,朝廷憑守燕山阻擋金人鋒鏑也非什麼難事。至於宋人,看似強大,不過是外強中乾之紙老虎罷了。我朝只需堅守白溝,和宋人相持下去,其內部必生混亂,到時候趁勢出擊,把宋人趕回雄州城去,想那宋人就再無膽窺視我朝了。現今朝政不穩,諸大臣多私下和宋人或金人暗通首曲,父親大人,為家族計,且莫和宋人私下往來,否則天威難測,只怕到時候會禍及家人。」

    和便宜老子討論起這天下大事來,實在有些費神,李爽乾脆抬出耶律淳來壓上了壓,防止他日後真的和宋人暗中來往。李處溫見兒子不和自己交心,又說了會兒閒話,就讓李爽回自己屋了。

    李爽出外四年,屋子裡的丫環下人卻是沒變。蝶兒見李爽回家,早就在院中候他,見了長得比自己高出了一頭的李爽,先是紅了紅臉,向李爽行個禮說:「公子,我已經讓人給公子燒好了熱水,公子先回房灑沐浴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5
第三卷 一六三 沐浴小事卻為難
               
    蝶兒見了李爽,神情總有些怪怪的,眼睛看著李爽,總顯得有些躲躲閃閃。這也難怪,四年前李爽離開的時候,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屁孩,現在突然長成了比她高了一頭多的大小伙子,估計一時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自己離開這幾年,原來屋子裡的婆子小廝們都沒有換,整個屋子也還保持著李爽當年離開時的樣子。當年李爽去上京的時候,蝶兒曾請求李爽帶上她一路伺候的,李爽當時想路途遙遠,一路馬車顛簸,蝶兒又沒怎麼出過遠門,怕她路上吃不了苦,就沒帶她,李爽走時她還為這流了好幾回眼淚。

    進屋後蝶兒給李爽沏上茶來,神色總顯得慌慌的,李爽看這丫頭這幾年也長大了不少,完全沒有當年的青澀了,就開口問道:「我走這幾年,你們過得可都好?」

    「好,好的。公子雖然沒在家,夫人小姐們待屋子裡的下人們和公子在時一個樣子的。只是,公子一走都是好幾年,我們待在這屋子裡空空落落的。」蝶兒有些拘謹地回答。

    都十八歲的丫頭了,老留在自己家裡當下人,也不是個事情,李爽說問道:「蝶兒今年有十八歲了吧,我常年在外,這屋子裡留下這麼多人也沒用。我記得你家裡是有父母和兄長的,明天我跟娘親說說,讓放了你的身契,你回家去和家人好好過活吧。」

    李爽的話,卻是把蝶兒嚇了一大跳,慌忙在李爽前跪了下來說:「蝶兒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公子儘管責罰就是了,公子千萬不要了蝶兒。公子如果要趕蝶兒出府,蝶兒就只有一死了。」

    好好的說著話,怎麼就突然跪下來磕起了頭來,弄得李爽一下子心了好心情,說道:「你這丫頭怎麼好事壞事都聽不懂,我是為你著想,要家裡放了你的身契,恢復你為良家子的身份,怎麼就成了要趕你出府了,還什麼要死要活的,再這樣胡說,我就真的趕你出府了。」

    「請公子可憐可憐蝶兒,公子不讓蝶兒伺候你,蝶兒就真沒活路了。」跪著的蝶兒流著眼淚說。

    李爽實在不明白,去掉奴僕的身份,讓她變為自由人,怎麼就沒有活路了,就繼續對蝶兒說:「你且起來說話,你家不是有父母哥哥麼,我這是想讓你一家人團聚。讓你出去,我也不會不再管你的,會給你家盤上個小鋪子,一家人做些小生意,豈不是更好?」

    蝶兒卻是跪著不動,擰著說:「請公子收回成命,蝶兒情願伺候公子一輩子,公子強要打法蝶兒回家,蝶兒是真的沒臉活人了。」

    老子又沒把你怎麼樣,怎麼就成了沒臉活人了呢?李爽卻不知道,蝶兒這種貼身丫環,卻是大戶人家,自小挑選年齡和公子小姐差不多大,長相標誌的養在家。公子的丫環長大後一般會成為公子的小妾,小姐的丫環,小姐出閣的時候會成為陪嫁丫環。這種丫環一般只有在主家犯下了大錯,才會被趕出家門的,被趕出去後會被人看不起,娘家人會認為是禍害,卻是真的沒臉做人的。

    李爽見蝶兒還跑在那兒,楚楚可憐的樣子,說了好幾次讓她起來,她卻是要李爽收回趕她回去的話,再肯起來,氣得李爽說再不起來,就要責罰她了。而蝶兒卻是情願責罰,也要李爽明確告訴她,不再說趕她回家的話。看著發育良好的蝶兒,已經長成大人的李爽不禁有了些禽獸的心思,黑著臉說:「再不起來,我可是真要責罰了啊。」

    蝶兒緊閉著眼睛,回答道:「只要公子不再趕我回家,公子怎麼責罰蝶兒都願意領受。」這個時代,大家的稱呼都還比較隨意,完全不是李爽前世的那些電視劇中,丫環一張口就是奴婢什麼的。象耶律沃燕的老娘,也不過是自稱為某家,而不是辮子戲中那樣張口閉口就是什麼哀家,本宮之類的噁心人。

    「你且起來吧,剛才說的讓你回家,不過是說的玩笑話,當不得真。」見這丫頭一副可憐相,李爽不得不收回自己剛才的話來。

    「真的?蝶兒感謝公子,我這就去給公子提水去!」見李爽終於收回了話,蝶兒高興地跳起來就往外跑。

    李爽卻是叫住了她說:「回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雖然收回了剛才的話,但你動不動就下跪磕頭,卻讓我很不喜歡,我卻是要責罰於你的。」

    蝶兒低著頭,小聲問:「公子要怎麼責罰?要責罰公子悄悄責罰就是了,千萬別交給外邊的那些婆子們來處罰我。」

    這話,卻是正中了李爽的下懷,不由得想惡做劇一番,命令蝶兒道:「過去,爬在那個木椅子上,不對,屁股抬高一些。」

    李爽過去在蝶兒屁股上打了兩巴掌,心裡卻只罵自己禽獸,嘴裡說道:「以後有什麼事情,跟我講道理就是了,再不許動不動就下跪,如果再見你下跪,我卻是還要如此責罰的。」

    李爽那兩巴掌與其說是打,還不如說是在撫摸,蝶兒被這樣處罰著,早就羞紅了臉。像她這樣的貼身丫環,身子遲早是主人的,所以被李爽這樣帶著侮辱的責罰,一邊害羞,心裡卻是有些喜歡的感覺。

    見李爽責罰完畢,蝶兒忙爬起來,指揮兩個小廝抬了幾桶熱水,倒進裡邊的大木桶裡,自己試了試水溫,對李爽說:「公子,水好了。」說完話,蝶兒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幹了。李爽自小洗澡都是她給脫衣服擦背的,可是,原來的李爽還是個小孩,她幹起這些來不覺得難為情。現在李爽突然變成了大小伙子,一想到要去給他脫衣服搓背,蝶兒就先紅了臉。

    李爽當然也是不適應像原來那樣被蝶兒伺候的,就像她揮揮手說:「你且出去吧,我自己來就是了。」

    李爽不讓蝶兒給他洗澡,蝶兒雖然是少了份尷尬,心下卻是不安了起來,咬咬牙,壯著膽子問李爽道:「公子是嫌棄蝶兒笨手笨腳,伺候不好公子麼?公子這次回來,和以前全不一樣了,剛回到屋子就要趕蝶兒出府,現在又嫌棄蝶兒伺候不好公子。蝶兒在府中就是伺候公子的,現今公子洗個澡都不要蝶兒幫忙,公子還是趁早打法蝶兒回家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5
第三卷 一六四 鬼宅傳說事蹊蹺
               
    貼身丫環在府裡的地位,一般是和她跟主人的親近程度成正比的。如果公子大事小事都離不開貼身丫環,她自然就可以對小廝婆子會使來使去的了。如果公子對貼身丫環帶理不理的,洗個澡都不讓伺候,房子裡的這些婆子們自然會拿白眼看她的。蝶兒自小在府中,這等利害她如何不知道啊。這幾年李爽沒在家中,家裡夫人小姐雖然對李爽屋子裡的這些下人們同樣看等,但別的屋子裡的那些婆子們常常藉口說小公子沒在家,不用他們伺候,使蝶兒幹這樣那樣的一些粗活。好容易盼到李爽回來了,蝶兒又豈能再讓別的下人們小看自己?

    當下她不不顧李爽的反對,跟著李爽進裡屋,邊幫李爽脫著衣服邊說著自己的委屈道:「公子不讓蝶兒伺候,外邊的那些婆子小廝們會看不起蝶兒的。」

    這個道理,李爽一想也就明白了,當下也就沒再阻止蝶兒,只是脫去外衣後,李爽乾脆連裡邊的褻衣一起跳進了水中,再水裡再自己脫去裡邊的衣服,那粗笨的內褲是說什麼也不肯再脫了的。

    蝶兒也脫去自己的外衣,把袖子挽得高高的,用小手幫李爽搓起了背來。十八歲的丫頭,發育得一經很好了,身子一動,胸前的那坨肉也跟著一動一動的。身體已經長成了的李爽不禁有些心猿意馬了起來,盯著那一動一動的肉球,身體的某個部位可恥地有了反應。蝶兒發現了李爽目光注視的部位,臉一下子變得紅紅的,低著頭,嘴角卻掛著些微笑。

    李爽抓蝶兒的胳膊,體內的衝動讓他有禽獸一把的打算,見蝶兒紅著臉,只輕輕掙紮了一下,就任由他拉著了,最終下不了手,只好禽獸不如地把自己的整個腦袋浸入水內,讓它清醒一下了。

    換好衣服,蕭蒲察干早在李爽的書房等著他了。小傢伙的個頭也長高了不少,見李爽出來,賊兮兮地看著李爽笑道:「爽哥哥,你洗個澡洗這麼長時間,在裡邊幹什麼事情了?」

    十二歲的小屁孩,思想竟然這麼齷齪,李爽生氣的對著他的腦袋打了好幾掌,蒲察干卻是捂著嘴只嘿嘿地傻笑。李爽見這麼小的孩子,笑起來臉上竟然滿的猥褻的神情,只能暗嘆世道不古了。

    兩年前上京失陷,蒲察干就由奚族部落護送回燕京了。看來這小子兩年來沒學到什麼好東西,卻只學了滿肚子的壞水。蒲察干的老爹蕭干和耶律大石來拜會李處溫,他也跟著來了。小傢伙長大了幾歲,話也多了好多,先是和李爽貧了一陣,然後問李爽敢不敢晚上帶他去抓鬼。

    李爽當然是沒那心思和小屁孩子出去野著玩了,卻聽蒲察干說道:「城北通肆坊有一處鬼院子,我和人打了賭要去那鬼院裡住上一夜的,爽哥哥,你就陪陪我吧。」

    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句古話說的果然不錯。李爽剛剛回到燕京,蒲察干就眼巴巴地趕過來看自己了,還從自己老爹那兒偷了一把什麼好劍來,給李爽當禮物。原來是這小子和人打了賭,卻又不敢去那什麼鬼院,才來讓李爽壯膽的。

    李爽正想拒絕,突然覺得這鬼院可能有什麼名堂,就問道:「你且給哥哥說說,那個什麼鬼院是怎麼回事?」

    「通肆坊有家做皮毛生意的呂員外家的院子,兩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全家主僕七十餘口都在一夜之間離奇地死了。等幾天後被人發現,院子裡除了死屍外,就是滿地的狐狸和黃鼠狼的毛。析津府的班值去驗看屍體,說是所有死者都是脖子上有怪物的牙印,並且全身的血液都被吸盡了。於是燕京城就傳說那宅子裡有鬼有狐狸精的,周圍的老百姓不但晚上能聽到些奇怪的聲音,還能看到在空中飛來飛去的人影。兩年來基本上沒人敢走近那院落,半年前有位姓柳的遊俠兒跟人打賭,晚上進了那院子,第二天他的屍體卻被掛在了院牆邊的樹枝上,同樣是脖子上有奇怪的牙印,身體的重量輕了好多,全身的血都被怪物給吸乾了。」蒲察干回答道。

    李爽拍拍蒲察干的腦袋,生氣地問:「那什麼鬼宅在通肆坊那麼遠的地方,關你什麼事啊,你沒事幹去抓的那一門子鬼,要去你自己去就是了,我才懶得和你上瞎折騰。」

    蒲察干紅著臉說:「前天我就在賽樊樓和人講起了和爽哥哥盜墓的事情,沒想到那康老三卻說我是吹牛,然後就爭了起來。後來,他就說如果我不是吹牛,有本事就卻通肆坊的鬼宅裡住上一晚,我見不得他那洋洋得意的樣子,就和他賭了,時間就定在明天晚上。」

    聽了蒲察干的話,李爽再次打打他的腦袋。李爽發現沒事欺負欺負這小屁孩子是很愜意的事情,蒲察干頭上的羊羔帽子被李爽拍落了好幾次,他也只能苦著臉撿起來戴上,不敢多說什麼。見小傢伙是真的怕了,李爽就繼續逗著他說:「當年你們去盜墓,那是你和沃燕還有小耗子干的,沒我的份,千萬別把我算上。你吹牛和別人打起了賭來,關我什麼事情啊,你的那小廝小耗子向來膽大,你明天晚上帶上他就就是了。」

    見李爽不肯幫自己,蒲察干苦著臉說:「爽哥哥,你就真的不幫幫我了嗎?真不講義氣,那鬼院子我自己去了,怕是也會被怪物把血都吸乾的。」

    「怕死的話,別去不就成了。子不語亂力神怪,敬鬼神而遠之。我也怕的要死,才懶得陪你去送死。」李爽繼續逗著蒲察干。

    蒲察干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拉著李爽的胳膊說:「打了賭的,我不去,豈不是要給那康老三認輸了?爽哥哥你不知道吧,那康老三就是康公弼的小兒子。聽說你今天剛和康公弼在朝堂上吵了架,你就不想讓兄弟我再折折康老三的面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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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6
第三卷 一六五 初議大事折林牙
               
    李爽把腦袋搖得撥郎鼓似的,蒲察干每說一句,他就回答一聲不想,氣得蒲察干抓住的的胳膊,想把他掀倒。可是李爽這兩年身體長得太快了,蒲察幹哪是他的對手啊,李爽一隻胳膊就把蒲察干推得倒過來,倒過去,看得旁邊站著的蝶兒只是掩面微笑。

    正鬧騰著,有家人過來說老爺請公子去收房說話。李爽看著一臉喪氣的蒲察干,得意地出了房門。進李處溫的書房後,卻見蕭干,林牙大石,還有自己的便宜老哥李奭都在,就上前見過禮。

    李爽剛坐下,就聽耶律大石說:「久聞小公子年幼雖小,卻謀略非常,今日朝堂一見,果然是不一般,讓我等痴長了幾十年的人感到汗顏了。」

    李爽還沒開口客氣,李處溫就先在一旁替他說道:「小子無狀,今日在朝堂面損朝廷大臣,讓蕭大王和林牙見笑了。」

    耶律大石風輕云淡地笑笑說:「我卻是很喜歡二郎這性子的,今日在朝堂,是那康公弼無禮在先。二郎不過是略使小計就讓康公弼露出了馬腳來,說實在的,我在旁邊聽著都學過癮。」

    這些人根本就不給李爽說話的機會,耶律大石的話剛說完,蕭干就急著問道:「二郎,你今天在朝堂說只要守住長城天險,就能阻止金兵的鋒芒,此話可是當真?」

    李爽見終於輪到自己說話了,就回答道:「蕭大王,古北口到摘星嶺的地形你都熟悉,假使讓我帶上四千人,兩千在古北口守防,兩千在摘星嶺據險而守,蕭大王領兵從北邊來攻,估計需多少兵馬才能攻得下來?」

    蕭干思索著回答道:「正面攻擊,就是五萬兵馬,也未必能攻得下來。但燕山之中多有小路,如果一邊出兵佯攻,一邊派敢死士找小路出奇兵,憑你區區四千人防守,也未必能守的住。」

    李爽再問:「就算佯攻和奇兵能攻下來,蕭大王估計自己至少會損失多少兵馬來?」

    蕭干回答著說:「二郎,這太不公平了,你在山上隨便滾下塊石頭就能砸死一大片兵馬,又是以以逸待勞,不死傷上一到兩萬兵馬,只怕是攻不下來的。」

    李爽哈哈笑道:「蕭大王,這假設中,你是金兵啊,誰會跟金兵講什麼公平誰就是傻子。就算那完顏宗翰手下有五萬的真女真,他會一下子死傷一兩萬人來奪取這一處關礙麼?」

    大家已經聽出李爽話中的意思了,耶律大石說道:「從榆關到西京,除了長城的關礙外,各處能讓人通過的小徑不下十多處。那完顏宗翰也不是傻子,他難道不會派上小股人馬,先偷摸進南京道來,然後從關前攻打麼?金人只需奪取到一處關礙來,後邊的兵馬就可以源源不斷地進來,到那時候南京道可就危險了。」

    李爽向耶律大石拱拱手回答道:「林牙所言不差,各種採樵小道何止十餘處。但是這些上道大都迂曲陡險,僅能容人通過,馬匹卻是過不來的。沒有了戰馬的金兵,會是什麼樣子,大家一想就知道了。就算有能勉強通過戰馬的小道,輜重和攻戰器械卻是萬萬運不進來的。長城各關礙雖然都是守防的關前,有官兵守著,想從關後奪下關來卻也不容易。那樣的小道,一次最多通過一兩千兵馬來,進了南京道,卻也以成什麼事的。從現在始,再讓檀州,薊州等地沿山村落,各自據塢自守,很多小道都是從這些塢壁通過的,這樣一來,韃子打過燕山的可能就很小了。另外,目下韃子還在忙於尋找湘陰王的下落,暫時也是顧不上我南京道的。蕭大王和林牙只需守好白溝,別讓宋人趁火打劫就是了。」

    蕭干氣嗯嗯地說道:「統軍司就那麼一些兵馬,又要守白溝防宋人,又要守長城防金狗,還要震攝怨軍,不讓他們生亂,這兵馬哪裡夠啊!」

    卻聽耶律大石笑吟吟地勸著蕭干說:「蕭大王切莫著急,我想二郎心下已有了主意。二郎是不是打算讓怨軍去守長城和燕山?」

    李爽點頭稱是,耶律大石繼續說道:「假設讓二郎帶上怨軍去北邊防守金兵,二郎可能讓蕭大王和我沒有後顧之憂?」

    李爽還沒回答,李處溫急著說道:「林牙且莫聽他胡言,他才多大年紀,哪有獨領一軍的能耐。再說,國家制度,非有大功,漢兒不得獨自領軍,林牙難道忘了?」

    現在坐的幾人是遼末政權的幾大巨頭,按說,李處溫是民事的首腦,蕭干是北遼政權的軍事首腦,現在的話題卻是讓耶律大石和李爽給站了主,李奭現在連個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卻見耶律大石抬起胳膊,止住李處溫的話說道:「李相,現今國事艱難,缺的就是令郎這種有謀略的後輩。二郎雖然年幼,你看他不但身強體健,最難得的是對目前的情勢看得比誰都清楚。國家制度也沒有漢兒不能領兵之說,當年忠親王不也是漢兒麼?我明天就向陛下啟奏,建議讓二郎統領怨軍防守長城。只要北面守住了,南邊的宋人,說什麼也要先廝殺上幾回才能見個分曉的。」

    「只要金兵過不來,某就趁南朝軍隊還沒集結,先下手為強,奪了他們的雄州,看那宋人還有什麼話說!」蕭干粗聲粗氣地說道。

    李爽正要勸阻蕭干,卻又被耶律大石給搶了先:「蕭大王,南朝雖然疲弱,那西軍也還是不容小視的。如果我們先動了手,定會激惹起南朝的鬥志來。如西軍上下一心,只怕我們也撿不到大的便宜。我們只需緊守白溝,慢慢消磨西軍的鬥志,然後相機而動,一戰而讓南朝不敢再北顧,到那個時候,朝廷就可以抽出手來慢慢對付女真了。」

    這耶律大石到底是一代妖人,分析起事情,眼光是遠高於李處溫,蕭干之輩的。反正歷史上的宋遼之戰,十萬宋兵被蕭干和耶律大石打了個落花流水,有他們對付宋朝軍隊,李爽是再放心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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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38
第三卷 一六六 夜探鬼宅險驚魂
               
    便宜老子和耶律大石,蕭幹他們還在書房裡議著事,李爽回答完幾個問題後,就讓便宜老子給支出來了。蒲察干早就在李爽的書房裡坐不住了,剛從李處溫的書房出來,李爽就被蒲察干給拉住了,說什麼也要李爽今天晚上先去那鬼宅去看看。

    通肆坊,位於燕京城的西北街,是城內的商業區,雖然已是晚上,街兩面各家店舖門口都掛著燈籠,街道上雖說不上是商賈云集,卻也算是人來人往。隨便打眼一看,見在街道上匆匆而行的,有金發高鼻的西域人,有裹著厚厚皮毛的塞外商人,還有作書生打扮的南來商賈。

    被蒲察干帶著三繞兩繞,身後的商賈們就逐漸稀少了,等過了一條小巷子,兩邊街道上的燈光就少了起來,除了街道兩邊睡著的一些乞丐外,街道上再也不見走動的人。李爽判斷這片城區,應該快貼近西北角的城牆了。兩邊的房子看起來都顯得有些破舊,和剛剛經過的那些街道像是兩個世界似的。

    幾個乞丐在街邊用樹葉生了堆火在取暖,李爽等人經過的時候,有兩個乞丐站起來攔住了他們,乞丐們卻並不是向李爽要錢,那帶著的乞丐攔在路中間說道:「公子們這是要去哪裡,前邊就是呂家的鬼宅了,難道公子們不要命了嗎?」

    李爽假裝喝醉酒的樣子,一把推開攔著他的乞丐說:「滾開,爺就是要去見識見識那鬼宅。爺爺我從玉泉觀請的有護生符,區區鬼怪哪能耐何的了我。滾,快給爺爺滾開!」

    幾位乞丐見李爽不聽勸說,還推得其中一人跌了一跤,當下嘴裡也罵罵咧咧地回去烤火去了。向前在走,兩邊屋簷下躲的乞丐著實不少,一個個糊得髒兮兮的臉上,瞪著白白的眼仁,看著李爽三個不知死活的醉鬼歪歪倒倒地向那呂家的鬼宅走去。

    走著走著,突然聽見前邊響起了女人的笑聲來,蒲察干抬頭四望,卻又判斷不出那笑聲來自什麼方向。笑聲像是幾個女人在打鬧嘻戲,聲音飄渺,一會而像是近在耳邊,一會兒又突然飄得很遠。蒲察幹盡管害怕,想起四年前李爽在盜洞裡捉弄自己,也是聲音一會兒遠,一會兒近的,心下也就稍稍的有些釋然。

    接近鬼宅,街道上連乞丐也沒有了,只有風吹過空曠而悠長的街道,把兩邊沒關嚴的門窗搖的吱吱作響。剛剛在耳邊迴響的女人的嘻笑聲已經變成了絮絮叨叨的囈語,像是孤魂在這暗夜裡傾訴著衷腸。小耗子緊緊抓住蒲察干的手,蒲察干又抓住李爽的手,兩人的身體都在微微發抖,雙腿像是移不動似的走得很慢。蒲察干幾次開口要求回去,李爽卻不理他,只是拉著兩人向前走去。

    呂家的大門半掩著,在風中一張一合,像是怪物的嘴在呼吸。在大門十步開外,蒲察干是說什麼也不走了,拉住李爽要求回去。突然見一道白影從旁邊的屋簷下一閃,到了呂家的大門口,卻是一隻皮毛雪白的狐狸。李爽揚起右臂,只聽「嗖」的一聲響,一支袖箭射了出去,緊接著又是「奪」的一聲,袖箭卻是射在了門上,那隻狐狸象精靈一樣躲過箭支,閃電般地進了院內。

    李爽讓兩人站著不動,自己跑到大門口,剛拔下插在木門上的袖箭,一道黑影突然從門內襲來,直直向李爽的面門撞了過來。李爽身子一側,右手的匕首向黑影用力一揮,那黑影卻又悠忽不見了。院內肯定有埋伏,李爽卻是不願意輕易冒險,四下望望正要轉身回去,卻聽身後響起蒲察干和小耗子的尖叫來。

    回聲一看,只見不遠處兩條衣袂飄飄的白色人影在空中飄蕩著追逐著兩人。蒲察干和小耗子一邊驚叫著有鬼有鬼,一邊抱頭鼠竄。李爽跑過去抓住四下亂竄,找不著北的蒲察干,然後身體向上一躍,向那人影抓了一把,那人影卻突然飛高,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追著小耗子的人影卻是發著喋喋的怪叫聲,在他的後邊追個不停,眼見把小耗子趕到了呂宅的大門口,要把小耗子趕進院內。

    見小耗子有危險,李爽不得不再次揚一揚右手,向那白影發了一隻袖箭,沒想到再次射了個空,那白影突然躍入院內,再也沒了蹤影。

    黑影和白影片刻間都消失了,蒲察干和小耗子還沒回過神來,李爽拉著兩人,突然大叫一聲鬼啊,有鬼啊,順著來時的路快速往回跑。跑到幾個乞丐烤火的地方,幾人才慢下了腳步。

    剛才攔著幾人的那兩乞丐又站了起來,擋住他們問道:「公子們在裡邊見到了什麼,俺們只聽到一陣陣的鬼叫聲,好不嚇人!」

    李爽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入他娘的,原以為什麼鬼宅,是有人編出來嚇人的,卻沒想到裡邊真的有鬼。老子這次和人打賭是輸了個精光,發不丟人!」

    乞丐們還要想問,李爽卻是拉住蒲察干兩人,膽顫心驚地不時望望後邊,叫嚷著讓乞丐們讓開路,然後一溜煙地跑了。等跑到有燈光的地方,蒲察干停了下來,說話的聲音還有些發顫,問李爽道:「爽哥哥,那些都是什麼鬼啊,怎麼飄來飄去的像是沒有腳似的。」

    「娘的,老子咋知道那是些什麼鬼啊,我的這條小命今天差點就讓你給拖累了。這鬼宅的事情看來不是假的,以後我是再也不會聽你的鬼話來捉什麼鬼了,要來,你自己來吧,再也不要拉上我。」李爽氣哼哼地踢了蒲察干兩腳說。

    蒲察干苦著臉,卻聽小耗子在旁邊說道:「聽我爹說,鬼本來就是沒有腿的。剛才追我的那個白鬼,在空中飄來飄去的,還發出可怕的聲音,真是嚇死我了。以後我可是再也不敢來了!」

    蒲察干沮喪著神情說:「可是,我和那康三兒的賭怎麼辦啊,就這麼輸給他,看著他嘲笑,我可是不情願的。咦,爽哥哥,你背上是怎麼了,怎麼有一個血手印?」

    李爽脫下自己外邊的褂子,見背上果然有一個四指併攏的手印,像是被人從後背推了一掌似的。再看看蒲察干和小耗子的背上,也都各有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血手印。提著自己的衣服,李爽再回頭向鬼客宅的方向望望,嘴角浮起了些冷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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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03:41
第三卷 一六七 宵小流言何足顧
               
    馬植作為耶律淳的榮登寶位使出使宋朝,十天後出行,李奭等一幫同僚在賽樊樓給他辭行,李爽這天下午也被便宜大哥拉進了賽樊樓。

    原來山寨貨自古就有,汴梁七十二酒樓的牌首叫做樊樓,遼人在燕京城也克隆了一處賽樊樓來。進了仁安坊的仁安大街,遠遠看到一座像城樓一般的建築立於街邊,厚重的一層底座上邊,再分開立了六幢三四層的小樓來。陽光下反射著光芒的琉璃瓦下邊,是精雕細刻的畫當做雕棟。門前車水馬龍,進出大門的都是錦衣裘袍的達官富豪。穿越過來的李爽雖然是當朝宰相家的公子,其實是土包子一個。四年前他在燕京呆了一個多月就去上京當了人質,這燕京城內的大多數地方他都沒去過,賽樊樓更是第一次光顧。據便宜老哥介紹說,這賽樊樓卻是南人東京的客商,根據樊樓的樣子,在燕京城修建的,裡邊的廚子都是從燕京的樊樓分過來的。一進門就被門迎帶著上了樓,進了南邊的什麼天字二號房間。

    屋子裡早坐著馬植,虞仲文,曹勇義等人,這些朝廷大臣們此時卻是懷裡各偎著個漂亮的姐兒,向前的幾凳上放著些干果零食,一邊跟姐兒們說著話,一邊吃著姐兒們喂到嘴邊的食物。原來燕京的官員們以效仿南朝官員,狎妓作詞為風雅事。李奭兩人剛進屋,就有位三十左右的風韻女人領著幾個姐兒來,李奭指了指其中的一位說:「小桃紅,還是由你來陪我吧。」

    那小桃紅見李奭選了自己,忙笑著過來,粘到了李奭身上。李爽在前世雖有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卻是極少進這歲月場所的,這一世的年齡又還小,一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李奭見自己的弟弟臉皮薄,拍拍他的肩膀說:「二郎,現今你也算是大人了,別太拘束,選個姐兒陪著你就是了。」

    從姐兒見進來了位年輕標緻的小公子,一個個眨巴著眼睛向李爽拋著媚眼,李爽看了看,選了位低著頭,用手絞著衣襟的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來陪自己。

    李爽剛坐定,後邊又進來了位二十四五的公子,從眾人的稱呼中李爽知道對方叫康開陽,卻是康公弼的侄兒。康開陽隨意地選了位姐兒坐下,和李爽打著招呼說:「二郎的大名我是早就聽說了,今日幸得一見,沒想到李家二郎卻是如此年輕,跟他選的姑娘一樣,像個雛兒,哈哈!」

    在那個年代,說人像雛兒就是罵對方是沒見過世面的老土的意思,李爽懶得和這康開陽生事,便宜老哥憤憤不平的想開口反駁,李爽悄悄向他搖搖手示意先不要說話。康開陽見罵了李爽是雛兒,對方竟然不見反駁,心裡儘管得意,一時也沒有繼續生事的興致。

    當下一夥人無所謂是邊喝著茶,邊聽著歌妓的彈唱,進來的蘇月娟的歌妓,據說是這賽樊樓的頭牌,唱了幾首小詞,無所謂是南朝柳三變,秦學士的舊作,唱得軟綿綿的,聽得李爽有昏昏欲睡的感覺。等歌妓唱完一曲秦觀的《鵲橋仙》,那康開陽誇張一拍了幾下手掌後,高聲說道:「唱來唱去,總是些南人的詞令,聽著卻是沒趣的緊,為何不唱些我朝文人的曲子來?別人不說,就大郎,二郎家學淵源,就有不少好詩好詞流傳。比如令祖叔的什麼黃菊賦,還被道宗皇帝唱和,據說道宗皇帝的《題李儼黃菊賦》已流傳到了南朝,說不得現在南朝的樊樓正有歌妓在傳唱令祖的神作,哈哈!」

    這兒有段故事,李爽的叔祖李儼在道宗年間詩詞文章蓋世,深得喜好漢學的道宗皇帝耶律洪基寵幸。李儼妻鄭氏亦為當時才女,數度被道宗傳入宮中談論詩詞,外間或有傳聞說李儼以妻子的美色媚上。遼宋兩朝當時雖為兄弟之國,卻是都喜歡捕負捉影的找些對方的一些宮廷穢事來噁心對方。耶律洪基的詩詞傳世不多,唯這首捕風捉影的和李儼唱和的詩詞在南朝廣為流傳,後來被南宋詩人陸遊記錄在自己的《老學庵筆記》中流傳到了李爽的前世。歌妓剛剛唱了秦觀的鵲仙橋,其中的「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正好有暗示苟且偷情的意思,這康開陽這時再提起什麼黃菊賦來,明顯是暗中譏諷李爽兄弟,讓其下不了台來。

    這沒事找抽的康開陽此時捕風捉影地用李爽祖宗的往事來噁心李爽兄弟兩,李奭怒目瞪著康開陽,想要發作,卻是沒有開口的辦法。表面看來,人家是在恭維自己的祖宗,如果發作了,正好中了對方的奸計,自己承認了祖宗的齷齪事了。李爽看著便宜老哥又生氣又無奈的樣子,悄悄向他搖搖手,示意李奭先不要說話,然後微笑著對康開陽說:「康兄雖是過獎,先叔祖的文才卻著實讓我等後輩緬懷。小子不才,回味叔祖此詩,做得《蝶戀花》一首,請康兄指正:

    而今憶祖《黃菊賦》,細剪金英,題作多情句。

    冷落西風吹不去,袖中猶有餘香度。

    滄海塵生秋日暮,玉砌雕闌,空遭人言妒。

    宵小流言何足顧,展眉猶寫幽蘭語。」

    李爽緩慢地念出了詞句,讓歌妓在紙上寫了下來,剛剛寫完,就被馬植一把搶了過去,看過後,臉上滿是笑容,然後把紙遞給了虞仲文。

    在坐的這些漢臣都是以文學入的仕途,李爽的詩他們豈有看不懂的道理,虞仲文看過後說了句:「二郎此等才情,只怕是曹子建的七步詩也有不及,只是這詩的後半部分有些伶牙俐齒了些。」

    李爽這詞的前半部分卻是巧借了耶律洪基寫給李儼的原意,後半部分把那些惡語中傷李儼的傢伙罵作了宵小,並且表現說祖宗因為文才出眾,受到了小人的嫉妒,被宵小輩流言中傷,而自己對這些流言卻是滿不再乎。等紙張傳到康開陽手裡,那傢伙看過後臉上白一陣,青一陣,再也坐不住,向諸人靠個不是,說有急事,然後灰溜溜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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