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遼殤 作者: 秋無碩(連載中)

weichang95 2013-3-29 00:1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54920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41
第二卷 一三0 一錢漢 中
               
    李爽自練了邱飛那兒得來的內功後,靈敏度和各種感覺明顯提高。孟耀武還沒喊出聲來,他就聽到了耳後的風聲,只把身體一矮,順勢拔出小靴子裡的匕首,向後一撩,只聽後邊一聲痛叫。一位穿著翻羊皮襖的契丹人抱著肚子滾倒在地上,抱著肚子的兩手上滿是鮮血。

    見同伴受傷,又有兩位契丹人提著刀衝了上來,孟耀武和孟冬蕊連忙棄了面前的契丹人,奔到李爽身邊護住了他。

    這一夥契丹人卻是不少,十來個提刀的漢子把三人圍了個嚴嚴實實。孟冬蕊兄妹手裡拿著搶過來的鋼刀,護住這些人的攻擊,終是兩拳不敵四手,一會兒就左支右拙,顯得有些狼狽了。李爽被兩人夾在中間,想動卻被兩人的後背擋住,只能隨兩人的轉動而轉動了。

    這一夥契丹人雖然都招式簡單,卻是刀刀拚命,孟冬蕊兩人本來長於騰挪避閃,這會兒要護住李爽,就只能咬著牙一招一招地硬抗著了,只一會兒,孟冬蕊的臉上就沁出了細密的汗水來。

    正在兩人不支的時候,人群中卻跳進來了個小身影,李爽打眼望去,卻是孟月兒。不遠處耶律沃燕和蒲察干站在一邊,眼裡滿是著急的神情。

    孟月兒加入進來後,卻並不和自己的叔叔姑姑匯合,而是憑著自己的輕巧靈活,用小劍這兒劈一下,那兒刺一劍,不和那些契丹漢子正面接招。那些契丹人雖然是刀刀都威猛無比,身體的轉動卻有些笨拙,穿著青衣的孟月兒在這夥人中像風一樣地穿來穿去,每一劍用的力量都不大,但總能劃傷對方的胳膊或手腕,只一會兒,就有幾個契丹人手臂上流著血,捏不穩手上沉重的鋼刀了。

    雖有孟月兒在契丹人中靈活地騰挪劈刺,對方畢竟人多,李爽身邊的孟冬蕊和孟耀武被那些契丹武士沉重的大刀一刀刀砍來,還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多虧耶律淳的衛隊及時趕了過來,提著搶把眾人圍了起來。契丹武士見來了官兵,只好停下了攻擊。耶律沃燕向衛隊長說了句什麼,眾衛士二話不說,就把那些持刀行兇的契丹武士給按到了地上。

    那契丹貴人走上前去喝斥衛隊:「大膽,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抓我的隨從?」

    耶律沃燕這時走到了前邊,大聲說:「衝撞魏王殿下車馬,拒捕者,割殺勿論!」

    「嗯,就算魏王殿下親自來,我也要問個清楚。我蕭撻奴何曾衝撞過他的車架,魏王殿下庇護南邊的一錢漢,莫非真要收賣人心想造反不成!」那高鼻目深,頗有幾份白人血統的契丹貴人囂張地大喊。

    遇上這麼個契丹人,耶律沃燕也很是頭疼,只能對衛隊揮揮手說:「帶回魏王營帳,細細審問!」邊說邊去看李爽,卻見李爽在一邊正在和幾個衣衫褸襤的漢人說著什麼。

    一夥契丹武士被衛隊圍住後,那漢族一家子抱在一起,嚇得瑟瑟發抖。李爽只好走過去對他們說:「你等闖下的亂子看來不小,已經入了關,就快快去燕京找個地方藏起來吧。」同時從身上摸出一小塊銀子遞在那男人手中。

    三人要向李爽磕頭致謝,李爽連忙止住他們說:「現在太陽剛剛偏西,此地不宜久留,你們快快出了這石北口小鎮,到前邊莊戶找個地方歇腳,過上個五六日再啟程南下吧。記住,切切不可明後兩天上路,一定要多歇息上幾天。」

    剛才雙方交戰的架勢,已把這一家人嚇得魂飛魄散了,再聽李爽的話,明白是惹下了硬對頭,連忙向李爽匆匆道謝,然後就轉身上路了。孟冬蕊卻在後邊叫住他們說:「如果在燕京沒有親友,你們可直接繞道去薊州,到薊州城南的鋪子找姓孟的掌櫃就是了,說是李公子讓你們去了。」

    見一家人遲疑地看著自己,李爽對他們揮揮手說:「去吧,直接去薊州,就按她的話去找孟掌櫃就是了。到了那邊孟掌櫃會給你們安排些活計的,到了那兒,你們也就安全了。」

    馬植一直在旁邊看著李爽和這一家人說話,等李爽送走三人,馬植過來向李爽深深一揖說:「二郎,感謝你出手。」

    李爽淡淡一笑回答道:「馬兄,有什麼時以後再說吧,你先回營帳吧。」

    耶律沃燕憂心忡忡地走過來對李爽說:「爽哥哥,你這次怕是惹了點麻煩事了?」

    聽對方話中的意思,對耶律淳都沒多少敬重,李爽就知道那契丹貴人來頭不小,就問耶律沃燕道:「那人到底什麼來頭?聽他自稱蕭撻奴,難道是你娘親或者是蒲察幹一族的?」

    耶律沃燕苦笑著回答:「如果是我舅族或蒲察幹一族,事情就好辦了。我猜那人應該是乙室部的,我舅家卻是抹裡蕭氏。這乙室部是皇族外的第二大族,雖然沒人在朝中任重職,卻是我們皇族都要讓他們三分的。爽哥哥,不是我勸你,以後做什麼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後行。為了三個一錢漢,你闖下這麼大的亂子又是何必!」

    聽了耶律沃燕的話,李爽突然瞪著她,提高了聲音問:「你剛才說什麼,誰是一錢漢?再說一遍!」

    耶律沃燕見李爽突然向自己沒來由的發怒,委屈得眼淚在眼眶打著轉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爽哥哥你自己想想吧。」說完話,一扭身,拉著孟月兒就走了。

    望著耶律沃燕的背影,李爽也氣得說不出話來。蒲察干見兩人吵了嘴,過來拉拉李爽的手說:「爽哥哥,不用怕,到了上京如果乙室部找爽哥哥的麻煩,自有我奚族六部幫著你。」

    李爽沒心情跟蒲察干說什麼,向他揮揮手說:「你先回去吧,我過一會兒再回營帳。」話沒說完,就帶著孟氏二人,向鎮子外邊走去。

    自穿越以來,一直以為遼國的民族關係是比較和諧的,漢族在遼國的地位也還不錯的,沒想到今天連耶律沃燕也稱漢兒為一錢漢。看來自己以前感受的民族關係都是假象,馬植為什麼會棄了在遼朝的高官,一心想著南歸,李爽也多少有些能夠理解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42
第二卷 一三一 一錢漢 下
               
    出了鎮子,走上一條通向山間的小路,遠遠看見半坡上開出了一片破地,幾個農人拉著牛在地裡勞做著。農人拉著犁,吼著長長的號子,剛剛收穫的大豆在田埂上碼放著,又有幾個男女在捆紮著豆桿,遠遠望去,像是一副田園秋收圖一般。

    李爽卻沒心情欣賞坡地上的田園增色,一路黑著臉不言不語。孟家兄妹跟了李爽這麼長時間,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生氣,跟在後邊也是不敢說話。

    李爽原以為走上不遠,會被耶律淳或自己的便宜老子叫回去的,沒想到走了近半個時辰,卻沒人有叫,只是遠遠有三四個王府侍衛跟著自己。

    見兩人心神不安的跟著自己,李爽回頭問:「你們以前在遼東,可曾遇見過此類事情?」

    孟冬蕊看著李爽一個小孩子,板著副苦大仇深的臉,笑著回答:「這點事算什麼啊,我們一路從遼東到薊州,受到的欺辱是數都數不過來。天下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是想管你也管不過來,聽姑姑的話,就別為這點事情煩心了。」

    沒人的時候,孟冬蕊喜歡給李爽稱姑姑,李爽也習慣了。這孟冬蕊口直心快,又有些嬌憨的神態,李爽對他的感覺也是很不錯的。「我不是看到漢兒受到欺辱才生這麼大的氣,而是什麼一錢漢的叫法生氣。難道我漢兒在異族人的眼裡,就真的牛馬不如了嗎?」

    孟耀武開解著他說:「這一錢漢的叫法,原是前代對我漢兒的蔑稱。自聖宗皇帝以來,各種族犯法同等,已經很少有人這麼叫我漢兒了。以前在遼東,遇到的多是渤海人,契丹人卻是很少。渤海人雖然悍勇,對我漢兒卻是很敬重的。如果不是遼東離亂,我等原在遼陽府過活得也還是不錯的。」

    李爽看看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的王府侍衛,感到無端的生這種悶氣也沒意思,就對兩人說:「回吧!」

    原以為回到營帳,會被自己的便宜老子或者耶律淳叫去數落一翻,卻沒想到這些大人們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商議著什麼,根本就沒人顧得管他。耶律沃燕跟自己嘔了氣,也躲在自己的小帳篷裡不出來,只有蒲察干見李爽回來,帶著小耗子過來看他。

    「那些契丹武士呢,放了嗎?」李爽問蒲察干。

    「被大爺數落了一番,然後放了。爽哥哥,你這次惹的人可真不一般,說是什麼於越的侄子,和王爺說話時,連王爺都不怎麼放在眼裡的。」蒲察干能知道的也只這麼多了。

    李爽前世瞭解的歷史知識中,遼國的大於越卻是位於遼國百官之上的。不過這大於越雖然位置尊崇,卻是沒有具體職任的,蒲察干說的這蕭撻奴是叔叔是於越,卻不是什麼大於越,應該是低一個等次的吧。遼國的北面官制很是混亂,現在遼解也不是很多,並且這些北面官的職位,權力又不能和南面官來對待,要瞭解起來卻是很麻煩。

    自打上路,便宜老子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很少和李爽說話。遼國的契丹貴族出行,卻是一應日常用品都全部帶齊的。不但隨行趕著一群牛羊,連這些物品的草料都備了十幾車。從燕京到這古北口,卻是邊走邊給物品放牧,到吃飯的時候,除了麵食外,隨從會再宰殺上幾腔羊,或者是殺頭牛。李爽覺得這一行人不是在趕路,而是在遊牧。行在路上,也是保持著一日兩餐的習慣,李爽回來和蒲察干說了一會兒話,就到了吃飯時間,王府的隨從在帳篷圍起了空地上生著火,宰殺的羊被燉成了湯,遠遠就聞到香味來。李爽正在長身體,雖然天天吃羊肉,喝羊肉湯,身上也有股羶味了,吃氣飯來他卻是不原少吃。這小小的身體穿越到這苦逼的時代,不讓自己長得快一點,只怕等和女真韃子正面衝擊的時候,自己會不堪一擊。

    前兩日在路上,只要停下來,耶律沃燕總是纏著自己。旅途無聊,李爽也邊走邊給他們繼續講著中斷多日的《西遊記》來,今日耶律沃燕卻鑽在自己的小帳篷裡再也不肯出來,李爽也懶得去搭理她。終於出現裂縫了,以後會怎麼樣,隨他去吧。

    吃過飯後馬植卻一頭鑽進了李爽的帳篷內,這傢伙勸契丹武士沒勸住,臉上還挨了兩鞭子,現在左邊臉還有一條紅紅的印子。進來後卻不說話,在李爽的帳篷內左瞅瞅,左翻翻,口裡叫著說:「聽說二郎路上帶著好酒,怎麼不請哥哥喝上一碗?」

    那個年代的酒,大多都是一二十度,所以還沒李爽前世的那種小小的酒杯,而是直接抱住碗牛飲的。李爽心裡正在鬱悶,見挨了打的馬植卻滿臉輕鬆,就翻出一小罈酒來,放在他面前說:「不知馬兄能喝上幾碗?」

    馬植拍開酒罈說:「再怎麼著,喝上七八碗應該不成問題吧。」倒出酒來猛喝一口,卻辣得真伸舌頭,叫道:「二郎,你這是什麼酒,怎麼憑般的辣,就像喝了火苗一般?」

    李爽看著他那狼狽樣子,樂了起來說:「這酒的力度可是尋常酒的三到四倍,馬兄,你再也別吹自己能喝上七八碗了。」

    馬植見帳篷裡已沒別人,拿眼睛看著李爽問:「如此好酒,二郎就不陪為兄喝上兩碗?」

    李爽知道這傢伙來找自己,是有話要說,就給自己倒上半碗酒說道:「小子正在長身體,這酒卻是喝不得的。也罷,既然馬兄有些雅興,小弟就陪馬兄喝上一點。」

    馬植舉起碗來喝了一口,向李爽問道:「二郎對今天之事,有何感想?」

    李爽淡淡地回答道:「少數契丹貴人向來驕縱慣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只是讓馬兄吃了兩鞭子,卻是罪過。」

    「為兄挨上這兩馬鞭卻是小事,沒見那蕭撻奴稱我等漢兒為一錢漢麼?二郎家世顯貴,自幼生長在榮華之中,卻不知道在很多契丹人眼中,我等漢兒的命,也只值上一貫錢來。」馬植憤憤地說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43
第二卷 一三二 嶺南奇貨
               
    「契丹也好,漢人也罷,總有些權貴人家持強凌弱的。馬兄以為南面的漢人,就能把我們北地漢兒當成同胞了?」李爽反過來開解著馬植。

    「總是華夏一脈,南人世代不忘燕云之辱,還不是為我燕地漢兒。」馬植喝了口酒道。

    看來這人還沒省悟,李爽這兩天為這馬植,已經是磨爛了嘴皮子了。「如果我燕地漢兒自己不爭氣,自己不挻直身子站起來,不管契丹人,還是南人都會看不起我們的。馬兄,你的想法我是知道的。與其靠南邊,還不如我北地漢兒自己站起來。」

    馬植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李爽,壓低聲音問:「二郎,你是說我燕云漢兒自己先站立起來?」

    李爽淡淡一笑,向馬植舉起酒碗來:「我什麼都沒說,馬兄,喝酒,喝酒!」

    這小小的古北口鎮,卻是非常的熱鬧,南來北往的客商,在加上上京,中京到南京各部門的信使,出入南北的人家,不管出關或者進關後,都會選擇在這古北口鎮歇上一天的。

    馬植一會兒就被李爽的高度酒給喝得趴下了,嘴裡喃喃地說著些什麼漢兒啊,燕地啊什麼的胡話。李爽沒心情和醉鬼瞎扯,就讓馬植的隨從扶他回自己的帳篷歇息去了。信步走出營帳,李爽總有種被好多雙眼睛在背後偷窺的感覺,走上幾步就停下來四處望望,卻是什麼也沒看見。問跟著自己的孟家兄妹,兩人說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他們沒發現有人跟蹤。

    雖然日頭已經偏西,鎮上的集市卻並沒有收場。李爽走過去看看,大多是些馬匹,牛羊,皮毛,藥材的交易,還有什麼核桃,板栗,杮餅等山貨,還有南邊來的絲綢,瓷器,茶葉。現在已經接近收市的時間,除了那些店舖外,那些擺著小攤的游商已經在集攏擺開的商品。李爽在集市中走了一圈,見所謂茶葉都是發了酵的茶餅,瓷器也大多粗糙,沒什麼稀奇之處。暗暗嘆口氣,正準備打道回營,卻被一位正默默收著小攤的漢子給吸引住了。

    那漢子的小攤擺的東西並不多,只是些日常的杯碗般盞,樣式也沒有什麼稀奇,李爽無意間看到漢子手裡正拿著的一個蓮花大湯碗,被那潔白的陶瓷中微微帶著的一點血絲狀的紅色給吸引住了。李爽連忙讓漢子慢些收攤,接過他手中的蓮花湯盤細細地打量了起來。

    「肉裡紅?這怎麼可能?難道大哥這是泉州德化瓷?」李爽吃驚地接連拋出三個問號來,還沒等那漢子回答,隨意再拿起一個茶罐來,搖了一下,裡邊卻是有茶的,揭開罐蓋,李爽又被裡邊一根根象松針一樣纖細碧綠的茶葉給驚住了。

    難不成這漢子也是穿越過來的?怎麼會在這偏僻的北方出現福建的瓷器和茶葉?「大哥,你這可是白茶,從福建運過來的?」

    那漢子見李爽識出了自己瓷器的來路,正吃驚地打量著李爽的年齡,又見李爽連那罕見的茶葉都認出來了,頓時激動的有種流淚的感覺。他已經記不起自己在這兒擺了幾天的小攤了,但凡來看看的顧客,都嫌他要的價太高,至於茶葉,北方人習慣於喝磚茶,並且是放在牛奶中加上鹽一起煮著喝的,他這白茶竟然看都沒人看。他也曾向一些大的店舖或路過的富貴官人推薦自己的貨物,卻都是被人像要飯花子一樣趕了出來。

    不容易啊,眼看著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而自己的這一堆貨物卻是怎麼都賣不出去,收攤的時候他已經絕望了,卻沒想到會有年紀這麼小的一位公子能認出自己的貨物來。「既然公子能識得在下的這些貨物,就隨意賞上幾個錢把這些都拿去吧。」漢子向李爽拱拱手說。

    「你這些貨物可是真的從閩南運過來的?這麼遠的路,怕是不下五六千里吧,難道你就是一路挑著擔子走過來的?」李爽雖然認得漢子的不多的貨物全是正宗的閩南貨,卻是說什麼也不相信他擔著一副破擔子,擔著這些易碎的瓶瓶罐罐,從最南方的閩南走到這極北的塞外關口的。

    見李爽問起自己是怎麼把貨物從閩南運到這長城關口的,那漢子抹抹臉,眼睛就不由得紅紅的了,回答著說:「在下是與人合夥租了條小海船,運了些貨物到遼東的,卻沒想到遼東出了禍亂,卻是靠不得岸,就讓船伕延著海岸向內地駛來,糊裡糊塗就到了遼地。想著貨物到哪都是一賣,就雇了些車輛馬貨物運到了燕京,卻沒想到唐唐燕京卻沒人識得我等的貨物,合夥的朋友眼這趟生意已經是賠定了,就隨意折了些錢把手裡的貨物全部出手回去了。在下出門時卻是與人借的錢才購得的貨物,生意賠了卻是不敢回去,聽說塞外的皮毛便宜,就想碰碰運氣,從貨物中選了些精緻的來想帶到關外去換些皮毛藥材的,沒想到了關前,因是宋人,手頭沒有路引,出不了關,就只好在此把這些貨物隨意折價賣了。」

    漢子的話說得不緩不急,不亢不卑,李爽從他短短幾句經歷中,卻聽出,不知道這一夥發傻的生意人這一路上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險和辛酸。再細一打量這漢子,卻見對方約二十八九的年紀,身材高大,個頭估計在一米八左右,皮膚微黑呈麩子色,臉上雖然掛著些滄桑,和李爽說話的時候卻是神情自然,毫無做作之態。

    李爽向對方揖上一揖說:「想來兄台這一路上卻是經歷不少,嘗盡了艱辛。只是兄台手裡這些貨物,就是在南朝,也是世家大戶賞玩之物,可做的卻又是日常用物的樣式。北地粗卑,日常用餐都是大碗大盤,老兄的這些貨物做的如此小巧精緻,出售不了,卻不不甚奇怪。」

    那漢子這幾天身處窘迫之中,一直思索的都是貨物為什麼無人問津的事情,想來想去卻找不出原因。李爽不但能識得自己貨物的來路,還能一口就找出了貨物賣不出去的原由來,不由得向李爽再看了又看,對他的年齡越看越是疑慮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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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週了,又是新書精選,這收藏怎麼就不漲呢?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44
第二卷 一三三 渡慈
               
    (大家注意,第一位友情客串正式登場。作為北朝難見到的閩商,渡慈將會成為李爽以後重要的左膀右臂。客串人物有限,想陪李爽去遼末叱咤風雲的朋友們快快吧。)李爽見對方老瞅著自己,手裡邊把玩著攤子上的瓷器邊淡淡地說:「你這麼多貨物,我卻是沒那麼多的錢一下賣來的。不如這樣,我等正要出關,兄台可跟著我們的隊伍一起出關就是。到了中京,上京我會盡力把兄台的貨物向人推薦,只要兄台不嫌去上京路程遠,就跟著在下一起走吧。你這茶葉卻是甚好,不知道兄台共有多少,乾脆一齊賣給我算了。」

    那人正在走頭無路的地步,聽了李爽的話,卻是大喜,連忙說道:「公子喜歡茶葉,儘管拿去就是了。我這兒也沒多的,只有五罐,每罐二斤,就當在下送公子的。」

    李爽從身上摸出兩錠五兩的銀子來交給對方說:「你這茶葉,且不說原來值什麼價,只這千里迢迢的從閩南運過來,就已經是天價了。就讓兄台吃點虧,作價每罐二兩銀子賣給我是了。兄台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隨我回營帳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出關。說了這麼多,我還沒問兄台尊姓大名。」

    對方連忙向李爽拱手道:「在下姓渡,名慈,字春暉,閩南泉州人氏。敢問公子尊諱?」

    「我叫李爽,年齡小還沒有字,春暉兄沒必要跟我客氣,就叫我二郎吧,聽著親近些。」從福建大老遠的跑到這北地的人,怎麼說都是難得的人材,李爽可不想讓這樣的人材失之交臂了。

    渡慈見李爽年齡雖小,一身的裝扮卻是貴公子的模樣,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隨從,跟自己說話又沒有一點架子,自是歡喜不已,回答道:「如此,我就聽公子——,聽二郎的就是了。」

    那渡慈卻是有一輛小馬車,車上罈罈罐罐的裝的卻是不少,又都是瓷器易碎的物品,裝起來卻很麻煩。他仔細地往大罐子裡裝上麥殼,裡邊再根據大小塞上小的瓷器,然後用草繩仔細纏過,一層層地信車上碼放。見李爽三人等著自己,不好意思地說:「二郎在這等著麻煩,請告訴我營盤的地方,等我收拾好貨物自己找過去就是了。」

    李爽和孟氏兄妹過來幫著忙,說自己現在也沒什麼事情,等他收拾好了一起回營帳。回到營帳後,李爽讓李申用小火爐小水壺燒上一壺水來,給自己和孟氏兄妹,渡慈各沏了一茶來,輕輕呷上一口,問渡慈道:「春暉兄,聽聞你們閩南有種叫鐵觀音的茶,這次兄台沒有帶些來?」

    渡慈自進了這麼大的營帳,雖然驚異不已,卻處處都表現得很是鎮定,回答道:「說來慚愧,鐵觀音在船上也是帶了不少的,只是在下這車子裝不了多少貨物,就只帶了幾罐白茶。那些貨物在燕京隨便盤給別人了,也不知道現在對方出手了沒有。」

    李爽只是隨意問了問,雖然前世就很愛喝茶,但也不會痴到為了一點茶就派人回燕京去尋找。和渡慈說了會兒話,安排他晚上和孟耀武住一個帳篷。自下午鬥氣以來就沒看到耶律沃燕的影子,回來後問了問,說小鬼頭一下午窩在自己的帳篷裡就沒出來。李爽得了好茶,首先想的的卻不是向便宜老子或耶律淳獻媚,而是耶律沃燕。

    李爽用絹布包了些茶葉,連剛燒開的小水壺也提上,哼著小曲兒向耶律沃燕的帳篷走去。到了帳前,卻被孟月兒給擋住了,說:「小郡主吩咐,現在任何人都不見,尤其不見一個姓李的和一個姓蕭的。」

    姓李的還沒回答,姓蕭的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蒲察干圍著孟月兒看了一圈說:「奇怪,我姓蕭的又沒有招她惹她,她為什麼就不見。她不見我們,我們卻便要進去,是不是爽哥哥?」

    李爽放下水壺,撫撫蒲察干的腦袋說:「對,她不想見我們,我們就便闖進她的帳篷!」

    蒲察干聽了李爽的話,趁孟月兒不注意,一頭說向帳篷門口鑽去,孟月兒見這小鬼頭說進就進,連忙伸手去抓他,蒲察干早就防備,身子一躲,卻鑽起頭運起了鐵頭功,對著孟月兒撞了過去。蒲察干的個子小,這一撞卻是撞在了孟月兒剛剛發育的胸前,撞得孟月兒是又疼又羞,搶上前向蒲察干抓了過去。

    李爽看著蒲察干的鐵頭功,笑得差點肚子疼,這小鬼頭只用過兩次鐵頭,卻都是出乎意料的撞到對方的要害。上次上撞了胡老大的老二,這次又這樣撞了孟月兒。蒲察干雖然身體靈活,又怎麼是自小就練武的孟月兒的對手,孟月兒搶前幾步,眼看就要抓住蒲察干的脖子了,卻不想一塊黃泥卻擲了過來,砸在了她的頭上。側頭一看,卻是小耗子在不遠處,兩隻手裡都攥著些泥塊,正準備向孟月兒再次投擲。

    孟月兒這一停頓,蒲察干早就跑遠了,邊跑還邊嘴裡大喊大叫:「不得了哪,小母老虎要殺人了!」氣得孟月兒乾脆手裡提著帶鞘的劍向兩人追了過去。

    幾人的這番打鬧,早就驚動了營帳中的衛士和一些官員,衛士們見這幾個天天粘在一起的小孩,不知道為什麼在打鬧,都是哈哈大笑。不但沒人出來阻止,一個個還指揮著讓往這邊跑,往那邊跑,起著哄讓雙方相互用泥塊相互投擲。大家呆在營帳裡正無趣著,有幾個小孩子的打鬧,也正好讓他們解解悶。

    李爽卻趁這機會進了耶律沃燕的帳篷,進去後見裡邊黑吐隆咚的,忙摸過去掀開了帳篷的窗戶。契丹人的這種帳篷,總是留了幾處用非常薄的半透明的牛皮作的窗戶,放下里邊的牛皮後,光線就進不來,掀開後,外邊的光線能透進來,從外邊卻是看不到裡邊的情形。李爽覺得這種薄獸皮的窗戶的透光性,絲毫不比他前世的玻璃差。耶律沃燕合衣躺在小胡床上,身上蓋著毯子,身子倦起來,猛然一看,胡床上像是只有毯子沒有人似的。李爽過去推了推她,耶律沃燕像是睡得很沉似的,一動也不動。雖然掀開了窗簾,帳篷內的光線仍然很暗,李爽帖上前去一看,小傢伙緊緊閉著眼睛,眼皮卻一動一動的,顯然是在裝睡。眼皮再動了動,卻從眼睛裡邊豆子一樣地滾出了兩滴眼淚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46
第二卷 一三四 摘星嶺
               
    李爽知道這耶律沃燕平時笑嘻嘻的一副無憂無愁的樣子,心中卻是常常壓著太多的事情。這麼小的孩子能如此早慧,也是跟自小接受了太多的心理負擔有關。別的不說,就近期她娘舅的被殺,娘親被自己父親軟禁,自己還不得不卻上京去給耶律延禧當小人質。這一樁樁事情,都不是一個小孩的心理能夠明白和承受的。但自小耳聞目見著各種權利鬥爭,對一個年齡只這麼小的孩子來說,心裡會壓多麼沉重的負擔來。想到這些,李爽的心頭就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憐惜的疼痛來,伸出自己的小手,幫耶律沃燕擦去了滾出來的淚珠。

    這一擦,卻像擦開了一道洪閘來,耶律沃燕儘管還緊閉著眼睛,淚水卻像打開的水籠頭一樣地流個不停,小身體還一聳一聳的,卻不哭出聲來。看著她這麼傷心,李爽也不由得心頭湧起些悲哀來。這狗日的世道,為什麼要給小孩子這麼大的壓力?

    悲哀歸悲哀,李爽卻不得不哄著耶律沃燕說:「燕兒,起來吧,再睡就就睡成老妖婆了。」

    耶律沃燕仍閉著眼睛,滾著淚水,李爽只好拿出自己致命的招數來,用手指推著她的鼻子,再掰掰下眼皮,給她扮出個豬臉來。耶律沃燕雖然仍沒睜眼,卻緊緊地抓住了李爽的手。

    李爽乾脆把她的身子推起來,耶律沃燕仍是緊閉著雙眼,身子卻緊緊地靠在了李爽的身上。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相互摩挲著,雖然還是毛都沒長的小屁孩子,這樣相偎著,卻也是情意綿綿。

    帳篷門口突然鑽進來個小身影來,卻是小蒲察干,看著兩人的樣子,用手指在自己的臉上羞了一羞說:「下午還仇人似的一個不理一個,這會兒就偎在一起了,羞也不羞。燕姐姐,你乾脆給爽哥哥當新娘子算了。」

    蒲察干的話讓耶律沃燕一下臉紅了起來,氣得大聲叫道:「月兒,月兒姐姐快進來給我抓住這個小猴子,把他的衣服給我扒了!」

    孟月兒這會兒卻正被小耗子的泥彈攻勢纏著脫不開身,聽見耶律沃燕的叫喊,忙棄了小耗子,進帳來正準備抓蕭蒲察干,蒲察干卻早有準備,低頭又要向孟月兒撞去。孟月兒剛剛才吃了大虧,嚇得連忙護住自己的身體,蒲察干趁機跑出了帳篷。孟月兒看了看帳中兩人,抿抿小嘴,也假裝跑出去追蒲察干去了。

    原來蒲察干年齡雖小,卻是很機靈的,他下午就見耶律沃燕把自己關在帳篷裡,再一打聽,知道和李爽吵嘴了,就一直等著兩人和解。看見李爽要進耶律沃燕的帳篷,卻被孟月兒給擋住了,就跑出來纏住了孟月兒。孟月兒也是有意給兩人接觸的機會,假裝和蒲察干的小耗子打鬧著,讓李爽進了帳篷。他們做的這一切,又如何能瞞得過李爽和耶律沃燕。

    李爽見人都出去了,拉拉沃燕的手說:「我給你帶了點好茶來品嚐,絕對是你以前從沒喝過的。」

    耶律沃燕抬起頭來,卻並不回答他的話頭,輕輕地說:「爽哥哥,以後再也不准你這麼對我凶巴巴的了。只准我對你凶,你卻要處處讓著我的。也不對,我也不會對你凶的。」

    李爽連忙點頭,狠不得發個誓來,卻聽耶律沃燕繼續說道:「別人對我怎麼樣,我都不在乎,但爽哥哥你對我一凶,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傷心。爽哥哥,燕兒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你給我說出來就是了,別再凶巴巴的對我瞪眼睛,好不好?」

    李爽心裡卻在想著自己下午那會兒瞪眼睛了麼,唉,這女孩也夠可憐的,就一切順了她吧,連忙點著頭說再也不會對她凶了,遇上什麼事情都會讓著她的,又再次拿出茶葉來說自己剛得了好茶,首先記著的就是她。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起來吃過早飯,衛士和隨從們就很快的把帳篷收拾好,裝上馬車,一行五六百人就浩浩蕩蕩的出了古北口,向東北方向在延綿不絕的燕山中行走。車隊始終延著一條峽谷,走了不下二三十里,兩邊都是高聳入云的大山,時而見有猴子在懸崖或樹叢中跳躍。馬植騎著馬和李爽並騎而行,邊走邊告訴李爽,這五十里的山道名叫摘星嶺,北人叫作得勝嶺,卻是先前胡族打了勝仗回草原的必經之道,南人稱作思鄉嶺,南來的商旅過了此道,就算是徹底的走出了中原,進了屬於胡族的草原了。

    聽著馬植的介紹,李爽再沿途打量著險峻的山勢,思考著如果在這條峽谷上住上一隊軍隊來,萬一女真人打過來的時候,也可以先於古北口的官兵守住這處險要的。李爽現在也算有些自己的實力了,說做就做,趁前邊車隊休息的時候,向孟月兒兄妹吩咐了幾句話,然後孟耀武就在後邊掉了隊。

    據馬植說,這摘星嶺共有五十里長,出了這條山谷就算是出了燕山了。這個時代的路況非常不好,狹窄的山路被壓出了深深的車轍,車輪只能在前邊已經壓好的車轍上行走,否則就會打滑,所以車隊走得非常的慢,一個時辰只能走十來裡的樣子。大約走了有兩個多時間,卻聽到後邊有一匹快馬駛了過來。李爽和馬植正好走在車隊的最後邊,聽見馬蹄聲,回頭一看,卻是剛剛「掉隊」不到一個時辰的孟耀武。

    孟耀武趕上李爽,急急忙忙地向李爽報告:「公子,後邊的峽谷被一隊兵馬給堵住了,我走過去的時候,見那些人正在設置著路障,好像是要堵住我們回去的路!」

    堵住回去的路?王爺的這一隊車隊是往北走的,除非前邊也被堵住了。如果這樣,在這峽谷裡,王爺的侍衛也就二百人,根本就沒有衝過去的可能,這一隊四五百人豈不是全沒有生路了?李爽忙問孟耀武道:「看清楚了沒有,對方到底有多少人,拿著什麼武器,穿著什麼衣服?」

    「看樣子有五六百人,穿的衣服像是土匪,但手裡不但有精良的刀槍,還有硬弓,全是燕地口音,我覺得不像是土匪。」孟耀武小心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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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47
第二卷 一三五 被圍
               
    事情緊迫,李爽趕忙追上耶律淳的馬車。耶律淳聽了李爽的匯報後只是沉著臉,讓車隊停下來,再叫來了李處溫,虞仲文,馬植等大臣來。給大家就過情況後耶律淳說:「看來有人沉不住氣,提前動手了。」

    眾人看看兩邊的山勢,都是吃了一驚,耶律淳卻沉著地說:「南京道蕭大王的兵馬,估計要到明天才能趕過來,我們現在需選擇一處地方紮下營寨來,兩邊設好拒馬,只需堅持上一天,這些跳樑小丑就會灰飛煙滅。」說完話,再轉頭問李處溫:「蕭大王那邊已經通知好了?」

    李處溫也是一臉沉著地回答:「昨天在古北口鎮發現有異情,就派人通知蕭大王了。蕭大王從最近的檀州調兵,估計明天能趕過來。」

    隨行的蕭賀魯說道:「出了摘星嶺,就是奚部的地界了,讓我派人闖出前邊的圍阻,從奚部調些兵馬過來保護王爺吧。」

    耶律淳看著蕭賀魯問:「你可有把握能讓奚部快速集結?」

    蕭賀魯點點頭,耶律淳就繼續說道:「好吧,你速速派人突圍,調集奚部兵馬,打通這摘星嶺通道。」

    耶律淳的侍衛長建議道:「王爺,現在這地方可不是理想的設置路障的去處,要不我們先向前走走,找到合適地方再停下來?」

    耶律淳點點頭,正要吩咐大家向前走,李爽卻在旁邊說道:「小子一路來,一直留心觀察路上的地勢,覺得後退五六里地,有個葫蘆狀的谷口,侍衛們只需把緊谷口,量那兩邊的反賊都難闖進來。另外那段谷口兩邊的山勢相對比較緩一點,可以攀爬到半坡。王爺的侍衛們在谷口兩邊設置路障,隨從中青壯的可以爬到半爬去,多收集些石頭,萬一反賊來攻,可先用石塊進行陰擊。」

    聽李爽這樣一說,馬植搶先說道:「二郎的建議甚好,王爺還是讓後隊變成前隊,退回去佈防吧。」

    大家回憶一下剛剛走過的那段谷地,都覺得那地方果然是一處佈防的好地點。卻聽虞仲文說道:「現在情況還不明了,前邊是不是有反賊擋住去路,我等還不知道。下官認為王爺應該讓車隊加快速度前行,再有十里就出了摘星嶺,出了摘星嶺就到新館驛站了,到了那兒,王爺可以從容地調來援兵圍剿反賊。」

    一眾官員聽了虞仲文的話,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又點頭不止,不少人都勸耶律淳加快速度前行。卻聽李爽說道:「大家覺得對方既然堵住了我們後退的路,前邊還會給我們留上出路麼?後邊的路是要我等走過後他們才佈置的,前邊的路卻不用,說不上早在昨天就佈置好了。大家如若不信,可派快馬前去打探。但是,事不遲疑,後邊那一處谷口卻是難得的駐防之地,萬一那地方被反賊搶先佔了,我們這五六百人能不能堅持到明天,我就不知道了。」

    聽了李爽的話,耶律淳果斷地一揮手說:「後隊變成前隊,後退五里。」

    衛隊和各官員忙領命佈置去了,耶律淳卻讓李爽留了下來,問道:「二郎可知這圍堵摘星嶺的,會是些什麼人?」

    李爽搖搖頭,卻聽耶律淳慢慢地說道:「如我沒猜錯,定是蕭奉先勾結乙室部所為。他們這是一箭雙鵰啊,要麼在這谷中殺死本王,要麼把本王真的逼反。真是打的好主意!」

    這些事情涉及到了遼國有高層,李爽不好回答,問耶律淳道:「乙室部,難道是小子昨天唐突,招惹了那蕭撻奴,惹出的事端來?」

    李處溫聽了李爽的話,搶著訓斥著他說:「你才知道自己闖了事端?昨天惹事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先用心想想?」

    耶律淳揚起手止住李處溫的話說:「二郎惹不惹那蕭撻奴,今天這場都是難免的。說來說去還是本王大意了,以為他們會在草原上動手,卻沒想到在南京道上也有他們的勢力。二郎,你年紀尚小,過會兒打起來,你和你的隨從們保護好沃燕和蒲察干就是了,這些小賊,不足為慮。」

    走得急,五里路小半個時辰就走到了,侍衛們開始在谷口兩邊設置拒馬路障,隨從們停下來後也開始平整谷內的地面,設置帳篷。蕭賀魯帶著幾個隨從早就向北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音,也不知道他們闖過去了沒有。路障剛設置了一半,卻聽北成響起雷鳴一般的響聲來,侍衛長連忙讓衛兵們結陣堵在俗口。聽見這麼多的馬蹄聲,一眾隨從和官員都嚇得變了臉色。

    一隊在谷內望不到頭的騎兵向谷口衝了過來,衛隊們早已結髮了隊,前邊的弓箭手已經箭在弦上,等對方走近後先來一場射殺,沒想到對方卻在五百步之外停了下來。當先一人握著長槊,騎著匹棗紅色馬大聲喊道:「奉大於越令,耶律淳犯上作亂,密謀自立,我等奉命來拿下逆賊耶律淳,其他一等,一律不問。你等只需交出反賊耶律淳就是了。」

    耶律淳騎馬立於路障後邊喊道:「目今朝廷只有於越一職,卻不知這大於越是誰,何人所封。你等在這劫殺親王,犯上作亂,就不怕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麼?」

    對方卻不接耶律淳的話,一揮手,身邊的騎兵就黑壓壓地向這邊衝了過來。耶律淳的侍衛忙把他的馬攔著後退,等對方駛進一百多步範圍,侍衛長喊一聲:「放!」只聽空中響起一陣蜂鳴般的響聲來,一百多支箭齊齊向衝來的戰馬射了過去。

    這一陣箭大約射落了三四十騎,別的騎兵瞬間就衝到了拒馬前,卻不直接衝過來,而是在十步開放停下,手中拋出鐵鉤來,把一些拒馬拉住就往回跑。而這時,弓箭手正忙著準備第二撥射擊,前後僅僅三四秒的時間,對方就把剛剛設置好的路障拉跑了一半,待弓箭手射擊的時候,馬匹已經轉身跑到了百步之外,雖然射落了幾騎,但相對前邊黑壓壓的騎兵,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沒了路障,馬上就是第二輪衝擊了,衛兵給成的長槍方陣雖然能阻當一時,對方這麼多騎,根本就堅持不到多少時候。看來谷內這麼多人是真的要全部在此喪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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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有些無語了,小說上傳三十二萬字,最近幾天收藏竟然是一點都不見漲,好容易漲上兩個,一會兒又跌回去。難道不亂開金手指的小說在起點發展起來就這麼難嗎?或者是我寫的這朝代太冷門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48
第二卷 一三六 死地
               
    距馬被鐵瓜拉走了好幾個缺口,侍衛們用長槍集結成隊,等對方的騎兵衝上來,長槍會藉著衝力把對方穿成人肉竄的。但是,對方人數太多,每一次衝殺,對長槍陣都會是一次不小的衝擊。而魏王的衛隊只有兩百人,一半在後邊防備著另一個方向的敵人,這一百人的方陣雖然能死死地守住谷口,卻是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多少時候。

    李爽四下觀望,見谷內有一條非常細險的小路,盤旋而上,伸入半山腰後看不見了,像是通向了山後的什麼地方去了。李爽正要提醒,馬植卻搶先一步指著那條小路說:「王爺,那兒有一條小路。不行你就爬上那條小路離開這險地吧。只要王爺脫了險,不管前邊還是後邊的反賊們,都會停止攻擊的。」

    那條小路卻是極險,像是山羊之類的動物踩出來的,耶律淳看了看那路,搖搖頭說:「本王又豈能扔下大家獨自逃命?本王一走,侍衛們的軍心必墮,估計連片刻時間都難堅持下來的。一旦對方的馬騎衝上來,谷中這四五百人只有任對方砍殺的份了。耶律齊,讓隨從們也結起陣來,準備替換前邊的衛隊!」

    前邊已是殺聲遍野了,對方第一波衝擊,衛隊略略退了幾步,長槍陣就阻住了對方的衝擊,只聽得前邊鐵器碰撞的聲音,人馬倒地的聲音,馬匹和人哀鳴的聲音。多虧選擇的這個地點非常好,衛隊的方陣正好堵住了山谷最狹窄的地方,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對方除了硬衝外,根本就沒有從側面攻擊的可能。王府衛隊雖然人少,用長槍隊死死守著谷口,對方沖了兩次,扔下了一大堆馬匹和人的屍體,後邊再衝,就會被這些東西給擋住了。

    雖然這樣,雙方力量對比懸殊,只要對方橫下心來,遲早是會硬衝進來的。一些衛士受傷了,還有些陣亡了,已經從隨從中選拔了幾十人上去替換。大家都知道,一旦守不住谷口讓對方衝進來,王爺故然是活不成,對方是不會留下任何的活口的。

    前邊又響起了衝殺聲,耶律淳叫來李爽幾個小孩說:「二郎,現今情勢已經如此,你帶上沃燕和蒲察干幾人從那小路上逃命去吧。萬一本王和你父親逃不過此劫,你等就向南走去,從此隱姓埋名,不管本朝發生什麼樣的大事,都不要再回來。憑二郎的那些小生計,想來你們是不會餓肚子的。去吧,去吧,從此忘了國,忘了家,只在南邊安心活命就是了。」

    耶律沃燕過來抱住耶律淳的腰,哭著說:「父王,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只要父王逃過此次劫難,還怕沒有機會東山再起麼?」

    耶律淳撫撫沃燕的小臉,苦笑著指著懸崖上的小路說:「你看那條路,父王我能上得去嗎?你等小孩身子輕巧,只要腳下小心,走過那小路是不成問題的,去吧,莫要耽誤時間了。」

    李爽估算著現今的情勢,一兩個時辰內如果沒有援兵趕來,前邊的馬騎肯定會衝殺過來的。更不用說後邊的敵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趕過來。可是魏王和便宜老子都還在這,就這麼帶上幾個小孩逃命去,一時卻是難以割捨。李處溫過來拉住李爽的手說:「聽魏王的吩咐,快快上山去吧。如果有幸逃出去,通知你大哥帶上全家人先出了燕京,找個地方藏起來吧。對了,要通知王妃和蕭大王,讓他們作主就是了。你和你大哥,一定要保住全家大小的安全,否則為父在下邊也不會閉上眼睛的。」

    看來除了跑路外,沒別的什麼選擇了。李爽拉上耶律沃燕,回自己的馬車上收拾了一番,正好碰見了渡慈,向他歉意地說:「春暉兄,本想讓你隨我等車隊出關謀上條出路的,沒想到卻出了這等事情。我現在要從懸崖小道上去,看有沒有出路。春暉兄是普通百姓,就算對方衝過來,兄台也許還有生路,一切見機行事吧,小弟就此別過!」

    渡慈苦笑笑說:「為兄已經打定主意跟著二郎了,二郎去哪裡,我跟著就是了。」

    李爽指著懸崖上若有若無的路問:「懸崖上的小路若有若無,險惡無比,春暉兄可上得去?」

    渡慈笑笑回答:「二郎放心,閩南多山,為兄自小就在山中採藥,二郎上的去的地方,為兄肯定也能上去。」

    李爽帶著耶律沃燕,蒲察干,孟月兒,孟冬蕊,孟耀武,渡慈,小耗子一干人,和耶律淳和李處溫道了別,就向懸崖的小路走去。這一行人中,幾個小孩子都身體輕巧靈活,孟家兄妹又是練武出身,渡慈生長於閩南,所以懸崖上的路雖然需腳蹬手爬才能通過,在最前邊的李爽又帶著岩釘,繩索等工具,攀爬起來卻並不多吃力。

    半柱香的時間,他們已經爬到了半山腰,看看山下,對方的馬騎衝擊越來越猛了,王府衛隊結成的槍陣雖然死死支撐著,看著也是明顯的力拙不支了。

    看來耶律淳和自己的便宜老子這次是保不住命了,娘的這賊老天真和自己開玩笑,歷史上耶律淳明明是當了幾個月北遼皇帝的,現在怎麼就提前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山谷之中?看來歷史是真的改變了,自己的計劃也不得不跟著改變。

    半山腰有個平台,李爽讓後邊的人都跟上來歇息歇息,這平台後邊是一條比較平緩的路,不知道通向山後邊的什麼地方去了。現在爬了估計有三百多米高了,下邊的人和馬看起來已經很小了,兩邊還在廝殺不止。對方顯然已經發現有一小隊人爬上懸崖準備逃跑了,但他們身處的谷外卻都是光滑的崖礕,根本就不可能爬著追上來,也只能是望崖興嘆了。

    耶律沃燕對著山谷跪了下去,臉上流著淚,嘴裡卻並不說話。大夥兒等了她許久,小丫頭還對著山谷跪著發呆,李爽只好過來拉她起來說:「走吧,我們得趕緊趕到燕京去救你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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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49
第二卷 一三七 懸崖 上
               
    耶律沃燕跪在那兒看著山谷,不肯離開,聽李爽說要趕到燕京去救她娘親,才趕緊站了起來。通向山後的路,已經能看出路的樣子來,雖然還是陡峭無比,卻總比剛才走的需要腳蹬手爬才能通過的路要好走的多。

    李爽最後望了一眼山谷,正要帶大家離開,卻聽渡慈指著前邊一處懸崖說:「二郎,你看看那處懸崖!」

    李爽順著渡慈的手指看過去,就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渡慈指的地方正在衝刺的反賊那邊最為狹窄的上邊,崖壁上也有一處平台,兩邊都是顯得鬆動的片石。只要爬過去推動平台上的亂石,落下去就能砸死一片反賊。如果能撬動那些鬆動的片石,還有可能把谷口封住,反賊們要再衝過去,就得去清理落下去的石頭,而上邊的人又可以繼續推石頭向下砸。

    只是,那處崖壁離現在站的地方有一百多步遠,根本就沒有路,除了一些突起的石頭外,再也沒有可以抓手或蹬腳的地方,想爬過去,卻是很不容易。

    渡慈見李爽看著懸崖面有難色,就對他說:「二郎,我自幼在閩南山中行走,這些懸崖卻也難不住我。要不,我就先爬過去?」

    李爽看看孟冬蕊和孟耀武,兩人也都點點頭。李爽估計了一下,自己身子輕,又有些登山工具,勉強爬過去也不成多大問題。就對耶律沃燕和蒲察干說:「你們呆在這兒別動,待我們過去推石頭砸死反賊們。」

    說話間,渡慈已經空手向前爬了,只見他長手長腳的象蜘蛛一樣地迅速向前攀爬著,腳下是百丈深谷,手上稍有不慎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李爽遠遠看去,不由得為他捏了一大把汗。

    雖然捏著汗,自己也不能不動,李爽整理一下山寨的攀岩工具,再次吩咐孟月兒和小耗子看好耶律沃燕和蒲察干,就帶著爬了過去。遇上險要的地方,釘上岩釘,再綁上繩索,好讓後邊的孟冬蕊和孟耀武抓手。這懸崖看著危險,李爽的身子輕,加上練內功和打鐵鍛鍊臂力以來,身體的靈活度和雙臂的力量都有了不小的增長,攀爬起來卻並不吃力。

    反而是後邊的孟氏兄妹,儘管是習武之人,畢竟成人的身體沉重,攀爬起來就比李爽笨拙了許多。一百多步的懸崖,四人也攀爬了有半個小時左右,蜘蛛般的渡慈是早就爬過去了,已經推下去了幾塊小石頭,砸倒了幾騎反賊。現在反賊們抬頭看著懸崖上的幾個人,卻是對他們頗多顧忌,這麼高的地方,只要隨手推下幾小塊石頭,就會被砸個人死馬亡的。

    渡慈這一砸,下邊的反賊們的衝擊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山谷口眼見支撐不住的衛士們遠遠望著懸崖上的援兵,一下子士氣大振,發出一陣陣的吶喊叫好。

    平台上的石頭並不太多,得節省著用,李爽和孟氏兄妹上了平台後,大家就坐在那兒,等著反賊們的衝擊,只有反賊們快衝到懸崖下邊的時候再拋石頭,才能一砸一個正著。

    反賊們站在三四百步外的地方象上在商議著什麼,一時不見再衝擊。過了好一會兒,卻見在一百來個反賊們棄了馬,手裡舉著盾牌,慢慢向前衝來。等他們走到接近懸崖下邊十步的時候,李爽喊一聲「砸」,四人同時把推在平台邊緣的石頭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那盾牌又如何能抵擋得住三四百步高的地方滾下去的石塊,只聽石頭如滾雷般的呼嘯著落下去,接著就是下邊一陣鬼哭狼嚎般的慘叫。一塊石頭藉著熱能滾下去,往往能砸死三四個反賊。但是對方畢竟人多,一輪十頭滾下去砸死了三四十個,還有三四十個反賊被石頭嚇得抱頭後退,但是,也還有二十多個反賊跑得快,衝過了石頭能落到的地方,向谷口殺了過去。

    王府的侍衛們被反賊們車輪般衝擊了兩個多時辰了,除了死傷外,其他人也早就累得力不可支了。但現在看見李爽等人用石頭阻止著對方的攻擊,大家都來了精神,這些衝過來的士兵們還沒衝到,就被迎上前去的長槍給刺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只有十來個人了,看看是難以衝進谷內,又被迎上來的長槍給逼住,只好轉頭向後逃。李爽瞅準機會,再推下幾塊石頭,又砸死了好幾人。

    衝起陣來,肯定會有死傷,但被從天而降的石頭砸中的死亡太過於恐怖,反賊們一下都沒了向前衝的勇氣,只能停下來再次商議對策。

    李爽趁這機會,帶著大家四處收集石頭,懸崖上凡是有點鬆動的石頭都被他們撬了下來。但這些石頭要上對方一兩千人馬真的衝過來,也還是不夠。多虧對方現在是被飛石給嚇破了膽子不敢硬衝。

    又過了會兒,對方終於再次組織起四五百騎,保持單隊向前衝了起來,大家早有防備,在馬騎十多步的時候就開始推石頭。但對方吃了石頭的虧,現在只是一騎騎地拉開距離向前衝,石頭落下去,卻再也沒有剛才一塊石頭就能砸倒一大片的好成績了。見對方改變了方法,李爽正在為谷口擔心,已經有十來騎衝過了石頭能砸到的峽谷,衝向衛隊的長槍方陣了。

    騎兵的衝擊,隊了速度外,還要有厚度,要無數騎前仆後繼地攻上來,一浪浪地衝擊,才能對長槍方陣致命的打擊,現在對方不但變成了單排衝擊,還拉開了有兩三匹馬的距離,就真成了被長槍穿著的人肉串了。李爽見王府衛隊對單排衝擊的騎兵應付自如,也就放下了心來,跟著四人,看著對方一陣陣的衝擊,不緊不慢地推著石頭。

    懸崖下邊的路上已經堆滿了亂石和人,馬的屍體,反賊們雖然距離拉開了,駛到懸崖下的時候,卻不得不減慢速度,這樣雖然沒有剛才反賊們密集衝鋒的時候砸的成績好,卻也是一砸一個中。最重要的是,從上邊不緊不慢地推著石頭,對反賊們的心理很大,守谷口的衛隊的士氣也一下提高了不少。

    反賊們明知道衝過來是死,還是一騎騎地拉開距離沖個不止。李爽眼見收集到的石頭不多了,才猛然反應過來:對方這麼做,就是想把自己的石頭消耗完,然後再大規模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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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50
第二卷 一三八 懸崖 下
               
    周圍懸崖上鬆動的石頭早就被撬光了,收集到的石頭,省著點用,最多也只能再用上半個時辰。可對方這拉開距離的衝擊,卻又不能不繼續用石頭阻擊。看著越來越少的石頭,大夥兒一下子都急了起來。

    就算再支撐上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谷口的衛士們肯定更是疲憊不堪了,而對方的人卻能輪番上陣衝殺,如此下去,只怕自己再努力,也是不能堅持到援兵到來的。

    何況,兩邊的援兵到底能不能來,李爽也是實在不知道。渡慈打量著前邊幾丈開外的那處鬆動崖壁,對李爽說:「二郎,我去把那處崖壁砸下去!」

    李爽看了看前邊,拉住渡慈道:「萬萬不可,那處懸崖已很鬆動,又只能從下邊想辦法砸,你這一去會沒命的。」

    渡慈笑笑說:「碰到二郎以前我本已走頭無路了,幸得二郎不但能識得我的貨物,還能把我當兄弟看。二郎放心,我自有辦法,會儘量保住自己這條命的。」

    這渡慈,李爽和他交往也就一天多,這人處事大度,就剛才在這懸崖上的表現,實在是讓李爽刮目相看了。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李爽說不上正帶著大家在山後的小路上亂竄呢,而山谷中的那些人,只怕這會兒正遭受著對方騎兵的砍殺。而在這懸崖上爬來爬去,這渡慈更是一馬當先,看著個頭挺大,在山崖上卻像猴子一樣靈活。

    可是,前邊那處鬆動的懸崖可不是一般的危險,那等於是要造一場人工滑坡,會塌下去多少石塊實在是不好估計,而渡慈過去,最有可能的結局就是自己被埋在石頭下邊,屍骨無存。

    李爽實在不忍心渡慈過去落個如此下場,可是,山谷裡那是好幾百條命,除了渡慈的這一辦法外,就再沒有輥的什麼好方法對阻止住對方波浪般的衝殺了。李爽只能對渡慈說聲:「春暉兄當心,一切以自己的安全為主。」

    前邊的懸崖很是疏鬆,渡慈攀爬起來也是很小心,每觸到一塊石頭,他都要先搬搬是不是穩當,就這樣,也是蹬下去了不少石塊,滾到下邊砸死了七八騎反賊。

    渡慈是斜著向上攀爬的,這樣爬起來就更不容易了,但李爽馬上就看出了他的目的,對這人的機智又多了幾分傾佩。在那片鬆動的懸崖上方的石縫間長著一棵彎彎的大樹,樹幹最粗的地方直徑不下一尺,樹根抓在周圍的石縫間,如同龍的爪子一般蒼勁,那樹根周圍的岩石相對下邊卻是穩當了許多。

    李爽他們只有十來塊小石頭了,對方好像也發現了李爽他們石頭用得快完了,衝擊也比前邊密集了好多。眼見又一大隊騎兵開始向谷口沖了,李爽幾人手裡卻只剩下一兩塊拳頭大小的小石頭了。看來是沒能力再幫谷內的人了,幾人把手中的石頭捏在手裡,準備對方衝到跟前後瞄準再砸上幾個反賊。

    只有渡慈這一條希望了,李爽抬起頭來,見渡慈已經爬到那棵大樹下邊的,只是到大樹根部有一段懸崖卻是呈倒凹狀的,就算渡慈是山魈轉世,猴子再生,也是爬不上去的。

    卻見渡慈從懷裡掏出一圈盤起來的繩子,向上一甩,掛在了樹幹上,再用手頓頓,確定掛結實了,就雙手抓住繩子蕩起了鞦韆來。

    一邊蕩著,一邊放著繩子,讓自己的身體向下邊降,藉著蕩的力量,腳尖瞅準一塊突出來的石頭用力一蹬,那石頭雖然看著馬上要掉下去的樣子,沒想到他一腳蹬下去卻是絲紋不動。渡慈藉著那一蹬的力量,繼續把身體蕩得老高,再一腳蹬了下去,連著來了五六下,只聽懸崖上一陣雷鳴般的響聲,那塊大石頭終於被渡慈蹬掉,這石頭周圍的石塊,泥土,就像推到了多米諾牌一樣,跟著向下掉了下去。

    下邊正在衝擊的隊伍聽見頭頂的響聲,抬頭一看,頓時亂成了一團,飛滾的石頭不哪會給他們留太多的反應時間,除離得遠的趕忙後退躲過了一劫外,正下方的一百多騎,全被埋在了渡慈的人造滑坡下邊了。

    渡慈蹬掉石頭後身體迅速一蕩,向反方向飛了過去,手腳接連在幾塊石頭上點上一點,緩衝了些力量。可是,下邊已經懸空了,他是再也找不到能落腳站立的地方。而上邊的樹根雖然抓在岩縫間頗為結實,這面懸崖整個滑落了一大片,最下邊的樹根抓著的岩石也掉落了幾塊,擦著渡慈的身子落了下去。樹身也開始傾斜,懸在半空中的渡慈蕩來蕩去,找不到處能落腳的地點,只能慢慢減緩蕩動的力量,慢慢停著懸掛在了空中。

    所有這些只發生在一瞬間,那雷鳴般的滑坡聲,再加上渡慈蕩來蕩去找不到落腳點,掛著繩子的樹也開始傾斜了,李爽幾人是被這驚險的場面嚇得張大了嘴,連喊叫都忘了。

    懸停在空中的渡慈靜靜地掛了會兒,又開始慢慢地抓住繩子向上爬去。現在他腳上沒有可蹬的地方,只能靠手臂的力量向上爬,還不敢運作太大,怕把大樹一下拉倒再引起一聲滑坡。而他接近一米八的個頭,本就沉重,又雙手爬著繩子蕩了好長時間,爬起來就非常的吃力。大約十幾米的垂直高度,用了十多分鐘才爬了上去。

    見渡慈終於爬了上去,李爽三人才大大地鬆了口氣。再看下邊,峽谷被渡慈的這一聲人工滑坡,已經是徹底的堵實了,那堆高高的石頭泥塊,沒有一兩天時間估計是清理不了的。只要後邊的那隊人馬不從山谷的另一頭趕過來,谷中這幾百號人起碼在兩天內是比較安全的。

    李爽擦了一把汗,聽身邊的孟冬蕊感嘆著說:「今天可是多虧了這位渡大哥,要不是他,這會兒只怕山谷裡那麼多人已經沒命了。」

    話沒說完,卻聽又是一股轟隆隆的響聲,李爽他們站的這處平台也開始震動了,抬頭一看,渡慈爬上去的那地方的樹根終於支撐不住,大塊大塊的石頭滾雪般的向下跌落,而渡慈的身影也已經不見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0 22:51
第二卷 一三九 山崩
               
    又是一次山崩,這次的滑坡要比上一次還要兇狠,李爽幾人站著的平台也被波及了,懸崖象受到地震一般搖晃不止,身邊的石頭是不停地向下滾,就連他們站著的這處平台,也搖晃不止。大約持續了有五六秒的時間,晃動終於停止,三人緊帖著岩壁,早已被晃得手腳發軟。如果震動再強上那麼一點點,幾人就不僅僅是粉身碎骨的結局了。

    一切終於停下來了,饒是三人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也是好半天都緩不過來神來。自己這兒都被這滑坡震動得如此厲害,那渡慈是鐵定的被捲入下墜的石土中掩埋了。

    李爽心中正為渡慈嘆息,卻聽孟冬蕊驚喜地喊道:「渡大哥,渡大哥他沒事!」

    李爽順著孟冬蕊的手指看去,只見渡慈像一塊磁石般緊緊帖在懸空的岩壁上,手腳分得開開的,盡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可是,他現在附著的那塊岩石光禿禿的,根本就沒有能抓手和蹬腳的地方。雖然暫時還緊緊地抓著岩石,遠遠看著他的身體在微微晃動,顯然是已經支撐不住了。

    渡慈附著的那塊石頭,看樣子是從山體內直接伸出來的,周圍都是碎石和泥土,一些小的石塊還在滑落著,唯有這一塊石頭巍然不動。現在他再沒有別的地方可以挪腳了,只有附著在那塊石頭上才是安全的,可是那塊石頭太過光滑,就這麼壁虎似的帖在上邊,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李爽他們離渡慈的距離大約有一百多步,就是再為他著急,也是幫不上他的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抓在石頭上堅持著。過了會兒,見渡慈的身體微微地動了動,換了個抓持的姿勢,一隻手竟然離開了岩壁,像在摸索著什麼。又過了一會兒,見渡慈的身體開始緩慢地下降一,細一看,有一條繩子從岩石上垂了下去,渡慈正順抓著繩子下降。約下降了有二十多米,他終於站在了下邊的一處石頭上,用腳踩著試了又試,覺得很穩固,才站在上邊,慢慢地向前爬去。

    渡慈現在爬著的地方,是懸崖中凹陷進去的一處龕崖,雖然剛剛出現了滑坡,這一塊地方看起來還算穩定。看著渡慈終於暫時脫離了險境,李爽三人才大大的鬆了口氣。可是,渡慈現在所處的地方,深深地凹進了懸崖中,四周再無可攀爬的地方,他想下去,或者爬到李爽這邊和大家匯合,卻是難上加難。

    兩次滑坡,已經把峽谷徹底給堵住了,北邊的反賊想衝過來也是絕對不可能了。經過剛才驚心魂魄的一場惡戰和天崩地裂的山崩,大家也要歇息歇息了。這一歇下來,三人就感到了冷,山風順著懸崖吹過來,他們站在岩壁上,就像是掛起來的肉一般,被冷風吹著,一點點地風乾。

    爬過來的時候,大家都只穿著緊身的衣服,除了些登山工具外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帶,剛才連續搬石頭,推石,出著一身身的汗,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一歇下來,卻是感到又冷又渴,肚子還咕咕地響個不停。

    耶律沃燕他們現在離李爽這邊有二百多步遠,只能遠遠地看著幾個人影在向這邊眺望,時不時的聽見他們喊著些什麼,也被擦著山崖的風給吹了個支離破碎。日頭已經停留在對面的山頂了,眼看著就要落山了,三個看看回去的路,很多地方都已經出現了小的塌方,想爬回去卻是很不容易。再說,現在渡慈一個人身處險境,根本就爬不過來,不等著他過來,三人也不可能先爬回去的。

    秋日的天氣很短,說一會兒就黑了,李爽三人坐在冰冷的石頭上,一個個緊抱著雙臂,凍得瑟瑟發抖。這四周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就是再冷也找不到一根柴和來生火取暖。更要命的是,平台上的空間有限,雖然三人站立或者坐臥都不成問題,卻是一點都不敢隨意行走。

    等天黑下去,山谷裡點亮了一處處篝火來,遠遠望去,像是潭底的一盞盞星星。山谷中的那幾百人,走了半天的路,又和反賊們惡戰了多半天,現在該填飽肚子,好好的休息了吧,反正車隊中有的是牛羊和糧食。只有苦逼的李爽三人在這懸崖上喝著涼風,還有更苦逼的渡慈一個人呆在那處隨時有可能崩塌的懸崖下。李爽他們過上一會兒就大聲向渡慈那邊喊上幾聲,每次都得到渡慈他沒事的回答。

    離得比較遠,雖然大聲喊著相互能聽到,但交談卻來太費力,幾人只要知道對方還安全著,也就放心了。李爽現在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把小身子靠在一處岩壁上閉目養起了神。孟冬蕊見李爽把著胳膊,冷得微微發著抖,就叫李爽坐過來,半靠在她的身上,孟耀武也和他們擠在了一起,多少能抵禦一點寒冷。

    李爽是一會兒就睡著了,他是被一陣石頭滾動的響聲給驚醒的,以為半夜又出現了山崩,嚇得一跟頭爬起來。四下望望,卻見峽谷被滑坡堵住的那地方出現了許多火把,應該是反賊們半夜開始動手疏通峽谷了。滾石是從渡慈那邊傳來的,應該是他發現了下邊的響動,就滾了些石頭,那些火把頓時就零亂開來,並向後邊退了。

    耶律沃燕那邊也燃起了一堆火,那幾個小傢伙雖然也身處懸崖,但處境比自己這邊要好的多,不但能收集到柴禾來取暖,他們的行李中還有些干糧和水。想到吃的,李爽的肚子就又開始叫了起來。

    李爽萬萬沒想到在這百丈懸崖,自己卻能一夜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醒來,見孟家兄妹兩人還在睡得很香,就沒驚擾他們,只是微微地動一下身體,從孟冬蕊的懷裡坐了起來。他只輕輕地一動,孟冬蕊就睜開了眼睛,看看天色剛剛半亮的樣子,打了個哈欠對李爽說:「也不知道再多睡一會兒,我們今天弄不好還得在這懸崖呆上一天,且躺著積攢些體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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